卷第四 苏平仲文集 卷第五
明 苏伯衡 撰 景上元邓氏群碧楼藏明正统壬戌刊本
卷第六

苏平仲文集卷之五

 序

   说斋先生文粹序

朱自濓溪周子河南程子倡明性理号为道学𨔛相传受至干

道淳熙间紫阳朱子广汉张子东莱吕子鼎立于一时而东南

学者翕然宗之说斋唐公出乎其时又与吕子同居于婺而独

尚经制之学真可谓特起者矣而岂立异哉尚论道统由周程

等而上之至孔孟由孔孟等而上之至三王又等而上之至于

五帝经制者二帝三王之治迹也闻之曰治本于道道本于心得

其心与道而后其治可得而言则经制性理固自相为表里者

也苟从事性理而经制弗讲焉不几于有体而无用乎公之尚

之也有不能巳者矣立异云乎哉公与其父侍御史尧封其兄

饶州教授仲温乐平主簿仲义皆绍兴名进士家庭之间自相

师友不惟史学绝精而尤邃于诸经自谓不专主一说不务为

苟同𨼆之于心稽之于圣人合者取之疑者阙之又谓三代治

法悉载于经灼可见诸行事后世以空言视之所以治不如古

此其志为何如哉天文地理王霸兵农礼乐刑政侌昜度数郊

广学校井野畿𭛌莫不穷探力索于遗编之中而㑹通其故不

啻若身亲见之上下古今和齐斟酌之以综世变精粗本末兼

该并举其所造又何如哉使得志而大行焉举帝王之大经大

法于千载之后辅成一王之治俾天下之人复睹唐虞三代之

盛夫何难之有然天性廉直利不能回𫝑不能挠忤物既多谤

讟攸归仕未通显而遽自引退其欲发而措之事业者仅推而

托之论述此君子之所以追恨而深惜者也所著书六经解百

五十卷九经发题经史难答孝经解愚书各一卷诸史精义百

卷帝王经世图谱十卷乾道秘府群书新录八十三卷天文地

理详辩各三卷故事备要词科杂录各四卷陆宣公奏议详解

十卷说斋文集四十卷今去公垂二百年荐更兵燹行乎世者

惟经丗图谱诸史精义耳其他传者盖亦无几矣扬雄有言存

则人亡则书欲求公于公之书而其书又如此不愈大可惜哉

诸孙怀敬为是极力搜访得文集焉𮗚士介所为序乃重刋本

也以发题愚书足四十卷之数且骈俪之什应用之作居多然

则亦非彚次之旧矣欲采择为文粹嘉惠承学则又惧以寡闻

浅见而辄去取犯不韪之罪伯衡曰梁昭明大子统尝以一人

之见去取秦汉至本朝数千百年诸家之作为文选矣宋姚铉

尝以一人之见去取唐三百年诸家之作为文粹矣他若文鉴

文类未昜枚举至于昌𥠖之文自谓约六经之㫖孰得去取

而公尝掇取二十六篇为韩子今是举也犹是意也奚为而不

可使是集出则公之学术庶亦粗足表见后公而作者有志于

学而无从见其书一旦得而见之岂不深可藉而(⿱艹石)𫉬栱壁哉

于是怀敬采择论议记序书铭奏议杂著馆职策一百五十四

首釐为十卷其发题愚书则寘于前词科仍列于后合十五卷

不鄙以序见属伯衡晚陋何足以知公窃嘉怀敬不坠其家学

喜承学之士得有所考故不辞而书之且以见公特起于流俗

之中绝学之后所蕴之精徴所造之高妙不尽在是犹愈于概

乎无徴云尔

   张潞国诗集序

故元翰林学士承㫖岭北行省平章政事致仕潞国张公既薨

之十一年其方外友北山上人槖其诗来南京属前灵𨼆住山

见心复襌师𩔖次之将刻以传㑹伯衡自金华召至乃请为之

序伯衡𭧽在史局读公之传念其诗文莫之收拾乆且轶坠尝

𥨸叹焉则今于北山之请也其能以不敏辞乎夫文辞之盛衰

固囿于世运而世运之盛衰亦于文辞焉见之然则诵其诗而

欲知其人可不尚论其世乎昔元起朔方有天下至元贞大德

而盛莫加焉公之生也适际其时其所钟者粹矣其言之昌也

有以哉然而覉穷不偶留滞江湖之表咏歌寂寞之濵几五十

年至正𥘉始用荐者通朝籍至是而昔之耇老凋谢殆且尽矣

由国子助教八转拜翰林承㫖遂擅文章之柄而雄视乎天下

斯文之未泯实有赖焉而孰知夫飬之也厚而用之也不亟是

以其望实如彼之𭧂著也岂侥幸于一旦坐致𩔰融者所可同日

语哉自公居翰林国事日非疆围日蹙故其铺张帝载黼黻王

度之什既与清庙我将之颂鹿鸣凫鹥之雅比𨺚至于縁情托

物发为声歌顾于匪风下泉有取焉方鸣其盛而遽履其衰不

亦悲乎夫何天不㥿遗而公云亡公亡不独诗亡而元寻亦亡

矣文章世运固迭为盛衰者与抑𮗚汉唐以来凡以文鸣者际

乎天地之运之盛也其制𫐠乃有治古之风逮夫光岳分裂皆

靡然(⿱艹石)绪风之泛弱卉不有作者不能自振焉今公晚年之作

虽当运去𧙓移之际其情舒而不迫其气淳而不散其言蕳以

壮和以平犹之盛年也其然非其中有不随世转移者存然乎

不谓之作者可乎则其诗诚不宜无传也公平生寓情诗酒所

作至多而不自惜掇其遗尚五百馀篇皆可垂宪来学者公无

子一女亦先卒其薨也卜地燕京城南而安厝之北山之力居

多北山庐陵人受业衡之福岩寺游燕京三十年虽佛之徒而

喜从吾儒者游与公交最善今老矣而图公之不朽者甚䔍视

惠勤之于六一居士庶几无愧也己伯衡之㑹试礼部也公寔

同知贡举得所对策叹赏不寘同事者以其言切直黜之公争

之不得毎与欧阳文公言之以为恨而文公以语伯衡虽不𫉬

缀公门生之未而公亦伯衡之知巳者矣执笔序公之诗于改

𡈽之后俯仰今昔泫然乆之

   申屠先生诗集序

申屠君以诗鸣元统至正时其藁既多𩔖皆放失于兵燹之间

幸而流传于好事者十犹二三其子征极力收拾盖自君没后

十二年始克彚次成集以授余求序其端余闻君自总丱知学

即善记覧工辞章号称隽才时岀为歌诗先辈争下之而君不

自足也延祐问故侍讲黄公筮仕于其州遂委巳事焉侍讲文

词为世楷模然刚中少容从之逰者鲜克当其意而独器重君

悉授以心法他从游不得者君尽得之而君又能因侍讲之言

以治经之馀力力追古之作者于是君之诗与年日进沛然莫

御而其声光勃然而起炳然而不可遏时之名能诗者风斯下

矣秘卿逹兼善外史张伯雨至谓侍讲之有君也犹吾祖文忠

公之有黄山谷陈后山其取重缙绅间如此哉始余谒伯雨于

杭之开元宫伯雨以君和其诗三章示余𥝠心慕焉及君来为

经师吾乡校遂𫉬与之交自是或岁一再见或间岁一见见必

以文字为娱乐海㝢变故以来岀处不同山川间之思见其人

邈乎不可即矣此余归自江东过其旧游之处辄为之腹痛问

见其遗篇翰伏读数过不自休而不能无九原可作之叹则余

于徴之请其能巳于言乎昔者浦阳方先生韶父括吴赞府善

父粤谢军咨皋父皆以古诗人自任东南之士翕然师尊之论

者独推侍讲为得其宗而君侍讲之世嫡也则其所诸亦可㮣

见矣余复河言哉𥨸独慨君生长文明之代才高而学赡使其

与一时鸿生望士文学侍从之臣通籍著庭之间镕金铸辞作

为雅颂播为歌咏以铺张太平雍熙之盛岂不优为之然年逾

四十再举于乡始以春秋乙榜栖遟学校几十五年未及改官

而运去物政愁居愓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处曽不数年竟以不幸死矣今其诗之见

于集中者多𮮐离麦秀之音则其志不亦可哀乎尚幸有子若

徴宝其遗藁丗其家学足以慰君于地下云尔此余所为抚卷

不自知悲喜之交集也君讳性字彦德申屠氏越诸暨人

   㓗庵集序

㓗庵集诗文(⿱艹石)干首平阳孔子升先生之所作门人同邑林与

直敬伯之所彚次也敬伯以告余曰先生志于立德者也立㓛

且非其志而况于言乎然而先生由进士科出身虽不蕲以文

辞名世而求文辞者则固以先生为首矣则先生虽欲不𫐠作

乌得而不𫐠作尝闻诸先生文章非应用应用非文章此至论

也凡吾之所作亦应用云尔吾敢自谓文哉以故先生虽为文

未尝留藁子弟门人间私录之亦不多也先生既弃代其子謜

属与直𩔖粹为捌卷附以诗四卷因先生自号题曰㓗庵集一

二同志将镂版以永其传敢请为之序余取而读之理到矣气

昌矣意精矣辞逹矣典则而严谨温纯而整峻该洽而非缀缉

明白而非浅近不粉饰而华彩不锻链而光辉古之有德必有

言者盖如此尚论文章何以加诸至于诗则出于性情而不窘

于畦町有优㳺咏叹之思风雅骚些之遗而先生自视塪然何

哉岂不以世之为文者于学无所闻于道无所得险涩其语以

为奇僻怪其字以为古隠晦其意以为深突兀其体以为高而

流俗之所尚也先生则不岀乎是自意不足以追世好而云然

也欤嗟于文辞之陋未有甚于彼者也曽谓先生而为之乎人

固有𨚫菽粟而进蚬蛤者亦有舎布帛而取𦇧毯者苟弗贵先

生之文而惟流俗之所谓文是贵则与是何以异乎夫蚬蛤可

适口而不可疗饥𦇧毯可恱目而不可御寒养生则必以菽粟

而不以蚬蛤也卒岁则必以布帛而不以𦇧毯也先生之文布

帛也菽粟也丗之所不可无人亦不得而弗之贵者也敬伯拳

奉于其遗藁可谓知所贵者矣然则先生之有敬伯不犹杨子

云之有侯芭也欤先生世系爵里行业详见墓碑此不重出

   陈子上存藁序

子上陈君既没之十有八年余过其里从其子访其遗藁得诗

文总(⿱艹石)干首诗为四言为五言为七言为古为乐府为律为绝

凡若干卷文为记为叙为铭为赞为箴为䟦凡(⿱艹石)干首加诠次

焉釐为若干卷题曰陈子上存藁俾藏于家叙曰夫所贵乎文

辞者非以言之工而贵之也当理之言斯贵矣其言当理虽其

人无足取君子犹不以人废言而使之泯没也况其人若子上

者抗特操于乱世临患难死生祸福而不易其志不污其身可

谓贤矣而其言也揆诸往哲而有合传之来世而无愧可使泯

没而无闻乎此余于其遗藁所以不能巳其情也六艺百氏之

言子上无弗学而以求道为急凡诗文未尝苟作要其归不当

于理者盖鲜矣自为举于时其所作巳为流軰雅重金华胡仲

申先生以古学名尝傲视一世人于文章斳许可独敬爱子上

而称之曰能其擢进士也朝之名公巨人(⿱艹石)翰林欧公太常张

公礼部贡公御史吴公助教程公佥谓子上之文宜用之朝廷

施之典册相与论荐之而子上以亲老愿取庆元路录事南还

赴上未二年度时不可为辄自免去擅兵柄而倔强州郡间者

争欲致子上用之而子上终不为其用周流东西所在常使人

不知所至未尝终月淹也最后緫戎其州者必欲胁致之子上

遂弃妻子南至于闽又北至于怀度寻以疾卒于怀庆既卒而

其文亦无能为收拾者以故平生所作存者止此云鸣呼得其

材于天成其学于巳不𫉬措诸事业而徒托之𫐠作君子之不

幸也至于𫐠作又多放失不幸抑何甚耶藉非子上所操自足

以𭧂于世则天下之于子上何从而如之何从而信之此余之

所以重有慨也其友谢复元氏欲率同志镂板以永其传力虽

不逮而未尝忘之其岂不犹余之情欤豫章掲先生伯防称子

上之文上本选固下猎诸子诗上溯汉魏而齐梁以下弗论可

谓知言矣复何所庸吾喙哉

   郑璞集序

安固高君賔叔才甚优学甚邃长余二十馀年其伯兄则诚甫

又先左司僚友高君于余父执也而辱与为忘年友今三十年

矣岁之正月㑹于平阳岀其诗文曰郑璞集者俾为之序髙君

之文根柢六经出入子史诗则渊源风雅沉浸骚选莫不理到

而辞达气充而韵胜味隽而光㓗余素知而爱慕焉今观凡在

集者粹然大玉夷玉之质也炳然琬琰圭璧之辉也锵然璜珩

琚瑀之音也谓之未理之玉人犹疑焉况譬诸巳腊之鼠又孰

信之而名其集曰郑璞何与思而不得则以问诸髙君高君曰

彼以腊䑕而与璞玊同称亦惟自负太高而巳自髙故词夸词

夸故实不副实不副故始闻之意其玉也而欲与之市终见之

则䑕也谢而去焉无足怪矣古人之文章大抵出于道德明备

之后是以言立而人信之今世之士属辞声韵稍恊则曰我能

诗言语布寘成章则曰我能文此其自大不犹郑人之于䑕乎

人之视之其有不犹周人之视郑人之所谓璞乎吾尝以为戒

而不敢不务其实此吾集之所以名也而又何疑焉余于是益

叹髙君非独文词人未昜及其处巳取名尤人之所不敢望先

文忠公曰古之君子其处巳也厚其取名也廉故实浮于名而

人诵其羙高君之谓矣然则高君之郷为文辞者固多可传诵

者亦众而人人独购求髙君之文得其片言𨾏字心满志惬而

去岂偶然乎夫文章如良金羙玉自有定价固非人所得轻重

然持金玉而欲市者持钱而求市金玉者必有足为轻重之人

居其间而后欲市者与求市者信而无疑焉今高君求序其诗

文不就可以轻重之人而顾以及余余官位学行无足动人是

非可否无足取信将何以塞请念辱交之乆也不敢终辞姑𫐠

其名集之意以为序覧余序者可无异高君而有所自警矣

   雁山樵唱诗集序

言之精者之谓文诗又文之精者也夫岂易为哉然古诗三百

篇有出于小夫妇人小夫妇人而可与能则又(⿱艹石)无难者是何

欤大序下云乎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有是志

则有是诗譬如天地之间形气相轧而声出焉盖莫之为而为

者夫何难之有自古诗变而为选选变而为律天下之为诗者

不必皆本乎志骛于茫昧之域窘于声偶研揣之间取声之韵

合言之文斯不易矣又况不能积岁月之劳极其材力之所至

而徒模儗以为工而欲驰骋以尽夫人情物理之妙宜其愈难

哉是故知诗之作在言其志则可谓善于诗者矣孔君显夫持

所谓雁山樵唱征为之序余阅之累日合古今体八百首托物

以造端比事以见义属辞以致意发吟风弄月之趣于声嗟气

叹之间大篇短韵杂然泣陈铿锵振发而曲折窅如也余乃为

之叹曰羙哉显夫之诗也不研揣不模儗不费辞而及乎形容

之妙比兴之微人之所难而显夫独无难焉苦是者何自而能

之盖𩔰夫自㓜明乎六艺之学两举校官皆辞不就其志直欲

取世科以济世羙年二十四得瞆疾既不可有为于时而又申

之以变故患难则其平生之情欢愉咈悱忧思慷慨触于物者

宜有以昌其诗而发焉则岂非所谓本于志哉人固有困于疾

而名于世者(⿱艹石)张藉之于诗是巳今𩔰夫虽以瞆而志不𫉬申

其诗岂遂泯㓕而不传乎是用语𩔰夫曰子无自附于樵唱世

将有来而陈之者矣𩔰夫名克烈先圣五十五代孙今居平阳

平阳有山曰南雁砀𩔰夫尝𨼆其间故以名其集云

   郑叔文字序

人之𩔖众矣不可以无别也故为之名焉又从而为之字焉名

字者人之所以自别于众人亦使以识别乎我者也然而众人

之中有圣人焉有贤人焉圣人贤人之于众人其具耳目口鼻

手足之形与夫饮食衣服动静语黙之节无以异也其所以为

圣为贤而杰然异乎众者德业而巳矣名字之不立欲自别于

人之𩔖且犹不可得而况德业其可以不立乎是故务以德业

自别者果有以异于人者也务以名字自别者非果有以异于

人者也世之学者无不慕圣贤之异于众人者而于名字则知

所以自别而于德业则不知所以自别是犹不兑为众人也何

以别于人哉是故善学者不汲汲于名与字之羙而汲汲于徳

与业之崇浦江郑彬叔文来徴字序余思夫古者冠而后字之

字之所以责之以成人之道也则字之于人也亦重矣知所以

重字则知所以重身知所以重身则叔文之徴序岂直求羙于

名字之间者哉乃告之曰物相杂而适均之谓彬故其字一从

文从武人也或文有馀而武不足或武有馀而文不足谓之适

均可乎不可也或偏于刚而不以柔克或偏于柔而不以刚克

谓之适均可乎不可也或质之胜而流于野或文之胜而流于

史谓之⿺辶商均可乎不可也其必勉焉损其过増益其未至使可

文可武知柔知刚不野不史夫然后适均而可谓之成人也巳

虽群于众人之中而众人莫不推尊之以为出乎其𩔖也巳此

谓不以名字别其身而以德业别其身其为自别也至矣夫叔

文义门之秀妙年而好学多能而善诗于予有世契予故以是

致爱助之意于戏叔文亦在朂之而巳

   王生子文字序

深溪王生间谒余请曰小子名江字子文愿先生为著说使知

所勉乃告之曰天下之至文孰有加于水乎水行地中海为巨

江次之江出岷山历瞿唐过灔滪下三峡合汉沔并沅湘呑彭

蠡以趋于海而轧之排之鼓之梗之逆之迫之受之触之沮之

激之而为湍为滩为波为瀬为旋为沦为漪为涟为涛为澜而

或蹙或舒或乱或萦或徐或疾或衡或纵或仰或昻或大或细

而如云如雾如縠如带如轮如洄如沫如鳞如𦦨如帘而天下

之文悉备矣然何莫非自然也哉惟其自然此天下之至文必

归诸水也嗟夫大凡物之有文者孰不出于自然独水乎哉是

故日月星辰云霞烟霏河汉虹霓天之文也山林川泽丘陵原

隰城郭道路草木鸟兽地之文也君臣父子夫妇长㓜郊庙朝

廷礼乐刑政冠婚䘮𥙊蒐狩饮射朝聘㑹同人之文也而莫非

天下之至文也夫是以可以𮗚时变可以化成天下其在人也

则尧之文思舜之文明禹之文命文王周公孔子之所以为文

此文也其在经也则易之卦爻辞象书之典谟训诰誓命诗之

风雅颂赋比兴春秋之赏善罚恶内中华而外四夷此文也不

然则何以经天而纬地凝庶绩而禃人极垂训万代而为百王

法式哉古人之所谓文者如此岂辞翰可儗哉奈何后世区区

以辞翰而谓之文耶自夫以辞翰为文也文之用末矣彼殚一

生之精力从事于其间者音韵之铿鍧采色之炳焕点画之娬

媚则自以为至文矣而乌在为文也嗟夫文而止于辞翰而巳

则世何贵焉而于世抑何𥙷焉音韵铿鍧而足以为文也则文

又何难焉采色炳焕而足以为文也则文又何难焉㸃画娬媚

而足以为文也则文又何难焉此之谓文其去文也不巳逺乎

今生之家以孝义称闲家有则也执礼有节也处事有伦也接

物有仪也内外有辩也尊卑有序也亲踈有恩也质文有宜也

亦可谓文焉乎矣生耳濡目染日引月长周还进退唯诺歩趋

升降俯仰驯雅详愼可𮗚可喜亦既异乎区区以辞翰为文者

矣诚能闻由圣贤之训耕耨诗书之圃游泳道德之涯归𪧐仁

义之奥䆒极天人之蕴成就文武之材出为邦家之光则天下

之至文不在水而在生矣余尝病夫世之人溺于辞翰故以此

为生告尚念之也乎哉尚朂之也乎哉

   宗元常字序

爽口之味有水草小虫蜩范蚳蛙野果之实然人情有嗜有不

嗜至于豹之䏩猩之唇封熊之蹯则极味之珍异矣然非可常

致以给朝夕之湏可常致以给朝夕之湏者而人性无不嗜惟

稲梁𮮐稷鱼肉𬞞果而巳是故稻梁𮮐稷鱼肉𬞞果谓之常食

轻暖之物有纱縠罽褐狐貉羔羊之皮然上俗有冝有不宜至

于雉头之裘火䑕之布鲛人之绡则极物之珍异矣然非可常

致以御寒暑之变可常致以御寒暑之变者而土俗无不宜维

𫄨绤吉贝絮纩缯帛而巳是故𫄨绤吉贝絮纩缯帛谓之常服

常也者人所资以为飬生之具不可一日缺者也故自生民以

来食焉而昜稻粱𮮐稷鱼肉𬞞果服焉而易𫄨绤吉贝絮纩绘

帛未之有能焉于戏岂惟服食然哉三代而降九流百家之说

并起可以喜可以愕可以眩世可以骇俗可以动万乘亦已众

矣而独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孟轲者谓之常道是则人所

资以为人不可一日而缺者惟圣人之道而已盖具于人心者

有五曰仁曰义曰礼曰智曰信接于人身者有五曰君臣曰父

子曰夫妇曰长㓜曰朋友仁也义也礼也智也信也人之常性

也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长幼也朋友也人之常伦也而皆天

地之常经也夫圣人设教岂有术以强人哉不过为之度量品

节使贤者智者无此之过愚者不肖者无此之不及云尔故圣

人之训布在六经其为言也妇人小子可与知焉其为行也妇

人小子可与能焉及其至也与天地叅彼九流百家之说非不

众且哗也非不奇且异也而亘万世莫此之能易焉于戏此所

以为常道也欤哉人之所资而不可一日缺盖有甚于常食常

服者矣何也常食之缺饥而止尔常服之缺寒而止尔若常道

缺则胥为禽兽夷狄也巳而世之人以常食示之曰日用不可

缺皆曰不可缺也以常服示之曰日用不可缺亦曰不可缺也

以常道示之曰日用不可缺皆不之信也故予之服食无不取

而道之常道鲜或从于戏其亦不思而已矣苟思常道之去则

禽兽夷狄之归其于资圣人之道也岂不甚于资服食之为乎

而常经不明焉者寡矣虽然道岂若服食待外求哉善学者反

诸身求诸心而巳矣操之而无使之骛于髙虚也廓之而无使

之局于陋小也治之而无使之溺于怠荒也摄之而使之无躁

也安之而使之无动也振之而常使之叅前𠋣衡也造次颠沛

主乎敬也视𦗟言动由乎礼也喜怒哀乐稽乎中也自强不息

法乎天也夙兴夜𥧌𩔰晦无贰也生死以之终始如一也则庶

几乎其有常徳而无患乎其为常人也宗氏子经其字元常而

伯衡不令不足为之辞然伯衡于经为中表兄弟且爱其质粹

嘉其知学而望其嫓羙前哲不有以告之非诅也故作字说以

贻之

   王子成传后序

子成𥘉用父荫𥙷征官历嘉兴之沙渚呉兴之南浔由南浔廷

广济库子成平居不事事里中子揶揄之然其所居官类皆日

夜持筹与商贾较锱铢而广济尤号繁剧前后以干没逋负

其官破其家者相随属也子成在沙渚南浔率月有羡馀在广

癠至终更无毫发事罥吏议里中子乃大惭曰始吾以王君为

不事事者吾乃今知王君非固不事事者当子成在南浔时广

德寇䧟吴兴吴兴吏无大小皆䑕窜子成独不窜江浙行中书

叅政脱脱统军平吴兴子成率里胥奔走供给不懈叅政便宜

欲超迁子成子成谢曰无功徼赏非小人之心也叅政曰寇至

不去军实不乏非㓛而何子成曰是琐琐者安足齿录于是叅

政不复进其秩是岁至正十三年也子成后秩满遂得庆元路

录事判官时方国珍为行省左丞分治于庆元子成自度与左

丞决不合乃不上更着短布衣以自𨼆亡何 国家取浙东郡

将辟子成自佐使者凡再返子成送使者曰为我谢元帅属时

多故幕府不有异材不足与共济我素迂加以衰老即强为元

帅起无益万分豪幸勿复来郡将知其志亦不敢屈也子成今

年几七十虽𬞞食不给而未尝辄有求于人时时出入里巷间

遇知巳辄留留辄饮饮辄醉醉便拂衣竟去贤士大夫以此皆

延颈慕交之而镇抚袁仁谭济敬重子成特至尝用比丈人行

非独以其齿也童兾作子成传亟称子成盖安分者至于其⿸麻止 -- 历

履则不暇书余故得取为后序云

   送欧阳公辅序

故大司徒楚国欧阳文公起自休致拜翰长之明年伯衡举进

士至燕因得拜公于崇政里第退复得与公之孙公辅游公辅

生长伯衡一年聦敏未之或先朝夕综理家政裁答书䟽賔礼

门客间则读书为文不遑顷刻自逸伯衡见之未尝不羡且愧

也别公辅南归未几而兵兴出处之不知且十有六年 国家

底定燕兾公辅来南复相见乃知公辅积官至中书左司都事

而于当世之故益熟矣尝与之论元社之所以屋虽天命而致

之岂不由人乎哉天暦元统以来海内无事士大夫安富贵而

飬功名职于郡县者以将迎为要以依违为贤以渔猎为务而

司宪度者亦皆保其禄位顾其妻子𩔖欲树私恩为自完之计

其低佪涩缩苟且岁月不以是是非非为意者则号识大体而

尤见重上下相䝉政以贿成驯至至正间变起意外而遂莫之

支焉然则其亡也天耶人耶必有以辩之矣于戏公辅真知言

哉今年春公辅采史家事自北平山东还而陕西按察佥事之

命下且行欲得一言为赠伯衡𥨸谓君子之为国也犹医师之

治病也今夫貌之瘠肥气之虚实病之深浅凡为医者举知之

而不能疗疗之而不能巳则由其不知病之所在与夫治夫其

方药之不得其良也有医师焉切脉而灼知其病治之有方𭠘

之良药固不待煎洗割解而愈矣曽谓为国而异是乎

圣天子起民间混一四海慨然思革前代之弊于是蕳㧞人材

分布郡邑而寘诸风宪则其尤者也而吾公辅与焉公辅侍文

公自蚤岁所接识皆朝之耇老成人所闻皆康时之略所学乃

圣贤之道而又飬之以岁月习之以世故迹其言论譬诸医师

盖不惟素蓄良方善药抑亦知病之所在矣虽以之为国无难

也而况一道乎书曰啇谷靡靡利口惟贤馀风未殄君其戒哉

夫君陈尹东郊时殷之为周乆矣而其言且如此矧今秦雍内

附未乆也则向之吏习庸巨知不有存焉者乎申明 德意作

新之伯衡于公辅有望焉

   送陈季明序

宜城陈君季明与余同举于郷同试于礼部丈同为校官江东

中更䘮乱不相见且十馀年季明仕 皇朝由湖广按察照磨

转江西知事入为大理评事陞刑部郎官㑹余以非材列官胄

监乃复集处暇日过从䔍叙旧好盖二年于兹矣今季明以特

㫖出为江西左右司郎中过余言别以谓当时同举之士两榜

凡四十人不啻今亡者过半存者又散处四方得在同朝情洽

而谊𨺚吾二人者而巳吾今又当逺去子乌得无言乎噫群于

天地万物之中而吾幸而为人岂(⿱艹石)河䑕然足乎满腹斯巳也

凡民之肌寒曰于我衣食争闘曰于我曲直颛𮐃愚𫘤困悴鳏

恫曰于我开导抚恤秦人之肥无以异于越人之肥秦人之瘠

无以异于越人之瘠而秦越之肥瘠与巳之肥瘠何异哉学焉

而兼济之为务此君子之所以汲汲也君子之学可以兼济矣

不处富贵之位不操尺寸之柄虽欲推而加诸四海得乎然冨

贵之位尺寸之柄 国家之名器也求之而不可得得之而不

能有行可胜计哉于戏求之不得命也得之不能行才不足志

不立则然也才不足者次之志不立者煦煦以希合于于以取

容临利害祸福仅(⿱艹石)毫髪则耳目荧于视𦗟手足失其举措噤

而不敢吐气矣人也比肩而立何𥙷于斯丗斯民也余𮗚季明

在秋官谳鞠详允遇事慷慨不少阿慑可谓处其位操其柄而

才兼焉者矣虽康济海内殆无难焉况江右湖山数千里之间

乎今叅政江西实惟滕公识大躰而可大受季明行哉余见賔

主之相得而言𦗟计从矣余知彼民庶乎其有瘳矣季明行哉

余复何言哉

   送王彦和赴北平省检校序

括于故宋时其士起闾左而位公卿者比比有焉尚论其学术

履之正则未有如给事王公者也高门大闬是不一姓𮗚其

子孙更八九世尚克守其先业亦惟王氏而巳岂非有德者必

有后也与哉吾友彦和又王氏子孙之颖然出者也彦和仪矩

甚伟于书无所不读自㓜以博问强记名闾里间里巷之士彦

和视之若无人弱冠偕其兄彦中试于乡不中即弃去作为古

歌诗杂文长老咸推让焉给事公之夫人实东阳郭氏于我曽

祖妣为女弟而余又与彦中文词同考试领荐以故彦和友余

最厚自余辱交彦和于今十七年矣其聚首日乆而情洽惟余

侍寓括之岁及彦和丁外艰之歳及此年为然然今春彦和以

议礼𬒳征而起寻承 诏入史局繤脩元史余忝教诸生上庠

縻于职业虽历三时相与考德问业亦不能数数也比史成上

奏彦和方谋归飬而北平之命下矣九交逰皆喜其自此升而

非彦和所乐也盖彦和有别业在堰上树艺畜牧足以具甘滑

丰柔为太夫人之奉且其地并大溪一水自龙泉南来道其门

一水自松阳西来绕其庐合流蛇行而去四面层峰叠壁秩(⿱艹石)

屏障有脩竹千百个如碧云苍雪又多松桧槠楠大者且十许

围而荟蔚中禽鸟自鸣自止朝霞夕霭倏吐而忽敛渔歌樵唱

杂然起于莾苍间奉亲读书之𨻶徘徊临眺日赏日胜信乎有

足乐者余尝侨焉且岁率六七夣至其处而况彦和若之何其

能忘情也虽然彦和以聪明杰特之资又从而逸之于山林久

焉飬之以底于成固将昌王氏也昌王氏固终使逢其时得其

位推所学而行之也彦和虽欲终𨼆得乎是故人之处天也其

出亦天也处而身以脩出而道大行则存乎人而皆所以奉乎

天也君子之生于斯世也亦惟奉天以周旋而巳吾何所容乎

心哉高君季迪率朝之搢绅赋诗以华其行余亲且故敢序其

首简以夺彦扣之志云

   送陈伯柔序

伯衡弱冠读𧇀文靖公送陈伯柔逰金陵序见其称陈君超迈

不群慨然有志程伯子之学心𥨸异之后十有七年忝𬒳征来

南京适陈君官中书典籖始得胥㑹于是君齿长二十四年旦

至南京已一年不以伯衡晚至后生辱与为忘年交乃知君为

吴文正公之高弟弟子其学䔍实而阂博其文融畅而渊永信

乎称其人焉既而出佐诸暨承兵革之馀而能不大声色以举

庶务耄倪有所攸赖于戏明躰而适用陈君其庶几乎哉君在

诸暨且满三载以例来朝吏部畴其庸用进秩之律将超迁之

而君引年辞归礼部以议礼留之又辞翰林以馆职荐之又辞

执政矜其志不欲重烦以政乃闻诸   天子俾归田里以

彰 朝廷佚老之意时之大夫士莫不高其风而伯衡深有望

焉君临川人也临川陆文安公乡郡也昔文安与朱文公并起

于一时其自任以圣贤之道则同而其学有不同焉者虽以鹅

湖白鹿有㑹终莫能定于一其后文公之学天下咸宗师之而

文安之学独行于临川四明畨昜自夫前代设科取士一用文

公之说学者往往徇时以希宠而文安之学虽三郡之士亦莫

之或讲矣先儒有云文公以道问学为主文安以尊德性为主

夫道问学尊德性二者如之何其可偏废也则文安之学岂不

在所当讲乎是以文正学统学基之篇作焉去短集长真知允

蹈亦惟后来是望陈君生文安之乡登文正之门有志乎程伯

子之学师友渊源之所自固习闻而素讲者也𮗚其进不苟同

退不苟异其学之所至岂不较然矣乎我 国家方建学立师

丕变士习然则推所承传者以淑诸人君安得苟辞哉伯衡辱

交最深故于君之归也不以众人之髙之者为君羡窃以乡学

有不可废者致属望焉

   送胡先生还金华序

前年秋伯衡以非材沗教成均㑹许先生为大司成相与甚亲

且乐也未数月而张君孟兼亦来为学录吾三人者婺人也人

巳爱慕婺多士友矣及 诏书招延儒臣纂脩元史而宋先生

以前起居注来胡先生以前郡博⿰纟⿱𢆶匹 -- 继来王先生以漳州通守

又继来相见益亲且乐三人者亦婺人也人皆谓婺信多士友

而伯衡与诸先生亦自庆夫㑹合之盛焉夫士君子出而䆠游

其所至之处一旦遇夫同郡邑冉里之人为乐固无以加也而

况于其所遇者有亲戚之子有同门之雅又皆以文字为𥋏业

议论沾儒翰墨辉映有相𮗚相长之道其乐何可量哉许先生

归且逾年今史书告成胡先生复引年固辞而归则于伯衡𥝠

心如之何其不慊然也虽然尚论东南文献之邦未有先于吾

婺者也其人材之众学术之懿盖自昔然矣柰何比年迫于公

𥝠之多故非其父兄之甚贤教有所不睱非其子弟有超卓之

才杰特之见不能终学者亦多矣他日求士于婺万一如求釜

锜钱镈刀斧于铁炉歩则岂不大可愧乎伯衡𥨸惧焉幸而教

于乡闾若古之所谓父师少师者有许先生乃今胡先生又归

推夙传于先正者以淑之二三子薫蒸而成就夫何难焉则人

材秀出足为邦家之光犹及见之其乐又可量哉此伯衡于先

生之归始则傔然而更以喜也昔仲尼念吾党小子之狂蕳于

是乎归而裁之今二先生固不敢自同仲尼然二先生学仲尼

者也仲尼之于鲁二先生之于婺其为父母之邦同也而婺亦

伯衡父母邦也则以仲尼之所以造鲁诸生者而造婺之诸生

不惟二先生是望而望之谁哉先生归㑹许先生于四贤精舎

幸为伯衡谢焉

   送谭镇抚调平阳序

都指挥使徐公以平阳岸大海内与南闽接壌外连日本诸蕃

虽𪧐重兵而守将不足以任折冲既蕳千夫长之材者往代之

复命镇抚谭侯济翁往佐焉闻命之日济翁方与吾党之士就

谒胡先生金华山中胡先生方刲羊豕备酒醴相燕劳酒行而

报至济翁命焉竟归满坐咸怃然不怿曰谭侯其遂去我等矣

自今我等当谁慰藉哉竟酒无一人醉者嗟乎文武士之异趣

乆矣求其相能且不可得尚何相戚之望乎今吾党顾于济翁

如此夫岂不以于济翁而复见折节下士之风哉盖余之留京

师也闻方今藩翰惟浙东诸大将能忘𫝑以礼天下之士而平

章李公左丞林公指挥徐公夏公贵表励焉余恒欿然以不得

趋其下风为憾暨辞免编摩之职来归则李公林公皆徴入

朝徐公夏公皆移镇钱塘所见克绍其风猷而士誉翕然归之

者上则长师朱君下则镇抚表仁仲及吾济翁皆其人也而幸

托交焉济翁暇日过余升堂即席必譲周旋必度语诺必谨相

接以文而相与以诚始余见之意其新交际适然耳既而其后

交际皆然今且四五年朝夕聚首其交际未尝不然过相䂓也

疑相质也急相赒也喜相庆也有无相通也患难相恤也疾病

相忧也岁时必蹐吾门拜吾亲而时致异味奉焉曰而之亲犹

我之亲也陈酒殽召故旧必及吾兄弟焉曰而之兄弟犹我之

兄弟也托姻聮于吾而以空乏叩其门必有以赈焉曰而之亲

戚犹我之亲戚也四方俊乂逰吾土而知吾者礼之惟恐不至

焉曰而之朋友犹我之朋友也嗟乎无所肖似若余岂足言士

哉而济翁礼貌之乃尔则其于鸿生魁彦可知巳且济翁友余

于里居家食之日固知其不能延誉而使之増重于时于是从

而礼貌焉则凡济翁之交际岂要名誉而借助声𫝑哉夫亦志

乎道而巳矣岂易得哉而今又当别去则于济翁之别也岂不

异于人之别欤兹吾党所为眷眷者耶济翁之羙众矣余独表

其一节以告平阳之士尚闻其风声争磨冶洗涤以求交于济

翁而无㮣视为武弁之流哉先民有云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

不须友以成者济翁能取友以宏其德器而増崇其逺大之业

虽当方面而有馀𥙿矣况佐平阳乎此余之所望于济翁而亦

济翁之志也(⿱艹石)余者则岂足言士抑岂济翁友哉

   送孙太初诗序

建安孙太初为千户所照略金华考苐既成将沿牒赴京师长

其所事者朱公率士友赋诗以赞其行不鄙芜陋授简请序序

曰李唐之丗最重戎幕賔僚之选故夫名士大夫往往托乎其

间位虽未逹而荣如贵仕焉盖主賔相得志意交孚飞书移文

而德威以宣借着草檄而材猷以著谋行计从而功序以立迩

安逺缉而名誉以彰其视俛首州邑处𫝑䠞蹜如束湿如𨂂盭

⿺辶商觖谯让之避而不得一展布希知用于当世者信(⿱艹石)倍蓰

矣则夫荣之岂徒以其职优地峻出幕府而可持旌麾也哉

皇家昭受天命奄甸万方籍兵守圉(⿱艹石)卫若所周于列郡而主

其画诺者率用儒流虽官名古今异制其职守则犹唐也况唐

之辟举出于藩翰而今之用舎悉㫁自 宸𠂻则其选不愈重

哉苟预在列乌得无荣也自海隅底定画地统兵以临制金华

惟署千户一所其握符之英有(⿱艹石)朱公之贤敦诗而说礼忘巳

而下问好谋而从善视古名将盖无愧焉太𥘉乃以时来典其

幕而与之并游又能叅用柔刚不抗不阿持文墨议论而上下

弥缝之笙镛恊和金玉舂应雍容朝夕之间而疆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宴然桴鼓

不警尚论今戎府而金华遂最浙东焉则夫主賔之相得志意

之交孚如鱼之川泳鸟之云飞以登厥羙视温石之在河阳复

何愧哉是宜朱公于太𥘉之行相引重而不置也矧今自卫以

至于所皆得岁上其贤僚之名迹于 朝由是取知钧轴擢居

华要者比有矣太𥘉行哉驾𫘧駬而蹑空虚友鸾鳯而翔⿳宀羽尔 -- 𡪹

余知旦夕间耳太初行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