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三 苏平仲文集 卷第四
明 苏伯衡 撰 景上元邓氏群碧楼藏明正统壬戌刊本
卷第五

苏平仲文集卷之四

 传             章贡𥠖谅锨正重刋

   谭济传

谭镇抚者名济字济翁长沙湘潭人也其先曰世绩仕宋官至

礼部侍郎赠端明殿学士至济七世矣济少力学岁壬辰湖湘

骚动济集众捍郷邑㑹武冈杨完者元帅率其部东下济遂与

俱东甲午次江右以功擢千夫长明年次宣城广德遂至钱唐

兼管军器军储事丙申春除湖州路知事寻陞万夫长戊戍秋

杨完者为左丞江浙行省与张士诚大尉有郤战不胜自刭死

其所部皆𣣔降张士诚济独持不可曰依人乌可不慎今欲得

所依莫(⿱艹石)往归胡统军耳归胡统军不独得所依亦可借力为

杨左丞报雠也于是行枢宻院同佥员成立遣济持书往归胡

统军胡统军者故越国胡公也时以上将镇建安济往归胡统

军胡统军赐济文绮银碗各二即日署为万戸贠同佥与诸将

校闻之于是相率归胡綂军济归胡统军之冬从王元帅攻下

兰溪金华既巳䧏遂与俱守诸暨遂乘间㧞萧山更佐王元帅

戍建安战咸临歩大捷又捷于金山桥更戍衢州从王元帅攻

下广信而留戍伪汉陈友谅军围广信从岀击生得伪万戸一

人吏卒二人马一遂从卫国邓公攻下临川进兵援南昌引兵

救建昌凡三年而还戍金华其年十月伪吴张士诚遣谢院判

寇东阳义乌从战东江桥生禽伪万戸一人居岁馀复从击张

士诚军于新城之龙潭生得伪万户一人转南战铅山遂至浦

城败赖元帅军南峰寺下进破景江桥寨生得一将四卒更从

曹国李公转西战桐庐冨阳馀杭遂从下钱塘而曹国选济为

镇抚复从曹国南取建州劔州汀州洪武元年从胡左丞东平

寇昌国海中兰秀山后一年忠𩔰校尉 敕书下其夏从徐指挥

北征至北平遂属征虏副将军鄂国公追也速丞相军于大寜

全寜锦州辽河复从曹国赴大将军魏国徐公于庆阳由涿州

过中山渡滹沱出井陉至大原而魏国巳举庆阳于是别由代

州逾雁门援大同行至马邑遇刘平章军与战虏千戸一人行

未至大同四十里与大军共败孔兴脱列伯二国公军于懐仁

追北十五里得元帅一人又追至东胜豊州黒河云内乃还明

年复从徐指挥出居庸夹撃云州遂及蛮子太尉沙不丁平章

军战骆驼山等处从攻上都得万户一人从攻应昌得院判一

人因逐鲁王军黒松林至庆州古城还次髙州从赵左丞往松

利尽谕下诸屯堡还至全宁曹国遣之部送元之降臣及䆠官

之北平巳而复从曹国追沙不丁馀丁至三不刺野马川而回

北平以深入赐文绮二北羊十班师 诏下还金华而计功行

赏矣例䑗济文锦六帛六𬒳济 制书其令子孙世袭戍金华

三年为洪武七年调平阳㑹𥝠鬻盐者六百馀人出入瑞安之

小村百丈杀三魁巡检温州卫命济领军往捕悉奄捕反接送

狱眀年夏青田民叶保五谋反处州卫檄温州卫合军捕之亦

以命济济曰此小孽何足烦吾官军取之以弓兵足矣即率梅

头东山高楼三魁洋望仙口六处巡检往㑹处州军于杨山寨

竟破之窜者七十馀人踪迹禽之然于民秋毫无扰平阳民杨

伯存造伪钞矾山九年夏事𮗜济直捣其地𫉬之吏嗾伯存援

数十人济烛其奸诘伯存曰此数十人者为尔造印耶抑行使邪

伯存对曰非也㬰教我援之耳济切责㬰曰当先按汝数十人


还平阳⿰纟⿱𢆶匹 -- 继摄者千戸事往往废阁仍摄以济摄一年事无巨

必尽心焉有持牒来诉者或归其事有司或以属各所后必问

所处当否即有不当折以片言无不必服上官或执所见必开

陈使悟乃巳济虽迄谢还而温人称之到于今十四年秋平阳十

六都陈以仁亦以造伪钞发觉其乡人初闻官来捕大惧既而

探知来者谭镇抚更相慰藉曰是尝捕造伪矾山者无惧也济

抵十六都械以仁及党与竟还村落罔闻知其冬处州寇吴逹

三等犯平阳西鄙官军出讨两百户战𣳚二三父老诣缪千户

言曰贼𫝑如此宜集民丁作声𫝑今小民所敬爱无若谭镇抚

者可任也缪将军谓济曰无惜一行济至江南告其民曰事急

矣何不圑结相保守咸扣头曰惟镇抚命于是其子弟皆荷竹

枪木橛而前一昼夜得七千人分扼宜山梅奥乌石岭石塘贼

闻风为𨚫数日毛指挥军乃至县西南不残毁济之力也巳而

延安侯统大军驻县境虑寇穷逸入海去选济沿海往来徼巡

无使舡得下海士卒或散入郷村害民得以军法从事巡徼至

下林巡捡诉有㳺卒十七人𪧐民家尽缚其家人污以通贼要

赂方肆行榜掠拥之去矣济追及之纵民而缚十七人者选其

主帅曰尔卒为凶虐其自治之维时从征者无不乘时掳人儿

女惟济弗忍云

史氏曰余读宋史至谭世绩传观其侃侃立朝屡挫𫞐幸而㓗

身以死未尝不欣欣慕焉乃今见其裔孙有若济者所谓贤者

必有后诚然哉方济与等辈决去就之际非明炳几先何能尔

也奋自㧞归 本朝四方从征以成功名而福禄施及后嗣此

其材略真过人哉天下大定守封疆于海隅间欤郡邑之吏共

事举措辄岀人意表仲尼曰君子不器其济之谓欤其济之谓欤

   张正传

张孝子者名正字思中温之平阳登灜里人九岁父仲逹䘮鞠

于母林十三岁母疮发于额左角疡医视之曰此疮恶不可言

肿若至鼻虽秦越人不知为计矣正忧惧苍黄走城隍祠匍匐

泣祷引刀刲股肉持还家鬻粥以食母疮立愈𥘉疡医见其母

之疮之愈而不知其愈也正食以股肉骇曰吾见患此疮者十

人十不救张母独无恙何哉巳而其事颇闻人比之孝巳正事

母极孺慕之情事无巨细不咨决不行年三十娶妇陈帷帐衾

褥施于床者杂以锦绣正曰吾在襁抱时母推燥而就温今吾

𥨊(“爿”换为“丬”)处何如而吾乃𥨊(“爿”换为“丬”)处此于吾安乎即以让其母陈事姑稍

懈正辄曰娶所以为飬也若不尽力奉吾母何以尔为陈尝有

间言正曰我岂孝衰于妻子耶不然此言何自至白其母切责

其妻其妻亦感悟更为恭顺之行洪武丁巳秋母滞下伏枕血

粪淋漓正时以手掬去之了无难色后六年春母疾病众医人

人以为切其脉察其证不可为正曰吾闻父母有疾虽不可为无

坐视而不营救之理祷于东岳行祠复刲股和药药未进而母

病革矣母没朝夕悲号感动闻者及既葬日至墓所未尝不流

涕於戏正可谓孝义人也已或曰吾见其孝矣乌在其为义也

曰正持身端谨见人交通𫞐贵渔货贿以自肥愀然曰一时意

诚快如子孙何其家无馀资郷邻故旧䘮不能举者必竭力周

之而又率好义者往助之有叶本者家贫母老而病笃会有召

命本且行恐母不讳无谁为收悲甚正曰而母诚不讳棺敛吾

吾责也本行将半岁其母死正遂买棺𭣣之本丁忧来归数月

亦死一子犹未晬𭣣之亦正也如此凡十馀人可不谓之义人

乎余友谭君济翁素慎许可特推许正余固意其必有过人者

及邑士林斌徐光为余道其事乃益知正之过人而谭君之推

许不偶然矣昔闵损孝而孔子称之匡章非不孝而孟子辩之

岂为二子计哉耸善扶义庶夫人知所劝尔孔孟之时去古未

逺也旦犹如此况千百载之下乎若正者亦难能矣亦难能矣

论著于篇余乌得而废诸

   黄梦庚梦裴传

黄梦庚字伯明弟梦裴字伯晋处州丽水人秦府纪善梦池其

兄也                诸王府官属或窜

或夺官独梦池左迁龙江宣课司大使后以其入课钞恶系刑

部狱梦庚闻兄系狱走 亰师视之㑹有 诏眚罪无大小得

输粟𫟪郡自赎梦庚谓梦池曰兄罪不可测梦庚日夜忧之计

无所出天幸有此愿鬻家之田往输庶兄弟可白首相保也梦

池持不可梦庚曰父母遗躰与𥘵宗遗业孰重轻梦池曰我岂

不知弟今日鬻田即吾父毋他日何食梦庚曰兄系狱父母朝

夕食且不下咽使兄𫉬免罪归见父母父母啜菽饮水无不乐

者兄如终巳持下可梦庚当击登闻鼓自言   天子输粟

赎兄罪梦池恐乃许之梦庚驰还家以鬻田事白其父文彬梦

裴乐然持劵东西奔走从人贸白金予梦庚梦庚乃北行七十

馀里道病几死者数矣然犹自力以逹大同输粟五百斛刑部

乃义出梦池梦池在狱中母张𣳚二弟棺敛尽礼极力营葬事

梦池一如事父其兄 召试京师留关中龙江两人者未尝不更

番省侍梦庚妻叶梦池妻魏初闻其夫议鬻田辄从旁曰勉之

勉之𥨸闻天下难得者兄弟易得者田地使而兄得生还吾属

馁死无憾勉之勉之君子以为黄氏兄弟妯娌皆非常人也

论曰昔普明兄弟至相与争田今梦庚兄弟尽鬻其田以活其

兄无秋毫顾惜意论者往往谓今人不如古人𮗚此两家兄弟

古今人果孰愈耶梦池九世祖师恩师恩兄福州节度推官四

分先人遗赀命三子各取一分而以其一𢌿师恩师恩不惟不

较寻推其金帛重宝予兄子若梦庚梦池真师恩子孙哉且世

人举事败于妇言者何可胜道方梦庚梦池鬻田脱其妻或一

人挭之虽不中辍庸讵知不失机㑹于𭟼叶与魏可不谓之贤

妇人乎

   张毅传

张毅字彦刚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人元之将亡四面兵聚扬州毅奉父母避之

大同 国朝取大同立都指挥使司以毅读书而晓法律召为

书佐毅亦喜得俸飬父母不辞为书佐治文书见谓勤敏尤

廉不可干以私洪武五年冬母赵病卒毅棺敛扶护南归行至

直沽其父又以六年冬死于直沽毅以力薄不能归两䘮万里

外火之而负骨归扬州以十年夏祔丁汉祖坟之东服除都督

府起为书佐出𥙷浙江都指挥使司令史毅有两叔父其次叔

父客死瓜洲殡焉其长叔父居乡里老且病贫甚毅为令史都

指挥司念次叔父䘮未举长叔父老病贫乏乃尔日夜忧愧至

感泣十五年夏从延安侯平寇温处还司谒告归省父母坟墓

举次叔父䘮以祔奉钱帛为长叔父寿数日告长叔父曰毅不

幸父母没矣赖有叔父在得相依顾縻于役欲留侍叔父不可

得御叔父以往则叔父巳老又病甚不可与俱行毅还浙江当

量口用俸掇其馀以奉飬叔父叔父虽老病无苦戚戚也其叔

父曰汝克万里返葬父母亡叔亦赖汝免暴骨异乡且克垂念

老身而奉飬之有侄如此我旦夕死不恨吾侄读书知𩔰亲大

莭勉之勉之吾族庶其复振乎于时杨州人见其叔侄如此无

不叹曰𭧽罹兵革之祸郷里存者百无一二于其父母生不能

飬而死不能葬况能飬且⿱苑土其从父若张毅者乎毅亦贤哉余

不识毅谭济翁示余刘子仁所著孝行录且盛称毅在都司有

能声及居延安侯幕府推不忍之心脱人于忍者之手凡全活

者若干人免罪辜者若干人蒙其惠者若干人然则毅可谓仁

孝人矣孰得以文墨吏目之哉盖有为有守而不幸为吏也虽

为吏而无愧于古之君子其义可尚也由是子仁录之济翁称

之莫非出于义也于戏孝所以事上也仁所以恤下也毅克充

之焉往而不为君子哉余喜文墨吏中有若毅故论次之云

   黄母刘传

黄母讳文淑姓刘氏温之永嘉人宋宣和辛丑其先名士英者

为州学教授能出谋募兵𨚫睦寇方腊而全其城靖康丙午

判太原军府事金人犯太原死之封忠济侯诏立庙郷郡额曰

忠烈在今明伦坊学宫之东于刘为八世祖父某早亡母林丧

明寡居刘以弟不慧身任飬母保抱扶掖恳垦焉及归黄氏犹

时归浣濯𥙷缀衣裳遣馈候问⿰纟⿱𢆶匹 -- 继于途识与不识称其孝如出

一口黄氏永嘉故名族阀阅与刘氏相望刘夫曰松阳县儒学

教谕应发应发父衢州明正书院山长南一南一父脩职郎适

道适道父朝奉大夫㳟甫而距绍兴二年进士御史检法官衮

实七世云刘为黄氏妇善事舅姑姑张性严毅家人辈鲜得其

欢心刘委曲奉承食上立侍不彻不退晨昏礼乆益㳟姑爱之

犹女归应发八年无子乃为聘娣生子通通生五日而所生母

死刘鞠育使长大通年十二应发卒时刘三十有六岁南一尚

无恙然耄矣私念通非刘产而恐刘有他志也忧见于面刘揣

知其情垂泣曰夫在日妻且犹仰望通终身而视之谨谨矧夫

亡乎有如不一心黄氏飬老人而字遗孤者有如日自是孝慈

愈笃南一乃喜过望越三年南一亦卒刘居丧哀戚甚治䘮无

违礼营圹信奥以葬举夫之柩合窆焉日夜攻丝枲资通从郷

先生陈公潜学进士业通亦自知砥砺明蔡氏书一日挟书行

且读不觉堕井中出得狂昜疾刘谓其岂乆生者不亟娶黄氏

宗祀将自吾世斩乃为之聘屠氏之女生子性前此应发以通

未成童乞飬娣之子刘中孙为子虽乞养子刘恩之不啻如通

授以室矣中孙见通狂昜私心甚喜自意通旦暮死即其家赀

当奄有而不意屠氏生男也性生中孙殊鞅鞅勃然露刃入卧

内𢦤之赖刘𡚒当其锋得不死刃下邻保不义中孙相与执送

官寘诸法后九年通果死在易刘茕茕与性居而中孙诸宗百

端侦伺凌轹之未几海上盗又起兵兴⿰纟⿱𢆶匹 -- 继以饥馑科徭坌集刘

辛苦支吾门戸终无怨怼意又未尝废岁时节祀享与夫族姻

郷闾馈问庆吊礼人益以为难能与性居二十二年为今洪武

元年秋得疾且革执性手曰我为汝家妇不幸寡祐二世短命

保汝父子覉孤横逆艰𣗥中虽不敢不尽死力然一弱妇人耳

安敢自意无他万一有不测我死有馀罪今天幸得见汝成立

有妇有子我可以下见尔祖矣虽然思两世孤雏先绪不绝如

线克有今日益感激续闻亢宗以成吾志尔焉可不勉言毕而

逝卒七十有九今性以雅𩛙称于乡君子谓性之贤刘之教云

史氏曰余闻性之妻之弟王嵩道刘事未尝不喟焉为之太息

其岂非再造黄氏之家者乎始有通次有性其后性𫉬全皆藉

之由是黄氏之先不遂为若敖氏之馁非再造其家而何盖不

独孝节之懿无愧𢑱伦其存心之厚先见之眀勇而材又孰能

企之或曰何居夫不妒而为夫寘少室斯不亦存心之厚乎计

通必死而为纳妇斯不亦先见之明乎中孙凶暴以身拒之而

迄脱性非勇而能之乎𨾏身持家政遭多难而家滋殖非材而

能之平若刘真女妇而丈夫哉于戏贤乎矣

   陈节妇传

陈节妇胡正温州平阳县人宋国子传士荂其曽大父也荂与

兄国史院编脩官芳俱以神童登嘉定丁巳苐节妇年十九父

祺孙以妻同县陈彦道彦道于宋黄州通判用中为曾孙归陈

氏三年生一子秦夫而彦道病卒节妇屏脂泽弗御恶笄姤服

人不能堪而安之彦道族之人风以再行节妇向姑泣曰妾何

敢尔也夫亡妇称未亡人藉令无子亦办作陈氏鬼况有子乎

妾幸生长衣冠家曰闻礼义之训岂可与闾左无识者伍而辱

先乎使妾之足一移不独妾犬⿱彐⿰垁凡 -- 彘(⿱艹石)老姑㓜子将仰之谁其

有不失所者耶言已泣不止其族人风之不动则逼之节妇曰

我知之矣欲我他适而夺吾之田尔田与节孰重轻即弃田以

𢌿夫之族而日夜力纺绩仰以飬姑俯以育子铢积其馀以葬

其夫子长聘宋刑部尚书周坦之玄孙女为之室姑享年八十

乃终以礼䘮葬之惸惸一妇人既完其节又克尽送死之礼而

保有陈氏之㣧可不谓难能哉君子过其门⿰扌𭥍 -- 指曰是家有节妇

叹息而去节妇𡠉居五十一年卒卒时年七十二

史官曰世所贵阀阅之家者岂以其传圭袭组哉仪法严饰𬒳

及后昆至更数世而不移世教有所赖焉故也有若国博胡公

兄弟并起进士则其教之行于家必有可观者矣至于孙曽虽

妇人女子亦能以贞节自守食蓼茹茶凛凛不可屈挠君子之

泽入人之深如此哉余特表而岀之作陈节妇传非惟以彰胡

氏之贤亦将以愧夫世之生长故家而不令者云

   天刑生𫝊

天刑生者名阙天刑生其号也生生而病兔阙因名阙而自号

嗣翁及年壮更得盲瞆拘挛病生伤目之不眀也耳之不聦也

手之不能执也足之不能履也曰𩔖(⿱艹石)吾矐吾薰吾攭吾𮡧者

孰为之天也天何刑我酷也吾殆有𨼆慝乎古之刑几而吾今

具四刑悲夫以此更今号曰天刑生云或曰生尝坐族子德脩

干𣳚内库物簿录其家就逮 南京 今天子烛其非辜卒还

其家财而纵之归 天子即天也  今天子不忍生罪而谓

天且刑生孰信之或曰生大父父仕皆不大𩔰未尝窃主柄作

威福𠋣法报复鬻狱而渔色淫刑而黩货亦未尝武㫁而兼并

极奢穷欲而暴殄天物生又读书循理未尝多行不义事熟枧

■不得所以致疾状而生乃有斯疾信𨼆慝致邪夫天于人也

𨼆慝犹且察之而矐之薫之攦之鈌之如此则阳为不善者又

当何如人之𥨸主柄以作威福者𠋣法以报复者鬻狱渔色淫

刑黩货者武㫁而兼并者极奢穷欲而𭧂殄天物者多行不义

事者可劓可刵可刖可戮者何可胜数不于彼是劓是刵是则

是戮顾乃阴矐生目薫生耳攦生手𮡧生足不既失刑乎所谓

福善祸淫者非邪或曰天人SKchar尝相干生者生死者死吉者𠮷

㓙者㐫天何与焉而生乃谓天刑之不亦厚诬天也欤哉或曰

若生者而信天刑之则亦天之未定耳天定且将以刑生者而

刑其可劓可刵可刖可戮者善者可怠而恶者可肆耶生俱弗

之答骤然歌卫人之诗曰巳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生姓潘

氏金华人其先世仕宋中书舎人黙成先生最𩔰后六世而宋

亡又二世乃至生生通经能诗文而诗出语尤绝人生口吃然

喜面臧否人是非得失期期言不巳喜怒一弗顾人以此严惮之

有阴事惟恐生知之而发之见生辄趍避去之生今杜门不复

出遇事犹辄作诗风刺向令生不以疾废 诏起文学儒生且

首推上生使生得如汪何辈拜御史亦且谔谔如乃𥘵而生竟

以疾废矣君子皆为之太息曰不幸不幸云

论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若潘生者得不为善人乎而其疾患

至于此则夫善人天何与之之有哉仲尼而不得位颜渊而短

命死冉伯牛而有疾子夏而丧明圣贤且如此独潘生乎人皆

谓生之自号为激察其言乃可谓能自反者荘周云知其无可

奈何而安之(⿱艹石)命者其潘生之谓与

   梁道士传

梁道士贞者字松间处州丽水人其先世仕宋多由儒科起家

礼部侍郎掎最显贞礼部之弟制叅材之曾孙也八岁䘮父毋

十二投紫阳𮗚为道士时玄妙𮗚有髙士曰特授希玄先生杨

景云以道化逺近贞居紫阳六年不见道乃入玄妙事希玄讫

传其道希玄弟子数十百人而贞为髙弟希玄既蜕去贞遂济

江逾淮渉汴过吕梁以至燕山碣石候羡门安期生之徒特进

于大宗师一见器之留居蓬莱宫十馀年乃与集贤大学士六

十四荐于朝得处州路玄妙观住持提㸃领本路道教事贞南

归领职未一年   今天子命越国胡公取处州贞入青田

山中以避胡公延之相见乃诣军门见胡公则军士即𮗚而屯

固无𨻶字矣道众死于𨦟镝与赴水𭠘崖死者相枕藉也于是

收而掩之即藏殿以栖丐食饮以卒日所亲辟馆招之辞曰吾

所以如此者袓师之香火不可委而去之也不往军士毁虚皇

坛缮城贞稽首曰壮士幸勿毁而毁不为止则卧坛上曰此不

可毁也即毁当身与石俱碎耳军士愓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其言乃止不毁而更为

葺之耿院判俾建普大斋所𫉬信施以赡其众以予各㽵市牛

种一𩬊不归巳槖后二年苗军乱复作众不污𮗚不毁颇赖焉

及叅军胡深归镇处州俾建醮三日夜叅军顾𮗚之梁栋倾圯

曰失今不治他日将何所用力贞曰前年预借粮去年行和籴

道士忧徴输之无从取也暇治𮗚乎叅军恻然为捐󠄂𮗚之粮三

百馀石施以白金二百两盐二千斤贞即尽心殚力支欹危𥙷

罅漏既迄功慨然曰粗足塞吾责矣辞去叅军与知府程孔昭

不𦗟㑹嗣天师亦强起之乃复为强起虽起然黜去一切俗务

而独求诸内一室萧然败惟废几人不堪也而燕处超然客至

对坐清谈竟日无一语及世间事得酒即满引竟醉遇其得意

援雅琴鼓一再行使人目击而意消四方贤士至处州无弗款

门愿见之郡尝天旱长吏遣巫祷雨者祷且两月终不雨何指

挥者诣贞请祷贞谢曰不能无巳则设醮耳然不竭诚虽设醮

雨不可得也指挥乃命贞醮方蔵事当午日炎炎如烈火俄阴

云四合大雷电以风雨大作三日乃止咸以为贞所⿰至支 -- 𦤺⿰⿱亚⿰口亅欠 -- 𰙔

贞曰我岂能致雨雨适与醮㑹耳诸公闻之曰长者长者建州

两道士争住持相与诉于中书丞相李公命玄教院择高行道

士往平之而玄教院以属贞贞至建州折以片言两道士委服

乃奉币物为贞寿贞即骂曰若等出家者乃争至烦我逺来市

人不若也何复以市人处我𧼈反而币物无以㸃我也两道士

惭而退初希玄蜕去常住收其田而其遗蜕乆莫为瘗者及贞

归自燕始凿石室丽山冡顶瘗而𣗳碑焉贞之留燕也与上元

杨敬脩为友往来相善敬脩病贞为延医具药靡废三千𦈏钱

后贞南归敬脩从人假贷以偿贞曰朋友有通财之谊何以偿

为君逺客此士而我行且归乡里何以偿为敬脩持钱来偿终

巳不取贞自燕归无几时敬脩从经略使经略江南行次处州

经略使得便冝除拜敬脩又用事郡县官可立得也敬脩见贞

刮目焉且曰若有亲故欲得官者以姓名来贞谢无亲故群嗜

进子争啖贞以重赂要为阙白贞大惊且怒曰我岂为若軰闗

白者耶人以告石末叅政叅政叹曰此真道士也益敬重之贞

既岀家为道士惟一兄行年五十不娶贞蚤暮谓兄曰兄先人世

嫡奈何不娶异日宗祀将谁属者而兄终不肯娶贞涕泣以告

族姻曰兄不娶梁宗诚不祀矣幸为我𭄿兄其言恳款恻怛族

姻相率𭄿其兄其兄乃肯娶贞罄槖中金为兄娶妇曰兄娶果

得子得子梁宗以祀罄金以全梁宗诚不恨兄娶连得二子而

卒时其长子三岁其㓜子生未周晬今长者年十三㓜者出𭕒

外传教字一出于贞有族子六岁而孤贞所以教字之者同于兄

之二子今亦且冠矣此皆徳行固君子所汲汲者贞托迹方外

而尔则其见重于四方贤士岂徒以道术哉

论曰始余见道士蓬莱宫时道士方客逰而意气自得视其𩔖

軰舆𮪍剑履侍祀帝所蔑如也后见于玄妙则𬒳玺书领乡郡

道教人皆为道士荣而道士澹然无毫𩬊之异自不见道士令

又二十年及见之亦无毫𩬊异始见时年巳六十馀矣目光𦦨

𦦨烁人似欲飞动此非有道者耶余亦安足知之次其平生事

于篇殆见其衡气机也栝多名山卢仲纶章居简徐虗寂之流

托焉而岀入人间道士栝产也讵知非其徒耶

 序

   林氏族谱序

平阳林氏五季时自长溪赤岸来居四溪宋中叶自四溪祈居

岭门岭门之族字敬伯者持其谱图指示余曰惟我林氏自周

博陵公历十八代而至于今二千七百馀年其名字世次皆于

此见焉然以时论之今距宋唐未逺也上距晋魏则远矣又等

而上距汉秦周则巳逺矣远者难稽近者易考易考者当详难

稽者当略今吾世谱顾详于逺而难稽者略于近而昜考者无

他焉年代绵邈卷帙浩繁兵火之荐更存于散轶之后得于毁

裂之馀由唐而上全而有征由唐而下不全而无徴故也吾于

其有征者既不敢忽而不录于其无征者亦不敢旁求曲证故

以旧谱寘于前而㫁自所可知者为岭门谱系附于后盖林氏

之在平阳也皆祖福唐尉后若干世徙四溪又七世徙岭门又

五世支为四房曰文曰行曰忠曰信其初兄弟也服虽穷亲虽

尽而同所自出也先生倘以为弗畔则愿为我序之於戏君子

重乎谱者非以夸门地也所以慎同异别亲䟽也故无所据而

强加之是谓诬其袓可据而反遗之是谓忽其先诬袓不孝也

忽其先亦不孝也今敬伯之所为不妄援于巳逺不轻弃于巳

䟽真知孝之道哉仲尼不云乎夫孝者善⿰纟⿱𢆶匹 -- 继人之志善𫐠人之

事者也古今林氏以德业显者余不暇论姑言敬伯之所自岀

者焉若褔唐尉之执䘮庐墓可谓孝矣若知諌院之直言极諌

可谓忠矣事亲不过乎孝事君不过乎忠臣子之事君亲而于

忠孝无憾可谓盛德之士矣盛德者必百世祀此其子孙之所

以有衍而无替也自今敬伯率其族人相与𭄿勉处家庭则以

尉之所以事亲者事亲列朝着则以諌院之所以事君者事君

则信乎能⿰纟⿱𢆶匹 -- 继𫐠矣其于孝也又何加焉余见林氏之福泽方来

而未艾谱之所书岂但若是而巳哉

   谭氏家谱序

谭本姒姓子爵其分土在今济南历城之间实齐之附庸也入

春秋三十九年周荘王之十四年鲁庄公之十年见灭于齐桓

公而谭子奔莒谭自为齐所㓕子孙遂以国为氏而其后有汉

谭平定亦有去言为覃氏者而其后有梁东南寜州刺史覃无

克而齐明帝时零陵有谭弘宝以四世同居旌表门闾蠲复税

𭛠长沙谭氏莫详其所自出有仕版宋为礼部侍郎赠端明殿

学士者名世绩其先自南昌来迁而长沙之谭氏自端明公始

𩔰盖自端明而下及今八世矣子孙繁硕其以才学行谊自见

者往往有焉至正壬辰丁乱以来族人四岀避难族谱由是散

轶其七世孙济大惧乆而后人不知其世也来谋于余余以为

宋豫章黄文节公之为谱也七世以上逺不可知疑不能明者

皆略而弗著盖愼之也今取法于斯其岂不可乎于是㫁自所

知为本房图既成复属余叙叙曰古有大宗小宗之法先王所

以叙天伦系人心明教原敦政本者也由汉以下宗法废而门

地盛于是谱牒之学兴焉族之有谱其犹宗法之遗意与近代

言族谱者二家为法厥各不同世经人纬取法史氏之年表则

欧阳氏也系䏈𣲖属若礼家所为宗图者则我苏氏也其为使

人重其本之所自出而尊尊之义明详其支之所由分而亲亲

之道立则未尝不同也尊尊亲亲而谱法尽矣是故宗法既废

之后先王叙天伦系人心明教原敦政本之遗意犹粲然于族

谱见之君子无志于存礼则已有志于存礼者其复忍置而弗

讲乎谭氏之族逺矣其系序之承传支属之分异所以莫详者

兵燹之荐更载籍之无徴焉耳今济之为书虽不能如我苏氏

致详于所亲而不遗于所䟽然于欧阳氏之法庶几有合焉粤

自天下多故虽名士族鲜不苟蕳以废礼而济独汲汲于此加

之意其可谓知礼也巳矣济字济翁今以忠𩔰校尉为管军千

户所镇抚守御金华云

    黄氏家范序

治国非难治家惟难古有是言也夫国大而家小不难其大顾

难其小何哉家主恩者也而其流也㓕义至于㓕义矣欲家之

治岂易昜乎故𣣔治其家者必以义济恩以义济恩舎礼法则

何以哉汉唐以来士庶之家虽服穷亲尽而能聚族以居若东

平张氏九江陈氏金溪陆氏今浦江郑氏亦惟范之以礼法而

巳矣故范之立不惟可以治家抑亦可以保家郑氏同里黄君

资善有见于此爰立家范緫九十则自冠昏丧𥙊下至米塩细

务事为之制有礼自法的然可行乃以告余曰吾与吾弟资深

资文合食而同居非有范也而⿸麻止 -- 历三纪犹一日者亲也今吾之

子与吾弟之子十有一人矣自今而后吾之孙与吾弟之孙不

知其几人焉吾之曾玄与吾弟之曾玄又不知其几人焉亲者

能必其不遂至于䟽也欤而不为之范可乎此吾家范之所以

作也若夫损益之则繄子焉是望于戏君家之范岂余得而损

益哉为君叙之可也叙曰国之所恃法焉耳矣其立与立其废

与废故一日不可无之然法立而不行谓之䙝法法立而不奉

谓之玩法法立而不遵谓之悖法悖法玩法其责在下䙝法其

责在上有法而亵与无法同有法而玩与无法同有法而悖与

无法同家之范犹国之法也其可一日无哉使有范而与无范

同则虽立范又何贵焉则范虽立又何𥙷焉是故善治国者行

其法者立赏玩其法悖其法者无宥夫然后法无不行而国无

不治治国犹然而况治家乎今黄氏之家有范矣其克奉与克

遵者必赏以家范之赏其不克奉与不克遵者必罚以家范之

罚何患其不行而家之治也又何难哉合食而同居虽百世可

必也抑黄氏义家也义家子弟不待乎范而兴行孝友率由礼

谊固当苟待范之立而后勉强人斯陋矣矧范之以范而不奉

焉不遵焉至于见罚而犹不耻焉不悔焉不勉焉则亦匪人也

巳矣则亦匪人也巳矣于戏言出余口犹有弗忍焉者孰谓黄

氏之子孙而忍为之呼尚念之乎尚慎之呼

    吴氏孝义集序

孝义里在诸暨县节孝乡即南宋贾恩所居里也恩事见㑹稽

志而里寔由恩以名里之吴氏其先世居开化郷之峡上宋熙

宁中玄丘居士泗由峡上来迁而孝义之有吴氏自此始传十

一世至筠西翁宗元而家益𥙿族益大乃同室庐以处合釡爨

以食通其有无共其休戚子孙遵之今且五世矣闺门之内秩

秩乎其肃穆也群从之间抑抑乎其慈良也小大之政并井乎

其有伦纪也吉㐫之礼凿凿乎其中矩度也邻里之中谆谆乎

其尽恩礼也仆隶之微循循乎其能谨𠡠也道其里指其门而

相告曰此居孝义里而行义无愧前烈者确乎人人无间言也

筠西之孙钺念作始之难而惧保终之不易尚兾来者无替诒

谋而相与⿰纟⿱𢆶匹 -- 继𫐠之此孝义集之所以编也亲亲之道莫大乎昭

本始故谱图先之闲家之方莫急于守先训故家教家范次之

文辞所以铺张德羙者也故记序铭讃次之而歌行附焉墓志

所以垂示悠乆者也故碑铭行状次之而挽诗附焉人之交也

各以其类观其交际而其人之贤否攸见故尺牍次之犬人畜

也性于孝感于人而然也故孝犬录次之𨤲为八卷缮写成帙

因其乡先逹桂仲晦请余为之序予𮗚天下之物厚其积而后

其势𨺚浚其源而后其流逺世家之泽有引而无替未有不由

子孙之善⿰纟⿱𢆶匹 -- 继善𫐠者也善继𫐠者将何所⿰至支 -- 𦤺其力哉亦惟尽心

于日用𢑱伦之所当为者而巳耳是故父慈而子孝夫义而妇

顺兄友而弟㳟上和而下睦家之肥也父子之慈孝夫妇之义

顺兄弟之友恭上下之和睦孰使之性使之也性本于天而人

同此理故贾氏之于呉氏姓虽异而孝义之行若出一人自南

宋至于今时虽殊而孝义之闻若在时性之在我虽异时异姓

之人犹且同之何独至于同时同姓之人而不同乎是集之编

其名盖有由矣夫以八卷之书不忘其所始则𮗚是集之人其

可忘其所本乎故能充孝义之性斯能尽孝义之实尽孝义

之实斯能延孝义之庆延孝义之庆斯不失为孝义者之后而

可以居孝义之里诗书所称聿脩厥德追配前人钺宁不望之

来裔乎尚懋勉之不然徒有是编也亦末矣

    古诗选唐序

诗之有风雅颂赋比兴也犹乐之有八音六律六吕也八音六

律六吕乐之具也风雅颂赋比兴诗之具也是故楽工之作楽

也以六律六吕而定八音诗人之作诗也以赋比兴而该风雅

颂但诗人作诗之𥘉因事而发于言不若楽工作乐之初先事

而为之制焉耳于戏韶箫也大夏也大武也以至于秦魏齐诸

国其乐之作也陈之以八音和之以律吕未尝不同也而其音

则未尝同也商也周也鲁也以至于𨚍鄘卫诸国其诗之作也

经之以风雅颂纬之以赋比兴未尝不同也而其音则未尝同

也乐音之有治有忽不系八音六律六吕而系世变诗音之有

正有变系风雅颂赋比兴而不系世变哉夫惟诗之音系乎世

变也是以大小雅十三国风出于文武成康之时者则谓之正

雅正风出于夷王以下者则谓之变雅变风风雅变而为骚些

骚些变而为乐府为选为律愈变而愈下不论其世而论其体

裁可乎李唐有天下三百馀年其世盖屡变矣有盛唐焉有中

唐焉有晚唐焉晚唐之诗其体裁非不犹中唐之诗也中唐之

诗其体裁非不犹盛唐之诗也然盛唐之诗其音岂中唐之诗

可同日语哉中唐之诗其音岂晚唐之诗可同日语哉昔㐮城

杨伯谦选唐诗为唐音录蜀郡虞文靖公序之慨夫声文之成

系于世道之升降而终之以一言曰吾于伯谦之录安得不叹

夫知言之难也盖不能无憾焉无他文之日降譬如水之日下

有莫之能御者故唐不汉汉不秦秦不战国战国不春秋春秋

不三代三代不唐虞自李唐一代之诗观之晚不及中中不及

盛伯谦以盛唐中唐晚唐别之其岂不以此乎然而盛时之诗

不谓之正音而谓之始音衰世之诗不谓之变音而谓之正音

又以盛唐中唐晚唐并谓之遗响是以体裁论而不以世变论

也其亦异乎大小雅十三国风之所以为正为变者矣诗与乐

固一道也不审音不足以知乐不审音则何以知诗伯谦之于

音如此则其于诗也可见矣此文靖之所以不能无憾也欤平

阳林敬伯蚤岁诵文靖之序深有概乎其𠂻及逰国学质诸博

士贝廷琚刘子宪而知唐音去取出其嗜好也其友𮐃阴县簿

暇日乃更选焉非有风雅骚些之遗韵者不取也得七百六首

随其世次𨤲为六卷以所选皆五七言古诗故目为古诗选唐

敬伯之言曰𥨸闻诗縁情而作者也其部则有风雅颂其义则

有赋比兴其言或三或四或五或六或七其篇或长或短初SKchar

尝拘拘于其间哉又SKchar尝曰我为风为雅为颂也因事而作岀

于国人者则曰风出于朝廷者则曰雅用之宗庙郊社者则曰

颂又SKchar当曰我为赋为比为兴也成章之后直陈其事则曰赋

取彼譬此则曰比托物起意则曰兴如斯而巳矣柰何律诗出

而声律对偶章句拘拘之甚也诗之所以为诗者至是尽废矣

故后世之诗不失古意惟有古诗而今于唐诗亦惟选古律以

下则置之而况唐之诗近古而尤浑噩莫若李太白杜子羙至

于韩退之虽材高欲自成家然其吐辞暗与古合者可胜道哉

而唐音乃皆不之录今则不敢不录焉余伟其论之确识之夐

而选之精也是以备着之于戏此诗选胜于唐音逺甚使文靖

复生而见之宁不快于其意必有以发挥敬伯之用心者矣惜

乎九原莫作顾使余序其篇端也

   重校汉隶字源叙

重校汉隶字源六卷临川宋季子所辑不鄙伯衡以序见属其

书伯衡虽未之见𮗚其自序季子之辑是书也夫岂一日之力

伯衡于隶法初不通晓何以言哉虽然鲁璧科斗之书出孔安

国为隶古定非汉始有是隶也自秦人变篆以便隶胥则隶固

权舆于秦矣而谓汉隶为字源何哉隶虽肇于秦至两汉而法

度斯备㸃画俯仰之𫝑脱去篆分之意遂成一代之文崔子玉

蔡雍梁鸿锺繇诸人杰然以之名家百世之下咸取则焉虽总

谓之汉隶可也虽谓汉之隶为隶字之源亦可也经渉世代不

免人用其𥝠智徇于今之厚征于古之略临学之家狃于习熟

承其讹而踵其谬所从来乆矣䔍志于古学㳺心于艺事者不

本诸汉乌乎本哉夫本诸汉者岂曰汉之去古未远云乎亦惟

汉法六体书试吏苍颉之教史籀之学夫人诵而习之字学犹

近古也是以有取焉耳盖书之体虽殊总其实不越乎六书而

巳六书既通叅伍以变触𩔖而长极文字之变不能外焉故士

惟弗学学必先六书尚论书法之源舎是则何以哉世人下茟

往往与古背驰而流于俗谬者六书之学弗讲也因之以周衰

重之以秦火保氏之所掌小学之所教虽不可考也而说文解

字字序等书犹有足徴焉者诚能反本循源而求之于斯其于

形声事意转借之辨何至于昧文字子母声音之源何至于迷

波磔㸃画偏傍位置之𩔖复何乖之有然则隶法虽备于汉而

所以𮗚其㑹通以极乎书之为书者其可画汉而遽止哉此宋

儒娄机字源之所由作而季子之所以重校也欤韩愈氏有不

无迷其途无绝其源祖述两汉途之迷者希矣根祗六书源之

绝者希矣虽以之尽古今之书绰然有馀裕矣岂惟隶哉岂惟

隶哉汉求能读古书者必徴齐人以所闻伏生可以考论也季

子生车书混一之代年学俱冨志于稽古推其馀力重校此书

其有闗于字学之大者世惟无事考文则巳倘有事于考文将

于是乎徴焉抑闻孝宣命张敞受齐学遂能读鼎刻杜邺从敞

子吉得其绪馀亦以小学名家至于敞受学之师史乃逸其姓

名君子憾焉今季子𫐠其承传之自甚悉使人𮗚其书而知其

师亦贤于敞也巳矣

    偏旁辩证序

扶风马侯未出仕时侨于嘉禾嘉禾之士相率委质而师焉侯

病世之学者于书学置而不讲自一字以至偏旁承伪踵误十

八九乃为书若干篇曰偏旁辩证与承学之士讲习云及侯出

而为郡临川而东阳蔡侯适以进士通守其郡谓侯此书诚有

𥙷于小学者也可不广其传乎驰书金华属余叙之予惟先王

之教小学必以六艺书其一也稽之周官掌飬国子教之六书

有保氏焉三岁则一考之以同其文其为教如此是以其时士

无弗知书是非有正而人不敢用其𥝠也⿸麻止 -- 历秦汉而至于唐经

残教弛巳乆书之为书也因世生变趋便就蕳非尽复先王之

旧矣然犹有维持之法焉太史试学童能风书九千字以上乃

得为史又以六体试之课最者以为尚书御史史书令史吏民

上书或不正辄举劾汉之制也取士有明字科学馆诸生试书

凡书学石经说文字林先口试通乃墨试说文字林二十条十

八通为苐唐之制也其为法如此是以其时士亦无不知书是

非有正而人不敢用其私也自时厥后时异制殊非惟先王之

教不复而取士之法亦莫之行矣学士大夫率谓书非切巳事

高谈性命者慕逺大而忽近细㳺心艺事者较工拙而论⿰女𧈧 -- 𡟎

班杨贾许陆薛二李二徐之说虽有存焉者几何人能尽其心

也昧形声事意转借之辨迷文字母子声音之原夫岂独后生

小子哉先儒朱子患之尝欲取说文解字字序为书篇以诏于

来学惜乎有其志而其书未就焉呜呼成朱子所欲为之志以

明先王之所以教岂不在后之君子乎此马侯之书所以作也

𥨸𮗚其书凡一字之全谬偏旁之不经流俗之习熟传冩之差

舛牵强而穿凿杜撰而因袭一点一字之分一画一字之别同

音异用同形异从之𩔖莫不推寻其端绪论列其得失考订其

抵牾区别其部𩔖而其取舎义例有不合于班扬贾许陆薛二

李二徐之说者盖鲜矣明先王之教或朱子之志端在于此书

乎 国家方稽古以制度学校之教脩取士之法行吾知亦将

取焉而于同文之治不无功矣岂惟有𥙷于小学云尔哉是

用不譲而为之序使覧者知其书实⿰纟⿱𢆶匹 -- 继先儒而作而尽其心焉

庶几蔡侯之志也

   心学圗说后序

金华坦溪之上有𨼆君子曰郑君彦渊宋川陕置制忠愍公之

六世孙也始余得其葬书注释读之固意彦渊儒者乃今读其

心学图说信彦渊之为儒者无疑矣夫尧舜禹之相授受也曰

人心惟危道心惟㣲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万世正学于是乎出

焉商周继之其间圣贤焉不学而亦焉有外此以学者哉逮乎

周衰圣人不作异端并起其所以为学者大抵非帝王之学汉

兴群儒掇拾遗经于秦火之馀往往溺于训诂而不知反求诸

心则既失矣后千数百年濂洛诸大儒出当宋世相与倡明圣

学而论著焉子贡之徒所不得闻于仲尼者昭然(⿱艹石)掲日月天

下学士始知不知道不可以言学不明心不足以为学夫何积

习既乆虽有豪桀之材亦皆䔍惟先儒之成言是诵莫肯以精

力自致而今为甚譬如侏儒之观场人抵掌亦抵掌人揶揄亦

揶揄其目且犹无见也其心况有得乎则其夫愈逺矣夫千古

帝王之学固因濂洛诸大儒而复明至于天地事物之伦理性

命道德之精微诸大儒又岂敢自谓其言尽矣备矣后之学者

无所容心无所容喙也乎哉此彦渊之书所以作也彦渊优㳺

事外于凡圣经贤傅旁及释老之书靡所不览而未尝阿以为

同冥思而黙体深造而自得得其说直欲逾濂洛渉洙泗窥先

天之秘推其用心可谓劳矣非儒者而能与于斯乎惜夫是书

出于三百年之下而诸大儒莫之知而莫之取也向令彦渊与

诸大儒并时而生从而就正焉其有不传信乎而顾使余得而

读之岂知言哉唐许㣧宗国医也而不欲著书以为脉之候幽

而难明吾意所解口不能宣得吾之所言而不得吾所不言则

于脉有不能明而且妄投药矣于戏医家之说万一失之其祸止

于伤人吾儒家之说万一失之其祸遂至于乱世然则儒者著

书视医者著书岂不愈难乎故余平生为学不敢䔍信成言亦

不敢轻出臆说𮗚彦渊之超诣独得多所发挥宁无慨然者乎

图与说所不能尽者彦渊尚终有以教我哉

   范氏文官花诗序

京口范氏自宋至今为郡望族其先世尝植文官花以为庭实

辛稼轩所为赋水龙吟者也近代赵松雪邓素履诸贤咸有题

咏総若干首是花唐时惟学士院有之其殊形异色余固未尝

得见𥨸诵诸贤之赋咏而想望焉岂非范氏之嘉祥哉盖草木

于天地间为物虽㣲乃若锺夫粹羙溢为英华忽焉而荣倏焉

而悴是则下偶然也故孔林之桧斯文之兴䘮系焉广陵之琼花

世道之盛衰系焉田氏之荆王氏之槐门𧙓之升降系焉则草

木有关于人事也乆矣而况天地生物有定形则有定色白者

不能碧红者不能紫今以一卉之微一日之间而逓为之变而

具有其色又花之异常而不多得者也孰谓范氏之有是花也

畅茂敷荣数百年犹一日而可委诸偶然乎是宜诸贤喜传而

乐道之也于戏言天者常徴于人则于是花可以见范氏之所

积矣𮗚物者取必于天则于是花亦可以见造物之厚范氏矣

不然宋德既爽元入中国元德既爽    皇明膺运天命

之去留人事之废兴且至于再故家乔木不与海桑俱化者鲜

矣何独是花之在范氏庭砌间虽运去物改而其舒翘挺秀自

若也世之勃然赫然以贵富之家身得之而身失之者多矣又

何独范氏一门传绪愈逺而流泽愈长贤材⿰纟⿱𢆶匹 -- 继作项背相望不

惟诗礼纉承抑且组绶蝉聮也吾祖文忠公之铭三槐堂谓魏

公之德与槐俱萌君子之于范氏𮗚德有不在是花乎范氏之

嗣人尚无替封殖哉他日余过京口倘𫉬寓目当赋角弓之诗

而诸贤之篇什佥宪君方将锓板以传故为之序

   蔡氏重修族谱序

平阳多巨族尚论其盛则未有加于蔡氏者也宋先后有国三

百年而蔡氏举八行一人登文科者十五人特科八人𥙷入太

学者十九人待𥙷二人请漕试二十八人上书者二人勉解八

人魁武科者一人登武科者四人凡八十二人焉其不由选举

而以进纳𫟪赏䕃叙者又五十四人焉呜呼可不谓之盛乎其

族旧有谱晦庵先生子朱子寔叙之毁于洪武乙邜风潮之变

此谱则八行七世孙仲谦因遗简残编而修𥙷者也持以示余

征文为序嗟夫族蕃而分世逺而疏地殊而忘此其𫝑有所必

至者然而君子使之合于巳分戚于巳踈不忘于巳殊未尝无

其法焉三代以上维持以宗法秦汉以来维持以谱法谱法之

行犹宗法之行也何也自吾之所自出以至大父之所自岀以

至于大大父之所自出文推之以及乎始受姓之祖又推之以

及乎属之踈逺者无不登载昭穆以辩之字行以聮之系序之

承传支泒之分异皆可得而详虽数百世之乆千百人之众其

𥘉一人之身其一人之身而痒疴疾痛不相关乎平居或有老

壮稚弱不相敬让慈爱者宁不愧乎或有力不相藉灾不相救

死不相𭣣者宁不悔乎或有以富贵加之而凌悔之者宁不改

行乎则虽分而恒合矣虽踈而恒戚矣虽殊而不忘矣谱之所

系如此有尊祖敬宗𭣣族之心者未有不用其情者也余𮗚

蔡氏之谱自九府君至仲谦十六世仲谦之下又四世世常

百馀人不为不蕃由五季⿸麻止 -- 历宋元至于今不为不逺成家䁑

奥或家歩廊或家新城或家永嘉不为不殊而某为叔伯行某

为兄弟行某为子姓行其名某其字某其配某氏未尝不

可考其合族之人服虽穷亲虽尽而岁时伏腊未尝不相

往来冠婚䘮𥙊未尝不相赴告患难缓急未尝不相扶持

岂不以谱之立乎然则仲谦于谱之修乌得不汲汲用其情也

虽然今通都大邑故家旧族虽可指数而子孙日就衰替其克

保先业者盖甚少也而蔡氏独茂衍豊殖不改其旧果何以⿰至支 -- 𦤺

是哉天下之物其基厚者其积高其源深者其流长故积善之

家传委必逺蔡氏由九府君而下皆知力学而有德行质诸许

忠蕳公志八行铭叶文定公志刺史墓之文则世笃其庆非朝

夕之故矣其族之昌大非他姓所可及尚有由然哉夫然则为

之后者固当谨家谍尤当⿰纟⿱𢆶匹 -- 继先徳诗曰无念尔祖聿脩厥德又

曰夙兴夜𥧌无忝尔所生诚克念焉无忝焉则蔡氏之盛又当

何如是皆余之所歆慕而属望者庸𫐠以为序

   三寿图序

浦江县东行二十里其地曰长塘有大姓曰黄氏世家其上黄

氏之良曰资善曰资深曰资文其生也同气其分也同躰其为

人也同德其处家也同心其寿而康也又同而又有连山有清

流有茂松巨竹有佳花羙卉有禽鱼图史琴奕可以娱其耳目

志意而三人者𭔃傲其间不知日之夕也吴兴林子山过而见

焉于是绘为图以著其事指焉而告子曰挥扇而中坐者资善

也𮗚书而坐于其左者资深也袖手而坐于其右者资文也鞠

躬而进茗飮则资深之嗣子𪧐也是虽存其大节而资善伯仲

以垂白之年相从于山林之下衎衎以相友怡怡以共适蔼然

恭顺和孺之风亦可想见也巳斯人也而使之逰于郷郷之人

尚有所𮗚感乎而使之居于邑邑之人尚有所观感乎而使之

养于国学国之人尚有所𮗚感乎故吾圗之不独以张黄氏一

门之盛盖将以竦动夫人之为兄弟者尔子史官也其言足信

序之以文以启咏歌不属之子将谁属焉予闻寿也者存乎人

而命于天者也非智可取非力可𫉬非财可⿰至支 -- 𦤺以故世之兄弟

并臻寿康者不多见也籍令见之往往出于一从再从三从群

从之间(⿱艹石)夫同气而生同躰而分而同寿者不常有也藉令有

之𥝠其妻子田庐货贿较夫长短得失强弱以手足之亲而犹

秦越人之相视则虽欲同居合食休戚相关有所不能焉籍令

能之𦒿好不同趣舎亦异或仕于朝或贾于市或耕于野暌离

之日常多而㑹合之时常少则虽欲朝夕聚处自㓜至老未尝

相舎有所不得焉藉令得之家非给足时非休明冻馁切于躰

肤追呼劳其筋骨皇皇如也则虽欲优㳺佚道之中共享有生

之乐有所不暇焉今资善伯仲于在天而智不可取力不可𫉬

财不可⿰至支 -- 𦤺者如此而于人之所不多所不常所不能所不得所

不暇者又如此求之一邦未见其伦况一邑乎求之一邑未见

其伦况一郷乎子山虽欲不侈以图安得而不侈之以图展卷

之项𮗚其伯仲之叅坐也气岸荘重疑然若三趾之鼎足以镇

浮威仪焕发炳然若三阶之星足以羙俗且犹使人歆慕之不

巳而况于其族𡛸时亲炙之者乎而况于其子孙日周还于其

左右者乎恭顺之心不油然而生则吾弗信矣然则子山图之

予又从而序之非过也宜也

   陈氏文录序

陈氏文录者䆠游东昌之士为今浙江都指挥使陈公作之文

词也公以广威将军平山卫指挥镇东昌十有四年功纪之多

何可算哉士或记之或序之或诗之特表章其大者云尔

圣天子之于公知之尤深恩宠SKchar渥度越寻常不次超擢断自

宸𮕵田是有浙江之命而公之莅浙江也辟塾延⿰至支 -- 𦤺㑹稽郑元

直先生使诸孙师焉先生因属其诸孙裒集记序诗为一帙题

曰陈氏文录不以伯衡陋而俾序其篇端伯衡辞不𫉬乃为之

序曰古之君子纪德铭功汲汲如不及者善善之意长惟恐其

不流传而已矣盖文词之于功业也犹桴之于鼓也挺之于锺

也锺无挺鼓无桴则不呜有功业而无文词以发挥之思虑之

精微何以见经画之周宻何以知借曰其事接于人之耳目其

泽洽于人之肾肠固当口诵之而心识之然稚者有时而壮壮

者有时而老老者有时而往则有志有为之成绩亦与之俱往

乌在其为流传也诵之口孰若托之翰墨识之心孰(⿱艹石)载之简

册在昔名公卿末有驰誉于当世垂名于方来而不职此者也

文词之所系亦重矣宜乎东昌之人士表章公之事业不容自

巳庶几古君子之遗意也哉始公以文武材略受知于

圣天子创业之初眷遇日𨺚图任益重及取中原即以东昌属

公而公蚤夜竭其思虑为之经画率士卒殄倭寇殱乱军翦荆

棘辟城郭列府寺树楼撸奠市井相地宜立疆畔通沟渠艺粳

稻声威以著寇贼以除反侧以安流亡以归生聚以庶远近以

孚商贾以集馈饷以足漕运以省徴敛以寛诚奇伟而烜赫矣

然都邑间见之穷陋僻逺则莫之尽见也  九重知之四方

则莫之尽知也乃今伯衡得是录而读之事以实书辞不华饰

盖不啻渉其境而览观巨丽焉然则当世𣣔知公者征是方来

欲知公者亦必征是而先生之所以裒集者其亦士友之所以

表章之意欤虽然公以勲旧为 国重臣临制乎方面事当什

伯于此震今而耀后固自有史氏之大书特书是录其岂非

权舆也哉

   缪氏埙篪集序

古人兄弟俱善文词士林未尝不以为盛事故二应之在魏二

陆之在𣈆二卢之在唐当时称之后世传焉余𮗚于平阳在元

之世兄弟并以文鸣则有若郑氏居今之世兄弟并以诗鸣则

有若缪氏郑氏兄字季明弟字季亮而其文集曰䏈壁缪氏兄

字仲琳弟字仲卣而其诗集曰埙篪夫郑氏一门而能文者同

气二人焉缪氏一门而能诗者同气二人焉此余毎覧其䏈璧

埙篪集所以辄叹平阳人物之不可及也且言之精者为文而

诗又言之精者也然而郑氏兄弟固难能矣缪氏兄弟岂不愈

难能哉序聮璧者翰林承 旨宋先生也今仲琳乃以埙篪集

请余序其首简顾余岂其人乎虽然以仲琳为兄而有弟若仲

卣以仲卣为弟而有兄若仲琳丽藻交映逸韵迭发铿锵炳焕

震耀遐迩固足以使人歆羡𥘉仲卣膺荐至京师官之而不

拜后仲琳应 诏至京师官之亦不拜仲卣之来归也县令程

君延为训导欣然而俯就仲琳之来归也县丞彭君延为训导

亦欣然俯就不汲汲于利逹而切切焉为 国家作人是务其

出处之际若合符节尤足以起人爱敬然则仲琳仲卣之在当

今不犹二卢之在唐二陆之在晋二应之在魏真士林之盛事

哉覧埙篪集者冝何如也是为序



苏平仲文集卷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