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记十表/卷八 中华文库

读建元侯者表以诛伐四夷为主。

表建元至太初以后侯者，盖主军功，而击匈奴则军功之大者，或从大将军卫青，或从骠骑将军霍去病，多取封侯。南越、东瓯、朝鲜功，又其次也。有自匈奴降者，有自南越、东瓯、朝鲜、小月氏降者，可以威远，因侯之。有父死事南越而其子侯者，樛世乐、韩千秋是也。有以父击匈奴功而其子侯者，大将军卫青之三子是也。有从击匈奴及使绝域而侯者，张骞是也。其不以军功，则周子南君以周后绍封，公孙弘以丞相诏褒为侯，石庆以相丞及先人万石积德谨行侯是也。最下则乐通以方术侯矣。

按孝武之时，虚中国以事四夷，好大喜功之蔽也。太史公不斤开边，而引诗、书称征伐为非得已。且曰功臣受封，侔于祖考，其亦微词与？

禇孝孙曰：太史公记事尽于孝武之事，故复修记孝昭以来功臣侯者，编于左方，令后好事者得覧观成败长短绝世之适，得以自戒焉。

按功臣如霍光辅昭帝，后立宣帝，汉室以安，金日䃅、张安世、杜延年皆忠谨有功。傅介子斩楼兰，宣威异域。赵充国屯金城。蔡义、韦贤通经术，为人主师。黄霸以循吏，于定国为廷尉，民自以不冤。邴吉有德皇孙，终不自言，皆人所未易能哉！然惟光与安世、日䃅废立行权合变，功莫大焉，其馀亦赞决定策者也。至或出于告捕发觉逆谋以致封侯，上官桀，霍氏显、云、山、禹，马何罗，楚王之属，适为用事者资也。岂非时势使然与？此外外戚恩泽侯，宣帝大母家史氏、宣帝后兄许氏、太子妃家王氏是也。惟酂侯续封以萧何功第一，而骠骑将军霍去病续封其后，庶几赏延于世之义乎！

按禇先生补孝昭以来功臣侯者，而谆谆于其子孙持满守成之道，可谓善矣！独举龙额侯〈韩说。〉厚重谨信，果与韩嫣不同趣与？至称其先起晋六卿，至今八百馀岁，此与其论三代世表称霍光为黄帝后者皆不经，宜司马贞诋其芜秽正史也。

高帝功臣及惠、景间侯者皆兼同异姓叙之，独建元以来分侯者年表、王子侯表为二，何也？盖是时征代四出，军功既多，支庶毕侯，分邑又众，故分叙之，以致意也。

汉表卫青、霍去病入外戚，夫二人皆以征讨大功得侯，非以外戚侯也，岂得与田、窦同论。又凡功荫绍封丞相为侯，固是恩泽，但与宦者张泽、方术栾大等辈，亦岂得竟无区别乎？大抵分属不伦，不如史表合一之为当也。

索隐曰：七十二国，太史公旧。今据表凡七十三国，褚孝孙补四国，凡七十七国。以军功侯者三十三人，补三人，以降侯者三十一人，以功荫者三人，以死事荫者二人，绍先代封者一人，以丞相侯者二人，补一人，以方术侯者一人。班表载八十九人，内武安、周阳二人，史入景表，仍八十七人，计增十人：海西侯李广利、新时侯赵第、承父侯续相如、开陵侯成娩、秺侯商丘成、重合侯莽通、德侯景建、题侯张富昌、邘侯李寿、丞父侯孙王。

禇少孙补孝昭时十二侯，班表载功臣八人，外戚恩泽七人，凡十五人，计增三人：阳平侯蔡义、平陵侯范明友、成安侯郭忠。蔡、范禇入宣表，郭忠缺。按蔡义元光元年九月为丞相，侯。是年四月，昭帝崩。六月，立昌邑王，廿七日废。七月，迎宣帝即位，义封于九月。依褚入宣表为是。范明友以昭帝元鳯四年七月封，褚入宣表非也，班入昭表是。

褚少孙补孝宣时二十九侯。按班表功臣恩泽外戚共载三十二人，又随父四人，共三十六人，计增七人。又除蔡义、范明友，班入昭表，实增九人：长罗侯常惠、合阳侯梁喜、归德侯先贤掸、信成侯王定、义阳侯温敦、爰氏侯便乐、成阳侯刘德、周子南君延年、阳都侯张彭祖。孝孙既示修记，何又缺而弗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