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山先生大全文集_(四部丛刊本)/文集七十七 中华文库

鹤山先生大全集卷之七十七

　　　　　　　　　　　　　　渠阳集

　　　　　　　　　　锡山安国重刊

　墓志铭

　　有宝章阁提举冲佑𮗚张公墓志铭

始余将漕剑东广汉张公行使父湖北书

数往返未相善也嘉定十五年冬同在郎

省明年公见上首陈司马公仁明武之

申之以进贤退不肖赏㓛罚有罪词乎而

气直予与同列固期之又明年赐对极言

时事曰数年以来方内弗宁山东之地既

帰而未禀正朔忠义之徒虽附而左衽自

如得之无𥙷祗以示弱而况残金易酋外

示安静纵还俘掠议遗行人安知不以怠

我鞑之来也实与我使俱至彼能使边人

兽骇䑕㐲则于我非必有畏慕之诚意弟

甘小佞弗虑后艰一与之盟而嗣有难塞

之请则或从或郤皆足以兆祸海上之盟

厥监未逺也次又言荐举科目之弊互送

苞苴之弊苛敛虐征贿讼鬻狱剽夺民产

𫝑所不免请自朝廷之上粛纪纲以示𮗚

聴申宪度以警贪媮不然天下之患有不

可胜言者䟽入士论浩然归重予又心降

焉未几　宁考登遐或疑所服公上书宰

相请取法　孝宗行三年之䘮且曰　孝

宗始自践阼服勤子职凡二十有七年今

皇帝　自外邸入継大统未尝躬一日定

省之劳欲报之德视　孝宗宜有加寻又

以宰执率百官请大母同聴政表至七上

公复以书抵宰相谓　英宗以疾　仁哲

以㓜则母后垂帘听政有不容巳惟　钦

圣出于勉强故务从抑损不避父名不庆

三日不御前后殿仅半载而卒辞焉今吾

君长矣姑援以为请此亦中䇿未几制

诏公卿百官集议庙制公谓九庙非古今

升祔先帝则十世之庙昉乎今日于礼

无稽予时闻公建议卓亮明又申敬而

愿交焉未㡬下诏求言公上封事凡五千

言今掇其要著千篇一曰天人之捷于

影响今自冬徂春雷雪非时积阴乆雨西

霅东淮狂悖游兴通者客星为妖太白是

𦘕正统所系不冝诿之分野二曰人道莫

先乎孝而送死尤为大事自汉景并縁吏

民释服之语忍薄其亲贻诮千载惟我祖

宗定为宫中之礼　孝宗皇帝朝衣朝冠

皆以大布于昔有光迨　宁考以嫡孙承

重　光宗虽有疾未尝不服䘮宫中也泊

光宗上賔则权𦦨方张莫有言者去秋礼

寺受成胥吏开端𦗟择未尝以义折𠂻今

巳不可追咎而尚有当讲者葢再期而祥

百僚始纯服吉庆元末年𥘉议为得今

甫经练祭虽朝臣一带之㣲亦不复有凶

吉之别则是三年之䘮降而为期害理滋

甚况人生执䘮干内而群工之服无异常

日是有父子而无君臣也曩时德寿重华

异宫虑数跸以烦民也故有五日一朝之

制今莚几在前自可朝朝暮夕而无故习

为䟽简臣所甚惑也三曰母后之贒本朝

为盛今　太后力却埀帘之请天下诵之

而闻庆寿前期　陛下吉服称觞播为诗

什凡以寓颂祷者惟恐不至此世俗之见

而表仪天下者亦为之乎　太后抚时触

物追念所夭亦岂乐于受此臣窈为　陛

下惜此举也四曰夫妇人伦王化之基也

陛下斩然在疚大昏之议固未暇问然非

豫讲夙定将𢙢俚乘间而入𥨸考累朝

元配始于潜邸惟　仁哲襗配于承祧之

后选纳自正而昭慈之于元祐临轩发册

六礼备举尤为坦明臣之所望于今日者

亦曰𫿞取舎而正法度广询　而叶公议

耳五曰处変之道自匪易惟事实无隐心

迹自明　陛下嗣服以来济王之恩礼自

谓弥缝曲尽矣而不留京师从之外郡不

择𭣣守混之民居一夫奋呼阖城风靡旋

虽弭患莫副𥘉心谓当此时亟下哀诏痛

自引咎优崇恤典选立嗣子则　陛下所

以自处者庶或无憾而造讹腾谤者亦非

所致力矣自始至今率误于含糊而犹不

是之思臣所以不解也六曰近世憸佞之

徒凡直言正论率指为好各归过夫果好

名帰过则其自为者非也而人君实赖其

忠益首萌逆亿厌恶之心则自今言者

莫不望风是疑此危国之鸩毒也七曰

陛下御极之𥘉凡在名流首褒显然而

命召所及不过数人方其未来不加勉趣

迨其既至无所咨访而况𢯱罗未广遗才

尚多经明行修如柴中行陈孔硕杨简识

高气直如陈宓徐侨𫝊伯成佥论所推招

徕可缓精于史笔复有如李心传可惜

一官不俾与闻巨典他固未易遍举矧又

有不及知者乎况迓来世俗取人以名节

为矫激以忠谠为迂䟽以介洁为不通以

寛厚为无用以趣辨为强敏以拱嘿为靖

共以迎合为适时以操切为任事是以正

士不遇小才见亲此识者所忧　陛下安

得付之悠悠不以动心乎八曰近世士习

曰异民生益囏弟宅之䴡声伎之羙服用

之侈馈遗之珍何来宗戚奄䆠所闻见者

今搢绅士夫殆过之公家之财视同巳物

而犹未厌也则荐举狱讼军投吏役僧寺

道𮗚冨民巨贾凡可以得贿者无不为也

至其避讥媒进往往分献厥馀欲基本之

不揺殆郤行而求前也䟽入士大夫传诵

𥿄价为贵予至是知魏公有后矣又目轮

对以其伯父宣公告　孝宗语告上当求

暁事之臣不求办事之臣欲求仗节死义

之臣必求犯颜敢谏之臣语益剀切其论

学术邪正略曰大学之道格物致知诚意

正心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其要则曰

自天子逹扵庶人壹是皆以脩身为本葢

正心以上皆脩身之事齐家以下则举而

措之耳无二道也后世乃有谓人主之学

与士大夫不同者吁其诸异乎大学之道

欤子闻其又知公不特优于论事益学

问之道固尝有闻扵其请外也深嗟屡叹

为诗以送之时诸贤如真希元丁文伯洪

舜俞皆有诗云何真希元以言语得罪予

亦追官禠职投之靖州明年䑓臣指公为

朋比免所居官予由潭趋靖㑹公帰自贛

相与款绎干岳麓精舎不觉日之旰也止

予宿道林僧舎明日别去自是家居聚友

益求为巳之学居数歳识益明志益厉士

之道长沙者皆倾心愿见焉绍定三年七

月从子榖城令某卒公尽力救药又为之

治䘮谋嗣遂以伤悼感疾九月甲子属纩

年五十有七且死谓其子献子曰我死则

葬我于潭之善化县忠臣郷灵泉山某冈

墓门之石必属吾友魏华父铭之既卒献

子奉遗令以请㑹予蒙恩西帰道五谿遇

使人于涂乃为叙姓系爵里俾书而纳诸

圹厥九月舟于郡之汭献子又遗予书

曰吾子之辱贶先君也不肖既奉而镵

诸石矣今将以十一月　即窆匠事既𫿞

失今不铭后将噬脐呜呼公以同志坐累

无愠色无怨言死又属之铭曰其敢辞公

讳忠恕字行父其先汉绵竹人曽祖咸举贤

良方正皇任奉议郎佥书劔南西川节度

判官赠太师秦国公祖浚皇任尚书右仆

射少师保信君节度使魏国公赠太师谥

忠献始寓居潭州父杓皇任端明殿学士

通议大夫赠少师妣鲁国大夫人临卭计

氏淳熙八年公以忠献致仕恩𥙷承奉郎

临安府楼店务庆元三年差提领建

康府戸部赡事酒库所干办公事父卒不

行服除差广南西路转运司主管文字嘉

泰四年以避亲嫌改通判沅州开禧三年

四月主管京西湖北宣抚司机宜文字其

秋权发遣澧州秩满除籍田令嘉定五年

八月改军器丞是月迁太府寺丞六年

四月差权发遣湖州七年擢司农寺丞是

月差权发遣宁国府九年二月差主管建

宁府武夷山冲佑𮗚十年二月差知鄂川

权荆湖北路转运司职事寻改除转运判

官兼知鄂州十二年八月诏赴行在奏事

明年末对除屯田郎宫七月丁母忧十五

年九月除尚书戸部右曹郎中十七年三

月除将作宝庆元年累请𥙷外七月除

直秘阁知贛州明年春视事两月落职降

两宫罢绍定三年复元官进直宝章阁提

举建寜府武夷山冲佑𮗚以疾请老诏特

转一官致仕元配正氏继室赵皆赠宜人

献子从事郎新监𫿞州都酒务公始仕临

安府尹王漑之致莫府时韩侂胄权𫝑熏

灼有民家女已议昏对而夺之者夫家以

告公独曰尹帰其父母家尹不能难人巳

觇其为逺器矣在广西日使者王公资之

吴公猎黄公濒帅梱蔡公戡詹公躰仁皆

不䡖许可者惟深知公以姓名闻上其为

丞沅守澧率为民植长利蠲乆患在奉常

日大宫鸱吻为雷雨坏神主移御公因轮

对请广言路通下情为湖州治𫝑家门卒

之𭧂民者逮复湖学以振士风蠲下戸积

逋凡泉帛纩粟之征为数甚夥宣城夏旱

公尽瘁祷求至忘寝食请于朝鬻度僧牒

截拨米运以备济粜且又𭄿分招籴以责

寛征𫿞保伍之法以防奸觎常平使者以

是郡为得人不更遣官既而　朝廷拨赐

米一十万七千馀石僧牒五十使者欲均

济而不复籴公虑无以継则核戸口计歳

月庶及春莫使者欲勿劝籴公虑来日尚

賖则请严戒诸邑礼谕大室仍发葢藏所

见既殊间言乘之转运使者以闻是以有

冲祐之命朝廷遣常平使者领其郡则所发

之廪固班之诸邑无留藏也湖北一十五

郡而调夫运粮供亿㐮汉者九公请出盐

钞募民漕安郢之粟则可以少寛民力嘉

定十二年春虏破五关围信阳蕲黄㐮汉

皆震公请调飞虎军以壮声𫝑卒赖其用公

在外服其不忝厥世又如此予尝评公孜

孜体国以忠献拨烦剸似端明爰曁中

身敛华帰实则葢有志乎宣公义理之学

而死不待年赍恨泉壌人谓实录云铭曰

进退语嘿士之大致吾𮗚于公事主弗贰

言言至计炳炳大谊挫抑弥伸𦂯壬靡忌

人之方人贱目贵耳吾身亲见以诏千祀

　　镇江府教授徐君墓志

婺武义徐君以淳熙六年十一月丙申卒

于镇江府教授明年十一月甲午葬溪上

原徐家坞又四十有六年其子以学正

胡缉所次行实求铭干史臣魏某某辞曰

我生之明年而君卒相去相后此吾不

敢可润泣而固请曰润不天生十年而

既葬之二十有九年润始克缀一名于进

士藉又十有三年而伯兄淮之予澳始自

上庠赐弟然后鄕之人皆知先君位不称

德之报然而墓前之石又未有识葢有

待也昔者眉山苏公与南丰曽公为辈行

苏氏之大父待曽公书其碣古之人有以

发𫾻其先羙者固不计夫地世之乆近人

之识与不识也则又泣数行下以其曽王

父母王父母四铭以来始余将漕东川润

为之属知润为最乆今又参诸先铭且矜

其请之笃也则不敢曰不可君讳端卿字

于长曽王父惠王父革皆缊德不仕父安

早有誉于太学晚从恩仕为含山尉㑹昌

丞以宣义即致其事嫓汤氏生四男于君

其次也㓜贫厉志于学始事鄕人章公階

又从任公尽言率读书至玉夜常曰士之

学道贵于自得岂徒以𫄨章绘句为事举

绍兴二十一年进士潭州南岳庙再调

鄂州司戸叅军未上会妇翁胡彦国帅淮

西辟书冩机宜文字胡公移镇潼川君转

丞广安之新明秩满教授汉州胡公卒君

于是将改秩矣或请少须君曰是家子尚

㓜非吾当谁托乃解官护其輤以帰改教

授邵州丁外艰服除文思院下界又罹

外艰仕进益落调教援镇江请于长修学

舎建贡院至捐𥝠帑以助其役其思职首

公大较如此既举王及格匆𥨊疾乃卒得

年五十有四呜呼是可悲矣夫元配曽氏

枢密院计议官讳之子继室以胡生六子

男曰淮涟源潜润涟以后伯父集女适某

人君平生清苦急义不蕲人知事亲尽道

事上官以义待下以慈葢其学志于自得

耻为𫄨绘故造次中理道曽氏早世于奁

中物秋豪无所取胡氏设有田三百馀畒

悉以归其兄人惟不役志于货利辞受取

予惟义之𫞐则胸中所存浩然与天地同

躰而其耦事渉変有不可夺有不肯为者

矣惜其所存是而其年其位仅是已

平生所著有麟经渊源论十篇汉鉴十篇

覆瓿集二十卷集杜子羙诗于卷藏于

家铭曰义理不竞𫄨绘相沿承虏袭末哗

世取妍笃哉俆君虽诱弗挺虽挠弗夺虽

穷益坚屈信之度寒暑相孀是开厥绍替

替有延

　　李中父墓志铭

吾友李中父生而秀晤七歳强记过人十

三善属文十六以周官书聘有声十九

与鄕举未及仕于春官而大父母卒𡘜泣

以䘮明绍熙四年考君䇿进士甲科注普

州州学教授遽以䘮返中父号于殡庙曰

其自今无望干斯世矣⺊宅兆以葬重亲

求菽水以养嬗母教养弟妹以冀其成立

如是而巳矣贫无澹储受徒以自给积歳

累月仅毕所愿益得以大肆于学少所诵

习省记无遗至是温寻而増益之尝馆于

大邑刘氏因痔痛㣧心膂为诗曰生道由

来贯古今纎毫不假外推寻只因疾病呻

吟切识得平生弟一心繇是随事习察精

切明著群经义䟽绪史有氏靡不究研出

则门人居则弟子从旁代读气聴色受

读巳讽味数十过融液浃洽乃止人有问

焉从容辨对往往有目者所未睹于三礼

尤该畅尝欲为周礼传而未及晚尤遽扵

易以周程子书参诸邵子之毎谓太极

太衍相为表里羲易周经相为躰用繁

多𫐠先天心法而人罕知之欲必之于书

亦未及为之而精躰嘿识固巳月异歳殊

尝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世方驰骋乎俗学

而不闻大道虽廑劳没齿知其无以死也

疾病语不及𥝠帷曰君子曰终小人曰死

吾今日其庶几乎吟诵累日以及于绝鸣

呼非尝从事于斯而实有得也安知道为

何物死为何事何如其可终也使假之季

益加微治之功所造当不止是国朝以学

校育才以科举取士济时诒后亦云盛矣

然而名公讵儒有不必皆自科举而繇学

校进者鲜其敝务以科臼组缀之又靡烂

士气揣摩迎合之瑑丧心术以位天地

育万物之身顾为小小得失阴驱潜诱以

没其身曽不暇及观内索以事其所当事

是故有能以言行淑身垂世者非蚤自㧞

俗则晚而有闻以中父之才之敏虽不可以

浅近量使以方盛之年挟其所长与等軰

角名场利区何郷荆克是则中父尔矣遭

家多难不幸有左卜之厄不惟动心忍性

触虑增知乃以是葆先袭明观身于艮观

心于复若将此悠然独得于义理之奥然

则士之学果在此而不在彼邪尤审于去

就之分束脩之问日至不苟扵受余弟文

翁既冠愿从之游㑹刘文节公守眉亦

除馆待之中父必以复先为从违太府

卿张东父子震从子与虞仲易刚简谋致

中父币诚而词共居数月卒以道逺辞前

后郡守以礼疆起之张义立方尤卷卷焉

率谢不敢往不得巳间造而遄返余前后

家居乃幸肯临相与比席诵书章分句析

诸生环侍而聴各足其分族昆天祐字德

先安贫乐道与中父为乆敬交中父名斋

以喜告德先为之铭文翁事中父尤谨饮

食卧起扶相必亲盖近世事师者鲜能及

之后又为经理䘮事合同志其葬先事

走人至靖求余铭以识诸墓吾友郭方叔

黄中亦以书来曰自李先生卒吾无所于

闻盍速铭之有以慰国人弟子之恩按李

氏系出唐宗室太子议郎仁济从禧宗西

幸九世祖晖五代时为临卭钱监徙大邑

令因家于卭曽祖寔不仕祖名孙以淳熙

赐高季爵封修𥋏郎考讳丙仲妣呉氏费

氏中父讳坤臣取同鄕蒲氏生子男四人

日章能读父书契行秀行全行皆以后诸

父女一人适士人刘损之中父卒以嘉定

十四年十二月　年五十有四葬以宝庆

三年　月　墓在　县　　郷　山铭曰

形容甚臞其中孔生世云其施孔遐

匪顾匪盱其书满家匪室匪庐其居广居

升沈荣枯晦明盈虚有物有吾果孰在乎

　　知江原县兼权通判成州马君墓志

嘉定十一年春女真败盟掠西和袭天水

夺散关披皂郊蜀人震恐制置使仓皇乘

边晋人马君范时知江原县受徼𫞐通判

成州经理馈饷至列七便冝至成数有论

建如言忠义军廪给不周统御无法必为

乱虏所驱丁壮皆五路遗民设俘𫉬之则

资给遣还以繋其南望之志时忠义军统

领张钓复湫地堡君言冝増戍守以为进

取之基虏之渠率号三府相公者为我军

所君清乘虏气索鼓行进袭且虏忿于

败衅于怒其𫝑必深入虏法严酷失主将

则部曲连坐其𫝑必致命于我我以乍胜

之馀将骄卒惰夫以骄将堕卒而当怒冠

吾甚惧焉师不聴君又申述饷道利病㑹

緫饷者与制司矛盾君引疾求去㑹忠义

军迫扵散遣之今倒戈内向虏因之大入

西和成州及河池将利大潭皆莽为盗薮

君之言皆信而帅无所帰咎则以避事劾

公诏送岳州居住后二年诏自便先是岳

州通判吕橚属君代笺纪凡二年比去以

楮劵百千馈谢公受之不疑寻乃𣊺知入

经緫制钱暦为嫁祸之媒郎以返于府人

代吕者发其事部刺史以闻于是吕镌一

秩君再徙全州该登极恩量移常德府宝

庆元年之正月也二年八月以疾终于寓

舎享年六十有六方君之迁岳也予与工

部尚书杨叔禹汝明兵部侍郎杜忠可孝

𫿞同自丞相予言大将拥兵而遁未尝见

之罚也而独责守贰之不能死守守二固

无辞于罚然在朝廷不无刚茹柔之嫌

其后徙全又言吕橚之馈益御人于货之

顽而马则受御也况知其为御既速巳之

丞相皆是其言一以自便一以量移然而

栖迟武陵终以䘮返是可哀也巽之将

葬以其母之命状君行走靖竭墓道之铭

予不敢辞君字器之系出赵城世居晋之

临汾曽祖周祖彦皇通直郎绍㒷三十一

年君之父士宁侍通直守商洛君以七月

生于郡斋其冬遇王师吊伐通直起义内

因举族南来居巴之化城君少而庄靖

长从师志尚不群淳熙十六年举于鄕于

𩔖省试明年入对大廷未唱名二亲相継

沦谢公执䘮葬𥙊如礼服除庐墓不岀或

问之曰三釡之养弗及而徒为畜妻子计

非始图也鄕党朋友强起之调汉州什邡

县主簿谨勾稽新官舎除学馆群之俊

秀而课试之再调监成都府犀浦镇税乎

讼牒戢奸胥通商旅寛征敛歳比登而民

富乃葺鄕校殿屋斎庐一新且益粟以养

士又以馀财营甃道秩满授遂宁府学

教授寓居成都㑹吴曦以蜀叛君慷愤

激谒制置使及诸寓公请讨之谓曦自狂

逆而官吏军民固未尝叛也议始定而㬢

戮诏遣刑部侍郎呉公猎谕蜀以其事上

之朝未报又辟重府新津县令县宰乆

虚逋积至十馀万𦈏君谓此由字民之

意未孚乃悉意狱讼诚求而审克民自以

不𡨚君察人情既孚则令可行爰始考㑹

财计多有产去税存重科覆纳之患乃属

县民定其强弱之等以制赋役民始哗然

君语之曰人莫公于心苟隐诸心而安则

公论所同也于是交举迭承髙下毕陈贫

弱者蠲除至三千馀缗以均诸得产而未

承者其中人家则郷之有德齿者自为推

排不经吏手自是民当输赋往往鼓吹导

从以来积贫既赏公𥝠兼𥙿宣抚司改辟

荣州教授秩满寻辟知重庆府江原县居

民不戒于火延毁百家君念散财发粟亦

姑逭目前欲振业之而帑无馀财俸赐亦

縁手尽乃以元𥙷授文书质于富民得钱

则使民各状其业视费之高下自二十千

至百千贷为本钱期以半年责偿小民𭄿

呼感泣未几民庐皆复其旧君又取所贷

缗掲诸方尽蠲之民大过望象而词之君

先世以流寓西南不殖产业自奉简约而

勇于济人乐乎晦人予过李公李章壁及

吴公德夫每见二公置公坐隅以备订问

益君商洛故家博闻多识蔚有典刑而一

跌不振以殒厥身惜哉葬以绍定四年十

月　　墓在王望山坎冈君取𡊮氏生二

子长伯午尝与嘉定九年鄕举前君八年

卒次巽之铭曰

汾晋之英商洛之灵巴山于营岷嶓于征

三黜于荆大命卒倾江流自岷逹于荆衡

神其来宁故山之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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