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集七十七 鹤山先生大全文集 文集七十八
宋 魏了翁撰 景乌程刘氏嘉业堂藏宋刊本
文集七十九

重校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之七十八

             渠阳集卷之十八

 墓志铭

    朝奉大夫府卿四川緫领财赋絫赠通

    奉大夫李公墓志铭

自中兴多故师不解申者十有四年指权宜一切之

征为经常不易之费百年闲士大夫由之不知视为

当然知之矣又从而旁縁吮剥诡取阴夺者此皆无

以议为或知恤之莫知所以救者什尝四五知救之

而不能虑终知敝不永厥德什亦二三或母问弗克

惟既厥心寛一分则有一分之益此什不一焉(⿱艹石)

受任之臣以是心求之忧民之君以是心应之未尝

有精神㑹聚之素而问辩逆复如父诏子承友疑师

诲诚意实徳烂然简𠕋则信所谓千载一合此合以

天也淳熙三年七月辛未廷臣上䟽曰臣𥨸见四川

緫领财赋所歳支军粮为石百五十有馀万营甲歳

租与贸易利州诸处夏秋税斛者凡十九万其百三

十万水运七十和籴六十量产之薄厚而制其数马

名曰和籴实科籴也上三等户饶于赀用自输自请

虽少损犹可支下二等户𫝑必付之𭣄纳之家本钱

既不可请姑逭责可耳请下緫领所蠲四五等所科

之数而官自收籴或止増水运以𥙷元数诏范成大

同李蘩疾速相度闻奏时范公制置四川李公巳𬒳

命緫饷尚留汉中也李公奏谓今九州和籴以二十

四万敷上三等户三十六万石敷下二等户(⿱艹石)官司

自籴下户之所籴者而加之水运则増费二百八十

八万缗此何从出俟臣到官询究乃议施行愿假数

月之期永除五十年之病夫未知君之信否而慨

以是自任矣迨领饷事即上䟽略曰六十万石米若

从官籴石増一千多至四千歳约百万缗第緫领所

财赋巳经宣抚使虞乆文核实歳入有常未易増费

臣为 陛下毕诚竭虑但于经费之中斟酌损益不

湏朝廷降度僧牒不用宣司摏积钱不动緫所歳计

自可变科籴为官籴贵贱视时不𧇊毫忽之价出纳

视量不取圭撮之赢使军不乏兴民不加赋敢掇其

大者十一条以献一谓自古军粮必随地产今利阆

兴洋与𨵿外四州米麦之产多寡不侔今当随𡈽之

冝以充军食二请州县分掌籴夲官侵欺移用者以

三尺从事三请措置籴买官得自举辟四五贠四请

依已出命免收头子勘合钱五请通判知县以籴买

能否议赏罚六许民户赍粮凖纳赋役七请听臣不

时委官往州县盘量八谓欲于上户劝籴令民自量

自概自输之仓以防多取之弊九谓官籴断可乆行

遇有调发或未免暂科事巳而复敢先事而言十谓

仍旧以元价和买利路诸州税斛十一谓緫领所与

宣抚司平牒往来其职事则诸司不得与愿专责任

以塞浮论诏以六条问公且令成大同共详度至是

孝庙犹未以剸属公也公奏此臣所緫财计制司不

得而尽知又画一以闻诏问未见比民间和籴有无

増价公奏天时有丰凶物价有贵贱随冝损益难以

豫计诏问(⿱艹石)増本钱约度㡬何歳于何取拨公又奏不

可豫计且如利阆州以髙价籴商米而𨵿外以小价

科民粮𥙿此商而困彼农行之三四十年不知通变臣今

于𨵿外随冝收籴比未视事巳减本钱近十万缗而

籴买通快利阆州米价臣亦随冝髙下使之适中减

省亦十馀万而米商源源不绝每事如此则歳干百

馀万不为甚难诏问不通水运州军无人般贩去处

合就甚处籴买如何般运公奏谓如𨵿外四州毎歳

共籴粮十三万馀石有水运及商贩则价直稍下无

运无贩则増陆费今二十三仓巳籴十八万石矣皆

无般运之劳诏问人户自量自概自输之仓宁无欺

弊公奏虽未保无弊与其官自量概而肆其虐取也

诏问以米麦随冝𮦀支及令民户以税役准纳粮米

有无未便公奏谓巳移文范成大见谓可行时范公

惑于浮言谓公奏先上则同共详度之命无可施行公

遄露厎里以告于范乆之范亦舎然信服连名复

命卒无以易公也俄又诏四川和籴且照年例施行

不得轻昜更改止将其间敝事革去别听朝廷指挥

至是则孝庙之疑犹未释也公又三请朝廷不能

夺诏淳熙四年分权免一年明年再请又诏免一年

葢廷臣始为下二等请而公并蠲五等至六十万石

且始言费二百余万曁领事究实则费半之故上下

疑信乆而末决时度支郎中周公嗣武𬒳命与公计

度蜀赋公请并付嗣武审核嗣武寻亦是公独谓遣

官劝籴及民赋凖粮通判知县以能官展减磨勘是

三者未便诏又下公公曰大者巳行则小者姑可置

惟籴买官请五得三必固以请上又从之葢自淳熙

三年之秋九月迨五年三月仅一年有半而奏闻凡

十有三上尚书一与同列往返七玺封下尚书可其

奏八讫如𥘉议克底成绩呜呼其难哉习坎有孚维

心亨彖释之曰维心亨乃以刚中也以孝庙之圣

主于上范公之贤议于下犹以浮言异论始疑于终

信非公刚实在中其能行尚而往功乎民既乐与官为

市牛车檐负千里不绝会歳大稔父老以为三十年

米价不(⿱艹石)是之贱梁洋间绘象祠公饮食必祝缙绅

大夫士采民谣以献无虑百篇而资政殿学士黄公

裳所赋汉中行罢籴行二章尤为卓绝四年五月丙午

宰执进呈范成大奏𨵿外麦熟倍于常年盖由去歳

罢籴一年民力稍纾得以从事耕作上曰免和籴一

年民间便巳如此乃知民力不可以重困也王淮等

奏云去歳止免𨵿外今从李蘩之请尽免蜀口和籴

为恵尤广乃自仓部迁太府少卿及范公召还止首

问可保其乆行否范曰蘩以身任此事臣以身保蘩

上大恱曰是大不可得李蘩也其后如盐如酒及和

买布公方欲次第奏蠲以尽除民害㑹以疾告老而

卒诏谓措置和籴能寛民力特与遗表恩泽一人洪

惟孝宗皇帝在位二十八年动遵宪法裁抑恩赏

上自中宫以及妃嫔戚里宗室内侍潜邸虽亲昵当

得之恩皆从减损至于遗表恩泽之法虽寺监长则

亦复削去今于公乃无所吝(⿱艹石)此某生未及月而公

卒及长从父兄习闻公行治又与父兄皆获交于公之

子璟瑀尝以公罢籴本末俾识篇端未几又以书

来曰先大夫之葬既五十年而未之铭虽墓之有铭

非古也而舎是无以乆其传子为我书之按状则仁

言善政有不可胜纪而大要则诚求故中刚中故亨

乃撮其要者而志之曰公字清叔系出赵郡赵郡始

于𥘿司徒昙昙生玑玑生牧牧相赵因家焉牧之孙

曰左车左车之曽孙曰秉徙颖川秉之六丗孙就徙

江夏秉之七丗孙颉徙南郑颉生郃郃生固皆汉三

公丝是李氏为蜀望曽大父平大父讲赠承事郎父

辄以公陞朝赠朝奉郎母金氏赠太冝人承事生

二子朝奉为次蚤有志节尝㳺𥘿客太梁浮淮泗江

浙道荆楚所交皆一时名流晚益贫公未冠以词赋再

举于郷寻以春秋首选擢绍兴十八年进士第授左

迪功郎卭州安仁县主簿石泉军教授用荐者改左

宣教郎丁母忧服除知眉山县签书隆州军事判官

转运司檄兼权通判彭州制置司檄兼权绵州及解州

事㑹通判阙又摄事改摄通判卭州𫞐发遣永康军

利州成都府路提㸃刑狱敕羌充四川𩔖省试院考

试官权本路转运司事权主管四川茶马知兴元府

主管利州东路安抚司公事除仓部贠外郎緫领四

川财赋军马钱粮陞郎中除太府少卿迁卿未受

命致其仕积官至朝奉大夫以长子璟陞朝赠朝请

大夫以仲子瑀累赠至通议大夫始仕安仁会朝廷

行经界法命郑克使蜀公受檄行视诸邑区划平𠃔

人巳觇公器识石泉学校不葺公白郡广赡飬之田

请于朝増荐送之目眉山号不易治曰此不可以力

操也具为科条能使百姓知孝悌忠信故自爱重而

耻犯法州承虚额而取之县县无从出州以常赋愆

期告于制置司皆母敢自白公力陈虚额之弊帅府

是之不复诘又尝奏记制置使汪公应辰其略曰今

劔北诸州千里萧然乆而不恤必为盗贼往年有纳

粟度僧与夫田契等钱诏别贮于饷所不下数千万

今捐󠄂其什二三凡调夫之地皆除税一年数州之民庶

其少瘳乎四路故输绢于利沔大安诸郡凡费六千

而𨵿外诸军得绢仅鬻半直公白制置使盍令民各

输正色估钱之半疋不过五千而给军亦如之军民

必谓两便时头子勘合钱皆増旧数公控于诸司大

略谓头子钱昔者贯取五钱其后累増至四十三近

又创増十三勘合钱昔者一钞及石贯匹两取三十

钱近又贯取二十今以万缗为率分为千钞头子加

百三十缗勘合加二百缗四蜀之广一歳之中钱之

出入不知其几也以万缗讨之毎一岀入辄取三百

三十缗四川钱物共以五千万缗计则是二者当得

百六十五万矣朝廷勤恤民隐下有司除去虚额以

三百万缗对减除放诏令数下丁宁恳恻二年于兹

有司商确仅有成议夫以三百万缗分为数年对减

虚额是毎年所放不满百万其艰涩如是议者乃复

设术阴取元年添头子二年添勘合一歳之中比所

减虚额之数不知几倍而人莫之悟为此说者盗臣

之不如也公不惟职思其忧盖以斯民休戚自任于

此数事亦可略见摄通判彭州𦆵阅月偿𪧐逋五万

缗有奇彭之民既输米于州石五千又移输威茂州

石不下十二三千乾道二年緫饷者复支移四千九

百馀石以饷绵州之屯石亦十千公言之制置使谓

彭民安能胜此三役繇是期㑹稍寛曁公緫蜀赋乃

为奏请蠲左绵之输公在绵㑹歳祲请于诸司检放

振恤诸司不能夺听免四五等户而期㑹滋急公谓

常平免役令义仓榖专充赈给不得他用遇灾伤给

散行讫闻奏公乃如令减价出粜以价钱贷下戸仍

代输秋税庶勿误赡军且奏且行又听民以茅秸昜

米备粥溢楮衣亲衣食之所活十万人时緫领所犹

取籴于绵公力陈不可又为画𥙷籴之䇿饷使行之

米价顿平议者始以好名讥之迨明年歳在戊子卭

蜀彭汉及成都间盗贼蜂起而绵独按堵然后知公

之见逺矣卭乱未弭宣抚司令诘盗故公谓始于诸

县租税趣办大额𥘉以八十万缗为额其后至起九

十七八万故民穷盗起不谋同时议者不过发廪劝

分然义仓二万馀石为军储之外仅六千馀且六县

之口二十万计其何以给之况民产业薄虽𭄿分贷

种所出无几此必上司于籴本实额内除十四五万以

免借税之害于折估实额内除六七万以免那钱之

害则百姓乐生虽驱之不为盗又论卭之患三一

曰州所欠緫领所十万缗蹙新以偿旧其患无穷二

曰豫借民税多至十万三曰今歳终尚负十馀万则

八十万之额且不能趁此非假以数万而责其后偿

不可也凡皆利病之至切者卭之浦江盐井歳欠百

三十馀万往者都转运司榷之以制低昻课有定入

民不知也自郡守増歳课归井于州以资少府私用

而民始病公并请于宣抚司更法平贾亦省刑息盗

之一端也厥后公緫蜀赋遣官核其事日输不过六

十檐檐为六十斤价十有四千凡减盐十万八千馀

斤为缗钱七万五千牢盆之精与隆简无异緫所自

榷州不与焉公之勇于为善𩔖此永康之民出入蚕

𨵿者有征公为之弛禁凡三百万钱而小家负课者

又蠲万八千缗有奇两县力役之征比旁近郡为伙

公又斥郡帑之馀为代民输凡五万缗㑹威州蕃

部冦边公遣戍增饷凡半载而民不知役制置晁公

上其劳诏迁左承议郎宣抚使参政王公上其最诏

又迁左朝散郎乾道末岁㓙民饥公以刑狱使者领

常平先事发廪又下令蠲主客户税租各十之三所

活至百七十万人沈𥠖青羌吐蕃首领奴儿结等钞

边数百里创残公度九折坂户输而人抚之贷米粟

千五百石有奇耕牛犁锄之属四千有奇丞相叶公

某尝欲以榷酤鬻之民公谓请母以他以成都言

之日鬻酒二千缗歳七千馀万计三年抵产必二百

十万其谁能办此曩歳听民请买一道之广仅有县

镇六十馀所应令而繇此荡产亡身者十五六此与东

南酒坊不可概论也万户酒之说则习俗各异如成

都十县歳为酒息八十三万缗(⿱艹石)敷在民间其为

害甚于官榷也识者韪之公摄茶马司日诏呉挺提

举买马且俾歳市七百疋公奏使歳七百而止须争

先𢪛尤有妨茶马司歳额况旁縁増多不止是𫆀请

为管认挺所买之数发往兴州奏三上不报又条奏

七害大略谓乾道三年以前呉璘以买马夺御前三

衙歳额故提举茶马官续觱张徳逺皆以罪罢虞允

文为之禁止而后军实仅足今而命挺其弊复见况

两司竞买马直必增外骄羌夷内耗国用又诸军青

草钱乃马军资以自赡十年间托买马以拘收而实

夺之虽有旨给还乆未施行也三边各有大屯而兴

州一军独听买马使皆援此为词从之与抑拒之与

诸军必并縁私贩宣抚司必禁止此必开二司之𨻶

况璘护送鬻马蕃客以防抄掠今挺乃抽索吏人须

知此必各有行移互相牵制臣反复思惟无一而可

是时呉氏拥兵再丗公亦欲假是分挺之权非但为

马政请也汉中乆旱公蚤夜孜孜凡以请祷矜恤者

靡微不尽是时剑外九州和籴兴元为多又以马运

所繇刍秣不赀公尝匹马行阡陌间宻访民病有媪

进而言曰民所以饥和籴病之也泣数行下公益加

感叹乃奏夏料宣司粮皆籴而秋料宣司粮大军粮

以灾伤关緫领所或放免或停籴籴既不及民大恱

公于是巳有意于九州罢籴之请矣绵州之屯歳于

彭汉绵石泉省计截籴二万馀石而彭之劳费倍之

且绵之米价石伍千而逺输者反不下十馀千公请

差官就绵籴买以寛民力范公成大尝奏兴洋等州

义士并金州保胜军𨵿外四州忠勇军皆与义士一

体异名盖陕西弓箭手法非调发不得羌使今兴元府

都统司欲以义士看烽利州东路安抚司欲以义士把

𨵿非法也乞放陕西旧比修成专法诏从其请公奏

谓成西和皆要边而文州诸羌反侧未定今既难

以乌合禁军羌替郷兵都统司又不肯羌屯驻军今

守𨵿看烽义士忠勇军又碍近旨如此则拘违法之

微文成撤备之六祸又𨵿外忠勇军并弓箭手等给

地免税之人与兴洋义士不同始因宣抚使张浚呉

玠等措置马歩军二千馀人巳经数十年军额见存

如一家三丁一丁为军二丁为农或耕或战各不

相妨诸军自备甲马各有部曲并如正军自乾道以后

宣抚司始令依义士专法然犹在此石屯驻在州教阅

或一月一替或半年一替未至全年放散今制置司

仅以农𨻶教阅五十日夫五十年训练之卒而一朝

纵之经年不教则事艺退堕与义士无异此臣之所

甚惜也以臣愚见兴洋等州义士并金州保胜军未

尝差使自当依制置司所引专法施行而四州忠勇

军弓箭手及兴利义士文州忠胜军守关看烽畨上

教阅请仍依乆例惟申严私役之禁可耳公之不为

苟同又𩔖此而于呉氏之专横尤切切致意焉先是

公宰眉山日较成都转运司进士因䇿问极言乆假

兵柄之患忌者或持以示挺挺蓄愤乆矣至是滋忿

暨公领饷事挺缪奏谓军食陈腐龙剑米鹿黒孝

庙内批凡再赐公公奏此土实不同也乃各缄様进

呈上大恱曰李蘩暁了如此于是挺之妄竆矣未三

十年而䂀以蜀叛士益服公之先见公讲学临政皆

探原寻流取法前古读书有春秋至当集春秋机闗

春秋集解又采摭群书自春秋迄战国时事比年月

而纪之曰战国新书又有通鉴汉唐详节汉唐事𩔖

三国摙径南北精华其为文则有骚坛武备有忘筌

集有薤露碎珠有韩退之书墓式有经语提要其临

政有理财要术荒政录榜示鼓舞集经緫条画䑓备

录西宪杂记榷收集山南杂记帅阃备录緫所财赋

源流緫司杂记奏免和籴录目经史子集无不覃思

研精昼抄夜诵自号桃溪先生文曰桃溪集一百卷

今藏于家公历仕三十年所交皆当丗名人杰士而

平生受知如叶公某汪公应辰晁公公溯公武王公炎

王公之望查公龠宋公似孙范公仲恺荐进人才如

宋公(⿱艹石)水杨公大全李公舜臣杨公甲韩公炳黄公

裳范公荪马公觉吕公商隐张公子震王公咨费公

士戣其后各有以自见于时𩔖省试主文所得进士

如费公士寅安公丙刘公甲陈公咸李公兴宗㳺公

仲鸿自馀不可悉数公事母太冝人以孝谨称母得

风痹之疾扶侍者爪辄侵肤公以身尝之而志其苦

至于兄弟患难相救有无相通无一闲言从兄江西

刑狱使者芝望临一时讲论𢋫酬弟兄自为知己公

娶史氏封冝人以仲子陞朝赠硕人四子重祖文老

皆早卒璟用荐者改宣教郎寻以通直郎致仕瑀朝

奉大夫知涪州女一人适朝散大夫前知成州罗仲

甲孙男四人寛民承直郎佥书资州判官泽民将仕

郎安民𮗜民孙女七人外孙男女五人年六十有一

卒于淳熙四年閠六月壬辰葬以六年二月甲子墓

在𣈆原县鹄鸣郷思恩里甲山之原铭曰

天生斯民后王所司小大相维是保是师是心之存

则善推其所为民我知觉民谁溺饥斯须弗存𥘿越

瘠肥舎是非之公榷利害之私匪画于浮议则沮于

不见知烮烮李公惟义是比之死靡移上孚君心

内格众𠃔外销群疑呜呼诚可以动天地贯金石矧一

气而同体者乎

   宣义郎致仕牟君墓志铭

隆井研牟君锡桂尝命其子子才从予㳺年二十馀

已颖异不凡予知其所从来逺矣奉使东川桂为金

水丞而知其贤而举之先是桂以嘉定元年进士调

资之龙水尉明年上祀明堂赐髙年爵桂之父封承

务郎桂摘命书语以介寿名堂刘文节公赋诗予不

侫幸与时贤皆属和焉于是人谓承务君之隐德以

子孙显是不尽然人心之灵皎如日月虽巳所独觉

人未及知而见乎蓍龟梦祲发于声音𥬇貌且不可

揜况刑于室家行乎州里锺乎祚嗣望而知为有德

君子也锡之号荣播之歌诗曾是以为显邪予迁靖

未反桂以书来曰吾父以嘉定十三年四月丙寅弃

孤犹恃吾母以立也绍定元年三月巳卯又䘮吾

母焉桂也党未即殒将以三年十月庚午合葬吾

父母于井研县金紫山之阳吾请于同年友太府寺

丞呉叔永泳状吾父之行以请铭于夫子夫子知吾父

子者也吾弗敢他有请也按状君讳忻字伯广牟氏

系于陵阳为著姓自入国朝举制科第进士代不乏

人族大𣲖分其居翳嘶中峰之趾者君之先也均顺

之乱尽室遇害惟稚子𠃔良有姑未笄覆之以瓮得

免姑又抚而教之牟氏之不绝如线繄姑是赖姑于君

七丗矣𠃔良生昭象繇是子孙蕃衍为三嵎诗书

家君之考讳格取跨鳌李氏无子与从兄某之妻兄

弟也乃取其季子子之是为君事父母不啻巳出始

时外家全盛此徙井研赀产日屈叔父时雨通判成

都府夫人迁依焉会有疾疫君并失怙恃跣护归故

山道疾血呕见者咸为出涕比归谓从父弟森曰吾

兄弟孤子而两丗六丧未葬事有大于此者乎俄而得

卜殆(⿱艹石)有相贫不能自振为后学师歳资束脩以给

履艰居约有人所难能者端愿寡言𥬇人与言不

疑其欺或言其欺以为间反责其欺他日与言又欺

之信如故东邻不戒于火积镪尽露仓皇间请君主

之君取以给焦烂者而返其馀其信于郷闾𩔖此桂始

仕龙水公祝于祢曰书生𥘉筮母苟得母滥刑官无

小为朝廷爱惜百姓不独为家荣也桂服行惟恪及

仕于冨顺于金水则君巳倦行矣疾作桂谒告省侍

犹卧起训诏如平生逾月乃卒得年八十以子升朝

赠宣义郎取宋氏封孺人间关百罹克相夫子以须

子孙成立年八十有三男子三人长即桂今为奉议

郎知什邡县未上次曰价曰俦女子二人适郷贡进

士喻仪韶次杜似曾价俦及二婿季女皆先后卒孙

男三人长即子才举嘉定十六年进士今为从政

郎监成都府茶司卖引所次子方子脩孙女四人

长先亡次适眉山张怤任复来季二未行曾孙男二

人寿甡寿䏛女一人外孙男女六人外曾孙二人丗率

谓道降俗薄风气浇讹民生之仁且寿有不逮古子

独谓二气五行之运亘千古如一日古今无异民也

圣贤之训惟无逸则寿惟仁则寿葢气禀虽有薄厚

而培飬克治则存乎人丗往往不之信今观牟君与其

夫人生长忧患闲关鞠苦而康宁寿考以祚厥冡

则是心之存非保寿命冝子孙之道乎铭曰

莫乐乎安贫莫寿乎忧勤孰坚早而不芸孰由蘖

而无根

   𣡡林州佥书判官陶君墓志铭

始予闻诸柳文恵侯曰楚之南少人而多石而欧阳

文忠公亦曰蛮荆鲜人秀厥羙为珍怪心𥨸异之五

方之民虽气禀有清浊而降才非殊亦系乎风化何

如耳姑考诸近丗倡明正学以绍孔孟之传者前后

迭出率在湖湘间至于登朝着仕州县奋科第者又

不可胜数然后知柳欧之言固不尽然抑亦风气有

时而变移邪子识陶宗山崈于南宫于䇿府于经筵

博覧强记而娴于辞固疑全虽楚南小郡不为无人

及迁靖又多识全士其间如滕谨仲处厚蒋成父公

顺辱从予㳺皆通经穷理益信士之贤不止此谨仲

陶甥也一日以书抵予曰吾舅𣡡林君将葬敢以铭

请且状其事曰君讳薫字南仲全州清湘县人陶氏

系自柴桑避乱南徙乐湘中山水而居焉有弼者为

东上阁门使有几先从山谷学文皆寓零陵全旧隶

零陵今之居洮村者乃其𣲖也逺祖硕尝游太学仕

至将作监主簿曽祖镕繇舎法𦫵胄庠仕至浔州推官

以承奉郎致仕祖宰不仕父森修职郎监衡州耒阳

县酒库妣唐氏君自㓜资禀轶群淳熙间程氏之

学盛行君得诸师友口诵心惟期逹诸德业既再冠

郷举㑹学禁事起退而教授郷里嘉定弛禁君之

志少伸乃举七年进士调昭州平乐县簿尉改注浔

州司理参军浔乏官乆始至无居捐󠄂奉以筑室辟轩

于圄之侧扁曰明听卧兴其间以察囚情摄桂平县

县雕弊科罚烦请于州曰如是则可为否则有去耳

州将从之居八月州无逮吏之扰民无滥罚之怨事

亦以济洞寇为扰有妄𫉬平民为贼级欲要改秩之

赏刑狱使者命君核实君为伸其枉使者荐诸朝

在浔四年以举主三贠䦕陞授主管邕州溪洞司机冝

文字邕当南蛮之会控㧖诸洞异时居是官者为

洞酋所饵贻轻纳侮君一切谢绝归槖萧然逺人畏

慕寻有𬒳帅檄主互市擅杀人于边鄙传闻失实使

者虽命君究诘实以书请属君持不可曰所杀二人耳

馀皆不实使者大怒寮吏亦有先同后异者君不

为改使者寻亦悔悟就任辟昭州教授君在邕凡三

摄州摄教事一年皆善其职至昭视事阅月丁母忧服

阕广右䑓阃交辟佥书𣡡林州军事判官过期乃往

仅四舎(⿱艹石)有所感而反𥨊疾三日召仲子建付以家

事屏文却药以绍定二年十二月癸亥晦卒于家箦

年七十有二公为人神整而𥙿节安而和一介不妄

取与燕处无悁容临事有大虑为文尚理致宗山位

于朝家问往来必勉以名义予阅其状而叹曰楚之

南而有是人邪谓人少石多既诬其邦之人谓人之

秀者鲜则湖以南不为无士且吾所见于全之士不

为少况如君之言德其在浔在邕皆以畏知谨独

𨔶枉䟽滞为职之先务既非文俗吏所敢知状所谓

神整而𥙿节安而和又非阅理多而蓄德乆者不能然

则予虽末与君接而其内外亲友所逮见闻者(⿱艹石)

予曷敢不铭君积官至承直郎以引年致仕转奉议

郎取唐氏再取王氏生四子子男三人圻継卒次建

次垍女子子一人嫁进士賔𢈔孙男女四人建等将

以明年三月壬辰葬君于栗山仟君所自卜也铭曰

厥昌厥手而啬其逢以独善厥躬亦或庸之则日

昳而途穷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清风兮浔邕识遗恨兮幽宫




重校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之七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