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五 龟山集 卷二十六 巻二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龟山集卷二十六     宋 杨时 撰题䟦
  䟦司马温公帖
  元丰末神考登遐文正温公奔讣至京师都人拥马首环聚而观者填溢衢巷愿公之留者万口一辞方朝廷承积弊之后正更化愿治之时太母以公宿望擢贰左省慰安中外之心其寄委不轻矣公以身任其责一夫不获时予之辜盖公之素志也天下大器不可易为之故虽正位台鼎不以为荣而以为惧然卒能于期月之间政令不出房闼而海内丕变虽惧于前而垂名于后其为荣也逺矣今观其手泽犹想见风采披玩久之不能释手因附其说于后
  䟦富文二公帖
  二公皆一时人杰昔在庆历中北兵叩闗渝盟郑公持节兵间以片言折之而金之君臣俯伏听命复守盟好更百有馀年云燕以南无犬吠之警二公继登宰辅雍容庙堂之上而四方万里之逺稽颡面内无敢不享者有德进则朝廷尊岂不信矣夫方时艰难览其遗迹想见其风采益令人追念不能忘也
  䟦赵清献公爱直碑
  幼安清献公之外孙出东坡所撰爱直碑示予其宝藏之殆什袭也公之流风百世而下闻者犹将兴起况其亲且迩乎吾知幼安非徒玩其辞翰而已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将必有得于斯文也
  䟦横渠先生书及康节先生人贵有精神诗
  横渠之学其源出于程氏而闗中诸生尊其书欲自为一家故余录此简以示学者使知横渠虽细务必资于二程则其他故可知已人贵有精神诗康节作并书康节诗云大笔快意余在洛中得其遗藁读之皆大字与此诗类信乎其以大笔快意也明道亦尝和其诗云客求墨妙多携卷盖康节以书自喜而士大夫多藏之以为胜其字画端丽劲正亦可观德也横渠先生字子厚横渠人康节讳雍字尧夫康节乃朝廷追赠先生号也大观元年八月已卯馀杭东斋书
  题萧欲仁大学篇后
  学始于致知终于知止而止焉致知在格物物固不可胜穷也反身而诚则举天下之物在我矣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凡形色之具于吾身无非物也而各有则焉目之于色耳之于声口鼻之于臭味接乎外而不得遁焉者其必有以也知其体物而不可遗则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则物与吾一也无有能乱吾之知思而意其有不诚乎由是而通天下之志类万物之情赞天地之化其则不逺矣则其知可不谓之至矣乎知至矣则宜有止也譬之四方万里之逺茍无止焉则将焉归乎故见其进未见其止孔子之所惜也古之圣人自诚意正心至于平天下其理一而已所以合内外之道也世儒之论以髙明处已中庸处人离内外判心迹其失是矣故余窃谓大学者其学者之门乎不由其门而欲望其堂奥非余所知也萧君欲仁志学之士也录示大学一篇求余言以题其后其意盖非茍然者故聊为发之茍于是尽心焉则圣人之庭户可策而进矣欲仁其勉之哉
  题张公行状后
  右张公呉时贵将与杨行宻俱起合淝号三十六英雄公其一也方五季乱亡之时群雄并争公以拔山盖世之才躬蹈矢石陷敌攻坚为一时称首宜其鸷悍强忍而提师征行乃未尝妄戮一人至止而人安之则公之所以遗子孙者其不在兹乎同时軰流乘功名之会鹰扬迈往之气举相埒也今其子孙散为编氓堙没而无闻者可胜计哉公独世有显人又皆以器业见称于时则公之所积可知矣政和之初余来毗陵始得与公之诸孙游视其壮者皆贤豪虽童稚亦彬彬可喜益知公流泽未艾公之孙牧之以公之行状示予究观始终慨叹者久之故附其说于后
  䟦贺仙翁亲笔诗
  贺仙翁诗云有客来相问如何是治生但存方寸地留与子孙耕贺仙翁示人以治生之说㫖哉有味其言也岂徒可以遗子孙乎至人所以养生尽年亦在方寸之地自耕而已不知出此虽岩居水饮尽为寿之术必有虎食其外也其人不可得而见读其诗观其字画亦足想见其人矣
  䟦贺方回鉴湖集
  元丰末年予始筮仕与方回俱在彭城为同僚友自彭城一别声迹不相闻盖三十年馀矣政和甲午秋八月予还自京师过平江谒方回披腹道旧相视惘然如昨梦耳方回之诗予见之旧矣复出鉴湖集示予其托物引类辞义清逺不见雕绘之迹浑然天成殆非前日诗也方回自少有奇才若仪秦之辩良平之画皆其胸中餍饫者意谓其功名可必也世变屡更流落州郡不少振岂诗真能穷人耶然方回诗益工名日益髙足以传不朽矣与世之酣豢富贵与草木同腐者岂可同日议哉以此易彼亦可自释也是年冬十有一月癸未自馀杭徙居毗陵道过吴江舟中书
  䟦邹道卿所书女诫
  古者大夫以上子生立三母必求其寛裕慈惠温良恭敬慎而寡言者为之师女子十年不出教之婉娩听从执麻枲治丝茧织纴组𬘓学女事以共衣服观于祭祀纳酒浆笾豆菹醢礼相助奠闺门之内朝夕之所习闻者惟是而已不见异物而迁焉故德言容功不待异禀而能也礼废千有馀年士且不知师而况于女子乎故膏粱之族酣豢逸放于幽闲之中而涂歌巷语淫䙝不可读者日积于耳目其不沦胥而散者幸而已毗陵张氏世有显人其子孙皆髙才逺识绝出伦軰今见其人矣牧之间出道卿所书女诫示予极称其稚子之贤益知张氏之刑家贻后者其流未艾也以圭璋之质又得良工切磨之其成岂易量哉道卿盛德之士也言动足以经世范俗其所书不特有补于张氏而已后必有因斯文以兴起者其于世教岂小补哉
  题了翁责沈
  了翁以盖世之才迈往之气包括宇宙宜其自视无前矣乃退然不以贤知自居而以不闻先生长者之言为愧非有尊德乐义之诚心而以自胜为强何以及此髙文大笔著之简册使世之自广而狭人者有所矜式岂曰小补之哉
  䟦了翁与韦深道书
  道同则相望异世其合有若符节者气禀有异虽一身之内肝胆楚越矣三山在弱水之外舟舆不通居之者形影自相吊耳深道乃眷然念之非声气相求神交于万里之外宁有是夫了翁天下士也世以其言为轻重而相与如此余虽未尝知深道而信其贤也无疑矣
  题中庸后示陈知黙
  熙宁以来士于经盖无所不究独于中庸阙而不讲余以为圣学所传具在此书学者宜尽心焉故为之训传藏于家初不以示人也虽圣言渊懿非浅识所窥窃妄意其庶几焉吾子试以予言求之将必有得矣
  䟦曽伯智孝行类要
  曽君伯智以所著孝行类要示余非博极传记百家之言不能成此书也其用力勤矣然古之君子多识前言往行非徒资见闻而已葢将以畜德也观伯智自叙可谓知务本矣盖非茍知者又欲使览之者因是而感化则其志逺矣君之立身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将必有得于斯书也
  䟦公子血脉谱
  右春秋公子血脉谱得之于南康玉岩先生杨孝本其传本曰荀卿撰夫荀卿尝仕于楚矣不用故退死兰陵而史不记其岁月以其时考之当在周秦之间而是书秦谱乃下及乎项灭子婴之际吾知其非荀卿氏作明矣然自古帝王世系与夫列国之君得姓受氏谱牒散亡而史传无所考据于春秋之学尤阙然也而是书旁穿曲贯支分𣲖别较然如指诸掌非殚见洽闻者不能为也然其间不无讹谬舛错学者其慎择诸
  䟦三坟传
  右山坟气坟形坟谓之三坟世传以为古三皇书非也其辞简而质逺而无统其有意于放古之为乎孔子曰神无方易无体又曰生生之谓易则易之为易其义深矣殆不可以形数名也是书太古河图代姓纪曰博厚而浊谓之太易太易之数三是以形数名易也其言殆与孔子异乎吾是以知其非古书也其他不合者非特一二而已未敢以臆说论之姑俟博古而深于道者考正焉
  题李丞相送几叟序
  丞相李公以英伟刚明之才任天下之重葢一时人杰也其视了翁为前軰虽未尝从游而声气相求非一日也问道之勤见于斯文惓惓之意厚矣公初自左史言事谪居沙阳与几叟游为布衣之交不以贤贵自挟而以道义为重因其有行也累数百言以为别公于上下之交可谓无谄渎矣
  题翁士特文编
  翁君士特示余诗文一编辞义精奥有古作者风气而古风辞气尤工皆非常流可到也三复钦叹然予尝考古圣贤为学之方窃谓伏羲画八卦书断自尧典是时虽六经之文未有也况他书乎舜在深山与草木居鹿豕游无以异于深山之野人固非有诵记操笔涉墨为文词也其学果安自乎夫舜圣人也生而知之无事乎学可也二十有二人相与共成帝业者岂皆生知耶然则圣人之所以为圣贤人之所以为贤其学必有在矣汉之诸儒若贾谊相如司马迁軰用力亦勤矣自书契以来简册所存下至阴阳星历山经地志虫鱼草木殊名诡号该洽无一或遗者其文宏妙殆非后儒能造其域然稽其道学渊源论笃者终莫之与也士特性资英迈绝人逺甚如欲以文髙于世则文固已足髙世矣然如士特之才要当以圣贤为师入其门窥其室家之好内外进矣然后为至此予之所以望士特者区区汉儒不足学也
  䟦了翁书温公解禅偈
  李君兴祖以了翁所书温公解禅偈欲求余言以刻诸石温公葢一代宗臣了翁虽流离摈斥不为时用而其流风馀韵皆足以励臣范俗其辞翰宜为士夫之所宝玩兴祖乃能镂石以永其传是宜书也
  䟦诸公与徐仲车诗册
  余昔过山阳尝一见先生侍坐终日得所未闻多矣迨今三十馀年追念不能忘也绍兴二年其子安道来尉吾邑一日踵吾门出诸公与先生往还诗书示余求言以刻诸石余谓先生之节义如大圭不琢而其美自见非雕绘所能増饰也然诸公皆一时名世之士其言足以信今传后而歆慕如此镂之金石使百世而下见之必有闻而兴起者亦非小补也
  䟦邹公送子诗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葢人之于亲四世而缌服穷六世而亲属竭服穷则遗泽浸㣲矣故五世而斩此古今之常理也舍人邹公于其子筮仕之初以诗赆行其丁宁训饬不以宠禄为荣而以阴隲苍生为念则其垂裕之意岂浅哉积至于道卿缌服已穷矣今其元孙出其诗示余余得而伏读观公所以训迪其子孙与道卿所以奉承之志则邹氏之流泽岂常理之足云虽亘百世而益光矣
  䟦司马温公与明道先生帖
  横渠先生既没其门人欲谥为明诚中子以谥议质诸明道先生先生与温公叅订之故有是书其辞义典奥而引据精宻足以是正先儒之谬故宝藏之以传后学附司马温公与明道先生帖温公家集中不载故附见于此
  某昨日承问及张子厚谥仓卒奉对以汉魏以来此例甚多无不可者退而思之有所未尽窃惟子厚平生用心欲率今世之人复三代之礼者也汉魏以下盖不足法郊特牲曰古者生无爵死无谥爵谓大夫之上也檀弓记礼所由失以为士之有诔自县贲父始子厚官比诸侯之大夫则已贵宜有谥矣然曽子问曰贱不诔贵幼不诔长礼也唯天子称天以诔之诸侯相诔犹为非礼况弟子而诔其师乎孔子之没哀公诔之不闻弟子复为之谥也子路欲使门人为臣孔子以为欺天门人厚葬颜渊孔子叹不得视犹子也君子爱人以礼今闗中诸君欲谥子厚而不合于古礼非子厚之志与其以陈文范陶靖节王文中孟真曜为比其尊之也曷若以孔子为比乎承闗中诸君决疑于伯淳谦逊博谋及于浅陋不敢不尽所闻而献之以备万一惟伯淳裁择而折衷之光再拜伯淳大丞座右正月十六日
  书李从政墓志
  公少时过钱塘东平吕公惠卿得公之文以示翰林沈公文通二公奇其文引为忘年之交谓人曰毗陵素多士未有如李公者于是文日益有名公于书无不读其心传自到之学盖非浅者所能窥较也晩在彭城方计司议法兴利之时百役毛起公处之裕如手未尝废卷也利国监有中贵人阴以事中其同僚者部使者付公治之甚急已而事连中贵人公请并治之中贵人惧甚部使者又欲两释之公曰事未暴白治不治在公而已付之有司则有法守狱已具不可易也使者不悦度公不可以势夺卒移他司释之是时颜复长道居里中闻之谓予曰奄宦恃嬖昵之私胁持上下虽当路要官无敢辄忤其意者李君一以法绳之不少贷非秉义不可回屈不能为也郡守髙邮孙公觉尤深器之事无大小惟公听也萧县有剧贼行军者土兵力不支被重伤亡其主将通守李陶行县闻流言谓土兵不战而北凡二十有五人欲置之极典公曰有司讯治曲折详尽犹恐不得其情今以道路之言置人于死地非审克之道也持之月馀不能决后卒如公言㣲公争之力几为淫刑滥诛矣公之治狱平反类如此其小者不能悉数也政和之初予待次毗陵公之子殊以公志铭示予读之蹙然追念平昔悼斯人之不复见也惜其遗事可传于后又皆予所亲见者故序次之以补志文之阙
  䟦道卿帖
  士不患无名患实之不至道卿天下士也以一言忤㫖流窜岭表终身不复今手泽所存士夫宝藏之以为珍玩其身虽屈于一时而世诵其美不厌盖名实既孚则清议终不可掩也
  䟦江民表与赵表之帖
  民表将之官以书抵予告行期未及脩报而凶讣至人生如朝露岂不信然欤今见其手泽惘然不觉为之流涕也民表不妄许可表之虽未及识观民表所与如此则其人亦可知矣
  䟦了翁祭邓南夫文
  余闻南夫平居家人不见其喜怒一日因事怒甚已而悔之自恨其养之未至也充是心以往可谓知好学矣了翁友之其厚如此不问可知其贤余幸与之同乡未及识而南夫已逝悲夫不复见斯人也因读了翁之文怅然久之故姑书其所闻附于后
  题了翁送几叟诗
  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了翁训诸子侄其辞如此皆其平日躬自蹈者所谓以身教也能味其言亦以身践之则其趋圣贤之域岂逺哉若几叟葢可与进斯道者故告之如此
  题诸公邪说论后
  昔王荆公以邪说暴行祸天下三十有馀年余备位谏省论之去其王爵罢配享太学诸生熏陶王氏之学久矣哄然群起而非之赖君相之明卒从其议今观诸公之言是非已有定论则余之言可以传信矣
  䟦彭器资送余仲勉序
  彭公以盛德重望为时名臣士大夫得一望履舄者如登膺门况其厚善者乎仲勉先生余虽不获从之游观其所与则信其贤也审矣
  䟦温公与刘侍御帖
  熙宁之初吴兴刘公位台端论事忤大臣意谪知江州一时清议寛之无敢言者独文正温公抗章于廷诤之事之本末安抚叅政张公论之详矣公将行文正造门叙别又以手翰问行期有道胜名立之言其相与之意厚矣夫天下之善士斯友天下之善士二公终始一节不约而同其取友可知矣览是遗墨三复兴叹乃附其说于后


  龟山集巻二十六
<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祐,龟山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