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访书志/卷七 中华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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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六卷(万历辛巳书坊刊本)
按隋、唐《志》以下,《墨子》皆十五卷,陈振孙宋潜溪所见则仅三卷,盖南渡后所合并。然考明《道藏》本及嘉靖壬子芝城铜活字蓝阳本皆仍十五卷,此本又并为六卷,盖书估之所为。卷首签题“鹿门校刻《墨子全编》”,上层有书林童思泉识语,称“得宋本,请茅鹿门雠校”。首有万历辛巳茅坤序,称“别驾唐公得《墨子》原本,将归而梓之”云云。然则鹿门第为唐公作序,并未与校雠之役,其并为六卷者,特书贾之所为。然五十三篇皆备,不似他本之缺《经上》、《经下》及《备城门》篇,其中文字异同,多与《道藏》本合,然则谓此本根源于宋椠,良不诬也。唯其中古字、古言,多为书估所改,如“丌”本古“其”字,书估不识此字,皆改为“亦”字,可笑之甚,鹿门虽陋,恐不至此。
按《墨子》世少善本,近日因以毕氏所校为精核,今以此书照之,如《所染篇》“行理性于染当”,毕校云“性当为生”,而不知此本原作“生”。如此之类甚多。
又按:日本宝历七年源仪重刻此本,以诸本之异同者校刊于书楣,多与毕氏暗合,与《太平御览》所引合,不惟胜此本,且胜毕氏所据之《道藏》本,惜乎源氏无卓识,不刻其所引之一本,而刻此合并之本,令人叹息也。
《庄子注疏》残本(宋刊本)
郭象注,唐西华道士成玄英疏,宋椠本。原十卷,缺三至六凡四卷。新见义卿赐芦文库旧藏,(按新见氏藏书最富,余曾见其书目,森立之《访古志》亦往往引之。)后其书散佚,其孙新见旗山又从他处购还者也。先是日本万治间书坊有刊本,分为三十三卷,其中多俗讹字,盖从古钞本出。(日本别有旧钞本三十三卷,藏石经山房见《访古志》。)市野光彦以《道藏》本校之,有传录者。(校本甚略,讹字仍多。)会星使黎公酷嗜《庄子》书,以为传世无善本,而《成疏》又在《道藏》,谋重刊之。又从市上购得宋本第三卷,凡二十二叶,盖即旗山本之所佚。乃谋之旗山,即以原本上木,旗山则以先世手泽,虽兼金不售,其坚守先业,可谓至笃。黎公乃从旗山借宋本,以西洋法影照而刻之。其所缺之卷,则参校坊刻本、《道藏》本而集宋本之字以成之,不惜烦费,必欲为完书,可谓与玄英有宿缘矣。(余初以刻此书工费浩繁,又集字费日力,而所得古书有奇于此者,劝黎公辍此议,以其费刻他书,而黎公坚不许。)按玄英之书,虽名为“《疏》”,实不为解释郭《注》而作,故其书中往往直录郭《注》,不增一辞。原书三十卷,本自孤行,后人多所分并,有称十二卷者,(新、旧《唐志》、《通志略》、《文渊阁书目》、《箓竹堂书目》。)有称三十三卷者,(《郡斋读书志》、《玉海》、《文献通考》、《世善堂书目》。按此以每篇为一卷。)有称三十卷者,(《书录解题》。按此与原序合。)有称二十卷者,(《读书敏求记》。《述古堂书目》亦同。)此本十卷,与《宋志》合,然亦合疏于注者,依郭《注》卷第,非成氏原卷如此也。玄英本道士,于此书为当家,故于谈玄处颇有理致语,读者当自得之。
《庄子南华真经》十卷(日本刊本)
郭象注本。此日本所刻,其初刊于服元乔,首有其序,覆刊于千叶立之,增校诸本异同于栏外,其书款式近俗,其中文字则大佳,亦不附释音,虽未知源于何本,而其不从《纂图互注》及世德堂本,则断断矣。
《庄子郭注》残本三卷(古钞卷子本)
森立之《访古志》云:“《庄子》旧钞卷子本十五卷,是本往岁小岛学古入京时展阅一过,后得传录《杂篇·庚桑》第二十三、《外物》第二十六、《寓言》第二十七,凡三卷,馀卷未见。”又言:“此本就李唐旧本传录,文字异同校之今本,当据以校订其误者不少,间或与陆氏所依本合。……又按:是书卷数《隋志》称‘三十卷,目一卷’,梁三十三卷,《释文·序录》三十三卷、三十三篇,《现在书目》三十三卷,旧、新《唐志》十卷,今此本一篇为一卷,与《七录》、《释文》所称合,盖古本之旧裁也。其为十卷,唐代并合,实非郭氏之旧”。立之言如此,余此三卷即小岛学古所传录之本也。界长七寸六分,幅七、八分,每行十六、七字不等,注双行。此卷字体细瘦,相其笔意,当在七、八百年间,而其根源则在六朝。其一卷为《庚桑》,首题“《庄子·杂篇·庚桑》第二十三”(无“楚”字,与《释文》合。)行下标“郭象注”。今校之:“正得秋而万宝成”,“宝”作“实”。(与《释文》所称“元嘉本”合。)“大道已行矣”,“大”作“天”。“先善与利”,“与”作“兴”。“而殖蓬蒿”,“殖”作“列”。“子有杀父,臣有杀君”,“杀”作“弑”。“走朱勉闻道达耳矣”,“勉”作“晚”。(以上并与《释文》一本合。)“庚桑子曰:辞尽矣”,无“曰”字、“矣”字。“越鸡不能伏鹄卵”,“鸡”作“雏”,下云“雏之与鸡”。“因夫吾问”,“问”作“闻”。(与元嘉本合。)“义则反愁我已”,无“已”字。“夫外韄者”,“韄”作“获”,下同。(与《释文》本合。)“人见其跂”,“跂”作“企”。“道通其分也”下,多“成也”二字。“出无本”以下提行。“有生里咸也”,无“也”字。(与《释文》一本合。)“可散而不可散者也”,上“可”字无,下多“者”字。“又适其偃焉”,作“偃者也”。至礼有不入,无“至”字。(此当是因注文及下文增。梁有“至”字,则“礼”下无“有”字。)“彻志之勃”提行。“六者,勃志也”,“志”下有“者”字。以下四项并有“者”字。“道者”提行。“唯虫能虫,唯虫能大”,“唯”作“虽”。(与《释文》一本合。)“是故汤以庖人”,“庖”作“胞”。(与《释文》一本合。)“介者拸”,“拸”作“移”。(与《释文》一本合。)其注文与今本异者,每注脚多有“也”、“耳”等字,不可悉举。“将有间也”作“将有间之者耶”。(如此作文义始晰。)“弗能止也”作“弗能正矣”。“斯顺之也”作“期顺之也”。“此人发作”作“此要发作也”。“若其本分素备”,无“本”字。“则其死不久”作“则其死久矣”。“占然自生,非有本也”作“占然生耳,非有根也”。“直聚气也”作“直聚气耳”。“则各是其所是也”,“也”作“矣”。“若知而后为,则知伪也”作“则伪矣”,无“知”字。“斯而谓工乎天”,“而”作“所”。(“所”字是,今各本皆误。)“则逃将安在”作“逃将安之也”。“则不复以丑在怀”,“在”作“存”。“恍惚”作“忽恍”。
又一卷题“庄子杂篇第(此字当在“物”字下)外物二十六”,款式与前卷同。“伍员流于江”,“于”作“乎”,下句同。“慰■〈改上日下〉沈屯”,“■〈改上日下〉”作“湣”。(此当误。)“庄周”提行。“我将得邑金”,“邑”作“色”。“斗升之水”作“升斗”,下同。“莫不厌若鱼者”,“厌”作“餍”。“守鲵鲋”,“鲋”作“蒲”。“闭其所誉”,“誉”作“兴”,旁注,“誉”。“其载焉终矜耳”,无“终”字。“宋元君”提行。“且之纲”,“纲”作“罔”,下同。“知能”作“智能”,下同。“虽有至智”提行。“去善而自善矣”作“去而善而善矣”,旁注“自”字。“厕足”作“仄足”。“庄子曰”提行。“噫”作“意”。“厚德”作“厚得”。“虽相与为君臣”,无“与”字。“故曰”无“曰”字。“且以氏”,“且”上有“为”字。“天之穿之”下有“也”字。“不胜”下有“也”字。“到植”作“倒植”。“可以休老”作“可以已沐”,注“非不老也”作“不沐也”。案:成玄英疏“衰老之容,以此而沐浴”,则正文似作“沐老”。“虽然,若是”下,旁注“者”字。“小人所以合时”作“小人之所时合”。“演门”提行。“筌者”提行。“在鱼”下、“在鬼”下,“在意”下并有“也”字。末空一行,题“《庄子·杂篇·外物》第二十六”。其注文之异者:“至人无心”作“无必”。“唯变所适”作“唯变也”。“矜之愈重”,“愈”作“俞”。“所希跂者”,“跂”作“企”。“似营他人之事者”下,有“无忩忩也”四字。“惠之为欢者”,“为”作“而”,与《成疏》本合。“隐括也”,叠“隐”字。“括,进之谓也”无“括”字。“谓作故闭者闭塞”下,有“之也”二字。“居其所能”,无“能”字。“亦作恃息也”作“亦不息也”。“失当而后不通”,“而”作“然”,与上句一例。
又一卷题“《庄子·杂篇》第二十七”,款式与前同。“藉外论之”下有“也”字。“非其父者也”无“也”字。“是为耆艾”下有“也”字。“子以期年耆者”作“以期来者”。按:注“无以待人”,则作“来者”是。“人而无以先人”作“人也而无以先人”。“所以穷年”下有“也”字。“言与齐不齐也”,无“也”字。“故曰无言”作“言无言”据注文,则有者是。“不可于不可”作“可于不可”。“以不同形”作“不以”。“孔子勤”作勤”,注同。“而其未尝之言”作“末之言也”。“而不敢蘁蘁”作“遌”。“县其罪”,“县”作“悬”。“可以有哀乎”,“可”下有“谓”字。“颜成子”提行。“闻子之言”下有“也”字。“恶乎其所适,恶乎其所不适”,两“乎”字作“何”,下“适”下有“也”字,据《成疏》则作“何”字是。“天有历数”无“数”字,与《释文》合。“众纲两”提行。“景”作“影”。“叟叟也”作“搜搜”与《释文》一本合。“而非也”,“非”下有“者”字。“彼吾所以有待耶”,叠“以”字“邪”作“也”。“而况乎以有待者乎”,无“以”字。“阳子居”提行。“至于梁”,无“于”字。“请问其过”,“问”作“闻”。“而睢睢盱盱”、“睢”、“盱”间有“而”字,“睢”、“盱”、“居”为韵,有“而”字是也。空一行,题“《庄子·杂篇·寓言》第二十七”。其注文之异者:“故借外论也”,“论”下有“之”字。“三异同”无“同”字。“以其耆艾”,无此四字。“无以待人”,“人”作“然”。“我竟不言也”,“不”作“先与时俱也”,“俱”下有“化”字。“是不可常”作“是可常乎”。“众之所为”下有“也”字。“口所以宣心”下有“也”字。“吾因天下”,无“吾”字。“妙善也,善恶同”,作“妙善同”,无“也”、“善”、“恶”三字。“以其死之由生耳”作“由私也”。“非由有也”作“非有由也”。“若有神灵以致也”,“灵”下有“也”字,“致”作“故”,观下文注则“故”字是。“盱盱跋扈之貌”作“睢盱跋扈”。不叠“睢”、“盱”字,无“之貌”二字,是也。“疏远”下有“之也”二字。
《孙子集注》十三卷(明万历己丑刻本)
首万历已丑新都程涓序,卷末新都黄邦彦后序。卷首题“孙子集注卷之一”,次行题“新都后学黄邦彦校正”。本书大字顶格,注双行,小字低一格。按阳湖孙氏校刻本称《道藏》原本题曰“集注”,大兴朱氏明刻本题曰“注解”。今此题“集注”,则知亦原于《道藏》。又孙氏称书中或改“曹公”为“曹操”,或以“孟氏”置唐人之后,或不知何延锡之名称为“何氏”,或出杜佑于杜牧之后。今按,此本“魏武注”皆称“曹操”无称“曹公”者,此或黄氏校改。其馀皆如孙氏说。又“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孙云“‘令民’二字原本脱”,此本有“令民”二字,则亦黄氏所补与?孙氏校订此书颇精核,此本似不足录,但孙本于篇题之注皆作双行小字,与本书注不一律,此则通为双行,体例校胜。又孙本,“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杜牧注:“制者,金鼓□□有节制也。”空二字未刻。按此本知为“旌旗”二字。其他间与孙本异同处,寸有所长,亦校《孙子》者所不废也。日本宽文九年书坊以此本重刊,则颇有脱叶,不足观矣。
按此书自《道藏》本外,明人重刻有朱氏所藏《注解》本,又有此本,而《四库》皆不着录,则流传之少可知也。
《武经直解》十二卷(明万历刊本)
明刘寅撰。凡《孙子》三卷、《吴子》一卷、《司马法》一卷、《李卫公问对》二卷、《尉僚子》二卷、《三略》一卷、《六韬》二卷。首自序,次万历五年张居正增订序,次翁鸿业序。按此书不及《施氏讲义》之博赡,而随文解义,明畅易晓,故在武经中亦称善本。《四库》仅著其《三略》一种,阮文达《四库未收书目》著其《司马法》、《尉僚子》二种,知其书流传甚罕,此本日本有重刊本,今只录刘氏自序。
《武经直解》序
洪武三十年,年在丁丑,太祖高皇帝刘氏书作于洪武戊寅,不得称“高皇帝”,此必万历重刊时改之。有旨,俾军官子孙讲读武书通晓者,临期试用。寅观旧注数家,矛盾不一,学者难于统会。市肆板行者阙误亦多,虽尝口授于人,而竟不能晓达其理。于是取其书删繁撮要,断以经传所载先儒之奥旨,质以平日所闻父师之格言,讹舛者稽而正之,脱误者订而增之,幽微者彰而显之,传会者辨而析之。越明年槁就,又明年书成。凡一十二卷,一百一十四篇,题曰“《武经直解》”。呜呼!兵岂易言哉?观形势、审虚实、出正奇定胜负,凡所以禁暴弭乱,安民守国,镇边疆、威四夷者,无越于此也。圣人于是重之,故仁、义、忠、信、知、勇、明、决,兵之本也。行伍、部曲、有节、有制,兵之用也。其潜谋、密运、料敌、取胜者,兵之机也。一徐、一疾、一动、一静、一予、一夺、一文、一武,兵之权也。不有大智,其何能谋;不有深谋,其何能将;不有良将,其何能兵;不有锐兵,其何能武;不有武备,其何能国。欲有智而多谋,善将而能兵,提兵而用武,备武而守国,舍是书何以哉!兵者,诡道,是以孙、吴之流,专为诈谋。《司马法》以下数书,论仁义节制之兵者,间亦有之,在学者推广默识,心融而意会耳。虽然,兵谋师律,儒者罕言;谲诡变诈,圣人不取;仁义节制,其犹大匠之规矩准绳乎?大匠能诲人以规矩准绳,而不能使之巧。寅为此书,但直解经文,而授人以规矩准绳耳。出奇用巧,在临时应变者自为之,非寅所敢预言也。狂斐逾僭,得罪圣门,诚不可免,然于国家戡定祸乱之道,学者修为战守之方,亦或有所小补云。洪武戊寅岁律中太原刘寅序。
《孙子书》五卷(明刊本)
明赵本学注。本学,字虚舟,晋江人。据俞大猷跋,盖即大猷之师,所著尚有《韬铃》二编。此本前有巡抚湖广郭惟贤序,巡抚湖广梁见孟序,末有都督佥事俞大猷跋。据序、跋,此书初刻于蓟辽,再刻于湖湘,三刻于郧阳,此即郧阳本也。其书章节句辞,盖融贯《十家注》及《讲义》、《直解》等书而成,又以史传与此书相发者,别为引类,明白晓畅,诚《孙子》注之善本也。而《四库》不着录,他家书目亦不载,盖亡佚矣。此书日本有重刻,改题为《赵注孙子》。其板售于书估,运至上海矣。
《荀子》二十卷(宋刊本,刻入《古逸丛书》)
今世中土所传《荀子》宋本有二:一为北宋吕夏卿熙宁本,一为南宋钱佃江西漕司本;而唐与政所刊于台州,当时为一重公案者,顾无传焉。嘉庆间据抱经学士据朱文游所藏影钞吕夏卿本,合元、明本校刊行世。王怀祖、顾涧薲皆有异议。然吕、钱两本至今无重刊者。余初来日本时,从书肆购得此书双钩本数卷。访之,乃知为狩谷望之旧藏台州本,此其所拟重刊未成者。厥后从岛田篁村见影摹全部,因告知星使黎公求得之,以付梓人,一仍其旧,逾年乃成。按此本后亦有吕夏卿等衔名,又别有熙宁元年中书札子、曾公亮等衔名。据与政自序,悉视熙宁之故,则知其略无校改。案王伯厚所举四条:“惟君子知向矣”,此本仍作“如响”,不相应,因知伯厚所举者“向”、“响”之异,非“知”、“如”之异。此自校刊《纪闻》者之失。(何校本仍作“如”。)若卢抱经所勘,以此本照之,其遗漏不下数百字,又不第顾涧薲所举。《君道篇》:“狂生者,不胥时而乐之”不作“‘落’也”。此间别有朝鲜古刊本,亦略与此本同。余又合元纂图本、明世德堂本及王怀祖、刘端临、郝兰皋诸先生之说,更参以日本物茂卿(有《读荀子》四卷、)冢田虎(有《荀子断》四卷、)久保爱(有《荀子增注》二十卷、)猪饲彦博(有《荀子补遗》一卷)所订,别为《札记》,以未见吕、钱两原本,将以有待,故未附刊焉。光绪甲申三月。
《文中子中说》十卷(日本重刊北宋小字本)
前有《文中子中说》序,序后本书题“《中说》卷第一”,次行顶格,题“《王道篇》”行下题“阮逸注”。每半叶十四行,行二十六、七字不等,注双行,约三十一、二字不等,四周单边。十卷后有《叙篇》,杜淹《文仲子世家》一篇,《唐太宗与房、魏论礼乐事》一篇,东皋子《答陈尚书》一首,《关子明事》一首,《王氏家书杂录》一首,卷尾有“文政十年摹刊”字样,精雅绝伦。书中避讳“弘”、“匡”、“敬”、“玄”、“征”、“朗”等字,“让”、“慎”等字不避,知为北宋本。而考森氏《访古志》载《中说》三种,此本独遗。询之同好,无知此本之原委者,亦无知此板之存亡者,余遍搜书肆,谨得二本,想模印不广,板即毁废矣,惜哉!
《齐民要术》残本三卷
北宋天圣刊本,高山寺藏,见存卷五、卷八二卷,又卷一残叶二纸。每卷题“《齐民要术》卷第几”,次行题“后魏高阳太守贾思勰撰”,次列(传)中篇目。每半叶八行。行十七字,注双行,行二十五字。“竟”、“玄”、“通”等到字阙末笔。按胡震亨《秘册汇函》刊本(即毛氏《津逮》本。)有绍兴甲子葛祐之刊是书序云:“此书乃圣中崇文院板本,非朝廷要人不可得。”此本“通”字阙笔,故知是天圣官刊本也。余所得系小岛尚质以高山寺本影钞,精好如宋刻,今以胡刻本校之,乃知胡本谬误脱漏,触目皆是,不第如钱遵王《敏求记》所云“卷首《周书》日”云云,小字夹注改为大书也。(钱谓嘉靖甲申湖湘本如是,故知胡刻原于湖湘本。)第五卷《桑柘篇》,胡本脱一叶,此本亦完具。
又按,森立之《访古志》称尾张真福寺藏有卷子本九卷,只缺第三一卷,亦阙宋讳,与前本同,知亦是原于天圣本。若得此本,则贾氏书为完璧,记以告后人。
又按:陆氏《藏书记》有张绍仁据士礼居校宋本,亦仅至第七卷“作秦州春酒曲法”一段止,又有劳季言校宋本,当亦是黄校本传录者。
又按:《爱日精庐藏书志》有黄琴六校本,琴六云:“士礼居藏有宋本前六卷,(据张校本则至第七卷之半止。)据以校照旷阁新刊本,(亦从胡本出。)又据《农桑辑要》互勘,而后四卷无从厘正。”因云:“后四卷脱误本少,今以此第八卷校之,脱误亦甚多。”余以聚珍本王桢《农书》校之,补脱釐误,大有裨益。当出黄校本上,唯未得原书全本照之,终为恨事。
同治戊辰,高州陈荔秋先生致书何小宋抚军,荐余入崇文书局。适方刻此书,所据即《津逮》本。贾氏自序偶脱一叶,即注其下方云“原缺一叶”。其有不可属读者,则以意连缀之。
校此书者兢语余云:“余等为此书费力不少。”余微哂之,即辞不赴局。吁!此书宋本固不可得,《津逮》本、照旷本非罕见,乃因其所得本偶缺,遂不再求他本以补之,且不照原书行式以留他日校补,卤莽如此,真所谓刊刻之功不蔽其僭妄之罪也。
《梦溪笔谈》二十六卷(宋乾道本)
末有乾道二年杨州教授汤修年跋,首题“《梦溪笔谈》卷第一”,次行题“沈括存中”,三行低四字题“故事一”。左右双边。每条首行顶格,次行低二字。明崇祯间马元调刊本即从此本出也。无《补笔谈》、《续笔谈》。
《高似孙纬略》十二卷
影宋本,前有嘉定乙亥似孙自序,首题“《纬略》卷几”,次行“高似孙《续古集》”,每卷有总目,每半叶十二行,行二十二字。此书着录家无宋本,守山阁所刻据明沈士龙本。据士龙跋称,以胡元瑞、曹能始、项稚玉、李贯之诸家参互考订,始付之梓。篇首缺自序一篇,其第十二卷“笔橐”、“《金刚石经赞》”、“汉令甲”三条,有目无书;其末又有“竹宫”、“甲观画堂”、“八阵图”、“风马牛”四条,则并目录无之。又沈本各条中注阙者,此本皆不缺。其低一行别写之处,此本皆紧接上文双行小字。是书传流既少,《四库》着录亦据沈本。沈本夺误之处不胜举,非重刊不能还似孙之旧。今仅附自序一篇及所脱七条于后:
《纬略》序
嘉定壬申春,程氏准新刊尚书公《演繁露》成,以寄先公,先公得书,昼夜看不休,虽行墅中必与俱,对宾客饭亦不舍。似孙从旁问曰:“书何为奇古而眈视若此?”先公曰:“是皆吾所欲志者,笔不及耳。”似孙昼夜之力省侍旁见闻者,钞作二卷,急课笔史,仍装标成册,晓以呈先公。先公翻阅再三,且曰:“此书好于《演繁露》,何人所作?”对曰:“似孙尝闻尊训,有所欲志而笔不及,是乃夜来旋加缉录者。”先公喜曰:“吾志也,宜增广卷帙,庶几成书。”一月后,甫得卷十二,而先公已捐馆,展卷辄堕泪,然不可因此而失传,略识其事以为之序。呜呼!后四年乙亥正月十日,似孙书。
笔橐
《张安世传》曰:“安世本持橐簪笔。”张晏曰:“橐,契囊也。近臣负囊簪,从备顾问,或有所纪也。”师古曰:“囊所以盛书也。有底曰‘囊’,无底曰‘囊’。簪笔者,插笔于首。”《南史·刘杳传》曰:“著紫荷橐”,即《安世传》所云也。《齐·舆服志》曰:“肩上紫袷囊,名曰‘契囊’,世呼为紫荷。”梁制,尚书令、仆射尚书,铜印、墨绶,朝服、佩水苍玉,腰剑紫荷、执笏。(《通典》。)今人用荷囊,直曰“紫荷之橐”,盖兼二字而用之,误矣。如苏味道诗:“盛府题青橐,殊章动绣衣。”徐彦伯诗:“思急青纶赐,徂装紫橐悬。”便用二事矣。宋景文公诗:“毛脱荷囊笔,尘昏宝带金。”乃以“荷”为平声。
《金刚石经赞》
唐梁肃非唯文章严壮,而于佛理高妙,曾作《金刚般若波罗密经石幢赞》有曰:“二十五有之内,□尘相磨,生灭相荡,斡流旋(《集》作句。)转,往复无际,如来悯之。于是开智慧门,示诸法如义,俾夫即动而寂,即寂而照,假文字以筌意,一色空而观妙。然离一切相,得无住心,二乘远而不见,十住见而不辨,如是信解乎难哉!”又曰:“倾沙界以施,而施有穷;等山河之大,而大有终;唯金刚空印,永不坏灭。”读《金刚》之法,尽在是矣。又有《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像赞》曰:“不形之形无形,神人之形也。当法王御世,有元圣曰:‘观音以感通之妙用,运溥博之宏应,协赞无上,弼成玄功,神行无方,形亦丕变。故此像设,施于群生。’此其至矣”。夫此数语亦妙。隋尉迟乙僧尽千手千眼观音笔力之妙,赞叹不尽,若以梁《赞》较之,犹欠笔力千钧也。
汉令甲
汉有“令甲”、“令乙”者,律令之次序也。且如《汉律》,其开于军政者;曰“传民”、曰“卒更”、曰“成边”、曰“军司空。”开于民事者:曰“出等”、曰“群饮”、曰“占祖”、曰“大逆”、曰“斗、伤为城旦”、曰“不行亲丧不得选举”。开于夫道者:曰“官奉”、曰“盗金”、曰“边尉”、曰“左官”、曰“皈宁”、曰“矢官”。称士伍曰“都水”,治堤渠水门;曰“司空”,主水及罪隶。开于国事者:曰“大乐”、曰“传置”、曰“朝请”、曰“伪金”、曰“为酒”、曰“租铢”、曰“平贾”、曰“弛商贾”、曰“小学试吏”、曰“兵器钱”。毋出关令之关于军政者:曰“马复”、曰“出牝”、曰“若庐弩射”、曰“天下给边”。关于民事者:曰“棰”、曰“椟皈死者”、曰“毋陈赦前事”、曰“毋捕妇女老幼”、曰“七岁斗杀死”。关于吏道者:曰“功”、曰“秩禄”、曰“卖爵”、曰“貤爵”、曰“任子”、曰“保同产”、曰“监临受财”、曰“特封吴芮”。开于政事者:曰“祠”、曰“宫卫”、曰“犯跸”、曰“议宗庙”、曰“行驰道”、曰“金布”、曰“告缗”、曰“盗铸”、曰“鬻盐”、“养老”、曰“禁擿巢”。以汉之律令整整如此,而班固志《刑法》,略不该载,往往见于传注之间,余因辑而汇之,亦足以见汉之律令犹为宽蕑也。
竹宫(竹殿)
《汉书·郊祀志》曰:武帝祠泰畤竹宫,望拜神光,须宫阙名曰“长安甘泉宫”,有竹宫。杜甫诗:“竹宫时望拜,桂馆或求仙。”韦应物诗:“尝郚夕月竹宫斋,每返温泉灞陵醉。”此“竹宫”也。而又有所谓“竹殿”焉。“洛阳宫殿簿”曰:“洛阳南宫有竹殿。”《魏略》曰:“青龙三年起太极殿,内有竹殿。”梁任昉《静思堂秋竹应诏》曰:“竹宫丰丽于甘泉之右,竹殿弘敝于神嘉之旁。”庐思道诗:“竹殿遥闻凤管声,虹桥别有羊车路。”张晖诗:“𬯀险入幽林,翠微含竹殿。”是也。
甲观画堂
《成帝纪》曰:“帝生甲观画堂”。应劭曰:“甲观在太子宫,中地主用乳生也。昼堂画九子母。”如淳曰:“甲观之名。画堂之名”。《三辅黄图》曰:“太子宫有甲观”。师古曰:“甲者,甲、乙、丙、丁之次也。《元后传》曰:‘见于丙殿’。此其例也。应氏以为‘在宫之甲地’,谬矣。画室但画饰耳,岂必九子母乎?‘霍光止昼室中’,是则宫殿中通有彩画之堂室”。唐温庭筠《生禖屏风歌》:“玉墀暗接昆仑井,井上无人金索冷。画壁阴森九子堂,阶前细月铺花影。绣屏银鸭香䈵潒,天上梦皈花绕丛。宜男漫作后庭草,不似樱桃千子红”。如庭筠歌,则堂画“九子”故有其事。然观唐周昉辈所画帏障,多作宫禁间嫔御小儿,极其工致,往往盖取则百斯男之义。故殿曰“百子殿”,池曰“百子池”。钱起诗:“腊雪新暗百子殿,春风欲上万年枝。”王维诗:“春池百子外,芳树万年馀。”杜牧诗:“百子池头一曲春,君恩和泪沥红尘。”是也。
八阵图
盛弘之《荆州记》曰:鱼复盐井以西,石硕平旷,骋望四远。诸葛孔明积细石为垒,方可数百步。垒西又聚石为八行,相去二丈许,谓之八阵图。桓宣武伐蜀经之,以为常山蛇势。《孙子》曰:“善用兵者辟如常山之地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腹则首尾俱至。”东坡梦杜子美曰:“世人误会《八阵图诗》‘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世人以为先主、武侯欲与关羽复仇,故恨不灭吴,非也。我意本为蜀、吴唇齿之国,不当相图,晋能取蜀,以蜀有吞吴之意,此为恨耳。”
风马牛
《左氏传》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服虔曰:“风,放也。牝牡相诱谓之风”。《尚书》曰:“马牛其风”。左氏所谓“风马牛,”以“马牛风逸,牝牡相远。”孔颖达曰:“盖是末界之微事,言此事不相及,故以取喻不相干也。”洪龟父诗乃曰:“鸿雁书远空,马牛风寒草。”
《黄氏日钞》九十七卷(明刊本)
明正德刊本。首至元三年沈逵序,序后有“正德己卯孟秋书林龚氏重刊”木记。缺第九十二卷,第九十三卷尾亦有残缺,盖所据原本不全也。乾隆间汪氏刊本即据此重翻,故所缺亦同,汪氏自云从元本出者,诬也。每半叶十四行,行二十五字。
《困学纪闻》二十卷(元刊本)
明翻刊元庆元路本《困学纪闻》二十卷,卷末题“孙厚孙宁孙校正,庆元路儒学学正胡禾监刊”。又有泰定二年陆晋之跋。据阎校本阎咏序称,此本最善,唯误“庆元”为“应元”,岂阎氏有所避与?其中文字亦不尽与阎校合:第二卷“乃命三后”条,阎本脱“于禽兽”三字。第四卷,“《管子·地员》”条,“次日五■〈弓出〉”下,各本空三格,此不空。第五卷“犹《金縢》之新逆”,各本误作“迎”。第八卷“陈烈”条注,“前贤之读书如此”,各本“前贤”作“古人”,义虽得通,然烈于伯厚为前辈,则作“前贤”是也。第十卷引《尸子》“俭者为猎者表虎”,各本“俭”作“狩”,此与《御览》引合。第十四卷引《温彦博传》“有时而儩”,各本作“赐”,此与《新唐书》合。凡此之类,必是伯厚原书,非经后人校改者。
《道一编》六卷(明弘治二年刊本)
此书《四库》着录在《存目》中,称其不著撰人名氏,因陈建《学蔀通辨》中有程篁墩著《道一编》云云,知为程敏政作。今是本篇明有敏政自序,《四库》本缺之耳。今录于左:
《道一编》序
朱、陆二氏之学,始异而终同,见于书者可考也。不知者往往尊朱而斥陆,岂非以其早年未定之论,而致夫终身不同之决,惑于门人记录之手,而不取正于朱子亲笔之书耶?以今考之,“志同道合”之语着于《奠文》;“反身人德”之言见于《义跋》。又屡自咎夫支离之失,而盛称其为己之功。于其高第弟子杨简、沈焕、舒袁燮之流拳拳敬服,俾学者往资之。廓大公无我之心,而未尝有芥蒂异同之嫌。兹其为朱子,而后学所不能测识者与?斋居之暇,过不自揆,取“无极”七书,“鹅湖”三诗,钞为二卷,用着其异同之始,所谓早年未定之论也。别取朱子书札有及于陆子者,厘为三卷,而陆子之说附焉。其初则诚若冰炭之相反,其中则觉夫疑信之相半,至于终则有若辅车之相倚,且深取于《孟子》“道性善”、“收放心”之两言。读至此而后知朱子晚年所以推重陆子之学,殆出于南轩、东莱之右。顾不考者斥之为异,是固不知陆子,而亦岂知朱子者哉?此予编之不容已也。编后附以虞氏、郑氏、赵氏之说。以为于朱、陆之学,盖得其真。若其馀之纷纷者,殆不足录,亦不暇录也。因总命之曰《道一编》,序而藏之。弘治二年岁己酉冬日长至新安程敏政书。
《乘除通变算宝》二卷《法算取用本末》一卷《续古摘奇算法》二卷《田亩比类乘除捷法》二卷(朝鲜刊本)
宋杨辉撰。朝鲜翻雕明洪武刊本。每半叶十六行,行二十五字。首有杨辉自序三通。《乘除通变》目录题“乘除通变算宝”,后有“洪武戊午冬至勤德书堂新刊”木记,卷首题“算法通变本末”,与总目稍异。卷上次行题“钱塘杨辉编集”,卷中省杨辉姓名,题“乘除通变算宝”。卷下题“算法取用本末”,次行题“钱塘杨辉、史仲荣编集”,盖二人之作。上《乘除通变》为上、中、下三卷,此亦编书罕见之例。目录后有“古杭余氏勤德书堂刊行”木记。《田亩比类》亦上、下二卷,目录后木记与《算法通变》所题同,卷末有宣德八年朝鲜朴彧跋,跋后有刊板监刻人等官衔。按陆氏《藏书志》则共为六卷,郁氏《宜稼堂丛书》刊有此书六卷,所据传钞本多残脱,宋景昌补之。归安陆氏又得毛钞本,较郁本为完善,然亦只六卷。(阮氏《研经室外集》作三卷,尤误。)非唯卷数行款(陆氏本每叶二十二行)与此不合,即书之先后次第亦殊,然则二本皆为后人所并。其《续古嫡奇》二卷,则郁、陆两本均缺上卷,盖脱佚已久。郁氏据《算学启蒙序》,知朝鲜曾有此书,顾终未传来。余乃从日本得之。序后有二印,与陆氏说合。而每种皆有总目,则陆氏亦未言,想亦缺也。(当重刊此是本,以还杨氏之旧。)郁氏不载杨辉自序,陆氏本有序而未载。今列于左:
- 夫六艺之设,数学居其一焉。昔黄帝时大夫隶首创此艺,继得周公著《九章》,战国则有魏刘徽撰《海岛》,至汉甄鸾注《周髀》、《五经》,唐李淳风校正诸家算法。自昔历代名贤,皆以此艺为重。迄于我宋,设科取士,亦以《九章》为算经之首。辉所以尊尚此书,留意详解。或者有云无启蒙之术,约学病之。又以乘、除、加、减为法,秤、斗、尺、田为问,目之曰《日用算法》。而学者粗知加减归倍之法,而不知变通之用,遂易代乘、代除之术,增续新条,目曰《乘除通变本末》。及见中山刘先生益撰《议古根源演段锁积》,有超古入神之妙,其可不为发扬以裨后学?遂集为《田亩算法》。通前共刊四集,自谓斯愿满矣。一日,忽有刘碧涧、丘虚谷携诸家算法奇题及旧刊遗忘之文,求成为集,愿助工板刊行。遂添摭诸家奇题与夫缮本及可以续古法草,总为一集,目之曰《续古摘奇算法》,与好事者共之,观者幸勿罪其僭。时德祐改元冬至壬辰日钱塘杨辉谨识。
- 夫算之数,起于九九;制算之法,出自乘除。法首从一者,则为加为减;题式无乙者,则乃折乃倍。以上加名九归,以下损名下乘,并副乘除,羽翼算家之妙。学者惟知有加减归损之术,而不知伸引变通之用。《金科赋》曰“知非难而用为难”,言不诬矣。今将诸术衍盘取用,标注图草,目之曰《乘除算宝》。虽未尽前贤之阃奥,亦可为后学之梯阶。敬锓梓以远其传。咸淳甲戌夏至钱塘杨辉序。
- 为《田亩算法》者,盖万物之体,变段终归于田势;诸题用术,变折皆归于乘除。中山刘先生作《议古根源序》曰:“入则诸门,出则直田。”盖此义也。撰成《直田演段百问》。信知田体变化无穷,引用带从开方正员损益之法,前古之所未闻也。作术逾远,罔究本源,非探赜索隐,而莫能知之。辉择可作关键题问者,重为详悉著述,推广刘君垂训之意。《五曹算法》题术有未窃当者,僭为删改,以便后学君子,目之曰《田亩比类乘除捷法》,庶少裨汲引之梯径云尔。时岁在乙亥德祐改元小暑节钱塘杨辉谨序。
《图绘宝鉴》五卷(日本旧钞本)
元夏文彦撰。此书《津逮》所刻合明钦天监玉泉韩昂续纂者并为六卷,坊刻又分为八卷。按元刻五卷,每叶二十二行,行二十字,道光间藏海宁吴氏。此本每叶二十行,行十八字,系日本人重刻,无年月,字体颇古雅,当是原于元刻。虽易其行款,而仍为五卷之旧。首杨维桢序,次自序,首行题“图绘宝鉴卷第一”,行下题“吴兴夏文彦士良纂”。《补遗》附于五卷之后,其边缝仍题卷五。《补遗》之后,又有《续补》一页,凡七人。《续补》之后,又有《增补》一叶,凡八人。按《拜经楼藏书》称《津逮》本不可据,而所藏元刻亦多漫漶。此本虽经重写,而无窜乱混淆之失,则亦可贵也。
《书史会要》九卷《补遗》一卷(明洪武九年刻本)
是书《三续百川学海》刊本以明朱谋垔所作《续编》一卷为卷十,而以《补遗》置《续编》后,使陶氏书中断为二,最为谬妄。此为洪武九年刊本,首宋濂序,次曹睿序,次孙作《南村先生传》,次引用书目,次九成自序,次考详,次目录。凡九卷,《补遗》一卷。末有郑真跋。卷首题“书史会要卷之一”,次行题“南村处士陶宗仪九成著”。每卷之后题助刻人姓名四、五人,合之共数十人。按宋潜溪《序》云:“天台陶君九成新著《书史会要》成,翰墨之家,竞欲观之。以誊钞之不易也,共锲诸梓。”云云。则知此书为翰墨家合赀刊行者。第九卷末题“张氏以行存管刻此卷”,又云“补遗一卷,嗣后刊行”。则知《补遗》之刊,又稍后于九卷。《提要》因孙作小传为九卷,遂疑原本以《书法》共为一卷,而以重刊本之《补遗》别为卷首,为朱谋垔之子统𫟹所分。不知原本《补遗》本各为卷,孙作小传所载未详言之耳。
是书收能书人姓名最为博赡,可与夏文彦之《图绘宝鉴》相伯仲。惟前列引用书目,而每条之下则不著见何书。虽陶氏意在成一家言,然其中颇有隐僻之姓名,不出所出,终为俗学。
《灵棋经》一卷(古钞本)
首有序引,末有上党紫团山叟韩运休后序。首题“灵棋经”,次题“晋襄城道人法味传,晋驾郎中颜幼明注,御史中丞何承天笺注,琅邪王灌著卦名”。首卦题云“大通”,行下即繇辞,无“象曰”字,亦无“第一”、“一上”、“一中”、“一下”、“升腾之象”、“乾阳得令”、“干天西此”等字。而每卦之旁,以朱笔题,赤曰“某某”二字,又注“天”、“地”、“人”、“一”、“二”、“三”、“四”等字样。森立之所云“王灌著卦名”者也。颜、何二注,亦颇相近而稍详,其异之处尤多。按《隋书·经籍志》有《十二灵棋棋卜经》一卷,此书用“十二灵棋”,与所题合。晁氏《读书志》始著为二卷。近世所传刻刘诚意《补解》本亦二卷,此为一卷,尚是隋、唐之遗。又按《太平御览》七百二十六引《异苑》云:“晋宁康初,襄城寺法味道人传此书”。则此本题为法味所传,亦近事实。森立之跋疑此书即法味所托,不为无见。近本有唐李远《序》,此本脱之。而此本之《首引》及《后序》亦为近本所无,知其根源者古也。
汉留侯张良受此法于黄石公,初以占行军用兵,万无一失。至□时,大中大夫东方朔以覆射万事,皆神中。□又以此卜法传淮南王,自尔秘之,莫有传。□晋太康中,襄城道人法味,云遇神叟著黄皮衣,以竹筒盛此经授法味。自此传于世。其卜法用版子十二枚,长一寸,书“上”、“中”、“下”各四枚。卜时先须清净焚香,安然后握棋子呵而咒之曰:“谨□四孟诸神,四季诸神,十二辰,上□天地父母,太上老君,左日右月,二十八宿,四时五行,六甲阴阳,天十二神,地十二时,某心有所疑,意有所惑,沈吟犹豫,请为诀之。吉当言吉,凶则言凶,唯卦是从。”□即掷之,不可再掷,再掷则吉凶不定。宋朝王涓兄弟及何承天共论此卜法,但志□心虔,启无不中。凡人不言其微妙,以为无验,故多慢之,知几者思过半矣。出处殊途,取舍万端,不得以句之美(疑脱“恶”字,)便为是事皆定。至“东北丧朋,乃终有庆”、“行人得半,邑人(二字原本互倒)之灾”、“明夷务暗,丰尚光大”,不可同年百语。其卦有上、中、下三位,象《易》三才之义。展转穷尽,都一百二十四卦,皆以奇偶为吉凶。奇为阳,偶为阴,以理相推,吉凶可知。不观其爻卦者专于是,则善愚分矣。或有词理相会者,宜详其趣焉。唯“巍巍赫赫,不求自获”,当其捕亡、讨逐之类则吉,占病、结婚则不吉。又如“岁当月昌,安如泰山”,卜其危厄、求财则吉,卜羁游他望其速归而未至。又知“君臣易位,方兴大利”,君子得之吉,小人得之凶。皆以类推之。夫君子、小人者,举其德行而已,不以尊官崇位而言也。向道者君子,背道者小人。智者推之可也。(按此引不著撰人名,近本有卜法四条,即敷衍此引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