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年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钦仁诚孝大王实录
(丁卯)二年大明正德二年
三年

春正月

1月1日

○乙亥朔,日有食之。

○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以时令乖和辞职,传曰:“是予否德所致,其勿辞。”

○司宪府推启:“李希辅以乌川副正女婿,依附内人绿水,骤得美官,罪当决杖一百、告身尽行追夺。虽经赦宥,以文官依附内人,至为无状。请依律治罪,永不叙用。上命议于大臣。柳洵议:”希辅攀附内人,情状不甚明白,事在赦前。若援攀附内人之例,断以永不叙用,则似为暧昧。但希辅,既不为公论所予,勿除淸要职。“朴崇质议:”以赦前所犯,又不取服,不必追论。“朴元宗、柳顺汀议:”希辅依附内人,未可知也。况事在赦前,不可依律治罪。然台谏之言,公议所在,专释其罪,似乎未便。只罢其职。“上从柳洵议。

○尚衣院进靴精缘用假子,上曰:“此似侈美。今后宜用绡䌷。”

1月2日

○丙子,御朝讲。执义成允祖、司谏金末文曰:“曹继衡事,凡为人臣者,所不忍为;金寿卿事,为人子所不忍言。不忠、不孝之人,何可不罪,其用心无状,将焉用之?任士洪虽有才技,用心无状,故终至误国。今继衡阿附士洪,亦小人之尤者也。请罪之,以快一世人心。”上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请罪曹继衡、金寿卿,不允。

1月3日

○丁丑,武灵府院君柳子光上疏,其略曰:

伏闻今月初一日,命靴精衿勿用假子,代以绵䌷。殿下此心,实宗社臣民亿万年无强之福也。自古帝王之兴,初未尝不以俭德为务,至于太平日久,天下无事,则自然习尚骄奢,物欲交蔽。心不能正,身不能修,家不能齐,国不能治,遂至于亡。惟我殿下,一念已发于俭德,一命已施于微物。微物尚然,若殿下存此心,而勿失,则何忧乎心不正、身不修、家不齐、国不治乎?伏愿殿下,念玆在玆,惟俭德是务,惟怀永图。

○台谏论曺继衡、金寿卿事,不允。

1月4日

○戊寅,朴元宗、柳顺汀启:“以公州疲弊,请依广州、安州等官例,权罢判官。”上从之。

○台谏论曺继衡、金寿卿事,又请治李希辅攀附内人之罪,皆不允。

○命停鞫典备等。先是,左议政朴元宗启以典备等,在废朝,特汎滥事多,故令刑曹推鞫。至是以时方隆寒,若加栲讯,虑有冤抑,故有是命。

1月5日

○己卯,分遣御史权弘、李陌、崔连孙、赵舜、黄㻶、郑沈于京畿、黄海、忠淸道,命出入村巷,问民弊瘼,除各邑支供,自赍干糇,务除烦弊。仍下宣酝以慰遣之。初大臣等议启曰:“外方贡赋杂徭,已令蠲减,庶祛民弊,而守令侵督,百姓流亡如旧。请先分遣京官于三道,问民疾苦。”至是遣之。

○太白昼见。传曰:“太白昼见,变异之大者。其令弘文馆,广考史籍以启。”

○台谏论曺继衡、金寿卿、李希辅事,不允。

○以辛殷尹为鹫城君。

1月6日

○庚辰,台谏论曺继衡、金寿卿、李希辅事,又论辛殷尹,攀附内人,不加罪责,反授爵位,皆不允。

1月7日

○辛巳,太白昼见。

○太妃传于左右政丞曰:都城内寺刹如两宗,非自今创始也,如圆觉、净业等事,亦祖宗朝所建也。祖宗岂不知异端之为非乎?但祖宗本意,以我国山川险阻,故立寺刹以镇之。子孙虽不崇奉,亦不可永废此祖宗遗教,顷为燕山所废,是亦得罪于祖宗大矣。今于初政,复立寺刹,固知不当,然非我崇信,贞熹王后每以祖宗遗教,传语成宗大王之时,吾亲所闻见,故不得已欲复立耳。且欲出祖宗遗教,以示之,但并记内事,故不得尔。“上亦传于朴元宗、柳顺汀曰:”都中寺刹,自祖宗朝创建。台谏言废主时事,惟不崇异端为可取,故曾命勿许复立矣。今闻慈旨祖宗遗教,至为丁宁。若违祖宗遗教,则不孝莫大,不得已欲仍旧贯。“朴元宗、柳顺汀启曰:”崇信异教,在世祖朝极矣。然别无受福之效,其无利益明甚。殿下即位初,教曰:‘城内寺刹,勿复建立,禁僧人入都城,尽革寺社位田。’中外臣民,莫不欢欣。想见太平之治,今遽有此教,一国臣民,孰不缺望。此非寻常小事,所当广议。“传曰:”异端浮虚之事,予岂不知?但以慈旨为重耳。慈殿亦岂崇信而然耶?亲承祖宗遗教,不敢违耳。今虽更议于他宰相,何异于政丞议耶?不允。“复启曰:”虽欲奉顺慈旨,然城内寺刹,今皆颓落,不可复立。今若复立,其弊倍于新创。虽不许用民力,僧徒必诳诱愚民以营之,其为民害,则一也。且一国臣民皆以殿下为崇佛,则其为圣德之累,莫大于此,决不可复建。“不允。

○命罢曺继衡、金寿卿、辛殷尹、李希辅之职。从台谏之言也。

1月8日

○壬午,传曰:“各邑守令,己令择差,而近者或拟孱劣之人,民之愁叹,实由于此。今后择廉介有物望者,虽政府、六曹郞厅,并令注拟。”

○政院启曰:“今承寺刹复立之命,不胜惊骇。殿下于即位之初,教以城内勿复立诸寺,禁僧人出入都下,中外臣民,莫不欢忻,想望太平之治。而今者遽有此教,一国臣民,孰不缺望?大抵异教邪诞,非徒无益于国家,反蠹良民。今复启此邪道,则其曾困于废朝流离失业之民,乐于逃赋,将尽为僧徒。且两宗与内佛堂,或已撤去,或已烧毁,皆为丘墟,今若复设,其弊倍于创始。国家虽不许役民,彼僧徒劝诱愚民,而为之,则其为民害一也。彼缁徒,诪张虚说曰:‘废主毁灭佛家,终至于此,故殿下鉴此复立。’云,则其累圣德,岂不大哉?”传曰:“我无崇信之意,人谁不知?但以祖宗遗教及慈旨丁宁,故不得已为之耳。”复启曰:“虽有慈旨,国有争臣,家有争子,事苟不可,当泣而谏止。”古云:‘如其非道,何待三年。’虽云祖宗遗教,不宜遵守。“不允。

○宪府启曰:“曺继衡、金寿卿、辛殷尹、李希辅之事,所关甚大,不可只罢。请依律罪之。”且凡推考,虽一品衙门,未敢擅便,必启禀于上,或下禁府、或下宪府,外方或令监司,或发行台推问。今闻忠勋府擅启,使开城府,推延安、白川等官守令,有乖事体。请推忠勋府堂上。且延安等官被推,乃南大池堤堰事也。南大池及洪州合德池,在废朝绿水,受而耕之,今者赐给忠勋府。堤堰虽无水,法不许人耕作,请勿给。“不允。又启曰:”当政事时,凡有相避者,虽个满当递,不得迁转。今者洪景霖,以都承旨洪景舟同生兄,越二阶为本职,虽以功臣,而陞叙,岂宜超资至此乎?李宗义、白寿长等,徒事弓马,时未更事,一朝为东班佥正、判官,其何以堪任?柳承乾年少,特以功臣,初授监察,已为猥滥,未久而陞为平市令。令乃一司首官也,岂能堪任?请并改正。“不允。

1月9日

○癸未,弘文馆直提学李世仁等启曰:“前者上教曰:‘城内寺刹,勿复创建,方外僧徒禁入城内。’一国臣民莫不欢忻,想望太平之治。今命复立,以启邪道,是何命令之不一也?大抵异端之教,小无利益,不可崇奉。况即位之初,每事虽示以正道,末流犹惧有弊政,矧启以虚妄之事乎?”传曰:“初命勿复寺社,禁僧出入者,此予之志也。今因慈旨,闻祖宗遗教丁宁,不可因废王所革,而违祖宗之意也,不允。”更启曰:“虽曰祖宗遗教,因高丽弊风未尽革耳。且祖宗之事可法,则虽历千万世,固当遵守,如其非道,则不可从也。虽曰慈旨,事若当理,固宜奉行,如其非道,所当谏止。且我太宗,创业之圣主,不建寺于陵寝。是当可法,而不法可乎?”不允。

○台谏合司启曰:“即位之初,凡废坠之事,一未修举,而先教曰:‘城内寺刹,不可复立。外方僧徒,不许入城。’一国臣民莫不喜贺。今闻寺刹复立之教,未审殿下,有何心而然也。不胜骇愕。”传曰:“不复寺刹,乃予之志也,有祖宗遗教,故不允。”又启忠勋府堂上及曺继衡、金寿卿、辛殷尹、李希辅之事,不允。

1月10日

○甲申,礼曹判书宋轶、参判金诠启曰:“昨闻寺刹复立之教,不胜惊愕。殿下即位,今才五月矣。当与臣僚,同心协力,施善政、善教之不暇,而先以邪道启之可乎?殿下虽教曰:‘止令复立城内寺刹。’四方闻之,虽深山幽谷,必皆建立。是则殿下今日之命,乃八道寺刹复立之机也。今此困弊之民,皆乐于游食,必将剃发为僧,妨政害治,莫此为甚。”大妃传曰:“寺刹非今日创始也。两宗则自国初设立,内佛堂、圆觉寺、净业院亦是世宗、世祖所建,而祖宗遗教丁宁。且贞喜王后,以世宗、世祖遗教,附嘱于成宗大王,使后世子孙,知此意,而不毁祖宗之意,以我国山川险阻,故建立寺社以镇压之,是以国都为重也。子孙虽不崇尚,不宜永废。废王无道,撤人家、毁寺社,今若从废王之革,而不遵祖宗遗教,则亦为不孝。况主上,非为崇尚,且非创始也,亦为国都因旧而已。遗教若示卿等,则可洞知矣,但以并附宫中事,不可使见于外人耳。”上传曰:“所启固当,然非予为之,承祖宗遗教,仍旧而已。”

○弘文馆直提学李世仁等启曰:“寺刹复立之事,以重祖宗遗教为言,然祖宗遗教,非万世经常之法也。且即位之初,当先以正道为务,而以邪道启之,中外孰不骇愕?且今有星变,是乃阴胜阳之象也。自古虽有天变,若人君修德政,则可弭其灾。佛则阴之象也,殿下今有此教,非遇灾侧身之意也。”再启,皆不允。

○台谏合司论复立寺刹之非,忠勋府堂上及曺继衡、金寿卿、辛殷尹、李希辅等事再启,皆不允。

○传于大臣曰:“即位初,不复立寺社,禁僧人出入城内者,不知祖宗遗教也。今因慈旨,闻祖宗遗教,至为丁宁,其可不遵乎?祖宗岂不知异端之为非乎?以我国山川险阻,故立寺刹以镇之,此亦为国都而设也。且子孙不可永废,载在祖宗遗教,而为燕山所废,燕山岂为辟佛而然也?广撤定舍,以为出游之所耳,其得罪于祖宗为大。予则遵先王遗教,欲因旧而已。”

1月11日

○乙酉,政院启复立寺刹之非,不允。

○艺文馆奉教金钦祖等启曰:“臣等闻寺刹复立之教,不胜骇愕。即位之初,命勿复京中寺刹,并禁外方新创,今未数月,遽有此教。臣等职带史官,君举必书。即位之初,前后之教,如此乖违,亏损圣德,莫此为大。臣等不忍书诸史册,以传万世,愿亟收成命。”再启,不允。

○弘文馆、台谏论启寺刹复立事,答曰:“慈殿非欲使予,崇信异教,亲承祖宗遗教,故欲仍旧耳,非如崇奉,而创建也。自祖宗至于成宗朝,皆不肯废,其时君臣,岂皆不贤而然欤?今则君臣皆贤而欲废乎?予则果有累德,故欲仍旧,世宗、成宗皆称圣主,是皆有累德而不废乎?若慈殿欲新创寺刹,或崇信之,则固当谏止,是则承祖宗遗教,欲仍旧而已,何得谏止?予以否德,纉承丕緖,夙夜每念祖宗之法,岂可毁祖宗遗教,而违慈旨乎?”

○武灵府院君柳子光、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高阳府院君申浚、昌山府院君成希颜、工曹判书权钧、礼曹判书宋轶、左赞成朴安性、右参成卢公弼、晋川君姜浑、户曹判书李季男、刑曹判书李辑、右参赞李荪、判尹田霖、吏曹参判柳应龙、户曹参判朴永文、礼曹参判金诠、刑曹参判申用漑、兵曹参判许辑、工曹参判柳滨、左尹安润德、右尹河汉文、丰阳君金碔、吏曹参议曺继商、兵曹参议朴义荣、工曹参议柳崇祖、刑曹参议崔潾、兵曹参知李世贞等启曰:“朝廷将寺刹事,累日论启,未得蒙允。若以谓先王遗教,不可不从,则遗教中,苟或有不可施者,固不可尽从。况此异端虚诞之事乎?前者命勿复立寺刹,人心咸服,而遽命复立,是何命令之不一耶?若事无大害,臣等岂敢烦渎乎?愿以大义,启慈殿,命勿复立。”不允。

○成均馆大司成李坫等,率儒生启曰:臣等伏闻城内寺刹复立之教,不胜惊愕。异端邪正,天鉴洞照,不必烦渎。即位初,首命勿复城内寺刹,又禁僧人出入都下,非徒士林相庆,中外臣民咸服之。未久遽有是命,不特失信于中外,亦恐邪说,因玆而炽也。借曰勉从慈旨,非义之事,固当谏止。即位之初,以断不可为之事,屡下传教,岂但士林缺望?抑亦四方惊惑,故敢启。“再启,不允。

○政府、六曹、忠勋府、汉城府、弘文馆、台谏等,再启寺刹事,不允。

1月12日

○丙戌,成均馆生员金永纯等上疏,略曰:

臣等顷缘国家文教大毁,学舍颓废退居山野,无复有意于斯世。幸逢圣朝,革前日残秽之政,新一代文明之化;严僧尼入城之禁,颁寺刹勿复之教。臣等窃自喜幸,弹冠自庆,坌集芹宫,将见尧、舜之日月。不意今日,闻都中寺刹复立之教,不胜缺望。窃谓佛者,无父子之亲、无君臣之义,但以因缘祸福之说,惑世诬民,有害于治道甚矣。自汉明以后,好佛之君,未有不亡国败家者。楚王英、梁武帝之事,可以鉴矣。臣闻令出惟行不惟反,何前日勿复之教才下,而遽反耶?就使寺刹尚在,有为之君,所当先去。况今寺刹已废,根将绝,邪说既息,吾道几兴,而新政之初,立已废之刹,复已去之邪,则三纲自此而颓,王道自此而熄。若曰:“慈旨不可不从,祖宗遗教,不可不从。”则臣等之惑滋甚。使慈旨导殿下不义,则殿下以承顺为心,而曲从之乎?使祖宗有不可法于后世之事,则亦苟然从之而不改乎?臣等闻愼终于始。又闻知今我初服。始之常谨,未或有终,况始而不谨乎?伏愿殿下,夬断睿鉴。

疏三上,不允。

○政院启曰:“寺刹复立事至大,故非但台谏、弘文馆启之,三公、六卿、忠勋府、中枢府、汉城府、成均馆以至儒生等,交章论列,以此人心骚扰。即位之初,教以修举先王之善政、善法,中外咸服曰:‘圣主当如是也。’未见有举行之效,而今反以不美之事,托慈旨为先务,此岂新政美事乎?请亟还收成命,使人心安定。”不允。

○大司宪李继孟、大司谏尹喜孙等上疏,其略曰:

臣等伏以顷者,天命不佑,国运中否,殿下聪明恭俭之德,夙著中外,故天眷之、人归之,继祖宗之业,述祖宗之法,荡涤瑕垢,如日中天。即位之初,首命不许人为僧,又禁创修寺刹,臣等以为:“唐、虞三代之治,可复见于东方;世宗、成宗之化,可复行于今日;今未数月,遽更初命,命复城内寺刹,纵未即诛锄根本,岂可恣之转今盛乎?况今圣化未久,礼乐、刑政、教化之具,皆未修举,祖宗之良法、善政,皆未遵守。天灾时变,叠见戒告,殿下固当如禹之宵衣旰食、文王之不遑暇食。而不以此为意,以复立寺刹为急务,教以奉祖宗遗教、顺大妃慈旨。殿下以复寺社,为祖宗燕翼之谋;以顺慈旨,为养志之孝乎?祖宗之善政,率皆遵守;祖宗之过举,率皆厘改,则可谓善继善述,而即为大孝矣。岂可以苟顺慈旨,复兴佛教为孝乎?况殿下今为中兴之主,与创业之君无异,即垂统启佑之时也。所当深谋远虑,咸以正罔缺矣。岂可以复已毁之寺,为毁嗣之观乎?殿下虽曰:‘非我崇信。”下民愚冥,易惑难晓,苟闻殿下如此,则将谓诚心事佛,少壮奔波,断发衣缁者,何可胜数?且后嗣之君,若非圣明,则不惑于佛说者,鲜矣。必曰:“我祖圣君也,我考贤君也,犹且不废佛法,即位之初,未暇他务,而废毁寺社,即令修复。”后嗣子孙,亦复如是。终至于梁武帝之荷荷、新罗、丽季之乱亡,则其祸,乃殿下启之也。后世以殿下为何如主也?举朝臣僚,伏阁累日,犹坚执不许,臣等不胜缺望。

不允。

○议政府、中枢府、台谏、弘文馆、成均馆、艺文馆论寺刹事,三启,不允。

○夜二鼓,传于政院曰:“台谏疏中,燕翼、丽季等语,未审何意耶。回启曰:”燕翼,取《诗》所谓贻厥孙,疏以燕翼子之语,此言使恭敬之子孙,万世安之之意也。丽季,言高丽之季,崇信佛教,以至于乱亡之意也。

○弘文馆直提学李世仁等上札,其略曰:

殿下临政之初,勿令修创寺社,且求直言,此正善政、善教,而庶可副中外臣民之望。曾未数月,命给寺社田,已骇人听,又命复都中寺刹,培植佛氏根抵,使无父无君之教,复盛于世,一国臣民,莫不缺望。《书》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殿下新建大命,此正天人去就之际、邪正消长之机。当兢兢业业,一遵正道,以图中兴之治,而反急急于夷狄诞妄之教,以为初政先务乎?殿下以慈旨为辞,而慈旨以遗教为辞,宰相言之,台谏言之,侍从言之,成均馆言之,是举朝言之也,儒生言之,是一国言之也。而殿下固拒不从,何殿下崇信佛氏,乃至是耶?近者太白昼见,夜有赤气,大白阴星。以类言之,朝廷阳也,宫闱阴也;吾道阳也,异端阴也。昼阳也,夜阴也,赤阳气也,阴星见于昼,阴乘阳也。阳气发于夜,阴变为阳也。天之告戒,深切著明,而殿下简不思修德应天之实,顺慈旨而违朝议,扶异教而沮正道,是殿下用阴胜阳。臣等恐国家之事,将至于不可言矣。

不允。

○弘文馆校理金世弼、副校理金安国、都摠府都事申鏛、刑曹佐郞金安老上札曰:

臣等俱以无似,滥叨殊恩,特赐休暇,俾专业,臣等日夜砥砺,思副圣上养育之意。伏闻近日有教,城中寺刹,并令复立,臣等不胜惊愕。吾道、异端,是非、邪正,固已灼然于宸衷。当即位之初,特命中外寺刹,勿许重修,僧尼勿许入都城,举国欢欣,咸服殿下择术之精,辟邪之严。曾未数月,遽有此命,一国臣庶,孰不缺望?上自公卿,下至大学生,皆集阙庭,争论不已。朝廷汹汹,以骇观听,殿下犹执不回,臣等未审殿下排沮国论,而终能独行乎?好问则裕,自用则小,古今成败,昭然可观。臣等不暇远引。在废朝初,凡有过举,言者虽众,果于自用,固拒不纳,以至不可救。此殿下所亲见也。而今反效尤,臣等未知异日之弊,将何如也。臣等亦知此举,出于慈旨。然不择事之是非,而苟从其志,非王者事亲之孝也。今国论如此,而殿下固拒,非徒亏损圣德,国人将必曰:“殿下以聪明仁圣,新服大命,举事立政,欲出于正,而大妃在上,导以非义,使吾君有此过举。”则不义之名,归于大妃,于殿下之心安乎?父母有过则谏,谏而不从,号泣而随之,古人事亲之道如是。殿下教曰:“非我好佛,出于慈旨。”是殿下亦知好佛之为非也。而当初大妃之有此旨,既不能谏止,今又必欲成之,以至不顾利害,不恤人言,甘蹈拒谏自用之辙,是殿下事亲之孝,为国之道,两失之矣。况自殿下即位之后,天变累作,冬暖如春,雷发不时,太白昼见,夜有赤气,此正殿下修省恐惧,临深履薄之时也。反为此违道悖理之举,牢拒众论,是殿下非徒失臣民之望,其慢忽天戒深矣。臣等不胜寒心。臣等受暇于外,不预朝务,然事关重大,不容自默,敢冒天威。伏愿殿下,夬从群议。

不允。

○传于政院曰:“读书堂札子云,夜有赤气,信有是乎?”回启曰:“臣等亦闻前月晦日夜,乾方有赤气如火光,南方云淡色黄。又闻是日,山火偶发于高岭、钟山等处,连烧数里,疑是此火之光也。”史臣曰:“人君所畏者天变也。古人有以四方灾异,常警告于君者。居喉舌之地,而以天之示变,归之于山火之光,非但使疏辞不实,又启人君慢忽变异之心,其殆于谀乎!”

1月13日

○丁亥,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吏曹判书成希颜、都承旨洪景舟等启曰:“寺刹复立事,举朝累日争之,未蒙兪允,故臣等别启之。凡今大小臣僚,孰不冀殿下无过举,然臣等尤有恳恳焉。臣非但以辟佛为启,今则出一号、发一令,皆系关治体,不宜为此异端之事也。况今人心,亦未坚定,虑之不可不周。人心离合,在废朝可见。今命复城内寺刹,而咸镜道神堂,亦令修复,此中外人心,所以惊动未得安静者也。今者宗庙、文昭殿垣墙颓圮处多,此补葺之所当先也。舍此不为,先创寺宇,一国臣民,谓殿下为何如也?且六曹及台谏,职事浩繁,而久不治事,咸伏阙庭,其弊不赀。废主初政、从谏弗咈,未有事之过举,厥后寝不如初,拒谏自用,刑戮群下,以至于斯。今殿下即位之初,未有善政、善教、而先为不当为之举,以示群下,其于人心,以为何如?一国臣民,咸曰:‘圣主中兴。’想望太平之治,而复立寺刹可乎?且土木之兴,虽欲不用民力,得乎?成宗禁僧度牒,欲使自绝其根抵时,贞熹王后不喜此法,成宗以温言谏止之。故军额渐多,而异端自息矣。臣等欲启大妃殿,而承传色未能传语,故未启耳。”传曰:“其启于大妃殿。”元宗等启于大妃殿曰:“寺刹复立未便事,举朝立庭,而上教以为:‘有先王遗教,而慈旨且勤,未敢违忤,故不允。’臣等见朝廷废事廷争,弊既不赀。以此已启于上,又欲启大妃殿,禀于上,则许令启达,故敢此来启。常人之于母子间,子为不义,则母当教以正之。母有不义,则子当谏而止之。况子为人君,而教之以不义乎?今老成大臣,咸集阙庭,争论不已,不可不听。且今之成命,四方必未及闻,当及此时止之。今大小臣僚,以至儒生,莫不奔走,臣等恐人心摇动也。若佛法少有利益,臣等不待成命,而从之,但佛教之无益,历观古今,班班可见。我世祖大王,崇信极矣,别无利益,徒贻笑后世,今不可不戒。”大妃传曰:“我非以异端为是,亦非崇信也。我国山川险阻,故祖宗建此以镇之,又有遗教,故今欲仍旧而已。若小有弊事,予岂敢言于主上?今闻朝廷未尽安静,人心未尽宁一,此岂予所乐闻哉?我虽妇人,岂不知非义,而欲建之乎?但祖宗旧事,不可轻废耳。且神堂亦祖宗故事,又令内需司奴子重创,非籍民力也。”上答曰:“寺刹事乃祖宗故事,不得已为之。今朝廷以累德,归咎于祖宗,此虽发言之易,然言不可忽也。祖宗旧事,固不可永废,然今举朝来言,姑限三年勿复立。且神堂修补,乃前例也,已令内需司修补,其于百姓,略无弊事,不允。”更启曰:“上教以为姑限三年勿建,其于臣民之闻见,何快之有?是与不听纳无异矣。”传曰:“待民生安业,年运丰和,欲复立之。”更启曰:“上有期待之心,故下人不以为快。台谏必待上决然听纳后已。”传曰:“此不可永废,然卿等累启不止,姑依允。”

○朴元宗等启曰:“继嗣不可不广,淑仪今方拣择,侍女亦当依数抄入。”传曰:“侍女抄入,非急务也。从后选入,未为晩也。”

○宣酝于议政府、忠勋府、中枢府、六曹、汉城府、台谏、弘文馆、艺文馆、成均馆。以论事诣阙故也。

1月14日

○戊子,台谏启曺继衡、金寿卿、辛殷尹、李希辅、白寿长、李宗义、柳承乾,神堂、堤堰及洪景霖等事,且言:“景霖以都承旨同生兄,为令未久,而又升授广兴仓守,用人之道,不宜如是。非徒不用相避之法,又以单望注拟,虽出上旨,犹为不可,况吏曹擅便乎?臣恐此门一开,弊将难救。”皆不允。

1月15日

○己丑,台谏启曺继衡、金寿卿、辛殷尹、李希辅、白寿长、李宗义、柳承乾、洪景霖,神堂、堤堰等事,皆不允。

○传于户曹曰:“京城内人家,当废朝时,撤毁者多。江原、黄海、忠淸等道,国用材木,其令分给宰相、朝士及庶人等撤家者。”

1月16日

○庚寅,台谏合司启曰:“寺刹复立事,举朝论执,既蒙兪允,闻命之日,一国臣民,莫不惧喜。今复下教曰:‘姑勿举行。’其与前日之教相戾,臣等未审厥旨,敢来启。”传曰:“其时宰相,皆曰:‘人心不靖,即位未久,不宜复立寺刹。’故从之。然亦祖宗朝旧事,而遗教及慈旨丁宁,不可永废,故既命姑勿举行。今不可因卿等言,轻改号令。”

○弘文馆校理金世弼、副校理金安国、都摠府都事申鏛、刑曹佐郞金安老等上笺谢曰:

乾龙御天,重启文明之运,需云霈泽,偏承雨露之恩。揆分则逾,矢心思报。伏念世弼等,文非华国,用不适时,猥将樗栎之散材,滥叨瀛洲之重选。赐艺院之休暇,俾专讨论,撤天厨之膳羞,亦既醉饱,光宠至此,前古所稀。玆盖伏遇主上殿下,心存缉熙,政先教育,盖将责臣之来效,故玆被臣以极荣。臣世弼等,敢不勉励颃资,激仰素志,夙兴夜寐,思称过实之名;地久天长,倍祝无强之寿。“

盖以前一日宣酝于读书堂也。

○下素屏于弘文馆,命书箴戒之辞以入,崔淑生等,书九箴以进。其词曰:

恭惟圣上龙飞紫极,嗣大历服,首复弘文馆,日开经筵,夜又召对。一日宣下素屏,命臣等书鉴戒之辞以进。臣等承命祗惧,谨摭事之切于君德,关于治道者,分为九条,各赋箴,因拜手稽首,而飏言曰。昔成汤,顾𬤊天之明命,铭于盘,日新厥德,武王听师尚父丹书之戒,退而杖、席、户、牖,莫不铭,夙夜省察。今我殿下,潜心书籍,日御经筵,未尝暂辍,其躬行心得之功,固己默运于穆穆之中矣。然必欲书诸左右,将出入警省,猗欤此心,岂不与成汤、周武,同符于千载之上乎?若其始勤而终怠,人心道心,交战于中,无有以胜之,则虽伊尹、太公端委左右,亦无益矣,况空言乎?唐宪宗采历代龟鉴之言,书诸屏以观省,可谓美矣。然而平蔡之后,侈心遽起,屏障虽在,志虑己移,向之劝戒之言,亦无救矣,岂不深可惜哉?臣等伏愿殿下,兢兢业业,无少间断,以汤、武为法,以宪宗为戒,愼终如始,则我国家亿万年无强之休,将于是乎益永矣。正心箴曰:心兮惟危,外物侵轶。耳悦于声,目荡于色。居欲其侈丽,体欲其安佚。况乎君心,难明易晦。八珍罗于前,九重邃于内,阉寺乎与居,绮纨乎相对,便嬖常近而可亲,正士稀进而易退。谗謟于焉而投隙,技巧有时乎悦目,罔念作狂,卒至顚覆。在昔放勋,峻德如天,明积一身,光达八珽。重华精一,允执厥中,推以物至,万方昭融。惟玆厥心,治乱关是,放则归乱,存则归治。不敬则放,非诚曷存?克去外诱,涵养本源。戒愼乎幽独,沈潜乎淡泊。孜孜于鸡鸣,翼翼于日昃,庶几夙夜,惟尧、舜是若。勤学箴曰:尧、舜之言可法,典谟是载,文、武之道可继,方策犹在。其后兴亡,纷纷几代?惠迪者兴,从逆者灭,可师匪善,可戒匪恶?在汉光武,新复旧物,未及下车,先讨经术,在唐太宗,初定乱略,潜心坟典,夜分不辍。惟彼元帝之善史书,灵帝之爱尺牍,陈主玉树之辞,虽丽何裨,梁帝老子之讲,虽勤奚益,呜呼!肃肃广厦,穆穆细毡,髦士环侍,劝诵在前,游神于帝王之术,绝意于纷华之域,夜以继昼,自强不息。虽休勿休,罔倦于勤,如或不敏,圣狂乃分。敬天箴曰:天无形乎,有日月星辰以垂象?天无声乎,有雷霆风雨以相荡?其无心也,何祸福必于善淫?其无知也,何视听自我民心?有昭其鉴,有赫其临,《诗》云:‘靡常。’《书》曰:‘难谌。’事之有道,曰敬而钦。惟圣克念,上帝是祗,顾𬤊明命,于时保之,惟狂罔念,侮慢自贤,罔畏其威,自绝于天。昔有圣君,二帝、三王,克享天心,天斯降祥,昔有暴君,夏、桀、商、辛,慢天虐民,替国偾身。呜呼皇天,亲于克敬,王敬作所,祈天永命。勿谓茫昧而难必,勿谓幽暗而可欺。天维显思,日监在玆。严内治箴曰:伊昔西伯,创业惟艰,刑于寡妻罔敢或盘。《关雎》之化,隆于《二南》,其德远被,如《葛之覃》,施于子孙,八百其历。厥后褒似实亡周国,爰逮季世,阴化渐薄,礼防遂弛,厉阶斯作。穰侯擅权,实籍芊后,楚王失刑,亦由郑袖。汉成淫湎,权归外戚,飞燕内蠹,皇统遂绝。奢欲若寡,闺门自肃,铜沓金涂,在所禁斥,流水游龙,亦所裁抑,贻厥方成,克昭内则。崇正道箴曰:成汤革夏,肇修降衷,克绥厥猷,于民建中。武王受命,乃访九畴,惟皇作极,彝伦以修。天地中间,惟此道耳,圣王不作,邪说乃起。逮至汉明,佛法始出,蔓于中国,其祸孔棘。在周世宗,正道是遵,毁佛铸钱,用济斯民,禁度僧尼,以培人伦。是以朱子,特书是美,温公亦曰:‘可谓仁矣’于皇圣上,新服厥命,当悏正道,以迪百姓。寺刹勿令营建,缁髡必去根株,杜荒幼之邪经,开礼义之正门,扶植纲常,尊崇儒术,追踪哲王,使吾道复明于一国。辨贤邪箴曰:正士嘉谷,培养当及时,侫人稂莠,除去犹恐滋。虞舜去邪,嘉言罔伏,愼厥身修,庶明励翼。是谓昌言,禹拜而兪。身苟不修,曷辨贤愚?独立敢言者有几,因缘固宠者皆是。陈善闭邪者可惮,巧言侫色者可喜!正直者易疏,謟谀者易狎,狎则将归于信任,疏则终至于殡斥。明王愼德,其明如天,阴翳自去,淸光洞然。宁有邪气,敢秽其间。灼俊孔易,照奸何难?王于鉴此,先哲是勉,如欲用贤,惟眛爽丕显。纳谏诤箴曰:舍己从人,重华所以明目,从谏弗咈,成汤所以懋德,一哉厥心,百王所则。有汉文帝,乐闻谠议,却坐是赏,搅辔不忌。是以海内,归于礼义。有唐太宗,虚已优容,王、魏抗论,莫不乐从,侫隋裵秬,亦化为忠。成帝嘉朱云之言,折槛勿修,魏文容辛毗之谏,牵裾不尤。言若不纳,旌直何功,谏若不入,和颜匪衷。肆昔圣帝,罔或怠忽,敢谏有鼓,诽谤有木,善言辐凑,无有壅阏,洞然四海,入我心腹。彼昏不知,自圣而愎,逆耳则愠,逊旨则悦。人将观望,孰效忠直。劝之使言,犹或结舌,听若邈邈,言谁谔谔。王鉴于玆,其永无斁。务俭约箴曰:放勋温恭,克昭俭德,茅茨不剪,采椽不斲。大禹克俭,卑宫恶服,仪狄是疏,旨酒是绝。成汤俭身,先民是若,不殖货利,不迩声色。夏癸昏淫,肉山酒地,耽乐未竟,九鼎遽移,商受沈面,琼宫瑶台,侈欲未穷,宝衣成灰。明皇御宇,先俭后奢,锦绣之火才灭,霓裳之舞何夸。卒致羯奴,乱我中华。晋武应箓,始明终狂。雉裘之灰未冷,羊车之游何荒?竟使五胡,乱我黔苍。上无侈欲之念,下有逸乐之福。不作无益之事,不贵难得之物,目不悦于雕镂,手不持乎珠玉,留心乎康功,尽力乎穑事,惟怀永图,愼终于始。愼刑赏箴曰:刑以纠奸,赏以酬能。赏僭则贤者不劝,刑滥则恶者不惩。由是明王,于玆是尚,不刚不柔,无偏无党,众弃而后加刑,众悦而后命赏,轻重不欺于权衡,爱憎不留于心胸。虞朝象刑,民协于中,亦以举贤,八元登崇。汉文宽仁,化民以德,犯跸不死,盗环不族,湜溁上书,肉刑乃辍,释之抗论,啬夫不擢。上帝孔昭,临下有赤,淫者是祸,善者是福。惟圣是宪,于穆对越,无曰高高,惟日业业,官不及于私昵,刑必施于凶人。王惟戒玆,以又我受民。

书箴屏以入,传于政院曰:“文辞佳,而书法亦佳。制述者赐鹿皮二领,书写者弓一张。”仍命书制述书写人等姓名于屏左。盖崔淑生、成梦井所制,金希寿所书也。

○下宋忱、李龟渊、李公达、姜玉坚、张径、生员赵演、李世荟等于义禁府。忱等,在废朝时,为瑞葱台监役,侵暴役卒,酷敛绵布,至令役卒,用所着衣絮,织布纳之。故凡绵布之粗恶者,谓之瑞葱台,至是之。

○对马岛主宗杙盛遣罗延,来献方物。

1月17日

○辛卯,因太白昼见,日晕有珥。下求言,传旨于议政府。太略令中外臣僚,务存钦恤,以答天谴而已。

1月18日

○壬辰,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诣宾厅问安,仍启曰:“中宫至今未定,一国臣民皆以为未安。请早定。”传曰:“所启当矣,然予亦不能自定耳。”大妃传于宾厅曰:“人虽姓李,若非同宗,则入内无妨乎?”元宗等回启曰:“古云:‘不娶同姓。’又‘姓李勿娶。’载在《大典》,令该司考古礼何如?”大妃传曰:“国母何必娶同姓,古礼不须考也。”

1月19日

○癸巳,领议政柳洵启曰:“近者冬暖如春,太白昼见,灾变叠见。阴阳不顺,古人以此归责三公。臣以老病,居首相,尤不胜惊惶。且近间举朝,论启大事,而亦以老病,独未与焉,岂得安心乎?年老病深,不堪其任,请解职。”传曰:“天灾系于人君之不德,何关于三公乎?近日灾变,皆予否德所致。今当上下交修,以答天谴,其勿辞职。”

○政院启:“寺社勿复传旨内:‘姑勿’二字,请依台谏所启改之。”不允。

○弘文馆直提学李世仁等上札曰:

臣等伏以《书》曰:“从谏弗咈,改过不吝。”汤大圣人也,宜无过之可言,而谏则从之,过则改之。其不以圣人自处,而栗栗危惧之意,盖如是也。殿下承弊政之馀,新集大统,圣德未必贤于成汤,此正临深履薄,当恐人之不谏,过之不闻,而不自满暇之日也。顷者命复都中寺刹,虽因朝廷力谏而止,犹且教曰:“祖宗旧事,不可永废。”臣等按太宗常曰:“予读圣经,知僧巫诞妄。”罢祷雨僧巫,山陵不置寺,且曰:“我当立法,以示后嗣?成宗禁度僧人,禁创寺刹,其欲渐绝根本之意,灼然可见。此独非祖宗之旧,而不可法者乎?”世宗亦尝曰:“佛氏之道,无益于祸福,父王既不崇信。予若崇信,则当母后宾天哀慕之时,岂不大设佛事,以修冥福乎?须令民庶审知予意。”又罢祈祷佛宇,传曰:“凡干佛事,罢之几尽。虽有获福之理,犹为鄙陋,况断无是理乎。”世宗高明之见,其知佛氏之诬审矣。若内佛堂之建则末年过举,非所当法。殿下舍世宗励精图治之美意,而反以未年过举,为口实乎?不法其所当法,而法其所不当法,谓之善继可乎?且世宗初政,审知异端之虚伪,力祛其弊,三十馀年之治,如精金美玉。不容杂也,犹有晩年之失,此万世子孙,所当知戒。今殿下,登宝位才五月,而汲汲然以兴建佛宇,为先务,臣等未知厥后弊将何如也。世宗惑于晩年,而殿下惑于初政,此臣等所以恳恳,而不能自已者也。举国臣僚,累日廷争,殿下犹不能断然夬从,未审殿下此举,为是耶为非耶。若以为是,则非祖宗良法美意,乃丽季之弊习。若以为非则,当夬从公议,不少留难。尚曰:“姑停”云乎哉?外循公议,内有复立之志,谓之从谏弗咈可乎?谓之改过不吝可乎?殿下待朝廷,不宜如是其苟且也。苟且之政行,则国事皆出于苟且,而将日非矣。臣等为殿下深惜。

台谏亦请改承传内‘姑勿’二字,上即命改之。

1月20日

○甲午,台谏启曺继衡、辛殷尹、金寿卿、李希辅、李宗义、白寿长、柳承乾、洪景霖,堤堰、神堂等事,并不允。

1月21日

○乙未,太白昼见。

○台谏启曺继衡、辛殷尹、金寿卿、李希辅、李宗义、白寿长、柳承乾、洪景霖,堤堰、神堂等事,并不允。

1月22日

○丙申,台谏启曺继衡、辛殷尹、金寿卿、李希辅、李宗义、白寿长、洪景霖、柳承乾,堤堰、神堂等事,并不允。

○捕盗将李宗礼,将原州贼囚白义山等十五人,不分现赃与否及辞连人轻重,十日之内,乱杖尽毙,命义禁府鞫之。

1月23日

○丁酉,朴元宗、柳顺汀启曰:“前日举义时,康凝敢先见诛,凝子孟卿,与友辈相话,有一人语李夔之弟李参曰:‘汝兄亦功臣,已受例赐家舍乎?’参答曰:‘未也。’孟卿从傍言曰:‘安用家为,虽受赐,几日入处乎?’此必以乃父之死,阴怀报复之心,欲中伤举事之人也,请鞫问情由。”又启曰:“金铁年,在废朝,作弊之甚,与田同无异,罪当伏诛,而在逃得免。其族党盘据,恐如此辈,中伤举事之人,心窃未安。其族亲及邻里,请囚禁论罪。”命并下禁府鞫之。

1月24日

○戊戌,台谏合司启:曺继衡、辛殷尹、李希辅、金寿卿请依律,李宗义、白寿长、洪景霖、柳承乾请改正,合德、南大池堤堰,请还陈,神堂请勿修复,神堂事依允,馀不允。

1月25日

○己亥,御昼讲。

○宪府启曰:“文城副正湘,乃南川君之子,而任士洪之婿也,在废朝,攀附内人,得陞堂上,请永不叙用。”传于政院曰:“文城副正攀附内人,升堂上与否,相考以启。”政院回启曰:“去乙丑九月,承传有别加亲授之教。”上命议诸三公。领议政柳洵议:“台谏所论攀附事,若实则其亲授加资,理当还夺。”命只削其加,勿治其罪。

1月26日

○庚子,台谏启曺继衡、辛殷尹、金寿卿、李希辅、白寿长、李宗义、洪景霖、柳承乾等事,并不允。

1月27日

○辛丑,御昼讲。

○太白昼见。

○台谏启曰:“国家设中枢府本意,以待宰相无任事者也。高世辅、金公著,以医员为中枢,朝廷不尊,莫此为大。西班堂上阙数不少,宜轮次付之,此二人,自乙丑年,至今仍任,不合事体。请递之。”传于政院曰:“以医员,带中枢府事者,其考古例以启。”政院回启曰:“当问该曹以启。”该曹考启曰:“弘治四年,宋钦为同知中枢府事,金兴守为佥知中枢府事。”传于政院曰:“高世辅等事,以医员授中枢有例,不须递差。其言于台谏。”

1月28日

○壬寅,御昼讲。

○台谏启曺继衡、金寿卿、辛殷尹、李希辅、李宗义、白寿长、洪景霖、柳承乾等事,并不允。

1月29日

○癸卯,御昼讲。

○时欲差谢恩使,难其人,命政府及六曹判书议之,传曰:“谢恩使不遣政丞,虽有古例,今则三公无故而不遣,非重朝廷之意也。以三公差遣当否,其议以启。”具寿永、郑眉寿、申浚、李荪、李諿、田霖等,以上教为是,宋轶、李季男等议曰:“以三公差遣当矣。然三公任大责重,不可一日无也。”朴安性议曰:“近来灾变叠见,不可不谨,三公不可远送。文宗朝,以判中枢送之,今亦以位重者送之当矣。”柳子光、成希颜议曰:“若不得已以三公送之,则左、右议政中遣之当矣。然今者人心未定,国之废坠之事,未尽修举。左、右议政,与国一体,尽心王事,不宜远离。以他位高望重者差遣,无。”领议政柳洵启曰:“臣久居首相,而今有腹病,此必终身之疾,敢辞职。况今谢恩使,当以三公差遣,请递臣职,以他人陞授,三公遣之为当。”传曰:“勿遣三公,以位高望重者,择送。”史臣曰:“希颜与元宗、顺汀,同功一体,而褒美二人至此。希颜有儒者气象,而傅会子光之议,惜乎!”

○台谏启曺继衡、金寿卿、辛殷尹、李希辅、李宗义、白寿长、洪景霖、柳承乾、高世辅、金公著事,不允。

1月30日

○甲辰,御昼讲。

○以右议政柳顺汀,兼兵曹判书,朴安性为右赞成,柳滨为兵曹判书。

○台谏启曺继衡、金寿卿、辛殷尹、洪景霖、柳承乾、李希辅、李宗义、白寿长事,不允。

闰正月

闰1月2日

○丙午,以右赞成卢公弼为领敦宁。将以代议政,赴京谢恩也。公弼自以滥授极品辞,不从。

○武灵府院君柳子光启曰:光陵守护军元额七十,流亡殆半,朔望祭官之供,势不堪支。请以傍近居民,勿论役之有无充定。且京畿、江原道讲武场近处居民,在废朝,撤家播迁,今虽还入旧土,无农粮、农器,不能耕作,又禁入场樵采,生理无由。与其禁伐而养兽,曷若养民而利国?请限今年,勿禁樵采,又勿禁火田,俾民耕食。“朴元宗亦启,”讲武场,多有不紧处,其令苑囿司看审,许民为火田。“并依允。

○传曰:“出妃愼氏第、燕山妃愼氏第,内竖及视厨之人,并勿定。”

○台谏论辛殷尹、洪景霖、禹鼎、柳承乾、金兴守、林有宗、成栗等滥授官爵事,不从。

闰1月3日

○丁未,御朝讲。

○禁酒。柳顺汀启:“公私虚竭,且有天变,当节用,以答天戒。”故有是命。

闰1月4日

○戊申,御朝讲。

○左赞成朴楗以老辞,不许。

○御昼讲。

○陞柳子光为大匡,台谏启曰:“大匡之阶,自非三公及曾经议政者,不宜授之。前者成希颜、卢公弼亦据法固辞,其意甚当。且子光坐在首相之右,此非未经议政者所坐。请改之。”上不从。

闰1月5日

○己酉,御朝讲。

○宪府启曰:“兼兵曹判书柳顺汀,与判书柳滨,同姓五寸叔侄,于法虽无相避,亲则一家。兼宣传官,不择贤否,皆用宰相子弟,皆非矣。请递一判书。如不可递,则请令兼判书,只摠兵权,不干政权,兼宣传官,亦令公选。”又论江陵府使金允濯、敦宁佥正金剧、安东判官权𪟝官爵猥滥,济用监判官张硕山,不宜授东班之职,崔祥不宜超授北部主簿,传曰:“兼判书事,议于大臣。馀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命撤阳华门及瑞葱台皆废主所建筑也。

闰1月6日

○庚戌,御朝讲。

○太白经天。

○御昼讲。

○御夕讲。

○宪府启曰:“兼宣传官朴良,乃朴永文后室之子,永文后妻,即黄孝源妾女子。庶贱不宜授东、西班之职,兵曹必用情拟望。判书以下,则本府当出公缄推问,兼判书请并推问。”上曰:“不须推问。朴良则当问而处之。”朴永文上疏,略曰:

臣妻外祖李裕基,犯罪世祖朝,子女并缘坐,裕基妻父郑子顺妾朴氏,与孝源连族,仍得给付,孝源以此得长养外家,不出闺门。孝源丧室,娶李氏为妻,遂生臣妻,其后宪府,以李氏为免放前所嫁,论以为妾。孝源上书讼冤,成宗御书疏尾以妻论定。臣禀父母,娶黄氏为妻。献纳郑淮,论孝源虑宪府复论其妻,以请嘱台官安琛事状,复降为妾,孝源呕血而死。妻母李氏累次陈诉,而宪府以文书既火,相考无据,防启,臣之为子,悉为贱孽。请考其时日记,以解冤闷。

命大臣等议。柳洵孝皆以为当考其时《推案日记》后,更议。

○台谏启:“柳子光大匡阶,成栗、柳承乾、辛殷尹、金兴守、崔祥、韩世昌、禹鼎、金剧、权𪟝、洪京霖、张硕山兼宣传官等事,不允。

闰1月7日

○辛亥,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传曰:“对马岛主所送荠浦在置铜铁,累年不许贸易,岛主不无憾恨。许令富商等贸易,而其价则以司赡寺所纳庆尚道奴婢身贡绵布计给,以除输转之弊。其令礼曹、户曹,同议便否以启。”

○大司成李坫请复竖孔庭碑。初燕山朝,废学舍,仆碑,弃于都门外,至是立之。

○减司饔院供上大鲜,以中鲜为式。应纳之户,难备准尺,受弊不赀,故有是命。

闰1月8日

○壬子,御朝讲。

○台谏启前事,命降崔祥职,递承乾,付禹鼎军职,馀皆不允。

闰1月9日

○癸丑,御朝讲。大司宪李继孟曰:“兼兵曹判书,日者议于大臣,皆谓不须避,然一家岂宜同握兵权?恐妨事体。昔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其所以待功臣如此,故其时功臣,皆得保全。此殿下所宜鉴戒。”

○唐浦万户李基、井浦万户陈世杰拜辞,引见于思政殿,问军务,不能对,且进退失礼。政院请推,传曰:“人物如此,虽到任,何能堪任?递之。”

闰1月10日

○甲寅,御朝讲。

○台谏启辛殷尹、崔祥、金兴守及兼兵曹判书事,又请勿加设兼宣传官,皆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闰1月11日

○乙卯,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辛殷尹、崔祥、金兴守等事,又启权龄、闵孝孙、朴世俊、丁世明等,曾以滥授启罢,不可汲汲收叙,皆不允。

闰1月12日

○丙辰,御朝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闰1月13日

○丁巳,御朝讲。

○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忠翊府都事李克正之父,常事防纳,谋利无行,其子岂宜叙东班?请改正。”命宪府考防纳真伪以启,馀不允。

闰1月14日

○戊午,御朝讲。

○台谏以辛殷尹等事,反复论启,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废朝时,忠淸、黄海、江原等道所斫材木积置水边者,命给撤家人。

闰1月15日

○己未,受朝贺。

○御昼讲。

○御夕讲。

○下素屏于政院,令书古今箴警之语以进。

闰1月16日

○庚申,御朝讲。领事朴元宗曰:“兼宣传官事,因世祖朝故事而设也,且近有天灾时变,臣意欲加设,以弭天变,而实侍卫耳,非有他计也。”掌令金彦平曰:“欲弭天,则当侧身修行,听纳谏诤。舍此他求,则非臣等所知也。”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金兴守、辛殷尹、崔祥、权龄、闵孝孙、朴世俊、丁世明、李克正等事,不允,李克正事,命收议。柳洵、朴元宗、柳顺汀等以为:“其父虽事防纳,克正既为功臣,西班则虽高品可授,叙诸东班似未便。”命叙西班。

闰1月17日

○辛酉,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闰1月18日

○壬戌,御朝讲。

○台谏启辛殷尹、金兴守、崔祥等事,又启曰:“权龄依凭淑仪之势,占夺人家,朴世俊为全州判官时,刑罚刻迫,既罢职,又以私愤,与士族斗狠,被窘辱,此人不可收叙。丁世明为都正时,籍世子嫔之势,分遣家奴于外方,征索甚多,作弊极矣,亦不可叙。”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弘文馆副提学李胤等启曰:“本馆任重,故其选亦重。博士洪彦邦不谨父丧,食肉自若,且三年已经,尚未葬其父。副修撰尹孝聘自少寄严贵孙家,贵孙为贼窝主,孝聘知而不去,鄙陋甚矣。士林唾詈,不可为同僚。请并递。”上从之。

○御夜对,讲《大学衍义》,至汉元帝优游,唐代宗姑息,参赞官郑光弼、侍讲官李世仁曰:“优游姑息,乃人君之失政。汉、唐之亡,皆由元帝之优游,代宗之姑息也。在圣治之世,一小人在位,一君子在野,若不关于治体,或至陵夷,则一小人可以亡国,一君子足以兴复矣。进退贤邪,所关甚重,尤不可不愼也。大抵人君好学,宗社之福也,然徙学其文,不体其实,则终无益也。必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然后为得也。”

闰1月19日

○癸亥,御朝讲。执义成允祖曰:“在废朝,士人家舍,多为权贵所夺,今者诉冤者蜂起,推刷都监,少有违端,则皆用刑讯,虑有暧昧。不可但以其时文券为验。其初岂因情愿,而买卖乎?若皆栲讯,则皆诬服属公矣。然则国无利益,人多冤闷,请勿讯鞫,皆令还给本主。”上曰:“所言当矣。然方使推刷厅核实,且其真伪,何可尽知?”

○宣酝于政院曰:“虽禁酒,今日天雨,日气尚寒,故馈之。”

○御昼讲。

○御夕讲。

○命大臣议兼宣传官加设当否,其议不一。左议政朴元宗谓:“加设事,前日集众议启请,必有深意,不可专废。唯功臣外宰相子弟,姑改差,使得公选无妨。”上从之。

○司宰、缮工两监,常纳柴炭,例定外方鄕吏,使之贩入,废朝立禁标于山泽,柴炭踊贵,纳者病之。反正后,庆尚监司论其弊驰启,下其事于工曹。

闰1月20日

○甲子,御朝讲。

○传曰:“禁酒之令虽下,外间崇飮,纵恣无忌,其令严禁。”

○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闰1月21日

○乙丑,野人撒察等十馀人来朝,是日赐宴于勤政殿庭。

○台谏启辛殷尹等事,不允。

闰1月22日

○丙寅,御朝讲。

○废朝大司谏柳轩、弘文馆博士金良辅等,谪在济州,反正之初,皆放还,遇害于海寇。朝廷议欲遣使,对马岛问之,大臣或言其不可,姑下谕岛主,探悉回答后,遣之未晩,上从之。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执论前事,又曰:“韩继成以画史为加设别坐,既不可,而废朝加设官,今皆废革,请改之。”继成事依允,馀不允。

闰1月23日

○丁卯,御朝讲。

○台谏启金兴守等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冓。

闰1月24日

○戊辰,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命改刘永贞之职。永贞由医科出身,除县监,吏兵曹启,以医官许通仕路,例无故也。

闰1月25日

○己巳,受朝贺。

○御朝讲。

○工曹参议柳崇祖启曰:“金公著借家来居于臣之邻。本月初,公著到臣家,谓臣曰:‘左相多畜前王内人,且喜接宾客。柳子光论功时,其鄕人多参录焉,其日侍卫军士未参者,皆为愤怨。今有星变,恐生变故。’本月十五日间,公著又来谓臣曰:‘朴、柳两相,至今纵恣狂妄等辈,欲击之。’臣问曰:‘何人欲如此为?’答曰:‘武士以问药事,多来吾家,人人皆如此发说。’臣又问:‘伊谁?’公著答云:‘李长吉辈也。’臣又问:‘如此狂妄之事,何以为之?’公著答云:‘欲令尹汤老启达,除去此两相。但汤老难信,不可轻说,且罪恶未彰,亦不可轻易举事。’昨日臣闻之于南衮,衮曰:‘吾闻之于沈贞,贞曰:“公著以郑眉寿为将帅,欲除去朴、柳,若举事,则正士如柳崇祖之类,皆应之。”’今朝衮又谓臣曰:‘贞来言:“文瑞龟云金公著、李长吉等,欲同议举事。”云,’臣与衮同议来启耳。衮且语臣曰:‘沈贞亦欲来启矣。’丧人南衮,到光化门外,传言于政院曰:‘有欲启之事,敢来门外。’以白衣着笠,诣政院启曰:”昨日沈贞,到吾家言曰:‘吾虽立身行世,常怀未安之心,惧为狂士所击,今日出来时,多率奴仆而来。’臣问曰:‘当今人心鼓舞踊跃之时,何发如此危疑之言乎?’不答良久而言曰:‘金公著来谒令公耶?’臣答曰:‘望时来见而还。’沈贞曰:‘公著其别无所言耶?’臣答曰:‘无也。’沈贞曰:‘公著与李长吉等相议,欲以在朝一品宰相为将帅,潜击朴、柳而辅政,则圣治可致。’又曰:‘在朝名土,半入于我矣,前者将此意,微示南衮,则衮略不顾答,故退来。’臣闻此言,不胜骇愕,将欲详闻之际,他客适来,沈贞告去,臣曰:‘请更来何如?’贞期以明日,而今朝又来。臣言曰:‘昨日闻君之言,不胜惊骇,终夜不寐。君于何处闻之乎?’答云:‘文瑞龟言之耳。’臣又曰:‘君闻此言,何至今不启乎?’贞答曰:‘今日与金克成,已议偕启。’臣闻贞语,敢来启耳。“行护军沈贞、掌乐院正金克成启曰:”臣等闻之于文瑞龟,瑞龟曰:‘吾闻之于赵广辅云:“今有天变,又有谶记,当潜击朴元宗、柳子光、卢公弼。除此三人,则可以善治矣。”吾闻此,不胜骇愕,故来言耳。’臣谓瑞龟曰:‘狂士之言,不足尽信也,汝须更问而来。’瑞龟又来语臣曰:‘吾问赵广辅,则广辅云:“朴耕详知矣”,遂往朴耕家,耕出见接谈之际,耕之妻以为:“冒寒而坐,有何杂谈耶?”耕即率我往儒生金湜家言曰:“既有天变,又有谶文,起乱者,必朴元宗也。且卢公弼与柳子光交厚,除此三人,以郑眉寿为首相,则下人所言,眉寿何事不听?金勘为兵曹判书时,己知此意,李继孟与柳顺汀素善,继孟将欲言于顺汀,但顺汀其目冒油故未果耳。且循资之法,不可用也,科举亦不可为也,庶孽亦可通用也。不用宗亲,亦何意也。宗亲之中,可为判书、参判、参议、正、佐郞者多矣。除此三人,令洪裕孙,传于尹汤老,使入言于阙内,使上安心,而我等在下措置,则善治可以见矣。且如金公著、李长吉三兄弟,可以为瓜牙,而使唤也,如赵元纪、柳崇祖,亦已知此意也。”吾言于朴耕曰:“李季男知否?”耕曰:“季男有俗气,故不言耳。”’故臣等敢启。”传曰:牌招三公府院君以上及义禁府堂上,又令分遣禁府郞官,拿致朴耕、金公著、李长吉等,及事干人推考。“仍传曰:”停昼夕讲。“盖以将鞫此人等也。领议政柳洵、武灵府院君柳子光、昌山府院君成希颜、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义禁府堂上李季男、闵孝曾、尹汤老等诣宾厅,仍就勤政殿北。又命都承旨洪景舟、同副承旨李惟淸同推,注书姜洪、捡阅李𡊉、尹仁镜等随参,又以敦宁府正韩世桓、掌乐院正金克成、兵曹正郞尹龟寿、义盈库主簿金良彦等,为问事郞厅。朴耕先至,赵广辅次至,广辅乃狂人也。始至阙庭,高声诵书,多有狂态。始见柳子光,高声大唱曰:”子光小人,何以得居此地耶?戊午年诬陷贤良,如金宗直之类,尽被诛戮,今又为欲何事耶?请得尚方剑,斩此侫臣头,陪明主得贤相,则善治可见矣。“成希颜问曰:”侫臣谁也?“广辅曰:”乃柳子光也。“又见朴元宗曰:”汝推戴圣主,功果大矣。然亦何为家畜废王内人耶?“又目成希颜曰:”曩者韩训,以汝为名儒也。今何以与子光同事耶?无乃受子光所赂木花即绵花。而然耶?“又目史官曰:”彼乃姜洪也。姜洪,汝父,乃以无罪被诛矣。彼乃李𡊉也。汝等乃史官也。当以吾言,特书可也。“左议政朴元宗独启曰:”前者投无名状于臣家,其辞曰:‘尔去暴君,翊戴真主,其功不下霍光矣。但柳子光于废朝,使废主启杀戮之心,而奸诈莫甚,以何功,而论置于第四功臣乎?且守令二十馀人,以无罪启罢,会宁府使蔡允惠以何罪启罢乎?吾则有识者也,只此言耳。若无识之人,昏夜中伤,则汝何以为之?’臣到今思之,必此辈所为。“成希颜启曰:”前日论以三公赴京时,所以不送三公者,专为此也。“赵广辅临讯鞫结缚之际,犹以为戏也,而曰:‘勿戏。’杖十馀,高声痛哭而已。朴元宗曰:”真狂且病也,杖之无益而止之。“寻启曰:”广辅实狂且病,请勿刑推。“传曰:”依所启。“初昏传于推官曰:”罪人皆刑问可也。“命馈沈贞、柳崇祖、南衮、文瑞衮等食。推官等同议启曰:”臣等详闻之,其计非一朝一夕之事,多有干于有名朝士,若历历问之,则其党当自出矣。彼等之意,必以为既潜击三人,则其他谁有抗衡者,将尽为风靡矣。且柳崇祖,闻沈贞将启之意,恐其事发,欲免己罪来启耳。请并囚崇祖。“传曰:”可。“推官等同议启曰:”郑眉寿、金勘等,皆位重有病人也,不可囚于禁府。始保囚吏曹、礼曹大门内,来往推问何如?“更启曰:”臣等又覆思之,此事非轻。今者崇祖,与公著面质之时,言辞相纡,不可不毕推。今若不推,则恐明日更生谋计以对,终难核实。且臣等冒夜以出,恐有变故。臣等欲退就卫将南所,可栲讯者讯之,平问者问之,今夜内毕推,明朝启达为意。且郑眉寿、金勘等,分囚于承文院都摠府直房何如?“传曰:”可。“文瑞龟供曰:臣与赵广辅自少相交。今月望时,闻广辅发狂,多发危言,初不欲往见,其弟广佐见臣曰:‘吾兄之狂,似非真狂也。第往见之。’隔四五日往见之,容貌言笑自若,果不似狂者。臣曰:‘汝实非狂,何以多为狂者事乎?’广辅曰:‘故自为之尔。李长吉当废朝,尝有不轨之志,余与知之。恐长吉,以我知其谋,必害之,故佯狂,使长吉不疑我也。我岂狂乎?’臣曰:‘汝若非狂,何至骂母乎?’广辅曰:‘我骂母,使长吉益信有狂疾,且使凡人皆知我狂疾尔。长吉有才者也。如欲搏免,必待良狗,长吉,可使为事者也。’臣曰:‘谁使长吉,为某事乎?’广辅曰:‘朴耕有学问之力,又多解事,其言人皆信听矣。柳子光素与任士洪,交结为奸,今亦无所不为。朴元宗,豪富奢侈,且畜废王之妓,将为谋逆者,此两人也。’臣又问其他,答曰:卢公弼有妨于善治者,耕已与郑眉寿、金勘、李继孟谋事,使金公著、李长吉辈,欲除君侧之恶。’臣又问曰:‘谋事者岂止此乎?’答曰:”柳崇祖、南衮、李季男不无知之矣。今有天变,且道诜高丽神僧。《谶记》云:“世传十叶国运尽。”若今除君侧之恶,而圣算延长,则郑眉寿为首相,朴耕为师长,夹辅之,可延三四十年矣。不尔,则朴、柳必叛逆,彼亦不能自存,而继有起事者,则乱靡有定。且今上亦有疾矣。’臣闻此,不胜惊骇,欲往见沈贞言之,适身病未就,本月二十日致简于贞曰:‘暴得腹痛,未入场屋,在家且有所嘱,须来见我。’又于纸尾,加书曰:‘所嘱者甚紧,须临。’贞即日未时来到,臣以广辅之言,语贞,贞惊曰:‘有如事乎?然狂者之言,未可信也。更详问之。我明日入直,明明日当复来,汝须毋入场屋待之。’臣意以为:‘事已详闻于广辅,不须更问。’故臣翌日,直往朴耕家,耕于篱底,设席待之。臣谓耕曰:‘素闻君能书,因广辅又闻君有学问之力。’仍相语,以及广辅所言事,耕曰:‘果有是事。’臣曰:‘郑眉寿、金勘、李继孟果知此事乎?’耕曰:‘其知之矣。’臣曰:‘眉寿等除君侧之恶,复将何为?’耕曰:‘其后事不须预言。如眉寿者,能容受下人之言,言无不从,善治不难矣。’臣曰:‘眉寿等虽成事,朝多善良,又多功臣,必有异议,宁无见败耶?’耕曰:‘必无是虑。李继孟与柳顺汀素善,欲言此事,而其目冒油未果。且欲说与成希颜、柳滨而无因也。贪恋富贵者,目皆冒油,不可与图事也。’臣又问曰:‘柳崇祖、南衮亦知之然乎?’耕曰:‘意衮不得知之。’旋曰:‘金公著云:“余言于南衮,衮闻之惊惧。”’臣问崇祖知与否,耕不答,臣亦不复问。臣又问曰:‘李季男亦知之然乎?’耕曰:‘季男为人俗,不可以语此。’语未毕,其妻谓耕曰:‘晨朝有何杂谈?’耕谓臣曰:‘有妻自少,其性不善,每多言耳。’臣告辞,耕曰:‘向何之?’臣曰:‘金湜在近,欲往见之。’耕曰:‘我亦知湜。君可先往湜家,送马于我,我当随往。’臣到湜家,令湜送马,耕寻至,广辅之弟广佐,亦偶到于后庭,设席会坐杂谈,语及用人事。耕曰:‘余于宗亲中,见得可为参判、参议、正、佐郞者,非一,所宜通用。中朝不拘庶孽,皆用之,我国亦依中朝例用之可也。循资格,非良法,今可罢之,科举亦非取士之良法,并宜罢之。’翌日沈贞,果到吾家,臣具道耕所云。“金公著供曰:”臣所居与柳崇祖家,相距至近,时相往来。去月晦间,狂人赵广辅,到臣家,忽发狂言:‘天狗坠圮,太白昼见,朴政丞、武灵君等所为不是。且中原奏请,事多谬,故万馀人同心谋害,自外至矣。如李长吉辈,欲为此事,汝知之乎?’日不记,去月晦时,今月初生间,归柳崇祖家问曰:‘有言此事者,此何如言耶?’崇祖?滑窷‘蔡允惠亦发狂言。此外别无他言。’臣闻广辅所言,意谓病狂所发,不即进告。“再供曰:”他馀辞缘,则皆臣所言。且柳崇祖闻臣所言,答云:‘彼虽狂人之言,若为其事,必使汤老,为之先导。然汤老不侫,不足与图事。’因出示一卷册,指书太白处曰:‘此星入太微垣,则有兵事矣。’其馀则皆非臣所闻所语矣。“命加栲讯一次。朴耕供曰:”文瑞龟、金湜等,臣初不知。退计五六日间,瑞龟持唐纸贰张,请书小诗贰首。臣因老钝,未能记诗词,但书给而已,他无所语。“其再供曰:”文端龟进告内,瑞龟往金湜家,令湜送马邀臣,臣即往湜家之言。’果有此事,其他则臣不之知。“命加栲讯一次。

闰1月26日

○庚午,赵广佐供曰:“本月二十日间,因借家事,往朴耕家,耕曰:‘汝知文瑞龟乎?’臣答曰:‘是我妻三寸叔也。’耕曰:‘余亦知是汝三寸也。今到金湜家,可往见之。’臣与耕,偕往湜家,相打话,大概论文字而已,别无他语。但耕云:‘儒生等拘于科举之学,不研穷性理。’余乃问为学向方,耕答曰:‘无如熟读《中庸》、《大学》。’”再供曰:“更思之则臣以借家读书事,往朴耕家,耕曰:‘文瑞龟今到金湜家,汝可与我。’偕往见之,即与偕往,则文瑞龟、赵光祖果先至矣。臣等问耕,以为学之方,耕曰:‘学者当读《庸》、《学》,学者所以业未高明者,科举之学,为之累也。’瑞龟问耕曰:古有鄕举里选之法,今之科举可罢乎?循资之法,亦可勿用乎?庶孽有才艺者,可擢用乎?’耕答曰:‘鄕举里选之法,非三代之治,不能行矣。苟有才艺者,当躐等用之矣。我国贵贱名分其严,然有才能者,则虽贱亦可用之。’又曰:‘柳子光、朴元宗等,作弊殊甚,以郑眉寿为相,则风俗自然可变矣,金勘、李继孟授以崇品,则善治可臻。金公著、李长吉等,虽负罪名,亦可用之矣。’臣闻此等语而已,他不能尽记。李长吉供曰:”退计十五日间,及昨日,往见金公著,初问针灸事,后因借鹰事往还而已,别无他语。“命栲讯二次,不服。赵光祖供曰:”退计七八日间,臣往文瑞龟家,瑞龟留臣同宿,翌日早朝,携臣到朴耕家。瑞龟以赵广辅所言,语耕曰:‘果有是事否?’耕曰:‘有之。然欲举大事,无操兵权者,事将不集。李继孟欲说此事于柳顺汀,而势难不果耳。郑眉寿、金勘、金公著、李长吉,则已与知之。金公著亦已言于柳崇祖矣,南衮则闻此事,而惊惧。’云云,此外他语,未能悉记。传于推官曰:“朴耕所言,上有疾之语,当穷极推之。”推官佥启曰:事干人,皆归一于朴耕,而耕则不服,请更刑问。刑问又不服,则用烙刑何如。烙刑事,柳子光发也。且柳崇祖谓金公著曰:‘此事使汤老,潜启于内,然后为之可也。’然汤老难信等语及出家藏《象纬考》,指太白星入太微垣’,则有兵事处以示公著等事,亦当刑推。“上依启。金湜供曰:”本月二十一日,文瑞龟、赵光祖等,先到臣家,瑞龟曰:‘朴耕当至,须炊食,食我等及朴耕。’有顷,耕与赵广佐继至,共坐庭中而食。耕曰:‘男儿生世,当立大事。柳子光兴戊午之乱,朴元宗奔走于利,欲宜除此两人,以郑眉寿为政丞。金勘、李继孟亦可授大任。’又曰:‘天变屡作,人心厌之,要当扶持。’又曰:‘金公著、李长吉三兄弟、柳崇祖亦与焉。’又曰:‘崇祖与公著交亲。’又曰:‘此意言于南衮,衮闻之战栗。’又曰:‘功臣等奔走于利欲之中,何其乐哉?’又曰:‘宗亲宜用之于六曹,且庶孽不见用,故自知其分,不自修饬,此岂乐乎?可许通用。’又曰:‘科举与循资格,亦当罢之。’此等言话,非徒臣听之,凡在座者,无不闻知。“柳崇祖供曰:”公著疾臣摘发其阴谋,以必使汤老为先导之言,为臣所言。公著是日,欲考星变,臣出示《文献通考》、《象纬考》一册,则公著方考视。臣更思之,星文付册,不可示之于人,故即还夺取矣。臣与公著,比邻而居,虽屡相从,得闻其言久矣。然无证人,未即启达,今始与南衮,同议启达。“命栲讯一次,不服。朴耕栲讯二次后,供曰:”去冬金公著,被推于司宪府,在永同京邸,臣往见,公著语臣曰:‘朴元宗、柳子光等,将为不轨,去此二人,以郑眉寿为相,则朝廷当大治。’臣答曰:‘如此则好矣。’此外别无所言。“金公著栲讯一次,杖至二十四度,供曰:”其实日不记,前年冬,朴耕语臣曰:‘今金勘为兵曹判书,郑眉寿府院君,且有李继孟可与共事。如使尹汤老、高原尉辈,具由道达于内,而与朝廷共议为之,则其去朴元宗、柳子光何难?’臣言于李长吉曰:‘汝何不下鄕家,而在京乎?’长吉答曰:‘胸背受箭亦同。宁在京而死,何必下卿乎?’耕又曰:‘得与右议政、吏曹判书为事,则事可成也。’臣将此意,就说于郑眉寿、金勘处,皆答曰:‘朴、柳有过失,朝廷台谏论驳,则可也?如尔所言,是乃盗贼事也,愼勿复言。’臣再度言之,其所答如前。朴耕又曰:‘余告其事于大司宪,使通于右议政、吏曹判书,则答曰:“此不可言之时。”’臣与柳崇祖比邻,言其事于崇祖已久。“至用烙刑,不服。朴耕供曰:”金公著以臣言:‘金勘为兵曹判书,郑眉寿为府院君,且有李继孟可与共事,如使尹汤老、高原尉辈,具由道达于内,而如朝廷共议为之,则其去朴元宗、柳子光何难。’又以臣言:‘得如右议政、吏曹判书为事,则事可成也。’此则实臣所言也。其曰:‘告其事于大司宪,使通于右议政、吏曹判书,则答曰,此不可言之时。’云者,非臣所知也。但退计十五日间,臣往李继孟家,谈话间言曰:‘儒生等,以柳子光前者多杀文士,今又惧及于祸,怨之已甚,何不除之?’继孟叱曰:‘汝妄人。宜退去。’臣即还家。“推官等佥启曰:”朴耕事证皆实,而耕不服。且耕谓文瑞龟曰:‘汝告此事,所成何事?’当推问时,耕亟目视瑞龟,再三叱敕有是言。此语绸缪。请用烙刑。“传曰:”依启。“即更启曰:”朴耕、金公著等相议事,虽开端,而不告以实,请并烙刑。“上依启。柳子光启曰:”臣前于戊午年启大事时,非臣独启,臣与卢思愼、尹弼商、韩致亨,共议启之。其时李宗准与茂丰正被罪窜,共到北靑地,宗准谓茂丰正曰:‘吾出来时,见台谏,皆曰:“柳子光何以知史册所载,而发此事?吾等欲驳击之。”未久而汝乃知之。’以是观之,非但其时,归咎于小臣,至今人人,皆向我怨甚。且近者柳崇祖被驳时,臣独论启,以此崇祖向臣切齿腐心,欲与台谏,吹毫觅疵,每以罪我为事,而未得其端,未果耳。臣已录如此之事欲达,而恐朝廷物议,以我为过,故未启耳。然心常未安,每怀危惧耳。“传曰:”戊午年之事,知而告之,乃忠臣也。以其忠于君,故为在下憸小之所忌。今者奸细之徒,欲剪除元勋,因事起事,当穷极治之。“推官等启曰:”金公著至今不服,将欲穷推。且其供招,再往郑眉寿、金勘等处说道,而不答云云,而不以直启。如此举事,则参谋者岂独此乎?历历推问,则自然见矣。且郑眉寿、金勘等大臣也,不待再度往说,即来启之可也。“传曰:”事苟至此,其党必多。当穷极推之。“朴耕栲讯四次,杖至二十度,加以烙刑,供曰:”金公著之外,他无共谋人矣。其实前日,臣往语大司宪李继孟曰:‘除去朴、柳两相之事,通于右议政、吏曹判书处可也。’答曰:‘此不可言之时。’臣与宗亲永贞守、金陵守等,素善,知其可人,故前与文瑞龟相话时,臣云:‘宗亲中可为六曹堂上、郞厅者非一。’“推官佥启曰:”朴耕虽已服招,而与金公著招辞,或同或异,且耕与李继孟、郑眉寿,交结非常,凡事专不以实告。请加刑。“命依启。推官等启曰:”朴耕所引事干永贞守、金陵守等,拿来推问何如?“依启。当朴耕等狱起,李长城、长培兄弟亡命,依强盗例,悬赏购捕。

闰1月27日

○辛未,推官佥启曰:罪人等推鞫时,已令分坐阙庭,不得相与接话,而诠闻昨日,李继孟与柳崇祖,终日接额私语。且事干宰相等拿来时,皆乘轿子,至于阙门外,锁项而入。此由朝廷纪纲解弛而然也。阙内如此,阙外可知。李继孟与柳崇祖相语辞缘,推考何如?且义禁府该掌郞厅及守直军士等,并推考,以为后日戒何如?“今此请推事,柳子光先发。依启。

○承文院都提调柳洵等启曰:“奏请使发遣之日甚近,惯作吏文者尚少。李颗虽在忧中,在外守坟,催促入来,使之在家,与本院官员,同议制述何如?且前此谢恩使,当遣卢公弼议已定矣。然奏闻使,不得已先谢恩使遣之,当以卢公弼为奏闻使。”上从之。

○推官等启曰:“李长吉多般饰辞,不直供招,请加刑。昨日朴耕、金公著等,累次刑推,或烙刑后直招。长吉亦穷推,则直招矣。且长吉之弟长城、长培等,必有所犯,故逃匿耳。亦当穷极推捉。且今观李继孟招辞,与朴耕、金公著等,招辞不同,继孟请并刑推。”昌山府院君成希颜独启曰:“继孟姑勿刑推,而与朴耕、金公著等面质后果然,则刑推何如?”上曰:“先使面质可也。李长吉加刑,长城、长培等,穷极推捉。”推官等启曰:“李继孟与朴耕面质时,耕云:‘使通于右议政、吏曹判书事,实非继孟所言。’以是观之,招辞不一,请加刑朴耕,归一何如?”命依所启。朴耕当烙刑,潜谓继孟曰:“使通于右议政、吏曹判书等语,实非大宪之所言,然余不忍烙刑,以为大宪言之,乞须怜我,如我所言,答之何如?”继孟忽高声,向推官指朴耕言曰:“今听此言,则知我无罪矣。”推官等果以为然。金陵副守金山供曰:“退计四五年间,始与朴耕相知,或招致书屏、簇而已,素无交分相议事。”永贞守福重供曰:初于宜山正家,一见朴耕。此后耕,数往金陵副守家,臣亦时往相値而已,素无交分相议事。“李继孟供曰:”臣以朴耕能书,常令写书册题目,相知已久,然不频数相从矣。今月初生间,朴耕偶至臣家,许坐相话之际,耕谓臣曰:‘郑眉寿贤哉。’臣答曰:‘其人岂不贤乎?’耕曰:‘若使眉寿为领议政,不亦好乎?’臣答曰:‘其何以骤为?’耕曰:‘若除去时存政丞,则可为也。’臣惊起曰:‘如此圣明之时,汝何出狂言?其退去。’耕即出去。此外别无他言。“郑眉寿供曰:”去正月初生间,臣患疾,招医金公著到家,公著曰:‘奸细之徒,咎柳子光、朴元宗已甚,恐或致害。’臣答曰:‘大臣有过失,则自有朝廷之议。如或因私愤害之,则是盗也,岂可乎?’公著不复言而退,其后公著偶到臣家,言曰:‘近日往灸狂疾人赵广辅,广辅狂言曰:“欲害柳子光、朴元宗。”臣意以为狂言,不摄耳以听。公著再言之,臣深非之曰:‘汝但治狂疾而已。发狂之人,虽父母犹言欲害,况其他乎?此不足数也。其勿复言。’公著退去。此等言话,无理之甚,故初不经意听之。“金勘供曰:”去正月十六七日间,病苦招医,金公著到家诊脉后,言曰:‘无赖之徒,深非武灵、平城,颇嚣然,疑若致害。’臣答曰:‘是何等言耶?大臣有过失,则朝廷、台谏当驳之。如尔所言,则是盗贼事也。’公著不复言,臣亦病苦,不喜言语。有顷,公著告辞,臣额之而已。其后又招公著,到家诊脉,公著曰:‘又有发狂人言朴、柳致害事。’臣以狂人所言,益不经意而听。“是日赵广辅见文瑞龟谓曰:”此文仲子也。文仲子常谓我曰:‘柳子光无状小人也。杀我师傅金宏弼,吾常欲得武士,潜击之。’“广辅又谓柳子光曰:”汝小人,何以得坐于此耶?文仲子欲潜击之,汝知之乎?戊午年名士,汝何以一纲打尽乎?“又指成希颜曰:”汝无瑕宰相也。然录小人柳子光于勋籍,吾不取也。“柳子光闻之,面色如土。推官同议启曰:”金陵守、永贞守等招辞,无干于罪人,何以为之?且罪人等已毕推,请定罪。“传曰:”其议定罪。“仍命放金陵守、永贞守等。推官同议启曰:”朴耕、金公著等谋害大臣,以乱朝廷,当斩。李长吉为朴耕、金公著随从,当极边定属。李继孟、柳崇祖知朴耕、金公著阴谋,不告,当告身尽行追夺,远方付处。郑眉寿、金勘闻金公著谋害大臣之言,而不告,当告身尽行追夺,外方付处。告者沈贞、金克成、南衮等,当论赏。李长吉碧潼为奴,李继孟金沟付处,柳崇祖茂长付处,郑眉寿忠州付处,金勘淸州付处,何如?“命依所启。‘但郑眉寿、金勘等,依启罪之当矣,然皆宰相且功臣也,减等议启何如?沈贞等论赏为当。’传于政院曰:”推官论赏事,考前例以启。“武灵府院君柳子光袖出黑扇,微挥数度,忽勃然作色曰:”怪乎此扇之所书也!“指左右示所书之文,则乃‘危亡立至’四字也。子光再三弹指,又叹息曰:”吾诣阙时,此扇出诸箧笥,须臾不离于手,伊谁书此耶?怪莫甚焉。“左右亦甚怪之。柳子光、朴元宗等议:”郑眉寿、金勘等,崇品宰相,闻言即告可也。若及事未发,奸细之徒,昏夜间潜击臣等,则不可说也。以此观之,其为不告尤不当。请依前所启,罪之为当。“柳洵、柳顺汀、成希颜等议:”自古大臣之有罪,皆宽贷之。郑眉寿、金勘等,闻金公著等谋害大臣之事,不即以告,以此观之,依前所启,罪之当矣。然皆功臣也,只尽夺告身,何如?“传曰:为大臣而不告,罪果重焉。依前启,罪之可也。”朴元宗启曰:“奸细之辈,以臣为豪侈畜妓,臣实未安。废主经幸之妓,臣若畜之,则罪当甘受。臣之所受丘史婢,非废主经幸,举朝皆知之。然言之若此,尤为未安。”传曰:“卿无所失,勿怀未安。”又传于推官曰:“文瑞龟始虽同谋,然言于沈贞,使不至于生变,专是瑞龟之功也,论赏为当。”推官佥启曰:“上教允当。臣未及启之。昔金礩始与成三问等同谋,而终乃告之,故金礩亦参功臣。文瑞龟事,亦与金礩相似,论赏为当。”传曰:“依金礩例,论赏给资叙用。”

○都承旨洪景舟、同副承旨李惟淸同议启曰:“宋忱等罪犯赃污,义禁府以蒙宥论启,至为未便。不可不录赃案,请下议乎大臣。”传曰:“宋忱则录案当矣,而张经、赵演等,或十贯、或一贯并令录案,无乃太过乎?其议于大臣。”柳洵、柳子光、朴元宗、柳顺汀等议:“自古赃污之罪,勿拘多小,而皆录案矣,宋忱、张经、赵演,并录案为当。”成希颜议:“已经赦宥,依禁府照律施行何如?”传曰:“勿拘多小,皆录案,然令政院,考如此前例以启。”

闰1月28日

○壬申,论推官等赏格,赐柳洵、柳子光、朴元宗、柳顺汀、成希颜等熟马各一匹,禁府堂上李季男、尹汤老、都承旨洪景舟、同副承旨李惟淸等,半热马各一匹,问事官韩世桓、金克成、尹龟寿、金良彦等,虎皮各一领,史官及禁府郞厅、在院承旨、注书、翰林、承传色等,行赏有差。赐进告者,沈贞、金克成、南衮等各一资,又赐儒生文瑞龟加资,仍命叙用。副护军沈贞来启曰:“臣所启朴耕等所犯,推核得实,非大关国家,而以此论赏,臣甚未安。臣初闻文瑞龟之言,以谓狂不足信,不即入启,与郑眉寿等无异,获免于罪足矣,况反受赏乎?且在废朝,如金块等,以告诉受赏,效之者蜂起,诬告成风,犴狱盈溢,冤气腾天,遂至不救。及圣朝新化,固宴革其弊,今臣等不当赏而受赏,则何以禁他日邀福之辈?其弊端启自臣等,尤切痛心。非惟臣等滥冒官赏,其累新政不细。”传曰:“郑眉寿则宰相,而知阴谋不告,故罪之。卿则告之,故已议于大臣,而论赏矣。玆不允。”史臣曰:“当是时国家废立未久,人心危惧,及李颗之乱,朝野汹汹。士人文瑞龟,告沈贞、金克成曰:‘郑眉寿、金勘、南衮、柳崇祖、李长吉、金公著、朴耕等,以三大将,不当擅废立,谋欲诛之,将先发后闻。’贞尝爱衮之才,时衮持服在家。贞即扣门,对话良久,贞问曰:‘今上即位,与光庙受禅何如?’衮曰:‘恶,是何言也?君不知典故者也。光陵大王受禅之际,实多惭德,今上则天与人归,明白正大,岂可与同日而语哉?’贞曰:‘然。’即携至阙门,与克成、瑞龟等,上变告。事定之后,言者以瑞龟之言,为不实,被窜者皆赐还,衮等重被物论。” ○传于政院曰:“典文之任,谁可当者?其问于吏曹。”吏曹议启曰:“姜浑才能与职次相当,申用漑亦可当者。但大提学,则正二品,而用漑之职,从二品耳。”传于政院曰:“将此意议于三公。”

闰1月29日

○癸酉,御朝讲。执义成允祖、献纳金崇祖曰:“古人云:‘令出惟行,不惟反。’号令不可不一也。近者权龄、闵孝孙、朴世俊、丁世明等,台谏既以为滥授,而改正,未久还命叙用,何纷更若是乎?古人云:‘行此之令,信如四时。’即位之初,尤不可如是不一也。况此人等,各有所犯。权龄则依淑仪之势,夺人家舍,朴世俊为守令时,非但滥刑,征敛无艺,又与丁世明相为表里,散遣家僮,征索外方,不可用于朝列。请勿留难。”上曰:“世俊为守令时,虽有所犯,其后累任职事,今不宜废弃也。”柳顺丁曰:“前日以此四人事,下议于臣等,臣等谓权龄、闵孝孙,则以淑仪而叙用,世俊、世明,则以嫔而叙用,此非他内人攀附之例,不可永废,故议云可叙耳。前此罢之者,以不合于六曹,且骤陞故也。若但以此淑仪与嫔之故,而勿叙,则似乎暧昧。若其罪犯,在所不赦,则亦当勿复叙用也。”上曰:“权龄、朴世俊、丁世明所犯,当令推之,若闵孝孙,则靡有所犯,不可不叙。”

○御昼讲。

○御夕讲。

○忠勋府堂上柳洵、柳子光、朴元宗、柳顺汀、成希颜等,率诸勋臣堂上,诣宾厅启曰:“朴耕、金公著等谋事,未发之前,适有告者,故推核得实,专是国有福庆而然也。大事若迟缓推问,则未可得情,日以外间危惧,故遽尔毕推。臣等退而深思之,朴耕等谋害大臣之后,不知又将有何意也,至为寒心。定罪时,因匆卒拟律轻歇,未满厥罪,请加罪。金陵守金山本来交结朝士,无日不会,且昨日,有一被罪宰相,宿话于其家,今若穷推其人,则必至蔓延,大狱将起。即位未久,人心未固,不可使中外危惑。请勿推其人,而只论罪金陵守,则其交结金陵守者,皆当改心易虑,自知戒惧矣。”传曰:“所启当矣。然业已定罪,今若加罪,则无已太过乎?”更启曰:“加罪甚当,故臣等敢来启耳。”传曰:“其议加罪。”即议启曰:“朴耕、金公著妻子为奴,籍没财产,李长吉济州安置,柳崇祖巨济付处,李继孟珍岛付处,金勘削勋籍,锦山付处,郑眉寿削勋籍,蔚珍付处,金陵守堤川付处,何如?”上皆从之。

闰1月30日

○甲戌,御朝讲。持平辛世瑚、正言朴光荣同辞启曰:“大抵言事,少有疑焉,则考之可也。台谏乃公论所在,凡言事,岂不详悉闻见,而言乎?但当听纳,不须更问。权龄、闵孝孙、朴世俊、丁世明等,非关于有无,不当汲汲叙用也。虽不推核,其所犯,众所共知。且江城副正坚孙,当宝城君之丧,挥斥三寸叔抨城都正伟妻祭氏,使不得服丧,其设心至为奸诈。虽遗书论以不孝,犹不当如是,况遗书所不付之事,其忍罗织,父子之间,使不得服丧乎?事干尹震孙供招甚悉,请勿论赦前,依律定罪。”上曰:“权龄事,已令禁府推之,闵孝孙,则未有所犯,故不允。”

○下朴永文妻母李氏《嫡妾相考日记草》,令六曹参判以上更议以启。柳洵、柳子光、朴元宗、柳顺汀、申浚、成希颜、朴楗、朴安性、宋轶、权钧、李季男、李荪、李辑、柳滨、许辑、金崶、申用漑等议:“朴永文妻母李氏,虽给付于黄孝源,而以士族之女,孝源听其长养于外祖母朴氏家,既长,而孝源成礼娶之。后之议者,重其名分,或议为不可为嫡,或议为本以士族,且以礼之,以嫡论定为当者亦多。成宗亦因廷议参酌许通,而永文又以礼娶其女为妻,论以非嫡冤矣。”传于政院曰:“以此议示于台谏,且以朴永文妻黄氏许通事,传于政府、吏、兵、礼曹、台谏。”

○御昼讲。

○御夕讲。

○柳洵议:“姜浑、申用漑才品,皆堪主文之任,但姜浑已登崇品于大提学,职事尤为相当。”朴元宗议:“姜浑、申用漑其人品一也,但其才上下,未能详知。若用漑之才,有加于姜浑,则主文之任甚大,不可论陞授当否。如其同等之才,当次者授之可也。”柳顺汀议:“姜浑、申用漑,其才与人物,不相上下,皆合于主文。姜浑则已至崇品,用漑秩虽卑,亦可陞授。”

○成希颜为昌山府院君兼判义禁府事、吏曹判书,姜浑为弘文馆大提学,高荆山为咸镜道观察使,沈贞、南衮为嘉善大夫。贞、衮尝告朴耕事。

二月

2月1日

○乙亥朔,大提学姜浑启曰:“前日台谏,驳臣以謟侫废主,弘文馆亦论之。臣尝于朝行,每怀惭赧,又何面目,䩄然为大提学之任乎?”传曰:“将与政丞等议定。”

○谕八道观察使及开城府留守曰:“今者朴耕、金公著、李长吉等,谋害大臣,以乱朝廷。推问得情,即分首从,朴耕、公著处斩,妻子为奴,财产没官,长吉济州安置。知而不告柳顺祖尽夺告身,窜巨济,李继孟尽夺告身,窜珍岛,金勘尽夺告身,削功窜锦山,郑眉寿尽夺告身,削功窜蔚珍。卿等宜广谕道内,咸使知戒。”

○台谏启曰:权龄所犯分明,勿推改正,朴世俊所犯,人皆知之,不须相考。闵孝孙、丁世明亦不当叙用。江城副正罪关重大,请依律治之。“皆不允。

○传于政院曰:“朴永文妻母,虽给付黄孝源,本以士族之女,长于外祖母朴氏家,而孝源成礼娶之,成宗因廷议许通。永文亦以礼娶其女为妻,其妻黄氏以嫡论定。”

○传曰:“权龄依淑仪之势,据夺璋山守之家,其令禁府,勿囚推考。”

○奏闻使卢公弼、副使尹珣等,各赐衣一袭。

2月2日

○丙子,御朝讲。台谏将江城副正、闵孝孙、丁世明、权龄、朴世俊事,反复论启,不允。

○武灵府院君柳子光以为:‘金宗直馀党,欲阴中伤之,不能安心在京。’请退田里,仍上疏,其辞曰:

伏以丁亥年吉城人李施爱,扇动军民,贼杀监司兵使及诸镇将以反,一道响应,其势不测。世祖大王命将往讨,诸将畏怯逗留。于是,臣上平贼策,策虽愚妄,世祖不以为愚妄,拔臣贱微,特拜兵曹正郞。未既文科甲科第一人,出身自正郞,升拜参知。戊子年,世祖陞遐,榟宫在殡,南怡谋反,谋泄于臣。臣即上变,睿宗诛除逆党,赐臣功臣之号,位至崇政封君,国恩罔极,不知死所。逮事成庙,思报累朝眷遇之恩,自不顾身,知无不言。不避权势,三公、六卿,至于台谏、侍从之是非,无不言之。以是仇臣者,举世皆是。及闻金宗直事,臣与尹弼商、卢思愼、韩致亨等启之,宗直阴党就诛。然至今犹欲为宗直杀臣者有之,臣常危惧,不能一日自保。然常自谓历事累朝,虽无裨益之效,忠义一节,矢无负焉。无负忠义,而死于众毁䕺谤,以谒世祖于地下,亦所甘心。顾念宗直,宿有怨望于世祖,挟其邪才,假托诈梦,诬构虚语,为诗为赋,播诸京外,使文士无不传诵,至污一国史。其腹心许磐、金驲孙、权五福、权景𥙿、李穆等,相为称誉,推尊宗直,以为孔子。宗直死,而其党李龟、表沿沫等,以孔子议其,痛矣哉。宗直,世祖之仇贼也,其恶甚于弑逆,非特世祖之仇贼,抑亦世祖圣子神孙之世仇者也。亦及事世祖之公卿世家之所共仇者也,亦事世祖圣子神孙之臣庶之所共仇者也,痛矣哉。宗直之诛,今已十年,奈何尚有馀党,阴欲杀臣,而不能忘之,必欲置臣于死地,然后乃已欤?弼商、思愼、致亨则已死,臣之孤立一身,何以当之?反复思之,非殿下日月之明,何以得保𨈬命乎?伏惟殿下垂察焉。朝廷如有不为鬼魅之行,显言为宗直,可杀子光者,则臣当含笑入地。嘻!臣常追慕世祖,心口相语,每每指天嘘唏,指天流涕。伏愿殿下垂察焉。臣年六十九矣。衰病日增,伏愿殿下许臣归田,使避宗直馀党腹剑之锋,而得保𨈬命。一日不死,则亦殿下之赐,幸而一月不死,至于一年二年不死,则从今至死之日,殿下之赐也。

疏入,传曰:“戊午之事,今已十年,而尚有如此之言,使元勋大臣,不得安心,予亦岂得安心乎?然不可以此,退居鄕里。此疏亦当示诸朝廷。”子光更启曰:“金宗直馀党,今岂多在乎?郑眉寿不干戊午之事,然眉寿,乃文宗外孙,而昭陵乃其祖母也,眉寿亦不无怨于世祖者也。金宗直、南孝温、金驲孙等,复昭陵上疏,亦眉寿所使也。反正后论赦之日,先发言议,放戊午缘坐之人者,亦眉寿,而臣亦以年久可放,故论启放之。且朴耕,言于李继孟,欲说于成希颜、柳顺汀,而继孟以为‘姑徐言之。’云,则是必欲举事后,从容说与之意也。近因沈贞、南衮,闻所未闻,恨不令贞、衮辈,坐于罪人之傍,详悉推问也。前推多有疏漏,今若引见贞、衮辈问之,则必细陈矣。”传曰:“所言当矣。然大狱已定,今若更推,则必致骚扰,故不允。”

○宪府启曰:“大司宪李坫,在废朝,为庆尚道监司,献白雉,台谏合司论罢。今之掌令金彦平,即其时正言也,废主追论杖之。岂可以献谀者,为风宪长官乎?请递。依允。

○台谏启闵孝孙、丁世明、江城副正事,又启:“姜浑累被侍从、台谏之论,不可为典文衡。况弘文馆,其肯容之乎?请改正。”皆不允。

○传于政院曰:“新本奴婢、田畓长利,既已并属内需司,其令所在官守令,依内需司奴婢长利例,捡举敛散。”

○御昼讲。

○御夕讲。

2月3日

○丁丑,御朝讲。掌令韩汲、正言朴巨鳞曰:“主文之任,非特进官例。而姜浑于废朝,有所失,故特进官亦已论递,况典文衡乎?江城副正、丁世明、闵孝孙等事,已悉启之,不宜留难。”不允。

○姜浑启曰:“臣反复思之,不合主文,但于废朝,奔走服役之人,非独臣也。而台谏、弘文馆,谓臣謟侫废主,至递特进官,况敢当文衡之任乎?昔在成宗朝,卢公弼为大提学,固辞蒙允。以臣拟公弼,霄壤不侔,请辞免。”不允。

○左议政朴元宗辞免启曰:“臣本武人,别无才识,反正之后,以臣为功大,特授三公之任,臣心不安,每欲辞避,而未果。近者无赖之徒,衔怨谋害,其细琐不足论,如金公著、柳崇祖,皆以宿嫌,亦欲害臣,郑眉寿以大臣,知而不告,是常以臣为不足故也。以此尤不自安。况百官仪表之地,非臣所据。”传曰:“卿功大而望重,何以不合三公?勿以奸细之徒狂言,为介滞。”更启曰:“近者,奸谋未发,推核得情,是国家之福,而臣之免祸,亦上恩也。然若穷推,则恐延及大臣,转成大狱,故遽毕鞫事,颇有疏漏。诠闻当初谋害臣等之时,其族党,争自喜跃,今者馀孽尚多,奸谋难测。臣若被害,上虽惊愕,于臣何裨?且臣无才德,不合三公,置诸封君,食禄保全,于臣足矣,上恩亦重也。”不允。

○御昼讲。

○台谏启曰:“上教以姜浑为才德兼全,才则果有之,德则臣未之知也。岂可徙以才为主文乎?江城副正挥出三寸叔妻,使不得服父之丧,是欲专财利而然也。渎乱天伦,莫此为甚,当依律罪之。”宪府独启曰:“佥正权世衡,以省病亲,呈辞下鄕,吏曹拟授执议。府方推吏曹,请递世衡。”传曰:“姜浑事不允。权世衡改正,江城副正事,其议于府院君以上。”

○传于政院曰:“李长城、长培何至今不捕?捉囚家僮及切邻。且购捕事通谕。”

○弘文馆副提学李胤等启曰:“姜浑于废朝,多有过失,故前此台谏及本馆驳之,不宜为典文衡。况一司之中,不可相容,请改正。”传曰:“才干与爵位相当,何有不合?不允。”

○传于政院曰:“江城副正之以‘枰城正为不孝,以有祖父遗书。’云,故收议于大臣,而不治其罪,今台谏以为‘江城副正推考时,未纳遗书。’是关系纲常也。今若论罪,则绳之以前照律乎?改照律乎?宗亲非他员例也,何以处之?其问于前议得宰相。”

2月4日

○戊寅,御朝讲。大司谏尹喜孙、掌令金彦平,论姜浑不可文之意,侍读官金宽、检讨官李思钧亦启以不可相容,上曰:“才干有馀,职次相当,故不允。”

○大提学姜浑启曰:“臣之不合典文衡,己悉启之,而又被台论,敢辞。”吏曹判书成希颜启曰:“姜浑有才,而职次相当,其为此职,乃一国公论也。今者台谏,驳浑以废朝之事,为台谏者,当如是也。然废主凡传旨等事,必亲命曰:‘以是意制之。’则为姜浑者,其可违忤乎?浑非自为好事求迎合,不可以是为浑累。臣非但于朝行间,知其为人,自少时知之。浑性本温雅,才识有馀,且有心行者也。凡人幸有所失,指为痕咎,而驳击之,甚不当。大抵才器有馀者,幸有微疵,指为平生身累,而不授重任,可乎?寻常无异能者,以为无瑕,而授之重任可乎?当大平无事,遵守旧章之时,则人之贤否,虽若不关,及临大事处危乱之时,则唯才器过人者,可以当之。如姜浑者,才器过人,以为有过,而不授重任乎?臣意以谓‘台谏之言不可从。’”传于姜浑曰:“卿才德兼全,有何不称?但台谏论执,卿亦固辞,依允。”传于成希颜曰:“所言当矣。姜浑果无所失,但台谏论执,而弘文馆亦曰:‘不可相容。’故递之耳。”

○传于吏曹曰:“其以参判申用漑超资,授弘文馆大提学。”

○以金应箕为议政府右参赞,申用漑为兼弘文馆艺文馆大提学,安润德为刑曹参判,闵祥安为司宪府大司宪,成世纯为汉城府左尹,尹殷辅为司宪府执义,赵舜为弘文馆校理,安处诚为弘文馆修撰。

2月5日

○己卯,御朝讲。

○左议政朴元宗启曰:臣本以武士,别无才识,冒居三公之位,徒为备员,有何辅助?心窃未安。近者奸细之徒,怨臣太甚,至欲谋害,不胜惊愕。臣将何面目,复居政府乎?政府之任,惟通达事体博识古今者可当也。如臣者无一可当,故敢辞。“传曰:”卿才德兼全,有何不称?其勿辞。“

○兼持平赵舜,以问弊使,归自忠淸道,书所见弊瘼以进。

○大提学申用漑启曰:“主文之任,至为重大,惟学问该博,有物望者可当。臣资质驽钝,又无物望,何能堪任?”传曰:“有何不合,其勿辞。”

○宪府启曰:“权世衡呈辞,而吏曹拟授执义。参判以下,府已缄问,判书请并推之。”传曰:“以小事,何可推大臣乎?”

○御昼讲。

○忠勋府堂上柳子光、朴元宗、申浚启曰:“入直功臣,必具二员,专为侍卫。昨日金珷属直,而厌直,至于叱其请吏不入,请勿计功臣,依律罪之。”传曰:“金珷老臣,阙直之由,更考以启。”

2月6日

○庚辰,上将亲行宗庙祭,致斋三日如礼。

2月9日

○癸未,上亲祭于宗庙,卯时还宫,御勤政殿,行飮福宴。午时以权停例,受贺颁赦,其文曰:

自古帝王之以孝治天下也,莫不以奉宗庙毖祀事为重。苟不致诚于祖先,岂能推孝以兴化?予以否德,幸赖祖宗默佑之力,克纉承丕基,惟夙夜奉先思孝为心,未遑他及。肆于今月初九日,肇举精禋,亲享于太庙。惟玆殷礼之称,可无宽恩之施?自今月初九日,昧爽以前,除谋叛大逆谋叛、子孙谋杀欧骂祖父母、父母、妻妾谋杀夫、奴婢谋杀主、谋故杀人、蛊毒、魇魅,但犯强、窃盗,关系国家纲常赃污外,已发觉、未发觉,已决正、未决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语者,以其罪罪之,执事资穷者外,各加一资。於戏!践位行礼,茂迓滋至之休,敛福锡民,斯布涣奸之泽。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2月10日

○甲申,御朝讲。

○左议政朴元宗启曰:“臣近以亲祭致斋,未得辞职。臣本以武班,既无学力,又乏德望,其于政府,甚为不合,请辞。”传曰:“三公之位,何可轻递?”元宗更启曰:“自古三公,固辞与被弹,皆递其职。今臣则金公著等欲害宰相,亦有知谋不言者,是常以臣为不合三公也。臣若冒处,则非徒一时非之,亦且贻讥后世。臣若解位,移授闲官,则国家不失报功,而臣亦获保矣。”不允。

○柳洵、朴元宗等议:“前议时,考义禁府照律,但江城副正挥,出平城正妻为罪,论以赦前。臣等议亦以为:‘只若挥去而已,则例当蒙宥,故以照律为当。’今宪府所启,则以江城正无祖父遗书,而云有遗书,乃以平城正为不孝,若果如是,则江城之罪,照律治罪为当。岂可以为宗亲而释之?”议入,上从之。

○全罗道光州居学生文孟讷妻年一百三,南平居故教导黄致敦妻年一百二,咸平居学生尹蔓妻年一百,命每岁各给米十石。

2月11日

○乙酉,御朝讲。执义尹殷辅启曰:“江原都事崔秀俊,前者犯会飮之禁,至打伤法司吏,本府入启,以承传拿来。而问于本道,则已上京云,问于本家,则时未上来云。此必以宗庙亲祭,将有恩数,故京外相推,谋免其罪,其用心甚奸巧。且受香祝,而留宿娼家,狂悖莫甚。如此之人,不齿士类可也。况都事之任至大,监司有故,则一道之事,摠治之,请速递。”上从之。

2月12日

○丙戌,御朝讲。侍讲官金缀文曰:“人主之御经筵,非但讲学,欲法善戒恶也。今进讲五子之歌,人主尤当监戒者也。其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民之可亲,而不可疏也如是。其曰:‘内作色荒等语’,尤可省念。凡声色,易以惑人,不可不愼。昔成宗大王幸文庙,养老乞言,而有书此章以进者,成宗传曰:‘国之治乱兴亡,不过于此,当书诸左右以观省焉。’此则成宗遗教,昭昭可法也。《诗》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大抵祖宗之法,为后世子孙者,所当谨守也。太康不遵禹之训戒,故五子作此歌也。臣请《国朝宝鉴》,亦可观省也。”知事宋轶曰:“祖宗披荆棘以创大业,而为子孙者,不念艰大之业,易生骄心,毁其先典,以至于亡。五子之怨,乃为此也。以近来之事言之,则成宗可法。而废主可戒也。”司谏金末文曰:“人君爵赏刑罚,当遵先王成宪。”领事卢公弼曰:“爵一人,而千万人劝,罚一人,而千万人惩,爵赏不可不谨。”末文曰:宋之王安石,变乱国法,几致乱亡。大抵祖宗之法,不可纷更也。“

○宪府启曰:“崔秀俊所犯狂悖奸巧又甚,不可不罢职,罪则已经赦宥,不可追论,奸巧之人,不可使齿于朝列也。”不允。

2月13日

○丁亥,御朝讲。检讨官安处诚曰:“《书》之一篇,以明德敬德为主,此所以钦明,为开卷第一义也。若深体如是等语,反之于身,则国家之治,可立以待。”特进官李荪曰:“今左右所启,钦明之说甚善。盖以明德功夫,在于敬之一字。故尧之钦明,舜之愼徽,禹之祗承,汤之圣敬,文之敬止,武之丹书,皆以此也。后世人主,皆以敬德为本,则二帝三王之治,可指日而致。若不愼厥德,则君臣上下,庶政万事,皆失其道,近日废朝之事,可鉴矣。当是时,孰不欲告之以敬德,言出于口,戮及其身,祸延子孙,虽欲言之,不可得也。今则圣明在上,不待臣言,而当敬之愼之也。伏闻近日下素屏于弘文馆,命书可法可戒之辞,为左右观省之资,圣上之意,可谓至矣。然岂如尧、舜典之为要乎?臣历事累朝,闻见亦多。为上者,若不敬愼以御其下,则如戚里之辈,将无以制矣。昔元敬王后闵氏诸兄弟,昭宪王后沈氏之父,以亵僭不谨,竟未保全,此实由于太宗、世宗初不以严敬待之也。近日闻内需司奴居南阳者,与平人相斗,而其官人吏,即命拿来。臣初闻之,不觉惊动,疑废朝之事,将自此复起也,幸以赦见原。若于此类,不以严敬处之,其弊亦将难救矣。”掌令金彦平曰:“李荪所启,皆当于理。人主之治,诚不过于敬之一字,请留念焉。且崔秀俊之罪,虽已经赦,其用心甚为奸巧,不可赦也。”上顾问左右曰:“何如?”领事申浚曰:“果如台谏所言。则虽经赦,治罪亦当。”上曰:“既已蒙宥,而又递职,不可罪也。”

○御昼讲。讲至汉高祖‘吾不如韩信’等语,检讨官安处诚曰:“汉高待功臣,初未得其当。但欲赖此以取天下,而不知善驭之道也。韩信请假王,不免有僭纵之志,以疑主心,高帝亦未免有强从之意,以为后图。上下相疑,终不保全,此所以有‘鸟尽弓藏’之叹也。大抵待功臣,当防之于微,杜之于渐,使不至滋蔓,蔓则难图也。

○御夕讲。

○台谏启崔秀俊事,不允。

○左议政朴元宗辞职,不允。其批答曰:“社稷之安,惟大臣是赖,大臣之职,以社稷为心。方保任之实深,何退辞之斯亟?惟卿天与文武,世济勤劳。挺忠义之资,抱宽弘之量。属前政之杌捏,几大命之陨顚。奋不顾身,决筹策于危疑之日,诚以徇国;镇浮躁于反侧之辰,扫淸阴氛。发挥日月,使朝廷重于九鼎,而国家倚如泰山。岂但表率一时?又能仪范百世。论卿之功之盛,汉之藿光,语卿之志之纯,商之伊尹。有罪既伏,于卿何伤?虽自戒盛满之居,其敢忘带砺之誓?拨乱反正,卿固无让于古人之为;论道经邦,予则有望于今日之用。惟大勋之已定,宜至治之相须。庶几弼予寡躬,盍亦尽卿素节?自古君臣之际,要以诚意之孚。予之于大臣,常待之以礼,而愼于始;卿之于社稷,必报之以忠,而图其终。”

2月14日

○戊子,御朝讲。台谏启崔秀俊事,上曰:“照律以启。”台谏曰:“秀俊事,不当照律。臣等以其心术奸诈,故论启耳,请亟罢职,以警其馀。”传曰:“照律后当发落。”

○御昼讲。

○御夕讲。

2月15日

○己丑,御朝讲。掌令韩汲、献纳金崇祖,论崔秀俊事,不允。汲又曰:“承文院,自祖宗,为事大交邻而设也。成宗朝,以汉语吏文精通者,为曹司堂上,常仕本院,检察其讲习,至废朝,废不举行。请依成宗朝例,使曹司堂上检举。且令习读兼官为书徒,以考其勤慢,虽写字等事,亦令考察。国家于西北,则边备实矣,但南方,古称富庶,故无意备御。且因废朝土木之役,水军逃散殆尽。其劳来安集,以实边备之策,议于三公何如?”上曰:“可。”

○辞位使金应箕、承袭使任由谦,还自京,启曰:“臣等在北京时,凡奇,已于先来通事之行,具录以启矣。但臣等临行,序班崔荣,语质正官崔世珍曰:‘尔国之事,吾意以为虽再来奏请,不过准其权署而已,前王薨逝后,必许承袭。’云,荣言未可的知,臣等有闻,不敢不启。”传曰:“知道。”政院启曰:“应箕等所启事,令三公、该曹、奏闻使等,议之何如?”传曰:“明日议之。”应箕、由谦又启曰:“辽东摠兵官郭振者,臣等往来,多致食物,以示诚款,前此赴京之行,亦皆厚待,其所求良弓二张,请于后行入送何如?且本朝宦者金义、卜享、陈浩,今皆为太监,著蟒龙玉带,昵侍皇帝,荣宠极矣。且宦官张钦,其职次不及三人,而亦昵侍承宠。皆欲因事出来,其父母及族亲,书吃修送,何如?”传曰:“可。”应箕等之在北京也,礼部祠祭司郞中许淳,问通事田命淳曰:“汝国王年几岁,有何病?”命淳依事目答之。又问:“无乃有谋作之事乎?”答曰:“我国礼义之邦,岂有如此等事?前王病笃,久旷听政,故不得已博采群议,让位于弟矣。”又问:“权署春秋几何,曾于何处封君?”春秋则答之以实,封君则非上国封王例也,王子常居私第,只备朝见。而无权柄之任。淳曰:“然则少年少年。”又问曰:“前王亲弟乎?”答曰:“是。”淳仍曰:“此非世子承袭之例,必议诸堂上与三阁老处之。”仪制司郞中张琮,问命淳为来事,一一答之,琮曰:“事非凡常,不可轻易处置。若前王病愈,置之何地?如有争竞之端,将若之何?此非小事,当议诸佥位为之。”序班李翔来言:“昨谒张尚书升,升曰:‘朝鲜国承袭事,俺私议于诸尚书,刑部闵圭、工部曾鉴等云:“朝鲜国王,敬事朝廷甚笃,今遘疾患,宜加矜恤,遣御医赍药救疗,验其病之轻重可也。”诸尚书皆云:“朝鲜礼义之邦,然亦是外国,不须遣医也。”张郞中又语命淳曰:”前王若病重,则辞位承袭事,国人合词奏请可也。何无国人之奏,而前王有请耶?新王又何自行陈请乎?“命淳答曰:”王不让而薨逝,则议政府申请,例也。今则前王,禀于母妃,议于臣民,亲自让位,新王辞不获已,乃权署国事,臣民何敢越分奏请乎?“郞中又曰:”然则康靖王妃,何不独奏,而病王乃反有请耶?“命淳答曰:”王妃妇人,无奏达之例。“李翔传张尚书之言曰:”承袭事,吾则勉图,但左侍郞王华,坚执异议,必欲遣人,审核后准封。然当更议措置。“李翔又传张尚书之言曰:”两侍郞皆云:‘待国王薨逝后许封。’吾答曰:‘外国事不可如此。移咨回奏后,许封可也。’以是复奏云。“其移咨云:”大明礼部为请辞位事云云,窃照朝鲜,古称礼义之邦,恭顺朝廷甚笃。今其国王,既患前疾,不能裁决国务,固当矜恤议处。但权袭国务,事体甚大,必须通国臣民,合谋同辞,确然以‘朝鲜国王李某,病势危笃,难于复起,其弟李讳,既长且贤,允应权袭,群然协请。’别无异议,庶名正言顺,合众论之公。今国王以风眩昏病之馀,自请辞位,其疾或有平愈之时。其弟李讳,随称母命,权袭国事,自行乞请,其间岂得无嫌疑之弊?况其山川悬隔,势难遥度合无。本部移咨彼国,查勘朝鲜国王李某见患风眩果否,已成痼疾,其弟李讳应否权袭国事。若果所奏的实,别无纤芥违碍明白,令彼国宗戚臣民,合辞奏请,庶于嫌疑可释,而群情允协矣。“

○台谏启崔秀俊事,宪府以照律单字入启,传曰:“秀俊事,其议于府院君以上。”

○传曰:“宋忱、张经、赵演等入己之物,纳于官,且录赃案。”

2月16日

○庚寅,三公及礼曹堂上,会宾厅,勘校奏闻使,赍去申状,又别人情杂物,加磨链以启。其申状曰:

窃惟本国,世守东藩,恪谟侯度,靡有愆替。不幸国王旧患风眩,又因世子𩔇夭亡,过于伤恸,转成沈痼,痊愈无期,无他子姓,以代监抚,惟玆藩垣重寄,无所托付。以亲弟晋城君讳,孝悌好学,夙有令望,地复居长,堪承先緖。且有宗戚、大臣,下至群民、耆老,同然一辞,咸谓:“父子世袭,古今常典,若无亲嗣,则以弟继兄,亦是通义。”晋城君讳,王之亲弟,长而且贤,理宜继序,遂禀于康靖王妃,令权袭军国句当,伏俟皇朝降命。实是名正言顺,非有纤芥嫌疑,今准前因,举国恇惑。目今国王,沈绵积滞,精神昏愦,寻常事理,并无记省。今此移咨,亦未能自行呈徼,病势日剧,终难复起。王位至重,不可久旷,为此卑府,将一国公议,并原初合议,臣人姓名,开坐合行,申达云云……

○柳洵议:“永文院官员写字及吏文讲习,果是重事,有曹司堂上,常仕检举,甚合事宜。但近无其人,故不得差任,请令吏曹磨链。若堂上官无人,则堂下官中可当者,拣择陞授,以专其责,何如?且各浦水军,元来劣弱,防御虚疏,至为可虑。近年又因役重,逃散太半。曾已下谕诸道,使之充立,更令兵曹,检举施行。”朴元宗、柳顺汀之议亦同,传曰:“其依洵议。”

2月17日

○辛卯,记事官尹仁镜将政丞意以启:“令大提学申用漑,兼带春秋,监修废王日记何如?”传曰:“依启。”

○柳洵、朴元宗、柳顺汀、卢公弼等议:“崔秀俊之事,实如台谏所启,则虽经赦,罢职固当。但未经推考核实,而臆断罢职,恐或有暧昧。”朴崇质议:“所犯在赦前,不宜追论。”柳子光、具寿永、申俊、成希颜之议亦同,传于政院曰:“佥议皆同,只递秀俊之职,其言于台谏。”

2月18日

○壬辰,取生员柳暾等百人、进士朴佑等百人。

○台谏启曰:“崔秀俊事,大臣之议误矣。秀俊既无才学,而心术不正。受香祝,而留宿于娼家,狂悖莫甚,淹延不见,以待赦宥,奸巧又甚。狂悖奸巧之人,将何所用之?请速罢职。”不允。

2月21日

○乙未,上亲祭于社稷,停飮福礼。以高原尉申沆卒也。颁赦当否,命议诸三公,回启曰:“亲行社稷祭,颁赦,例也。但古云:‘赦不可数行。’本月初九日祭宗庙时,已颁大赦,岂可一朔之间,再施恩宥乎?”传曰:“可。”

○传曰:“今日驾前呈上言者甚众。或被发突入,若乘马之时,恐马逸坠伤也。彼皆抱冤未伸,故如此冲突,虽不至此,岂不得辨决乎?其所告状,分下该曹,速令明断。且今后勿使滥呈也。”

○台谏启崔秀俊事,不允。

○传曰:“卒高原尉申沆别致赙,依丰川尉任光载例,题给。”沆乃成宗驸马,而参判从护之子也。

2月22日

○丙申,御朝讲。掌令金彦平、正言朴光荣,论崔秀俊事,领事柳顺汀曰:“推得其情,然后定罪。”上曰:‘其推之。’

○御昼讲。

○御夕讲。

2月23日

○丁酉,御朝讲。司谏金末文、掌令韩汲,论崔秀俊罪犯明白,不必推核。上曰:“今方推核,待毕定罪可也。”汲又曰:“佥使、万户,以甲士、别侍卫差遣,甚为不可。此辈非士类之比,所望止于此,故贪黩无忌,视防御为馀事,专不用意。废朝时任士洪为兵曹判书,皆以所知庸杂之类差遣。请自今以后,以内禁卫差遣,曾已除授者,如有甲士之类,请汰去之。且武艺取才之法,专是甲士、别侍卫,为万户、佥使之阶梯,请勿复举行。”领事朴元宗、特进官柳滨曰:“韩汲所启当矣。”上曰:“可。”

○传于政院曰:“朴元宗等所启武艺事,更思之,甲士、别侍卫杂类之中,有才能者,非武艺取才,则他无进用之路,且此法其来已久,今不可遽废。其议于府院君以上及兵曹堂上。”成希颜议:“武艺之法,载在《大典》。凡用人当否,专在有司,只在得善人为有司而已,不须别为更张之计,以变旧章。”他大臣议略同,上从希颜议。

2月24日

○戊戌,御朝讲。执义尹殷辅、正言朴巨麟,论崔秀俊事,不允。

○命加社稷祭执事各一级。

○御昼讲。

○御夕讲。

2月26日

○庚子,御朝讲。侍讲官金缀文曰:“今所进讲‘不迩声色、不殖货利。’等语,乃帝王所当鉴戒处也。且移风善俗,在人君导率之如何耳。昔尧、舜率天下以仁,民从之;桀、纣率天下以暴,民从之。废主广采红骏,夺人妻妾,恣行不义,而人无敢言者怵于杀戮也。成宗培养士气,而使一朝摧折不振者,此废主虐威之所致也。今即位之初,沈孝才上直言,而特许褒赏,此则似有纳谏之美意。而近者台谏所启之事,或不采纳,臣窃缺望。”领事成希颜曰:“成宗朝台谏善言事者,特命超迁,此人君纳谏之美也。凡事一法成宗,则何难善治?且戊午之事,臣常欲启之久矣,士林至今危惧,不可不辨启其首末也。其时推官,皆己死,而唯柳子光及小臣在焉。金宗直为儒生时,作《吊义帝文》,其本意,不知何所指也,金驲孙辈敷衍之,其罪可诛。然其事之所由起者,则成宗朝李克墩、成俊,皆国之大臣也,克墩为兵曹判书时,以成俊为北道节度使,俊怒,以克墩之子佥正世经,强为评事,而带去。此台谏所当论劾,而其时为台谏者,率皆庸劣,不能谏正。厥后金驲孙为献纳,李胄为正言,追论其事,至上札字,论列不已。克墩与俊怨此二人曰:‘已往之事,何必追论?’心欲中伤之。然其札字,有常人所不道之事,故一时士林,莫不称服。后値《成宗实录》修撰,克墩为监春秋,金宗直之文出焉,克墩即令封之。监春秋鱼世谦,公明正直之人也,乃曰:‘此文难可尽信,史草洗濯时,并此洗濯,或烧火可也。且不可与他人漏泄也。’或者曰:‘待会议日佥议可也。’更封之,不即启达之际,不干实录者韩致亨、尹弼商、柳子光等,闻此言上达。此必实录厅之人漏泄也。金宗直则罪及其身可也,其敷衍之人,亦当罪之。然一时推官皆曰:‘近来年少之辈,驳人已甚,金宗直门徒,并推罪之可也。’卢思愼独曰:‘今若尽罪之,则疑有汉时,党锢之祸,只罪有罪可也。’以是议论不一,承传色以其议,启之废主,乃从思信之议。此戊午事之大概也。然士林至今疑惧,虽父子兄弟之间,以戊午之事相戒,此臣所以启达也,且欲殿下详知其根因也。且今所进讲‘不迩声色之语,’乃人君所当鉴戒也。舜大圣人也,而群臣犹戒之曰:‘罔淫于逸,罔失法度。’君臣之间戒饬,固当如是也。今我殿下,在潜邸时,修身齐家,日加严肃,未有奴辈作弊也。以是心,移于治国,则唐、虞、三代之治,可复见于今日矣。”大司谏尹喜孙曰:“成希颜所启,甚切当,请留意焉。且培养士气,为国之先务。臣等以庸劣,未得补阙,心常未安。古云:‘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此言所当留意。”持平宋钦曰:“人君之御经筵,非但学文而已,当心自得之:‘不迩声色之语’,可不体念哉?古人以声色,比于佛、老之害,而谓尤甚焉,请更加戒之。且经筵官未及解讲处,上须问难,相与讲论可也。且外方守令,多不用意于职事,如有善治者,别为褒赏劝奖为当。且百姓,困于废朝横加侵暴,今者功臣猥多,恐复有侵暴之弊。请加裁禁。”

2月27日

○辛丑,御朝讲。

○下赵演讼冤疏,议于三公。

○台谏启曰:今别试,于三经,抽一经试之,而《周易》独倍画,甚为不均。请罢倍画之法。“传曰:”《周易》倍画之法,成宗岂不详度,而为之乎?仍旧可也。“

2月28日

○壬寅,遣右赞成卢公弼、知中枢府事尹珣,如京师。奏请承袭也。

○御朝讲。大司宪闵祥安曰:“今别试入格儒生,欲退赴式年,不入会试。是欲熟读经书,多得讲画,请勿退赴。”知事宋轶曰:“告状退赴者,臣亦以为未便。然今此讲经,只二书也,待秋式年讲之,则必多精熟者。且在废朝儒生等,专不务学,虽父子兄弟之间,以文学相戒。今许退赴,劝令学问为当。”领事柳顺汀曰:“宋轶所启,当矣。”上曰:“可。”顺汀又曰:“咸镜道茂山堡土田,本是瘠薄,而近又为水所侵损,尽为沙石。居民无一亩可耕,将无策可救。茂山堡西北距一十馀里,有梁杨万洞,土地沃饶,可以耕食。但堡在内,而洞在外,不可无守护,以卫农人。臣意以为:‘茂山堡,移于梁杨万洞,丰山堡亦移于堡之前岘,而于会宁下甫乙下之地,又置一堡,则自会宁,由下甫乙下,经丰山、茂山往来新路,比旧路,其为便捷,’且丰山、茂山,居民耕食之地,亦多矣。然建置沿革重事,不可遥度为之。观察使与节度使,待秋同审便否驰启事,高荆山下去时,下谕何如?”上曰:“可。”详安又曰:“近来民间弊瘼,一皆蠲减,流民自然还集故土。然在废朝,荡尽家产,今虽还来,而守令等未必皆贤,若与元居之民,一般役使,则必未得安集流民矣。安业节目,别为磨链施行何如?且流民虽还故土,荡尽之馀,无种难耕,请下谕各道,流移之民,别赐种子何如?”上顾问左右,顺汀曰:“流移之民,别赐种子,甚当。但今闻各道仓谷不足,难以编分。如元居之民,可得自备,流民等不可不给。若又不足,则以杂谷充数,推移分给,勿使有荒田。”上曰:“可。”顺汀又曰:“六镇人物,本来数少,而因废朝虐政,流离失业,多移接江原道。国法,徙民逃亡准五名,则其官守令罢之,许接切邻,并皆治罪。此则废朝所致,不可罪也。待秋刷还后,有如是者,依本法论断事,下谕何如?”上曰:“可。”

○柳洵议:“赃罪至于禁锢子孙,其累至重,不穷推得情,而以时推遽尔录案,事理未当,且前所未闻也。非但赵演同时见推,以时推录案者,并穷核究实定罪何如?”朴元宗、柳顺汀议,亦略同。议入,从柳洵议。

2月29日

○癸卯,御朝讲。

○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吏曹判书成希颜启曰:“今功臣仲朔宴分轴之后,其恩数,依甲午年例,资穷者赏赐,未资穷者加资事,已有传教。然今者不有厚典,则必有缺望者矣。且吏曹参议曺继商论功之时,或拟诸一等,而降录二等,若此之人,不可不超授。”传曰:“所启然矣。但于功臣中,年满七十者,亦欲加阶何如?”佥启曰:“至当。”又启曰:“功臣等并改加资,则得无太滥乎?曾已陞堂上者赏赐,其已资穷者,升堂上为当。”传曰:“依启。”

三月

3月1日

○甲辰朔,传曰:“今日下雨,初二日文昭、延恩殿亲祭,其令摄行。”

○以朴楗为密山府院君,朴安性为议政府左赞成,宋轶为议政府右赞成,权钧为议政府左参赞,李荪为议政府右参赞,尹金孙为京畿观察使,金应箕为礼曹判书,曺继商为昌宁君,李胤为弘文馆副提学,李世应为司谏院司谏,安彭寿为司宪府掌令,朴光荣为司宪府持平,赵邦彦为司谏院正言。

3月2日

○乙巳,御朝讲。大司宪闵祥安曰:“仲朔宴分轴后,功臣之资穷者赏赐,未资穷者加资事,已有成命。而今者二三等皆陞职,至为未便。”上曰:“功臣之至于封君,例也。况议诸大臣,而为之乎?”祥安曰:“爵赏不可猥滥。请依初教。”上曰:“初则考前例而为之,后则议大臣而为之,何不可之有?”柳顺汀曰:“通政之陞嘉善者,几至二十馀员,臣意亦以为滥矣。其资穷者,升堂上可矣,然后之论赏时,皆封君,则非但俸禄太费,封君亦多。古有奉朝贺之法,今亦举行,封君之数,亦定限何如?”上曰:“奉朝贺依前例为之。”

○亲祭社稷,亚献官柳洵、终献棺柳顺汀及诸执事,赐物有差。

○传曰:“赐靖国功臣云山君诚以下二十一人,各罗表里一,琅城君韩堡以下四十三人,各纱一匹,功臣嫡长卢公弼以下七十二人,各白绵布二匹,䌷一匹。”

3月3日

○丙午,御朝讲。

○宪府启曰:“功臣之加,不可滥施。李世应以单望为司谏,甚不可。请推铨曹堂上。且宋忱、张经、赵演等录案事,已有成命,不宜改辨。”不允。

○野人撒察请崇政加,命议于大臣等。

○下书于咸镜北道节度使辛允武曰:

道内茂山堡土田,元是瘠薄,近因水浸,尽为沙石,居民无一亩可耕之地,无策可救。茂山堡西北距二十馀里许,有梁杨万洞,土地沃饶,可以耕食。然堡在内,而洞在外,不可无守护。移置茂山堡于梁杨万洞,丰山堡于其堡前岘,而会宁下甫乙下之地,又置一堡,则自会宁,由下甫乙下,经丰山、茂山,往来新路,比旧路,甚为便捷,丰山、茂山,居民耕食之地亦多,言者有之,然建置沿革重事,不可遥度。卿与监司,审便否驰启。

3月4日

○丁未,御朝讲。

○台谏请改功臣滥加及李世应,独拟于司谏望,请推吏曹判书。成希颜。宋忱、张经、赵演以侵渔军人,已录赃案,请勿改分拣。典牲署主簿李玮、敦宁府主簿安烈等,其初或为参奉,或为忠顺卫,未有来历,而不数年,遽授东班主簿,爵赏甚滥,请改正,皆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3月5日

○戊申,诞日贺礼,用权停礼。即上诞辰。 ○金良彦轮对所启守信恤养田事,命三公议之,领议政柳洵启:“此法甚美。自太祖、太宗、世宗朝行之,自世祖朝废之,近来公私俱竭,恐未卒行。请待丰稔行之。”依允。

○平安道节度使所启,野人达罕率王山赤下归仰事,命议于政府,政府议启,议逸。依允。

○传于政院曰:“李玮、安烈已经司果、司直,何以云不当为主簿乎?后勿核驳事,言于法司。”

○台谏启功臣加及宋忱等事,皆不允。

○三公议:“撒察拜辞时,不受官教与赐物,其桀骜不恭甚矣。若不加责,非特坐损国威,后必难制。宜先遣义禁府郞官,拿致通事,次遣礼曹郞官,责撒察曰:‘尔居后门近地,诚心归顺,屡立边功,且于诸野人,为酋长,颇识事体,故国家亦不以诸野人待尔。其初来朝,超授资宪,今者赐宴正殿,恩数出于等夷。又从尔请,特加正宪,尔从弟童君山、贵石等,亦受四等之禄。国恩已极,尔当感激拜赐之不暇,尔犹不餍其心,敢于阙庭,赐物拒而不受,是必欲得崇政。然崇政,朝廷极品,虽勋旧宰相,得此者盖寡。前此野人,虽有大功,无除拜。尔必不知,而妄言耳。尔虽不知,通事当举前例晓谕,使不至于无礼可也。而今其不尔,故拿送禁府,将加重刑。尔若无悔悟之心,亦岂无后患乎?’又语奴木哈曰:‘撒察则其居处稍远,不识朝廷事体,尔则世居城底,晓解我国言语,与我编氓无异。朝廷事体,稍尝知之,而教谕撒察,使妄求分外之职,至拒君赐,尔之不顺亦甚。今后断无许尔上来,宜令镇将,不许接待,其知之。’以此开谕何如?”传曰:“可。”

○柳洵、朴崇质议:“崔秀俊之罪,既在赦前,不宜加罪。”柳子光议:“秀俊持香祝,留宿娼家,且姑迟留,待赦情状明白。然事在宥前,不宜追鞫。”朴元宗、柳顺汀、具寿永、申浚、朴楗等议,大概皆同,上从之。先是因秀俊母上言,命议于府院君以上,至是议启。

○礼曹所启通谕倭人事,命议三公。三公启:“金骏孙往庆尚道,方推倭奴,请待骏孙之还,详问通谕何如?”依允。

3月6日

○己酉,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遣礼曹佐郞李长坤于北平馆,以三公之议,谕撒察,撒察答曰:“拜辞日,通事谓我曰:‘福哉,汝乎!三公之议已入,汝今日当带犀矣。’予闻惊感。俄有角带官曰:‘马阿乙豆等,已受赏于满浦,给绵布者,二十八人,馈饷者五百馀人。汝有何功,而受厚赏?’”闻此言,不胜怏憾,因无剑不即死于其地。“遂以手击地,欲发怒言而止曰:”通事洪珍无罪被囚,请放之。“又云:”当初出来时,欲蒙礼曹及政丞垂恤耳。“面有勃然之色,且示悔谢之状。

○台谏启功臣加及宋忱等录案、李玮、安烈等事,又启:崔秀俊狂悖奸巧,请改正。“皆不允。

○谕平安道节度使柳泾曰:“观达罕书契,则其意欲来朝。而前此亦欲来朝,竟不果,今之来否,未可必也。然若来,则陈兵威,设酒乐待之,出于等夷。其来朝,出于诚意,则语之曰:‘国家待尔以诚,尔何自生疑惧?尔若纳疑,则当转达朝廷。’以此开说后,送布帛、衣服、盐、纸,从优给之,具由以启。”

○传于吏曹曰:“江原道都事柳溥,其促赴任。”溥后与江陵府使金延寿相诘,延寿弃官归,百姓遮道挽留,而不果。后见溥拥马留曰:“而黜吾太守,何以活我?”延寿,金宗瑞之外孙,有淸白之节。

3月7日

○庚戌,御朝讲。

○台谏启功臣加,崔秀俊、李玮、安烈及宋忱等事,不允。

○咸从儒生吴克通、江西军卒金芿达孝行卓异,求礼人高震硕妻桂寿,夫死守节,舅姑哀其贫穷,欲夺志嫁之,抵死不从。命皆旌门,复户赐物。

○淸州人张亨母姜氏,年一百八,命赐米。

3月8日

○辛亥,御朝讲。

○台谏启功臣加,崔秀俊、宋忱、李玮、安烈等事,不允。

○传曰:“将拜宣陵,择日以启。”

3月9日

○壬子,御朝讲。

○台谏启功臣加,宋忱、崔秀俊、李玮、安烈等事,不允。又启曰:“北道虞候吴堡,不可授堂上,龙潭县令申公涉,不能堪守令之任。”不允。公涉,愼守谨婿也。在废朝,乘时骤进,故有是驳。 ○御昼讲。

○御夕讲。

○柳洵、柳顺汀议:“撒察已悔过,今无可更谕之语,但放洪珍,令珍私谢,因开谕撒察之无礼,使之更拜辞,其馈饷与官教,依初例给之。”上从之。

3月10日

○癸丑,御朝讲。

○台谏启功臣加,宋忱、李玮、安烈、吴堡、申公涉事,又启曰:“平安都事边士温,性本狂妄,请改正。”传曰:“边士温递之。馀皆不允。”

○平安道观察使驰启:“唐人五名来云:‘朝鲜人入我强域,偸去财物。’臣方发吏,搜捕偸物之人。”礼曹启曰:“农事方作,不可发军以扰民。”传曰:“如启。”

○命给野人班答一资,升嘉善,遣李长坤于北平馆,开谕立功人论赏事,撒察叩头谢,自言:“国恩极矣。”班答乃撒察之弟也。 ○柳洵议:“节度使之启录:‘随从撒察者五十人。’而今之受赏,只九人,此察之所以缺望者也。令节度使更核有功者驰启后,并论赏为当。察累立功劳,其种类,异于凡常,姑从其超赏之请可也。”朴元宗议:“节度使之启:‘随从撒察者五十人。’而不录名目,则令镇将更照名书启后,平均赏赐,使虏无怀忿之心甚当。班答今特拜嘉善,不甚有损于国。”柳顺汀议亦同,上从之。

3月11日

○甲寅,上将拜健元陵、显陵,传曰:“已立酒禁,大小昼停,宗宰供馈,何以为之?”政院启曰:“近来公私俱竭,故立酒禁,俾民节用,不必以此禁,施之于君上,请依前例用之。”上从之。

3月12日

○乙卯,上亲祭于健元陵、显陵。

3月13日

○丙辰,台谏论功臣加,及李玮、安烈、宋忱、吴堡、申公涉等事,不允。

3月14日

○丁巳,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论功臣加,及李玮、安烈、吴堡、申公涉、宋忱等事,不允。

3月15日

○戊午,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3月16日

○己未,御朝讲。侍讲官庆世昌曰:“‘有言逆于汝心之说,载于《书》。人君于听言之际,当辨其逊逆,而处之。言苟不合于道,则虽逊于心,而必远之可也。”领事成希颜曰:“人君听言之道,当辨其逊逆而已。近于屏障,亦书箴警之辞以进,然不若此言之尤切。亦当书诸座右而省之。”

○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3月17日

○庚申,御朝讲。台谏论功臣加等事,不允。领事柳顺汀曰:“近观上言人甚多。或击铮、或驾前,是必下情未尽上达故也。前于行幸时,驾前陈诉,一切禁之,或推挤、或欧打,使不得上达,似为未便。请令呈于仪外者,无遗捧纳何如?且击铮者,不可先定其罪。当观伸诉之实不实,实则从之,不实则罪之可也。请令该司,限一二年退状成给,使得上达幽冤何如?”上曰:“卿言甚当。”侍读官金安国曰:“反正后,已祭宗庙社稷矣。但于文庙,尚未亲祀,士气摧挫。若今又谒圣,使之观听于耳目,则一国皆知右文兴化之意。昔汉高于干戈抢攘之际,尚能过鲁,而祀孔子。况新服之初乎?”柳顺汀、宋轶亦请行之。

○传于政院曰:“宣陵亲祭后,择谒圣日以启。”

○御昼讲。

○御夕讲。

○传于政府曰:“经筵所启下情上达之言甚当。然此法近似新立,其议于府院君以上可也。”

3月18日

○辛酉,御朝讲。领事朴元宗曰:“淸宁尉翁主,当废朝被谪时,抱淸宁尉神主而去每以饔飧祭之,及还时奉持而来。苍黄之际,虽丈夫,犹未能,况尊贵之妇人,而能之,其烈行,不可不奖。且闻见如此之人,旌表劝奖何如?”上曰:“可。”

○御昼讲。

○御夕讲。

○左议朴元宗、右议政朴顺汀曰:“淑仪洪氏、尹氏之父,曾已阶授,罗氏、朴氏之父,独不蒙恩。请以朴氏之父,为西班参上,罗氏之父,授东班,使优授俸禄。”朴氏父秀林,尚州正兵,朴氏初选入,郑鹏闻之叹曰:“是祸胎也。”又书启私贱之参功臣者曰:“因前传教,刷减此类耳。”柳子光启曰:“加隐大者,乃柳房奴也,而于成宗朝从良。及反正之时,右奴縻封御宝,臣则着名而来,岂可以右奴为无功?请勿减。”皆依允。朴元宗启:“沈元,与其弟亨、贞,三人皆以弃服预谋。来臣家参谋。虽使元为亲功臣可也,而遗漏不录,其情可闷。元之资级已穷,宜为堂上。”上从之。

○台谏启功臣加等事,不允。又启:“李克均为节度使时,爱其军官崔有井如己子,而克均嬖江界妓,率来家畜。其后克均被罪,而其妓还鄕,有井乘克均之亡,奸其妓,率畜于嘉山任所,心术不正。请改差而治罪。”依允。

3月19日

○壬戌,御朝讲。台谏启功臣加等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3月20日

○癸亥,御朝讲。台谏启功臣加等事,又启:“前庆州府尹曺淑沂,于府近地,广占农场,驱人吏役之,又求聚米布于旁邑。请治罪,而其鸠合之物,尽输入于官区处之。军资监判官姜胤,自儒冠时,出入任士洪家,教训其子弟,邪慝之事,无所不为,请罢黜。南杰以忠义卫,附任士洪,骤为忠勋府都事,其后,任崇载死,崇载导君为恶罪之魁也。人怨极矣,天亦厌之,乃震祭厅。以加定官,侵督利川之民,至今怨之,请罢黜。”传曰:“予以曺淑沂为宰相而弃之,今台谏敢言之,其照律以启。姜胤、南杰等事,收议政丞以启。安烈、李玮,则台谏以予用私恩,故依允。馀皆不允。”

○御夕讲。

○遣中使,宣酝于读书堂。

3月21日

○甲子,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论功臣加及宋忱、崔秀俊等事,又启拿崔有井推考,不允。

○弘文馆应教李荇、吏曹佐郞柳云上笺谢恩。荇等赐暇读书员。

3月22日

○乙丑,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观象监官员郑辉以良贱分拣事,升报漏门击铮,政院请推,传曰:“详核贱人与否,而勿推击铮之罪。”

○柳洵议:“姜胤、南杰媚事任士洪,行不正之事,台谏岂无所闻而言之?当从其言可也。但胤等,坐此废黜,则前程尽废,人物进退非轻。”朴元宗议:“姜胤、南杰事,台谏岂无所闻而然邪?近日士习甚恶,依公论施行。”柳顺汀议:“姜胤、南杰与任士洪,果有邪慝之事,则罢黜固当。若无是事而罢黜,则恐或有暧昧也。”

3月24日

○丁卯,台谏启宋忱等事,不允。

3月25日

○戊辰,上御勤政殿,出策题,读券官右议政柳顺汀等,取生员金净等三十六人。甲子式年选人覆试,而被谪者三人,并令入试,故于元额,加三人,而为三十六人。被谪三人,洪彦弼、李世弘、尹宕也。幸慕华馆,亲试武士,取河洵等二十八人。车驾将发,问政院曰:“大臣等祗送于门外,必鞠躬,予欲令平立,于礼何如?有前例可据者乎?”回启曰:“此殿下敬大臣之意,然君臣之间,礼不可废。且前此未尝有是礼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3月26日

○己巳,平安道观察使安琛驰启:“三登县居人林末澄,耕山田,为虎所攫,其子明石年十五岁,以所持镰,打杀其虎,使其父得全。此不可不劝奖,以励后人。

○正朝使书状官朴兼仁,回自中朝,启曰:“中朝人崔荣,语通事李仁礼曰:‘我见礼部郞中张宗,问曰:“朝鲜事,其将何为?”宗曰:“民无二主,尔亦不知乎?若前王病愈,则置之何处?”荣曰:“子前语外人曰宗戚大臣,同辞启请,则乃可得矣。今若子言是绐外人也。”宗曰:“外人不可久留,故如是言之。若前王薨逝,则可得矣。否则不其难乎?”’”传曰:“将此意言于三公。”

○台谏启前事,不允。

3月27日

○庚午,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曰:“今日郑有智妻罗氏发状于本府云:‘家翁生时,待我甚薄,爱婢妾无名,一家之事,专付无名,家翁临死时,无名尽取家财及奴婢文记而有之,奸慝莫甚。女婿嘉山郡守崔有井者,于无名,乃义婿而通奸,则无名之心术可知。’云,以此观之,则有井之心术,亦可知。请拿来治罪。近闻典舰司,请遣敬差官于忠淸、黄海等处,出军人造船,民弊不赀。且白翎岛驱马军亦多,右岛乃长渊县地,而造船处,亦长渊,恐小邑不能支也。前所伐木甚多,请令其监司看审,当于农隙治船。信川郡守吴舜衡以阴阳地理发迹,衣食于任士洪家,人物不合守令,请改差。近观问弊御史文书,沔川郡守玄健别定官奴四人,各授绵布十匹,征正租各平五十石纳官。又别定一人,征生苎、生麻百束。所犯如此,请改差。闵怀发盗奸右议政姜龟孙妾,事发推考时,怀发见公缄云:‘我承命捕盗,奚暇答之?’蔑视法司之文。请勿公缄,直推之。”传曰:“造船事依所启,吴舜衡、玄健递差,崔有井拿来。闵怀发朝既承命而出,故其言如是,行公推考。馀皆不允。”

○传曰:“前下尚衣院内人所佩金银、珠玉等物,即令破毁,分类会计施行。”又传曰:“昭格署造成,姑停之。”

3月28日

○辛未,御朝讲。

○领议政柳洵、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武灵君柳子光启曰:“白丁唐来、弥勒兄弟,参原从功臣,右人等骁勇无右,多行劫夺,号称强盗,故逃隐不出。自谓:‘国家释罪,而属捕盗将,则尽捕贼徒。’云,臣等以为既录原从,幸释罪,而属忠赞卫,或为捕盗将,称为熟知,而捕盗何如?”唐来、弥勒乃强盗也,朴永昌为金浦县令信任。靖国时,朴永文以二人勇举,而任使,得参原从。传曰:“强盗不宜属忠赞卫,混处阙内。但属捕盗将,以熟知捕盗为当。”又传于三公曰:“近来内人及宦寺,有汎滥事乎?卿如有所闻,其悉言之无隐。”启曰:“上教允当,但臣等未有所闻。如有汎滥事,非徒臣等启之,台谏亦言之。”

○庆尚道观察使张顺孙驰启曰:“咸昌县监辛绍淸心奉公,有便于民,尚州牧使孙仲暾、淸道郡守安觏临莅本职未久,前任金海府使、开宁县监,民蒙实惠,有去后思。”平安道观察使安琛驰启曰:“义州牧使李允俭,慈祥恺悌,悃愊无华,判官成秀才,深沈寡言,严毅有守。中和郡守申锤,纯谨无他,一心奉公,不烦民而事集,未阅岁而功著。有古者良吏之风,褒奖劝励,允合公道。”传曰考前例以启。

○台谏启前事,又启:“沈元加资未便,请改正。沔川郡守玄健,所犯非轻,宜改正。闵怀发盗宰相之妾,不可行公推之。”不允。

○命退行谒圣礼于来秋。大臣等以儒生坌集,恐妨农事。请退行,故有是命。

○以李思钧为司宪府持平。

3月30日

○癸酉,台谏启前事,又启:“韩伟于反正后,追论守陵之功,升嘉善,亦已极矣,今又加资宪,爵赏猥滥。淸风君源,号称狂妄,不宜无故超资,益长狂妄之心。沈元参原从一等,而加资亲授,则其馀原从一等,岂皆一一陞阶乎?益和守、三山守、永山守等,以父荫为通政,又以原从一等,呈上言为嘉善,无已太滥乎?”传曰:“玄健将议于三公。曺淑沂事,已经赦宥,故不允。韩伟以守陵官超资,有何妨焉?淸风君,大君嫡长,故加资耳。馀皆不允。”

○倭人献石果玉不死药,传曰:“置诸药房,而其价则随宜给之。”

夏四月

4月1日

○甲戌朔,台谏启曰:“淸风君性本狂悖,在成宗朝,厚待宗戚至矣,犹干邦宪,屡被窜谪。职至从二品已足,今若陞正二品,则益长骄纵。韩伟别无才德,不可以守陵伟曾为仁稡王大妃守陵官。之功,滥陞崇品。崔秀俊用心不正,曺淑沂贪污不法,沔川郡守金𥑻由杂职以进,至以四品,新及第权辏、李世弘、金世俊等,皆以新恩,作阙除正,而前官无故置散,至为未便。况权辏方为守令,农时不宜递任。”宪府又启曰:“闵怀发事干皆服,而蔑视法司,不承缄问,请收职牒推考。”怀发依启,馀不允。

4月2日

○乙亥,台谏启,淸风君及韩伟、曺淑沂、权辏、李世弘、金世俊、崔秀俊、金𥑻等事,命送西,崔秀俊递,金𥑻、权辏、世弘、世俊等职,前为正者,悉令仍之,史臣曰:“伟,为人贪污狂悖。其前妻姜氏无子而死,姜氏同生娚谦,在废朝无辜受祸。伟幸谦被罪,遣其后妻安氏,逾墙入谦家,夺姜氏神主,欲逞无厌之欲,谦妻具氏,哀哭力拒。伟之用心,类此。” ○右议政柳顺汀启曰:“庆尚道敬差官金骏孙驰启云:‘倭人纵火边上人家。’请令府院君以上及兵曹堂上,知边事宰相,共议处置。”传曰:‘明日会议宾厅。’

○柳洵、柳顺汀议:“守令治迹,人所易知。玄健之剥民,台谏岂无所闻?姑可罢职。吴舜衡虽云出入任士洪家,其为郡守,非士洪秉政权之时也。况舜衡,精于风水,虽不合守令,不应至废弃。”朴元宗议:“人物进退实难,虽然台谏之言,公论所在,姑可改差但据所闻,不复核正,久废不叙,则亦岂无冤?”上从柳洵等议。

4月3日

○丙子,柳洵、柳子光、朴元宗、柳顺汀、申浚、成希颜、朴楗、柳滨、金崶、具诠等议:“倭奴火我民居,置而不问,则果无国威,彼将益肆轻我之心矣。令金骏孙,招谕倭酋等曰:‘前日火我民家者谁耶?假使我民,火尔居庐,尔当来告镇将,使之治罪,可也。况我民纵火形迹未著,尔等白昼成群,径到城底,故烧人家,可乎?国家待尔等,恩礼至厚者,以尔稍识礼义,非如北虏犬、豕之也。今不念国家待尔之意,暴横无道,自同犬、豕,亦尔等所羞也。尔辈不可同受恶名,其速寻纵火人来。吾欲究问厥由。’若寻来,则鞫问纵火之由,且开陈祸福,反复诘责,仍谕曰:‘朝廷欲置于法,闻岛主将治尔罪,故姑停之,以待岛主处置耳。’又语倭酋曰:‘闻岛主将摘出纵火人治罪,今不推论。尔可开具,有罪人姓名,驰书岛主,俾速治罪。不然则当有朝廷处置,悔无及矣。’大概以此回论骏孙,但倭性躁急,使之观其事势,务要处置得宜。”

4月4日

○丁丑,台谏启,淸风君及韩伟事,又启曰:“曺淑沂所失非轻。为守令者,虽祖先家舍,不得修葺者,以其远嫌也,而淑沂恣意无忌,请罢之。”传曰:“淸风君加资,可改正韩伟事,考前例以启。曺淑沂事,议于三公。”

4月5日

○戊寅,御朝讲。领事成希颜曰:“科举,国家大事,新恩国俗称新登第者曰新恩。资穷者,为判事,亦载《大典》,此劝奖之意也。前者李克增为吏曹判书时,其兄克培之子世弼以资穷新恩,当为判事,而克增远嫌,不之拟望,克培云:‘虽我为判书,而吾子资穷新恩,则不得已拟诸正。’以其《大典》之法,不可毁也。先是郑敬祖以新恩为正,崔永灏以南学儒生登第,即拜判事,今者权辏、金世俊、李世弘皆以新恩除正,因台谏论启,旋递之,前正皆令仍任,似违法典。”特进官闵祥安曰:“权辏以安边府使登第,其秩满未远,故不递。虽新恩,旧无作阙除正之例。”持平李思钧曰:“金世俊等,虽当授准职,叙诸西班,职有何妨焉?”希颜曰:“东班人,不可无故送西,况新恩乎?台谏云:‘作阙之法,不载《大典》。’可谓无计较而发耳。”思钧曰:“宰相、台谏,皆以闻见启之,交相可否当矣。今则宰相、台谏相攻击,殊无可否之意。”希颜曰:“先王成宪,不可不固守。岂可以守令递代之弊,而轻改宪章乎?”祥安曰:“作阙无例,故云尔,若随阙差填,则何害之有?”特进官安润德曰:“新恩付准职,岂西班云乎哉?希颜所启,万世之法,而台谏所启,一时之公论耳。”上曰:“台谏言作阙未便,故命姑付西班职,权辏秩满未远,故姑令仍任,今言不可,可复授判事也。”希颜曰:“臣闻中朝唱榜时,新恩列庭,则皇帝下床而见之,此乃褒奖之意也。”润德曰:“申永洪合授佥正,而不尔,是亦未便。”永洪乃润德之姻亲。献纳金崇祖曰:“曺淑沂以年老宰相,贪恣无忌,请罢之。韩伟为嘉靖已酬守陵之功,又何加焉?”思钧亦以是启之,皆不允。

○弘文馆直提学李世仁等启曰:“往者文庙播迁,学舍颓废,士气摧沮,近者既下谒圣之命,而还收之,士林缺望矣。今已亲祭宗庙、社稷,而只未举谒圣之礼,请速行之。且四学学舍颓废,儒生无聚会讲习之所,而长官亦不仕。请遣史官,时时摘奸,或讲经、或制述。”传曰:“方农时外方儒生,闻谒圣拟取人,必至纷扰。且馆舍时未毕修,姑待今秋,未晩。”

○台谏合司启曰:“资穷者准职,载在《大典》,而作阙陞叙,非大典之法也。故臣等以随阙叙用,强启之,而成希颜指台谏曰:‘无计较而言。’所谓无计较者,迷惑之谓也。台谏持公论,为人主耳目,故发一言,而人主信之,朝廷信之。今希颜,指为迷惑,迷惑台谏,何能堪任?敢避嫌。”传曰:“事在《大典》故云耳,岂有意而发耶?勿避嫌。”又启曰:“大臣欲实其言,指台谏曰:‘无计较。’是务胜之渐也。渐不可长也,敢避嫌。”传曰:“勿避嫌。”台谏仍启曰:“固城县令安克从,多行暴敛,所犯不道,故百姓至诉驾前。滥刑杀二人,其罪甚重,不可不递。昌宁县监沈光宗,无学识又狂妄,不合守令,请改差。”依允。

○御昼讲。

○御夕讲。

○传曰:“今者原从功臣父母封爵,准子职追赠。若父之本职与子职等,则加给其父一资可也。”

4月6日

○己卯,御朝讲。持平柳义臣曰:“近来士习不美,贪污成风。请录用淸白吏子孙,以劝后人。曺淑沂,以年老宰相,贪黩无忌,不必收议而罢之。韩伟之加,亦不必考例。”正言赵邦彦曰:“近来台论,不容于天鉴,又见沮于宰相,臣甚缺望。”参赞官李世仁曰:“向昔文科放榜时,新恩等皆着绿衫,其得着靑衫者,盖寡。是儒生专意讲习,而不有他岐之念故也。今则士风不古,皆有躁竞之心,或属忠顺卫,或属假官,谋得杂加,或至参上,六品以上官曰参上。或至三四品。及登第后,铨曹依《大典》准职叙用,是长其躁进之心。其《大典》准职之法,岂杂加云乎?今者金世俊等,以杂加为正,事体未稳。”领事柳洵曰:“世仁之言当矣。古之儒者,笃志于学,故不由他道而出,今之儒者反是,故国学无人。士习至此,正宜矫正。古者勿论参上,率皆分馆,其务聚杂加,以至资穷者,亦不必叙于东班准职。”检讨官金乃文曰:“儒生以忠顺卫、忠赞卫为参上三品,以为他日占爵之计。士习至于卑陋,当别立科条,痛禁之。臣意以为:‘如此辈率皆分馆,或经一二年乃叙’,则此风庶乎少戢矣。”

○传于政院曰:“儒生事,令府院君以上议之。”

○御昼讲。

○御夕讲。

4月7日

○庚辰,御朝讲。掌令韩汲曰:“今榜新恩资穷者,作阙差准职,未合事体,故臣等以随阙叙用启之,上意亦然,即命递之。其后以大臣之言,旋即命改。是由于大臣务胜之故耳。臣闻中朝鄕贡之法,儒生一为他岐小官,则永勿许赴,故其为鄕贡者,专志科举,皓首穷经矣。废朝儒生,或为肆务,或为监役,士习之污,可胜言哉?”领事朴元宗曰:“新恩准职,不必急急为之。随阙叙用,有何妨焉?况权辏治安边有声绩,虽见借安边之民二三年,无妨。”侍讲官庆世昌曰:“国家设科举,必欲得贤士而用也,应科目者,亦当先正其本。近观士习,皆以躁进为心。且资穷者准职,乃世祖朝所立之法也,其初乃嘉朝士,不废学业而设。岂云杂加哉?前者金贞干资穷登第,不即准职。但郑敬祖以忠义卫,已行上护军,故为准职耳。”上曰:“初云不可,故命改之,后成希颜援例言之,故令还授耳。”

○御昼讲。

○御夕讲。

○命罢知中枢府事曺淑沂职,从台谏之言也。

○命以两宗禅宗教宗。奴婢、田地,移属内需司。

4月8日

○辛巳,宪府启曰:“刑曹用刑决讼郞官,必须择差。正郞朴晋卿前任阳川县令时,不谨职事,今为刑曹,亦必如前。请递依允。又启曰:”姜玉坚、李龟渊、李公达等,前为瑞葱台监役,贪污莫甚,其罪与宋忱同科。而忱,已录案,玉坚等之罪,该司照以边远充军之律,自上又以事在宥前,命弃之。公达则居忧,玉坚、龟渊,还叙本职,䩄然参列士流。其免录赃案幸矣,况复叙于仕路乎?请永不叙用。“传曰:”事在赦前,不必追论。“启之至再,命只罪其职。

○朴元宗议:“今榜及第,吏曹因前规,已除授,今若更改,则恐致骚扰。但近来儒生,不就馆学,好属军卫。滥取杂加,士习之污,果如弘文馆所启。今后禁防劝学节目,令该曹磨链施行为当。”柳顺汀议:“儒生自在缝掖,先有躁进之心,求为散官职,以为他日陞叙阶梯,士习卑污,果如弘文馆所启。如教授、忠义、忠赞、忠顺,实行六品者,并皆分馆何如?”成希颜议:“《大典》《诸科条》注:‘文科甲科阶穷者,升堂上官,乙科、丙科阶穷者,授准职,已准职者,升堂上官。’自立此法,韩堰以新及第,初授大司谏,乃其时宰相韩明浍之侄也。且崔灏,崔恒之子,申泂,叔舟之子,郑敬祖,麟趾之子,而李继孙之婿,姜龟孙、希孟之子,宋遥年、姜希孟之婚家,而皆初授正。此非皆値窠阙而授,亦或有作阙而授者,其他臣所不能尽记。其后李孟文资穷,中第不得为准职,此其孤寒无攀缘之势者也。祖宗成宪,炳如日星,宜若万世,流行无碍,而随势有无,或行或不行,臣之窃叹有所矣。今适臣以无状,在用人之地,无他才能,以裨寸效,愿固守成宗成宪,庶供职分之万一。故当新及第授职时,一依《大典》拟望,不暇料人言之至此也。近来士习,果不美,屈指前日未第而阶多者,亦不可殚计,恐非自今日始滥觞也。方今士习,在所当正,正士习有道,违背祖宗成宪,以正士习,岂其道乎?废朝除拜猥滥,贤愚倒植。科举出身,非枉被重典,则即流配遐裔。其一岁累迁,其官显扬于朝者,皆子弟无识之流,因而陵轹善良,指笑文臣者,有之。若龙飞御天少迟,则士类将芟尽无馀,只有无识之类,为高官大爵,置宗社于不救之地必矣。言至于此,不觉太息。臣以此益愿遵成宗重科目之意,固守成宪于即位之初。”上从元宗议。

4月9日

○壬午,宪府启前事,不允。

4月10日

○癸未,御朝讲。司谏李世应曰:“近日命勿役内需司奴车子,均役车夫,乃法例也。况内需司奴子至微者,如此细事,何以得达乎?外言得入于内,至为不可。”执义尹殷辅曰:“王者无私藏,内需司亦可废也。废朝作弊者,皆内需司奴子,而至今犹存,甚不可。且废朝监役官姜玉坚、李龟渊等,命姑罢其职。此罪大关赃污,而不录案,犹为未便,况止于罢乎?身犯赃污,万无复仕之理。今不罪之,必轻国法,请收职牒,永不叙用。”不允。

○御昼讲。侍读官金宽启曰:“铅铁吹链事,于国用不紧,而其弊甚大,请停之。”命议于该曹。

4月11日

○甲申,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曰:“医科出身者,请勿许通仕路。”又启前事,不允。

○政府启曰:“史记流传万世,其修撰不易,修撰之人,当至公至正者为之。今当修废主日记,其在废朝,滥授恩宠者,则于褒贬是非之际,必疑中外之人,议其后,而中外之人,亦且疑畏。不有直笔,则是非善恶之论,必不得其正。请择无嫌于废朝者,注拟而启。”上从之,以成希颜为摠裁官,申用漑、金诠为都厅堂上,金崶、成世纯、成世明、曺继商为各房堂上。色承旨则参赞官安瑭也。

○上问政府曰:“顷者灾变屡作,昨亦雨雹。天之降灾岂无所由?政失人冤,咎在于予,予甚惧焉。卿等各陈予阙遗。且令外方守令、京中官吏,毋得侵民滥刑事,申明禁制,事涉民弊,其别抄启。”政府启曰:“古人云:‘人无衅焉,妖不妄作。’臣等近观,殿下于小民之事,至为轸念,灾变何由于殿下?此必官吏不能奉法,而臣等有阙失故也。”传曰:“咎在于予。何由于卿?更详究民弊而启。”政府回启曰:“请下谕八道监司,使之严加纠察守令之侵民者。”即命下书八道监司曰:“今当残弊之馀,为守令者,当勤恤民隐,而间有不勤职事,贪饕无忌,前所蠲减贡物,因循收敛,使民不得安业。卿其益加纠察,痛革民弊,其中尤甚者,摘发驰启。”

○命复置求礼县。前此土民裵穆仁,以妖言惑众,被诛革此县,今因大臣之议,复置之。

4月12日

○乙酉,御朝讲。侍讲官金缀文启曰:“古云:‘反其俗之恶而禁之。’反正后,虽曰革除污俗,而贪污之风未殄,当先革此弊。”领事朴楗曰:“前此咸镜道边将,卒皆贪污,故彼兽心野人,亦不敬服。及吕自新为边将,其为人淸简寡欲,夷虏咸推仰之。自新,允哲之父,世有淸白之风。以此观之,守令不可不择差。”掌令安彭寿等仍启,姜玉坚、李公达、李龟渊及医科人等事,上曰:“医科等事,当议之,馀不允。”

○御朝讲。

○御夕讲。

○台谏启曰:“工曹、户曹假郞厅,缮工监假监役等,乃废朝时所立,今当因循未汰,不便。工曹假官,本是一员,而今为二,请汰其一,户曹假官,本为有事而出,今可汰之。缮工监假官,不过二三员,而今至十馀员,冗杂莫甚,请存其实,而汰其假。”从之。

○教政府曰:“天人一理,有感必应,降灾降祥,惟其所召。今玆夏月,天乃雨雹,此实阴气所钟,非正阳之月所宜有也。予不知有何所失,而降此灾咎耶。刑戮滥及于无辜耶?爵赏误施于非人耶?生民困于征敛,而莫能支乎?贤士沈于下僚,而不伸乎?灾适予躬,罔知攸济。上自公卿,下至士庶,无有言弭灾之策,予甚闷焉。其令大小臣僚,各陈所蕴,以答天谴,以副予怀。”武灵府院君柳子光,将陈弊单子,诣宾厅仍启固城、昌宁等守令事曰:“臣见朴永文,永文语臣曰:‘固城居民许元弼、昌宁居民金利亨等言,我城主治民第一,而台谏以何所闻罢之?’云,臣未知台谏之意,若果善治,则罢之似未安。今者其道监司到京,请下问监司及许元弼、金利亨两邑上番军士,则可知矣。”传曰:“台谏已启罢矣,不可改也。”子光所启陈弊大略,则请减杨、广等者,七邑撤居民户田税,严黜陟禁盗贼等事也。

4月13日

○丙戌,御朝讲。持平李思钧曰:“姜玉坚、李龟渊、李公达等犯赃,而止于罢职,罪之甚轻。须深治之,可决公论。龟渊于臣,五寸叔也,而公议大关,故如是渎启。医科人许叙,虽有前例,其法未便,故已于成庙朝,改立不通仕路之法。昔汉文帝,不变高祖之法,曺参不改箫何之律。殿下不宜改成庙之法,大臣亦不宜改成庙大臣之议也。且臣等闻柳子光言,固城县令安克从、昌宁县监沈光宗不可递之意曰:‘二人治民恭谨,而台谏误启罢之。’适赖圣上日月之明,不从其言,何幸之大也?克从滥刑杀人,光宗所犯亦大,何谓无罪?子光非政府堂上,而来启之,是欲沮抑谏论,使不得言也。反正后,人人皆欲谏诤,不以废朝族灭为戒者,以其殿下乐谏故也。而子光欲沮之,其情在所详问,而痛惩之。”正言朴巨鳞曰:“台谏以公论启之,而子光曰:‘下问于邑民,则可知。’是以公论,为不如邑民之言而云耳。其渐至大,当鞫其情。姜玉坚等事,亦当快从。”领事朴元宗曰:“固城、昌宁守令事,臣亦初闻恭勤其职,今则细闻,不惟无善政,所犯亦多。其道监司亦见臣曰:‘吾欲置二人于考下,而推考矣。’”上曰:“姜玉坚等事,当更问而处之。子光不过欲陈所蓄之志耳。”思钧曰:“子光前此亦多失启,臣等每欲驳,而不果者,以其人性本忮害,发言多故也。”

○台谏合司启曰:“固城、昌宁守令等,台谏以公论启罢,而柳子光曰:‘台谏误启罢之。’是欲沮抑公论,浊乱国事。臣等敢避嫌。”传曰:“子光因予求言,陈某怀抱而已,岂敢以台谏之言为误耶?勿避嫌。”台谏因启曰:“台中各以所闻,商略可否,然后乃启,而子光以许元弼、金利亨之言为实,而台谏之言为误,是必排公论,而擅权售奸之术也。元弼、利亨阿附大臣之罪,宪府自当推之矣。子光前日上疏,及昨日所启单子,请并下示,且穷问子光情由。姜玉坚等事,今当大事,姑不启之。”传曰:“子光以其所闻来启,岂有情乎?”台谏又启曰:“子光心术回谲,排斥正士,擅权售奸,乃其素志。在成宗朝,与任士洪,结为党援,欲害正士,及其事露,朝廷指为误国,成宗洞照其奸,削勋籍窜遐裔,终不任以事。及成宗宾天,子光释母丧,请服君丧,是欲希宠于嗣王也。士洪在成宗朝,劝不纳台谏之言,以此废弃,殆二十年,一朝得志,旋至误国。子光虽不废弃,其在成宗朝,不得其志,与士洪同,而今欲乘时售奸,以误国事,亦与士洪同。其所以排台谏公论,使纵操之权,尽归于己明矣。而幸赖圣上明断,抑邪扶正,故计不得行。设令其计得行,则其沮公论济奸术,与士洪,同归于误国必矣。且子光在废朝未年,视宗社之危,不少动念,及事机已定,百计附会,滥占一等之功,今又欲试擅权之端。是恃其功,而罔上专恣者也,其渐不可不杜。请加鞫问,迸诸遐裔,以快公论。”上曰:“台谏,以子光之言,为不可则是矣,何至比于士洪乎?子光虽见谪于成庙朝,然未久而还,以累朝勋臣,又参靖国,其功大矣。况所启之事,非欲复叙,只欲使予知之耳。是实无情也。”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曰:“子光起自孽贱,凶邪不正,自度不容于世,深忌公论议己,以排斥正流为心。士林视如蛇虺、短狐羞与为伍,故前后输心结交者,独士洪一人而已。幸赖成庙圣鉴之明,不售其奸。今其上疏,历叙己功者,是矜前功、活新宠也。其指金宗直馀党,以避腹剑之锋者,欲令圣上,尽疑群下,偏信其身,虽有议己之人,莫之能入,其计亦巧矣。且安克从、沈光宗等,皆以公论启罢,而子光以为良吏,至烦天听。是抑公论、售奸计,复试前日浊乱之术于今日,使台谏杜口,冕旒蔽明,将来之祸,有不可胜言。顷者三大将推戴之举,是不世之勋,而子光于大事已定之后,以狡计附会,滥厕三将之列。一时同盟,侧目反唇,而略无收敛,恃功自恣,欲干与朝政,请黜遐方。成宗不饶勋臣,削功远黜。今虽得参靖国,而不与三大将同勋,岂可以为大臣,而容贷乎?”传曰:“近仍雨雹求言,故子光条陈时弊,并及固城、昌宁守令等事,有何他情?其在成宗朝,谪而遽还,是乃重功臣也。”不允。

○柳子光上札曰:

臣历事五朝,人微位极,耳目所闻见,辄言之无隐。适闻户曹参判朴永文言,固城、昌宁守令等事,率意启之,不意台谏驳臣,今悔亦无及。但先儒曰:‘台谏曰是,宰相曰非。’历代盛世,台谏、宰相,各以所见,相是非于殿陛之下,固美事,非弊风也。台谏、宰相互相是非,而终归于公论之正,乃宰相、台谏之职也。若宰相、台谏,不得相是非,而不为一体,有彼此之别,相疑畏,而不尽其情,则恐非朝廷之福也。

4月14日

○丁亥,上因子光陈弊之条,问子光曰:“横敛者为谁,病不治事者为谁,甲子年以后,存恤百姓者为谁?”子光书启曰:

横敛者,公州牧使金贞干,病不治事者,兴阳县监闵嵩,恤民者,山阴县监鱼得江。

传曰:“不可以人之言,轻易黜陟。”命留于政院。

○台谏合司启曰:“常于斋戒,不启事,例也,而今所启子光事甚大,期至于回天而后已,请速快断。”不允。又启曰:“子光因求言以陈弊为名,而其实乃欲攻台谏也。其曰:‘百执事懈弛,宪府当纠。’云尔者,本挟恐台谏之意,隐然启之耳。安克从、沈光宗已启罢矣,而子光欲使克从辈,还叙本任。又请褒鱼得江恤民,是欲使得江陞叙,此必欲权归于己,操纵在手而然耳。士洪显请拒请,小人之愚者也;子光阴攻台谏,小人之巧者也。”传曰:“台谏欲杜渐之意当矣。虽穷僻小民,犹欲上达其情,况子光,因求言陈弊,乃有此言,其言之从否,特在上耳。宰相因求言之端,有言而反付诸有司治罪,则求言非诚。况在小民,其能无隐其情乎?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李胤等启曰:殿下即位之后,灾变屡见,今此正阳之月雨雹,此阴胁阳,小人用事之应也。子光以无状小人,在成庙朝,交结士洪,浊乱朝政,故削功远黜。后虽蒙宥,终不任事。今者称为府院君,干预朝议。又典禁兵,灾变之作,必由于此。废朝与李克均交结者,皆被重罪,而子光、士洪,并得脱免,反享爵禄,是必与士洪,缔交相依,阴附于内明矣。前此孰不欲暴白子光之恶,而恐被中伤,未之果尔。请永黜遐裔。“不允。

○台谏合司上札曰:

自古小人之误国者,必以其术,先售于君,若一陷,则百计构巧以中之。然有公议与正士,则有所严惮,不得大肆。故排斥正士,杜塞言路,然后始得济其奸术,从臾君上,终至卖国而后已。子光在成宗朝,阴结士洪,欲浊乱朝政,幸赖成庙圣明,朝臣不阿,痛斥其奸,迸诸遐裔。终成宗之世,无路措术者,非一二年。燕山朝,又与士洪,阴长主恶,卒至误国。士洪则既伏天刑,阴党未歼,得至今日者,特以城府之深,逆料主势不久,舞智苟全。至殿下反正之日,乘机投附,冒忝协策之列,一以罔君,一以欺朝廷。自知滥据非分,物议方腾,历叙前功,上书固宠,指言馀党,欲假此为名,歼尽士类,计亦惨矣。成宗之世,欲斥一善士,犹蔽以浊乱朝政,削功远黜。况今欲杜一国公论,阴斥谏辅乎?谏辅,人主之耳目,公议,国家之元气。无耳目,则下塞上聋,无元气,则国脉殄绝,而危亡立至,比前日斥正士之罪,不啻万万矣。成宗快从公论,缘情定罪,以杜其渐,殿下则疑迟不决,以长其流,其如遵先王美意何,其如宗社大计何?臣等以子光进退,为治乱存亡所系,而殿下教以‘因求言陈弊,出于无情。’窃恐圣上之明,或累于老奸之术,臣等窃痛焉。殿下一陷其术,则士洪之误国,不独在于前日,可为寒心。成宗朝,士洪之奸,未至大恣,而其妻甥朱溪正深源,犹痛哭流涕,请面对,极陈士洪浊乱朝政之罪,终必丧邦。当时或以为太过,至甲子丙寅之秋,其言乃验,人皆以深源,有先见之智。今子光阴谋诡计,的然大露,岂待智者然后知哉?伏愿殿下快断。

又上札,其略曰:

殿下降旨求言,辞甚切至。岂意蠹国阴贼,阳若陈弊,而阴杜公议,以台谏之言,为不足信?是殿下有求言之恳,阴贼有壅蔽之渐,使殿下,意其言因陈弊以出,而不觉其实杜言路。又欲使朝廷,疑其言之出于陈弊,而不知其陷于术中,其奸有甚于士洪。请付子光有司,以正废公议、沮谏臣,招权误国售奸罔上之罪。

并不报。

○传曰:“滥刑官吏治罪之法,载在《大典》,近来折狱官吏,务求得情,枉加刑杖。不唯此,或因私怒,妄用棰楚,使无辜殒命,灾变之作,未必不由于此。其通谕中外,毋令如是。”

4月15日

○戊子,台谏合司启曰:“子光之罪,非特安克从、沈光宗等事。观前日上疏,其曰:‘我言三公、六卿之是非,故举朝之人,皆为我仇。’是欲奸术虽露,不使人议己之谋也。今者虽朴安性、朴楗皆推让左、右议政,使坐其上,而子光冒居左议政之上,少无谦避之心,此乃僭越无所忌惮,胁制朝廷之术也。误国之端已萌,请快断其罪。”不允。

○台谏上札略曰:

成希颜有不世决策大功,而让卢公弼为右,宋轶亦推朴安性为右者,所存谦恭故也。子光自以为功者,乃朴元宗、柳顺汀、成希颜之决策,辛允武、张珽、朴永文、洪景舟之协策。而子光借其緖馀,冒处辛允武、张珽、朴永文、洪景舟之上,位亦滥据朴元宗、柳顺汀、成希颜之右,人人唾骂痛愤。而子光不少差缩,䩄然无忌。推此心也,其欲归权于己,使人无出其上,而胁制朝廷审矣。请速远窜。

传曰:“成宗朝虽削功远窜,而未几放还,重勋臣也。岂以言错,罪勋臣乎?近者录功时,元勋宰相,第其高下,序子光之功于辛允武之上,何以云借其緖馀乎?”又上札不允。台谏又启曰:“成宗朝,尹弼商为首相,而议设斋曰:‘勉从慈旨。’当时大学生李穆等,上札论驳,以此罢相,况子光之罪,其可不惩乎?且祖宗岂无贤圣之君,特以成宗为言者,古云:‘详文祖者。’耳目之所逮,成宗朝事,殿下所详知,故每举成宗,罪子光之事启之。”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李胤等上疏,略曰:

殿下即位以来,革旧布新,诞敷仁政,无大失举,而天道不宁,灾变屡兴。冬雷声发,气暖如春,夜有赤气,正朝日食,太白昼见,白气贯日。臣等考诸古籍,人主即位之初,灾变之作,未有如今日之甚者,天之命哲命吉凶,未可知也。今当正阳之月,乃有雨雹之变,雹阴气也。为灾于正阳之月,先儒谓以阴胁阳,小人得志乱国之象也。臣等谨考《春秋》,僖公二十九年秋雨雹,时公子遂,专权自恣,而僖公不悟,至于祸国。昭公三年大雨雹,其时季氏专权得志,而昭公不悟,卒为所逐。后汉和帝,任用酷吏周纡,刑诛深刻,而永元五年六月雨雹。安帝信谗人,而于延光元年四月雨雹,桓帝宠小人,而于延熹四年六月雨雹,灵帝时,常侍黄门用事,而元和四年六月雨雹。吴孙权时,小人吕壹作威用事,而嘉禾四年六月雨雹,陈宣帝太建二年六月大雨雹,十年四月、十三年九月皆雨雹,时帝宠始兴王叔陵,卒致乱。宋高宗绍兴中,凡十三雨雹,是由小人秦桧用事误国。天人之际,前代之验,如此,不可诬也。伏见子光挟阴贼之资,怀奸巧之谋,济以才辩,鼓舞邪术。凡所以害人利己者,莫不攘臂而为之。少与己忤,必以计陷,又善伺候缔结,凡势之所在,必倾心阿附。以为鼓煽气焰之资,羽翼既多,耳目斯广,缙绅士林,一有指斥其奸状,辄为所陷,故其势益张,横恣无忌。其奸凶与任士洪一体,而险巧过之。士洪既伏其罪,况浮于士洪者乎?靖国之功,本出于三大将,子光当论功之时,力求参录,列其功于二等,亦已滥矣。既而三大将以为:“吾三人,则专掌论功,不可并列己功。”子光亦遽曰:“我亦如是。”遂抹其名。其计盖谬为谦让之辞,而实欲投入于三大将之列也。以此遂参一等,其术亦巧矣。其在废朝,辛酉年间,弘文馆论子光奸邪阴贼之状,而反为所陷,此亦子光善中伤之一验也。又尝以子光为推官,而台谏论其不可,子光有所别献,而台谏亦驳其要君,及夫近日,为领经筵,而台谏又以为不可。以此子光嫉搢绅如仇雠,思欲一快其怨而未得,乃至近日,始肆其术。本无功而自以为有功,䩄然自处于元勋之列,轻蔑朝廷,冒弄权柄。其要君罔上,专擅威福,恣肆无忌之状著矣。近日子光,无故上疏,自列其平生,暴其功勋才美,谬为求退,以固其宠,此非要君乎?弘文馆有所论启,子光便诋以为:“吕惠卿辈。”而欲置罪罟。且子光疏意,专主斥害朝廷缙绅,指以为党,必欲加罪。请遍示其疏于朝廷士林,其计欲使朝廷,畏其气焰,而不敢言也。朝廷畏己,而不敢言,然后惟吾之所欲为,无不如意秦赵高、唐李林甫等,盖用此术,卒以祸天下国家,岂不痛心哉?且鱼得江之恤民,金贞斡之横敛,虽信有是,朝廷自当处置,非子光所宜与。一以示恩,一以示威,欲威福专出于己也。《书》曰:“臣而有作福作威,害于而家,凶于而国。”岂不深可畏哉?子光曾试此术于成庙而不得,徐居正作《守职篇》,以诋其邪,至今以为名言。子光其能掩其情状乎?且子光闻其子房之病,而送其奴也,擅启给马。乃为一家之事,而辄渎于上,其恣肆无忌,一至此极。子光之心术,非徒满朝士大夫知之,虽行路之人,亦尽知之。夫举国尽嫉,而殿下独能容之乎?不去此人,后祸必大。伏愿殿下,明正其罪,使不容于天地之间,以答天谴,以副公议。

不报。

4月16日

○己丑,宗簿寺提调甄城君敦[惇]启曰:“废朝,大君、王子之后,公主、翁主之后,限玄孙勿令宗亲,望呈婚嫁,而近以永新守所启,礼曹启罢其法。今后请限曾孙,非两情相愿,则勿令望呈婚娶何如?废朝勿令宗亲读书,故废宗学,今则既命修葺,而攸司稽缓。请速修理,待秋赴学何如?”并依启。

○台谏启曰:“举义之日,三大将遣武士于子光家曰:‘肯来则率来,若违则灭迹。’武士传谕此意,子光知事势已定,不获已随来。及论功时,辛允武以下,皆议其勋劳书名,子光将居二三等。阳为谦让曰:‘吾有何功?请勿书名。’使之不书。录勋毕后,三大将诣阙启曰:‘允武以下,臣等第其高下书名矣,臣等之事,未敢自便。’子光从傍启曰:‘臣意亦与三大将同。’因此冒居一等,此所以冒占功臣也。文臣殿讲日,台谏论辛殷尹、曺继衡等事,子光启曰:‘殷尹、继衡事,不可追论,台谏之言,请勿举行。’继衡奴事士洪,本其党与,故庇之,殷尹夺人家舍,子光亦夺人家舍,将为后日之计,勿使追论。且子光本受赐士洪家,士洪妻子,尝借居李檍年家,子光又曰:‘此亦士洪家。’夺之。子光又庇安克从、沈光宗事曰:‘下问当番军士,则可知。’此沮抑台谏之术也。废朝,子光诣阙启曰:‘尹弼商、李世佐,皆有大罪,请重治之。’此预知废主之意而媚之,弼商、世佐之死,皆由于子光。此小人之尤甚者,误国之术已著,请置极刑。”上以台谏条列子光之疏,示三公、六卿、汉城府判尹,命会议以启。大臣等议启曰:“子光前日所行所言,多有非误。今台谏、侍从,累日论启,此公议所不容,不可不治罪。然有翊戴先王之功,故成宗朝,负浊乱朝政之罪,而容贷其死,只窜逐而已,今可罢之,勿使干预国政。”朴元宗、柳顺汀、成希颜启曰:“台谏所启子光冒占功臣:‘不来则灭迹之言’虚矣。举义之时,成希颜知会金寿童、金勘、柳子光,即驰马先到训链院,参预其谋,而至阙门定废置事,与李季男同,而季男则居二等,子光则居一等者,以先到训链院之功也。”户曹判书李季男启曰:“台谏论子光夺人家舍事。子光与李亿年,时方相讼。子光则曰:‘士洪为兵判时,亿年求官纳家,故我取之。’亿年曰:‘吾不曾纳于士洪。’以此相讼未决矣。”

○台谏论子光之罪,请置重典,又请治子光之子房及轸,其婿孙同,其孙承乾恣横之罪,以除子光手足。上传于宾厅曰:“台谏追论子光前事,似未便。弘文馆亦言子光干预都摠府及各司提调诸事,予意欲只递提调,未知大臣意何如。”回启曰:“持公论者,皆请治重典。若不罢职,则朝议未快,宜罢其职。”传曰:“子光非唯当代功臣,乃累朝元勋。然群议如此,罢之可也。”

○台谏请置子光重典,不允。

○兵曹启曰:“广兴仓禄俸虚端,废朝加设军职递儿一百五十,此可废者也。但存三分之一,以备不得已付军职者之用何如?”

○柳子光上札曰:

臣于本月十二日,与朴永文入直都摠府,闻有旨求言。臣窃谓圣主谨天戒,欲闻得失,为宰相者,如无可言则已矣,万一有之,不宜无言,谨将五事,分条开写,诣宾厅。时,永文谓臣曰:“近见固城居前县监许元弼、昌宁居前司仆金利亨等,皆曰:‘吾邑宰政无弊事,罢之瞹昧。’臣率尔对曰:”并启之何如?“永文曰:”启之当矣。“臣妄谓果如永文所闻,更详其实,处置未晩,启之曰:”永文之言如是,监司张顺孙到京,更下问何如?且固城、昌宁军士之当番者,必有之,亦下问何如?“而已无言逼及台谏。承旨、注书、翰林在焉,殿下所明照也。今虽指臣此启为不可,其罪不关宗社,而十三日台谏即合司,十四日弘文馆亦言之。臣无子弟及宗族在朝者,孤立一身,未得闻见,未知以何事,驳臣如是其急。欲诣阙待罪,而以台谏、侍从,方请罪之时,不宜擅诣阙下,阖门待罪。伏愿殿下亟下臣于吏,以台谏、弘文馆所驳之辞,鞫臣得情,以定臣罪,以快公议。如臣一身,即孤雏腐鼠,何关有无于朝廷?

○台谏条陈子光之罪,请置极刑,不允。又上札曰:

自古大奸,将欲大肆,其术则必广植党援,根据中外,附己者,置诸腹心,不附者,百计阴中,使大权归于掌握,凶徒出于门下,遂成百足之虫。自恃威足以振主,势足以不仆,狺然而吠,悍然而目,毒火燎原,虐流滔天。朝野重足,莫敢谁何,然后公论不能议,朝廷不能斥,人主不能制,以至卖国而后已,子光即其人也。子光为奸之首,子婿及孙,为其手足,又欲摠政府、政曹、台谏、监司之责,举百僚之懒,以示其威,褒守令未褒者,救守令已罢者,以市其恩,使操纵之权,尽在于己;已成百足之势,一朝误我祖宗堂堂之业,非此人而谁?古云:‘不见是图。’况今滋蔓乎?愿置大辟,并除其手足,以雪中外之愤。

答曰:“群议如此,故已命罢矣。”

○传于吏曹、礼曹曰:“新及第等,依前例除职。近来儒生,不勤就学,好属军卫,务得散加,为他日陞叙阶梯,私习卑污,一至于此,禁防劝学节目,磨链以启。”回启曰:“已行六品以上实职者,并皆分馆,降授参外之职,而不由科目,而进者,仕路无碍,则科第出身者,反沈于下流,于用人之体,顚倒实甚,不可施行。且业儒者,年满四十,许属忠顺卫,已有着令,其依年限入属者,则已矣,近年以来,士习日卑,不无冒年入属之弊,自今冒年之禁,申明纠察,如有犯者,虽经参上之职,而登第,降属四馆何如?”从之。

4月17日

○庚寅,御朝讲。同知事申用漑、侍读官金宽、持平柳义臣、正言赵邦彦、检讨官金乃文、记事官李希曾、郑熊等,面陈子光之罪,上不允。用漑仍启曰:“成均馆长官,当以有物望者择差。又于四学,依成均馆轮次堂上例,别定一员,轮次往仕何如?弘文馆员,亦当一朔三次制述,其馀文臣,亦依此例,试制何如?直讲李铁钧,人物不卑,经学精明,合于师表,而职位卑微,请加其资。”领事成希颜曰:“铁钧之为人,悃愊无华,而行高者也。”上从之,命超资陞叙。

○上命大臣等,议学校之事,柳洵议:“近来学校空废,师生依席不讲。虽成均馆亦然,况四学乎?尝闻空学不会之日,亦多。学校本源之地,固不宜如是。依成均馆例,令有名望文臣,分旬轮次以仕,或试讲、或出题制述,以为劝课之方。其教授、训导,亦勿杂差,以专其任何如?”柳顺汀议:“四学教授、训导如得其人,不须别选,文臣轮仕。”上从顺汀议。

○台谏合司启曰:“子光虽已罢职,其身若在,则不无乘时误国,请置极刑。其子轸夺张顺孙之妾,房行贪污之事,皆籍其父老奸之气焰,以逞骄纵之心,请并窜遐方。其婿孙同、其孙承乾,虽参勋籍,皆非己功,出于子光诬诈之为也,请削功远黜。”传曰:“子光事,已与大臣议定。房、轸事,时未现著,孙同、承乾事,商略录勋,非子光所擅为,故不允。”

○弘文馆启曰:“昨日传教:‘子光翊戴之功大矣。’成宗岂不知有翊戴之功?然而流士洪于义州,窜子光于东莱,而又削其功,只以不置士洪于重典,故终致误国之祸。子光免刑,则必贻后患。”艺文馆专数来启曰:“子光罪状已著,请依台谏、弘文馆所启。”皆不允。

○弘文馆上札曰:

自古帝王之为国,必先去小人。如其不知则已,知则必深治而痛绝之,当如猛虎、毒蛇,不可少缓。以其凶险毒害之心,狺然未已,伺间抵隙,有时而发。必至于戕害士类,倾危社稷而后已故也。况子光,小人之尤者。其害岂特如猛虎、毒蛇而止哉?在成宗朝,子光与士洪,尝欲一试其术,而赖圣鉴洞照,削功窜逐,诚以一时之功,不足以赎其乱政之罪也。然士林犹以为未快,深以后日之祸为惧,其后放还复职,不失其禄,此正成宗慈祥之过也。若当其时,并置重典,则安有废朝误国之事也?其导君为恶,紊政乱纪,歼灭士类,几危宗社者,专以平日不容于公论,挟憾蓄忿,乘时以逞也。祸乱已极,虽诛士洪,已无及矣,况同恶一体之人,得保首领可乎?苟脱于圣明之诛,而巧托功籍,自以为得计,蔑视朝廷,侵掩相权,顚倒毁誉,窃弄威福,情状已著,不可掩覆。公卿大臣,皆以公论为是,而制伏老奸,止于罢职,则彼岂悔责,而自反者乎?将磨牙切齿,欲肆其毒者,当益甚于曩日矣。是犹制猛虎以棰楚,非唯不足以惩恶,适足以激其怒,而益其暴也,异日之祸,有不可胜言者。伏愿循公议,明致典刑,永绝后日之祸。

○台谏上札其略曰:

公论指安克从、沈光宗不法,子光以为贤守令,朝廷指子光阻抑公论,独行胸臆,为毒台谏,自以为无一言逼及台谏。公论指子光误国奸状,必置重刑,自以为其罪不关宗社。公论以台谏、弘文馆之驳为快,子光则以为何事,驳臣如是其急。公论以子光之二子为宰相,一婿一孙,滥忝勋籍,以伺候趋附之众为根据,而自以为孤立一身。实则上札自是,以抗公论而曰:‘阖门待罪。’实则欲下台谏、侍从于吏而曰:‘亟下臣于吏。’臣等未审子光之所谓‘无一言逼及台谏。’‘其罪不关宗社。’‘孤立一身。’‘下臣于吏。’者,何术欤?必网去正流,钳制台谏,擅生杀以报睚眦之嫌,然后为逼及台谏耶?必大恣奸术,聋盲一世,邦国殄瘁,然后为罪关宗社耶?必公卿百僚,尽出门下,子婿诸孙,皆总大权,驱一国为腹心,然后为不孤立耶?其曰:‘阖门待罪。’其曰:‘下臣于吏。’皆欲使台谏、侍从,阖门服罪,一网付吏,然后为快耳。以其计巧其术谲,故微言以试之,使人眩于是非邪正,莫测其端倪也。殿下之所以拒一国公论,容贷老奸,何哉?臣等窃恐殿下,亦将浸浸然堕彼术中矣。伏愿亟正子光误国之罪,以快一国公论。

御书札尾曰:“不允。”又上札,不允。

○艺文馆奉教郑忠梁等,亦上疏,略曰:

自古小人之为恶而假善名,以济其奸者,真小人之雄,而难辨者也。当成庙升遐之日,子光持母服在外,而请服君丧,其计欲希恩嗣王,而其事则似忠。及殿下即位之初,首请敦尚俭约,其志欲嘉纳己言,注意任用,而其语则似正。厥后上书,历叙己功,自言逮事累朝,知无不言,补益国家,其心欲炫功夸能,以固权宠,而其言则似是。又请退归田里,以保性命,其意欲慰谕勉留,而其言则似廉。此实王安石有不合于己,辄移病不出之遗术也,岂非欺罔之大者乎?近者天灾屡见,夏月之雹,阴胜阳也。比之于人,君子阳也,小人阴也,此正小人道长之兆也。殿下下求言之命,则言者必以子光为辞。子光自度不免,欲沮公论,而不敢显言之,阴售其术,微试殿下之意。幸而圣鉴洞照,计不得行,则其所以继之者,奸穷巧极,有不可胜言者矣,不可惧哉?使是言,偶出于正人,则不过一妄言耳,臣等岂敢好讦人过哉?斯言之发,其端甚微,而其渐甚大,此正时运否泰之所系。伏愿远黜遐荒,以协神民之望。

不报。

4月18日

○辛卯,御朝讲。参赞官李胤启曰:“子光在成宗朝,交结士洪,阴害玄锡圭。锡圭乃正士,必欲陷锡圭者,交士洪故也。至于废朝,无缘诣阙,启曰:‘尹弼商、李克均,皆有大罪,请置重典,并诛子孙。’其时任士洪,亦进差备门,启曰:‘李世佐之罪,与周亚夫发怒于不置著之罪同科,请诛之。’即论子光,子光亦以诛之甚当为对。其内外缔交,以济奸术可知。戊午年,子光指名流曰:‘宗直门徒。’欲尽灭之,力止卢思愼分拣之议。若其术得行,则文士无孑遗矣。废主推问士类,尝投剌克均家者,子光、士洪。初皆与焉,旋复弃之,此媚悦废主之故也。请快从台谏之言。”掌令韩汲曰:“子光之罪,浮于士洪。尝请服君丧,及为咸镜道监司时,当食封馀生鳆曰:‘如此异味,人臣不忍下咽。’即以封进。人臣之食封馀,例也。而独子光如是,其欲希恩废主甚矣。又上疏称‘戊午馀党尚在,而议臣当靖国初,冒滥录功。’其阴贼奸巧,类此。昔天使欲见韩明浍狎鸥亭,明浍入请龙凤遮日,而不得,作色以起,成宗窜之。明浍,成宗之舅也,其势以难扰,而犹且罪之不疑。申瀞为佐理功臣,许浑亦大臣,而一有大罪,成宗并置重典。请殿下监玆而快断。”记事官郑熊曰:“反正之后,臣见外方人,则先贺殿下即位,次问士洪、子光之存没。臣答曰:‘士洪伏诛,子光犹在。’闻者怪之,未快于心。以此可知子光之罪大。请置重典。”领事柳顺汀曰:“子光之事非轻,故臣等请罢其职。今则公论皆曰不可,请广议处置。”同知事许諿曰:“公论不可不从。”特进官李季男曰:“成宗朝李则启曰:‘若今日用士洪,则明日必误国矣。’成宗问曰:‘今日用之,则明日定误国乎?’则曰:‘误国矣。’成宗曰:‘尔言似过。’以其时言之,则此言有似迂阔,到今观之,其言果验也。今者公论如此,不可不曲从。”上曰:“成宗朝,子光既被罪,而旋复见用,近又议诸大臣,皆曰:‘只可罢职。’故不允。”韩汲曰:“朱溪正深源,在成宗朝,诣阙请上御殿,历陈士洪误国之状,成宗不允,深源即于上前,痛哭而出。时人皆为迂阔,而莫知士洪之祸,终至如是也。”李胤曰:“金希寿书子光疏。以儒生,其所行甚卑,请并推之。”疏即论戊午馀党之疏,子光凭宋轶请书,希寿迫于轶命书之。然知其不义,则粗有所守者,所当力拒。政院启曰:“子光情状,非徒近日所为,前此多行小人之事。大抵人君之于小人,虽一人先见而言之,犹可罪之,况今举国论启乎?请快从公论。”

○台谏启曰:“子光误国情状,举国皆知。请快断,其子婿并宜窜黜。”传曰:“子光于成宗朝,被窜未几还职,今者疏论亦不过言错。已与大臣议定,不宜更论其罪。”台谏合司上札曰:

窃观《易》夬之彖曰:“君子扬于王庭,孚号有厉。”言君子显扬小人之罪于王朝大庭,而决去之也。然必明信其号令,犹有危厉之道,苟不夬决而迟疑之,则必有小人之大祸,故初九,有不胜之戒,此圣人亟去小人,思患预防之意也,昔共工方鸠孱功,则大舜流之,小正卯辨言乱政,则孔子诛之,用决之道也。元帝知恭、显之奸,而不能去,英宗识吕惠卿之邪,而不能诛,不能用夬也。大抵人主不知则已,知则犹恐去之不速,如莠在谷必锄而去之也。今子光,有共工之孱功,小正卯之乱政,而殿下不举幽州之流,两观之诛,臣等窃恐殿下,纵恭、显、惠卿之恶,而受元帝、英宗之讥于万世也。殿下以子光为有功,则微劳不可以赎误国大罪,谓子光为大臣,则误国小人,不可以大臣而贷之。今天变屡警,如太白之见,赤气之横,与今再雹之灾,实《春秋》所戒阴盛阳微之应也。殿下何惜一老奸,以负皇天谴告之意耶?伏愿亟置大刑,以答天谴。

又进札,其略曰:

子光之子房,奉使南海州县,宰杀牛狗,轮日支供。房亲索皮肉,设架干脯,聚工制造,自赍绿磻。分付列邑,贩卖木花,应供之人,其丽百馀,放闲一朔,勒定生麻四十束,一以公文征督,急于星火,一方骚扰。其弟轸席父势焰,纵恣无忌,擅闭宫门,以点禁兵,横悖无比。有宰相之妾,在光州,轸闻其美,素欲窃奸,一朝乘宰相之谪,夺而私之。承乾,轸之子也,孙同,子光之孽婿也,无丝毫之劳,而只藉子光伪功,忝累勋,其欺诈诬罔,罪不容诛。子光前日所启:‘台谏之言,不应皆听者。’欲为此庇,而阴杜公议也。丧邦之祸,实在此一言。今上自公卿、台谏、侍从,下及士庶、军伍,莫不切齿痛愤,皆欲置之极刑,殿下何惜一老奸,不与众弃之耶?伏望殿下亟置重典,并治房、轸恣横之罪,削夺孙同、承乾冒忝之功,而窜逐之,以快众心,以静朝廷。

弘文馆上,略曰:

孔子曰:“天下有大恶者五,一曰心逆而险,二曰行僻而坚,三曰言伪而辩,四曰记丑而博,五曰顺非而泽,此五者,有一于人,则不免君子之诛。”今观子光阴险诡谲,狙诈多谋,缔结士洪,浊乱朝政,一忤于己,辄加中伤,思害士类,一网打尽,此非心逆而险乎?释亲之服,服君之丧,人皆疑之,自以为是,诈示其忠,以沽新宠,此非行僻而坚乎?沮其公论,逞其邪谋,乃启曰:“台谏之言,不应尽从。”至于褒美,劾罢守令,欲使上意信己,而疑台谏,则其言伪而辩可知。率尔上疏,自叙己功,以固其恩,又诬士类,指以为宗直馀党,谋陷于祸,欲使国人,畏己而不敢议,则其记丑而博可知。大策既决,闻令往参,则乃迫于势,非协其策,而至于论功之时,百端窥伺冒占一等,䩄然自肆,此其顺非而泽者也。有一于身,犹足为小人,况五恶兼有之哉?此小人之尤者也。伏愿殿下,察五恶之事,行君子之诛。

御书札尾曰:“不允。”

大学生尹霖等上疏,略曰:

自古小人之误国也,其初莫不效能以筑其基,立功以树其本。及根据枝畅,势焰既炽,然后阴弄机巧,坐陷君上于术中。举国虽已知之,而畏威结舌,间或有言,而时君谓其有功也、有能也,知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卒至于乱邦覆国,然后已。此《大易》所以‘有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之戒也。’伏见柳子光,起自贱孽,致位崇极,虽云功大,报亦过隆。曾不知感,唯事欺罔,其奸邪阴贼之态,妨政蠹国之迹,已尽于疏章矣。臣等姑又举其最伤国脉,决不可恕者言之。在昔成宗朝,子光以傥比任士洪,浊乱朝政,削功远黜,其时士洪启曰:“台谏之言,不足尽信。”噫!正与王安石三不足之说,符合也。今者子光亦启曰:“台谏、侍从之言,皆挟私憾,不可尽听。”是则祖前日士洪之奸,欲遂之也。夫言路,国之血脉也,言路之通塞,而国家之兴亡系焉。则子光此谋,将欲何为?戊午之狱,必非俱有罪辜,而子光谋陷善流,罗织诬构,使成宗二十馀年培养国脉,一朝斲丧殆尽,流祸蔓延。乃者之祸,虽云士洪成之,而原其祸胎,实在子光。士洪已服辜,子光之跋扈愈甚,不知竟欲何为。国人皆曰:“国有二凶,其一尚在,如欲致治,何不速除?”人人之欲杀明矣,而殿下犹且容之,岂不以有功欤,有能欤?臣等之言,亦国人之通论也。殿下何惜一老奸,以咈上下之情乎?

艺文馆亦上疏,请置子光于极刑,并不允。

4月19日

○壬辰,御朝讲。台谏请置子光于极刑。侍讲官庆世昌曰:“近者功臣,而谋害大臣者,犹当诛窜,况子光之罪,关于宗社,不可留难。”台谏又启曰:“昨于经筵,左右大臣,请从公论,而殿下每诿以议诸大臣。古云:‘左右诸大夫、国人,皆曰可杀,然后杀之。’而今之入侍大臣及诸宰相、台谏、弘文馆、艺文馆,皆曰:‘可杀。’大学生下及军伍所言如是,是则国论已定。殿下何独留难至此?请亟置重刑。”领事朴楗曰:“子光于成宗朝,以交结朋党,被窜。今者公论大播,不可不从。”知事金应箕曰:子光事,人皆欲启之,而以其性本阴险,举皆危畏,今则公论大行。不宜在朝廷,可窜远方。若在城内,则人心未安,请速断。“特进官李坫曰:”子光奸状已著,必与台谏,势不两立。请黜远方。“特进官成世纯曰:小人窥伺人主深浅,以试其术。成宗高明,故子光不能试其术,废主昏荒,故得试其术。戊午之祸,金驲孙则甘受其罪,他馀正士,皆指为朋党,请尽杀之,废主杀戮之心,兆于此,而至于甲子,尽杀正流,子光之罪,不容覆载。古云:‘爵赏、刑罚,皆天命天讨,非人君所得私也?子光于圣明之下,欲窥圣旨,乃曰:‘戊午馀党尚在。’又条陈时事,欲试其术,其计谲矣。请快从公论。”上曰:“前有翊戴之功,今参靖国之勋,予岂不斟酌而处之?”世昌曰:“虽有翊戴之功,成宗不饶而远窜。近者以谋害大臣,窜功臣郑眉寿、金勘于外方,况贷子光乎?”记事官郑熊曰:“凡事不知则已,知则当速快断。殿下以为:‘新进之士,何以知事体?’然如臣者朝夕操史笔,见事辄书。近者臣等书台谏、侍从疏札,而子光误国情状。备极书之。既书子光之奸,又书其许令罢职。然则将以殿下不知子光之奸耶?抑知而容贷之耶?若以知而不去,笔之于史,则恐亏圣德。臣等侍从朝夕,不忍使吾君,取笑于后人。”不允。

○台谏、弘文馆、艺文馆、承政院,反复论子光之罪,请置重典,不从。

○台谏又启曰:“子光在则臣等不存,其势不可两立。今不得请,则臣等当投冠远去。请速快断。”弘文馆启曰:“成宗朝,台谏、侍从指士洪为误国之奸,请置极刑,而成宗不允。其时台谏漫不力争,故士洪终为国患,臣等恨其时台谏之不能力谏也。今若止于此而退,则必为后世之罪人,请速快断。”不从台谏辞职退。命召台谏,来启曰:“臣等为宗社大计,而殿下不从。言官不得其言,岂敢就职?请从所启。”弘文馆亦启之,并不允。大司宪闵祥安、大司谏尹喜孙等上疏,略曰:

臣等按《易》剥之为卦,五阴在下,一阳在上,群阴消剥于阳。圣人戒之曰:“剥床以足,蔑贞凶。”释之者曰:“剥始自下,故为剥足,阴自下进渐,消蔑于贞正,凶之道也。”临之为卦,二阳在下,四阴在上,圣人为之戒曰:“至于八月有凶。”释之者曰:“二阳向盛之时,圣人豫为之戒云,阳虽方盛,至于八月,其道消矣。”方盛而虑衰,则可以防其满极,而图其永久。若既衰而后戒,亦无及矣。夬之为卦,五阳在下,一阴在上,圣人为之戒云:“扬于王庭,孚号有虑。”释之者:“小人衰微,君子道盛,当显行于公朝,使人明知善恶。”孚者诚意也,号者命众之辞也。君子之道虽长盛,而不敢忘戒备,故至诚以命众,使知尚有危道。圣人于阴阳消长之理,必反复垂戒者,无他,诚以邪正不两立,水火不相合故也。邪者阴也,正者阳也,水者阴也,火者阳也。以理言之,则宜若邪不胜正,水不胜火,而正必为邪所害,火必为水所灭者,阳之道显而舒,阴之道微而惨,显故邪得以易乘,微故人莫测其端。是以古人,比小人于物也,必曰:“蜂禺、鬼蜮”子光其尤也。在成宗朝,交结士洪,浊乱朝政,如剥之群阴,消蔑一阳。当时三公、六卿、台谏、侍从,奋扬是非,如临之二阳,方盛而虑衰,谓置大辟。成宗不忍加诛,削功远窜,虽不任事,亦不绝根,故至燕山朝,又与士洪,表里缔交,阿君孱功,终至误国。此虽士洪之罪,而子光亦其羽翼,所谓:‘至于八月有凶也。’即今圣明在上,贤布列,如夬之五阳,决上之一阴,此实扬于王庭,以正小人之罪,使人明知善恶之时也。犹畏子光狺然吠噬之毒,朝野侧目,莫敢先发,臣等出百死之力,以与豺、虺抗,其于宗社大计则得矣,而顾圣人孚号有厉之戒,则未知死所。然知有国,而不知有身,知有公论,而不知有私谋,指天抗论,誓置子光于大辟而后已。殿下何忍记老奸之劳,不虑朝夕之祸哉?在《易》明夷之六四曰:“入于左腹,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左腹者,隐僻之道也,获其心者,信之于心也,出门庭者,行之于外也。言小人,以隐僻之道,自结于君,使君信之于心后,肆奸于外也。子光假因陈弊,阴沮公论,上疏请退,历叙前功,欲使圣上,意其言由求言而发,虽有公论,恃我先入之言,足以拒之也。知己有功,虽公论请退,而不许退,请诛而不加诛,此如明夷之六四,入于左腹,由僻而发其心也。今若不诛,坐使于出门庭,则其行胸臆快睚眦,毒我士流,误我国家,翘足可待。一子光生死,而宗社之安危,臣民之祸福系焉,危乎殆哉。昔元帝,知恭、显之奸,而不能去,基祸于汉,宋臣胡诠请斩秦桧,而高宗不从,卒至卖国。历代皆然者何哉?良由君心不断,谓一人之邪,何足丧国,以谏者之言,为过激,不自知其祸之至于此也。汉之君厨一常侍,足以禁锢终身,唐之淸流一将军,足以尽投黄河。一人之毒,如是其酷,可胜痛哉?臣等未审殿下,拒一国公论,容一阴贼者,无乃谓一人进退,邦未必遽兴丧乎?殿下不监于古,愿戒士洪。释此不诛,后复蔓蘖,则梁将军之跋扈,不独在于汉,而刘歆、谷永,因变上策,专攻上身,无忤权势者,今岂无人乎?臣等义不与子光,同戴天,区区之忠,愿抵子光重典,并与子、婿、孙投窜。伏愿殿下,上戒《大易》之训,中监汉、唐、宋之所以乱亡,下惩士洪之所以误国,培阳抑阴,以答天谴,诛邪用正,以快人愤。

御书疏尾曰:“予意已尽言之。不允。”又上札极论子光之罪,御书札尾曰:“不允。”

○弘文馆又上疏,请子光罪,御书疏尾曰:“不允。”

○成均馆生员权叔钧等,又上疏,极诋子光之罪,请置重典,不从。

4月20日

○癸巳,命台谏就职,合司来启曰:“如欲臣等就职,请纳臣等之启。”弘文馆启曰:“昔汉元帝优游不断,知恭、显之奸,而不能去,乃至误国。若殿下知子光之奸,而不去,则是亦汉元帝之归也。”并不允。

○艺文馆再上札,极论子光事,御书札尾曰:“不允。”弘文馆启曰:“自古君子小人同处,则未有小人不胜君子者。子光误国老奸,不宜在朝。殿下若不能独断,则请广收众议。”传曰:“前此已议三公、六卿而处之。今虽广收众议,何以加此?”

○命台谏就职,来启曰:“自古论大关宗社之事,而不得回天,则无就职之理。”仍辞职。政院启曰:“台谏辞职,朝廷不静。岂可爱惜一老奸,使朝廷纷扰乎?今者弘文馆及宰相柳顺汀、李季男、李荪、许諿、朴楗、金应箕、李坫、成世纯等,亦请依台谏公论,可知一国公论。”上不听。弘文馆又上札,请置子光极刑,御书札尾曰:“非予私庇子光,已与朝廷议处,故不允。”

4月21日

○甲午,大司宪闵祥安、大司谏尹喜孙等,合司承就职之命,而来启曰:“以子光为有功者,以其为宗社也。子光不去,则宗社必危,其功何用焉?”传曰:“非予私庇子光,曾与朝廷议定,故不允。”

○台谏辞职,命复职,又辞退。

○赐暇读书申鏛等上疏,其略曰:

自古知贤而不能进,知恶而不能去,人主之大患也。昔齐威公之郭,问其父老:“郭何故亡?”父老曰:“以其善善而恶恶也。”威公曰:“若然乃贤君也,何至于亡?”父老曰:“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所以亡也。”然则人主虽有善善恶恶之心,不能决然于用舍进退之际,则乱亡随之矣。汉元帝知萧望之之贤,而不能用,知弘恭、石显之奸,而不能去,汉随以亡。此前代已然之明验也。殿下以子光为奸耶,忠耶?若不知奸,是不明也;若知而不去,则是不断也。不明不断,汉、唐中主之所羞也。公卿、大臣言之,台谏、侍从言之,大学儒生亦言之,至于街巷少童,亦莫不切齿痛愤,而殿下独不悟,臣等未知殿下之意所在也。此必奸计得行,阴有援结,驾虚交扇,白黑杂糅,千岐万辙,注误视听,使殿下亲信而不之疑也。不然,殿下何独信于子光,不信于公卿、台谏、侍从之言乎?台谏不得其言,相引而去,公卿侍从,亦岂安其位而不去耶?台谏去之,公卿、侍从去之,殿下欲与一奸贼共国乎?何能忍于公卿、侍从、台谏之去,而独不忍于子光乎?殿下既罢子光职,国人皆曰:“子光之奸,殿下已洞知,将不贷四凶之诛矣。”迟疑数日,未有成命,国人固已疑之。况今言者愈众而不听,谏者去位而不听,国人之望已沮矣。臣等不胜痛惜。子光在成庙朝,党比士洪,浊乱朝政,成庙不即加诛,只削勋远窜,以贻废朝之祸,士林犹为成庙惜之。士洪既服天刑,子光尚保首领,殿下不于此时亟除,则其贻后日之祸,将何如也?子光在戊午,因事罗织,构陷良善,凡识是非、知邪正,可以论斥已事者,目为宗直门徒朋党,皆陷大辟,成庙二十馀年培养之士气,于斯斲丧殆尽。其张皇威势,锢闭人口,使士林畏之,如豺狼、虺蜮,卒致甲子不可救之祸,此殿下之所亲见也。近日又上章?历叙己功曰:“臣知无不言,仇臣者举世皆是。”又曰:“戊午馀党尚在。”是欲以戊午毒祸之手,复施于殿下也。殿下宜亟置大辟,而雪臣民之愤,奈何固拒众论,而保养奸回,若此之甚也?若以谓元勋,而不可罪,则臣等之惑滋甚。靖国之时,以无功冒占一等,台谏、侍从已言之,臣等不复容赘,至于翊戴,则臣等亦未以为功也。人臣闻逆谋,惊奔告之,乃其常也。古人云:“伐国不谋仁人。”夫伐国,知仁人之所必不为也,而不之谋,况天下之大逆谋逆,谋诸正人乎?汉淮南王欲反,而惮汲黯不能发。彼逆徒,以子光为何如人,而告之谋哉?于此尤见子光之为人也。殿下何得以些少之功,不为宗社除一老贼乎?请俯从公论,以快国人之心。

不允。

○李胤等又历数子光之罪曰:“党结士洪,欲杀玄锡圭,罪一也。韩明浍,元勋大臣,而因微罪请杀,欲夺权固宠,罪二也。戊午年,因金驲孙事,并诬陷无辜,以开废主妄杀之端,其祸蔓延,以酿甲子、乙丑、丙寅之祸,又唱深治驲孙友人,欲歼士类,赖卢思愼而止,罪三也。李世佐定罪事收议时,独议请并杀其子,以此杀世佐四子,罪四也。无缘诣政院,请杀尹弼商,以此弼商及其子皆死,罪五也。废主深疾李克均,推问投剌克均家者,并窜之,士洪与子光二人,以交结克均,将窜而止,寻皆复职,此与士洪交结,阿附内间,其状现著,罪六也。”仍启曰:“观此,可知子光甘受极刑。”传曰:“此皆往事。不允。”政院启曰:“台谏不得其言,将欲辞去。若不快从,请更收议。”传曰:“已收廷议。不允。”

○成均馆生员赵参等,又上疏,请诛子光,不允。

4月22日

○乙未,左议政朴元宗奉审胎峰,事完来复命。仍启曰:“今闻子光之事,台谏、弘文馆、承政院、艺文馆以至大学生,论启不已。此举一国言之,不可不听。但子光既有大功,不可置极刑,可远窜以快公论。”子光潜致简于元宗曰:“唇亡齿寒。古有其言。何不庇护耶?”元宗答曰:“士林向君切齿已久,何不早退乎?”上曰:“子光历仕累朝。今已议诸朝廷,罢职已过,不须加罪。”

○命台谏就职,仍传曰:“子光累朝元勋,罢已过矣,又何加焉?况已老耄,有何能为?予亦岂不计料而然欤?近日卿等,以予否德,劳苦至此,其赐酒。”

○台谏、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反复启请子光之罪,上皆不从。艺文馆奉教郑忠梁等上札,略曰:

人主之于天下,可畏者天戒,可恤者人言。天处高而难言,故示变异以戒之;人在下而有智,故辨是非以言之。苟以天戒为茫然而忽之,人言为偶然而慢之,则危亡立至,而社稷不保矣。岂不深可畏哉?今柳子光,以阴贼险狠,排挤善类,图危社稷,幸赖皇天示警,正月雨雹,天之仁爱殿下者,至矣。宜思所以阴杀阳之意,以答天谴,殿下反以为:“灾变之作,岂子光所召?”是上不畏天戒也。台谏、弘文馆、政院史官、大学生,抗疏极论,一日之内,累数十上,迄今旬月,未蒙允可,是下不恤人言也。殿下上不畏天戒,下不恤人言,畜一老奸,酿成祸胎,臣等未知殿下之心何如也。臣等职非言事,而屡干天威者,诚以滥居史官,上观天心,下察人事,揆诸载籍,忧国之心,不能自已。伏望快断无疑,以顺天人之心。

御书札尾曰:“予意尽言之。不允。”

○弘文馆又上札,请治子光罪,不允。

○政院启曰:“圣明之朝,不可使邪正并立。子光之奸,举朝皆言,而不纳,是沮公论也。臣等居近密之地,灼见朝廷之不靖,敢启耳。”不允。

○副提学李胤等启曰:“臣等坐见酿祸之大奸,而累日论启,不得回天。是臣等庸劣所致,就职未安。”上命勿辞。

○台谏呈辞职状而退。

4月23日

○丙申,副提学李胤等启曰:“臣等居侍从之列,不能去误国之奸,而就职未安。请递臣职,代以贤能。”

○领议政柳洵、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率六曹堂上启曰:“柳子光事,前日下问于臣等,臣等议启以罢职当矣。然近日言论者,皆云:‘不称其罪。’请置重典,而殿下以有功不纳,朝廷汹汹。请加罪,以快公论。”传曰:“因台谏之论,已议朝廷,而罢之。况子光,非特有当代之勋,前亦有翊戴之功,不可遽尔加罪。”柳洵等更启曰:“殿下待子光以勋旧当矣。然非但守言责者言之,一国公论如此,不可不罪。臣等一时比肩,而敢此来启者,欲扶公论也。子光亦非但今之日之过失,其在前日,得罪已多,故士林痛愤,以伺其衅久矣。今因所失,又逢圣明,乐为之言,加罪为当。”传曰:“大臣罢职非轻。予不忍加罪。”柳洵等更启曰:“上之留难,臣等非不知之。然国论皆曰可置重典,而不之罪,则言之者,反怀危惧。且台谏辞职废事已多,请速快断。”吏曹判书成希颜启曰:“金公著以医术发迹,位至嘉善。靖国后,谋剪三公,事觉诛。等事,至为罪重。臣意以为朴元宗,有反正之勋,孰有怨恶者?但以怨恶子光而然也。公著所为,盗贼之谋也。子光则非惟朝廷,以至儒生,皆以为不快,今不罪之,恐国有不美事。诠闻武士,亦欲论启,子光之罪,谁不知之?请快从公论。”传曰:“累朝勋臣,予不忍加罪。然举国论启,故不得已听之,加以何罪,则可乎?详议以启。”传于弘文馆曰:“加罪勋臣非轻。然举国论启,故听之,其勿辞职。”

○柳洵等议启曰:“台谏以子光冒占一等功臣,臣等意亦以初不参录,而录于一等,为未便,降为二等,远方付处,何如?且承乾、孙同,削勋籍,房、轸,有所犯,亦窜远方为当。”传曰:“二等录勋当矣,而远方付处,无乃过乎?房、轸之远方付处,亦太过,自愿付处何如?削承乾、孙同等勋籍,亦瞹昧,更议以启。”柳洵等更启曰:“子光之罪,殿下以勋旧留难当矣。然公论所不容,宜流于远方,使不得闻朝廷之事可也。承乾、孙同,非建议功臣子弟例也,改正当矣,房、轸之远方付处,亦当矣。”又启曰:“士庶人衣服,古有品制,在废朝,朝士服纱罗绫假,庶人亦皆奢僭。因此至今,物价腾踊,请令该曹禁之。且古事功臣一员,入直阙内,今亦如之。”传曰:“累朝元勋,罪之难矣。然国论如是,故依允。衣服禁制,功臣入直事,亦皆如启。”

○命台谏就职,台谏上札,略曰:

圣人用法,缘情定罪。人有故犯者,虽小必刑,况其大者乎?鲧之罪,止于方命圮族,舜殛之,小正卯之罪,止于辩言乱政,孔子诛之。我朝申瀞功参佐理,且元勋申叔舟之子,其罪止于匿情不输,许浑之罪,止于邀功生事,而成宗皆置重典,不小容贷。然而后世不诮舜与孔子,为好杀,而称成庙为仁圣者何哉?为能与众共弃,而不容私怒也。若众恶而不恶,众弃而不弃,则虽出于不忍,而反为仁圣之累。不徒为仁圣之累,适以有委靡不振之患,君人者,其可小不忍,于不断以大义乎?子光之恶,比之鲧、卯、瀞、浑,则不知几倍,而其犯皆入于怙纵。成庙朝,交结朋党,浊乱朝政,罪一也。至燕山之时,释母丧,请服君丧,背视希恩,罪二也。献生鳆、石花,狐媚君上,罪三也。无故诣政院,请置弼商极刑,以明燕山逞杀,罪四也。阿事世佐,誓为刎颈,竟负甚恩,倡议请诛,阖门就戮,罪五也。及殿下反正之日,投占大功,欺罔圣明,曲引婿孙,谬忝勋籍,且长二子骄纵,夺宰相妾,黩货不忌,罪六也。参侍殿讲,为继衡、殷尹地,谓谏言不必皆从,阴杜言路,罪七也。上书夸功,掩恶招权,指士类为戊午馀党,欲一网尽去,罪八也。公劫人家,贪暴无厌,罪九也。升黜守令,沮抑公论,欲使恩威出己,罪十也。其穷凶极恶,毒害正流,胁制朝廷之罪,不止于此。殿下拒一国公论,而必称大臣元勋者,何哉?臣等未审舜与孔子之仁,不及殿下,而诛鲧、卯,成宗之仁,不如殿下,而诛瀞、浑耶?况子光在成宗之世,其恶不至今日之极,浊乱朝政,乃子光十罪之一,而成宗犹削功远窜。当时公论,曾不以此为快,则子光今日十恶,虽至孥戮,一国臣民,亦岂以此为快?殿下何惜一老奸微命,不恤一国公论,不恤宗社大计,不师舜与孔子、成庙欤?殿下不孥戮子光,则臣等终不得就职,而触讳抵罪,亦所不辞。伏愿削子光勋籍,置诸极刑,正房、轸之罪,削承乾、孙同伪功,投窜遐裔,痛绝巨猾根株,以固宗社,以雪人愤。

传曰:已议于朝廷定罪,又何加焉?“台谏更启曰:”臣等敢启者,请削子光前后勋籍,置之重典耳,其子枝,亦当投窜,永绝根株可也。“上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李胤等启曰:“子光之罪,宜置重典,而更不敢启者,以国论定罪故也。子光本自孽贱而起,其子孙还贱,可也。且虽经大赦,不得蒙放,流于绝岛,可也。”上不允。台谏弘文馆再启,不允。

○赐暇读书吏曹正郞金世弼、都摠府都事申鏛、吏曹佐郞柳云、弘文馆修撰金安老等,上札曰:

伏闻上旨窜子光远地,降靖国功二等。臣等知殿下洞照奸状,而犹不快正其罪,不胜缺望。自古人主,孰不知小人之祸人家国,为其所注误眩惑,而不自知觉,故虽有言者,犹不能深治而快去之,卒召乱亡之祸。子光之流毒缙绅,殿下既尽知之,老贼尚保首领,臣等恐后有不能快去之悔。君子不幸为小人所斥,奉身恬退,无所怨怼,小人则不然,一为窜逐,怀怨挟憾,阴谋百端,伺间抵隙,必至于快私愤、卖国家而后已。子光虽老不死,数年安保,其必无快愤卖国之祸?念之至此,岂不澟澟哉!伏愿殿下,快断无留,削去勋籍,又赐之死,以快一国臣民,积年之愤,以为千万世效子光祸朝廷者之戒。

传曰:“子光有翊戴之功,何必追论,且岂以戊午言事罪之?”

○台谏又启曰:“舜罪四凶,而天下咸服者,服其用刑之当也。子光宜置重典,使一国咸服可也。古云:‘无俾易种于玆新邑。’子光馀孽,并令远窜,使绝其根可也。虽教曰:‘已与朝廷议定。’然宰相之言,非如台谏之例,不可以宰相之言为是,而不听臣等所启,请夬从。”不允。

○义禁府启请,付处子光于兴阳,柳轸于梁山,柳房于山阴,上从之。史臣曰:“子光,府尹柳规之孽子也。趫捷多力,善缘高如猿狖状。幼为无赖子,博奕手财物,晨夜浮游路上,遇女则捽而淫之。规以其所出微,又其纵悖如此,屡加榜橽,不之子。初屡甲士,把直建春门,上疏自荐,世祖壮其为人,擢用之,又以戊子告变功,受勋封,躐取一品阶,常自称豪杰之士。性阴贼害物人,有才能名宠,出己上者,必欲构陷之。疾韩明浍门户贵盛,又见成宗方喜于纳谏,欲以奇论,中上所好,乃疏明浍有跋扈之志,上不之罪。后与任士洪、朴孝元等,欲挤玄锡圭,谋败,长流东莱,寻放还。然上知其为乱政之人,但复勋封而已,未尝授治事之任。子光窥冀恩泽,为计无所不至,而竟不得售心,常怏怏。见李克墩兄弟,当朝秉权,知其足以济己,便倾身附之,深相要结。尝游咸阳郡,作诗嘱郡宰,镂板而悬诸壁,及金宗直守是邑曰:‘何物子光,乃敢为悬板欤?’即命撤而焚之,子光恚恨切齿。以宗直宠遇方隆,反自纳交,及卒,为挽辞,至比于王通、韩愈。金驲孙尝受业于宗直,及为献纳,好尽言不避权贵。又疏论克墩与成俊,交相倾轧,将成牛、李之党,克墩大怒。及开局,《成庙实录》。克墩为堂上,见驲孙史草书,己恶甚悉,又书世祖朝事,克墩欲因此以报己怨。一日屏人,语总裁官鱼世谦曰:‘驲孙诬毁先王,臣子见如此事,不闻于上可乎?吾意谓封其史草以启,听上处分,则于吾属无患矣。’世谦愕然不答。居久之,乃谋于子光,子光攘臂曰:‘此岂迟疑之事?’即往见卢思愼、尹弼商、韩致亨,先叙受恩世祖不可忘之意,以动其心,然后乃言其事。盖思愼、弼商,世祖宠臣,致亨族连宫掖,料其必从己,故语之。三人者果皆从之,俱诣差备门,呼都承旨愼守勤,耳语良久,乃启之。初守勤之为承旨也,台谏、侍从以为:‘外戚得权之渐’,力陈不可。守勤衔之,尝语人曰:‘朝廷是文臣掌中物,我辈何为。’至是群怨交集,王又猜暴,不喜学问,故尤恶文士,乃曰:‘要名陵上,使我不得自由者,皆此辈也。’尝郁郁不乐。欲一施快,而未敢下手。及闻子光等所启,以为忠于国家,奖待特厚。命于南宾厅鞫囚,令内金子猿,掌出纳,馀不得与闻。子光以狱事自任,每于子猿传教时,必进当其前,曲为恭谨之态,其传教之辞,若涉严刻,则自以为得上意,更加俯伏,若将申谢之为者。听讫而退,欣欣有自负之色,乃于座中大言曰:‘今日是朝廷改排之时,须有如此大处置,不宜寻常以治之。’又启曰:‘此人徒党甚盛,变不可测,防护须宜严密。’乃抄禁卫兵,把截宫门,以严出入,囚人就时,亦令军士,左右押行,其下狱,亦如之。子光犹虑治狱渐弛,未尽如意,日夜谋所以鍜链者。一日自袖中,出一卷书,乃金宗直文集也。摘其中《吊义帝文》与《述酒诗》,遍示诸推官曰:‘此皆指世祖而作,驲孙之恶,皆由宗直诲而成之也。’自为注释,逐句而解之,令王易知,仍启曰:‘宗直诋毁我世祖,其不道之罪,宜论以大逆,其所为文,不宜流传,并皆毁。’王从之。凡藏宗直诗文者,令于二日内,各自首纳,焚于宾厅前庭,其诸道馆舍留题悬板,令所在撤毁。成宗尝命宗直,撰环翠亭记,挂在楣间,并请撤之,所以报咸阳之怨也。子光欲乘王怒,为一网打尽之计,目弼商等曰:‘此人之恶,凡为臣子者,不共戴天之仇,当究问其党与,一切锄去,然后朝廷淸明。不尔则馀党复起,祸乱之作不久矣。左右默然,思愼棰手止之曰:‘武灵何至为此言耶?独不闻党锢之事乎?禁网日峻,使士类无所容迹,而汉随以亡。淸论宜在朝廷,淸论之亡,非国家之福。武灵何言之谬耶?子光少沮,然狱事所连逮者,必欲穷治不已。思愼又止之曰:‘当初吾辈所启,为史事耳,今枝叶蔓引,至有不干于史事者,囚系日众,无乃非吾辈本意乎?子光不悦。及定罪之日,思愼议独不同,子光作色诘之,各以其意两启之,王从子光等议。是日昼晦,雨下如注,大风从东南起,拔木飞瓦,城中人庶,莫不顚仆股栗,子光意满气得,扬扬而归家。自是威行中外,朝廷视之如毒蛇,莫敢忤其意,儒林丧气,重足累息,学舍萧然,数月间无有读诵声。父兄相戒曰:‘学足以应科举则止,何用多为?’子光方自谓得计,无复顾忌,嗜利无耻之辈,趋附者盈门。识者窃叹曰:‘戊戌之狱,正类攻邪党;戊午之狱,邪党陷正类。二十年之间,一胜一败,而治乱随之。’大抵君子之用刑也,常失于宽缓,小人之报怨也,必残灭乃已。使戊戌君子,能尽用其律,岂有今日之祸乎?”

4月24日

○丁酉,台谏上札,略曰:

请诛子光,非适指一二事而发,实为国人共愤,宗社大计,举累朝积恶之罪,待时而动也。积日伏阁,竟蒙允可,窜老奸并二子远方,削婿、孙伪功,上自朝廷,下至郊野,无不踊跃欢忭。然老奸不死,有时而复炽,馀孽在都,有时而肆毒,则武元衡之祸,亦足可虑,而所以辱朝廷、累圣治者,夫岂小哉?万一老奸嗾于外,毒种应于内,则匹夫之勇,足以害一正士,而一正士之害,亦莫非殿下之耻。臣等必欲使子光削功极刑,并与子孙远窜者,非疾之甚,正为此虑也。臣等厌见甲子以后,收孥连坐之酷,常以谓罪若不至逆乱,则务从宽典,以矫前日之猛。而独于子光如此者,非酷也,乃所以宽之也。伏愿殿下毋以子光之罪,不至大逆,而必加之,毋以臣等之论过激,而必用之,削子光之功,置诸重典,黜子孙于遐裔,以绝其旁睨窃出之毒,幸甚。

上答台谏曰:“朝廷群议如此,不可更改。虽有根株,何中伤之有?卿等久废职事,冤抑必多,其退去,更勿复言。事若可听,虽不合司来言,予岂不听?”台谏等更启曰:“子光之罪,其大者六,欺罔君上,胁制朝廷,沮抑公论,毒害正流,公劫人家,操纵权柄。以此六罪,晓谕中外,俾知误国小人何如?”上问于政院曰:“台谏所启:‘子光罪状,晓谕中外。’此事何如?”院政回启曰:“晓谕中外,使咸知小人之状为当。议于宰相处之何如?”政院且启曰:“废主尊大妃号曰:‘慈顺和惠。’臣等意以谓因循未便。问于礼官及宰相何如?”上命议于府院君以上及礼官。

4月25日

○戊戌,御朝讲。大司宪闵祥安曰:“子光,虽至谪所,犹带勋名,则配所之人,应不以匹夫待之,岂不作弊?”献纳金崇祖曰:“臣等初请置重典,而殿下不忍快断,故今请削功,而殿下犹不听纳,不胜缺望。兴阳与南原相距不远,其子配所,亦皆相近。近者内禁卫等,呈上言草于宪府,臣等观之,则曰:‘子光若配边郡,则必与山獠、岛夷,构不测之祸。’此言亦不可谓无理。请削功籍,配江原道残邑。”领事成希颜启曰:“子光立朝已久,年今六十九,其平生所行,士林切齿已久,世祖宠待,故列圣亦然,人无敢言其所失,一时宰相,亦畏其凶险,皆谨避而已。废朝时,凡言人之过失者,皆罪之,故士林含愤蓄怼,以至今日。大明中天,言路洞开,前之愤怼者,攘臂以斥之,可见世道之丕变、士气之振作。顷者殿下以好生之仁容,贷子光之死,此固甚善。然削功远窜,则不可谓不遵公论。且子光本以媚悦君上,希恩固宠为事。在成宗初年,汲汲从谏,子光职非卿相,而上疏赞扬,以为容悦。其时经筵官黄启沃、李琚等人,皆以刚直目之,成宗亦已洞知,而子光上疏褒奖,以为逢迎。至废朝时,凡所以行己立身,无不以此为先,其为计亦巧矣。今若不削勋籍,则此人资富巨万,亦有诈术,后必有得脱之理。古人著钱神论曰:‘排金门入紫闼,非以钱能出入金门、紫闼也。’言有钱之人,贿钱于宫阃,以得脱罪辜也。倘有圣明未烛之时,散资施贿,或投内间,或托戚里,因缘得还,则一时士类,歼灭必尽,宁不为预料哉?古人云:‘系于金柅。’言执之坚也。愿殿下,削功远黜,使形影,与朝廷隔绝为当。且配所,则臣为禁府堂上,与同僚议而定之,故臣未敢启之。”台谏等又启曰:“李公达等罪犯赃污,请永不叙用。县令闵宗元狂悖无行,而得守令之职,请改正。”希颜曰:“宗元职次相当,而狂悖之行,臣未敢知,故注拟耳。”上曰:“宗元之狂悖未著,故不允。”祥安又曰:“医科出身者,以杂技冒进于仕版,有乖事体。请收成命。”上曰:“医之许通仕路,非自今始,不允。当令大臣议启。”

○领议政柳洵、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昌山府院君成希颜、密原府院君朴楗等,议启曰:“子光位至崇品,其罪亦大,下旨谕中外为当。大概以台谏书启之意,状其罪,下禁府,或都堂似可。房、轸之罪,亦大,然不可以其罪谕中外,以子光之罪,兼之为当。”且启曰:“废主自以为大,自加尊号。”废主于乙丑六月,设尊崇都监,自上尊号曰:‘宪天弘道经文纬武加上,慈顺王大妃徽号曰:‘和惠’。故并上大妃殿尊号,改之为当。

4月26日

○己亥,台谏启请削子光勋籍,又改配所,并远窜其子孙,上皆不允。

4月27日

○庚子,台谏又上札曰:

臣等于本月十三日,合司诣阙,列陈子光误国奸状,请置重典。第三日下其议,三公、六卿,皆以为可罢,殿下可其议。臣等又请加之,教曰:“已与大臣议为,不可更加。”臣等以阴贼不诛,则宗社安危,未可知也,故积日伏阁。大臣以公论不可废,宗社大计,不可不早为之所,故与六曹议以克合诣阙,请从公论。殿下允其启,命议其罪,收职牒远窜,孽婿孙同、其孙承乾,亦论以伪功,削去其籍。臣等以大奸尚未伏诛,馀孽尚有未尽窜者,复请加之。殿下又教曰:“已与大臣议为,不可复加。”然大臣初议只罢,后议如此者,非苟从公论,非轻变所守也。殿下所以可其启者,亦非苟从也,亦非轻变也。以出入人罪,不可容易,故必博访广咨,议合罪同,复加之。此大臣之所以无私,殿下之所以至公,而不以一己所执自是,必以一国公论为是也。然则二十五日经筵,府院君成希颜与左右侍从,皆曰:“子光之功可削者,独非公论乎?”殿下独于此不允者,以左右之言,不足信欤?台谏之论,不足听欤?何以降老奸极刑,而又欲不削功籍,不窜其馀孽,不改其配所耶?殿下以翊戴之功,较之误国之罪,孰为轻重,以前日浊乱之罪比之,今日十恶,则孰为大小?成宗削功之律,加之于一罪,而殿下则灼知子光十恶,而犹惜削功,成宗亦不足法欤?殿下以一老奸不忍加罪较之,拒一国臣民公论,孰为重轻,以不诛一奸,而贻祸国家,流毒一国臣民,比之诛一奸,以安国家、保臣民,孰为大小?殿下于为国家虑、为臣民计,轻且小,而为一老奸不忍之心,重且大,此公论所以不快,臣民所以共愤也。愿殿下权轻重、大小之辨,夬从公论。若曰:“已与大臣议为,不可复加。”则请记大臣前后上下之议,与成希颜等经筵所启之辞。则知大臣议子光之罪,不止于窜,而功必可削,馀孽必欲窜之为当也,豁然无疑。无疑则必加罪,加罪则必削功,削功则必并子孙远窜,且改其配所,以绝其表里之祸。如此则人皆曰:“子光之削功,非殿下削之,国人公论之削,子孙之并窜,非殿下并窜也,国人公论之并窜也。”后世将益信殿下用法之至公,而当时公论明白,而奋扬矣。臣等伏阁论执,于今半月,犹不以废事郁冤为虑,不以忘寝与食为惮,不以渎冒天威为惧,费情竭诚,必以回天听快,公论为心者,亦非身谋也,亦非私愤也。乞下臣等之札,更与大臣议决。

不允。

4月28日

○辛丑,御朝讲。台谏极论子光事,不纳。

○台谏上札,请削子光功籍,并远窜子孙,上答曰:“子光初既罢职,不可加罪。其后朝廷大臣,再三固请,不得已收议,分等定罪。削子光勋籍,窜其婿及孙二事,予亦岂不熟计?孙同、承乾,已令削功收职牒,不可谓不罪之也。子光及其子,已令分配,又何必延及于婿孙乎?况当初禁府磨链以启,今不可改。今朝经筵柳洵,亦言:‘削靖国勋籍,则可矣,翊戴功,则其所自为,不可追改。’虽曰宰相于经席,以谓当削,岂可因一二宰相之言,轻改群议乎?”又上札,不听。

○弘文馆上札极论子光,不听。

4月29日

○壬寅,御朝讲。持平李思钧曰:“子光之罪恶如是,岂以翊戴之功,而不惩乎?臣等,今则不以置重典启之,而但以远窜启之者,乃欲使殿下,快纳而然也。”领事柳顺汀曰:“当初收议时,臣等请罢职,其后收议时,请远窜。今则物论皆以为未快,故臣等请从公论。子光欲使人人,皆畏其威,其子孙若在,则虽不成大祸,欲报怨于暮夜,有所中伤,故启之如此。”不从。司谏李世应曰:“凡事,宜遵祖宗成宪,而医科出身者,叙东班,甚非祖宗成宪也。至今留难,不胜缺望。观昨日政,以姜浑为工曹判书。浑于废朝,凡事逢迎主意,故前者弘文馆,以謟侫论启,请改正。南致元年少不更事,不宜典禁兵,请改正。”思钧曰:“浑在废朝时,草上传旨,必先意逢迎,至于各司官员不当请罪之事,亦多请罪。若浑才干不足者,则不足言矣,才干有馀,而其所行曲巧,请改正。南致元不宜典禁兵,医科出身者,不宜叙东班。”顺汀曰:“南致元其年虽少,其人物甚合,故臣等议而注拟之耳。若于物论不合,则亦当从台谏之启耳。”上曰:“姜浑于废朝,虽所为如此,不宜以其行,而废其人。且才干有馀,人物合于判书,何害焉?”

○台谏启子光事,又启南致元、姜玉坚、李龟渊及医科许通仕路等事,皆不允。又启曰:“姜浑当废主杀戮方张之时,朝官少有过误,则浑辄请罪,驱之于罪罚。古云:‘远侫人。’特进官之任,今已适之,况六卿重任,宁授侫人乎?”上曰:“当废朝时,其所命令,孰不从顺?不必也。”

○台谏上札曰:

古人有言曰:“疑则勿任,任则勿疑。”殿下任臣等以言责,而臣等将柳子光误国之罪,伏阁论请,积有日矣,迄未蒙允,此岂非任之而疑之乎?谓臣等之言为未可信,故谋及公卿,公卿之言,亦未可信耶?殿下犹留难不夬,何哉?臣等请诛子光之日,公卿只议以罢职者,非谓子光之罪轻也,以累朝比肩之人,未忍遽议极刑也。后复远虑,则误国之奸,不可一日在国中,故更请以收职牒远窜。且以宗社大计,公议共愤,阴贼之功,不可不削,阴贼之孽,不可不窜,故成希颜启之于前,柳洵、柳顺汀、李季男启之于后,金崶、金诠、许諿、成世纯从而请之,希颜、季男卿之长也,柳洵相之首也,顺汀亦右相也,金崶、金诠、许諿、成世纯,六卿之亚也。其启如此,则诸大夫百执事之意,可知矣。殿下犹以为已收议定罪,坚执不回,臣等之惑滋甚。古人有言曰:“凡王者之德,在行之何。”若设未得其当,虽十易之,不为病。前日议以罢职者,固柳洵、希颜、季男也,且议以收职牒远窜者,亦柳洵、希颜、季男也。以国之三公、元勋,岂好为纷更而有是哉?要于其当而已。殿下以台谏之言,为不可信,以三公之议,为不可从,以元勋之启,为不可听,惜一老奸,而终不深治,拒朝廷国人之公议,则其如物论何,其如后患何,垂之史策,而千载之下,谓殿下何如?此臣等所以连章累牍。请勋籍必削,配所必改,馀孽必窜而后已。殿下何不以台谏废事伏阁为纷扰,何不以朝野切齿腐心谤议喧腾,为纷扰,而以宰相一日收议,为纷扰乎?

○弘文馆亦上疏,极论子光之罪,御书疏尾曰:“予非拒谏也,曾与朝廷,共议酌定,今不必加罪。”

中宗恭僖微文昭武钦仁诚孝大王实录卷之二

五月

5月1日

○癸卯朔,传于政院曰:“废朝时,加上号于慈顺王大妃曰和惠,近收庭议已启,去其号宝及玉册,当下该司,将此意遍谕各道,何如?”政院启曰:“礼曹必将议启,但宝及玉册,下尚衣院,似当。”

○御思政殿亲讲。进士元胤宗等讲毕,大提学申用漑曰:“子光累朝老奸,不可不去,故近者朝廷同辞以请,殿下亦洞照,已示三苗之窜。殿下不知子光则已矣,既知之,则其罪不止于窜也。台谏废事诣阙,今既累日。子光虽功存翼戴,成宗不计其功,远窜于南。今子光之罪,甚于昔日窜逐之时,而其名尚在功籍,配所亦近于家鄕。请削其功籍而远窜,使之流而不返。”上曰:“朝廷已议处之,故不允。”右议政柳顺汀退经筵厅启曰:“臣于讲经亦欲启之,恐其日旱,将发复已。子光之事,举国公议如是,台谏合司累日伏阁,朝廷间旷废庶务,不可胜言,而外人观听,亦必骇怪,宜速快断,以从舆望。”传曰:“子光之事,初既议而罢之,今加其罪,于事体不合。前者三公言翼戴之功不可忘也,故其论罪如此而止耳。今公论如此,故更命收议,其令政府及六曹判书、汉城府判尹等,更议以启。”

○大司宪闵祥安、大司谏尹喜孙等上疏,仍启曰:“子光前后功臣削籍及改定配所,而子孙并付处于远方等事,请于今日快断。且姜浑在废朝,以承旨草传旨时,先意逢迎,故臣等启之耳。废主时,杀戮方酷,而各司官员不至可罪,浑强为请罪,此欲中杀戮之心,以固其宠也。特进官不系任事,但以近君而请改之,况六卿之重乎?宜速改正。”

○弘文馆直提学李世仁等,上札曰:

臣等将子光事,累日论请,未蒙允可。未审殿下,以子光为贤乎?为邪乎?有罪耶?无罪耶?若以为贤而无罪,则臣等复有何望,若以为邪而有罪,则去之治之,不宜若是其缓也。成庙洞知奸慝,终必误国,削其勋籍,编配极边,特不诛耳。然且犬马馀龄,得跋扈于后,酿成士林之祸,其恶已极,其罪已大。殿下所以罪之者,乃反轻于成庙,贷其死命,处以便地,勋禄未绝,孽尚全,是养虎而其翼也。抚摩之姁媮之,犹不忘搏噬人,况已激怒之耶?其所以怀愤蓄怨,为患于国家,将无所不至矣,制之不急,终必难图。殿下教曰:“既已罪之,不应复加。”臣等未知殿下之罪子光者,足以当其恶耶?罪不当恶,刑政紊矣,刑政一紊,祸乱随之,可不痛心哉?殿下教曰:“予非拒谏。”台谏、侍从,举一国公论,固争不已,殿下未尝从也。使直气摧沮,中外缺望,拒谏之名,已闻国中矣,殿下自是不回,犹以不拒谏,何哉?殿下自即位而来,未闻有乐谏之实,而已有忌谏之渐,朝廷解体,将以言为讳,虽见祸患之至,谁肯为殿下言哉?殿下又教曰:“朝廷已议。”臣等尤惑焉。定罪之日,三公、六卿,仓卒收议,逐致疏缓,自知公论不快,入侍经筵,皆言台谏之言,不可不从,是举朝言之也。殿下何据前日仓卒之议,以塞言者之口耶?伏愿殿下,快从毋留,不胜幸甚。

传于台谏曰:“姜浑事不允,子光事,宰相亦言之,故更命收议耳。”台谏以削子光前后功,改配所及子孙并付处极边事,列书启之曰:“请以此议宰相,臣等所上疏札,宜示宰相。姜浑謟妄之人,岂合六卿之任乎?请改正。”传曰:“姜浑在政院,草传旨及请罪事,何可避乎?不允。”以台谏疏章,示于宰相,仍传曰:“子光论罪,非不足也,而至于其子,亦远方付处,则已甚矣。他罪犹或可也,削前功尤不可也。于卿等之意何如?”宰相等议启曰:“台谏论子光罪,故臣等初议,当罢职。其后台谏、弘文馆、艺文馆至于大学生,凡有口者,皆言子光之不当在京城。殿下虽优容不允,言论益切,臣等更议,当远窜。今则配所,近于家鄕,子孙犹在京城,故台谏、侍从,极口论启曰:‘削子光前后功,窜子孙于远方。’故臣等更思之,今者若不从公论,则恐子光复立朝,纵其阴术,一网打尽士类矣。臣等亦以为如台谏所论,削功远窜,并窜子孙,各在东西,使不得相闻可也。臣等初以为翊戴之功,不可忘也,今闻论者之言,翊戴之功,亦可削也。若不削,则彼以为我有大功,必不弃我,人亦以为子光功大,后必用之,附之者益众,则为祸大矣。台谏之勤恳,亦此意也,请快从,以杜其渐。”传曰:“子光以累朝元勋,已被之罪,非不足也,每请加罪,亦已甚,而是实公论,故玆以勉从。然子光之事,宰相初议罢职,中议远窜,终议如台谏,前后之议不一,随日而变,此由予之不德也。祖宗之朝,必无如此之事。台谏则职在谏争,言切可也;宰相之论是非,则有一定之论,可也。议定之后,更发他言,甚为未便。”宰相等启曰:“子光之事,臣等以谓罢职,则误国之奸,不得售矣。后观物论,人人自危,畏其中伤,故臣等以一国公议而敢启,最后台谏,犯颜极谏,虽雷霆之威,不能止之,故臣等以人心好恶,而敢启之。故其言三变,今上教至当。臣等识见未高,不知公论之终至此极,不能断然议启,至为惶恐待罪。”专曰:“宰相不得已言之,但再三加罪,何异于甲子年以后事乎?议至于三,三变其议,故予以未便之意言之,何至于待罪乎?其勿待罪。”

○命窜柳子光于平海,削靖国功臣号,其子孙皆配远方。史臣曰:“子光首启戊午之狱,酿成甲子之祸,缙绅尽歼,宗社几覆,而获保首领,以天年终。虽毙于窜谪,乌足为误国者之戒?” ○文宗后宫文氏上言,请于生前得见郑眉寿。眉寿,显德王后外孙。先是坐金公著狱事,分配于外。宰相等启曰:“眉寿之罪,朝廷已议处,若因上言得放,则同时被罪金勘,何以处之?今日大臣皆会,下问何如?”上,下其上言于宾厅。大臣等议启曰:“文氏年已八十,欲见眉寿,情理至切。然与金勘罪同,不宜独放,请量移近处。”上从之。大臣又启曰:“眉寿初定罪时,朴元宗与议,请以此意,谕于元宗何如?”传曰:“朝廷皆会,不必问于左议政也。”史臣曰:“朴元宗所宠妓待皇华,为李长吉夺畜,因与有憾。公著之狱,辞连长吉,元宗必欲罗致死地,柳子光曲承其意,遂大其狱。长吉临受拷掠,目元宗大呼曰:‘公,首举大义,尽活三韩百姓,而独欲杀我何耶?我于平日,不能裁欲于女色,则固有罪矣,我信无辜于此狱。’元宗为之愧屈,成希颜亦极力救解,故连逮虽多,元宗不得肆意,长吉止窜济州。然公著、朴耕并被鍜链,至加恪刑,竟致极典,眉寿等亦坐远配。”

5月2日

○甲辰,御朝讲。持平柳义臣,论姜浑、姜玉坚等事,且曰:“南致元年少不更事,不宜典禁兵,请速改正。医科出身许通仕路,不可开端也,况非祖宗之旧法乎?古云:‘率由旧章。’当遵守祖宗之成宪,而不当纷更也。”正言赵邦彦亦以是论之,不允。

5月3日

○乙巳,御朝讲。大司谏尹喜孙、执义尹殷辅论姜浑等事。领事成希颜曰:“医科出身者之事,收议时,臣以不当许叙议之。算、律之员,精于本业,而出身东班者,自古有之,如医术者,父子相继,世传其业,以精其术,故未闻自医科,而出于仕路。且臣于废朝,亦为参议之职,或参刑杀议得,而心知其非,不得已飮泣从之者数矣。其时之事,大概类此,臣与姜浑,同居大学斋,深知为人,万无回邪之理。权钧与浑,为一时承旨,而人无有怨之者。浑则每被废主不捡下之责,恐祸及己,故不得已捡察各司,督令奉行,各司小官怨之者多。此由人之气度不同故也。”上曰:“姜浑事,时势如此,不宜追论,昌山之言甚当。医员出身,事前既议定,今又强言,当更收议。”

○刑曹判书姜浑诣政院启曰:“台谏极言臣罪,目为謟侫,臣之羞耻,不可胜言。刑官累日旷废,亦所不当,请辞职。”不允。

○台谏启姜浑等事。不允。

○命复立参判宋瑛妻申氏旌门。先是申氏以节义卓冠一时,旌表门闾,废主恶之,毁撤,上即位,遂命复立。

5月4日

○丙午,御朝讲。

○左议政朴元宗启曰:“金戡与郑眉寿,一时被罪,而勘之罪,比眉寿少轻。其时勘则病卧,故虽闻之未及告,犹可恕也。请依眉寿例,移勘于距京都三日程何如?”传曰:“可。”

○传曰:“宋忱事,令府院君以上议之。”

○台谏三启,姜浑、南致元、姜玉坚等事,不允。

○柳洵议:“医之为业,固非贱技,其通仕之路,不得比于算律。其中兼有他可用之才者,勿拘医科出身,通用无妨。且虽通用,以医拔叙者,不过百中之一,有何猥滥?臣意常以为然,前此进议时,每陈论如是。但今台谏,论执不置,亦何必兼取医流,然后可充庶位哉?从台谏之言甚便。”朴崇质、朴元宗、柳顺汀、申浚、朴楗等议,大概皆同。

5月5日

○丁未,御朝讲。大司宪闵祥安、正言朴巨鳞,论姜浑、姜玉坚等事,不允。玉坚宥旨前罪,追论便否,命收议于议政府六曹判书以上。

○台谏启曰:“一国母仪,至今未定,诰命之使,亦将出来,臣等之意,以为早定可也。此事至大,故合司来启耳。”宰相到宾厅启曰:“定母仪事,臣等前既启之,其后每欲启之,恐致烦渎,故不敢耳。今台谏启之,诚知大体,乞定何如?且宥旨前事,不可追论也。赦者不可数下,然若既已行赦,则不可追论也。律云:‘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今者不可别立法条,宜坚执赦令而已。”传曰:“母仪国家大事,不可不早定。然若一定则不可轻变,不须汲汲为之也。蒙宥者追论事,果如此议,赦令已下,则不可追罪之。以此观之,则姜玉坚等事罢职,亦过矣,不必加罪。”

○刑曹判书姜浑上疏请辞曰:

臣本庸鄙,前在政院,畏缩恇㤼,无所匡谏。台谏、侍从驳臣謟侫无状、媢悦固宠,圣恩如天,不加罪责,封君食禄,于分已过,今又忝窃非望,滥叨六卿之。台谏累日请递,迄未蒙允,公论久郁,谤议益腾,臣虽欲贪荣冒宠,䩄面就职,奈辱朝廷何?伏望亟递臣职,以快公论,不胜幸甚。

传曰:“其议于宾厅、宰相以启。”左议政朴元宗、右赞成宋轶、礼曹判书金应箕等议启曰:“姜浑于废朝所为之事,盖出于不得已也。然台谏累日启之,若任以此职,则台谏恐不止启矣。”右议政柳顺汀、昌山府院君成希颜、户曹判书李季男、工曹判书尹汤老等议启曰:“今若不得任此职,则浑之前程,自此而废矣,不宜改正。”领议政柳洵启曰:“其时臣为首相,亦未出于正,故与议未稳。”传曰:“昌山府院君等议,甚当。”

○台谏再启,姜玉坚事,不允。

5月6日

○戊申,命会文臣于殿庭,使制排律十韵。姜景叙居首,命加一资,升堂上,其次李荇,赐马。

○御朝讲。掌令安彭寿曰:“我国古称礼义之邦,当崇尚节义,以兴礼义廉耻可也。往者四维不张,为守令者,行贪污不法之事。其时瑞葱台监役者,侵毒军人,以取其货,其于士习,丑不可言。姜玉坚、李龟渊、李公达等,或率军人五百,或率一百馀人,以营私事,此不可复齿于士类。请速快断。”正言赵邦彦亦论之,不允。

5月7日

○己酉,御朝讲。

○台谏启姜玉坚等事,不允。

○太白昼见。

5月8日

○庚戌,受常参,听朝启。

○御朝讲。

○台谏启姜玉坚等事,又启曰:“姜鹤孙于成宗朝以司评,犯赃录案,至废朝,以一传旨,削其录案。成宗朝虽小小之事,必商略而后论之,况赃污重罪,其不商略而削去乎?请还录案。”传曰:“姜玉坚等事,宥旨前事,不直追论,故不允。姜鹤孙事依启。

○太白昼见。

5月10日

○壬子,台谏启姜玉坚等事,不允。

5月11日

○癸丑,御朝讲。执义尹殷辅、献纳金崇祖论姜玉坚等事,不允。

○传于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曰:“予阅《国朝宝鉴》,见成宗传教:‘台谏乃予之耳目,而多封奏,以补予不逮,其各加一资。’近者台谏,亦多封奏,今亦依成宗朝古事,欲加一资何如?元宗等启曰:”此事甚盛美也,上教允当。“传曰:”予即位之初,台谏等极陈时弊,交修不逮,予甚嘉之。其各加一资。“

5月12日

○甲寅,御朝讲。掌令安彭寿曰:“古之人君,重节义举褒崇之典,我成宗朝,令中外有节义者,旌表门闾,以复其家。卒承旨郑诚谨、训导李自华皆有忠孝之行,成宗升遐,心丧三年,在废朝,枉被刑戮,今宜旌表其门,以示万世。又节妇卒参判宋瑛妻申氏旌门,在废朝,仆而撤之,亦宜复立。”上曰:“已命议启,当更议为。”

5月13日

○乙卯,司谏金骏孙,来复命。先是荠浦倭人失火,疑边民所为,擅越关限,火人家舍。边将驰启,遣骏孙鞫之,至是骏孙复命。仍书上边圉事,命议于府院君以上。史臣曰:“三浦倭奴,生齿渐繁,往往标窃,居荠浦者尤甚。皇甫谦尝任熊川县监,贪黩著闻,倭奴素不心服。量船日具军容以往,倭诖言袭我,啸聚露刃,谦惊怖坠马。倭以剑拟颈,谦卑辞哺赂乃免。此非谦之辱也,实国家之辱,而主将不以闻,朝廷莫之知。倭奴日恣无忌,至今年春,蜂散闾巷,火民居殆尽,佥使柳湄、县监禹从孙皆畏怯,闭门不出。骏孙承命往鞫,阴护镇将,只以焚傍近数家为启,不职甚矣。” ○台谏启曰:“吏曹参判柳应龙本无才能,又非出身,废主以柳洵之子,慰藉其父,阶嘉善,除参判。每于政事之日,若欲爵人,则托称父请,辄成己欲。父为首相,子居政曹,父子秉政,渐不可长。且以推刷都监提调,多有不公之事,其人物,非但不合铨曹,于六曹,亦不当,宜速改差。汉城府右尹河汉文亦无才能,由傍蹊曲径,位至二品。汉城府,又与六曹同,当择贤能而任之。况汉文在废朝,奉养内儿,盛其供馔,以市恩幸,骤得美官,岂可并齿于士大夫之列乎?并速改差。光州牧使李茁,去丙寅年秋八月,李颗、柳滨、金骏孙等,与南人决策推戴圣上时,以李茁为武士,且连戚畹,遣骏孙,持撽书驰诣定约。茁勃然作色,势将缚骏孙上变,骏孙如厕仅免。茁之反复多诈,不可形言。若上变,则亦有不测之祸,其于圣躬何如也?请速推鞫,以惩其罪。”传曰:“柳应龙虽曰无才能,筮仕已久,河汉文虽非出身,无显然之过,李茁上变之事,亦未显著,皆不允。”又四启不允。传于政院曰:“李茁之事,台谏所启如是,何以为之?”政院启曰:“臣等闻台谏所启,无任惊惶之至。此非小事,不可不鞫,且其时同事之人有之,当先下问。”传曰:“李茁事,其问于金骏孙以启。”

5月14日

○丙辰,领议政柳洵启曰:“台谏以臣之子,为不才无能,不协铨书,其论甚当。政事间事,臣因亲戚朋友之请,果或言之。前日台谏,以臣为废朝首相论启,未得蒙允,至今居职,心实未安。今又台谏,以应龙陞职,为废主慰藉小臣,慰藉之意,臣未详知。当废主朝,文臣数少,以应龙为参判,今则被谪贤士,皆叙列爵,速令改差,以惬众望。臣亦久居相位,公论必多,并改臣职。”传曰:“卿虽废主时首相,别无过失,勿辞。应龙亦无显然之失,不可改也。”

○司谏金骏孙书李茁背约事启之,其书曰:

柳滨、李颗与臣等,去丙寅年八月,共议举义,约于九月初十日,军于南原广寒楼前,仍发向京师。九月初一日,先以檄书,授玉果县监金漑、前佐郞李𫖯,驰往京师,以谕朝廷,仍令率弓士,𮪠[1]马以往,密奉晋城大君,南至军中。又曰:“朝廷若举义,朴元宗、柳顺汀、成希颜当决策,吾等起兵,则领兵来御,亦此三人也,三人处,通书似当。”李颗即裁书于朴元宗、柳顺汀、成希颜,使之内应。檄书既发,李颗与臣言曰:“往者李茁因公到玉果,颗从容语之曰:‘上失其道,国势已危,奈宗庙社稷何?大君,中外属望,是能光复成宗之业。’茁曰:‘公言正是。况我戚畹,受知亦深,敢不同心戮力?’云而去。吾与汝,偕往光州,谕以起兵方略,令茁上京。”李颗忽病不起,臣袖檄书及分署诸将记,独往焉。茁处臣于衙轩房隩,茁妻娚及群弟李莱等列坐。茁问臣曰:“何计而来耶?”臣答曰:“公曾与李颗有约,欲申结策耳。”茁曰:“我已知之。”因问节目,臣袖出檄书草示之,仍陈军期算策。且曰:“此处之事,群策已定。公则于大妃殿,为切亲,进退潜邸,可以措置,故使公多率骏马,驰往京师,周旋为之耳。”茁悉问节次,览檄书讫,攘臂厉声曰:“汝虽与我同年,别无深分。度我心何如,而发此言耶?”臣曰:“当初李颗既与公熟议,故今遣我申结前约,促公行耳,李颗亦欲与我偕来,以病未果。”茁曰:“李颗丧人,何敢来见乎?吾与李颗,曾无一言相及。”臣曰:“然则李颗误我也。”不敢出示分诸将记。茁令子弟围守,且令牵出厩马,鞴鞍而出外,臣意必捕李颗、柳滨等而去,阳欲大便,出坐轩砌下,召臣奴守千,潜埋檄书及诸将记于墙下竹林,又令往李颗处,谕此意。时夜已分矣。茁良久乃还,势若缚臣,其弟莱屡目之,茁频出入衙中,牖间有密语声。臣婉辞逊语曰:“州人服公之治,以公才智,聚谋而发,谁敢不从?”茁曰:“我虽为州长,孰肯从我?”臣曰:“虽邻境之人,皆慕公之德,一令则必乐从。且此举,人皆所愿,何畏人诉?无识人则已,稍有知识,则必不告诉,虽告,不出数年,旋有赤族之祸。”臣且曰:“今因公背约,大事中止,吾辈不得发军,而大君若从金漑、李𫖯之言,出城外登途,则中路必有变故。然则成宗在天之灵,将何所血食乎?公独非成宗旧臣乎?”言未讫,不觉泣下。茁妹夫权柱,茁母之爱婿。臣曾知之,故高声语之曰:“权柱无罪被诛,可惜可惜。”使其母听而感之。言讫,茁起入衙中,还出语臣曰:“汝计太疏,赍檄书者,虽已行,使人停之。”且曰:“请于监司,定靑女押去差员,则上京措置。”仍号衙人,馈臣餠果充饥,令臣速去,止其金漑等,臣诺而脱出。大概如是。

上问于政院曰:“予知李茁之为人,彼必以大事,不可轻易为也,故如是耳。拿来当否,其问于三公。”政院启曰:“李茁初与李颗辈约定,而反有上变之意。臣等见此单子,不胜痛愤,拿来甚当。然金骏孙单子,下三公收议何如?”

○传曰:“天安居朴元成,在废朝,告同学侪辈南季禧、柳汾、柳承渊,漏泄内事,构陷死地,启废主杀戮之心,罪不可贳。其加等罪之。”

○礼曹启:“请给教诲童蒙李𪟝之禄。”从之。𪟝系出庶孽,不得通仕路,然博通群书,勤于教诲,一时受业之士,多为闻人。

5月15日

○丁巳,领议政柳洵辞职曰:“臣本无才德,谬忝台辅。在废朝,顚倒从事,跼天蹐地,苟延性命,及至兴运,不知引退,果遭物议。自分斥黜,圣恩如天,不忍遐弃,累辞陈恳,亦阻兪音,黾勉朝夕,以迄于今。昨日台谏,论臣男应龙不合铨曹,致咎之辞,遂及于臣。反以思愆,臣实有之,犹冒相位,臣亦何心?况臣衰老,病患滋多,精神耗矂,耳目朦胧,脚膝无力,行步蹇滞,朝谒趋奉,亦所靡堪。亟递臣,移授勋贤,以压众心,以孚公论。”批答不允。史臣曰:“洵历事累朝,事无是非,人好己好,人恶己恶,举止施为,一制于人,驯致大位。遭废朝乱政,士类歼尽,而洵之爵位自如,又逢圣朝,得保其位幸矣,而父子秉政,略无辞逊之心,及被台驳,乃求解职,不亦鄙乎?洵粗识事理,而尚如此,如应龙者,不足道也。” ○台谏启柳应龙、河汉文等事曰:成宗朝,尹弼商为首相,有勉从慈旨之议,大学生等上疏极论,终得其请。弼商乃累朝旧臣,茂著勋劳,一朝以儒生之言,决然递职,台谏之言,反不如大学生乎?“传曰:”柳应龙、河汉文事,收议于府院君以上。“

○以司谏金骏孙书启单子,下议于三公,命拿鞫李茁,从柳顺汀之议也。

5月16日

○戊午,御朝讲。

○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议曰:“柳应龙、河汉文虽不由科第,俱有学识,勤谨练达,其所历扬,曾无过失,遽递本职,似未稳当。如汉文厚奉大君,废主之子,特迫于时势而为之,非止汉文而已。但铨曹任重,不可久居。”上命递应龙之职。

5月17日

○己未,御朝讲。

○台谏启曰:“河汉文人品,反不如应龙,今只改应龙,而不改汉文,臣等未解圣意。李茁罪状明白,请改差后拿来。柳子光所录原从功臣,只削七八人,无功参录者,请加削后,印出录券。”传曰:“柳应龙依大臣议命递矣,河汉文别无显然之事,故不递。李茁其令改差。”

○前大司成李颗书李茁欲上变事曰:

丙寅八月日,臣颗与金骏孙、柳滨等,共议举义,部署诸将,广谕本道。约于九月初十日,大会于南原府之广寒楼前,仍发向京师议曰:“须谕朝廷,预为措置。”乃八月三十日,先以檄书,授玉果县监金漑、前佐郞李𫖯,令率壮士,押良马载甲胄弓矢,驰往京师,以谕朝廷。又议曰:“朴元宗、柳顺汀、成希颜,可以周旋内应。”臣颗裁书三幅,分寄三人曰:“国势若,事将不测。公等皆以成宗旧臣,受恩最隆,其忍坐视社稷之危,而不早为之所乎?晋城大君,成宗之亲子也,贤而有德,中外属望,早自推戴,复安社稷,非公等之责耶?今者仆与柳滨、金骏孙等二三旧臣,决议举义,远近响应,赢粮云合,声势已成,岂非天耶?肆于九月初十日,陈于南原广寒楼前,仍向京师,公等与朝廷协议,受命大妃殿,作急推戴,上策也。侍卫保护,以待义兵之至,中策也,与戚里诸君,夜诣潜邸,开陈利害,扈卫南渡,与大军合,下策也,各宜早决,毋贻后悔。”赍檄书者既发行,又令三道敬差官文继昌,将檄书意,驰谕庆尚道,继昌览檄书,泣下而行。臣颗语金骏孙曰:“向者光州牧使李茁,因公到县,相访设爵,酒半,颗从容语之曰:‘上失其道,国势已危,而尚且维持者,以成宗德泽,洽于民心故也。今者虐政,如水益深,如火益热,奈宗庙社稷何?晋城大君,贤而有德,中外属望,是能光复成宗之业,赖有此耳。’茁曰:‘公言正是。今者百姓,为鱼为肉,公与柳滨,皆有位望,吾三人奋义,则谁不信从?况我以戚畹,受知亦深,敢不同心戮力?田霖,今以巡察使,在本道,我当因公相会,亦欲微谕。’云云而去。今者檄书已上京,朴、柳、成三人,必与朝廷,同心措置。弟茁自言以戚畹,受知亦深,惟此可以进退潜邸,周旋其间,谕茁是意,促令上京可也。”骏孙曰:“甚当。”时茁因公远在珍岛,臣颗与骏孙,飞报李长坤族亲推刷事,以恐动之,促令还官。时长坤亡命,茁与长坤,为四寸兄弟故也。又报茁曰:“待还官,当与金骏孙往话。”茁既还官,以书报之,臣颗欲与骏孙,同往光州,适患疾,骏孙袖檄书、草分部诸将记,独往,还语臣颗曰:“初到光州,茁引入衙房奥处,召其妻娚及群弟李莱等列坐,茁问曰:‘何为而来。’答曰:”以公曾与李颗有约,今来欲申结耳。’茁曰:“我已知之。’因问节目,骏孙出檄书草以示之,因陈军期方略,且曰:‘此处之事,群策已定。公于大妃殿,为切亲,进退潜邸,可易措置,故令足下,多持骏马,驰往京师,周旋为之耳。’茁悉闻方略,览檄书讫,攘臂厉声曰:‘汝虽与我同年,交分不深,度我心何如,而发此言耶?’骏孙曰:‘当初李颗,与公熟议,故今遣我来,申结前约,促公北行耳。李颗亦欲与我偕来,以病未果。’茁曰:”彼李颗者,乃丧人,何敢来见我乎?吾与李颗曾无一言相及。’骏孙曰:‘然则李颗乃误我也。’不敢出示诸将记,茁令子弟围守,且令鞴鞍,茁即出外,骏孙意茁必捕柳滨、李颗而去。苍黄罔措,佯称大便,出坐轩外阶下,召奴守千,潜埋檄草及诸将记于墙下竹林。“因令守千,走报于臣颗曰:”光牧真无状人也,今将缚我,事急矣。宜与柳滨及义新正等,火迫起兵。“云云。守千自光州,夜走玉果六十里,天尚未明矣。臣颗以茁戚里之人,当初结约丁宁,而今反复乃尔,不胜痛愤,欲力疾驰往光州,折其奸锋,行十馀里,闻骏孙既脱而还。骏孙初遣守千,报变于臣颗,还入房中,俄而茁自外而入,势若束缚然者,牖间又有密语声。骏孙婉辞逊语,多方以解之,茁曰:”此州之民,亦岂从我?“骏孙曰:”州人服公之治,谁取不从?且此举,人人所愿,虽无识之人,安敢告诉,虽有告者,旋有赤族之祸。今公背约,沮大事,以动摇人心,而使军期稽缓,大君若从金漑、李𫖯之言,出城登途,则中路必有变故。然则成宗在天之灵,将何所血食乎?公独非成宗旧臣乎?“言未终,泣下沾衣。又骏孙以茁母之宠婿权柱,无罪被诛,高声语曰:”权柱可惜可惜“,使其母听而悲恸。言讫,茁既入衙内,出曰:”汝计太疏,赍檄书者虽已行,促使人停之。且请于监司,差我靑女押员,则当上京措置。且丁嫔,与吾妻为切族,我今货物而往,厚结恩情,则脱有罪辜,可以免矣。“仍给餠果而送曰:”可速追止金漑等之行。“骏孙曰诺,遂得脱出。骏孙既还家,语臣曰:”茁反复之心,终亦难保,须通书以试其意。“遂折简不报,臣颗亦折简,茁又不答,方求为靑女押员上京。其后十月初四日,颗因奔父丧,向珍岛道经光州。判官金良秀语臣曰:”牧使李茁母,因神祀,邀予母氏,相话间语之曰:‘长子欲缚金咸阳,我因小子莱,得闻而力止之。’云。“

柳滨书启之辞,与金骏孙、李颗相同。先是,上命召李颗、柳滨,书启李茁上变节次,至是书上。

5月18日

○庚申,御朝讲。台谏论河汉文事,不允。

○传于政院曰:“政丞及台谏请递河汉文,其递之。”

○领议政柳洵诣宾厅固辞,不允。

5月19日

○辛酉,御朝讲。司谏金骏孙曰:“臣以倭人推阅事,往庆尚道,闻金克愧为水使时,营中租三百馀石,船输于尚州农舍,反正后改差上来,恐有物议,阳以水使时,无印信关字及书状一道,送于尚州牧使曰:‘镇抚等贸易租,可属公。’牧使不从。臣上来时,历入尚州,问诸判官金允浩,允浩曰:‘果有是事。’请推问治罪。”又启曰:“臣观荠浦倭人形势,在废朝,守令、万户不择差遣,故抚驭乖方,屡致生衅。其时边将等,每以边衅上启,故朝廷亦以倭人背我,疑之。臣居南时,备知虏情,若得人守驭,则万无背我之理。唯进上物产采取时,互相窃发,且于陆路,相遇击斗。若此事则便否,收议宰相立法,他馀节目,在前启单子。”上默然。

○台谏启曰:“韩恂在废朝,以承旨,凡奇技淫巧,营缮建办之事,先竟迎合,督责太急。又自骄倨,以至捽曳朝官,监筑瑞葱台时,杖臀部将,献谀暴主,日开杀戮之端,罪在曺继衡、李希辅、金寿卿之右。臣等至今不启治其罪者,恂赴京半途,遘病而还,未即论启。今恂病愈,请推核罢职。”且启河汉文事,答曰:“韩恂令禁府保故推考可也,河汉文事,不允。”

○以柳应龙为文原君,郑光弼为吏曹参判,以右承旨特授尹衡老为汉城府右尹,宋千禧为黄海道观察使,李世应为兵曹参知,黄孟献为承政院同副承旨,金麟厚为掌隶院判决事,李世仁为弘文馆副提学,金骏孙为直提学,金塘为司谏院司谏。

5月20日

○壬戌,御朝讲。大司谏姜景叙、掌令康仲珍谕河汉文事。领事柳顺汀曰:“以解音律者为提调,亦在《大典》,故卞袍等,以知音,差提调,汉文亦知音律者,前为掌乐正时,以勤谨练熟闻,故臣与朴元宗议启耳。臣为平安道监司时,汉文为定州牧使,观其政治,道内第一,吏民至今思慕。”上曰:“前以知音人差之,故不允。”景叙又曰:“卞袍以通政,不称提调,而只教诲音律耳。”又曰:“昨日金骏孙所启金克愧事,请择遣朝士推鞫。”命遣赵元纪,推核金克愧事。

○宪府启河汉文事,又启曰:“今以尹衡老代汉文,其人物反不如汉文,以外戚,位至二品,顿无可称之事。嘉山郡守李发,曾不叙东班之职,一朝授字牧之任,请并改正。”传曰:“河汉文事,已与大臣议定,尹衡老曾为守令,筮仕已久,铨曹拟授右尹,何损?不允。”再启,亦不允。

5月21日

○癸亥,御朝讲。台谏论河汉文、尹衡老、李发事,再启,不允。

○三公及府院君以上礼曹、兵曹堂上,会议金骏孙书启倭奴事,启曰:“熊川、东莱、蔚山恒居倭人,越关限者,人人自相欧诘,勿禁事及荠浦、釜山两镇兵马酌定事,令兵曹磨链节目。当初来接倭人,荠浦则三十户,釜山则二十户,盐浦则十户定约,而非徒其倭人子孙,他倭亦多来接,其徒日繁,势将难容,其元定户外刷还事,令礼曹通谕于岛主。密阳国屯田耕种役军,除军士,许民并耕事,令户曹施行。”

5月22日

○甲子,御朝讲。台谏启河汉文、尹衡老、李发等事,又启曰:“正言朴兼仁前为海州训道时,校生等枚举过失,于监司,不合言官,请改李宜硕奴北间子上佐等,在废朝,投托内人绿水,又托内需司,废主别赐绿水。反正后,凡公私贱,并还本主,右奴等至今属内需司,而其主上言,以年岁相当换给。此辈在废朝,依势背主,又以新本宫婢夫,不给其主,则无惩恶之意,请给本主。开宁县监申仲粹、高灵县监姜忠孙、玄风县监蔡硕坚等不法事,前既移文,驿路凋弊,中置不报,并令赵元纪推问。”传曰:“河汉文等事不允。朴兼仁其递之。洪北间等,既有功劳,又是新本宫婢夫,前此许属内需司,且于本主处,择年岁相当者已换,故不允。”又启曰:“北间、上佐事,以有功,而与其主相换,此非公明正大之教。王者无私,今以罪关纲常,微贱之人,挂于圣念,不允耳目之言,非徒物议不快,书之册史,后世谓殿下何如主也?”不允。

5月23日

○乙丑,韩恂事,命议于府院君以上。

○台谏启:“李发、北间等事,金克愧知被重罪,必至逃走。请囚禁推考,赵元纪兼御史,以检所经各官守令不法。传曰:”嘉山郡守崔有井,已蒙宥矣,而其郡百姓,亦愿留有井,其令仍任,李发则可改正。馀不允。“

5月24日

○丙寅,台谏启河汉文、北间等事,不允。

5月25日

丁丑,庭试生员、进士于勤政殿。

○台谏启何汉文、北间等事,又启:“玄风县监蔡硕坚所犯,其道观察使已推回报,事状明白,而又种绵花子十二石,令民除草,私自取用,且刑杀二人事,硕坚已服,请罢职推之。具寿永削夷李克圭妻坟事,其道监司及行台监察牒报,事状明白,请推问。前济州牧使陆闲,在州时多行不法,又多出骏马,卖于各驿,请拿推。且近日定制,妇女所犯貂皮、纱罗、绫假,给告诉人,大抵告讦之风,非良法,请勿用此制。”陆闲及禁制事依启,馀不允。

5月26日

○戊辰,庭试居首生员韩承亨,命直赴殿试。

○大司宪闵祥安、大司谏姜景叙等,令司论北间、上佐,具寿永等,又启:“韩恂奸成宗放出宫女贵非,产一男女,恣行无忌,反正后还出事,贵非已服招,请并鞫。”传于政院曰:“洪北间、上佐等各人,方录功时,因扰落书,斯速追录。”又传于台谏曰:“北间、上佐等,今方追录功臣,故不允。韩恂事,废朝时有未毕推之意,其考以启。具寿永事,毕推后更启。”祥安等又启:“北间等以奴背主,今不治罪,又至录功,则是赏恶矣。非特大毁风俗,亦累圣德,宜速还本主。”又上札,其略曰:

殿下临御之初,首命凡投属公私贱,并还其主。一国臣民,莫不拭目相庆,以为名分始定,公论大行,不意北间父子,特命仍属内需司,臣等不胜缺望。北间及其子上佐,依托绿水,去癸亥正月,投属内需司,甲子年,赐给绿水,此背主之甚者。殿下既不加罪,反示私恩,是长其恶也。在废朝,招纳叛隶,名分扫地,以至迷君乱邦者,绿水其尤也。殿下明圣,所当痛革者,莫急于此。今累日论执,留难不决,是效其尤,而踵其弊也。公论皆以此为初政之巨疵,而殿下独不为怪,反以为有功,欲追录原从之列,臣等未审北间父子,有何功劳,而殿下有此教耶?昔丁公,有大功于汉家,而高祖斩之不疑者,以其私不得掩义,而在初政,尤不得不尔故也。殿下以北间为有功者,必不过奔走车马之间,背主之恶,万倍于丁公之不忠,而殿下既不加诛,拒一国公论,以私废公,妨政害治,如此其能革前日弊风,垂宪后世乎?

不允。

5月27日

○己巳,御朝讲。

○台谏合司,论北间事,至于七启,再上札子,皆不允。

○以李元成为司宪府掌令,赵元纪为通礼院奉礼兼掌令,申奉全为司谏院正言。

5月28日

○庚午,御朝讲。侍讲官金缀文、大司宪闵祥安、大司谏姜景叙领事申浚等,极论北间等事,不允。

○传于政院曰:“今日经筵,日候甚热,台谏进言之时,大臣久坐,心甚未安。限过三伏停之。”

○副提学李世仁等上疏,其略曰:

天无私覆,故能成其大,地无私载,故能成其广,日月无私照,故能成其明,王者法三无私,以临万民,故能成其治。一容私意,则国政日紊,而乱由是长。殿下即位之初,惩前政之弊,凡所施为,一切反之,而近日之弊,有失不然者。人主而有私藏,可耻之甚。废朝夺私贱而属之,以为叛主无赖者之渊薮,豪奴悍婢,寅缘投托,蔑辱其主,而甚者必欲谋害而后已,名分混淆,上下倒置,其祸极矣。殿下所亲睹也,宁不惕然乎?今日之务,莫急于发无名之藏,以示至公,罪反主之奴,以正大分。而殿下曾不以为意,非惟内藏犹在,至有命私口仍属,是正效尤也,安在其为反之耶?尤而效之,祸有甚焉,岂不深可惧哉?殿下富藏一国,君临万民,不宜有私财有私人也,况一二微贱者之名,何以得达于冕旒之下,而殿下万机立繁,其所汲汲者,乃独在于是耶?此辈在废朝,因绿水,以通于内,得成反主之谋,不知今者,又因何人,以污新政,至于此极乎?不惟不治罪,又加赏焉,是长其恶,而劝其奸也。其何以惩臣下之不格乎?此台谏所以论执不已,而殿下文过遂非,谓公论不足惮也。又命录原从,是以计折言者之锋也。臣等闻之,不胜惊骇。不意殿下,即政未久,遽有此大失也。前者以特旨,追参勋籍者多矣,已为殿下大累,而又欲以私贱添之,其累圣德尤甚矣。书诸史册,传之万世,将谓殿下何如主也?殿下新政之初,四方瞻听,俱系今日,而殿下以私先之,是为一国倡也。下之从上,又有甚者,示之以公,惟恐其私,况先以私倡耶?卿大夫皆私其家,士庶人各私其身,上下不知有公,而惟私之急,则殿下将何以止之耶?前者已令私贱之属内需司者,并还本主,为原从者,并改正,此一国所闻知也,又有是命,未知此辈,何人能使人主,得改已成之命耶?一国之人必曰:“前日之令,非殿下本意,特文具耳。”后虽善令,亦将有不信之心,令之不信,其能为国乎?殿下于此一事,而有五失矣,名分不正,一也,爵赏无常,二也,示国以私,三也,令不信于民,四也,崇恶长奸,五也。名分不正则紊,爵赏无常则伪,示以私则饕,令不信则疑,崇恶长奸则悖,此五者皆危亡之形也。殿下虽不暇远览前古,独不鉴废朝乎?弊风未尽袪,公道未尽昭,有甚可忧,而殿下不之知,又以五失促之,祸孰大焉?台谏举一国公论,言贱隶之事,而殿下牢拒若此,是以台谏为轻,以公论为小,其所重且大者,乃在贱隶私恩也。殿下前日赏台谏者,欲其尽言也,言之而不从,是殿下有求谏之名,而无用谏之实,非所以闻于四方也。伏望殿下,从谏以诚,改过不吝,以为愼始之端。

传于弘文馆曰:“疏内皆以私书之,此人之有私功,众所共知者也,世祖、成宗朝,已有前例。疏又云:‘何以得达于冕旒乎?’此则非因他人,而知之,潜邸时,有功于予,予所亲知之事也。五事何事也,其历启之。”弘文馆上札子云:

特旨追录靖国功臣尹汤老,原从功臣如李茁、李子元、金祐之类,及微贱者之类亦多。废朝时,北间等,以奴背主,投属内需司,而殿下不治其罪,反命因属,使不有其主,上下之分,已大乱矣。此则名分不正也。北间等叛主之罪甚大,非徒不治,又命追录原从,使贱隶,得列士人之类,此则爵赏无常也。北间等但以本宫婢夫,非有显功,又命追录原从,岂出于公乎?此则示国以私也。北间等谋背其主,投属内需司,奸甚恶极。殿下不治其罪,反命录功,后之欲背其主者,必效此蜂起。此则崇恶长奸也。殿下教曰:“有私功。”所谓有功者,皆于靖国之时,有奔走之劳,而靖国出于朝廷,潜邸私人,何有微效?纵有前日之私,固不可公言于朝廷,追加功臣言之列也。况王者无私,安有私功?殿下既曰:“非私。”而又曰:“有私功。”何也?殿下教曰:“世祖、成宗亦为之。”殿下既以私意,为此过举,其累甚矣,乃何文过饰非,援引旧事,又欲置祖宗于有过之地乎?假使祖宗朝有之,殿下当法其公,不当法其私也。殿下教曰:“此予婢夫,予所亲知,何有所因?”婢夫者一家之私也。殿下既以一国为家,与潜邸时不同。殿下为一国主,行一国政,论一国公赏,而私于贱隶,称曰婢夫,婢夫而可私,则必有所不公于一国矣。此不可对朝廷言也。固拒公论,必欲私于贱隶,岂无所因而然耶?此臣等之所大惧也。殿下教曰:“尔等之言大过。”臣等闻之,不胜惊愕。人主之求言,开导之劝诱之,犹且畏缩,而不敢尽,况以威势临之哉?废朝初年,台谏侍从之外,上章言事者,不可胜数,至于中年,不过台谏、侍从言之耳,末年虽任言责者,亦不得言。殿下即位以来,下教求言者数矣,臣等未知台谏、侍从之外,复有进言者乎?即位之初,犹尚如是,其终奈何?殿下不此之急,而又以臣等言为过,臣等未审殿下,使台谏、侍从,缄口结舌,如废朝末年,然后以为不过乎?伏愿殿下,更留三思。

○台谏合司论北间事,不允。又上札,其略曰:

殿下一举,三失在焉。踵燕山弊风,以乱奴主名分,一失也,拒台谏公论,以失一国民望,二失也,还主仍属录功之教,纷更三转,政令不信,三失也。乱名分则王纲绝,拒公论则元气丧,不信则民不服。殿下有一于此,足以累圣德、失民望,况兼此三者乎?如是而教之曰:“非关宗社、国家。”臣等所大惧者也。王纲绝、元气丧,民不服,则国家其能不殆乎?国家殆,则宗社随之,此非关宗社、国家乎?臣等非谓有此三失,遽有此验,殿下若以此为小而忽之,则其终必至于不可救。伊尹戒太甲曰:“尔有不德,罔大坠厥宗者。”为此也。殿下当初龙潜,仁德夙著,人民推戴,不谋而同。及其即位,一国臣民,莫不相庆。反正未几,遽有此三失,臣等恐朝廷,自此不肃,人心自此解弛也。朝廷既不肃,人心既解弛,则其能新一代盛治,永世保民之可望乎?伏愿殿下,亟收成命,毕革比年弊风,追改近日过举,以正名分,以开言路,以服民心。

传于台谏曰:“背主果有罪。然功臣则可赦矣。”又启曰:“古人云:‘功过当相准,功大则罪可赦,罪大则功当削。’今北间,罪大而功小,不可追录矣。”启之至于五,副提学李世仁等,又四启,皆不允。

○传于台谏、弘文馆曰:“日气甚,以小事勤困,赐红烧酒四甁,其飮之。”

5月29日

○辛未,台谏四启北间事,又上札论之,且启韩洵奸放出宫女,请罢职治罪,皆不允。

○副提学李世仁等亦上札论北间事,不允。台谏上辞职状而退。

5月30日

○壬申,命台谏就职,仍传曰:“台谏以后日之渐言之,然予不允之志,已悉言之。后必不为如此事矣。”台谏不就职,再辞而退。

○应教庆世昌等论北间事,至于三启,又上札,传曰:“今以微贱人之事,尔等勤劳,故依启。”台谏遂就职。传于院政曰:“北间等一时命录功臣,四人仍录。”台谏启曰:“臣等所启之意,非特北间等,今此四人请命勿录。且韩恂虽经赦,在废朝,无台谏,故仍率居,及反正后,始出送,罪在曺继衡之上。前尚州牧使愼克成、前晋州牧使李承元,贪污虐民,请并令赵元纪推鞫。”传曰:“此四人功大,韩恂再再经赦,故不允。李承元、愼克成事依启。”

六月

6月1日

○癸酉朔,台谏请削去追录原从功臣及韩恂事,再启,不允。

○试射武臣,赏物有差。

6月2日

○甲戌,命聚居馆寄齐及四学儒生于成均馆试制,取金大有等三人。大有直赴进士覆试,而其试日,虽不中格,特令收录额内,馀皆只赴会试。

○弘文馆启曰:“日侯甚热,昼、夕讲,则可停,臣等恐圣学作辍,请御朝讲。”传曰:“近日承政院以日侯甚热,请停,故停之耳,卿等所启,甚合予意,今后当御朝讲。”

○台谏论追录功臣及韩恂事,再启,不允。

○忠淸道观察使孙澍状启曰:

淸州牧使金晖廉简不扰,心勤抚字,吏畏民安,弊革事理。洪州牧使李宜茂廉平不苛,政尚宽简,雕察之馀,民赖苏息,舒川郡守徐克哲素以孝称,临官廉谨,政克惠爱,不事催科。报恩县监郑仁谦简以临民,尽心抚字,民受其惠,流亡鲜少。


史臣曰:“自戊午史祸起,史官所记,不过王言出纳。而反正后,人自膏火中出,惟事游宴,不职务,并与王言而不记,至过数年而后,始修史稿,如朝廷论议及赏罚等事,多有脱漏。”

○命开史局,修撰废主日记。

6月3日

○乙亥,御朝讲。

○台谏论前事,不允。

○命申明徙民逃亡治罪之法。

○大臣等启曰:“捕咨熟知唐来恒居京中,资活甚难,特给奉足二名,备给粮物,且废主撤居时,外方才人白丁等,移居京师,近来明火贼徒,昼夜恣行,请一切刷还原籍。”上从之。

6月4日

○丙子,御朝讲。执义尹殷辅、司谏金珰论前事,不允。珰又启曰:“即位以来,求言如渴,纳谏如流,故臣等将入侍经筵之日,则论启之事,终夜思绎者,皆直首公论耳。近来所启,非徒留难,似欲诘问。夫人主之威,非特雷霆,虽和颜色而受之,犹惧不尽言,伏愿殿下三思焉。”上默然。

○政院启曰:“李茁拿囚禁府,今当捧传旨推之。”判府事成希颜遣郞官语之曰:“政丞欲诣阙庭,鞫问茁罪,轻重未可测,若鞫于阙庭,则人心骇愕,请于禁府推之。”传曰:“可。”

6月5日

○丁丑,传于政院曰:“择年少内官可学者,令教官训诲时,令注书讲其所学,仍考教官勤慢,论其赏罚。此乃成宗朝故事,今可申明举行。”

○台谏论前事,再启不允。

6月6日

○戊寅,左议政朴元宗、昌山府院君成希颜、知事闵孝曾、户曹判书李季男、工曹判书尹汤老等,诣宾厅,以李茁鞫辞入启,因曰:“李颗、柳滨、金骏孙虽有德望,皆被罪谪居人,若大事不成,则其祸不测,茁迫于畏祸,别无他情。李颗等单子与李茁招辞,大同小异,其元情,则非欲上变。茁之为人,无才干多狐疑,不能快从大事,此似可罪,茁于慈殿切亲,其推戴之意,讵有涯耶?若用刑杖,则于情可矜。”传曰:“予意亦然。予素知茁,故虽在外,许录功臣,有何罪焉?”又启曰:“此虽情涉无实,不临机举义,使李颗辈沮丧其气,不为无罪,请罢职。”乃命罢之。

○令史官,审视刑狱。

○礼曹启曰:“倭人平时罗欲赍去对马岛主书契,又欲来居京城侍朝,依愿何如?”传曰:“可。”

○台谏论前事,再启不允。

○命旌恭愼翁主之门。

6月7日

○己卯,台谏论韩恂事,又启李茁请削功夺资,以治其罪,至于再不允。又论罪人绵布,请勿赐给功臣,以补国用,亦不允。

6月8日

○庚辰,台谏论前事,传曰:“韩恂当推之,馀不允。”再启亦不允。

○传曰:“废主所幸兴淸等,只收贡勿役事,已教之,而各官守令,慢不奉行,其推考科罪。”

○传曰:“西原君韩恂赴京时,到平壤,招奸废主经幸兴淸,至带行一路,令禁府保放推之。”

6月9日

○辛巳,遣医问永嘉府院君金寿童之疾,又赐药。

○台谏请治李茁之罪,谏院又启,给功臣绵布事,皆不允。

○传曰:“弘文馆副提学李胤丁母丧,其令庆尚道观察使,给赙物。

6月10日

○壬午,御朝讲。台谏再启李茁事,宪府又启:“陆闲为济州牧使时,其所犯贪污,故既命移文推考,而今闻逃躲,请令搜捕。”传曰:“李茁事,已悉言之,陆闲事知道。”

○艺文馆奉教金钦祖、郑忠梁、待教李希曾、金瑛、捡阅李𡊉、尹仁镜、郑熊、尹止衡等上疏曰:

窃闻书契作,而有史学,有史学而后,是非明,是非明,而天下万世之公论不泯。自古及今,上下数千百代,各有史氏,掌记时事,不虚美、不隐恶,据事直书,进退予夺,一于至公,而澟澟方策,故一字之褒贬,严于铁钺;万世之鉴戒,昭于星日,史氏之职,不已重乎?虽以王公之威,见讥于微臣之手,而不得取以润削者,诚以畏天下万世之公论也。若不畏公论,而任情润削,则君臣上下,不相畏忌,沦入夷狄,而王法斁、人纪绝矣,谁复秉笔实书,以示劝惩于后来哉?虽至亲至尊之间,不得容一毫私意,故虞、夏之史,不讳瞽瞍、伯鲧之恶,商、周之史,不讳桀、纣、幽、厉之暴,卫完鹑奔之丑,圣人著之于经,唐宗麀聚之乱,史氏特书于策。似玆渎乱不经之事,历代史氏,不绝书之,未闻有一人,以史事见诛,祸及后嗣者也。恭惟圣朝,自太祖兴运以来,列圣继作,尤重史学,圣德神功,炳炳于《实录》、《宝鉴》,至于废朝,二三奸臣,导君为恶,太乖成宪,史家之事,尽取而变乱之,旷古所未闻也。主上殿下,承大乱之后,祛废朝新法,复祖宗旧章,死者封爵,亡者表闾,万姓快睹,孰不欣欣相庆?金宗直等事,臣等窃惑焉。成宗大王亲览《吊义帝文》,尚且不以为嫌,则成宗大王非不知之,而不之罪者,意必有在也。厥后大臣,揣知上意,迎合开导,罗重论,则是以成宗为非也。金驲孙等记事虚实,非臣等所论也。然以万世公论言之,当时任史局者,固当谨严秘密,辨其情伪,笔削以实,则上不忝祖宗,下不污史策,而史家笔削,一归于正矣。为大臣者,亦以史局之事,不宜漏泄为辞,而执法不挠,则上无过举,下无失德,而得免后世之讥矣。其时修史之官,徒以私嫌,不顾公论,阴嗾大臣,使之上达怒,柳子光从而倡之,欲售奸术,即与二三大臣,同议密启,终置大逆。是则阴欲掩过,而卒不得掩,更使暴扬于后世,累及于先王,一以毁万世史家之法,一以启人主喜杀之端。不知其祸,蔓延于甲子,尽歼士类,身且不保,终至于宗社倾危,国运中绝,是岂大臣永弼彝宪,与国咸休之意?罪当不原,而赏反及焉,臣等不胜痛切。如此基祸之奸,置而勿论,则后之修史者,谁肯畏法自惩乎?史氏所记,若以己私,一一追改,绳之以重法,则孰复记恶,而速祸哉?况今日记修撰时,不举此典,则比来皆以戊午之祸为戒,士气摧折,人人自危,犹恐𫓧钺之与及,其肯直书其事,以伸春秋之笔乎?臣等非以驲孙等为惜,深恐史家笔法,从此尽废,而万世之公论,泯灭无传矣。是非特臣等之所憾,在朝群臣,孰不以是积愤于废朝,而有望于殿下也。伏望殿下,谋及公卿、侍从台谏,明断大义,申严史事。亟收赏赐家产,各还其主,变乱史法者,随其轻重,以正刑章,以史事被诛者,并皆封赠,更立科条,明示史局,以破群疑,以快公论。则已堕之史法,复申于当日,而殿下此举,卓冠千古,而有光国史,不啻万万矣。臣等职忝载笔,目睹是事,而不以上陈,则非但被后世旷职之诛,是亦以燕山待殿下,而不以成宗待殿下也。区区爱君之诚,不能自已。

政院启曰:“疏意主史局事。大抵史事,不得漏泄,邪慝之人,以宗直、驲孙之记事,漏泄于中外,以成戊午、甲子之祸。若是则恐无后日直笔者,故作此疏以启之。疏云:‘戊午年史事漏泄者,请随其轻重罪之,其时史官被诛之人,籍没田民家舍,请还给其主。’故启禀。”传曰:“漏史事者,随轻重罪之,今既久矣。被诛史官籍没家产,亦已久矣,似难追改。然议于府院君以上。”朴元宗、柳顺汀、申浚、成希颜等议:“金宗直等置重典,固宜矣。然其时求正律,不得论以反逆,籍没家产,坐罪过重,其田民、家舍,还给宜当。且推官,拟诸功臣一等论赏,至极猥滥,其赐给之物,亦宜还收,以答舆望。”传曰:“如启。”

○大司谏姜景叙、司谏金珰、献纳金崇祖、正言申奉全、朴巨鳞上疏曰:

伏闻多乱兴国,殷忧启圣,盖事危则志,情苦则虑甚。故能转祸为福,变危为安也。顷在燕山朝,灭绝典常,残虐生民,天命已去,人心已离,国家之势危如一发。殿下应天顺人,光继大统,迅扫氛垢,肃淸朝廷,天地无不淸夷,中外无不欢欣。明明上帝,宜锡介福,而正月岁首之日,有日食之变,五月盛阳之辰,有月食之灾。臣等伏念天心,仁爱殿下,昭见咎异,欲日愼一日,永保圣治,是皇天于殿下,眷佑深矣。殿下敢不奉若天意,寅畏天命哉?伏愿殿下,约心励志,考先圣之德,敦索扑之道,定志而纳谏,重爵而节用,亲贤士而远謟侫,兴学校而正士习,抑宦寺而保外戚,明赏罚而恤民穷,以答天谴,以致中兴政化之盛,不胜幸甚。臣等条陈,以效一得。其一曰定志。《大学》曰:“知止而后有定。”止者,事理当然之极,而定者,择善固执,而心不妄之谓也。夫心无定主,操舍无常,义理不先尽,则多听而易惑,志意不先定,则守善而或移。要在圣人之言,为常念。先王之德,为常法,近习之说,无所侵润,流俗之论,无所牵制,信道必以笃,收心必于闲,任贤去邪,皆得其当,使一代之治,如三代之隆而后已也。伏愿殿下,选择贤人正士,使得陪侍法从,朝夕与居,顾养性情,开陈善道,以广听闻,不为外物迁惑,不为人心牵引,常守正道,坚定不移。心之本体,虚灵通澈,如水未波,如鉴未尘,事至物来,随感曲当,自然身修家齐,而国无不治矣。其二曰纳谏。臣闻乐闻过者,罔不兴,拒忠谏者,罔不乱。乐闻过,则下情通,下情通,则政事无缺,此所以治也。拒忠谏,则正道壅,正道壅,则人主孤立,此所以乱也。故古之贤君,常虑上下否隔,情志不孚;政教未纯,赏罚未明,群臣之邪正未辨,闾阎之利害未闻,特置耳目之官,以开忠谏之路,皆所以为宗社生灵大计也。殿下自即位以来,求言如渴,从谏如流,今又赐给台谏,以示劝奖,人无贤愚,万口称庆,此所谓‘兴王赏谏臣’,孰不欲直言正谏,以效忠诚乎?臣闻唐室之初,因隋之习,天下莫有言者,法曹孙伏伽上表曰:“隋以恶闻其过,亡天下,故陛下得之,宜易其覆辙,务尽下情。”唐主大悦,下诏褒美,擢为侍御史,赐布三百匹,仍颁示远近。自是论事者,唯恐言不尽己之忠,谏不激上之意,不以忌讳为虞,犯触为嫌,岂好忘身,而批逆鳞哉?由上激而进之也。夫嘉顺从而恶逆耳,古今情一也。唐祖独好犯颜之谏,不喜謟侫之辞者,盖以顺从之利轻,危亡之祸大也。伏望殿下,法唐祖美德,好谏之心,从谏之美,始终如一,博览兼听,虚以受人,使深者不隐,远者不塞,明鉴及于万里,下情达于九重,则圣德益著,而政治休明矣。其三曰重爵。夫爵禄者,人主所以驾驭人臣,而牢笼豪杰之具也。君以为贵,而不加于菲材,则人慕之。臣以为贱,而有意于猎取,则人恶之。昔曺彬取江南而还,进榜子云:‘差往江南,句当公事回。’太祖亦曰:“本授卿使相,刘继恩未下,姑少待之。”夫曹彬之不伐功,太祖之爱爵赏,可谓两得矣。及赵汝愚、韩伉胄推戴宁宗也,伉胄欲推定策功,汝愚曰:“吾宗姓,汝外戚,何可言功?”又推叶适之功,辞曰:“国危效忠职也。”其不有其功如此。近日靖国功臣,首倡举义者,功则多矣,其闻风投乞者,不过欲全其身,其得与功臣,不已猥滥乎?成宗朝宰相有阙,必陞堂下官而用之,今则嘉善、通政,无虑数百,官爵之滥,一至于此。且曰:“中与之时,不得不多。”则光武中兴而得天下,其攻城略地,摧坚陷阵之将,不为不多,而功臣止二十八人,一夜之间,为功臣者,百有馀人,其曰原从,亦无寸效,而陞堂上者,几至于百,岂不为圣德玷乎?愿殿下,遹追成宗,毋轻爵禄,一资、半级,非贤不加,庸愚之人,虽功不任,则不肖者,自知而退,贤者汇征,以光左右矣。其四曰节用。夫财者所以养人,用之不节,则反以害人,故节以制度,不伤材不害民。是以古之贤君,嚬笑必惜,弊袴必藏,一亳财用,且不妄费。宋太祖尝曰:“朕为天下守财耳。岂可妄用?”其不轻财用如此。臣等请以我朝用财得失,殿下所亲见者而言之。我成宗得至治之体,民间赋税,无一枉敛,国家财帛,无一虚费,人心和乐,年谷丰稔,粟腐布烂,仓庾盈溢。及燕山朝,恃府库之盈,忽先王之财,骋无厌之欲,悦子女之心,虚食者,数千人,妄衣帛者数百女。民间征敛日加,而府库所入日减,仓无半岁之储,库乏一时之用,人怨神怒,自取灭亡,殿下所亲见者也。今黎庶贫穷,帑藏空竭,成宗朝,百不存一,岂可滥颁黩赏,亏损府财乎?虽府有馀帛,库有馀粟,当赈救穷民,以收众心,不宜无名而虚费,致空竭之叹也。其五曰亲贤士。臣闻官人唯贤,政所以治也;位人唯能,事所以理也。然君子小人,各因其类,若知贤,而不能用,用以不能信,信而不能终,则君子志存行道,不为苟舍,岂其信之不终,而为世用也?借曰:“安知贤者而用之?”则臣等以为‘人主存此心,以精甄别’,则人心贤愚,知之不难矣。夫尚德行者,无凶德,务公正者,无朋邪,廉者有所不取,谨者有所不为,信不与伪者言,知不与愚者游。是以鸾、隼不接翼,董、莸不同器,其理固然,无可疑者。愿殿下鉴空衡平,旌善别恶,务得贤才,常置左右,虚心以访之,克己以下之,爱之益笃,亲之益厚,勿以一失,少有疑其心,不使小人,得以杂其间,则上下交孚,而贤者乐为之用矣。其六曰远谗侫,臣闻孔子曰:“远侫人。”《书》曰:“朕堲谗说殄行。”盖侫人,其为心也险,其用术也巧,千态万状,人莫能测,舞文饰智,欲陷良善,人主不悟,以謟为恭,以讦为直,听其言,而信用之,则其殄绝善人之行,岂其难哉?《诗》曰:“营营靑蝇,止于棘。谗人罔极,交难四国。”以其能变白黑,以售其术也。诗人疾之曰:“取彼谗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比。”伤于谗,无所聊赖之辞也。是以楚有无极,而伍胥为敌国之用,汉有江充,而太子陷巫蛊之祸,微窦后之辨,则周勃不免为叛臣,非昭帝之明,则霍光未免为乱贼,其为害可胜言哉?伏惟殿下,天资睿圣,超越千古,焉有谗侫之人,得杂于朝廷?如或有之,明以照之,刚以断之,详究诡秘之迹,不听萋斐之辞,则自无迎合之侫,而谗说亦不行矣。其七曰兴学校。臣闻建学校以养士,置师以教育,此有国之先务,帝王之高致也。我成宗深知其然,万机之暇,注意于学校,给学田以劝之,择师傅以教之,育养策励,曲尽其方,学于学者,日盛月增,各通经术,辞艺卓异,履行纯饬,皆有学行之实,化为彬彬之君子矣。及燕山,薄于文艺,废学校为游戏之所,役儒生为荷辇之卒,挟册读书者,百无一人,文风毁乱,莫可形言。殿下即位,修举废坠,尽复旧章,儒生皆知向学。今宜精择师儒有经术、德行者,如胡瑗之正身律物,训督学者,皆有法度,旬省月试,策励行义,又以生徒登第多少,为师儒,考课上下,则师生劝勉不怠,积有成效,蔚然人材辈出矣。其八曰正士习。臣闻国家之患,莫大于士大夫无耻。士大夫无耻,则人皆以货财为利,不以仁义为利,忘身而受赇,徇私而废公,狼贪蝇营,无所用耻矣。曩在燕山时,朝臣皆丧其所守,或依附田、张,猎取高官者有之,或攀缘兴淸,劫夺田宅者有之,名齿鼓箧者,不羞监役之贱,位列显官者,不行父母之丧,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也。殿下即位以来,革祛弊政,丕新士习,然渐染已久,未能顿变。愿殿下崇礼让之风,励廉耻之节,使淸议行于上,污习变于下。如有颃钝无耻,不容于淸议者,削迹朝班,不得齿于缙绅,而不变移之郊,不变移之遂,则人皆观感知戒,而有耻且格矣。其九曰抑宦寺。臣闻宦者之患,其来已久,人主犹不之悟,相继败亡,如循一轨。东汉中叶,五侯擅权,手弄邦宪,口舍天爵,大成党狱,夷灭名士,及黄巾贼起,天下大乱,曹操因之,遂移汉鼎。李唐之末,宦寺用柄,贼害君父,枉杀宰相,流血成沟,朝廷几空,自称定策国老、闻生天子。及黄巢兵起,天下大乱,全忠入汴,因以篡唐。后之人主,岂可不以此为戒耶?今殿下,以明智御下,以奴隶畜宦,固无可虞。然而亲近之时,狎昵之中,恐有受欺而不自觉也。昔仇士良,教其党曰:“天子愼勿读书,亲近儒生。彼见前代兴亡,心知忧惧,则吾辈疏斥矣。”其谋如此,为害可知。殿下若以年少宦寺,供扫除之役,守宫门之钥,秩高老宦,以时任使,勿逞邪媚于内,以售其奸,凭侍宠于外,以恣骄纵,使内外截然,宫禁肃正,则宦者销缩,而自不为患矣。其十曰保外戚。臣谓外戚者,椒房之切亲,不可疏而忽之也。然戚里甚近,谤议已集,不可任以机务,宠以崇班也。如使无知贵戚,位至朱紫,身带银黄,长其傲慢之心,恣为骄横之事,则亏损国经,枉悖朝章,及其犯不义之罪,其可以戚里之贵,而贷之乎?然则其所以厚之,适所以祸之也。昔唐文德皇后谓太宗曰:“妾托体紫宫,尊贵已极,不愿私亲据权于朝。无德而禄,易以取祸,以外戚,奉朝谓足矣。”宋宣仁皇后临朝九年,因不豫,谓吕大防曰:“试言九年间,曾施恩高氏否。”只为至公。愿殿下体此二言,如文帝之于广国,明帝之于马援,不以私意爵之,不以亲贵狎之,不任以事,不借以权,忠厚者恩礼以待之,柔侫者优容而远之,乳保之母、妃主之家,宜以时接,勿使数通行于宫禁,传语于内外,义以防外,礼以治内,此乃保外戚之道也。其十一曰明赏罚。臣闻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庸哉。是知爵赏刑罚,虽人君之政事,实上帝之所命,岂可少有私意于其间哉?是故尧之举虞、舜,为其有大孝也,舜之诛四凶,以其畏孔壬也。其可举可诛,固在于彼,尧、舜何与焉,而喜怒于其间乎?燕山则异于是,顺于心,则虽恶必赏之;逆于意,则虽善必罚之,赏罚无章,劝惩无法,忠贤远谪,謟侫成风,官乱人贪,终失其国。伏愿殿下,法尧、舜之公,戒燕山之失,常存大公至正之心,不留亲疏偏僻之私。罚当其过,则虽贵而不恕,赏当其善,则虽疏而必信,不以私意害其公,不以喜怒,挠其法。如天之于万物,其生养肃杀,付之于无心,则赏罚皆当,而人知劝沮矣。其十二曰恤民隐。臣闻天之视听,自我民;国之存亡,系彼天。古之贤君,深知其然,其爱民,如父母之保赤子,其畏民,若朽索之御六马,轻徭薄敛,抚摩周恤,无所不用其极。今我殿下一遵成宗盛治,惟以恤民为事,尽蠲未纳之贡税,革除无名之横敛,其爱养斯民至矣。然国家各道郡邑,安得尽用良吏?其中贪暴之吏,顾居其半,日事己利,凭官营私,巧名色以征敛,峻鞭朴以威劫,赋敛之毒,有甚于蛇。是以泽未下究,情未上达,君门九重,邈乎千里,殿下有恤民之心,百姓安得而知,闾阎有愁叹之声,殿下焉得而闻?由是实惠,未及于民,冤抑无时而伸也。臣愿择刚正朝士,分遣诸道,摘发守令之不法,询访民间之利病,随处廉问,务要得实。其有依凭公事,恣行其私,别作名色,巧取于民,苛政以病民,敛怨以为德者,置之重典,惩一砺百,则贪风自戢,而庶民安于田里矣。臣等伏念,天生圣君,必因时运,千载一会,时难再得。臣等遇可言之时,任可言之责,不能推明尧、舜之道,以陈于左右,而顾以无用之言,仰尘圣听,不胜愧赧。然臣闻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人君奉天无私,以治天下,岂可使私意?挠其中,外物窥其内欤?一念之中,必审天理人欲,果天理则敬以充之,而勿使阏,果人欲则义以克之,而勿使滋长。虽在纷华之中,幽独之处,而常存敬畏,持守此心,使本体之明,炯然虚灵,虽鬼神不得窥其际,此精一克复之功,帝王相传之道,可以修身齐家,而治国矣。昔宋朱熹赴召,或谓:“正心诚意之论,上所厌闻,愼勿复言。”熹曰:“平生所学,唯此四字,岂可隐默,以欺吾君。”臣等自少读学,以熹为宗,故亦以正心诚意之学,为殿下终始言之。殿下勿以为迂,而潜心力行,则区区爱君之诚,未必无小补云。

传曰:“是必令予观省也,当依之。”

6月11日

○癸未,御朝讲。侍读官金骏孙曰:臣以倭人慰谕事,在庆尚道,闻金公著、朴耕被罪事。柳子光奸回积中,而在成宗朝不敢售之,及今干与政事,得肆其术,故举朝言之,殿下快从不疑,非但有识士大夫,中外臣民莫不欢欣。然当自上断之,而公著等私欲除之,甚不可。朴元完决策推戴,万民皆从涂炭中出,复得安业,而元宗少无过举,公著等亦欲除之,则罪固当死。其辞连者,臣在外未能详知,然其人在废朝,或为推官,活人亦多,恐不当以此,永弃不用也。且以狂者之言,而进告,亦非大臣所为,愿殿下顾问左右大臣,商议施行。“献纳金崇祖曰:”其时台谏欲启,而不敢者,子光虽有罪,公著等私欲除之,则不可。况元宗有大勋劳,且无所失,而并欲除之,臣等未知其事为如何也。至今人心,皆以金勘等受罪为过重,骏孙言是也。“领事柳顺汀曰:”臣其时受命推鞫,公著等,非以勘等知之,但曰:‘无赖之徒,以二人为辞,恐致害。’云,勘等答曰:‘安有是事?二人果有罪,朝廷自有处置,安敢行盗贼之谋乎?“公著等招辞,与勘等招辞如是,更无他告诉之语,勘等何敢从公著等谋,而欲为之乎?皆不实之语,故勘等不经意,而听之也。然以此言于朝廷,则可也,而不言于朝廷者,以此言为不足信也。方论罪勘等之时,上亦曰:‘何至于付处乎?’臣及成希颜、柳洵,皆欲从上意,柳子光执不可,卒如其意,由今观之,公著等知人心,皆疾子光,欲倚仗勘等以成事,而勘等峻绝之故,谋不得遂也。子光自占为推官,论以重律,一时皆言勘等之罪过重。”知事金诠曰:“柳子光本以害人为事,为推官,则以烙刑为常法,以缘坐为常事,勘等所闻,皆言语间事也。”

○传于政院曰:“金勘、郑眉寿事,命六曹判书以上收议。”左议政朴元宗等议启曰:“勘与眉寿之事重大,故其时启之而治罪。今上欲赦之,下议亦同赦之便。”因录金勘、郑眉寿、李长吉、李继孟、柳崇祖、金陵守于单子入启,传曰:“皆放之。金勘、眉寿则还录其功可也。”

○传于艺文馆曰:“前者大臣议,以金宗直、金驲孙等辞连被罪者,果有暧昧,宜追赠其爵。宗直、驲孙,则得罪于先王,故其时不为追赠耳。”

○台谏启李茁及给功臣绵布事,皆不允。

6月12日

○甲申,台谏启曰:“韩恂事,禁府毕推后,欲启之,今闻推考兴淸之教。兴淸乃恂所私之人,岂肯以实对乎?恂以幸臣,为承旨,受恩于废主深厚,而既奸宫女,又奸废主经幸之妓,二罪俱发,从重论之为当。李茁削功治罪事,已悉启之,不宜留难。”谏院又启:“功臣不当赐给绵布,韩承元不可骤世户曹正郞。”皆不允。

6月13日

○乙酉,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6月14日

○丙戌,台谏启韩恂等事,不允。

6月15日

○丁亥,台谏启韩恂等事,皆不允。

6月16日

○戊子,台谏启韩恂、李茁等事,且启李世荟前者,与赵演、张经等,皆当录案,而近因被推不录之。今既毕推,请并录之。“传曰:”世荟事,当收议,馀不允。“

○前司果赵演上言曰:“臣以瞹昧事,久系于狱,几死杖下,特蒙天恩,得至免放,德至渥也。然承传无录案削去之教,臣窃惑焉。臣及事干人,皆受累次刑讯,发明兔罪,而不削其案,则与不能曝白,自服其罪者同矣。伏望殿下,令司宪府、司谏院、吏、兵曹,并削录案。”

6月17日

○己丑,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左赞成朴安性、右赞成宋轶、左参赞李荪、右参赞李諿启曰:“封王妃事,臣等前日再启矣。至今国母未定,大体未便,请速定封,以副国人之望。”传曰:“早定国母甚当。然如此大事,遽尔早定未便。祖宗朝以继嗣为重,故未能决然定之。今慈殿之意如此,予亦以此为难。”又启曰:“大事遽定未便之教甚当。母仪当以德行为先,虽无继嗣,他若有子,则亦当承统。”即命以尹淑媛尹汝弼之女,为王妃。又启曰:“顷者命李茁,录原从功臣时,臣等未及启之。方靖国之时,其功不如柳滨、李颗者,得参靖国功臣,柳滨等虽未成功,其志可嘉。”传曰:“柳滨等功,何以待之?”启曰:“追录于靖国功臣四等,似可。”传曰:“可。金漑亦参其谋,减等赏功。”又启曰:“义新正澄源与李颗等,同力建议,与金漑同录原从功臣一等何如?”从之。

○礼曹判书金应箕启曰:“国母已定,请今日陈贺。”允之。

○日记厅堂上郞官启曰:“家藏史草纳厅日期,京中则五月晦日,而今过限不纳,故未得始事。此必直笔者,畏人漏泄,以戊午之事为戒故然耳。秉史笔者,不容不直,须直书废主致乱之由而后,殿下中兴之业明矣。史记,非徒一时之事,万世垂戒之大法也。睿宗朝,康致诚、元叔康、闵粹等,为翰林,直书权臣之事,而畏威势还削去,事露,即置之重典,亦有付处者。今史局事漏泄者,请立法,以杜其渐。今艺文馆上疏,亦欲罪戊午漏泄之人矣。”传曰:“史局事,与三公同议为之。”三公启曰:“日记厅所启然矣。史局义当秘密,宜立重法。”传曰:“可。”

○传曰:“曺淑沂事,非的实,录功未传。”

○日记厅启曰:“今后漏泄史局事者,极边残邑,永属为奴,子孙禁锢,虽经赦勿原。”从之。

○兵曹判书柳滨、直提学金骏孙等谢恩,以追录靖国功臣也。传曰:“勿谢恩。”又启曰:“臣等虽设计如此,未克成功,有何功焉?请辞。”传曰:“欲录卿等功久矣,今三公启之故录之。其勿辞。”

○台谏启韩恂、李茁等事,不允。

○传曰:“沈浍、李仁孙、李克均、李克增、鱼世谦、郑昌孙、李克培、李克墩、具致洪、尹慜等致奠官,除礼曹郞官,以他员差之。”

○传曰:“兵曹判书柳滨、前大司成李颗、弘文馆直提学金骏孙等,全罗道谪居时,首倡大义,图安宗社,其志可嘉。追录靖国功臣四等,檄书赍来玉果县监金漑、义新副正澄源,追录原从功臣一等。”

6月18日

○庚寅,台谏合司启曰:“前者柳滨、李颗、金骏孙等,心欲举义,而事未及成。昨闻此人等,以此而录功,臣等不胜惊愕。此人徒有举义之心,而未成其功,岂可录乎?若原其情而录之,则一国之人,谁无推戴之心乎?殿下其可一一而尽录乎?韩恂奸宫女及兴淸,捽曳朝官,奇技遥巧,先意迎合等事,已悉启之。李茁欲缚骏孙,其上变之计的矣,请治二人之罪。赵演既已录案,李世荟亦将录之,而适有改分拣之命,故未及录矣。赵演所犯虽小,然已录案,不宜轻改。况世荟其所犯,十倍赵演,何以不录案乎?”传曰:“柳演等事不允,赵演等事,已议于大臣,故不允。”又启曰:“论功行赏,自古所重,霍光废昌邑,立宣帝,杨敞参其谋议,而不录功,只录五人,张柬之废则天,立玄宗,只论五王之功,宋太祖为天子,功臣不过六人,至我朝八功臣之数,亦不多矣。今靖国功臣,厥数倍前,柳滨等三人,虽有举义之心,未成丝毫之功,不宜追录。韩恂、李茁当痛治其罪,而赵演、李世荟亦不可不录案。”传曰:“功臣多少,大臣岂不细度而启之乎?彼既有功,故议为耳。”韩恂等事皆不允,三启亦不允。

○传曰:“赵演、李世荟等及事干人,累次受刑,发明削录案,张经事干人身死,推阅无据,仍旧录案。”

○传曰:“去戊午年,被罪金宗直、金驲孙、权五福、权景祐、李穆、许磐、姜谦等,籍没家产还给。其时推官尹弼商、卢思愼、韩致亨、柳子光论赏家舍、田民、伴倘凡赐给之物,还收。”

6月19日

○辛卯,台谏合司,极论柳滨等录功事及韩恂、李茁、赵演、李世荟事,又上札论之,不允。

○以尹汝弼为坡原府院君,柳滨为兵曹判书菁阳君,李颗为全山君。

6月20日

○壬辰,台谏合司论柳滨等录功及韩恂、李茁、赵演、李世荟事,六启又上札,皆不允。

6月21日

○癸巳,台谏合司论前事,又别论韩恂赴京时,既奸平壤兴淸柳梢鹦,又奸定州兴淸杨妃事六启,又上札,其略曰:

赏以旌有功,罚以惩有罪,赏当功,则朝无幸位,罚当罪,则恶无幸免,要在至公无私而已。柳滨等谋欲举义,未就而止,有何一功劳耶?其僭赏之失,非徒取讥一时,抑贻笑万世矣。韩恂奸放出宫女,以为妾,以营缮、建办,得幸燕山,捽扑朝官,以肆骄纵,要致天科,恣意带行,一身而犯此四大罪,殿下何惜一奸邪罪人,以屈公论耶?李茁与李颗,谋举义兵,寻负前约,遽欲告变,侥幸重赏,推而思之,不觉寒心。今推官断以无情,茁若无情,当骏孙示檄,何以惊怒起立,欲囚骏孙耶?茁之告变情状已露,而既免大罪,尚参原从,横带黄金,是欺天也。李世荟觊觎利己,求得监役,日以营私,巧夺人家,新构峥嵘,高筑墙垣,僭拟宫城。以目睹数事言之,则三十端绵布,特一秋毫耳,顾以录案之罪,延及子孙,故虽至死不服,赂遗事干,百端谋免,是盗贼之甚者也。赵演犯赃,虽不若世荟,曾已录案,何必追改?廉耻,人之大节,国之命脉。今若释此数人,何以砺廉耻、激贪污耶?

不允。

○传曰:“来八月初四日,册封中宫。”

6月22日

○甲午,台谏合司启前事,不允。又启李世荟夺柳轩家,且曰:“凡朝士、宰相等,丧中受职,甚未便。近来南衮、李颗,丧中下批,今后请勿如是。”传曰:“可。李世荟其推之。”

○传曰:“柳滨事,前此三大将,请录靖国功臣四等,故从之,今台谏累日伏阁,论启不已。大抵靖国功臣,则毕录已久,原从功臣,则时未毕,且有追录者,今柳滨等录原从一等,金漑、义新正二等何如?将此意,更议于三大将。”

○传曰:“戊午年史局事漏泄人,令日记厅考启。”

6月23日

○乙未,命遣医问领议政柳洵、左议政朴元宗、永嘉府院君金寿童之病。

○三大将议柳滨等事曰:“当宗社几危之日,一国臣民,孰无推戴圣上之心,然无人举义者,岂非以首事为戒乎?当滨等,不恤一身死生成败,犯人所戒,首倡大义,移檄朝廷,图安社稷,适事机未至,国事已定。然忠愤推戴之心,与在朝诸臣,固无彼此,而臣等独专勋功,心实未安,以此启之,而有台谏之论。宰相、台谏当可否相济,岂宜以臣等之言为可,而必从乎?宜采台谏之论,裁自圣心。”传于政院曰:“柳滨等事,三大将议,与予意不同何如?”政院启曰:“其意已具于传教,故三大将所议,以裁自圣心启之。”传曰:“柳滨、李颗、金骏孙三人,录原从功一等,金漑、义新正澄源,录原从功二等。”

○台谏启李茁事,不允。

6月24日

○丙申,命遣注书姜洪,劝肉于永嘉府院君金寿童时寿童继母丧未毕。

○台谏启李茁事,不允。

6月25日

○丁酉,以雨命停慈殿诞日贺礼。

○命赐承政院及弘文馆入直官员、兵曹都摠府堂上、各所卫将酒于宾厅,下至政院吏胥,皆赐酒有差。

○台谏启李茁事,不允。

6月26日

○戊戌,台谏启李茁事,不允。宪府又启:“我国尊卑之分甚严,朝士有隔一等下马之法。庶人则都城内,亦有禁骑之法,城外则别无禁令,故庶人骑马,遇朝士,横行驰过,略不畏忌。今后虽城外及外方,时散朝士经行处,请一切禁骑。”传曰:“依启。”

6月27日

○己亥,台谏启李茁事,且启:“韩恂以废主幸臣,既奸天科,又奸侍女,其心行丑恶,臣等亦言之丑也。请终身不齿朝列。”传曰:“李茁事不允,韩恂事,方使禁府推之,毕推后定罪未晩也。”

6月28日

○庚子,日记厅郞官权弘,将堂上意启曰:“戊午年史局事漏泄人,令厅考启,臣等将推断日记,与李克墩上疏考之,则别无漏泄之人。然李克墩以房堂上,史局之事,不谨密而漏通,罪莫大焉。其时启达人卢思愼、尹弼商、韩致亨皆已死,而独柳子光存焉,遣厅郞厅,问于子光则可知。但子光变诈莫测,今若预知,臣等恐变辞以对,明日内遣之何如?”又启曰:“以详知首末金世弼,称敬差官号,发遣何如?”传曰:“依启。”

○台谏启李茁、韩恂事,不允。

6月29日

○辛丑,台谏启前事,不允。

秋七月

7月1日

○壬寅朔,大司宪闵祥安、大司谏姜景叙、司谏金珰、执义尹殷辅、掌令李元成、康仲珍、献纳金崇祖、持平柳义臣、李思钧、正言申奉全、朴巨鳞启曰:“私奴梁贵成呈状于本府云:‘与内需司书题李盛孙,尚宫林氏家舍相争之际,内需司公然捉去,或伤打,或恐赫,使不得相争。’云,故本府即致李盛孙问之,盛孙答曰:‘贵成与吾相争,吾何以推其人乎?是必刑房别坐所为,府若招问,则可知矣。’本府又推刑房梁寿同,则曰:‘薜孟孙奉承传推之。’云,臣等欲核其真伪,取禀,传曰:‘果有是命。’云。大抵凡词讼者,或有冤闷,则必告该司,受退状然后上言,又必由政院,然后分拣,未闻别令内需司,推其争讼也。殿下深居九重,细民之事,何以得知?请问所启之人,以治其罪。韩恂前者既奸放出宫女贵非石,今又奸天科兴淸水生、杨妃等。恂以废王幸臣,所行如此,道路目之曰:‘行同禽兽。’请速治罪,不齿士类。李茁若其时上变,则祸将不测,请速削功,待之以不死。”传曰:“大妃教曰:‘私奴梁贵成者,成宗保母长命弃夫之侄子也。专不干于长命,而其家财妄料相争,故废朝既已治罪矣。今又闻相讼,故即令内需司推之,则非家财也,乃家舍,故即置之。’大妃于保母,有所顾念,故有是命也,非因他人也。韩恂、李茁事不允。”又启曰:“虽是慈殿之教,而慈殿所从闻,亦岂无因?外言入内,甚不可,请推因缘启达之人。此等事,命下政院,著令该司推问可也,不宜私令内需司推之。韩恂、李茁等事,已悉启之,请速夬断。”传曰:“长命事,慈殿细知之矣。前者既使内需司推之,故今亦下问于内需司矣。予何敢以细事,请于上殿乎?李茁、韩恂等事,并不允。”又启曰:“细民自相私讼,何关于内需乎?保母长命虽生存,如有争讼,则自当于该司分拣,况其死已久,不由该司,而推阅于内需司?废朝乱阶,专在于外言易入。虽传曰:‘细事。’臣等以为事无大于此。故合司来启,欲知因缘启达之人耳。韩恂、李茁事,已悉启之,不可不夬断。”传曰:“今若请其启达之人,则似若归过于上殿,甚不可。韩恂、李茁事,不允。”

7月2日

○癸卯,台谏合司启贵成、韩恂、李茁等事。又启:“内需司别坐、书题等,在废朝,作弊已甚,治罪当矣。而至今仍任,极为不可,请递。”仍上札曰:

人君之患,莫大于内外不严,而政出宫闱,故自古明君贤相,必以严内外为重。盖内外不严,则政出宫闱,而谗夫昌女谒盛,国非其国矣。在燕山朝,大闲既坏,内外无防,请托公行,宫门如市,田、张之类,蛊惑于内,内需之属,鸱张于外,表里缔结,售奸聘巧,无所不至。至于丝毫争讼,因缘攀附,不由该司,断自禁中,必曰:“御决。”莫敢谁何,天怒人愤,卒至败乱而已。此臣等所目睹,而殿下所鉴戒也。今贵成所讼,特公麿细民之事耳,九重深邃,莫由上闻,上殿何自而知之?人必以此攀缘而入,欲济其私,此燕山弊习尚存,而外言入梱之渐,自是复长。臣等初闻此事,相顾骇愕,即合司伏阁,反复论启,正为此惧,而殿下教之曰:“事非大关,不可请诸上殿。”臣等窃惑焉。宫禁不肃,外言得入,政治随紊,安危系焉。况国政得失,皆在殿下一身,而妇有三从之义,则上殿当从殿下,而殿下不必苟顺以为孝也。古人不以从亲之令为孝,而必曰:“柔声怡色以谏。”必曰:“父有争子。”然则上殿虽有是教,殿下勿以苟顺为孝,必得干请之人,以治其罪,幸甚。韩恂遥纵之罪,臣等启之已悉,其幽隐丑恶,世所共疾,道路目之曰禽犊,殿下犹惜一淫邪,留难至此,未审殿下之意何如耶?李茁功罪相悖,赏罚亦戾,臣等论启,殿下犹惜一反复小人,既不加罪,反冒原从,未审殿下之意亦何如耶?伏望殿下,夬断无留。

传曰:“贵成事,上殿下问,故下人对之,不宜推问,内需书题、别坐等,虽在废朝作弊,今无所失,不可改差。韩恂、李茁事不允。”又启亦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李世仁等上札曰:

臣等伏闻,为书题私讼,命内需司鞫之,不胜骇愕。《洪范》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宋太祖洞开中门曰:“正如我心。少有邪曲,人皆见之。”人主之心,万事之本,岂可有所偏党邪曲耶?殿下近日之举,多出于私,臣等未知殿下之意所在也。顷者以内需奴子之故,命义禁府,拿鞫南阳鄕吏,因赦即放,事虽未播,而殿下之失已著矣。其后洪北间事,大骇听闻,殿下从廷论改之,一国之人,皆称殿下闻过即改,岂意今者又有此事耶?是殿下前者改过,出于勉强,非诚心也。改过不以诚,则其事虽改,其心犹存,随遇而发,不自觉悟,此殿下所以复有此失也。夫庶政万务,各有攸司,人主执公处明,听裁而已,况至贱至微之人,而所讼又其私事,何以得达于内间乎?人主居处左右,惟宦寺、宫妾,燕闲私昵,少有不严,投间觑隙,争售其术,以济其私,废朝之事,可以鉴矣。此辈犹踵废朝之习,复试于殿下,不知以今日,为何如时耶?其蔑王法、慢天威甚矣。殿下所当痛治,非徒不罪,反遂其欲,臣等恐殿下之失益著,而私谒之路,难可尽防。伏愿殿下,先正其心,出政以公,而不以私;从谏以实,而不以貌;改过以诚,而勿以苟,将此辈付之攸司,明正其罪,以示严内治、杜私谒之端。

传曰:“今见札字,言南阳鄕吏之事,是则以内需奴居南阳者上言,故下禁府推之,是不干此事也。长命,成宗保母也,有不干长命之人,争长命家财,故偶以内需司推之耳。”

7月3日

○甲辰,台谏合司启曰:“顷者国事之非,以内需故也。古云:‘王者无私藏,藏富于民。’人君若有用,则何者不可用乎?昔唐有琼林、大盈等私藏,以累其德,贻笑后世,今之内需司,亦可革也。”且论韩恂、李茁等事。传曰:“内需,成宗废而复之,岂不商量而为之?自祖宗朝,其来已久,今不可遽革。韩恂等事,亦不允。”

○尚衣院启曰:“废朝时,有以金银纳官,未受其直者尚多,请皆以本色,还本主。且前者,亦有以真珠还给其主之教,而今遗在少。闻废朝,造珠冠所饰真珠甚多,其冠不下本院,故未得充给耳。”传曰:“金银则以本色还给,真珠则当自内出之。”即命下珠冠于尚衣院,分给本主。

○传曰:“去庚子年,王妃册封后,王妃率命妇,只行会礼宴,今王妃册封后,会礼宴,依右例施行。

7月4日

○乙巳,吏曹判书成希颜启曰:“臣以庸劣,久居权重之地,心实未安。今当新政之初,思得善人,以佐圣治,此臣之志也。然用人而有不当者,台谏论启,则是美事也,其人若不堪任,台谏莫之知,而不论启,则其害政治,岂少哉?以是尤未安,请辞。”传曰:“有何不称?且任之未久,其勿辞。”

○台谏合司启曰:“昨日教曰:‘内需司,成宗废而复设之’成宗朝,台谏启曰:‘人君当不殖货利,且不可兴与民争利’成宗即革之。所启止此,而成宗犹即革罢,若成宗朝,有近年之弊,成宗岂宜后立乎?愿殿下计子孙万世之弊,斯速革之。韩恂、李茁亦不可不痛治其罪。”不允。

○弘文馆直提学金骏孙等上札曰:

臣等将书题私讼,不宜令内需司推问事,仰渎天听,而殿下教之曰:“大妃尝知其事,令问之,故命内需司问之。”臣等以为:‘殿下为一国守公道,大妃虽有问,其事公,则殿下当公问于朝,不宜有所私也。’书题私人也,而所讼私事也,内需事又私地,殿下私问私人之私事于私地,是一国以私也。殿下即位未一年,其所过举,多由内需司。前者南阳人推问事,殿下虽教曰:‘因其上言。’亦宜例付该司,何必禁府也?内需之弊极矣,殿下虽痛绝之,犹惧难胜,况又因循乎?一则听其上言,遽下禁府,一则因其讼事,乃命私问,示其重且异之也。如是而曰不为私,臣等亦不能无疑,况外庭之人乎?殿下既新厥政,当祛积弊之巨者,莫甚于内需司。成宗大王欲革之,而卒未能,一转而有废朝,此臣等之所以于邑也。废朝馀习,在今犹然,殿下祛之者,当如救焚拯溺之不暇,而反若是,臣等未知今日之势,复何如也。台谏论之者,亦为此惧,伏愿殿下夬从公论,亟革内需,以袪积弊,以杜后祸,又示殿下以公不以私之意。

不允。仍传于政院曰:“前者弘文馆札字答之之时,书题不干事,何不分释言之乎?今见弘文馆札字,书题事亦及之,甚不可。政院其解说之可也。”院以上教,言于弘文馆。

○传曰:“李长吉、李继孟、柳崇祖、郑眉寿、金勘等职还给,郑眉寿、金勘叙用。”

○传曰:“成均馆直讲李铁均给加,升授司艺。”

○传曰:“义新副正澄源与金骏孙、柳滨、李颗等,同心举义,其录原从功臣一等。”

○以金勘为延昌府院君,郑眉寿为海平府院君。

7月5日

○丙午,台谏合司上札曰:

王者无私藏,藏富于民,故有天下国家者,不患财用之不足,唯患百姓之不足,何暇为私贮,以资其用哉?我朝内需司,非古也,成宗革罢者,不欲与民争利,而示之以大公至正之道。然复仍旧者,岂以成宗本意?特以三殿在上,而时无弊端尔。若于其时,少知其流之弊,至于此极,则断无复设之理。岂料后嗣骄奢昏乱,自内需司滥觞乎?燕山初心,未尝不欲自恣也,第以上畏祖宗家法,下惮朝廷公论,不能显然纵恣,凡所欲为,必于内需司,阴为之,欲兴土木,则先聚工匠于斯,欲昵声色,则先聚妓乐于斯,凡游畋货利奇技遥巧,靡不由内需司,而外间未之知也。及甲子以后,如水之滔天,如火之燎原,祖宗善政,一朝堕地;朝廷大闲,一时板荡,卒至危亡,此皆典内需者,工为阿循酝酿,而成之也。臣等正为此惧,极陈其弊,期于必革,殿下辄教之曰:“此乃祖宗之旧。”臣等未审,成宗当此之时,见此之弊,则亦诿以祖宗之旧,而不使永革耶?夫创业中兴之主,必革一代之弊,以垂万世之范,殿下既为中兴之主,则所当痛革者,莫此急也。成宗欲革于前,而殿下痛革于后,则此所谓继成宗之志,述成宗之事矣。韩恂淫纵丑恶,李茁反复情状,臣等累月极陈,殿下犹留难不决,禽犊混人,功罪相反,其视古先圣王惩一警百,何如哉?伏愿殿下,亟采臣等之言,以快公议。

不允。又启澄源原从一等录功未便,不允。

7月6日

○丁未,政院诣思政殿门外,进贺于大殿、中宫殿。中宫诞日。时未册封,故无贺礼。赐酒承政院全数、都摠府、兵曹入直堂上及入直诸将、弘文馆、艺文馆、经筵番两司之员于宾厅。时台谏以言事诣阙,故亦与焉。 ○台谏合司启内需司、韩恂、李茁及澄源等事,皆不允。

○弘文馆直提学金骏孙等上札曰:

祸之作,不于著而于其微,故明者愼之于微,微而忽之,终至于不可为矣。废朝之事,殿下所亲睹,反正之后,革旧鼎新,而内需司之弊,尚且因循。殿下前者命拿鞫南阳人吏,既而有洪北间事,今又命问私讼,此皆新政之大累,废朝初年,亦未闻有此等事也。殿下春秋方富,锐意治道,中外翘跂,相望治化,而近日过举,多因内需,其事虽微,其兆已著,此臣等所以扼腕而窃叹者也。内需司,即殿下之私府,而其人即私人也。凡有事,因缘转达,势所必至,近日之事,或出于此,殿下不为之防,而唯所欲为,则继此者,必将无厌。一国之人尝见废朝之事,固不能无疑于今日,而殿下所为又如是,所以益其疑也。夫王者之富,藏于国,不宜有私,王者而有私名,岂非可耻之甚乎?唐德宗以琼林大盈库,畜怨于民,卒致奉天之乱,今之内需司,即其事也。其财皆出于民,而其用不关于国,曰别坐,曰书题,率皆奸细之徒,冒占良贱,属为奴婢,依凭长利,侵夺民财,其弊至废朝而极。广袖阔带,自称某人,则虽达官贵家,望风慑伏,莫之敢抗,内需之弊,一至于此而不革,则臣等恐国家之忧未艾也?殿下教曰:“祖宗朝所设,不宜革。”臣等以为:“内需之设,岂是美事,而可传于后世者?”臣等之所未闻也。殿下若曰:“祖宗所设,而不之革。”后世亦必曰:“祖宗所不革,而不能革。”流祸蔓延,终无已时,岂不深可痛哉?伏愿殿下毋袭故常,毋循苟且,亟革内需司,上以祛累朝之弊,下以解一国之疑。

不允。

7月7日

○戊申,台谏合司启前事,不允。宪府又启:“张经所犯事干金湖守,服招后身死。经罪重,恐害及子孙,虽忍杖发明。然不可与他发明例论,况大臣之议已定,仍旧录案,今难更改,其上疏勿许听理。”依允。

7月8日

○己酉,台谏合司启前事。又启:“近日朝官所失,台谏虽有论执,殿下辄优容宽贷,故朝纲解弛。外方香使,驿路骚复间勿定事,曾已受教,其香祝,先送于本道,令差使员祭之,而今者,内资主簿李宽孙、引仪金良范等,任意赍去,不畏朝纲,请罢职,拿来推考。且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果重事也。近日韩世昌、李益以香使,无缘不进,皆推考以启,而命皆弃之,此又不可不依律罪之。李硕蕃以实差,无缘不进,请加罪痛惩。”传曰:“内需司、韩恂、李茁、义新副正等事,不允。李宽孙、金良范等不推其实,而罢职不可,姑勿罢职,拿来推考可也。韩世昌、李益已令推阅,命弃之,不可追论。李硕蕃功臣也,以祀事为重,命下禁府推之,则罪在书吏,非硕蕃之过也。”

○兵曹以咸镜道移堡体察使望单子启之,且以右议政柳顺汀意启曰:“左议政朴元宗终任国家大事者也,而不知两界形势,今可遣之,使知边圉事,兼审移堡便否,甚可。然政丞不可拟望,故姑以宋轶、李荪拟之。”御书朴元宗而下。

7月9日

○庚戌,台谏合司启内需司韩恂、李茁等事,三启不允。

7月10日

○辛亥,台谏合司启韩恂、李茁等,如前极论,且曰:“内需司罢事,殿下坚执不回,故更不以革罢启之,别坐等在废朝作弊,请推考治罪,全数改差。且收长利时,委差勿定送何如?”传曰:“韩恂、李茁事不允。委差定送事,自古为之,今不可废也。但恣行于外方者,则可即治罪矣。且别坐、书题等作弊者,抄书以启。”台谏复启曰:“内需司长利,既有主者,何必别遣委差,以重民弊乎?别坐等作弊者,当相考书启。”传曰:“内需司既有长利,则不可无委差也。如有所犯,则当痛治不饶矣。”台谏复启曰:“委差之遣,百姓受弊,勿遣可也。”且书汎滥书题、别坐等名以启,又启韩恂、李茁事,传曰:“委差事自祖宗朝已然,今不可废也。且汎滥别坐,何若是多耶?此皆尽作弊者乎?其中尤甚者,抄书以启。”韩恂等事不允。

○传于义禁府曰:“韩恂所犯,相考今下司宪府单子推之。”

7月11日

○壬子,遣吏曹参判曺继商,贺圣节。

○宗簿寺提调甄城君等启曰:“《大典》内:‘娼妓、女医家畜者外,勿许从良。’然则虽名为医、妓,而深藏于家内,勿令出入者,谓之家畜乎?若医、妓,则必有本役,不得不出入,虽出入,若使家仆直守之,衣食于家者,则亦谓之家畜乎?臣等所论不一,故敢取禀。”传曰:“收议于三公。”柳洵议:“娼妓参于公私宴会,女医因针看审等事,出入他人家,为其夫者防守,势难谓之家畜,而所产从良,恐为未便。”朴元宗、柳顺汀议:“《大典》内:‘娼妓、女医家畜者外,勿许从良。’凡娼流,虽带率于家,若非除仕无出入者,则不可谓之家畜,其产不宜从良。”佥议同,不落点而下。

○忠勋府启曰:“金勘、郑眉寿既释罪免放,还许勋班,其功臣教书,依他制给何如?”

○大司宪闵祥安、大司谏姜景叙等合司启曰:“别坐等所犯,既命书启,故臣等书启,而又命所犯尤甚者,各其名下书启。凡事虽涉于宰相、朝官,犹不当诘问,况此微者之事乎?今深欲究其所由,是不信台谏也,臣等不胜惶悚之至。此不可示下之道也。”内需别坐扈城长、书题盛孙等七人所犯书启。韩恂、李茁等事,亦极论。传曰:“韩恂、李茁事,不允。且予之问扈城长所犯,非以卿等为未信也,欲悉知其人之所犯,然后罪之,故问之耳。”台谏又启曰:“臣等将韩恂、李茁事论启,已逾三朔,未得蒙允,此臣等不能尽职之致也。其何能就职乎?且左议政朴元宗以移堡事,往咸镜道,此正有备无患之盛心也。然近年北道,以废朝皮物贸易,困弊尤甚,人民流散,未得安集。今若遣重臣,则其骚扰病民,何可胜言?且移堡事,不甚紧急,请勿遣。”传曰:“韩恂、李茁事不允。遣政丞事,予岂不知其有弊?然事出不得已,故命遣之尔。”台谏复启曰:“韩恂、李茁所犯,中外痛愤,而殿下容贳固拒,不胜缺望。且臣等闻具世健叙用之命,窃惑焉。世健在废朝,与其父诠,相奸娼女末非,持平李幼宁以此发言于台中,丑言日播,幼宁之得蒙诛戮,以燕山狂悖也。若世健父子,截然不相奸也,则安有如此丑说乎?请勿叙用。且移镇事,不必今年急遽为之,若遣重臣,则其弊有甚于不移镇之弊,请勿遣。”传曰:“韩恂、李茁事不允,遣政丞事,当收议处之。具世健事,因其母上言,命叙用。然当更考发落。”

○传曰:“体察使朴元宗从事官,其以舍人朴光荣、兵曹正郞尹龟寿、刑曹正郞柳泓等带行。

7月12日

○癸丑,命招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左参赞李荪、判尹田霖、兵曹判书柳滨、参判许辑、参议具诠、参知李世应于宾厅,议往审移堡事。元宗等议启曰:“移堡事,台谏谓有弊,请勿遣,果是矣。然臣等以所见计之,茂山堡居民,以地瘠不得耕种,欲移居者久矣。每以此事,呈状于监司,今年若不移,而明年移之,则明年耕种亦不得矣。且必使往审,不获已以重臣遣之,一以观边鄙之事,而措置焉,一以镇边氓之心,而抚安之,其委任甚重。”传曰:“可。”

○朴元宗独启曰:“台谏虑其骚扰之弊,启请不遣甚是。大抵彼道困弊之馀,又有此行,则支待迎送,其为弊不赀,不必急为之,今虽不遣亦可也。”传曰:“卿其往哉。”又命议具世健事于三公。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等议启曰:“前者具诚,始言此事于卞享良,亨良传于李幼宁、幼宁发言于台中。大抵具诚之为人,甚诞妄,不足取信者也,与具诠为四寸,而素有嫌隙故言之耳。然终乃辨别,以知是非,且其辨别之时,乃甲子以前之事,非废主狂乱之时,必不容易分拣。世健有武才可用者,若实有此咎,则虽有才美,无所用也。若果虚事,则以此永废,实为瞹昧。”传曰:“以此意,言于台谏,以示予不允之意。”

○大司宪闵祥安、大司谏姜景叙等,合司极论韩恂、李茁、具世健事,传曰:“韩恂事,当令政院,取禁府前后推案,观其所供,卿等姑待之。李茁事不允。遣政丞事,亦与政丞、兵曹堂上知边事者议之,则其议亦同,移镇不可不速,且不可不遣重臣云,故予不得已遣之。具世健事,亦与三公议之,皆云世健,既已辨别,以此永废,实为瞹昧,故不允。”台谏以李茁、具世健等事,固争不已。景叙又启曰:“臣尝以言事,谪居会宁三年,熟知茂山堡之事,环三十里许,果皆沙石之地,居民不得耕种。今虽移镇,亦未有可耕之地。况自祖宗朝立堡,今已百馀年,不必今年急急移之,请勿遣重臣。”传曰:“予观韩恂招辞,前后所言,果有不同。然有功宰相也,不可轻易定罪,其令府院君以上议之。李茁、具世健及移堡等事,皆不允。

○柳洵议:“废朝经幸之人,凡为朝士,义不可犯,韩恂虽不的知柳梢鹦为经幸之人,疑似之间,亦当谨避,而为台谏所论如此,岂可以功臣、宰相而饶之乎?理宜究实定罪,若以为难,则或削职或罢职,是在上裁。”朴崇质议:“恂于诏狱,其招辞前后有异,非矣。今将推案照律,启禀为便,以功臣,降而论之,是在上裁。”朴元宗、金勘议:“韩恂招辞,前后各异,只要发明己罪而已,恐无欺罔之情。但累有所犯,不可全释,只罢职何如?”柳顺汀议:“韩恂既奸天科兴淸,又就诏狱,其所对,前后变辞,殊无宰相之意。依台谏所启为当。”申浚议:“韩恂推问时,非徒招辞前后各异,所犯亦非一,虽功臣、宰相不可全释。”郑眉寿议:“韩恂前后招辞,虽曰各异,就狱问对之际,只是苍黄失措耳。安有欺罔之情?然既为台谏所驳,而其所犯非一,不可全释。只罢职何如?”朴楗议:“韩恂于诏狱,变辞纳招,殊失宰相之体,且犯经幸兴淸,台谏论驳宜矣。因其所犯,而量加罪责何如?”尹汝弼议:“韩恂诏狱鞫问之际,变辞以对,且其所犯不一,其罪不可全释,只论罢何如?”上从元宗议。

7月13日

○甲寅,御朝讲。闵祥安、姜景叙等曰:“咸镜道列邑残弊,尤甚于他道。若有奉命使臣支待之资,末由措办,至令善射者,射村家鸡、犬以供之,况元宗之行,其弊可胜言哉?艰难甫定之民,将复离散,岂可以移堡一事,以致一道之巨弊哉?令其道监司、节度使同议亲审,启移堡形势,然后措置可也。无已则只遣敬差官,亦足以审捡也。”上曰:“政丞之行,予亦知其有弊。然茂山堡居民,不得耕种云,故特遣尔。”又论韩恂、李茁、具世健等事,亦不允。

○台谏合司启前事,不允。累启亦不允。

○弘文馆应教庆世昌等上札曰:

伏闻以咸镜道移堡事,遣左议政朴元宗,台谏争之而不允,臣等窃惑焉。夫王者之政,自有缓急先后,施之失其序,则未有不败。今国家承危乱之后,曾未一期,涂炭之民,迄犹未苏,四境萧然,呻昑未息,人心未尽凝定,元气未尽扶植。固当君臣协心,上下恐惧,静以待之,日愼一日,比如大病之后,元气斲丧,斯须不谨,势至难救。移堡事,在平时,则犹之可也,固非今日所急。虽曰出于不得已,自有观察使、节度使处置,亦岂无他宰相可往者,而必遗三公乎?广选才武秩高朝官,以为从事军官、驺从仆隶之众,迎送、供亿之烦,所至必骚然矣。咸镜一道,人物本残,生理又艰,加之以近年之弊,皮物贸易等事,侵督剥割,民生困极,且驿路残弊,视他道尤甚。欲移一二堡,以便一邑之民,而困一道之民,此臣等之所未喩也。况边境无有警急,而元勋大臣。遽出巡视,非但有骇四方视听,彼虏亦必生疑矣。伏愿殿下,更加三思。

不允。

7月14日

○乙卯,御朝讲。司谏金珰,将李茁、韩恂、具世健遣大臣移堡等事,极论之,不允。

○左议政朴元宗启曰:“今年北道有水灾,民失农业,不必今年移镇也。请勿遣臣。”不允,再启依允。

○大司宪闵祥安、大司谏姜景叙等,合司启李茁、韩恂、具世健等事,不允。又启曰:“柳顺汀之议,与臣等所启同,而乃一国公论也。顺汀岂不周虑而议启乎?请依顺汀议,治恂之罪。”不允。

7月15日

○丙辰,御朝讲。执义尹殷辅、献纳金崇祖等,极论韩恂、李茁事,不允。领事成希颜曰:“日记修撰,大事也。皆以废朝之事为戒,谋欲不参,纷纭改递,甚不可也。况修撰可当者,不易多得,自今后,其欲不与者,请勿听焉。”

○大司宪闵祥安、大司谏姜景叙等,以上不允,韩恂、李茁等事,辞职而退。

○传曰:“秋稼已登,罢酒禁何如?其议于三公。”柳洵议:“虽设酒禁,势难禁断,其或犯禁,受罪者类皆贫寒也,治罪反为可矜。且稻黍将熟,不可长设禁也,开禁为便。”朴元宗议:今年农事稍稔,早谷已熟。况大小臣民,当废朝时,煎苦日甚,无仰见天日之暇,自反正之后,臣民稍解倒悬。今若不罢酒禁,则有乖大平气象,而积年郁结之情,恐未叙畅。“柳顺汀议:”迩来公私匮乏,宜急于节浮费,故禁用酒醪。今虽秋序已至,万谷未熟,公私犹未免不足,遽尔罢禁,未便。请仍旧设禁。“上从柳洵议。

○吏曹正郞金世弼还自平海,以推鞫柳子光单子,启曰:“子光供辞,正不分明,违端不一。然臣姑以子光所言,直书以启。”其招辞曰:“去甲寅年十一月,母在丧,丁巳正月,终制上京,许琛曰:‘许磐、金驲孙等,于《成宗朝实录》,追书世祖事,何以有此不可说荒唐之徒也?’其后李克墩处质问其详,一一言之,痛愤曰:‘许磐、金驲孙等,非毁世祖,书诸史草,大妃亦已知之矣,忠勋府将欲启之。’又闻诸卢思愼,亦痛愤云,至戊午七月,韩致亨、卢思愼与臣及尹弼商等同启。”传曰:“以此单子,下于日记厅。”

7月16日

○丁巳,御朝讲。台谏辞职,不与经筵。检讨官安处诚曰:“台谏为人主耳目,将一时公论,有所论启,而殿下邈然不纳。况今新政之初,台谏以不得言责,至于辞职,岂合政体?彼虽辞职,即当召还,以示尊遇台谏之意。且于经筵,有领事、知事、特进官、参赞官,以至台谏、侍从旁列左右者,欲广询得失,交修不逮也。为台谏者,亦欲亲承冕旒,以吐所蕴,而今则台谏不得入侍,是政院不早出命牌之过也。”上默然。

○政院直宿承旨李继福、黄孟献等,以不早出命牌于台谏,待罪,传曰:“昨日予教云:‘明当出命牌。’故如是耳,咎在予。其勿待罪。”左议政朴元宗启曰:“今日经筵,台谏不与焉,果政院不早出命牌之故也,诚如安处诚所启。”传曰:“昨日予教云:‘今则日昏,明可出牌。’故然耳,非政院之过也。”

○大司宪闵祥安、大司谏姜景叙等,承召诣阙,命给辞职状,而传曰:“其勿辞,即就职。”祥安等启曰:“韩恂、李茁事,令掌务官,累朔来启,而不得蒙允,臣等合司伏阁,几至二十日,而亦不听纳,故辞职而去。今日经筵,不召台谏,自祖宗朝,固无此例。在祖宗朝,必使台谏侍讲者,以台谏为人主耳目,不可不接待。臣等初以不尽言责,故辞职退去,今又如此,是必经筵侍讲官及政院,以台谏,不足为轻重有无也。借以臣等为不可任,必待他台谏,然后御经筵,乃合事体也。”传曰:“韩恂则既是懿亲,又有大功,岂可论以大罪?李茁亦不可加其罪也。经筵命召台谏,而不及来,因日晩,故议于政丞而为之,非有他故也。”又启曰:“经筵时,政院当承命早召可也,而不即为之,弘文馆亦与台谏一体,而不启政院之懈缓,辄入进讲,此亦非矣,请推之。韩恂有欺罔君上之罪,李茁有上变邀功之罪,皆是大罪,固在不赦。然既教曰:‘恂为懿亲,茁亦有旧恩。’虽不得以全科罪之,当罪恂以诈不以实罪,茁以削功,待以不死可也。”传曰:“韩恂、李茁事不允。台谏不与经筵事,政院偶尔虑不及此,有何情焉?弘文馆则议于政丞时,亦忙未及虑耳,俱是无情,何用推焉?”祥安等仍再启不允,不就职,呈辞状而退。

7月17日

○戊午,御朝讲。持平柳义臣、正言申奉全,论韩恂、李茁事,上不答。

○命召大司宪闵祥安、大司谏姜景叙等,使就职,祥安等极陈不可就职之义。传曰:“韩恂事,台谏言之极矣,玆以付处外方,李茁有前日之恩功,则不可削也。其上变情状,亦无显著,而台谏合司强言之,其收议于府院君以上。”

史臣曰:恂因缘戚畹,见幸于废主,得除承旨,曲为逢迎,至捽辱朝官,尝奸成庙放出宫女,又奸废主天科兴淸。身在宰相之列,用心如此,不见齿于人久矣,至是乃窜,物论快之。“ ○政院启曰:“取禁府具世健推案考之,则具诚乃具诠四寸也,素与有隙,常欲害之。一日见三寸侄卞亨良曰:‘弦手末非,乃兄具诠所私者,其子世健亦奸之,渎乱莫大焉。’亨良闻此,而言于李幼宁,幼宁发于台中,而幼宁、卞亨良皆死于杖下。具诚造言致害之事,以杖下之辞,似难取信。具硕卿婢子初生招辞,明辨世健不奸事,以此考之,则世健曾已发明矣。”传于台谏曰:“具世健事,观禁府推案,则相奸之说,出于具诚,且其婢初生之招,己明辨,故叙用。”

○柳洵议:“李茁闻人举义之言,不即乐从,而意欲拘留其人。虽终无上变,情状固不可与于录功之列,只罢其职,不合刑章。”朴崇质、朴元宗、柳顺汀、申浚、成希颜等议,大概皆同。

7月18日

○己未,御朝讲。掌令康仲珍、正言朴巨鳞曰:“具世健本淫丑者也。其友崔守宗之妾,亦私焉。明友五伦之一,岂忍如是乎?以此一事,亦当不齿于士䫫也。且前于朝讲,台谏不入,古无此例。上若命召,则政院即发命牌可也,而滞缓不及,是轻台谏也。弘文馆亦知其非,而不即启停经筵,冒入进讲,请并推之。”上曰:“具世健推案,令政院考启而见之,果有暧昧,未可以此而不叙也。”仲珍、巨鳞等再启世健事,上不答。

○传曰:永膺大君夫人宋氏本有恩且年老,其赐米三十,太二十石。宋氏酷信僧学祖,丑声播闻,废主命史官,勿书其事。

○日记厅摠裁官成希颜及堂上成世明、申用漑、金诠、成世纯、金崶、郑光弼等,持金世弼书启单子,到宾厅启曰:“今观柳子光招辞,多有未信处。大抵许琛为人,其性不妄,资亦端正,子光则乃反复小人也。虽有所相知,如此之事,万无开说之理,况许磐在成宗朝,未免儒冠,有何史草,其后登第,又不为史官,亦何有史草?其曰:‘许磐等史草。’云者,一不可信也。且子光当初废主下问时,答云:‘李克墩果与我言而痛愤。’琛若先发此言,则其时子光,岂不曰:‘许琛初与我言之’乎?其时之言,略不及此,而今乃言之如彼,二不可信也。且许磐为琛之五寸,若事发,则论置重典必矣,琛岂以切亲之事,轻发于他人乎?三不可信也。且子光本多诈不信人也,今其所言,亦多有诈饰之处,似不可以此罪琛也。臣等意以为:‘李克墩初见金驲孙史草,既封而藏之,’克墩素与驲孙有隙,岂不欲先自论启乎?以其迹似嫌而不果,传嘱他人,使之启达耳,当罪克墩可也。子光所言,虽似诈饰,然既有所云尔,则亦不可舍彼而罪此也。今虽不加罪于右人等,国家重史局之意,人谁不知,而轻泄乎?以此启禀。”传曰:“果如卿等所启,今若追征,则必有纷扰,皆弃之可也。”

○弘文馆副提学李世仁等上札曰:

伏闻今月十六日经筵,台谏不与焉,不胜惊骇。窃惟承政院,处喉舌之地,出纳王命,其任至重,小或不谨,大关事体。近者台谏合司,论事累旬,竟未蒙允,而乃至于辞职,此中外见闻所骇。复职之命,倘或有缓,为政院者,固当亟启请之。况命下已久,稽留不召,致台谏不入经筵,非徒大失,朝廷事体,其慢忽不谨甚矣。御经筵、接群臣,重事也。自祖宗朝,未有台谏不参之时,诚以人主耳目,不可一日无也。今以政院不谨之故,一以致殿下于有过之地,一以启殿下轻台谏之心,推原其罪,不可容贯。伏愿殿下亟治其罪,以惩其后。

御书札尾曰:“不允。”

○政院启曰:“其目当先启台谏入经筵之意,而臣等虑不及此,台谏、弘文馆请推之宜矣。臣等敢避嫌。”入直承旨黄孟献启曰:“今台谏既劾之,弘文馆又上札请推,不可安然在职。请出外待罪。”传曰:“出于无情,其勿待罪。”

○台谏启曰:“臣等尝闻之,具世健乃柳子光同生弟子晰婿也。当世健推阅时,柳子光见李克均、成俊以为:‘具诚、卞享良、李幼宁等,以家门小嫌,常欲致害世健父子,以私奸末非,造言生事,其心术诈矣。不可不大惩也。’克均信听子光之说,以世健之事情甚暧眛,启请刑推李幼宁等,而不推所犯之人。是不以公道辨别,而托于子光,掩覆其所为,故时人为世健切齿,以幼宁等被杀,至今痛愤,请勿叙世健。”传曰:“具世健事,其时证人,详悉发明,今又收议三公,皆云暧昧,故不允。”

7月19日

○庚申,御朝讲。大司宪闵祥安、大司谏姜景叙,论具世健事及承政院直宿承旨,弘文馆入侍经筵官,不可不推之意,不允。

○以柳洵等议,下于政院曰:“今见诸议,皆以李茁录功为不当。然非如金骏孙等见录之例,乃是旧功也,不可削夺,但令尽夺告身,可也。”

○台谏启前事。又启:“永膺大君夫人,国之巨富也,其富可拟一国,而今闻优赐米太,其所以赐之之由,臣等未详知也。在废朝,赐与无节,国廪虚竭。臣等以为赐给未便。”传曰:“永膺大君夫人,年老有恩,非如废朝之例。且不可以爵位赏之,故以米太赐给耳。予亦岂不计赐与之滥乎?此则不得已也。”馀亦不允。

7月20日

○辛酉,御朝讲。司谏金珰曰:“今闻金世弼,往问柳子光而来,前日漏泄史局事者,特弃而不推,若果不推,初不必遣世弼穷诘也。委遣问之,而终至虚弃,则后之人谁复有畏忌乎?今可更问于子光,亦如是诈饰,则拿问痛治可也。”领事成希颜曰:“子光始有闻于人以启,而又为推官以鞫之,其时废主,实录厅堂上曰:‘何其知而不告耶?’子光云:‘李克墩当初果与臣言之,而痛愤。’若许琛,初与子光说之,则子光岂不启之?闻许琛招辞,则乃曰:‘于七月初九日,开克墩所封见之,然后始知。’云,则其初不漏泄于人明矣。且子光言许琛曰:‘许磐、金驲孙史草书,非常事。’云,许磐在成宗朝,未及登第儒生,而有何史草乎?乃饰诈之言也。今虽更问于子光,子光性本不直,若必如前变辞,则不得已加其刑杖矣。子光今以误国之奸,而远黜,然有大功,若用刑杖,则无已过乎?今虽止此,一时人心,谁不知国家重史局之意乎?”珰曰:“戊午年,以此一时名士,连颈被诛,皆子光启之,甲子之祸,亦始于戊午。今子光虽有大功,然以戊午歼灭士类之罪,而观之,则虽用刑杖穷推,不足惜也。前日以李茁事不得其言,至于辞职,其翌日经筵,政院入直承旨,不即命召台谏,致令不得入侍经筵。大抵台谏,必入侍经筵者,以紏正人君过举,朝廷得失。又恐燕侍之际,有謟辞媢悦者,故使之入参,以严惮于左右侍从也,祖宗之设,岂无谓欤?当推其情,以知其由可也,而迄未命推,臣窃痛焉。”掌令李元成曰:“借曰,政院遗忘而然,然其遗忘,亦有罪也。弘文馆亦当以台谏不参,请停经筵,而俨然入侍,以累圣德,大失事体,不可不并推也。”希颜曰:“此事,臣初未尝闻,今乃闻之。承旨与经筵官,皆非有意,但凡事不谋毫末,则终至泰山。今台谏所论,乃以杜渐而然也。废主于初年之间,日御经筵,礼接群臣,或论古语。乃教曰:‘无虐茕独,而畏高明,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等语,甚可体念。’当其时臣民,皆以为:‘成宗圣德,以延于后嗣,实吾东方万世之福。’莫不称贺,至其末年之事,有不可胜言者。台谏所启,亦恐殿下终或谓虽无台谏,可御经筵,而预为之图也。其日殿下,问于政丞曰:‘今无台谏,何以为之?’其时经筵官,仓卒不及虑此,不即请停,是出于无情也,进讲后即论启,未为失也。直宿承旨,不即出牌召之,岂轻忽台谏?亦虑不及此耳。皆是无情,何用推之?”上曰:“政院及经筵官等,岂可以无情之事推之乎?”

○台谏启曰:“直宿承旨于前日经筵,令台谏不得入侍,虽曰无情,然其弊端,诚为不小。祖宗朝所以使台谏入侍经筵者,欲其闻嘉言直论也,不可使一日无也。成宗朝,任士洪,怀奸邪之心,欲售之久矣,但畏台谏,而不果,乃伺台谏之出,而潜启之。此小人忌克台谏之明验,断不可一日无台谏也。以是请推。且史局事漏泄,乃万世流弊之甚者也。殿下深虑此弊,使问漏泄人于子光,子光又怀奸谋,诈饰以对。殿下既知诈饰,而不敢穷推,特命弃之,殊非委遣诘问之意。请穷推其漏言者,若许琛若他人中,当归一推之,以定其罪,以立万世之法,幸甚。且请见金世弼,往问柳子光招辞。李茁事既收议于大臣,大臣皆曰可削,而殿下独疑留惜,而不削,何也?然则初不必收议也,其收议之意,臣未敢知也。”传曰:“于经筵台谏不参,果失事体矣,然有何情焉?不允。史局事,今朝经筵,成希颜云:‘若穷推,则必用刑杖,子光虽罪人,然有大功,不可加刑。’此言甚当,故不令更问耳。”李茁事亦不允。宪府又将推具寿永削平人墓事,以启曰:“寿永托事不服。其初则‘擗踊间,吾何知焉?’次则云:‘军人踏损而平之。’次则云:‘不能禁戢而然。’屡变其辞,抗拒如此,请收职牒推之。”传曰:“李茁与史局事,皆不允。寿永以时推照律。”

7月21日

○壬戌,受朝参、御朝讲。献纳金崇祖、持平柳义臣,论李茁及柳子光直宿承旨等事,不允。

○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启曰:“前下内禁卫等上言,请追录原从功臣等事,臣等参考之,果其随从有劳者九十人,故抄启。张珽子彦良及婿申俶等,臣等其时,未知张珽之子、婿,而珽亦丧中,举义后即反服不出,故臣等未及许录。请追录原从二等,内禁卫九十人,则录三等何如?”传曰:“皆依启。”

○传曰:“近年以来,各道人民,困于徭役,流离失业,不得耕种者颇多。今年平地陈田,其令免税。”

7月22日

○癸亥,御朝讲。掌令康仲珍、正言申奉全,论柳子光及李茁直宿承旨等事,不允。

○以大提学申用漑为奏请上使,以同知事安润孙为副使,以弘文应教李荇,为书状官,以花川君沈贞为谢恩使。朴元宗等启曰:“奏请使之任至重,不可以秩卑者差遣,请以申用漑为副使,上使则差以一品。”命遣成希颜,因传曰:“远遣千里,予心未安,然卿合任大事,故特遣之。”卢公弼以嗣位诰命奏请,只许权署国事,且曰:“汝国奏请,虽举国人员,列名保奏,然无母妃之奏,难准其请。姑待母妃上请,即准册封。”云,故议遣之。朴元宗等又启曰:“平安、黄海两道,以水灾失农,民不聊生,况使命往来,岂无其弊?将困不能支,救荒及民间除弊事,两道监司处下书何如?”传曰:“依启。”台谏启柳子光、李茁等事,又请削因子光冒录原从者四十八人,传曰:“冒录者削之。馀不允。”

7月23日

○甲子,御朝讲。执义尹殷辅、正言朴巨鳞,论柳子光、李茁等事,不允。

7月24日

○乙丑,御朝讲。大司宪闵祥安、大司谏姜景叙论李茁、子光事,不允。

○传曰:“成希颜以一国元勋,有千里之行,令尚衣院,造衣九件赐之,又以三件,赐申用漑。”

○以安润孙为汉城府左尹,成世纯为同知中枢府事。

7月25日

○丙寅,御朝讲。司谏金珰、掌令李元成,论李茁、柳子光事,不允。

○台谏启前事。又启:“具希璟不入试场,借述谋纳,事觉,此是场屋虚疏故也。希璟于生员初试,与宪府吏,同谋借述,伪著印信事觉,下禁府推之。希璟逃匿。曩在戊申,具崇璟于文科鄕试借述,生员崔世辅于进士试,为人代述,因此皆罢榜,请依前例罢榜。”传曰:“罢榜事,议三公发落。馀皆不允。”

○柳顺汀议:“罢榜虽有前例,亦观时之可为,而为之耳,不可一依前例也。今中外困弊之馀,罢榜改试,则外方儒生,又聚都会官赴试,动经旬月,废弃秋务,其弊不赀。且今册封、拜陵、谒圣等事,次举行,日期已迫,无可改试矣。况此汉城试,虽有冒滥,若于覆试,禁防严密,则猥滥者,自不得与选,何必罢榜?”柳洵等议亦同。传曰:“群议如此,其勿罢榜。”

7月26日

○丁卯,政院启曰:“闻上御素膳,此必为带方夫人之卒也。即永膺大君夫人宋氏。然礼典所无,请进肉膳。”传曰:“带方既没,铃城亦卒,虽违礼典,心实未安,故如是,当勉从卿等所启。”

○台谏启前事,不允。

○下具寿永照律之议于政院曰:“诸宰之议皆同,寿永不能检举吕顺智之罪,令宪府改照律。”柳洵等议曰:“知有他人坟墓,削平而葬其亲,非至暴戾无忌者,所不忍为。寿永识事理宰相,必不至此,专是掌事吕顺智所为,寿永未及捡举,其罪也,全科断罪,恐涉瞹眛,寿永削平人塜之罪,宪府初以杖一百,告身尽行追夺,照启命收议于大臣,至是议启。

7月27日

○戊辰,台谏启前事,不允。又启:“具寿永事,教以改照律,此甚不可。寿永虽在擗踊之中,其葬父之地,岂不身亲见之乎?李克圭妻坟,亦非常人之坟也,则吕顺智岂不议诸寿永,而擅自削平耶?万无此理,请依律治罪。且罢榜事,虽从议而不罢,但我国家至公之事,唯此科举而已。成宗岂不虑而罢之乎?虽有一端之弊,请从成宗朝例。”皆不允。

7月28日

○己巳,御朝讲。献纳金崇祖、持平柳义臣,以李茁、柳子光及具寿永罢搒等事,启之。朴元宗亦言其史局漏泄之罪,不可不痛治,皆不允。

○台谏启前事。又启:“金季愚于前政,特拜奉常判官。季遇正科出身者也,虽拟望用之可也,不必如是特用私恩也。前者任孟瑛,以私恩叙用。大抵特叙,出于私恩,臣恐戚里之徒,以此为例,希望非分也。况即位未久,示以私恩,渐不可长,请改正。”皆不允。

7月29日

○庚午,御朝讲。掌令康仲珍、正言申奉全,启李茁、柳子光、金季愚事。侍讲官金缀文曰:“大明无私照,至公无私亲。人君当用至公大明之道,不当少用私意于其间也。昔唐太宗自秦主,入为天子,其旧时谒见者,皆望恩旨。房玄龄曰:‘秦府贵人未迁官者云:“吾属奉事左右,几何年矣”’太宗曰:‘王者至公无私,能服天下,且设官分职,以为民也。岂可不择贤不肖,而以新旧为先后哉?’太宗是言,岂不为万世人主之龟鉴也?金季愚,以正科出身,不必以私恩,媒致爵禄也。臣恐末流之弊,将不胜言。”领事朴元宗曰:“非以季愚为不堪其任也,但以即位之初,遽用特旨,以示私恩,为不可,且虑其渐之不可长也,台谏所启甚当。”皆不允。

○具寿永削平人坟罪,宪府以不应为事理重,杖八十、夺告身三等,照律以启。命弃之。

○台谏以柳子光、李茁、金季愚等事及具寿永之罪,全释不可事启之,皆不允。

7月30日

○辛未,御朝讲。执义尹殷辅、正言朴巨鳞以柳子光、李茁、金季愚、具寿永事启之,不允。

○传于政院曰:“柳子光更推事,台谏论执至此,其收议于三公。”

○台谏启前事,传曰:“子光事,已令收议,具寿永功臣宰相,不可罪也。然台谏之言如此,故功减二等,只赎。”馀皆不允。

○柳顺汀议:“戊午之事,柳子光以许琛始发为对,今虽更问,必无异辞,问之无益。但许磐在成宗朝,未及登第,其无史草明矣,而子光之对,有许磐史草之语,其诈可知。将此意更诘问,则自不得掩诈,必有所对。”柳洵议亦同。传曰:“遣谙练朝臣,详诘问之。”

八月

8月1日

○壬申朔,受朝贺、御朝讲。大司谏姜景叙曰:“具寿永削平人冢之罪,既为重大,若无所惩,则何所不为?请依律治罪。”掌令李元成曰:“具寿永之罪,不可不惩。前亦曲宥,故无所惩戒,驯致骄纵。其在废朝,多献美女奇技,蛊惑主心,使其长子崇璟,借述得参进士,至于罢榜,又使次子希璟,借述于外,造印踏、潜投科次之类,终见败露。今复擅削宰相妻坟而夷之,是皆出于骄纵无所忌惮,推原其罪,固在不赦。请依律治罪。李茁事,臣等所以累启至此者,以乖戾之甚也,请速夬断。金季愚以特恩为判官,特恩乃人君之私也。即位之初,不宜示人以私也。古之人主,能从谏纳诲,故或养老乞言,或闻善言则拜,是知纳谏,乃人君美德。而殿下于近日论启之事,偏执固拒,不胜缺望。大抵于经筵所以论诤者,以其元首股肱,相济可否,以资治道也,若不乐闻,则谁有尽言者乎?景叙曰:”柳子光推考之官,其往来也,各官各驿,恐多有弊,请结御史衔而遣之。“上曰:”此寿永所不知之事,而出于不能检下,故照杖八十、夺告身三等,以其功臣,而减赎,是亦非不罪之也。结衔御史事,依启。“景叙又曰:”自甲子以后,国无台谏之言,故守令等,无所忌惮,恣行不法。今当圣明之时,痛革前弊,精择人物可也,而近日或以亲功臣,或以原从堂上,而骤除外任,至授府使等官者。今淮阳府使李翰元,专无来历,有何更事乎?如此之类,断不可遣也。“上不答。

○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昌山府院君成希颜、左赞成朴安性、右赞成宋轶、左参赞李荪、右参赞李諿、礼曹判书金应箕、大提学申用漑等启曰:“近日台谏,有所论启,而留难不允,甚为未便。前日任元浚,传系明文,以木刻名署取实,未稳。且其间诈饰伪造明矣,故收议时,臣等皆以为:‘不可取实,’崇质亦以为更详分拣,而即落点于崇质之议,当用崇质议可也,而终置不用。其后李茁削功籍当否,亦收议于臣等,臣等又皆以为:‘不宜与金骏孙,同参勋籍,削之为当。’而又留难不用。臣等既言之,台谏又启之,其违众论如此,臣等恐累圣德,故敢启。”又启曰:“诠闻各官守令,视治民为馀事,日以观美为务,如亭榭观宇,营造不已,或以此为政绩之美,而不知民力之自困也。况近年民疲土木之役,仅存躯命,今又如此,则是时屈举羸也。请限三四年,待民力苏复之间,一禁营缮,若仓库与使客馆待处,有颓落,则不得已修造矣。此意下谕于各道何如?”又启曰:“先是方物,每以封裹翼日出送矣。今次封裹,则以其急速之行,恐驿路残弊,未即趁时输送。请前期五日,封裹发送何如?传曰:”李茁事,依所启削功籍。任元浚木署事,亦依崇质之议施行。方物出送事,亦依所启。“

○台谏启曰:“金季愚不由铨曹,特授判官,即位之初,不宜偏示私恩也。非特季愚而已,如宋演孙、金孟瑛、李玮等,皆出于特恩,虽曰有前例,然在成宗朝,金友臣,则年齿既老,且有政绩,非如殿下初即位,而遽用之也。具寿永不可不惩,崔世珍事,本府推而核实后更启。”传曰:“金季愚依所启。寿永则其初照律过重,故收议改照,且有功大臣,故减二等耳。世珍事知道。

○传于日记修撰厅曰:“前者柳子光处,遣金世弼,推问戊午年史局事漏泄人,子光诬以许琛为对,许磐则其时未登第,非成宗朝史官,而许磐史草内云,以此为对,尤为巧诈不实。更遣谙链郞厅,诘问核实。”

○咸镜道观察使高荆山启:“庆兴府抚夷堡、安边府高山驿、北靑府济人馆、吉成县岭东驿等处,距本邑甚远,仓谷敛散,田税收纳之际,经宿往来,抢虏可虑。请于各处设仓便民。”依启。

8月2日

○癸酉,御朝讲。讲至命周公东征而讨之。领事成希颜曰:“大抵人君,不可偏听往来之言,当曲察是非,明辨之可也。周公于王室至亲,又大圣人也。三叔犹流言于成王,而王莫之悟,使周公避位居东,以至遇风雷之变,然后成王悟,迎周公,乃命东征。夫以周公之圣,被三叔之谗,而成王信谗不能悟焉,况不如周公之圣者乎?况不如成王之贤者乎?偏听谗说,而不能明辨之,则英雄豪杰,畏惧谗说,而虽有忠言嘉谋,不能陈于王前。请殿下体念于此。”大司宪闵祥安、司谏金珰,将具寿永罪状,反复论启,不允。

○宪府启曰:“在废朝,依附内人,称贸易虐民于外方者,皆当属公,还给本主。而今闻遗漏者亦多。然推之无据,诠闻其时有旨书状,尚在政院,请见之。”谏院启曰:“院奴婢不过十馀人,今者奴亨孙,请托刑曹移定。”间曰:“差备刑曹,与亨孙,请并推之。”传曰:“皆依启。”

8月3日

○甲戌,御朝讲。持平柳义臣、献纳金崇祖等论具寿永,不允。

8月4日

○乙亥,传于政院曰:“今奏闻使卢公弼之还,非特有署理国事之命,亦有表里彩段之赐,皇恩罔极,其谢恩使,以从二品宰相遣之,似无尊事之意,选正二品卿相遣之,何如?其议于三公。”三公议启曰:“以从二品为谢恩使,古例也,然今则其恩眷殊异,当遣秩高宰相。”

○上御勤政殿,行中宫册封礼。王妃即中宫位,进笺于大妃殿,又进丰呈。王妃即尹汝弼女,而汝弼乃朴元宗妹夫也。其册曰:

古先哲王之理国也,未有不选立贤妃,所以重人伦之本、基万福之源也。奥予渺末,嗣守大宝,念惟负荷之重,必赖内治之助,中闱不可久旷,匹耦宜极妙选。思得贤淑,共承宗庙,寤寐求之,将一年于玆。咨尔尹氏,生于名族,夙有令闻,选入宫禁,德冠椒掖,可正位号,母仪一国。玆承懿旨,册为王妃。於戏!后妃之于君也,犹坤之于干,月之于日也,配干称大,助日为明。非柔顺贞正之至,何以能此?其祗服宠命,克广壸化,著虞嫔之至德,嗣周母之徽音,以丕衍无强之庆。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传曰:“册封时,执事论赏及赦文等事,参酌古例议启。”政丞等议启曰:“臣等以庚子年册封例及世子嫔之例参考,则诸执事,赏以虎豹皮,嘉礼郞官,赏以加资,正使、副使以上,赏以唐表里何如?”传曰:“嘉礼厅郞官,则加资可也,诸执事亦宜加资。且赦文则徒、流、付处及充军者,并许放何如?其议于三公。”回启曰:“嘉礼厅郞官,则亲授,诸执事资穷者,代加可也。而徒、流、付处免放事,如即位大赦时,则可矣,今则似不当。大抵徒、流、付处,皆以重罪分配,不可轻易许放。”传曰:“今赦虽不能加于庚子之例,其可下于庚子之例乎?令更议之。”政丞等启曰:“徒、流、付处,其罪大矣,不可赦也。臣等岂不斟酌而启之乎?其中有情可矜者,则令该司入其罪案,付标抄出,而放之何如?且今见庚子年之赦,则赃污者不得与焉,官吏贪污者,果不可赦也。但废朝时,守令不法等事及攀附作弊人,方被推者多矣。是皆既往之事,并放勿推何如?且今外方困弊,颁赦之员,不宜别遣,令陪笺差使员,授去似可。”传曰:“依所启。”

○政丞等启曰:“日候甚热,恐劳上体,请以权停例,受百官贺何如?”传曰:“依启。”

○二品以上员及承政院、台谏、弘文馆及诸执事与入直人员等,特赐宴赐乐。

8月5日

○丙子,传于政院曰:“册封时,应赏赐者,分等入启。且都监郞官已迁转者,与时执事,一例亲授加资当否及制述官副提学李世仁等,论赏与否,并议于三公。”柳洵议:“都监郞官时在及已递者,赏典不宜有异,但已为堂上官者,赏物为当,教命、玉册制述官,亦当论赏。”朴元宗议:“都监郞官已递者,不可与时行者同赏,只赐物为当。且教命制述人员等赏赐,有前例,依古例施行何如?”柳顺汀议:“都监郞官加资,非论其平日功劳也,凡执事及任事者,当册封之日,因庆事加恩泽耳,前日为郞官,未及册封之日,而见递者,不宜追论从事之劳,而亦加资也。然封册,国家大庆也,前日任事者论赏,在所不得已,则只宜赐物,加资则恐为猥滥也。教命及笺文制述员论赏,已有前例,照施行何如?”

○命停秋夕进丰呈。

○行中宫会礼宴于思政殿。

○台谏启:“徒、流、付处。于赦文不举,而命书名以启,臣等不知何为也。在废朝抱冤者,反正之初,无遗疏放,今年春二月,又尽放之,其后犯罪者,虽或有之,何可辄释?古云:‘赦不数下。’又曰:”赦者,贼良民之甚者。’又曰:‘小人之所幸,君子之不幸。’如有情可矜,而法可疑者,则于下赦之时,朝廷何不论启乎?昨日赦文,甚合于物议,请勿复以徒、流、付处者疏放。嘉礼都监郞官资穷者,亲授,无古例也,其可违先王之制,而行之乎?资穷准职者,犹之可也,资穷未准职者,又何可亲受乎?请一遵先王之制。“传曰:”徒、流、付处疏放事,庚子年亦有此例,然赦不妄下,故与政丞论议,而情可矜者,则可以宥之云尔,故放之矣。嘉礼郞官加资亲受事,亦与政丞已议之。不允。“传于吏曹曰:”嘉礼都监监造官,依都监郞官例加资。“

8月6日

○丁丑,御朝讲。掌令康仲珍、正言申奉全,将徒、流、付处人等书名以启事及嘉礼郞官亲受加资,古无此例,反复论启。左议政朴元宗,又启徒、流、付处不可疏放之意,不允。

○咸阳君朴永文启曰:“臣有八十二岁老母,以宿疾,长卧不起,今将赴京,恐不得终孝,请辞。”传曰:“其改差。”

○静惠翁主卒。停朝市,停延恩、文昭两殿亲祭。

○传于政院曰:“近来四方民困,鹰犬封进,亦有弊也,予甚悯焉。今欲尽除,然封进已久,不可一日顿革,但于咸镜、平安、黄海等三道,春则加之介一次封进,而鄕狗、㺚狗则其除之,秋则巢鹰与鄕狗、㺚狗一次封进,而其馀庆尚、全罗、江原、忠淸四道,则民生苏复之间,限五年勿令封进。”

○台谏启徒、流、付处人及嘉礼郞官赏加等事,不允。

8月7日

○戊寅,以吏曹所启,传于左议政朴元宗曰:“谢恩使可遣者朴永文,而有年老病母,尹汤老,则近者尹坦父子,一时俱死,外戚只汤老而已,不可远使,金俊孙则有病,正二品中馀无可遣。沈贞虽秩卑,人物可当者,假衔遣之,何如?”回启曰:“假衔遣之为当。”

○台谏将嘉礼郞官加资及徒、流、付处人书名以启未便事,再启不允。

○以金勘、郑眉寿为领经筵事,尹汝弼为领敦宁府事,李坫为汉城府左尹,安润孙为右尹,李继孟为同知中枢府事,安彭寿为弘文馆副应教,柳云为司谏院献纳。

○传于司饔院曰:“生蟹则自有京畿正供,今后勿令各色掌捕捉。”

8月8日

○己卯,命召领议政柳洵、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吏曹判书成希颜,传曰:“见此徒、流、付处人等罪案,自去年九月以后及宗亲族亲与匠人等类,可得疏放者,付标入启。”政丞等共议回启曰:“宗亲及族亲,则当考其罪之可放者放之,但匠人,则非如付处人类。各道残邑,无有使令者,故以作罪定役者,为官属而使唤,其来久矣,其已定役者,则断不可尽放矣。但定役匠人黄小老等,则非自己之罪,以其一从废主之命,亦参于作弊之类,而定役,此则可放。”传曰:“依所启。”

○政丞等考罪案,抄可放者付标入启,传曰:“其放之。”最被放者,愼守勤异姓三四寸及尹遘婿李世荟及匠人黄小老、孔孝连、达世、佛知等四人耳。

○台谏启曰:“徒、流、付处人疏放事,于赦文不载,而遽命书名以启,故臣等以为未便,而启之者累日矣。到今见疏放者,则罪犯赃污如李世荟,攀附内人如高安正,作奇技淫巧,以悦废主,如黄小老等四人而已。此人等罪恶尤甚,而先得免放,有罪者,将何所惩乎?其馀疏放者罪目,则臣等未之见也,故已举此三四人启之,请观其罪案。且以嘉礼都监郞官亲受堂上加,古无此例,请一遵先王之法。”传曰:“徒、流、付处疏放事,不载赦文,而今其许放者,皆罪之轻,而情可矜者也。李世荟、高安正及匠人等,有何罪焉?嘉礼郞官加资亲受事,与政丞等议定,不可更改,不允。其疏放人罪案,则出示之。”

○传于义禁府、刑曹曰:“李世荟、韩千寿、高安正精、愼石温、八溪君净、轮山副正濯、玉川副正沃、成仁孙、昌山守瑾、稀蹄守瑚、赤川守琏、洪阳守玩、德安守珍、严川守琚、湿川守琼、幽山正敏、德林正孜、宜山守敝、宁城守敬、黄原正敷、河宾守仁孙、长连副守终孙、绫城令末孙、八莒守根、加德副守槇、淸溪令林、益州令枝、雪山副守桂、凤林守守仁、淸城副守和、权轼、金琮、闵汝翼、闵汝佐、权轶、金璋、金应辰、金应贤、田贵孙、凡山、终同、文善孙、黄小老、孔孝连、达世、佛知等放送。”

8月9日

○庚辰,御朝讲。执义尹殷辅启曰:“嘉礼都监郞官等陞授加资,前此所无之事,乃是废朝滥爵之习。古人云:‘爵赏,人主砺世磨钝,所当愼也。’我国自列圣以来,王妃封册,非不多矣,而无亲受之例,以其爵赏,不可滥僭也。殿下当初使该曹考前例以启者,必欲遵守先王之典,而今反为祖宗所无之事,臣等窃惑焉。废朝少有庆事,皆特授,故为堂上者,不可胜数,国人不以爵赏为贵,朝廷亦不以为尊。今当革废朝之习,正爵赏之典可也,而反蹈其废政乎?”正言朴巨鳞曰:“爵赏如此,则人无所劝矣,况废朝僭滥馀习,何可复蹈乎?”上曰:“都监郞官加资事,政丞等皆议云:‘应受者数少,虽亲受可也。’”故为之耳。且已载于赦文,故不允。“殷辅曰:”人君若有过举,则虽小,当改之不吝也,虽曰已载赦文,殿下若欲改之,又何难焉?借曰例在祖宗,尚惩废朝,而当不至于滥施,况祖宗所无之事乎?“领事柳顺汀曰:”论赏事,前日臣等议之,诠闻贞熹王后有百官加资,然无仪例可考,故只据王世子嫔册封例及庚子年册封例,参定为之。加资亲受事,不宜载于赦文,而今乃载录,布告中外,似难纷更。然今台谏所言甚当,爵赏果至猥滥,今更参酌为之何如?“又启曰:”近若视学,则必取人矣,其分三所试取事,曾已判下。然近日科举颇数,臣意以为,勿设初试,而临时烛刻,取二三人,即时出榜,使得游街,则学校颓废之馀,人必观瞻感激矣。今入侍宋轶,中谒圣及第,此其例也。“上曰:”果有前例,则为之何妨?“

○传曰:“今闻领中枢朴崇质病紧,其遣医不离看病。”且遣注书问安。注书金世准即往问,崇质卧床,加朝服于身,谢曰:“既承医药,又遣内臣,下问微疾,天恩至此,惶悚无地。但病中每念之事,欲圣上日御经筵而已。”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都监郞官加资不便事,且启:“李世荟见窜,非特尹遘之婿,依势作弊,至夺柳轩之家。高安正在废朝,以李淑媛同生弟为妾,依势作弊,导君为恶,其罪不细。废朝匠人,不为不多,而只抄四人者,以其作弊,有甚于他,不宜轻放也。李安世身负罪过,故提调启递,必有以也。于司仆不合,况司赡乎?请罢职。其自己不正之事,请令本府推之。茂长县监朴昌祖赴任时,夺友人金震警之妾,又娶金自贞妾女,又于邻官得妾,多方作弊。况朋友五伦之一也,不可如是,请罢职而推之。李承权以吾叉浦万户,年前三月见罢,是年九月,为麟山佥使,兵曹不无情焉,请罢职,而并推兵曹官吏。安该以昌原府使,年前四月见罢,今拜禁府经历,此亦不宜速叙,请改差。经筵领事,本以议政三员为之之事,载在《大典》,而今者以府院君为之,厥数甚多。今所除授,请改之。”传曰:“加资事及李世荟匠人等事,不允。高安正有何自作之弊乎?李安世事,既命推之,推而治罪可也。朴昌祖事,依所启。安该、李承权,则并改正,兵曹官吏亦可推之。经筵领事,虽曰载在《大典》,然侍讲大臣,虽多无妨。”

8月10日

○辛巳,御朝讲。大司谏姜景叙、掌令李元成,论启都监郞官,亲受加资事、李安世、李世荟、高安正、黄小老等事及领经筵事,侍读官赵舜,亦论都监加资事,不允。景叙曰:“以检详安彭寿将赴京,故命以李荇代之,检详之职,必有本府所荐,铨曹方得拟望。李荇为人,其才行虽合于检详之任,第无荐状,而一朝遽为之,臣恐古风,于此坠矣。”传曰:“然则递之可也。”

○领经筵事郑眉寿启曰:“臣非科第出身,只以门荫,位至于此,于经筵领事,才未能堪。今又台谏,以经筵领事,过多启之,请递。”传曰:“经筵领事,不须止于三公,况卿才有何不当?其勿辞。”

○台谏启都监郞官亲受加资事,又启:“祖宗朝都摠府堂上,过周年则改之,其以兵权,不可久典也。殿下当遵先王成宪,使典兵者,周年改之。司仆正权辏,与吏曹参议李可臣四寸也,有相避。以司赡正,换受是职,不无嫌疑,请以权辏,仍任司赡正。李安世则可罢职勿用。且李世荟、高安正、黄小老等,是皆自己之罪,断不可疏放也。”传曰:“都监郞官加资亲受事,台谏强言之,其收议于三公。且都摠管有过期者,则其递之。权辏相避事,当问于吏曹。李安世,则只以马籍错乱事,提调言之,罢职过重。李世荟、高安正等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8月11日

○壬午,御朝讲。大司宪闵祥安、司谏金珰,以李世荟、高安正、黄示老、李安世、都监郞官事,反复论启、不允。

○直提学金骏孙,以疾辞职。传曰:“其赐药。”

○司仆寺提调朴元宗、申用漑启曰:“臣等闻台谏论李安世曰:‘为提调所弃,必有所犯,请罢职。’臣等意以为马籍,国家重事,在成宗朝,尝以是为重,及至废朝,所行顚倒。马籍错乱,故其修正事,臣等每考察,而安世不能堪任。以是启而改之,别无罪犯矣。今台谏所启罢职过情,玆以敢启。”传曰:“知道。”

○御昼讲。

○御夕讲。

○柳洵议:“当初册封颁恩时,考前例仪轨,残缺不具,乃据世子嫔册封恩赏例参定。郞官加资,如韩世桓、南栗等,资穷已行实职者,虽陞堂上官,未为滥也。尹希仁超等而陞,可谓滥授,台谏以爵赏猥滥,论启当矣。但具载赦文,已布中外,今而追改,亦违事体。”朴元宗议:“近日爵赏,果为猥滥,台谏所启甚宜。今次加资,受员不多,亦已举论于赦文,布告中外,今若更改,恐失信于下。”柳顺汀议:“累朝中宫册封时,执事及都监郞官论赏节目,不载誊录,故今此论赏时,未能通考前例。只据慈顺王大妃册封时论赏之典及世子嫔册封论赏之例,参酌磨链以启之耳。今有台谏之论,爵赏果不可僭滥,但成命已下,遽即改之,亦似未便。累朝论赏之例,虽无文籍可考,岂无记闻者乎?更令该曹,详考前例以启后,更议施行何如?”

○台谏启都监郞官加资事,李世荟、高安正、权辏等事。又启:“赵贤范,去年十月罢职,而即除训链院主簿,甚未便,请改正。”谏院独启曰:“监造官及凡执事者授加,古无此例,请一遵先王之例。”传曰:“都监加资事,三公之议,同然一辞。又于赦文,载录以布,故不允。李安世则左议政以别无所犯启之,故不允。赵贤范事,则当问于该曹。李世荟、高安正等事及司谏院所启加资等事,皆不允。”

8月12日

○癸未,御朝讲。持平柳义臣、正言申奉全论嘉礼厅加资及李世荟、高安正、李安世等事。领事成希颜曰:“李世荟、高安正之事,非用特恩,乃与臣等,详议而放之也。且宗亲非如任事朝士之例,虽放还无妨。李世荟则既曰尹遘之婿而逐之,其时如愼守勤之婿申公涉,亦不被逐,故请依例许放,非用特恩也。”上曰:“高安正则虽作弊,作弊之实未著,又见逐,今已经年。李世荟则以尹遘之婿,独窜不可,故免放耳。嘉礼郞官加,初与政丞议定,而今更议之,则皆曰:‘已载赦文,成命已下,似不可轻变。’且厥数亦少云,故不允耳。李安世事,昨提调等来启曰:‘时方修马籍,故递之耳,非以有过也。’若无过,则不可罢职也。”希颜曰:“李安世在废朝,或错马籍,故提调启递耳,非有他过也。大抵人物进退,不可不爱惜。在下虽有所言,当裁酌圣衷耳。”义臣曰:“爱惜人材云则可矣,若心术不正,则用之于何处乎?”希颜曰:“李荇之改捡详,臣等未及详知,然臣当初欲得带去之人,而唯荇可也,故启请。而但加资不足,不可为兼掌令,请给加,上教曰:‘不宜给加,别择他可当者。’臣退思之,莫如安彭寿,而但捡详一员也,故即与荇相换矣。今者以无荐望论之,臣等有何情乎?”上曰:“荇之人物,非不善也,但加资不足也,故换捡详耳,有何情焉。”

○台谏启都监郞官加资事及李安世、李世荟等事,又启曰:“赵贤范附于见败宰相,得义州判官,当李荪承命到州之时,称病不见,乃于衙中,动乐宴飮荪闻而责之,贤范曰:‘彼哉,六十老翁,吾何畏哉?吾无赖尔之理。’云。其骄纵若此,请推之。”宪府独启曰:“庆尚道金海居具熙孙、金玉柱、金千寿等,告状本府曰:‘白崇孙称名人,去丙寅年,称大妃委差,而劫夺人财货、田民,作弊莫甚,无异废朝。’云。且极口诉闷,故不得已敢启之。崇孙若实是大妃殿委差,则亦未敢擅推,故启之。”传曰:“加资事,政丞等岂偶然议启乎?今若改之,则失信于下,故不允。李安世事,既无所失,进退人物,不可轻易。李世荟已经赦宥,故不允。白崇孙徐当考问后发落。赵贤范事依启。”

8月13日

○甲申,御朝讲。掌令康仲珍曰:“嘉礼都监郞官加资亲授事,成命虽下,国论皆以为不可,宜从台谏之启,不可拘于失信,亦不可拘于收议也。其初议亲受者,此三公也,今之议亲受者,亦三公也。其不改初议必矣,问之无益。昨日经筵成希颜以为:‘李安世之才不可弃也。’若以才艺为不可弃,则令不失其禄可也,不宜显用也。李世荟非止以尹遘之婿,其凭势作弊,自犯赃污之罪,不宜许放。”正言朴巨鳞亦论之,上曰:“加资事成命已下,政丞佥议既同,不可更改也。李世荟事,罪不自作,固当疏放矣。”领事柳洵曰:“初当册封时,都监郞官加资当否,命臣等磨链,而古籍残缺,无可据考,但以庚子年册封例及世子嫔之例,参酌定议。今于经筵,闻台谏所启:‘近年超资越序,为堂上者甚多。’资穷准职者,犹可以亲受,其资穷而职未准者,不宜亲受,超陞堂上也。若于事体有妨焉,则虽改成命,不可谓之失信。”上不答。

○御昼讲。

○户曹启曰:“平安、咸镜、黄海、京畿等道,皆以失农启闻,大抵近年,各官各驿凋残,而骚扰之弊不赀。请今年勿遣灾伤敬差官,令各道监司审定何如?且贡案,则去癸亥年,大臣等,据辛巳年之案,参酌损益,以为恒式,于国于民,咸得便宜。今者外方各官,皆以为废朝时别例贡,而以辛巳年例收纳,故国用不足,不可以废朝时法,而莫之用也。此意须下谕各道,使遵癸亥之案收纳何如?”传曰:“依所启。”

○台谏将前事来启。谏院独启曰:“献纳柳云,赐暇读书,又兼日记厅,以本院数少之员,兼他务不可,且于台谏之任甚合,请递日记厅与赐暇读书等事,令仕本院何如?”又启曰:“监造官等加资事,考前例亦无,请并改勿授。”传曰:“加资事,其初非予教之,政丞等共议参定,台谏以为不可,故又收议于政丞,而皆曰:‘成命已下,不可更改。’三公之议如是,故不允,予岂排群议为也?李安世所犯不着,何以轻易罢职乎?柳云事,前者日记厅启曰:‘日记乃秘密事也,其员不宜纷更。’故递献纳,而因置日记厅可也。监造官事,已载赦文,布诸中外,故不允。”再启亦不允。传于政院曰:“政丞等,初以谓加资亲受可也,台谏以谓不可,故更收议三公,而三公又曰:‘成命已下,不可更改。’又于经筵,以谓台谏所启甚是也。其前后之言有异,予何所适从?其议启之。”政院回启曰:“政丞之议前后有异,上教甚当。但近日爵赏猥滥,而又古无亲受之例,政丞面对之说为是也。

8月14日

○乙酉,领中枢府事朴崇质卒。史臣曰:“崇质素以廉简著名。然为徙民巡察使,历遍三道,苞苴恣行,有财必免,时人唾之。及为相,废主淫其妻而衔之,崇质见几,佯坠马伤,遂免相脱祸,以天年终。”政院启曰:“大臣既卒,殿下虽方以亲祭宣陵致斋,罔有闻知,臣等及百执事,谁有不知?若是而亲祭,似乎未安,故敢启。”传曰:“事至于此,不可亲行,其令摄行。”上御素膳。政院启曰:“为大臣行素,甚盛美也。然不可久御素膳,请于明朝,进肉膳。”传曰:“初欲久为,所启如此,故依允。”命赙米布等物。

○台谏启:“都监郞官加资事,大臣、台谏所论皆同,则乃是一国公议也。殿下独不听纳,是殿下一以排一国公论,一以不遵祖宗之法,一以复废朝滥赏之馀习,臣等窃痛焉。李安世若爱惜其才,则当送西叙用可也。柳云甚合于台谏,故臣等请递日记厅,而置于谏院,殿下反递谏院,不胜缺望。”谏院又启:“监造官加资,请并勿授。”传曰:“加资事,收议与面对之辞各异,当召三公于阙庭,更议之。李安世事,汝等虽曰有罪,然提调来言:‘别无他罪。’其何以送西叙之乎?柳云事,未知汝等之意。其递日记厅,而为献纳乎?为献纳而亦不递日记厅乎?其更启之。监造官加资事,前此闻有百执事,皆授加资之例,缘仪轨皆失无可考,故只据世子嫔例为之。”

○台谏启曰:“加资事,当断自宸衷,不宜更问于三公也。李安世事,提调初既启递,复来救之之意,臣等未能知也。柳云则台谏之任甚重,请递日记厅,因置谏院。”传曰:“加资事,更议后发落。李安世其送西。柳云,谏院非听讼官,以献纳兼日记厅,亦可也。”

8月15日

○丙戌,传于政院曰:“郑有善不孝之罪,予观推案,则不至于甚重。且其父万山,不忍厥子之死,至五度上言,可见其父子间情理迫切。死者不可复生,其减死何如?今日召三政丞等议之。”领议政柳洵、右议政柳顺汀,诘宾厅,传曰:“都监郞官加资事,政丞等初议参定。而于经筵,闻台谏所启,则曰:‘爵赏果为猥滥矣。’台谏以亲受无古例,强言之,予不知从其何议也。卿等今日,决议归一,则予欲从其议,而以决台谏之启也。”柳洵、柳顺汀同议启曰:“其准职者,则仍旧勿改,其未准职者,虽收成命,亦不可谓失信矣。且郑万山子有善,不觐五年,又挥置其父,而回走,其罪固当死矣。”上曰:“知道。”左议政朴元宗议:“郑万山子有善不孝事,前日疏放议论时,详究始末,有善挥置其父之情,不过要避回走而已。若元情故不挥置,则以不孝论断,置之重典,无乃过乎?且圣上用好生之恩亦大,特减死何如?”用元宗议,因传曰:“其放之。”

○台谏启曰:“嘉礼都监加资亲受事,自祖宗朝未有之例也,其建白大臣,何敢更改其初议乎?其是非,断自宸衷。”传曰:“今日三公之议,皆曰:‘资穷准职者,宜亲受,而其未准职者,则不可超陞。’云,故未准职者,已令改正,卿等其勿更启。”又启曰:“臣等不以资穷未准职者,不宜亲受而启之。假令册封执事者,皆资穷准职者,则并皆超陞乎?祖宗深虑此弊,故累朝册封庆事,无有亲受之例。殿下何必开此弊端,以遗万世乎?”传曰:“政丞之议皆同,玆以不允。”

8月16日

○丁亥,传曰:“阙内入直人员及各差备人,卒得重病,或当夜启禀给药,未及救活,自今宿储药物,登时救疗。”

○台谏启曰:“近日所启加资事,只改尹希仁,臣等初启本意,不以资穷未准职而言也。祖宗朝所无之事,今若一开其端,则其弊将至于无穷,莫若不愆于先王旧章也。”再启不允。

○台谏启曰:“都监郞官加资事,固无前例,甚为未便以今言之,殿下乃中兴之主也,万世圣子神孙,必依是例,不可不谨其开端也。中宫册封,何代无之,而祖宗所以不开此例者,虑有后日之弊也。大臣再三议启,而臣等敢启至此者,亦虑后弊,而欲法祖宗也。”传曰:“已载赦文,不可失信,且大臣之议,亦不言尽改,故不允。”

8月18日

○己丑,御朝讲。司谏金珰、掌令李元成启嘉礼郞官加资事,不允。金珰曰:“台谏为人主耳目,其朝廷是非、政事得失,靡不纠正。故言及朝廷,则朝廷改容;言及权奸,则权奸屏迹,其为任至重矣。献纳柳云,近者不递日记厅,日记厅,孰与纠人主过愆、整朝廷纪纲乎?是殿下轻忽台谏,而无尊待之实也。”

○传曰:“献纳柳云事,今朝经筵,台谏论请递改,前无此例乎?”政院回启曰:“日记、实录,亦是重事,以言官兼带,有何不可?且右副承旨李惟淸,前者以执义,兼带实录厅二三年,此亦旧例也。”

8月19日

○庚寅,庆尚道观察使张顺孙状启:

赵之瑞妻郑氏,其夫被诛,籍没家产后,结庐独处,仆隶俱无,𫗴粥既绝。其父母召欲同居,痛哭而言:“亲既以女与人,夫虽死,其精神在此,吾舍此何往?”设遗衣朝夕致奠,以终三年。卢崇卿妻金氏年十五而嫁,十六而寡,哀毁绝而复苏,三年不见齿。父母愍其早寡,欲夺其志,径往舅家,收卢家襁褓中侄女,亲抱长养。权成弼妻李氏,其夫被诛后,没为新宁官婢,常言:“夫死非辜。欲自经同穴,有老母禁不遂志。”乃废洗梳,佩刀以自防。其县监之子,欲犯之,捽发侵凌,拔佩刀几自刎,邻里救解得活。私奴多勿年十二时,其父银孙得急疾,良久气绝,多勿,以斧自断其左手无名指,取血饵父,以其断指,待干磨进,父病即差。节孝可嘉,请旌门复户。

命依启。

8月20日

○辛卯,上亲祭于文昭、延恩两殿。

○弘文馆举司启曰:“经筵领事,乃上师傅之任,故三公与曾经政丞者,为之。金勘、郑眉寿等,以废朝幸臣,为领经筵,请改之。”传曰:“金勘、郑眉寿,吏曹,夫岂不虑而拟授耶?”不允,又启曰:“领经筵,《大典》只以三公为之者,其任至重,必须人物无瑕疵,然后可以任此。金勘、郑眉寿之为人,物情皆以为未惬,不可不改正。”传曰:“金勘、郑眉寿,何别有得幸于废朝乎?但卿等论执不已,故改之。”

○台谏启都监郞官加资事,不允。

8月21日

○壬辰,御朝讲。执义尹殷辅、正言朴巨鳞,论嘉礼都监郞官加资亲授未便事,巨鳞启:“献纳柳云,日记厅请递。”皆不允。

○台谏启加资亲受事,不允。

8月22日

○癸巳,奏闻使卢公弼、尹珣等,受权署国事敕命来,上率百官,亲迎于慕华馆。礼部移咨,略曰:

李㦕病已昏愦,则举国之人,惟性讳所制,其同辞合请,无足讶者。其母妃见存,伦理攸属,家事任长,岂容默默?臣等意谓制国人者,在姓讳,制姓讳者,在其母。今者使臣之归,只宜钦奉敕谕,以畀姓讳,恭承恩旨,署理国事。待其母妃上请,然后定其袭封,则天命民心、国体事势,可以永全,而无隙矣。

○济州居李福大等七人,今年正月漂流,至是随公弼等还,命给衣服,驿送于本土。

○卢公弼、尹珣启曰:“太监李珍及序班崔瑛、李相等,我国凡事,极力图之,苟非此人,则难以成事矣。其赠遗之物,不可无也。”传曰:“知道。”

○台谏启都监郞官加资,且启:“小各司提调,在祖宗朝,皆以二品授之,而今则以正一品授之,可谓率由旧章乎?请并改正。”传曰:“都监加资事,不允。提调事,当议于三公。”台谏又启加资事,不允。

○柳洵、柳顺汀议:“正一品授小各司提调,既无前例,职任重处,则虽为之无妨。职掌卑微处,亦为之,似失体貌,改正为当。”朴元宗议曰:“都提调各司衙门,则正一品为之,载在《大典》。然都提调衙门,则有数,而近来正一品宰相员多,其于宰相出入,丘史甚关。若府院君,则本府元定丘史,不过五六,若老病宰相,凡一会,不得已乘轿或轺轩者,则所率甚不足,而宰相体貌,大为埋没。一品为小各司提调,亦一时权宜,恐无妨也。”从元宗议。

○政院启:“以门外行幸翼日,则例停经筵。”传曰:“今日之行,虽曰门外,其道不远,又还宫大早,明日经筵,何劳之有?不必拘古例。”

○御夜对。讲《大学衍义》,至王莽传,侍读官庆世昌曰:“王莽始以外戚之权,终至篡国,此岂特莽之罪?出于哀、成授以权柄之故也。愿殿下,体念于此,勿以政柄,授外戚。”

8月23日

○甲午,御朝讲。侍读官庆世昌曰:“凡奉旨推鞫之官,不度情法之疑矜,一从承传,而无小变易,故其间不无瞹昧之冤,岂可谓明其罚、服其民乎?”领事朴楗曰:“如禁府公事,必依承传,先捧拒逆不着后,照律以启,此其宿弊也。”持平柳义臣曰:“都监郞官加资事,累日论启,迄未允兪,臣等缺望。如此之事,当断自震衷,不必议于大臣。大臣初自建白,终岂变辞乎?”献纳柳云曰:“昔武王反商政,政由旧。今当痛革废朝巨弊,而反循其习,不遵祖宗之良法,以基永世之弊。大抵官爵,非人君所得私也,殿下何偏执不回耶?”义臣曰:“世宗、成宗朝,以爵赏为贵,故断无如此滥僭之弊。实东方尧、舜之君,后世子孙,所当则效,而无违也,殿下何不遵先王之法,而贻后世之弊乎?古云:‘貂不足,狗尾续。’此衰世之事也。今也顶玉者甚多,臣恐狗尾之讥,亦或有之。”柳云曰:“每诿大臣之议,不从台谏之言,大臣若自是其非,则岂无阻壅之弊乎?”义臣曰:“每事议于大臣,此乃都兪吁咈之风,然殿下此时之心,如水未波,如鉴未尘,不宜拘于大臣议,而为之也。若事事必从大臣议,而为之,则末流之弊,恐亦有之。”上曰:“已累收议,亦载赦文,今不可改。”义臣曰:“虽教云:‘已载赦文,颁布于外。’然外方之人,亦各有心,岂不知是非乎?今若改之,则外方必皆服其当矣。”世昌曰:“前者宣陵摄祭时,臣见祭服甚污陋,鞋尤为破陋。大抵凡人之祀,其衣服或新造或洗濯,以尚其洁,况国君之祀乎?古云:‘斋明盛服,以承祭祀。’祭祀之事,不可不明洁为也。”

○上引见灵山县监许确,问可以治民,确启曰:“当以七事。”上曰:“汝往懋哉。”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加资事,谏院又启曰:“沈贞、南衮、金克成等,前日告诉金公著等事,以授赏加,至今士论未快。朴耕、金公著之事,出于狂人之口,不甚明白。借曰耕等有谋害大臣柳子光者。则自在成宗朝,浊乱朝政,素称奸凶,人皆愤疾,虽除去,万无足惜。朴元宗,盖世元勋,人自膏火中出,咸仰元宗之功,岂有致害之心乎?况今金勘、郑眉寿等,皆得蒙宥,其事之不实已著矣。请追夺沈贞等三人赏加。”宪府启曰:“废朝,人以告诉,而受上赏者,多矣。故人皆争尚,时有诬诉,而反坐者亦多。故废主终立禁防。以绝告讦之风。及至反正之后,又立禁防,追论金块、朴元成皆治其罪,独朴承佑,诉权成弼,而脱漏其罪,并请追罪,以警其后。且沈贞、南衮、金克成等,告朴耕、金公著之事,而受赏加。初既闻之于文瑞龟,瑞龟当自告诉,而贞等争先来告,其为士风之陋,莫此为甚,皆是希望恩赏之所致也。物论曾已腾播,不可不追夺其加也。”传曰:“朴承佑事,予未知始末,其问政丞。沈贞等事,公著等谋害大臣之机已著,不可不来告。且其时所发,不独谋害大臣之事,又有犯上之言,而未毕推之耳,其何以不告哉?玆不允。”

○右议政柳顺汀启曰:“臣本以驽钝,身又多病,况兵权,不宜久典,请辞之。”时兼判兵曹故辞。传曰:“典兵不久,”其勿辞。

○成希颜启曰:“都摠管个满者递改事,已曾传教矣。但朴永文、尹汤老等,其本任不紧,且可典兵务者。虽以他人典兵,无过于此,请仍旧勿递。”传曰:“可。”

○以卢公弼为领中枢府事,李坫为汉城府左尹,柳希辙为司宪府执义,庆世昌为司宪府掌令,安彭寿为弘文馆应教,李荇为副应教,权福为弘文馆副修撰。

○传于吏曹曰:“延昌府院君金勘、海平府院君郑眉寿,兼领经筵,勿减下。”

○传曰:“前者权革公州判官,今可仍旧差遣。”

○御夜对。

8月24日

○乙未,御朝讲。大司宪闵祥安曰:“臣等所启嘉礼都监加资事,非以资穷,而职未准者,以其祖宗成宪,不可不遵故也。尹希仁今既改,韩世桓等,宜以此例改之。”大司谏姜景叙曰:“大抵前例所无之事,不可开端,请一遵前例。”祥安曰:“沈贞、南衮、金克成等,以不关宗社之事,与文瑞龟,争先告诉,以邀其功,士风甚不美也。况今金勘、郑眉寿等,既得免放,金公著、朴耕之罪之不实,可知矣。南衮等赏职,固不可授之,请追夺。”领事成希颜曰:“台谏以沈贞等事论启者,必以谓金公著之罪不大,而沈贞等,欲邀功告诉,然臣当初推鞫之时,详知其事也。文瑞龟即欲进告,而以儒生,难于自达,故沈贞、南衮、金克成等,闻其言,而不忍于心,驰告之耳,非有心于邀功受赏也。况沈贞等,非寻常人物,其肯以告讦设心,而欲求赏耶?公著、朴耕等所犯非轻,其被罪甚当。而郑眉寿、金勘,闻公著所谋,以为狂人之说,而不即告之,其情可矜,其罪亦轻,故特命放之,岂可以此,较公著等之罪,并为无实,而追夺南衮等赏加乎?大抵台谏论事,当计其终始,然后启之可也,近日或有不究情实,妄论是非者,此甚不可也。沈贞等赏职除授已久,万无追改之理。”特进官郑光世曰:“金克成以宣传官,适入直,闻沈贞之说,附会告之,其心有若邀功,故士林皆未快焉。”上曰:“金公著、朴耕等,谋害大臣,沈贞、南衮等,闻而驰告,不可乎?金勘、郑眉寿,不与公著等同罪,放之固当,岂可并夺沈贞等赏职乎?”景叙曰:“文瑞龟则告之当矣,如克成者,适入番而附会告之,士类尤以为不美。”希颜曰:“近日台谏论启之事,皆不度终始,而上达,沈贞等赏加,万无追夺之理也。但此人等人物正大,若台谏之论驳,则宁受其刑,以至于死,不欲闻人论此过失也。”侍读官赵舜曰:“公著等,将欲谋害大臣,而沈贞等闻之,即驰告可矣,克成则适在阙,初未闻知,即与之同告,此不可之甚者。以此物论不美。公著等之罪,被诛固当矣,但其妻子为奴,似过矣,放之何如?臣常有此意,而今适论是事,故敢启。”希颜曰:“公著等妻子为奴事,其时以其罪比律科断,今则被罪不久,当徐议赦之。”赵舜曰:“于经筵,特进官入参者,以其备顾问也。今则以大司宪兼特进官,此于备顾问之意未便。自今以后,台谏则以台谏入侍,特进官则以特进官入侍可也。”希颜曰:“此言果然。近台谏论人甚详,驳击者多矣。大抵人物,岂能尽善乎?政院当随人器录启,入侍可也。成宗朝特进官甚多,至以参议为之。其时洪利老,以武班亦参,以弓马箭竹之事启达,此亦各尽所怀也,人君当博采众论,裁择之耳。”景叙曰:“特进官当择人为之,左右前后皆正人,然后君德成就,岂可人人而为之乎?”司经鱼泳浚曰:“古云:‘左右前后,罔非正人。’不正之人,何可为特进官乎?希颜所启非矣。”希颜曰:“特进官可当者,今多有之,令政院择差为当。”史臣曰:成希颜力辨台谏之言,挫抑太过。君非尧、舜,乐谏者鲜,为大臣者,以从绳之言,朝夕纳诲,犹惧有逆,况言官有言,更责其过当,引君初政,其不当道如此,将焉用彼相?未逾月,台谏系狱,岂希颜启之?人主左右,须正人,乃能辅养,若不辨邪正,秪取高官,以备特进,非直无助,而又有损。是时有金勘、郑眉寿、姜浑辈,以废朝幸臣,方被劾,故希颜为斯人地,乃发此言,其虑不亦浅乎?“ ○传于成希颜曰:“朝经筵所启皆是矣。近台谏,以不紧之事,每立阙庭,中外必皆曰:‘上之拒谏,何如是甚也?’大抵人物,何能尽善乎?其进退人物,不可轻易,而台谏或有不料前后,而妄论之事,予不以为美焉。”希颜启曰:“台谏,任风宪之责,其弹论则甚美事也。然台谏所论,何可尽听?当可否相济,其可者,从之,其不可者,不从之,在殿下耳。”

○台谏启前事,不允。

8月25日

○丙申,传曰:“明日祭宣陵还宫时,欲观稼,其知之。”

8月26日

○丁酉,夜四鼓,行幸诸事已俱,前羽林卫卢永孙到政院告曰:“月十八日,臣到七寸侄女夫河源守家,河源曰:‘具玄辉,汝之四寸,犹未封君乎?’曰:‘未也。’曰:‘两班为嘉善者,即封君,如玄辉辈,不得封君,此不均处也。孙洧亦率军四百有功,而初参四等功臣,终则不得与焉。兵曹正郞尹龟寿,其初书三等功臣,而终未录四等,皆有愤憾。且龟寿自言四百,内禁卫皆相善,龟寿可谓有势者?前者金公著事发时,朝臣皆集阙门之言。然乎?’臣答曰:适其时在外方,故未及知之。河源守曰:‘诠闻其时有此事,虽在今时,有倡之者,则势必有和之,而相聚者矣。’语未既,内禁卫李成良适至。河源守问:‘汝亦为功臣乎?’成良曰:‘参于原从矣。’河源守曰:‘彼哉原从,何足夸哉?’成良曰:‘原从亦岂易乎?’河源守曰:‘尔在京,何以未参靖国功臣乎?’曰:‘我前为解鹰官时,朴政丞为提调。余以回刺事,往其家,政丞使奴问曰:“李佥知亦来乎?”答曰:“不来”政丞又问曰:“高世良来乎?”又答曰:“不来矣”余遂退,厥后闻之,高世良,则朴永文所知,而李佥知,则政丞知之,故有问。我若与高世良等同往,则可为功臣矣。’其时李世良亦到,河源守言:‘此人虽武夫,若当大事,则焉能用将略乎?’世良曰:‘我亦岂不得用将略乎?’遂散去。二十日平朝,河源守使婢招臣,臣往其家,河源守即引臣坐于房中曰:‘汝何时往广州乎?’臣答曰:‘今日行矣。’河源守曰:‘昨昏往见李大司成。’臣问曰:‘大司成为谁?’曰:‘李颗,曾与孙洧所议事,妄也,以黄原正为首之计,亦妄也,颗言韩亨允亦说甄城君之贤矣。’臣问曰:‘何以接谈于颗乎?’河源守言:‘以《太公书》中之言开说,仍问:“将帅之子,必为将乎?”颗言:“虽将种,若无能,则何以为将乎?”又问:“王者之子,虽不贤,亦必为王乎?”颗曰:“若不贤,则岂得为王乎?”又问曰:“侧室所生若贤,则不可为王乎?”颗言:“果若贤,则可为王矣。”言讫,颗引入房内曰:“君以年少之人,何以料此而言之乎?”曰:“见古书,故有此言也。”颗曰:“我欲得如君者久矣,今乃得矣。”因言曰:“朴元宗得绫阳尉家添造,此必有大意也。柳顺汀专兵权,若己之所欲者,则爵之,其于公道可为者,则不授,是亦不均也。且录功时,以有功者为无功,无功者为有功,此亦不均甚矣。”河源守又言:“朴耕只去此二人而已,则其功伊谁用之乎?”颗曰:“金公著既与朴耕者类谋事,岂不然乎?今欲谋大事,当谕兵部之人而后可也。”又云:“欲谕柳滨,嫌于与顺汀同姓五寸,不可与为之矣。且成希颜于我五寸,不得已临时谕之也。今之论功,当以公正为之可也。”云。’河源守又自言:‘李颗居功一等,我居次,孙洧又居次,颗同生三人,又居次,金岑又居次。吾同生兄珍城守在外,我欲通谕,问于颗,颗言:“在外之人,岂易通乎?”答曰:“我虽获功,其奉祀同先兄,若不得参功,岂安于心乎?”颗曰:“然则通谕可也。”我即还于家,修简授奴,送于兄处,夜已向晓。’云,又言:‘如我辈,欲得功如是,况汝庶孽辈尤切也,汝若果参事,则岂不录三等功乎?’臣答曰:‘三等之功,非可望也,愿参四等足矣。’河源守曰:‘若不归外方,二三等亦可录矣,汝之同类处,可谕此意。’臣答曰:‘何得轻发乎?’河源守曰:‘汝若见以有功不录为怨者,常言政丞等,欲以汝等愤怨之故,尽治之,则闻者必有叛心,而皆为汝腹心矣,汝可谕之。’臣曰:‘有怨之人,何处得逢乎?’河源守令臣,往慕华馆,率金岑以来,臣言曰:‘岑昨射六两,今日骑射,岂肯来乎?当夕入番时,使人请来可也。’以路远日晩,告辞欲退,则河源守率臣往孙洧家。洧出来,河源守言:‘我往见大司成,说汝是某之子云。’孙洧言:‘大司成妻,于我六寸。’河源守言:‘如君等辈,不可不多,汝何不与四十馀人结志,共习射,因而谕此意乎?’孙洧言:‘假如所交,虽十馀人,向何人容易开说乎?’河源守曰:‘金岑正是猪子也,欲得及第,而不来也。’孙洧又言:‘金岑虽有所交,亦岂易得发言乎?要须谕兵部尹哥后易为也。’河源守曰:‘今日当往话尹哥,汝可借马。’洧曰:‘诺。’河源守又言:‘欲谕参议具诠。’孙洧曰:‘何人易得往谕乎?’又言:‘南哥何以为之。’河源守曰:‘颗言南哥气浅人,南哥与柳崇祖,临时可论也。’言止此,因行忙告辞,期以明日还来云,而不往广州,还家留在。二十二日朝,诡言在门外,使人于河源守曰:‘以母病不得还京,前议事何以处之,仔细通之。’河源守答:‘以此事难以速为,当折简送于汝家。’二十四日朝,臣往河源守家,河源守出坐舍廊言:‘金岑不听我言,故事不速为。’名不知内禁卫适至。河源守言:‘当夕往语汝家,汝可去矣。’同日申时,河源守果来臣家曰:‘我往尹公家,难得接谈矣,尹公晓吾意,投刺于颗家,吾亦复往尹家至二更,因客烦未话,客散后三更,同上东山,话时,余问说如李颗家所言?尹公答曰:“与李颗同作,何事不成乎?”河源守曰:“颗亦今日,当入来矣。”尹公“即于晓头,使人于我,问颗入来与否,答以不来事。”’说于臣。河源守言:‘尹龟寿谓我:“汝无马,则我当觅给。”河源守云:‘我无兵器可闷。’因语臣曰:‘虽与父母同生,愼勿发说,具玄辉处,亦勿说。若知则必有不可说事。金公著、朴耕事,台谏启:“以风闻之言,欲邀功,上达者。”甚纷纭,今后进告者重论,故金公著、朴耕妻放送,籍没家产还给,今后则如此事,不得上达矣。’且曰:‘成哥其神矣乎?闻其所启:“有人心不安,都摠管数递未便之语。”’臣曰:‘岂逆知此事而然耶?大概事体当然,故启达耳。’河源守不遽归,臣托以觅箭竹,着衣而出。河源守出立门前路边,河源守奴来言:‘尹正郞到家,未见而去。’云,河源守言,何不来告乎?’因顾臣而叹曰:‘以此欲见我而来矣。’遂去。臣以此进告。”政院启曰:“告者真伪,未可知矣。然李颗、尹龟寿、金岑、孙洧等,当捉囚,而卢永孙亦不可不囚也。且亲祭不定,其时虽日晩动驾,亦可也。”传曰:“所启可也。”政院又启曰:“甄城君亦当囚禁。”传曰:“李颗事,必是虚事,然今日不可即问也。况多囚罪人,而中心散乱,其于亲祭,诚有所不一,故今日姑停之,其今代行。甄城君,则当事及于其身后,囚禁可也。是必甄城不知事也,何以囚为。”厥明,命召三公及禁府堂上闵孝曾、李季男、尹汤老等于宾厅。昌山府院君成希颜、交城君卢公弼,亦以推官,到宾厅启曰:“颗则希颜四寸,尹龟寿,则公弼四寸,请避嫌。”传曰:“颗之事,必不实矣,且于大事,有何嫌焉?其勿避。”因传曰:“宣陵亲祭,累次临行而未行,心实未安。今亦有狂言,不可不速推也。且闻此言而行祭,亦未安心,玆以停之,不胜痛恨。且予于废朝,亲睹危乱之事,每以宗社为忧,终至推戴,出于不意。其日夜半,卿等遣尹衡老,语推戴之意,予其时,罔知所措耳。予本无德望,而卿等以予推戴,只以予居宗首耳。适予患病之馀,身肢无力,欲避不能也。其再三固让之意,衡老悉知矣。予未知其时,衡老传予意于卿等乎?因其忙剧,未及传耶?予之所为,出于不得已也。今又奸细之徒,每发流言,予甚轸焉。前者公著谋害大臣,此亦朝廷大变也,非徒谋及大臣,亦有属上之言。又不意今者,亦有不测之言也。其论功时,建议大臣与该掌之员,岂不详度,而为之乎?狂言所发,每及于论功不均,以致愤之语,此岂卿等论功之过耶?乃予以不德,政令不一而然也,其所欲害,岂止大臣?到今观之,皆予不德之所致也。予意若此,其知悉。”政丞等回启曰:“上教如此,臣等不胜感激。大义已定,固无他虑,但奸细之徒,于举事论功之后,如此流言,纷纭不靖,自古然矣。如沙中偶语,亦以此也。当期以攸久,然后安靖矣,虽有如此愤者,妄有所言,不须动念也。其何关系于主上乎?主上与天同德,其何有所愆乎?传曰:”狂言之实否,推之则可知矣,但予意以谓李颗,非凡常人物,何至此乎?且政丞等,岂偶然质问乎?然事干颇多,予欲亲问,于卿等意何如?古亦有亲问之例乎?“政丞等回启曰:”亲问甚可。“传曰:”事干人诘问,而有违端,至于刑问,则何以为之?“政丞等启曰:”推鞫其情,可用刑杖者,则于御坐门外,栲讯可也。“传曰:”有可刑推者,则成宗朝,亦用刑于殿坐前,此其有例矣。“政丞等启曰:”上教至当。“传曰:”亲问时三政丞及禁府堂上专数、问事郞二员、注书、史官等十二人,同参可也。昌山府院君、交城君于大事,有何嫌乎?然人莫不疑焉,其勿入参。“上御思政殿,领议政柳洵、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禁府堂上闵孝曾、李季男、尹汤老、都承旨洪景舟、右副承旨李惟淸、问事郞内资寺佥正申永洪、户曹佐郞金良彦、注书姜洪、史官权希孟,入侍,以卢永孙事,先问河源守纉,纉供曰:”成宗朝,丙辰年受罪,丁巳年附大庙后蒙宥,随母居生,娶妻于尚州,未得诉冤,至今十二年,废职家居。今年五月在丧,八月归尚州妻家,今月初生,以守坟上来,留二日,往果川坟所,留二日还来。卢永孙父希同,德骥之妾子,臣妻祖,乃德骥妹之子,通家交亲。日月不记,永孙来见臣言:‘得原从功臣,欲属忠顺卫。’臣责以:‘汝以妾子,幸因人得原从功臣,欲属忠顺卫,古岂有此例?愼勿尔也。’永孙言:‘具寿永言可属忠顺卫。’臣又言曰:‘然则虽属何害?然汝曾入羽林卫,人皆知之,勿骄人。’永孙言:‘金公著何以被罪?’臣答曰:‘我何以知之?’永孙曰:‘必发愤而为之。’臣言:‘公著之谋,我何以知之?’永孙言:‘南衮何以进告,而受赏小乎?’臣言:‘此岂小哉?以通政,而陞嘉善,非轻矣。’‘然则谋害大臣罪轻矣。’臣言:‘罪岂轻哉?欲害社稷元勋,罪大恶极,虽死何惜乎?’永孙言:‘具府院君欲见李司成,我欲往见而说之。’臣曰:‘司成今在坟所矣。’永孙曰:‘坟所在何处?’臣曰:‘何以知坟所乎?’因言:‘请于尹龟孙,隐然以予之忠顺卫口传事言之。’臣又言:‘事体非矣以尚州百姓,当安分可也,欲为如此事,是岂安心乎?’此外无他言。“刑问一次,乃供曰:”尹龟寿,则一度往见,为族人受片简而已,更不往见。但臣往见李颗,颗请臣入房内言:‘我自归厚署入来,南大门锁闭,既开入来,大小人员奔走矣,我问之路人曰:“以何事而然耶?”路人曰:“金公著谋露事觉,方推鞫,故如此云。”’且‘今人心尚不定,宗亲中谁可与成事者乎?’臣答以黄原正,颗曰:‘岂问如此位卑宗亲乎?又问:‘甄城君何如人耶?’臣答曰:‘我在外十二年,何得知乎?’颗曰:‘可知者谁乎?’臣答曰:‘可知者我未之知也。’颗曰:‘甄城君之贤,韩亨允亦言之。今上无后,则甄城君当继矣。’颗又言:‘我在全罗道,出万死计,欲举事,而政丞等,还夺我功臣,是岂可乎?宰相等,为国之心少,奢侈之意多,既受巨室,又作大家,无乃太过乎?闻不得功臣,怏愤者多有之,汝亦知之乎?’臣答以不知。颗言:‘见金岑而问,则可知,若问金岑事,若可为,则二十六日,宣陵行幸时,可举矣。汝若语岑以党与已成千馀人,则岑必不疑矣。’明日臣率金岑而往,颗问岑:‘汝知不得功臣有怏愤者乎?岑曰:‘未知为谁。’臣曰:‘太平之世,不可如此为也。’颗曰:‘此间语,皆口谈间偶发,今后弃勿复道可也。’岑曰:‘我说何处乎?’遂先出来,臣则随后而出。后见卢永孙,说颗所言事,且言:‘其所言之事,若龃龉。然汝若欲之,则往见可也。’且臣在颗家时,颗言:‘将种,岂必为将;王之子,岂必为王乎?’臣问:‘侧室亦当为王乎?’颗曰:‘虽侧室,苟贤,岂不得为王乎?’臣问:‘谁与共事?’云水君、成希颜,临时可谕矣。’又言有所交宰相,探其意,则盖指金锡哲也。且颗言:‘须得兵部员,可图此事。我曾任尹龟寿所掌,龟寿有言,则谁不听从?汝须往见龟寿,而语此意可也。’臣往龟寿家语之,以李颗愿一见君,龟寿曰:‘因何事欲见我乎?’臣微讽颗意,龟寿言:‘可用宰相几人同议乎?当往见而问之。’翌日龟寿,欲与臣偕往见颗,潜到臣家,臣适出在永孙家,故未遇而去。且臣语永孙以二十六日无人,而不得举事之言,则指李颗面发耳。且颗言:‘观岑之为人,迷惑不可语,汝苟不出此言,事若得成,则参谋宰相,虽居上,汝亦得参必矣。参谋宰相,若知我与汝同议,则必咎我致议于迷劣人矣。汝退在,则我当知而处之。’且李颗言:‘金公著妻子已放,南衮加资,又欲追夺,南衮亦耻之。然南衮狭窄,柳崇祖时不来临,时可以率去矣。“且臣以受简事,往尹龟寿家,龟寿曰:‘成希颜有远虑者也。都摠管启勿数递,无乃合事体乎?’且颗言予与柳滨有素欲谕此意,然滨与柳顺汀切亲,不可谕矣。’且颗言:‘须谕汝兄。’臣言:‘我兄奉祀人,若谕志则甚善矣,然在外奈何?’颗言:‘我本与汝兄交厚,汝须通谕可也。’臣无人,故未得通谕。且臣见孙洧言:‘颗欲见汝。’洧言:‘颗妻与我妻六寸,故欲见耳。’且臣问颗曰:‘何以得人心乎?’颗言:‘使金岑,作射接,其中有怏愤者,因而潜谕,则可收人心矣。’且颗言:‘我在全罗道举义时,与柳滨共议,其为人狭窄,不可共事,唯有可议者,金锡哲、具诠耳。且余闻,金岑语中止,出归坟所,卢永孙在广州,使人问前议事,何以为之。’臣答以:‘当见面而言矣。不可寄简。’且臣谓永孙曰:‘尹龟寿言:“我与李颗共作,则何事不成等语。”’实非龟寿所发,臣欲见永孙之心,创意开说也。”

○李颗供曰:“臣本不知河源守,故前此不相往来,其四寸妹,今为臣之妾,今月初生,河源守自言由外方而来,独来见臣。河源守言:‘诠闻内禁卫,未参功臣人,有怨望者。’臣问为谁,河源守言:‘未可的知。’臣言:‘汝之同生金岑,内禁卫也,岂不知之?若问岑可知。’臣恐其有怨望不宁者,欲见岑,则入番云。越二日,河源守率岑到臣家,臣问:‘内禁卫,未参功臣者,果有怨望人乎?’岑曰:‘不知。’顾责河源守曰:‘大臣处,何轻说如此事乎?’遂起去而已,他无所言。且尹龟寿本无交分,甲子年以弘文馆员,论事时识面而已,近无相见之时。投刺之事,河源守初度来臣家日,共坐舍廊薝下而话,后度来见时,母家舍廊门内抹楼坐话而已。且金岑亦本不知,然连族,故畴昔之日,一度来臣家相见而已,更无相从,其日臣欲见,故来见耳。”更供:“某人贤,可作某事,左议政受绫阳尉家加造,必有大意等语,臣无发说。臣虽无似,稍识事理,就使有此等意,如此重语,轻易发说于迷劣人乎?臣知人心,归于圣主,在全罗道时,至作檄书驰报,臣敢有他意而隐讳乎?”刑问一次,供曰:“臣若与河源守有共谋之事,安敢不直招乎?臣无是事。”

○尹龟寿供曰:“李颗臣本不知,颗在朝时,望见知面而已,自甲子受罪窜谪还来后,一不相见。河源守,臣之妻母异母同生之婿,所业各异,且受罪废弃,长在外方,不曾相从。今月二十三日,政事后还家,则河源守先到臣家。臣以族人隔年未见,故许坐馈酒以罢。厥后臣以奏闻使文书事,长仕承文院。二十四日时祭后,闻无墨未得书写,不仕承文院而还家,则河源守又先到臣家矣。臣问:‘何以再来乎?’河源守曰:‘尚州族人忠顺卫、忠赞卫等,明日军装点考时,无事图之。’云而已。二十五日,自承文院为随驾出来阙前,遇司仆寺正金末文,借臣櫜鞬,臣则随驾,欲借诸人而与之,往过河源守家时,问金岑有无及櫜鞬有无,其家奴答言无有,故过去尔,河源守虽臣之妻族,所业各异,不曾相见,专无相语之事。”刑问一次,供曰:“河源守到臣家言:‘李颗善人也。虽遇某事,必走赴矣。每称汝贤能,欲见之,汝须往见。’臣问:‘因何事欲见乎?’河源守答以:‘未知某事,第欲见尔。’臣闻此语尔,更无他语,翌日臣亦不往河源守家。”

○孙洧供曰:“退计六七日朝,臣在妹家门间,有客来问,出见则河源守及名不知一人共至矣。河源守言:‘他馀入皆蒙上德,金公著若在,则亦当蒙上德。公著以医员,过蒙上德,福过而死,虽不得其死宜矣。’所据名不知人,告去于河源守而去后,臣问何如人也,答云:‘近处前羽林卫也。’其后以赴试事,更未相见,故无所言。”

○金岑供曰:“河源守归在尚州,前年五月母死,而病不得上来,及小祥时上来,留二三日,还归尚州。去月晦间还来,又往果川母坟,今月十八日间还京。臣则入番还出时,以迎敕侍卫归到,又以宣陵亲幸归到,以是无相逢谈话之日。但二十一日,迎敕习仪后还家,河源守与孙洧在家厅内。河源守招臣言:‘李颗欲见君。’臣言:‘宰相以何事而欲见我耶?’河源守曰:‘往见可也。’河源守先往李颗家,臣随往,则李颗出见言曰:‘内禁卫等,以未得功臣,含怨者颇多事,河源言之,其然乎?’臣答曰:‘我则其时以军官在外,势不可得功矣,内禁卫百馀人上言,皆蒙上德,而录功矣。’臣又言:‘我入番而令公欲见臣,故来谒耳。’李颗再言:‘我无欲见之言。’于是臣退来。李颗则以洞内人蒙放后往见,常时不曾往见。”上曰:“夜已阑矣,其速推之。且李颗与河源守,面质后加刑可也。”政丞等启曰:“加刑一次后,面质何如?”上曰:“面然后刑推之。且李颗与河源守面质,而颗不能辨对,无复异辞矣。”上曰:“夜深,以待明日,毕推之可也。”政丞等启曰:“上教至当。”仍启曰:“臣等闻颗等所言,则莫不相通,而谋此事也。其首罪李颗、河源守、尹龟寿等,坚囚阙内,令义禁府郞官及内官等,率军士,而守直何如?”上曰:“可。”于是上遂罢入内,夜已四鼓矣。

8月27日

○戊戌,甄城君到阙庭启曰:“小臣以至切之亲,为不逞之口所籍,惊惶无所。请去职待罪,”遂脱冠叩头痛哭,传于甄城曰:“彼辈自相嚣嚚耳。甄城何知乎?其勿待罪。”

○政丞等入启曰:“昨日,上夜深殿坐,臣等恐劳上体。其首罪,则昨日庶已推矣,其不紧者惟四人不推耳。今日亦殿坐亲问乎?其首罪之人,亦当更推。”传曰:“今日亦欲亲问。”上御思政殿。先问孙洧,洧更供称:“河源守自外方上京,退计十许日,臣往其家,河源守问:‘靖国时,得功臣乎?’臣曰:‘得原从二等。’因叙以统将太劳之意,河源守言:‘然则虽参大功臣可也。’臣曰:‘若随左议政而行,则可得大功臣,以从柳子光之故,只得原从。’云。越三四日,遇河源守于臣家门前,河源守曰:‘李颗有异志,虽有某事,吾曹从之可矣。’臣曰:‘其人方在丧,有何威权,而可作大事,况不如废朝,今当圣代,岂可为如此事乎?’又越二日,河源守与卢永孙,到臣家,令我见李颗,臣不发一言,河源守言:‘颗欲聚人。’臣曰:‘颗何以易聚人乎?’又问:‘尹龟寿可聚人乎?’臣曰:‘龟寿虽兵部郞,岂得易聚人乎?’河源守言:‘李颗知汝矣。’臣曰:‘与我连族故知之。’后日欲借弓,往河源守家,共坐而话,金岑又到。河源守谓岑曰:‘颗欲见汝。’岑言:‘颗本不知我矣,以何事欲见我乎?’河源守与岑,入家内,俄而出来,谓臣:‘与汝共见颗可也。’臣则以其不知,辞不共归,河源守与岑,往颗家。翌日金岑,伻人请臣,臣不往,再请后往其家。岑言:‘河源守于颗家,发不测之语,我欲弃妻托都试,避归他处,有如此不祥之人乎?’臣亦言:‘如此迷劣人,发如此之言乎?我欲进告,无证听,恐反坐未果。’即还家。”刑问一次供:“河源守语臣曰:‘功臣磨链时,大将不均。’继言:‘颗有大志,我等从之可也而已。’他无所闻。”

○金岑刑问一次供:“臣往颗家,但闻河源守发不得功臣者,有怨怼之语,嫉其不肖,见孙洧言:‘河源守不肖,轻发如此之言。’他无闻。”

○河源守缵,又加讯至九度,供曰:“李颗言臣:‘尹龟寿以兵官共事,则可以济矣。龟寿若应诺,则与所知宰相,去贪污宰相,共立所知王子君,则朝廷肃淸矣。’所知王子君,指甄城君矣,贪污宰相,指左右政丞矣。且言:‘欲见龟寿,汝当供谕。’臣将此意,往谕龟寿,龟寿言:‘右人等元勋,此事荒唐。’又言:‘所知宰相为谁?’臣曰:‘未可的知,观颗意,在具诠、金锡哲等也。’龟寿曰:‘我当亲往问之而已。’他无所言所闻。”

○李颗更招,河源守前供内,一一条陈承服。当日供内,亦言:“李颗云:‘龟寿若应诺,与所知宰相,去贪污宰相左右政丞,共立所知王子甄城君,则朝廷肃淸矣。’”事状明白,而不直供,加讯不服。

○左议政朴元宗启曰:“臣前者往同生尹承柳家,见脱丧事,因往见尹汤老,闻颗欲缘汤老,还录靖国勋籍,臣以为:‘既以公论而为之,不宜如此更请也。’及今事发,此必愤其未参功籍而然也。尹汤老在前,若下问,则颗之情可知矣。”上下问汤老,汤老启曰:“去月初生,以永宁殿朔祭献官预差,本司斋戒时,李颗通谚书于臣曰:‘余在全罗道,首为推戴圣上,适事机不及,而未遂耳。其推奉之意,则与建议宰相无异矣。朝廷议此录功靖国,而台谏论启,然台谏将欲止之之时,宰相议以还收。然圣上今若更问我所为,而许录大功之籍,则谁曰不可?君以戚里,若得善达,则可得矣。我若赖君,得遂所愿,则当尽力别奉圣上矣。况君与我,事同一家,故言之耳。’臣答曰:‘国家既以公论,收议而为之,其何以更为之辞?虽曰以我为戚里,然今为君上,何以冒达?’其后又作谚书,通于臣曰:‘其功虽已收之,君若达此意,使得下问宰相,则宰相当更议还给。’臣又答曰:‘此专不可为之事也,何如是敢言耶?’其后又使人将梨子更请之,余曰:‘不可为之事,何至烦渎如是耶?’遂怒啧而送之,凡如此往来通嘱者,五六度耳。”上曰:“以此意问诸李颗何如?”政丞等回启曰:“如此内谒事,虽小子,尚不为之,况识理文臣宰相乎?其持心甚为卑陋,此必愤其未参功臣,而发此事也。今以此下问,则士林亦知颗之持心卑陋矣,问之甚当。”上曰:“以识理宰相,如此其请托,其心可知之。必愤怨于未参功臣,而谋此事也。其问之。”问于颗,则颗供内云:“臣父子世蒙国恩,父昌臣,以非罪投窜珍岛而死,臣为靖国功臣,父将追赠,母当喜庆,厥后台谏,以公议启请还削。臣母悯悯,通谚简于宰相家,请还授事,臣闻之而已,实非臣所为。”颗垂头有惭怍之色。右议政柳顺汀进曰:“前者闻功臣未参者愤怨,而内禁卫等百馀人,呈上言,请录原从,臣等参考追录,而其未参者亦或有焉,诚为可虑。人心如此,且前者废主时,军职递儿一百五十,其后预备高品递儿,分作卑品,使之均受禄俸。今又闻秩卑者,喜其均受。秩高者,嫌于降授,或与怨憾者多。人心如此,何以能定乎?臣未知其计,至为忧虑。”

○尹龟寿加刑不服,孙洧加刑不服,金岑加刑供,称:“臣见河源守心志荒唐,臣责以:‘汝是丧人,何不守坟,而踪迹荒唐?’河源守曰:‘兄何不从我乎?好事亦当有之,三大将议功不均,且甄城君贤,若去三大将,立甄城君,则汝亦得爵矣。不知蒙我之德,而向我不和乎?’臣答曰:‘何发如此之言?必有赤族之祸。’臣与妻语此事,欲弃妻归他处,妻亦泣下。河源守所与共谋者,不知为某,但闻李颗家,再度往来,尹龟寿家,一度往来,孙洧则时时耳语耳。”

○政丞等启曰:“夜已深矣。以待明日毕推何如?”上遂罢入内。夜已三鼓矣。

8月28日

○己亥,花川君沈贞启曰:“前者臣等,闻金公著作谋,以谓国家大事,将欲上达,然狂令之言,未可尽信,故又将中止而不告,其翌日文瑞龟来言其的实,故不获已启之耳。公著所犯小大,今不可更论,但臣以不关宗社之事告诉,以受赏职,其于士风,非直不美。臣自受赏加,无一日安心,憾愧交并,每欲还辞,但惶恐无地,故至今未果耳。今又台谏,将公论以启之,臣甚未安。况赴京时,以为上使,检举凡事,此臣之任也,当台谏之驳击,而任重大之责,尤有所不安,请辞免。”传曰:“国有大变,为臣子者闻之,而奔走告变,是果谓邀功乎?台谏所启,实非矣,卿其勿辞。”史臣曰:“贞被驳累日,不即来辞,乘李颗之变,故为来请,以坚上意,其计巧矣。” ○政丞等启曰:“今日罪人推问,亦殿坐亲问耶,敢取禀。”传曰:“今日亦当亲问。”仍传曰:“沈贞闻台谏追夺赏职之论,今来辞免,余不知台谏之论是耶?到今观之,金公著所犯,岂徒为谋害大臣?亦是朝廷大变,如有所闻,则为臣子者,不得不上变也。台谏所以欲追夺沈贞等赏加,有何心以言耶?予欲推之。且校理赵舜,于经筵,请放公著等妻子,是亦何心而言耶?亦欲推之何如?”政丞等回启曰:“台谏以爵赏猥滥,论启之也,推之不当。但金公著事,非徒谋害大臣,其被罪甚当,妻子为奴,虽是律外,不可许放矣。赵舜所启,不知何心而然也,是则当推。”传曰:“赵舜则当推之。台谏则非以官爵猥滥启之,以告诉邀功,论驳至此,是甚不可。若文瑞龟,闻公著之谋,而不告,沈贞等又不告,则其大变,谁其告之乎?闻朝廷大变,而即奔走告之,是臣子之意也。今台谏,反以沈贞等为告诉,而夺赏加,为是论者,其志必异,予甚不知。推台谏,虽不美,此则不可不推之。”政丞等回启曰:“台谏等,不知公著事首尾,错料而启之,是出于无情也。若以公著所犯,不关宗社,而沈贞等不当告之云尔,则不可不推之。然此必错料矣,姑推之可也。”传曰:“台谏及弘文馆校理赵舜等,下禁府推之。”政丞等回启曰:“今若推之,则不得已二司皆推之,推则不可不罪。然当即位初之言路之开,亦不可不重也,其于阙庭进来,而下问其情何如?其论罪与否,在上意耳。”传曰:“令台谏虽进来阙庭问之,必曰:‘文瑞龟当告,而沈贞等不当告之,故论启云矣。’台谏以告诉,斥言之,此甚不可。予知其不可,而不推可乎?其推之可也。”政丞等回启曰:“臣等亦知台谏不得无罪,然今若合二司,下诏狱推鞫,则中外所闻,恐为骇愕。且台谏之事无情,当进来阙庭,下问而教之可也。如是而台谏强为自是,则论罪可也。”传曰:“台谏以告诉言之,当下狱推之,但政丞等如此言之,故进问阙庭,于是发命牌召之。”

○上御思政殿,政丞等启曰:李颗罪状已露,如此大事,岂可独为?必有其党类。若遗党在,则后日之事,亦可虑也,且不可同立朝也。颗非是妄人,若徒以刑杖问之,则宁独自毙,必不言其党类,不得已用烙刑可也。在先朝,南怡谋乱,事觉隐讳,用烙刑而问之,非此刑,则必不输情。“上曰:”烙刑非常刑也,用之未安。若更刑讯而不服,则示以烙刑之具,令畏之何如?若因此不服,则用之可也。“

○河源守更供:“前日与李颗相语时,臣问:‘侧室可为王乎?’颗曰:‘弘治及汉文帝皆侧室也。’颗言:‘汝之邻,有可与同事者乎?’臣曰:‘无武人,只有儒生申希哲。’颗曰:‘与腐儒,议何事乎?’兪义贞则臣初不举论。且颗言:‘欲推戴甄城君。’臣言:‘侧室当何如?’颗曰:‘汉文帝、弘治皆侧室,有何不可?’臣曰:‘甄城君若不欲则奈何?’颗曰:‘甄城君不听,则云水君亦岂不可乎?’且问结党人,颗言:‘柳荣与元书房,已知吾意,柳今为捕盗部将矣。’”

○兪义贞供:“河源守则常时不相从。但今月二十一日,以习仪事进去,路次坠马,衣服尽湿,气且不平,以是称病在家。邻居申希哲到家,而与希哲一时归到对门居六寸金陵守家,于是河源守适至相见,未几臣出来耳,不与相说。”刑问不服。

○申希哲供:“臣本居外方,为赴试到京,寓居河源守家洞口。退计八、九日间,臣与天文习读官柳兴祖,将向柳玙家,过河源守家,见河源守出坐舍廊。河源守请臣等坐话,臣暂坐。河源言:‘有可笑之事。朝廷宰相,反目愤愤者多,李颗亦被夺功臣矣。’臣答以:‘圣明之下,岂有如此人?’河源守曰:‘今当往见司成矣。’愤愤宰相,似指李颗。河源守且谓柳兴祖曰:‘汝兄亦岂不愤愤乎?’兴祖曰:‘何发无用之言乎?’遂告去,往玙家,不遇还家。二十二日,臣在家,帘窗外河源守过行,招臣,臣不答。二十四日,河源守乘马过行,臣问归何处,河源守曰:‘欲见尹龟寿而往。’臣问:‘因何事而往?’河源守曰:‘吾族人以忠顺卫,自尚州上来,故欲有所嘱耳。’二十五日,日没后,有乘马过行者,举帘窥见,则乃尹龟寿也。俄而河源守又过行,而入问曰:‘尹龟寿无乃过去乎?’臣答曰:‘龟寿已过矣。’河源守曰:‘今当往见。’且问:‘汝知尹龟寿乎?’臣曰:‘我以生员,同时居馆相知而已。’河源曰:‘此人有德,我当使汝得交。’臣曰:‘虽非君,我亦已知矣。’于是,有外方居二人过行,河源望见招入,其人言:‘其事何如?’河源守曰:‘今者龟寿到吾家,未见而归。前者亦嘱之,月令可为事,发说后,当往见龟寿云’而出去。又日不记顷者,往兪义贞家问之,则答言:‘已往金陵守家。’臣寻往,则河源亦至其家,相见出来耳,无他所问。’”刑推不服。

○金陵守供:“臣与河源守,年岁不同,故常时不与相从。且日不记顷者,邻居奉事兪义贞,坠马气不平,欲飮酒,与同邻生员申希哲到臣家,河源守又至,杂谈而已,未几散去。河源守亦向其同婿报恩县监家,其时黄守亿、孙浚等,亦到臣家,坐话而去,无他所闻。”刑推不服。

○柳兴祖供:“河源守与臣家隔墙,而河源守,长在尚州妻家,上来后,臣与申希哲,以录名事,欲见友生,过河源守家舍廊前,河源见臣请坐,话次,河源言:‘朝廷多有反目者。’臣言:‘大平之世,安有如是事?’河源言:‘金勘、郑眉寿,虽蒙上德,疑有物议,李安世夺职送西,亦必不平,南衮进告受赏,亦岂不耻物议乎?’臣曰:‘南衮告有罪人而受赏,金勘等本非罪,故还放,何有不安乎?毋发无用之语。’与希哲,遂辞去,无他所闻。”刑推不服。

○传于政丞曰:“台谏已来,其问之以何辞也?”政丞等启曰:“汝等言沈贞等赏加追夺事,予不知有何心而然也。以此问之何如?”传于都承旨洪景舟曰:“以政丞所启之言,问诸台谏,而又以沈贞等所告之事,指以为告诉耶?又以为非耶?须以此意参问之。”景舟问于台谏,台谏回启曰:“臣等闻公著等之谋,沈贞等得闻于瑞龟,而来启受赏,臣等以为:‘瑞龟则功大而可赏,彼沈贞则以附会受赏太过。此甚未便,故云耳,此则不可指为告诉也。’大抵臣子如有所闻,则即当上变矣。其所谓告诉者,以前日权成弼告诉者,朴承祐治罪而言也,此则决不可谓之告诉也。”景舟以台谏所言启之,传于台谏曰:“瑞龟初闻而言之,其传闻者,其思不即上变耶?汝等所言是错料也。当治罪,然政丞等言之,故只教之,其知之。”

○政丞等启曰:“李颗不服,请以烙刑问之何如?”传曰:“其更问可也。”颗不服,用烙刑。

○李颗更供:“河源守到臣家,谈话日言:‘今上有病,不生世子,当何以为之?’臣言恭靖大王无后,请中原以太宗为世子。’河源守言:‘侧室亦可嗣位乎?’臣曰:‘弘治、汉文以庶子嗣位,侧室亦岂不可继乎?’因所闻答说而已。”颗更供:“河源守言:‘妹夫金岑为内禁卫牌头,尹龟寿为兵曹正郞,若此二人同心,谁不听从?虽令公与南衮、金勘、郑眉寿,亦岂拒之?’臣言:‘何发如此狂言?’河源问:‘韩明浍、权㧛所为何如也?’颗曰:‘明浍偶至一会处,出一文书,使之着名,问之则乃欲推戴安平之计也。明浍往权㧛家,说着名之意,㧛曰:“汝何不独知而语我乎?”遂相与进世祖邸而白之。世祖与赵得琳议,得琳献策曰:“若无金宗瑞,则大事可成。”遂除宗瑞。’河源又曰:‘三大将废前中宫可乎?’臣曰:‘此岂三大将擅为之事乎?朝廷公议也。’河源曰:‘不然人皆痛心,三大将岂可为如此事乎?’河源又曰:‘高丽时武士作乱。’臣曰:‘忠宣王时,朝廷有作乱者,中原遣拜住,执君臣而去,遂分我国为郡县。’且臣往见成希颜,问不得录功臣者有之乎?’希颜曰:‘顷者上言,人皆追录,今无未录者。’臣曰:‘不然。闻未得功臣内禁卫等,有怨望者,欲去三大将,推戴甄城君。’希颜曰:‘此言出自何处?大平圣朝,岂有此事?’臣曰:‘位卑迷劣宗亲一人言之。’希颜笑曰:‘左、右政丞与我家,多有健仆,左政丞家,又有万人敌者,何人易得为乱?此必有人见我辈厚蒙上恩,居厦屋,猜忌而然耳。当见诸政丞白之。’且臣问:‘内禁卫等,欲于何时为乱乎?’河源曰:‘行幸举勤时,内禁卫等,佩弓箭奔驰,如此时可为矣。’”又曰:“河源来言:‘岑为牌头,内禁通七番欲叛,令公有物望,公若出则,谁不听从?’臣观事势龃龉,故止耳,金岑若以为可,则我欲从之。”

○河源曰:“颗言:‘二十六日宣陵行幸时,驾前后军士出令事,当谕具诠为之。’且言:‘上有病,苟无后,甄城当继,今如此为之可矣。但金岑防之,难可为矣。吾当归坟所,汝亦归坟所可也。’臣听颗言,即抵简兄处曰:‘司成言两家皆有大事,速来云。’”又曰:“颗言:‘金勘、郑眉寿还收领经筵,有生何益?’臣曰:‘此事闻之何处?’曰:‘金骏孙通书矣。’且曰:‘右人等若谕之,欲共出,则必不肯辞。今上幼冲,凡事一从下言,下无所措手足,无异废朝。今与此人辈出,则宗室谁不从乎?’臣曰:‘然则问计孙侑可矣。’颗曰:‘招之。’臣:‘无人未得招之。’仍问计,颗曰:‘如汝迷劣人,朝无所知。我则云水君三寸,成希颜四寸,家门之盛,无如我也。汝姑送金岑,听我言。’”又曰:“颗与尹某、柳某,同议。”

○颗曰:“尹则尹千龄,柳则柳荣,皆臣族人。见此二人,但问:‘有不得功臣怨望内禁卫乎?’二人皆曰:‘未闻。’”颗仍请得纸笔,以书中心所怀,传曰:“其给纸笔。”颗上书曰:

一日河源守,到臣第,语臣曰:“闻内禁卫中,未参功臣者多怨望。”臣问曰:“此言闻之于何处?”答曰:“尹龟寿妻,切族也,语我曰:‘内禁卫多怨不可说也。’云。”臣问曰:“尔近来见尹龟寿乎?”曰:“不见久矣。”问曰:“妇人之言,何浪传耶?且近来内禁卫等,未参功臣者,皆上言追录,有何怨者?”答曰:“犹有未参者怨之。”臣问曰:“怨者谁欤?如此大平之世,安有怨望者乎?”答曰:“吾邻亦有之。”问:“其名为谁?”答曰:“不可的指某人也。”“闻尔之妹夫金岑,为内禁卫,其同类之怨者,尔岂不知?”答曰:“问岑则可知矣。”臣问曰:“岑今在何处?”曰:“入番。”臣问曰:“其怨者将有何心?”曰:“闻将作乱。”问:“如此大平之时,岂有不道之人?况内禁卫未参功臣者,虽曰怨望,其类必少,岂有作乱之心?大平圣代,何发此言?”答曰:“来往金岑家者,时时发怨言,邻有人亦然。”问其名不言。臣且惊且恐,问曰:“将欲何为?”答曰:“将推戴宗亲。”问曰:“宗亲为谁?”答曰:“黄原正可人也。”臣惊曰:“何出此言?今者圣明在上,群勋满朝,虽有一二武夫谋乱者,朝廷必殄歼无遗,其殄歼之者,乃真忠臣也,何出非轻之言乎?且黄原正何等人也?”岑曰:“有文武才者也。”又曰:“甄城君何人?”臣答曰:“吾不知之,但韩亨允云:‘其妇翁主之丧,来吊且奠而去。’云。”河源曰:“甄城君王子中可人也。”臣惊曰:“何出不道之言乎?内禁卫怨望者,虽信有之。然必不多。假使作乱,有人射杀其魁首,则其馀必雉雏奔,尽歼不难也,其歼之者,真忠臣也。”河源曰:“怨望者,怨三大将之不尽录遗漏之功也。”臣答曰:“怨望者,名姓伊谁?”答曰:“不可遽言。”臣固惊疑,欲悉问其谋乱人,上变,问之,答曰:“与邻里儒生申希哲、兪义贞、孙洧,已议之。”臣问曰:“儒生必妄人也,内禁卫中必与尔作谋者,其悉言之。”答曰:“来往金岑家者,多出怨言,未易悉举其名。”臣股栗问曰:“尔岂不知其名?”答曰:“问金岑则可知。”其翌日河源守与金岑共到,臣出则河源守独入外门,遽前曰:“我绐语金岑曰:‘令公招尔。’云,岑受欺而来。”臣怒曰:“何以我不言之语,欺人乎?”仍招入问之曰:“尔为功臣乎?”答曰:“我其时以军官在平安道,故未参义举。”臣问曰:“闻内禁卫未参功臣者有怨。尔亦内禁,闻之乎?”答曰:“我未闻有怨者。”臣问曰:“河源守云有怨者,尔何不知?”答曰:“我未尝有闻怨者。”仍顾河源守,厉声曰:“尔何以妄量无实之言,轻告大宰相乎?”拂衣而起。臣语之曰:“尔何轻起?如此圣代,妄言者不可说也。河源真是妄言也。”金岑仍起曰:“我以诣阙入直云而去。”臣谓河源曰:“如此圣代,岂有以无功武夫谋乱者乎?万无是理。假使有谋乱者,国家同心殄歼之,此真忠臣也,勿妄语,守坟可也。”且问珍城守,今在何处,答曰:“在外方。”臣问曰:“宗亲虽在丧,法不当在外,何不守坟?”答曰:“当使人招之。假使作乱人有之,则须谕我同心殄歼可也。”臣答曰:“大平圣代,岂有是理?虽有作乱者,朝廷必殄歼,其时殄歼者,是真忠臣也。”河源曰:“假令知有作乱者,则同心殄歼可也。”臣答曰:“假使有乱,其殄歼,岂难哉?我若闻之,则何不同心殄歼乎?”河源形于色而去曰:“然则我恃令公而已云而去。”臣其后往山所守坟,昨日被捉而来。当初不直告者,以圣代轻薄者多,不可信无实妄语,上告,故臣欲闻怨望谋乱某某人,而上告,问河源守则曰:“我与邻里人议之,不可的言某某人也。”臣欲因金岑闻,而上告,及问岑则答曰,不知也。臣顾谓河源曰:“何妄言耶?”岑亦大责河源曰:“岂可以无实妄语,告大臣乎?”臣不更问,只曰:“大平圣代,愼言可也云。”仍谓河源曰:“大平圣代,勿妄语守坟。”且勿接杂人,河源唯唯而已。臣曾在南方,出万死之计,欲推戴之诚,已上达矣。臣欲须臾母死,图报国恩,有何舍吾君,而推戴他人之理乎?此在圣上斟酌耳。

传曰:“颗言以河源叛谋之计,欲上变,而问于成希颜,希颜闻之而已,此言果然乎哉?召希颜问之,则颗之诈益可知矣。”政丞等回启曰:“颗之所言,百端虚辞,不须问于希颜,然命召问之可也。”传于政丞曰:“昌山来到宾厅,问以何辞?”回启曰:“以李颗之言问之,则希颜之情,可知。”传曰:“令都承旨洪景舟,问希颜。”景舟以颗所言,问希颜。希颜启曰:“颗蒙上恩,上来时,方居父丧,率妾以来。其母虽在京家,其妻则在外,而每对妾而在,不数往父坟,以此臣愤疾久矣。臣幸往进见叔母,而不见颗以来。且闻颗多接见宾客于丧中,亦以为不可,故疾之耳。又其后夺功臣,一日臣往见叔母,颗曰:‘吾已见夺功臣,兄若于经筵上达,则必还给之。’臣曰:‘朝廷既已收议,何以更如此乎?’臣尤以此疾之。其后二十日,文昭殿亲祭侍卫后,臣退家,行时祭在家,颗母使人于臣曰:‘我至有要议事,须送轿子军,我当往见。’臣即送人率来,叔母即来言曰:‘颗弟𫖯,取五寸李纶妾女子为妾,及欲呈状,使若非纶之妾子然何如?’臣对曰:‘千万勿主此心。其父已为己女,何取如是乎?’其后云水君亦到,与闻曰,不可。其夕颗又到家云:‘吾母来议事知否?’臣对曰:‘如此事,千万勿为可也。’因言曰:‘兄为国家大事者也,何以赴京乎?’臣对曰:‘虽然国事大矣,吾何不赴京乎?’颗曰:‘老亲在焉,不可往矣?’臣又对曰:‘未也。’颗又言曰:‘诠闻通七番内禁卫等,未为功者,皆愤激,欲击三大将。’臣答曰:‘汝何所闻此言乎?虽不参功矣,然今则参功者多矣。且我虽残弱,如柳顺汀、朴元宗,则皆有将略,岂为彼所害哉?千万勿发此言。’颗即止言,而临归曰:‘我近以小祥下归,且韩亨允,请我作碑文,故亦往耳。’”上曰,问于政丞,政丞回启曰:“若希颜闻大事,则何不即启乎?颗之所言止此,故不启耳。且颗以希颜为证者,事甚穷而言耳。内禁等愤激事,希颜果与臣等言之,臣等亦闻之,即议不改都摠管,为此故也。若至大事,则希颜何不启乎?其诈称甄城等事,更问于李颗。”上曰:“果若大事,则希颜何不启乎?”因传于希颜曰:“果有大事,则卿何不即启乎?果止此耳,予知道矣。”传曰:“颗不言党类,其极推之。”政丞等启曰:“今已夜深,而推问罪人者多矣,请以明日推之何如?”传曰:“可。”又传曰:“李颗今日受刑重矣,别定义禁府郞厅,救疗可也。”遂罢入内,夜至二更矣。

8月29日

○庚子,政丞等启曰:“今日罪人未推者,亦殿坐毕推乎,取禀。”传曰:“亲问之。”都承旨洪景舟启曰:“罪人典刑时,百官当序立,此于废朝厌见之事也。然此则其罪大矣,百官序立为当。”传曰:“依启。”因传曰:“台谏所启沈贞所告诉事,乃去春事也,到今论启,此甚不可。昨日罪人供内:‘欲告变,而畏物议,故止之。’云,则此甚有妨于告诉矣。当推台谏,但以言官之故,优容耳。今更思之,言路之开虽重,告变之路,恐亦有塞,不宜仍置本职,递差何如?”政丞等回启曰:“台谏果有罪,臣等非以台谏为是,若治罪,则于圣上优容言路之意,恐为有妨。今若益加优容,则圣德益重矣。”传曰:“台谏,以已久之事,到今论启,而适有此变,是岂无情?不宜使之莅职,或送西、或降叙何如?”回启曰:“台谏果罪矣,若一时尽递,则中外所闻。必不美矣,仍旧勿递,益加优容。”传曰:“政丞等以优容言之,此甚可也。然予亦岂不计料而累教?台谏实有所失,则先王朝亦不优容。其送西降叙与否议启。”回启曰:“臣等如此累启,甚为惶恐,然台谏出于无情,错料而然。若勉加优容,则圣德益深,而言路益广矣。台谏若闻此教,必不安心就职,而辞避矣。然后有上命,则优容言路之体,似不亏损矣。”传曰:“台谏如此大事,使人人不得进告,其所失,孰大于此?台谏有罪而递差,自祖宗朝亦有之,何损于优容乎?虽书诸史册,后之观者,必以为:‘台谏所失大矣,其递差固当云尔。’其送西、降叙与否议启。”回启曰:“上教至此,不胜惶恐。台谏所失如此,后之观史者,果不谓之过矣。送西重,而左迁轻,其在上裁。”传曰:“台谏之罪大矣,虽送西可也,但优容,故只左迁。”上御思政殿,亲问李颗等。政丞等启曰:“颗等强不输情,当只据所供取服,具诠等次次入推何如?”传曰:“李颗则依所启,河源守则加刑,以问党与。”李颗供:“今月二十六日,宣陵行幸时,举大事,欲除去左右政丞,推戴甄城君,而党与未及收合,故不得成事,现露。”

○具诠供:“臣与颗,本不相交,但全罗道节度使时,往成政丞家,适与颗相会尔。厥后无相见之时,万无谋议之事。”刑讯不服。

○韩亨允供:“臣妇翁主身死,臣之子又病苦,以此伤心,身不平在家。李颗以吊丧,来臣家问:‘王子、驸马,几人来吊?’臣答以‘但甄城君来吊耳。’以子病革,还入家内。与颗虽素交,常时不展怀抱中语,他无相话之事。”刑推不服。

○延九龄供:“臣闻河源守,成宗国丧,以儿女子事受罪,录败常案,常以为不。去己未年,河源守欲娶臣妻弟,呈宗簿寺,臣语妻母:‘以行薄之人,不可作婿。’三朔间苦被囚督,不得已作婿。河源守闻臣止妻母之语,向臣每发不平之言。河源守因此虽上来时,不与臣和会。今年七月,河源守到京,闻臣除报恩县监,来见臣,客且多到,相见而已,无相语之事。其后又至,而客亦多至,相见而去耳。如有所闻之语,臣安敢隐讳?”刑讯不服。

○尹千龄供:“颗与臣妻四寸也,臣居原州,今年六月,属内禁卫,上京,去七月往见而已,无所闻。”刑讯不服。

○金骏孙供:“臣戊午年窜谪淳昌,甲子年李颗,又谪玉果。举义传檄时,相与往来而已,年岁悬绝,素无相交之分,与颗谋议之事专无。”刑讯不服。

○金锡哲供:“臣守母丧在家,无出入之时,亦无与颗谋议大事。”刑讯不服。

○李成终供:“臣本不交河源守,以借弓事,有时往金岑家。一日到金岑家,河源亦在其家,李世良亦至。河源问臣:‘汝为内禁卫乎?’又曰:‘汝知尹龟寿乎?’臣曰:‘知面而已。’河源曰:‘此人汝须纳交。’又问曰:‘汝为功臣乎?’臣曰:‘为原从功臣而已。’他无所闻。”刑讯不服。

○柳荣供:“李颗臣之亡妻五寸侄,颗为功臣,臣往贺。颗还收功臣后,臣又往唁,颗言:‘朝廷知我推戴,而请录功臣,台谏论启还收,然原从一等,亦岂小哉?’臣所闻止此。”刑讯不服。

○河源守纉供:“颗谓臣:‘金锡哲、具诠、韩亨允、金骏孙同议人也。’且言:‘骏孙,乃吾腹心也,成希颜则已言之,当点头矣,于宗亲,吾族盛矣。但未知者,义禁府官员而已。’又曰:‘权钧,我之生员、及第,皆同年。我当时不谕矣,若谕之,则亦岂不从?彼以无功为功臣,岂不耻之?崔叅议谕之,则亦必从矣。’”颗又言:‘天下之事,未可知也,我得梦殊常。梦见顺城君来坐我家舍廊,我未及着衣,迟迟出见,顺城君曰:“宰相到汝家,何不速出?勿就前。”我退在。俄而招我云:“欲语国之大事,而不说矣。国有大事,汝往见之。”我诣阙,路逢云水君,与之到阙,则成希颜立殿阶上,百官在下,问之则成希颜为君矣。我走往云水君,云水君曰:“我当往击。”未既见云水君立矣。我有心,故疑我之梦,必如是也,我之为计何如?’臣曰:‘公之志如此,则当语金岑。’又言我弟,亦与于物望者,岂无所交人乎?安贤守亦我族类,若谕之,则当从矣。“上曰:”以此梦问于颗。“颗曰:”臣梦果如是矣。“

○纉更供:“臣听李颗之言,今月二十六日宣陵行幸时,举大事,欲除去左右政丞,推戴甄城君,而党与未及收合,不得成事现露。”上曰:“罪人等皆已推之,不须更问,可定罪。”政丞等启曰:“甄城君地望高矣,虽不自犯,亦不可不罪。”传曰:“甄城君非有自犯,何以治罪?其勿推。”于是上入内。

○李颗、纉、孙洧,陵迟处死,金岑处斩,尹龟寿、申希哲、柳兴祖、柳荣、尹千龄,决杖一百,流三千里,其馀连逮者,悉命赦之。

○传曰:“卢永孙之功,与翼戴时无异,论功何如?”政丞等启曰:“永孙之功甚大,当以大功论之。”传曰:“非徒以永孙为功,推官之功亦大矣,当以大功论之。今日暮,而卿等亦劳矣,明日可论功。”遂宣酝。

○命左迁大司宪闵祥安、大司谏姜景叙、司谏金珰、掌令李元成、持平柳义臣、献纳柳云、正言申奉全、朴巨鳞。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钦仁诚孝大王实录卷之三

九月

9月1日

○辛丑朔,宗亲等诣宾厅启曰:“甄城君虽不自与于李颗之谋,然既登于罪人之口,其在都城之内,甚未安。请黜城外。传曰:”颗等以不逞之徒,假托甄城为谋耳。甄城有何罪焉?以无罪而黜之于外,于予心有所不忍。玆不允。“再启不允。

○云水君诫、昌山府院君成希颜等,诣宾厅启曰:“臣等腾于李颗之口,不宜安心在职。敢待罪。”传于诫曰:“卿虽登其口,岂与其谋?其勿待罪。”传于希颜曰:“卿乃一国元勋,何有不轨之心乎?彼李颗反复之说,万无疑虑。其勿待罪。”

○执义柳希辙、掌令庆世昌启曰:“凡推鞠逆党之时,台谏入参,例也,而今则事至秘密,故臣等莫知其根因。昨日始知颗等所谋,其被诛固当矣。但以甄城为不干于颗之所谋,而不治其罪。甄城之不与谋,人虽共知,颗以甄城为籍口,有此凶谋,于大义,恶得无罪?断不可不治其罪。且在废朝,士气摧挫,言路杜塞,为台谏者,不尽其职,而尽被诛戮,及至靖国之后,渐开言路,待之优容,故台谏稍达所怀。不意今者,殿下以台谏错料之事,有怒于宸衷,一皆左迁,臣恐言路,从此而塞矣。大抵人君和颜色,而受之,为人臣者犹不得尽达其所怀,况如是待之乎?请勿左迁。”传曰:“台谏之罪,不至于左迁矣,政丞等以为待之优容云,故止于左迁耳。”

○议政府全数启曰:“甄城,殿下之至亲,其不忍治罪,臣等非不知之矣。然以大义论之,则颗以甄城籍口,虽不与谋,不宜在都城之内。请以大义断之。”传曰:“甄城乃成宗之子,而予之至亲,其忍以非罪,黜之于城外欤?”又启曰:甄城虽不预谋,乃腾于不逞之口,其肯安然在于京城之内欤?成宗即位初年,有权孟禧,乃龟城君浚之族也。孟禧与族人言曰:‘龟城于众望,当王者也。’其族生以此说,言于韩谦,谦告于朝廷。朝廷议以为:‘浚,不宜在京城’黜于宁海府,以终天年。是时浚于贞熹王后所爱恤者也。后以朝廷物议如此,故犹不得护浚,黜于遐方。况今甄城,腾于逆臣之口,视龟城事,不啻万万。请以大义断之,而勿留难。“

○忠勋府堂上金勘等启曰:“若甄城,自犯大逆之罪,则即当以大逆治之,臣等何如是启之乎?上之不忍,是私恩也;臣等所启,是大义也。请勿以私恩,害大义也。”传曰:“我与甄城,皆为成宗之子,而又无自犯之罪,于予心,不忍治罪也。”

○议政府、忠勋府、六曹堂上等启曰:“龟城之事,是乃明鉴,请以大义断之。”传曰:“甄城,予之亲兄弟也。其治罪,实所不忍。然朝廷皆以大义言之,此乃宗社大计,玆以依朝廷所启。其谪所磨链以启。”政丞等启曰:“即出诸城外,留五六日,送于江原道杆城郡,何如?”传曰:“其依所启。”

○台谏启曰:“具诠、金骏孙等,辞连于李颗之事,岂可安然在职乎?具诠亦不可授以兵权,请并罢职治罪。”传于政丞等曰:“台谏以具诠、金骏孙罢职事言之,其可乎?骏孙则病矣,当以闲官换差可也。具诠亦以他司换差,何如?”政丞等启曰:“殿下既以具诠等,为不干于颗之谋矣,而释之不治。今若换差于他司,则似有疑虑之意,而彼亦有不自安之心矣。勿改差何如?”传于政丞等曰:“与推官等,会于经筵厅,论功臣号以启。今此之事,与翊戴无异,书翊戴之例入启。”政丞等以翊戴时论功例及赦文等事书启。传曰:“予观翊戴时事,乃与今日之事同。其论功等事,当依翊戴之例为之。推官之外,别有功者及禁府郞官等,随其功之多小,赏赐何如?且欲于来初六日行酌献礼,而适今刑罪人于都城之内,于予心有所未安,其退行何如?且卢永孙上变之日,留宿承旨、史官等,共闻而同启,岂无功乎?百官加资,亦可为也,且永孙其功甚大,不论资之多少,而特授嘉善封君,则彼亦可以自慰矣。其功臣称号及论功等第,并磨链即启之。”政丞等议启曰:“今之事,果与翊戴同矣。但近日功臣多,而其未得参者,必有愤怨矣。李颗亦以未参于功臣,而有此谋也。臣等特蒙上恩,既参靖国之勋,而今又叠受功臣之号,甚未便。请推官之中,如有未参靖国之勋者,则追录于靖国之勋籍,而其馀有靖国之功者,则只论赏亦足矣。义禁府郞官及凡有功者,则论其功之大小,而赏加,亦无妨矣。承旨等论功事,则推官论赏后,差等论赏亦可矣。卢永孙则虽非嘉善之加,姑授通政,而实行佥知为当。赦文则虽依此翊戴之例,而为之,但赦者,不可数下。若不得已而为之,则当如下传旨例,而通谕中外何如?又不得已赦之,则只释轻罪可也。且酌献礼事,果如上教。然外方儒生,皆已聚会,而武科初试,业已为之,今不可中止也。况罪人致辟,今既数日,则其于酌献礼之行,固无妨矣。”传曰:“今此事与翊戴无异,而卿等以为不可论功,予不知此意也。若古无此例,而事不如翊戴之时,则予岂强为论功哉?其即论功等第书启。”政丞等启曰:“论功大事,非臣等所独为也。请广收群议。”传曰:“予意已定,不须收议。若收议,而有曰论功之不可者,予则不听矣。但卿等言之,其收议于判书以上。”传于判书以上曰:“今之李颗事,正与翊戴无异,而政丞等以为:‘近日金公著、李颗谋乱之事,皆由于未参功臣愤怨而致然也。只以卢永孙,追录于靖国之勋籍,而其推官,则论赏当矣。’此其可乎?予以为此事甚大,当依翊戴之例,而论功可也。政丞之意,乃与予不同,卿等其议之。”姜浑、朴安性、宋轶、李辑、金应箕、柳滨、成希颜等,以贺礼,适诣宾厅,而议启曰:“李颗与南怡无异,其推官等,当依翊戴之例,而论功。”传于政丞等曰:“国议与予心既同,其论功可也。功臣称号及等第,即议启。”政丞等启曰:“上教如此,臣等不敢强请也。”以卢永孙、柳洵、朴元宗、柳顺汀、闵孝曾、李季男、尹汤老、洪景舟、李惟淸、申永洪、金良彦、姜洪、权希孟等十三人书启曰:“其等第唯在上裁。”传曰:“内官朴仁孙闻永孙之说,而上变,薛孟孙既有功于成宗朝,而于今亦有功,并于三等论功何如?尹汤老则非徒今日有功,于予潜邸时,厥功不小。卢永孙、三政丞、汤老,并为一等,其馀推官,分等论之。承传色金银、成胤等,亦可谓有功,特加何如?”政丞等启曰:“朴仁孙则果有功矣,可为二等,而成胤、金银,虽参于三等,无妨。且臣等更思之,前世有直宿承旨,亦参于功臣之例。今永孙上变之日,承旨等适以斋戒,皆宿于政院,共议设施,可谓有功。并录三等何如?”传曰:“所启是矣。予欲以斋宿承旨及金银、成胤并为功臣,但卿等以为:‘功臣不可使多,’故未敢言矣。且注书金世准,亦于告变之日,以斋宿来政院,预闻其事,又于前日,有师傅之功,并录于三等何如?”政丞等启曰:“金世准参功事,上教至当。”传曰:“酌献礼行之未安,其退定。且今夜阑,卿等劳矣,明日更来,议功臣号。”

○兵曹书军号,以启曰:“人乎鬼乎。”上抹人鬼二字,而特书曰:“君子乎小人乎。”

○以安润孙为司宪府大司宪,成梦井为司谏院大司谏,成允祖为弘文馆直提学,李成童为司谏院司谏,崔淑生为弘文馆典翰,曺浩为司宪府掌令,李思恭为司宪府持平,朴祥为司谏院献纳,金安国为弘文馆副校理,金硡、权福为司谏院正言,卢永孙为折冲佥知中枢府事。

9月2日

○壬寅,政丞等启曰:“臣等去夜不寐,反复思之,今之为功臣,甚未便。请以卢永孙,独称为功臣,而其馀推官,则论赏甚可。且功臣多,则民之所损不赀,而国家糜费亦多矣。且柳子光曾配江原道,而今甄城君,亦配其道。子光难信人也,不宜与甄城同处一道。即以子光,移配他道。”传曰:“李颗事,与南怡孰有轻重?其事甚大,而论推官之功,有何不可?靖国功臣,则非予所为,其未参者怨望与否,予未知也。今此之事,功之有无、事之终始,予所目睹,其未参者,孰有怨望者乎?况为功臣之例,于古有之,何独不举于今日乎?事关于国家甚大,则何论其糜费也?卿等其更勿言。柳子光事依启。”

○政丞等启曰:“论功事,昨夕令判书以上收议,而因夜深,不及于府院君,请今日更议何如?大抵如此之事,不可不广议也。”传曰:“昨夕判书等,皆以为当,不须更议于府院君,而后定也。虽曰不可,断不听从。然且令议之。赦文则一从翊戴之例,命召申用漑、金诠等制之,颁诸中外。”政丞等启曰:“近日上体劳矣,以权停礼,受贺何如?”传曰:“可。”仍传曰:“予即位以来,颁赦屡矣,而其被罪罢职,未得蒙宥者,有几人欤?如亲功臣曺继衡、驸马骊川尉等,罢职已久,叙用何如?且罪人推鞫时,侍卫内官等,欲参功臣上言者有之,其如愿乎?只授加资乎?并议启。”政丞等启曰:“曺继衡则果以亲功臣,累经大赦,而至今罢职,今可叙用。骊川尉则所犯至重,叙用未便。且臣等之参功,亦有所未便,况如此侍卫者之类,何可添录功籍,以开希望之路乎?虽授加资,是亦足矣。”传曰:“内官授加,曺继衡叙用等事,如启。”

○府院君金勘、卢公弼、申浚、尹汝弼等议启曰:“今此事与翊戴无异,其推官等,录功甚可。”郑眉寿议启曰:“卢永孙则追录于靖国之勋籍,而推官则论赏为便。”传曰:“予观府院君之议皆同,而郑眉寿之议独异,是必未得详闻,而妄议之也。不足更问矣。其功臣之号,即磨链书启。”政丞等议:“以定难为号,”一等则曰:“推诚保社佑世定难。”而卢永孙、柳洵、朴元宗、柳顺汀、尹汤老,二等则曰:“推诚保社定难。”而闵孝曾、李季男、洪景舟、李惟淸、朴仁孙,三等则曰:“推诚定难。”而薛孟孙、洪淑、安瑭、李继福、黄孟献、申永洪、金良彦、姜洪、权希孟、金银、成胤、金世准也。义禁府郞官李希渊、权溥、宋世中,则特授加资,东班叙用,以其拿来李颗、河源守、金岑等之功也。其馀郞官,则并授一加,以其拿来辞连罪人之功也。承政院检律金宪,则东班叙用,以其照律罪人之功也。执杖将及政院书吏使令等,则赏布四匹,罪人推鞫时服劳也侍卫内官,则赏加一资,罪人推鞫时侍卫也。等事,磨链入启,传曰:“依允。”传于政院曰:“甄城君出在城外,其供馈何以为之?”都承旨洪景舟启曰:“甄城罪人也。不可以国廪馈之,且来还无期,其家眷宜可带率。许留五六日,使之治任,而使所经各官,护送何如?”传曰:“甄城事所启是矣。予于昨日,遣内使,遗其食物。今可许留五六日,使之治任而后,发送可矣。其发行之时,亦令内官,护送道路。”政院启曰:“上教允当。”

○传于义禁府曰:“权成弼告诉者朴承瑀,其拿来推问后定罪。”

○传曰:“今月二十一日,欲亲祭光陵,诸事预备。”

9月3日

○癸卯,遣知中枢府事沈贞,如京师,谢赐表里敕及漂流人李福大等刷还。

○御朝讲。司谏李成童曰:“具诠、金骏孙,请皆罢职治罪。曺继衡在废朝,所犯至重,不可叙用。且臣见今勋籍,如卢永孙可录,其馀则有何功乎?推官犹不当录,况在外承旨乎?此尤未便。”执义柳希辙曰:“在朝者非一,而李颗独以金骏孙、具诠言之,其不干于事而然乎?辞连大罪,而不治其可乎?功臣则告变者及推官等,犹之可也,其在外承旨及史官等,又何与焉?请勿以无功者录之。且赵舜所启之事,臣未尝闻矣,但以经筵官言,论于上前,而至于囚系,此于听闻,甚不美也。台谏之意以为:”金公著之事,文瑞龟当先告变,沈贞等附会瑞龟,争先告诉,士风之不美,由此等,启之也。’以此论启于上前,而至令左迁,臣以言路从此而塞矣。大抵台谏,以一国公论,争是非,殿下以一事之错料,遽为左迁,则后之为台谏者,皆为身谋,不论国事,公论何由而得闻乎?请勿左迁。“上曰:”金骏孙具诠,不干于颗谋,何以罢职治罪?“侍读官金宽曰:”金勘、郑眉寿,心行不合于领经筵,不可与臣等相容,故臣等累请改差,请勿留难。“上曰:”金勘、郑眉寿,才行卓异,可当为领事,何不合之有?“

○御昼讲。参赞官洪景舟曰:“今定难功臣不当事,政丞等累启,而未回天听,臣意亦有未安也。大抵李颗之事,与翊戴之事无异,故援其例而论功,似可矣。然近者参录靖国者,其数至多。台谏今亦言之者,以其无功者,亦参故也。今此功臣,唯卢永孙则宜可录,而其馀推官,则皆不当矣。请以永孙,追录于靖国勋籍,而馀皆以功臣之例,赏赐为当。台谏以言事皆左迁,其于言路,大有妨矣。臣闻沈贞等,闻金公著事于文瑞龟,以为狂言,往见成希颜,与之论议,柳子光适至,沈贞等恐子光之闻,更不与议,是士林,以子光为难信而然也。是日之夕,沈贞又往南衮家,相议之时,金公著、朴耕为又来矣,沈贞即止不言,而出去。又柳崇祖到南衮家,衮以公著事,附耳言之,崇祖以不知答之。衮曰:‘君亦辞连于公著,何以不知云乎?’崇祖即欲上达,直诣阙庭。南衮闻崇祖诣阙,恐先告,祸及其身,故即与沈贞上变矣。今台谏未及详知此意,以为公著谋乱之事,文瑞龟当先告,而沈贞等争先告诉,滥授赏职,非士风之美也,以告诉启之,是台谏错料之故也,不得无罪矣。然台谏、弘文馆,职在言事之地,以错料无情之事,至于左迁,则臣恐言路从此而塞矣。殿下何不念废朝事乎?其时为台谏者,诛戮殆尽,言路杜塞,终至于亡,是乃殷鉴之不远也,自反正之后,洞开言路,士争进言,此正亨嘉之时也。今以一错料之事,左迁台官,臣恐台谏,有以录功未便事,欲启之,而只畏天威,未能上达者,盖有之矣。”上曰:“今定难事至大,其推官等,厚论其功可矣,何独以永孙,追录于靖国之功籍乎?且金公著将有属上之事,而沈贞等问而上变,是乃臣子之忠也。台谏必详闻已久,今反以沈贞为告诉,是岂无情乎?止于左迁,以其优容之故也。”

○台谏启金骏孙、具诠事,且曰:“曺继衡、辛殷尹等,所犯重大,当治其罪,使之改心、易虑而后叙用。岂可以亲功臣,遽为叙用也?凡录勋,当以功大者为之,今则无功者皆参,不亦猥滥乎?请以卢永孙,追录于靖国之功籍,而馀勿录功。”不允。

○江原道观察使状启:

原州牧使韩士介,公廉勤谨,务施实惠,一州之民,皆得安业。今当递去,愿欲留之,仍任事。

下吏曹。

○传于禁府曰:“李颗及纉、孙洧母女、妻妾、叔父、兄弟之子,其依律文施行,其子及兄弟,则勿给功臣家定属为当。若年未满者,定属后,待年役使。”

○夜电。

9月4日

○甲辰,御朝讲。司谏李成童、掌令庆世昌,论功臣未便事,金骏孙、具诠、曺继衡、辛殷尹等事,不允。领事朴元宗曰:“臣等亦以功臣未便事,累日启请,而未蒙允可。此非臣等之私论,乃一国之公论。今台谏,亦以公论言之,公论所在,不可不听也。”上曰:“李颗之谋,非关宗社欤?事至重大,而以推官为功臣,其有不可乎?又有前例,卿等其勿更言。”侍读官成允祖曰:“金勘、郑眉寿不合领事,庆世昌亦论之。”不允。

○御昼讲。

○副提学李世仁等启,金勘、郑眉寿不合领经筵事,再启不允。又极论金勘等所失之事,上札子。传于政院曰:“今观札子条陈之辞,则其所失大矣。将何以处之?其收议于领中枢以上。”

○台谏启曰:“大抵台谏,居言事之地,有所闻,则启之者,乃其职也。今台谏,以沈贞等为告诉者,必出于错料而然耳,何有用情之理?其所失不至甚大,而今为左迁,臣等恐言路从以杜塞。其于优容之意,何如也?且翊戴之例,臣等时未考之,然国论皆以为:‘上变者录之可矣,而其他则何与焉?’且赵贤范罢职未久,即拜训链主簿,此亦显职,物论不快。请即改差。金勘、郑眉寿不合于领事,弘文馆累日论启者,必有所以也,请即快从。”传曰:“金勘、郑眉寿当收议而发落,馀皆不允。”

9月5日

○乙巳,府院君金勘、郑眉寿来启曰:“弘文馆上札,极论臣等所失,以为不合领事。领事重任,非臣等所堪,敢请辞免。但弘文馆以非臣等所为之事,归咎论驳,臣窃痛心。大抵大臣,乃与谤毁者争诘,此甚不美之事也。然臣等于圣明之朝,受此恶辱之名,以为终身之累,则此乃穷天地之痛也。臣等愿问弘文馆摘发出言之人,欲与面质自明也。”传于政院曰:“金勘等欲自明其不然。使金勘等,不得自明,则终不逃其累名,使与弘文馆争诘,则不合事体,将何以为之?”政院启曰:“金勘等,以弘文馆之言,痛心而欲自明矣。然于圣鉴,是非孔昭,不必问于弘文馆也。”

○副提学李世仁等启曰:“金勘等所失非一,而不合领事。臣等累启之而不允,缺望。当速递之。且赏罚,人主御下之柄,录功,亦国家之大事,不可不愼。今李颗之事,有关宗社,其论功当矣,但无功者,亦参于勋籍,此甚猥滥。请即改之。”传于弘文馆曰:“今之参功者,举皆有功者也。其所谓无功者谁也?其言之。”弘文馆启曰:“今此李颗之事大矣,而卢承孙上变之功,亦大矣。推官则乃职分之所当为,不须论功也。推官则犹可说也,直宿承旨及金世准辈,有何功乎?”不允。传于金勘等曰:“卿等之心,予既知之。何有所失?不须自明,而是非已判矣。”金勘等启曰:“弘文馆指臣等所无之事,极论之,今不暴白,则其累名,终身难逃,请期死自明。弘文馆之辈,岂皆贤人君子乎?臣亦曾为弘文馆,位至于此,今之为弘文馆者,或不过于臣者有之,而所言如此,尤痛心焉。”史臣曰:“凡自明者,非大臣之事也勘于废朝,承顺怙宠,今为被劾,固当阁门思过,而乃欲自明,其失甚矣。况不过于臣者之语,似有矜己之意,鄙哉。”传于政院曰:“金勘等欲自明,其问于弘文馆,推核言根何如?”政院启曰:“金勘、郑眉寿所失之事,弘文馆极言譣启,而痛愤自明者,勘等所愿也。弘文馆与台谏一体,不当推核其言根也。若问之于弘文馆,而所言不实,则必责发其言之人,如此则言路塞矣。其于事体,甚不当,不须推核也。况金勘等累名之虚实,于殿下明鉴,已昭然矣。”传于金勘等曰:“弘文馆与台谏一体,不宜问其言根也。然卿等所失,岂至如是。其退去。”

○宪府启前事,不允。

9月6日

○丙午,传于政院曰:“金勘、郑眉寿所失,不至于弘文馆所论,则其欲自明者,不其然乎?虚蒙累名,以传于后,甚暧昧矣。其言根,推问于弘文馆,令金勘等自明,则岂不快于心乎?政院启曰:”金勘等蒙此名,虽若瞹昧,然弘文馆与台谏一体,其言根不宜问之。若问其言根,而其发言者治罪,亦甚不可,不若不问之为愈也。“

○副提学李世仁等启曰:“领事乃师傅之任,非有德望者,何能堪之?金勘、郑眉寿,在废朝,恣行不义,求宠于废主,謟事绿水,以致富贵,不唯不合于领事,其免罪幸矣。昨日金勘等启曰:‘今之弘文馆,岂皆贤人君子乎?’其纵恣之心,可见矣。臣等与金勘等,势不相容,若不递金勘等,则臣等不可在职。”不允。

○传于兵曹曰:“佥知卢永孙父熙同,其给资,并授军职,熙同庶孽也。以永孙录功,故有是命。又以李颗等家财,赐卢永孙。”

○以柳洵为秉忠奋义翊运靖国推诚保社祐世定难功臣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领议政文城府院君,朴元宗为秉忠奋义决策翊运靖国推诚保社祐世定难臣功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左议政平城府院君,柳顺汀为秉忠奋义决策翊运靖国推诚保社祐世定难功臣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右议政兼兵曹判书菁川府院君,闵孝曾为奋义靖国推诚保社定难功臣辅国崇禄大夫骊平府院君兼判义禁府事,李季男为秉忠奋义翊运靖国推诚保社定难功臣崇禄大夫户曹判书兼判义禁府事平原君,尹汤老为秉忠奋义靖国推诚保社祐世定难功臣崇政大夫工曹判书兼判义禁府事,薛孟孙为推诚定难功臣嘉靖大夫安川君,金银奋义靖国推诚定难功臣嘉靖大夫公山君,卢永孙为推诚保社祐世定难功臣嘉靖大夫光原君,朴仁孙为推诚保社定难功臣嘉善大夫铁川君,成胤为推诚定难功臣嘉善大夫昌川君,洪景舟为秉忠奋义协策翊运靖国推诚保社定难功臣正宪大夫都承旨,洪淑为推诚定难功臣嘉善大夫左承旨,安瑭为推诚定难功臣嘉善大夫右承旨,李继福为推诚定难功臣嘉善大夫左副承旨,李惟淸为推诚保社定难功臣嘉善大夫右副承旨,黄孟献为奋义靖国推诚定难功臣嘉善大夫同副承旨,金世准为推诚定难功臣通善郞户曹佐郞,权希孟为推诚定难功臣承训郞成均馆典籍,申永弘推诚定难功臣折冲司直,金良彦为推诚定难功臣折冲副司正。

9月7日

○丁未,遣左赞成成希颜、工曹判书申用漑,如京师,请承袭。

○领议政柳洵、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启曰:“启明星之傍,本无杂星,成宗末年曁废朝末年,有小星见焉。今又自七月以至八月,小星亦有之,或先或后,自经大事以后,不见。大事乃李颗等事也。观象监司天,而不启此变,是不谨候察也。请推之。”都承旨洪景舟启曰:“凡大小星变,观象监测候启之可也,有如此星变,而不启,至为不可。请下禁府,穷推痛惩。”传曰:“可。”

○柳顺汀启曰:“三公任重,兵曹亦重地,臣本资质庸下,智虑浅薄,固不可冒处两地也。非徒有害于臣,亦有妨于国事。近者李颗等,以臣为籍口,欲遂奸谋,而不得,是亦臣之不德而然也,请辞。”不允。再辞曰:“如不递政丞,则请递兼判兵曹。”又不允。

○台谏合司启曰:“今日虽国忌致斋,所启者重大,故敢来启耳。昨日教曰:‘已与朝廷议之。’臣等以为:‘大臣等徒知翊戴之例,不知有佐翼之例,而有是议也。有可用之例而不用,敢用其不可用之例,臣未知此意也。’反正之时,靖国功臣者,百有馀人也,未久而又称功臣之号者,二十馀人,此甚不可也。且即位之初,用人不可不愼也。辛殷尹、曺继衡虽曰功臣,其罪犯重大,不可叙用。请即改正。”四启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李世仁等上札曰:

臣等备员侍从,荷圣上殊遇之恩,区区微诚,欲效丝毫之补。近论金勘等,不合领经筵事,反为勘等所诋,至以流言虚张,变乱黑白为斥,臣等安敢䩄然在职?请亟递臣等之职。

再辞不允。

9月8日

○戊申,台谏合司启,功臣与辛殷尹等事,不允。

○左承旨洪淑,以弘文馆札子中语,答曰:“其曰:‘金勘之交通宫禁,伺侯主意者,问诸内官,’答曰:‘非使人相通,勘每自问安而已。’其曰:‘托养昌宁者,人所共知也。’其曰:‘阿附绿水,又养其儿,求媚内嬖者,’令其部问切邻,则答以‘绿水子女,不来其家。’其曰:‘常买禁标内人家,旋即私献,遂获倍蓰之利者,’必是前日忱潾妻上言家舍也。且郑眉寿依托昌宁,亦人所共知也。’如纵其豪奴,作弊中外,冒占人家,则无形迹可寻。”

○传于弘文馆曰:“论金勘、郑眉寿札子内,有不实之事。若大臣之事,则必须详察。今后其愼言之。且金勘事,则予已知之,郑眉寿冒占谁家,而其奴亦作弊于何处?必有所闻,其言之。”弘文馆对曰:“臣等非不知之,但下问言根,恐妨言路,故不敢启之。”

○台谏上札曰:

臣等将录功失当等事,累日论启,未蒙允兪,不缺望。自古功臣称号,必待有功,不可使无功者滥受。无功而滥受,则有功者解体矣。卢永孙告变事,关宗社,虽隆爵厚赏,固无所惜。如推官掌鞫而已,内竖传命而已,皆职分当为,有何可录之功?况安坐政院,而并策其勋乎?僭滥实深,物议沸腾。臣等谨考,世祖大王初登位,策录佐翼,其明年成三问等,盘结党与,朝夕谋发,将犯乘舆,祸在不测。金礩、郑昌孙等上变,克定大难,此实不世之功,然而不别策勋,昌孙则以佐翼三等,升二等,金礩则只于三等追录。当时推官及承旨、史官、内竖,皆不与焉。世祖,以中兴之主,深谋远虑,诚以功赏不可僭滥,其贻厥孙谋,可谓至矣。今我殿下,反正之初,有靖国功臣,其数最多。永孙上变,正与金礩等事相符,其录功,宜法世祖成宪,追录于靖国之列,与实当论,若翊戴,则南怡粗悍有勇,与康纯等阴结,是实难制之贼,故命遣宗宰内臣,多率宿卫将士,以至设伏,仅能捕之,其议赏功追录,所不得已,别立勋号,似与近日之事不同。殿下教曰:“与朝廷议定。”然三公、政院、侍从、台谏,皆以为不可,则是岂朝廷之议?虽二三大臣议拟翊戴,此乃承上旨,非公论也。殿下何强用承顺之议,固拒公论乎?臣等尤为缺望。且辛殷尹、曺继冲等,虽曰功臣,所行无状,士林与为齿,罪宜窜谪,只罢其职,圣恩至重。今当革正风俗之时,举人所不齿之人,遽加爵禄,则非所以励廉耻、正士习之道也。殿下教曰:“凡人一得其罪,岂可终身不用乎?”然臣等闻《书》曰:“爵罔及恶德。”岂可以功臣之故,而滥施非人乎?况功不可以掩恶者乎?伏望殿下,亟收成命,以快士论。

御书不允而下。又启不允。复上札,其略曰:

今卢永孙上变,使逆谋未稔,而凶渠伏诛,永孙则固宜策勋,其馀参功者,有何功劳,而混施功臣之号?殿下先以翊戴例为问,而献议大臣,苟顺上意,不以追录佐翼至当之例启之,此非朝廷公论也。况三公皆曰不可,政院皆曰不可,侍从、台谏皆曰不可,而殿下舍公论,从苟顺之议,臣等未知圣意何如也。金礩、郑昌孙之功,殿下以为何如,世祖追录之意,殿下亦以为何如,而不法乎?世祖不别立勋号,追录佐翼者,正为万世计,而今日殿下所当法者也。愿留三思,只以永孙,添录靖国之列。国家万世幸甚。曺继衡奴事士洪,交结田同。辛殷尹附籍内人,劫夺人家,士林莫不唾骂,既不治罪,遽加爵禄,则人无所劝惩,而士习无由正矣。若以功臣不可使失禄,则臣等所未喩,待功臣之道,尤不可如是。其渐,将至于恃功横恣,自干邦宪,则非所以保全功臣之道也。愿留三思,亟收二人之职,以明劝惩之方。

传曰:“今观札辞,有曰:‘金礩、郑昌孙之功,殿下以为何如?世祖追录之意,殿下亦以为何如,而不法乎?然翊戴亦是祖宗法也。予既以翊戴至当之例,举而行之,是亦法祖宗之意也。’又曰:‘三公皆曰不可,政院皆曰不可。’然三公政院,亦皆应受者也,其言岂是公论?予既与大臣之不参勋列者议定,而予之不听之意,已尽言之,故不允。”更启不允,辞职而出。命召就职,又呈辞职状。仍启曰:“文、武科覆试,来初十日开场,监试官单子书启,例也。然臣等方辞退,不能就职,似未书启也。”传曰:“此若不可为之事,则卿等言之可也。以祖宗例事言之,而卿等何如是之甚耶?予命往参监试,则卿等宜可往也。”又辞职,启曰:“臣等每以博采群议启之,而亦不听纳,则臣等不能任责,何以纠察场屋乎?玆以辞退。”

9月9日

○己酉,设耆英会于慕华馆,命承旨安瑭、李继福,别赐宣酝,又赐鹿皮二张、别造弓二丁、马装一部、虎皮一张,命投壶以赌之。

○赐经筵宴于礼曹,命承旨洪景舟,别赐宣酝,又赐鹿皮二张、别造弓二丁,命投壶以赌之。

○台谏合司上疏,略曰:

臣等闻自古功臣之多,莫汉、唐若也。而高祖开基,不过箫何等三十一人。光武中兴,不过邓禹等一十八将,孝宣中兴,不过霍光等十六人,太宗创业,不过长孙无忌等二十四人。殿下靖国之初,策勋已逾乎百,合二代之数,犹不能敌,则猥滥不可胜言,而殿下且不是悔,今又卢永孙之外,二十馀人,僭加定乱之号,一国臣民,莫不骇讶。丹书、铁券,贱如泥土,不足为有功者劝。彼汉、唐三四百年间,又岂无可论之功,而白马、麒麟、云台、凌烟之后,绝无闻焉。今殿下定靖国之功,十四月于玆,而又别立勋号,滥施无功之人,臣等为殿下惜也。殿下将仁明之资,当中兴之运,凡所施为,当以唐、虞自期,而论功一事,反出区区汉、唐之下,臣等尤为殿下惜也。我世祖大王知重功臣,而亦知不可滥赏之义,故成三问、朴彭年之乱,唯金礩、郑昌孙等,追录佐翼,而馀无与焉。今日之事与时,正与此同,而殿下不之法焉,断以翼戴旧例为问,而二三大臣,从而顺之,不言其不当,臣恐废朝依阿之习,殆未祛也。论功行赏,国之大事,而殿下先断于上,独谋于二三大臣,而不及台谏、侍从焉,臣等不胜痛切。圣意必以为此非大谬,何害于事,然以我国壤地褊小,而功臣遍于朝廷,不特官爵之太滥,畿甸之民十分,而输其家三四,良民之豪富,尽投于伴倘;州县之奴婢,半属于丘史,公家之势,日削月损,其为害不鲜,臣等重为国家虑也。伏愿殿下,添录永孙于靖国,而悉削无功者,一以遵祖宗至当之例,一以杜爵赏滥及之弊。公论幸甚。臣等闻傅、说之讽高宗曰:“爵罔及恶德,惟其贤善。”官爵,所以尊贤人之器,非所以待恶德之具也。顷在废朝,政出私恩,奸赃钻刺而得恩泽,孽贱因缘而拜宠命,淸芬尽消,浊滓横流。殿下旌别淑慝,一洗朝廷之浊政。而辛殷尹、曺继衡所行言之,则污齿牙,士类耻与为等,而殿下收用于既罢之后。昔唐之柳子厚一时文士也,玷身于王伾,则宪宗斥之,况如殷尹之攀附内人乎?宋之程勘,亦一时直士也,结贵幸以致位,则仁宗黜之,况如继衡之谄媚奸臣乎?方殷尹、继衡之罢也,朝廷疏然知廉耻之不可弃,争自砥淬名节焉,去位未久,而旋登仕版,则是折朝廷廉耻之锋,而复归于旧习矣,岂殿下革正士风之道哉?殿下若以为功臣而不可弃,则尤非正朝廷以正百官之义也。今功臣满朝,苟闻殿下之此言,则必无所忌惮,而如殷尹、继衡者多矣。伏愿殿下,爱惜官爵,遄收成命,以惩二人之罪,国家幸甚

仍启曰:臣等不得言责,请递臣等之职。“又启:”弘文馆与金勘、郑眉寿相轧,势不相容。且弘文馆,以公论来启,彼二人,固当避嫌待罪,而金勘则反以言者为咎。请递此二人,而金勘则推鞫。“传曰:”今观疏辞,悉知其意。然予之不允之意,已尽言之矣。金勘、郑眉寿亦不允。“再启皆不允。

○郑眉寿启曰:“臣以公主之子,长于阙内,成宗幼冲之时,日与侍游于紫薇院,内人无不知小臣也。昌宁之养于臣家,势有所不得已也。当废朝危惧之际,日以免祸为幸,岂拒之?台谏以臣为固结内宠,然其时之事,天鉴洞照,臣不敢自明也。但云:‘纵其豪奴,作弊中外者,’臣窃闷焉。然皆以为不可问其言根,此亦公论,臣不必自明也。但臣有宿疾,小便频数,其于经筵,似难久侍,请递臣领经筵之职。”传曰:“卿之所言,予悉知之,彼虽言之,予何疑焉?予使给暇调理,其勿辞。”再辞不允。命政院赐药。

○弘文馆启曰:“金勘、郑眉寿等,反以臣等,为变乱黑白,欲推言根,臣等岂可相容?请递臣等之职。”传曰:“虽相驳论,岂可有不相容之理?今日赐经筵官宴于礼曹,其往参焉。”

○台谏将功臣事论启,如前不允,遂辞职而退,命台谏就职,又辞而退。

9月10日

○庚戌,刑曹判书姜浑、参判安润德、参议崔潾启曰:“今闻上教,内弓房贼人推考事,以臣等为迟缓,不胜惶恐。然弓子偸盗者,本是三人,而二人则栲讯之际,因杖致死,独一人存焉。若加严刑,则必至于死,无以得情,故欲徐徐推鞫,以得其情耳。”传曰:“知道。”

○大司宪安润孙启前事,且曰:“昨日两司,皆以参试官往焉,而所启之事重大,故臣独来启。”传曰:“功臣是旧例,不可更改。且昨夜卿等辞职,几至四更,有何汲汲关系,而期于一夜得请乎?想必不欲赴参试官也,然夜间,岂能差他台官,以为试官乎?国家事体,亦可计也。台谏之事,固当优容,然后勿如是。且今日方物封裹,亦可往也,不须汲汲来言也。继衡、殷尹事,亦不允。”更启曰:“昨夜之事,臣等不能任责,不可就职故也。参试官亦是纠察之事,而台谏之责也,不能任责,则何能纠察乎?然不可违命,故不得已就职耳。”又再启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李世仁等启曰:“昨日上教成希颜曰:‘虽驳论,必相容者,古亦有之,卿等亦何不相容之有?’臣等初以金勘不合领经筵言之,非如希颜所启也。而勘等,反以臣等为咎,势不得相容,请递臣等之职。”不允。

○廷昌府院君金勘启曰:“凡人被驳者,不得自明,臣岂不知?然弘文馆以无形之事驳臣,臣窃闷焉。其欲自明,何可量乎?然大臣不可就有司,而可于君前暴白,故臣于前日敢启之。弘文馆,又以臣为不引咎待罪,而敢来启云,此亦至言也。然臣之欲自明之言,必与驳论之言相反也。以此弘文馆云,势不相容,臣实未安。若命递臣,则非徒有快于言论者之心,臣亦喜幸也,请速快从。”传曰:“弘文馆所驳者皆不实,而卿之不合于领经筵,予未知何事也,其勿辞。”再启曰:“非但被驳,臣素有病,每赐医药,上恩至重。然未有效,不宜入侍经幄。”不允。

9月11日

○辛亥,御朝讲。大司宪安润孙启功臣事,领事柳顺汀曰:“润孙所启至当矣。凡赏罚不可不愼,赏当其功,罚当其罪,然后人皆服之。今永孙之功,可谓大矣,其他人,则有何功焉?”上曰:“前日有议,以翊戴相当者,故为之耳,况已下成命乎?玆不允。”顺汀曰:“永孙之功,果与柳子光无异,其他则不可滥授也。”润孙曰:“今见大臣,皆是一意,殊无收议之意。臣意以为:‘大臣未详知佐翼、翼戴二例也。臣请将此二例,广议为当。若以为成命,不可更改,则上无悛过,而国事日非矣。且翊戴时,注书赵益贞以直宿,参录功臣,而南季堂则不得参,以其无功故也。殷尹当撤家之时,㤼夺人家,非士流所忍为之事也。继衡乃于小臣妻三寸也,然其过失,人所共知,臣何以亲故,而掩之也?此二人皆不可登于仕版者也。任士洪之在成宗朝也,人皆曰小人,而至于废朝,果有其验,此亦可鉴。殿下何惜二人,而不为宗社大计乎?臣等不能回天,此是臣等不能任责故也。玆敢辞职,而上不允,臣不胜缺望。”上曰:“殷尹、继衡皆功臣,岂可永弃乎?”检讨官安处诚曰:“金勘反以臣等为谴咎,臣等累请辞职,而不允。以此臣等,黾勉就职,然有妨事体,请递臣等之职。”润孙曰:“金勘欲自明,反以言者为咎,非大臣之道也。请递金勘、郑眉寿,以快公论。”上曰:“金勘、郑眉寿,别无现然之过,而被劾相容,亦有前例,故不允。”

○大司宪安润孙等启曰:“功臣事,今朝经筵,柳顺汀亦言其不可。非但此也,当初论功之时,三公亦皆曰不可。朴元宗、柳顺汀,与国同休戚者也,固当言听、计从,而上之不听何也?古人有牵裾而谏者。今朝经筵,臣等亦欲期于允可,而势似不可,故未果而退耳。请为宗社大计,更留三思。”且论辛殷尹、曺继衡,亦不可不改,不允。

9月12日

○壬子,上御勤政殿,行养老宴,赐参宴老人爵各一级,资穷者亲授。

○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等启曰:“昌山府院君成希颜,今将赴京,忠勋府行饯宴时,承旨等皆亲功臣,亦参宴何如?”传曰:“可。”命赐一等乐及宣酝。

○右议政柳顺汀、兵曹判书柳滨等启曰:“向化㺚子朴三太所报,平安道将有边隙,请择事知武臣,为助防将,与兵使,同议措置。且三太等曾受我国之爵,而其用心诚恳,不可待之寻常。”传曰:“可。助防将其拣择以启。”柳顺汀启曰:“李宗仁曾经平安道兵使,历知其道边地形势,助防将差遣何如?”传曰:“可。”

9月13日

○癸丑,御朝讲。大司宪安润孙曰:“曺继衡、辛殷尹之事,累日论启,未蒙兪允。永孙上变之功,当报之以重,其馀无功之人,亦参其列。朴元宗、柳顺汀,不必加录此功。然后可以酬其功也。若下问于侍讲诸臣,则可知公论矣。”参赞官李世仁曰:“台谏所启甚当。今功臣之中,无功者亦有参焉,是公论所未快也。无功之人加级,犹且不可,况参大功之列乎?昔唐中宗,以天下之富,赏赐功臣百三十人,国用亦乏,况我小国乎?今功臣猥多,非徒国用耗损,外方官奴婢,为功臣奴婢者甚多,此亦不可不虑也。世祖王臣,斟酌勋劳,命功数少,祖宗之良法美意,子孙所当遵守也。”典经成世昌曰:“今赏功过重,台谏所启,不可不快从也。”上曰:“厥初议功时,以为与翊戴之功无异,故依例论功。而直宿承旨参录,已有前例,其日适以拜陵承旨全数直宿,以此并皆参录,今无滥受之人。”世仁曰:“前以金勘、郑眉寿,不合于领经筵,故论启,而勘愤怒,反以臣等,为虚张浮言,变乱黑白,臣等不当与勘相容。若不递勘,请速改臣等之职。”领事成希颜曰:“即位之初,恶恶短而善善长可也。且中兴之君,兼创业守成之理,为治固难。臣以庸资,一朝滥至一品,每承下问,汗出沾背。臣意以为,后进之士,虽有豪杰,不可遽进言于君上,唯先进多在,则可以与议于国事,虽有微罪者,必以可用言之。前日金勘领经筵收议时,亦以此,而为可用此人,近日所为之事,未可知也。非徒有才艺,亦能于治事者也。在废朝时,非独金勘也,主若宠之,则其能辞之乎?今在大臣之列,若递经筵官,则何能用意于国事乎?前日弘文馆,以尹弼商为殖货,不合经筵官。其后臣为弘文博士,往于其家,则多有毛反茵与毛物。弼商指臣曰:‘必以我为贪而得此也,然非为贪也,乃多承国恩而然也。’云。堂上、郞官之间,何以曰不相容也?况上累次不允,则弘文馆何更强请?且臣闻,鱼世谦受人西苽,台谏以受赂驳之,适有入侍经筵者曰:‘世谦之受苽非也,然如世谦,国家固不可弃也。’台谏以为然而止。此乃可否相济也。”世仁曰:“成宗朝,论尹弼商之殖货,递领议政,而弼商不归咎台谏,且终无自明之意。今金勘则反非驳己者,至欲推问弘文馆,是欲中害矣。士君子立心如此,不可近经幄之地,故如此启之,而一时大臣,反以臣等为非者,有之。”希颜曰:“成宗朝,有一宰相,徐居正也。入侍经筵,启曰:‘御乘马出入,尚有指路人以辟道,今内鹰子出入,亦定指路人甚当。’当时台谏以为:‘所启如此,不合于经筵官,’成宗终不改递。”世仁曰:“尹弼商被驳垂泣而退,无自讼之意,近者姜浑,亦被驳,改大提学,而亦无发明之意。今勘则以弘文馆为变乱黑白,比诸少人形状而启之,又欲推问。是以废朝恃势馀习,敢肆于淸明之时,不可不惩。请宜速改。”上曰:“大抵凡人,非自已所为之事,则必欲发明,况大臣乎?今若阅实,则其事皆为虚也。”世仁曰:“金勘在废朝,以大臣,非切亲,而每于差备门问安,是非交通宫禁乎?况随绿水,往其家,绿水家人,皆指金勘为‘阿只之父。’况抑买人家,而自献于上,以取十倍之利,以此见之,则其人可知也。”希颜曰:“自即位以后,务欲从谏,言必辄从。如柳子光,则朝廷每论黜,而未果,殿下中兴,朝廷论启窜逐,中外称快。然近者台谏,以失言左迁,臣于其时,欲启之而未果。近日大逆之人,出于近族,惺恐无地。今台谏如是,则士气沮丧,言路不开矣。且今去虐反正,新一国之政,人人革心之秋。废朝贪黩之人,今乃改革,而追论前过,似甚不可,废朝作罪之人,请勿一一治之。”上曰:“可。”

9月14日

○甲寅,御朝讲。掌令曺浩曰:“前此靖国功臣过多,而今又如此。臣前日以金堤郡守在外,不知朝廷之事。然臣目见各官之事,当选上上番时,人人皆以某功臣称托,守令因此,未能充额上送,臣恐国事,从此虚疏也。且曺继衡、辛殷尹心术不正,岂容于圣明之朝乎?金勘、郑眉寿亦当速改领经筵。”正言金硡亦论之,侍讲官成允祖、说经安汉英,极陈金勘、郑眉寿不合领经筵之意,上曰:“今此功臣事,下议于大臣,岂有无功之人,参录于其间乎?曺继衡、辛殷尹事,凡朝士犹不可废弃,况有勋功者乎?金勘、郑眉寿,有何过咎,而敢尔改之耶?”

○政丞等启曰:“废朝之事,荡涤甚多,而但赵元纪所推事,虽因台谏所启,其入已与否,未可知也。令承政院下谕,推核驰启何如?”传曰:‘可。’仍传于政院曰:“废朝作弊之人,反正之后,或治罪、或窜逐、或诛戮、或逃亡。今以金哲贤之逃,切邻被囚日久,故命放。昨日经筵,昌山启曰:‘废朝作罪之人,不必一一治罪。’此论甚当。自今以后,并弃之何如?且金哲贤之意,必以为现身,则当死,故不出矣。如此之类甚多,今若赦之,其人必出,出后究其罪之轻重,而减之何如?”启曰:“金哲贤者,本是元恶,今又在逃,其罪尤重。今若减死,有亏于政体。”传曰:“大抵死罪之人,逃亡不现,从而免死,则于国体不当矣。假使如此,则犯大罪者,皆如是求免矣。金哲贤及有罪逃亡者,姑弃之似当。”

○台谏合司启,功臣及金勘、郑眉寿、曺继衡、辛殷尹,又启:“户曹参议韩叔昌筮仕不久,又未更事,不宜遽入六曹。”三启不允。又上札曰:

功臣猥滥事,累日伏阁,以言以疏,反复论启,殿下固拒不允。是臣等叩窃国恩,已失言责,今虽勉强就职,决不可苟顺上意,终废公论。论功虽曰依祖宗旧例,然以佐翼、翊戴,参商近日之事,便否相悬,而殿下便执一端,不详究其实,重为国家惜也。圣意如此,必以丹书、铁券,慰悦人心,然爵轻赏滥,则希功无厌者相踵,日者不轨之徒,皆由贪慕富贵而然也。殿下何不痛,念而塞其源耶?况多其数,杂以无功,则非惟酬功之难,亦不足劝有功矣。伏惟殿下深思焉。且治时不若治人。昔周衰人苟偸,秦弊人贪利,二代不能矫革,卒至乱亡。今辛殷尹、曺继衡乘便废朝,攀附内人,是贪利者也,谄媚奸臣,是苟偸者也。贪利苟偸,周、秦污习,而殷尹、继衡唱之,人皆指为麒麟楦属。今鼎新之日,不必复用,更蔑淸明之治。四维之张不张,正在二人之进退,伏惟殿下痛察焉。臣等忝在言官,谨守公论。夫国之有公论,犹身之有元气。元气不存,身无以立,公论不行,国无以治。今所论二事,国论根抵。殿下若不允纳,是断公论根抵,其于治国,何?臣等不宜一日在职。

传曰:“方翊戴之时,推官亦参功臣,今亦依此例,推官与承旨,皆录于功,有何妨乎?金勘等事,皆不允。”

9月15日

○乙卯,御朝讲。献纳朴祥、持平李思恭启功臣事,又启曰:“继衡、殷尹心行无比,而士类丑之,决不可用。殿下若用之,则与废朝用人何异?”思恭曰:“韩叔昌昨日上教以为:‘可学而为之。’臣意以为:‘不可即学而施用也。’”祥曰:“韩叔昌年少,不惯朝章,大抵六曹,虽郞官,当择而用之,况堂上乎?废朝用人失序,故政事亦随而紊乱矣。”皆不允。

○传于政院曰:“昨日台谏论启功臣时,予则云:‘事不可与前例合然后为也。’今朝经筵,台谏曰:‘昨日传教:“有事不须合然后为也。”’云,昨日何以传说,而如此言之?予则专言功臣事,而非指他事,台谏无乃以予之言,为事事皆如此乎?其问于台谏。”台谏启曰:“臣等亦以功臣事启之,而献纳朴祥所启,殿下不必正合然后为之者,功臣事如是,则他事亦皆如是也。”因论前事,请并快从,传曰:“予若可听,何以至此乎?司宪府乃伸冤抑之地,速就职治事可也。”又启曰:“司宪府果伸冤抑之司,然不得蒙允,则万无就职之理。以所启之事,较其本司之事,则其大小顿殊,不可弃大而务少。殿下固执不允,若不得请而退供职事,与废朝台谏,何异乎?殿下排公论、徇私欲,臣等固争不已,殿下已为烦数,而大臣亦以为非,然岂避而不为哉?”传曰:“不允。”台谏上疏,传曰:“疏内云:‘定难之号,只加永孙亦可也。’在先王朝定难之时,柳子光上变,而其时推官,及史官,皆参功臣,先王朝事,并改正乎?”又启曰:“臣等非欲为翊戴例也,以卢永孙如佐翼例,而追录于靖国之券也。且金勘、郑眉寿、辛殷尹、曺继衡、韩叔昌等事,请速断。”传曰:“不允。”台谏辞职而退。

9月16日

○丙辰,上讲武于箭串,军数甚少,左议政朴元宗启曰:“今之习阵,用废朝阵书,以小角,指挥军士,故军容举止轻忽,请用成宗朝阵书。”传曰:“所启甚当。其问于领、右相。”回启曰:“祖宗朝凡事,务崇周密,故雍容不迫,废朝则简忽是尚,故凡事刻急,元宗之启甚当。”申时还宫。

9月17日

○丁巳,台谏合司启曰:“虽命就职,所启之事甚重,必得请然后就职。若不得请而就职,则恐妨言路。且以二十五日会盟祭,停望阙礼前,拜陵、谒圣,尚皆停之,独此会盟祭则行之,其于事体何如?况圣节望阙礼,一年一度为上事也,其可轻废乎?大抵要质鬼神,《春秋》非之,岂以会盟之故,而废此大礼乎?”传曰:“近日所启之事,皆不可听。且既有功臣,则会盟之祭,礼所当举,况礼曹依前例启请乎?玆以不允。”台谏遂辞职而退。

○都摠府启曰:“本府点捡入直军士请罪,特命弃之,如此则恐军政虚疏矣。”传曰:“军士当入番,而不入者,军器专阙者,乃其罪也,如军器借持者未链者,与此有间,赢粮军卒,一切不赦,则情可矜怜。此特一时之恩,非恒式也。”

○命召台谏就职。

○传曰:“中禁,依祖宗朝例复设。”

○传于兵曹曰:“成宗朝阵法,依《教阅仪注》例,五件印出入内。”

○是夜坤方,有声如炮。

9月18日

○戊午,御朝讲。台谏启功臣事。领事柳洵曰:“功臣所受之物,皆由民出,国用亦可虑也,台谏所启皆是,请速允兪。”上曰:“今功臣,已与政院及一二宰相,收议为之故,不允。”持平柳义臣曰:“凡收议事,不可与一二大臣独议,若广问,则可知其当否矣。”大司谏成梦井曰:“以一二宰相之议,为朝廷之议,则甚不可,广收公议于台谏、侍从,则可知也。”台谏启曺继衡、辛殷尹、金勘事,不允。参赞官李世仁启功臣及金勘事,不允。

○台谏辞职而退。

○传于政院曰:“近日赴京行次,禁物,不可不检举。今于谢恩使之行,遣弘文校理赵舜,搜探以来,如有见捉者,回还后推问。”

○命召台谏就职台谏又辞而退。

○御昼讲。

○御夕讲。

○传于政院曰:“近有感寒疾,姑停经筵。”

9月19日

○己未,命召台谏就职,又辞职而退。

○传于兵曹曰:“宣传官等,以有武才人择差,而元设实宣传官八员,兼官十员,并以武科出身,为拟望。”

○以柳滨为吏曹判书,洪景舟为兵曹判书,张顺孙为汉城府左尹,李玷为右尹,尹珣为庆尚道观察使,李继盂为全罗道观察使,丁寿岗为江原道观察使,成梦井为承政院同副承旨,李陌为司谏院大司谏,柳崇祖为成均馆大司成。

○咸阳君朴永文启曰:“今以原从功臣漏落上言者,如石继孙,则当初录于二等,后以私贱削之,今闻郑眉寿之言,则以己之奴放役,非私贱之类也。张都致,乃张珽五寸也,亦有功可录,而因张珽在丧,未及录之。李石山则自称潜邸时有功,且连族亲云,此等人何以为之?且李颗之类,并削去勋籍何如?”传曰:“石继孙等录之,李颗等削去可也。”

9月20日

○庚申,上命召台谏。台谏合司启曰:“臣等辞职,而言事未安,然昨日政事,铨曹不拟望,而多有特恩者。李陌以副正,遽陞堂上,徇私特受,后弊必多。且原从亦有追录者,不可不改。臣等就职,义所不可,故请辞。”

○京畿观察使权钧启曰:“户曹令收癸亥、甲子年京还上,其在废朝,畿民撤去,流离废农,若定限督纳,民不能支。待民耕作,收纳何如?”传曰:“依所启。”

○传于台谏曰:“近日所启之事,皆不可允。原从事忠勋府议启,故命录矣。昨日特恩之事,自祖宗朝,有贤士,则或有用特恩之时。如有可用之人,则虽予所知,其可不用乎?”台谏又启曰:“祖宗朝特恩,果有之。然其人若贤,则铨曹议拟,人主不必用特恩矣。若上误知,而用特恩,则流弊不少矣。臣等不能供职,而往参杂科试官未安。”遂辞职而退。上命召台谏,传曰:“卿等用特恩时,下问铨曹之言,则甚当。但的知贤能,何必下问?昨日李继孟、李陌,以特恩用之,卿等必指此言之矣。然实知其人,则当不疑用之矣。杂科覆试,为卿等废之乎?退行乎?文科覆试,既往参焉,今亦往参后来启,有何妨乎?其往参之。”

○大司谏李陌启曰:“职任甚重,非臣之所能堪也。请辞。”传曰:“勿辞。”又启曰:“同僚论启,不可相容,请改。”传曰:“以所任不合启之,则固当辞之,今以特恩启之,其勿辞。”遂命馈酒,又命馈酒于台谏。台谏又启曰:“人主果知贤能,则当用之,知人尧、舜其难之,以尧之圣,询咨四岳,而任用之。殿下即位未久,臣下贤否,固难详知,虽知其贤,下问铨曹,而用之可也。古云:‘左右皆曰可,诸大夫皆曰可,然后用之。’今独断于上意未便。前日文科试官,则言事意必蒙允,而黾勉就职,故往。今所启之事,既于经筵启之,又合司论之,迄未蒙允,决不就职,不可行台谏之事,故玆不往参。”司谏李成童、掌令庆世昌、持平柳义臣、李思恭、献纳朴祥、正言权福、金硡别启曰:“李陌戚里之人,不协于公论,故如此启之。其馀大司宪以下,以不详知,故相诘不启。”传曰:“人品予何能知?予亦不德,安知人之贤否?昨政特用者,何人不当耶?所谓戚里者,何以云乎?其详启之。且覆试试官,予命之,而卿等不往云,何异逆命?一司虽各一员往参,其馀犹可言事,司宪府,则持平柳义臣,司谏院,则献纳朴祥往参。”台谏又启曰:“今政所用之人,非谓用非其人,凡用人,当问铨曹,则于公议当矣。知人惟帝,其难之,故敢启。覆试未参,事非逆命也。臣等不得其职,未可往参,臣等同辞辞职,何参乎?今若奉命而往,则以顺志台谏也。且戚里之事,李陌与尹壕四寸,而殿下特用。臣等之意,恐物议以殿下为徇私用人,故敢启。”柳义臣、朴祥别启曰:“国家大事,合司入启而辞职,臣等义不可独行台谏之事。虽命往参,大体未便,臣等不欲为顺志台谏也。大事不得蒙允,决不可往参。”传曰:“虽戚里之人,贤则用之,不贤则弃之;台谏之言,可听则听之,不可听则不听。彼往参覆试,非谓顺志台谏。”仍传于政院曰:“台谏之言,可听则听之。彼试官,皆台谏所任,故命往参之,而犹不往参,题名往参,而亦不往,君臣之分安在?此非逆命耶?柳义臣、朴祥等,其下义禁府推之。”政院回启曰:“台谏所启,至为不当,固当问之。然言事之际,遽尔如此,于事体何如?”台谏启曰:“戚里之人若贤,当用之,若不问铨曹,则恐误用人之道,故敢启。大抵人主过误,尽言无讳,与人主争是非者,台谏也。若以台谏之言,为逆命,则言路杜塞,聪明日蔽,甚不可也。古云:‘忠言逆耳。’又云:‘有言逆于汝心。’今以此为逆命,则臣等不胜缺望。臣等合司辞职,而柳义臣、朴祥,岂独行台谏之事乎?”传曰:“戚里之人若贤,则当用之。深知其人之贤,则何必问于铨曹?若予徒知其名,不知其人,则当问而用之。我非以逆耳,为惮而言之。覆试之官,乃台谏之任,故命往矣。”传于政院曰:“予非以言事罪之。题名往参而不往,非逆命而何?”

9月21日

○辛酉,政院启曰:“昨日命囚台谏。其所启之言,果有大失,然言事之馀,遽命囚禁,即位之初,孰不骇愕?”

○台谏合司启曰:“昨日柳义臣、朴祥,以逆命被囚。臣等以回天为期,而反以逆命教之,臣等缺望。言事之时,则可参试官,至于辞职,则不可行台谏之任,故未往耳。臣等俱以辞职,同议不参,而独柳义臣、朴祥被囚,臣等请就狱。”传于政院曰:“政院近侍之地,而君政过举,一一言之,予以不德,错误之事必多。试官,国家大事,逆命,名分所关。其轻重未可知,然自有朝廷公论,台谏所任之事,命往而不往,题名而亦不往,非逆命而何?君臣之分正,然后朝廷正;朝廷正,然后百官正,台谏,纠察百官者也,既有所失,何以正百官?此关系国体,不可不推。”传于台谏曰:“平时与人主争是非,则人主亦不罪之,右人等非争是非也。杂科覆试,不可无台谏,虽无二员,犹可论事,故特题名而不往,非逆命而何?君臣之分正,然后朝廷正;朝廷正,然后百官正。台谏,纠察百官,彼二人既不正君臣之分,而逆命,故推之耳。卿等勿就狱。二员其往杂科覆试。”台谏又启曰:“既已历陈而辞职,有何更论之事乎?决不可就职,何可往监试事?请就狱。”传曰:“卿等若欲就狱,则何难?然与彼二人不同,其勿就狱。”台谏又启曰:“臣等同议不往,请同就狱。”传曰:“卿等虽同议,彼二人,题名而犹不往,故以逆命论之。卿等又欲不往,果何意耶?”又启曰:“古者谏官至有牵裾折槛、埋轮碎衣者也。今臣等义不就职,虽以雷霆之威,不能压直臣之气。臣等不敢奉教,所谓君臣之分,非如殿下之教,台谏尽其职,乃所谓君臣之分也。”传曰:“卿等若知君臣之分,何以至此乎?此亦予不德所致也。予言至此,而卿等不听,从卿等之心而为之。”

○传于政院曰:“国试不可废,兼台谏亦可往参乎?其议启。”都承旨回启曰:“杂科试官事,臣等未详知也。文、武科覆试,台谏有故,则监察往参。臣前为正言时,同官有故,遣监察往参。今亦如是,恐或无妨。”

○台谏又启曰:“古者邦有道,危言危行。方今圣明之时,举公论,尽言不讳,而不得蒙允。古云:‘有言责者,不得其职则去。’臣等䩄然居职,公论所不容,合司同议,而彼二人者,独被逆命之罪,臣等有从殿下之命,为万世顺志之台谏乎?请就狱。”

○舍人金谨思将政丞意启曰:“臣等闻台谏下狱,其人罪状,未可知也。顷者左迁,已为未便,今又下狱,朝廷骇愕。台谏方辞职,而不参试官,职所当为。废朝台谏,含默不言者,以其畏威也。今方尽言之时,摘此小过,以至系狱,甚妨言路。请加优容。”弘文馆启曰:“台谏言事之馀,遽命下狱,中外惊愕。日者台谏左迁,人犹未快,今又下狱,甚为未便。在成宗朝,未闻囚台谏之言,惟圣明其察之。”

○传于台谏曰:“卿等言事,而予拒之,则过在予矣。予命往而不往,既失君臣之分。就狱与否,随意为之。”传于政丞曰:“台谏言事而囚之,则过在予矣。昨日杂科覆试,再命往参而,终不往,彼亦国试,不可废也。故题名往参,而犹不往参,以失君臣之分,与其逆命。予从律治罪。”传于弘文馆亦如之。且曰:“卿等,以台谏为是乎?为非乎?”弘文馆再启曰:“君明则臣直。废朝芟尽尽言之士,此殿下所亲见也。今当中兴之初,培养士气,优容直言,尤所先务也。古人有牵裾、折槛者,宋时有李沆、杜衍,引烛焚诏事。”因付标《宋史》直臣名下以入。台谏又启曰:“大抵引君当道,直道事君,乃其职分,若不能尽言,而从命就职,何以为台谏乎?”传曰:“卿等之言误矣。所启之言,皆不可听,故不允,而卿等固辞,又命往覆试而不往,题名而又不往,非逆命乎?卿等,如有就狱之罪,则何待卿等之言?”台谏又启曰:“彼二人,虽题名,与臣等同议,故不往,其罪一也。且君臣之分,将以从上之命,为忠乎?朝廷百执事,各有其职,而不能尽其职,则当退矣。请就狱。”

○传于义禁府曰:“凡人则当限输情刑讯,台谏何必刑推,然后得情?逆命无疑,其不服乎?以此问之。”

○传于弘文馆曰:“台谏言事而推之,则卿等之言当矣。命往不就,此逆命也。今观此《宋史》,则真宗以刘美人为后,先自失矣,虽焚其诏,亦当。杜衍之事,与今所启之事,不同,虽百计之,予不赦也。”弘文馆又启曰:“上教果当,然自古台谏直士,能容于圣朝,而不能容于暗世。此二人恃圣明,而欲全台谏之体。大抵人君能容所不容,则圣德增光,台谏下狱,有累于圣德,故敢启。”传于台谏曰:“逆命之罪,题名不往者当之,卿等其就职。明日重试,试官亦不往参乎?”传于弘文馆曰:“卿等之言,何必尽是?既失君臣之分,殊无台谏之体。予本不知学问,又不知古事,宋真宗之事,似未稳合,虽百计之,予不赦之。”弘文馆又启曰:“殿下即位之始,从谏如流,顷既左迁,今又囚系,渐不可长。伏愿殿下,愼终如始,优容悔过,以增圣德。”台谏启曰:“朴祥、柳义臣,虽欲往参,与臣等同议不往,请就狱,同受逆命之罪。今又教曰:‘明日重试,亦不参乎?’臣等决不往参。”

○日记厅启曰:“弘文校理金缀文书状曰:‘问柳子光,则李克墩漏通云。’子光前以闻于许琛,供之,今以克墩指言,前后各异,归一毕推上来何如?”传曰:“可。”

○六曹堂上等启曰:“臣等闻台谏下狱。未知其人罪状,中外骇愕。伏愿圣慈优容。”传于台谏曰:“柳义臣、朴祥供曰:‘臣等非逆命也,行台谏所任,计料偶错。’予意以为:‘虽辞职,可行所任,而不往参,’逆命明白。故已命刑推,今又不行所任,予不能胜之。重试试官,其勿参焉。台谏居职如此,而纠察百官难矣。况文、武科试官则参之,杂科试官则不参,何前后各异乎?”传于弘文馆曰:“卿等所启甚当,然台谏不行所任,故命囚。虽台谏,有所失,则当治罪,故予从律无改。”传于六曹亦如之。六曹又启曰:“上教甚当。然接待台谏,非如常士。彼二人,行台谏体貌,言或逆耳,今乃刑推,朝廷惊骇。殿下中兴,从善纳谏,培养士气,以固社稷之本。今方致斋,用刑未便。伏愿优容勿论。”弘馆启曰:“臣等所启,非关国家,则当于留门前退去,台谏刑推,有关于圣德,故伏阁待命。彼台谏,方辞职,而不可行其事,故如此启之,固非逆命也。此非小事,故政府、六曹,举朝启请,伏愿优容,以广圣德。”台谏启曰:“前日参于文、武科者,时方言事,犹在本职,义当往参。今则言不得行,故辞职累日,又不得蒙允,岂可行台谏之任乎?此非前后各异也,请就狱。”传于六曹曰:“台谏治罪,果如所启。然虽台谏,有罪则当罪之,刑问果似重矣。然二人逆命明白,而不服,不得不尔。斋戒后当刑推,其勿复启。”传于弘馆曰:“优容台谏之言然矣,逆命之罪,不可不治矣。”传于台谏曰:“卿等就狱之言然矣,二人之罪尤重,卿等其勿就狱。”

9月22日

○壬戌,草溪郡守金守敦诣差备门密启曰:“臣本月初八日承差,到陕川,兼掌令赵元纪先入郡,郡守金允濯,与过客经历李珣,在南轩。臣入见允濯等,李珣迎谓臣曰:‘汝闻京中事乎?’臣曰:‘未也。’珣曰:‘闻李颗等,欲推戴甄城,事觉被推。’臣曰:‘闻之何处?’珣曰:‘到三嘉,略闻之,今主倅言之详矣。’臣就问曰:‘然乎?’允濯:‘吾子在京通书。’臣曰:‘圣明之世,安有如此事乎?’俄而前三嘉县监郑僖入来,相与骇叹,以为告之者妄也。元纪闻臣到郡,招与相话。臣问曰:‘闻京中事乎?’元纪曰:‘闻之而未知其详也。’臣曰:‘问之主人,云欲立甄城事觉也。’元纪曰:‘果有是事乎?必告之者妄也。’次招李珣、郑僖、允濯等,入来设酌,各行酒而罢。臣与允濯,先出坐西轩,郑僖随出,李珣仍坐元纪处。元纪招郑僖,欲同宿,僖即入去。李珣出来曰:‘掌令已睡熟,不得相话而出也。’遂同坐相话,时夜已深,无他左右人。李珣困于鄕人饯慰,凭窗而坐,臣与允濯密坐。臣曰:‘李颗之事,反复思之,未可晓也。’允濯遽曰:‘甄城将立之言已久。’臣曰:‘何谓也。’允濯悔其轻发,色变顾左右不答。臣亦不复更问,良久各散去。一日李珣上京,臣到父家,留二日,到咸阳,闻李颗等定罪,始知颗等之事果实,而允濯所言甄城将立已久之言,有其根也。见父为俱道之,父曰:‘此言非轻,允濯岂无因而言?恐凶徒如颗等者,觊觎富贵,助为凶谋,而允濯素闻之,故卒然发也。汝速往上闻。’乃于十五日还官治赁,十六日发程,彻夜奔驰,十七日午,到尚州,受由于都事,上来书启。”史臣曰:“守敦,文人而行薄。其父有妾,其叔父尝诵‘一掇衣蜂父亦疑’之句。戒之,后发狂,因举此说,告监司,栲其叔父,又自欧堂兄。及见卢永孙,上变骤得美官,遂将金允濯言语间无实事,直诉朝廷,邀功不成,反沽士林之耻。”上命都承旨洪淑、右承旨李惟淸审问其由,下单子于义禁府,遣都事李根陕川,拿金允濯而来,传于政院曰:“金允濯同生子婿外,勿囚禁。”回启曰:“金允濯同生弟同知事金允济、婿注书姜洪等,囚禁何如?”传曰:“可。”命囚经历李珣于疾病家,令军士守直。

○台谏合司上札曰:

臣等将录功猥滥等事,连旬伏阁,极论不可,未回天听。是臣等不能尽其职分,在所当去,然区区之诚,不能自已,更冒天威。伏以策勋,所以报有功,而混施于无功,其失一也。金勘当问而不问,叔昌当递而不递,其失二也。爵禄,所以命有德,而滥及于恶德,其失三也。原从已定,而追录者多,铨曹注拟,而间有特旨,以开偏私之渐,其失四也。且功臣会盟,固非急事,更卜近日,至停望阙礼欲行之,臣等所未解。如拜陵所以奉先,谒圣所以尊学,皆初政之当急,尚未暇为,而反汲汲于彼,以失轻重之宜,臣等尤未解。况歃血会盟,要质鬼神,《春秋》衰世之书,非圣人所贵,假令神其有知,并与无功者要质,神必羞之。其不几于欺天乎?是所失之中,又有失焉。臣等备员言官,见殿下所失如此,不敢容默,反复恳启,竟未见纳。是臣等已失言责,决意辞职,而旋即趋命,义所不可。故与柳义臣、朴祥共议,不往试杂科,非所以逆命,直欲尽其责耳。臣等亦不可安然在职,请罢臣等之职。

传曰:“卿等虽数予之失,予岂不计而为之乎?虽请罢职,不允。”台谏辞职而退。

○传于政院曰:“台谏辞状,明日还给。且致斋时,则凡公事不入启,如此烦启何也?”明日教台谏曰:“卿等何不思乎?凡祭祀致斋,唯启享事。”

○政府启曰:“柳义臣、朴祥,以台谏被囚。此人若别有传教,而不往,则以为逆命可也。然方言事辞职之时,不可行台谏之事,故不往,岂有他意也?台谏虽有过当之事,固当优容。近日殿下纳谏,故台谏尽言,此二人,亦恃殿下,而如是耳。若以逆命治罪,则臣等恐无尽言者。况在废朝,沮抑谏官,使不得言,以至误国,此殿下目击者也。近者台谏,既为左迁,今又见囚,甚非美事也。成宗朝,台谏有不奉承传者,弘文馆官员,有不持尹弼商不允批答而去者。是皆可谓逆命,而犹且优容。况今即位之初,若以逆命罪台谏,书之史策,则其可乎?虽曰非以言事,以其不奉承传,然台谏之事,必一一优容可也。若挫抑台谏,则上自主上之失,下及百官之过,谁能纠察乎?使台谏不言,非国家之福,请勿推。”传曰:“卿等为台谏,合言来言宜矣。且曰以逆命为骇愕,亦宜。然以予不良,错料以为逆命耶?予实不良,而台谏如此,则其使台谏者谁耶?且成宗朝,兪好仁果不持批答而去,其不之罪,实是美事也。然与今此之事殊异也。台谏之事,卿等之心以为是,则予当弃之。”更启曰:“今此二人,命往覆试,而不往,实是过当,宜可罪矣。然是特尽力于职事耳,若以此而罪之,则骇于耳目。凡人无不爱惜其身,谁肯进言乎?恐妨言路也。今二人如此过当者,其心以为:‘如此切直,然后可以回天故也。’以如此之事,不计其过失,而优容,则于圣德尤有光矣。”

○六曹堂上判决事等启曰:“昨日已尽启之。但台谏虽有过当之事,必当优容。昨日教曰:‘非以言事,以其不为职事也。’然其言之过重,与行事之过重,何异也?其推台谏,而使士气摧挫则一也。昨闻传教,虽已悉之,事甚关重,故敢更来启。”不允。

9月24日

○甲子,传曰:“近来学校废弛,为儒者,不勤受业,为师者,不勤教诲。前立劝课节目及馆中学令,其申明举行。”

9月25日

○乙丑,丑时,上率诸功臣及百官,行会盟祭于北坛,遂歃血以盟。

○台谏合司启曰:“近因致斋,未得进言。柳义臣、朴祥与臣等同议,而彼独见囚,臣等请就狱。”弘文馆启曰:“台谏方辞职,而往参职任未便,故不往耳,别无他意也。言事之馀,至命囚之,史臣书之于策,传之于后世,后世徒知殿下有是举,而不加察焉,则有累于圣德矣。”政院启曰:“台谏之事,举朝启请,不可不从。”传于台谏曰:“卿等虽同议,义臣等,题名命之,而不往,是逆命也。与卿等,轻重各异矣。”传于禁府曰:“柳义臣、朴祥不服,故命刑讯矣,以台谏优容之。今更平问,若复不服,当刑讯矣。申瀞,元勋之子,身为宰相,初则隐讳,而至刑讯乃服。义臣等逆命情由,更问以启。”传于弘文馆曰:“台谏命往,而不参,卿等以为是乎?”台谏更启曰:“今以轻重各异教之,臣等既与同议,其罪同矣。岂有轻重乎?”艺文馆启曰:“台谏,人主之耳目,不可斯须去也。今柳义臣、朴祥,虽或过当,殿下当优容待之。况所言,乃其职分之事,而遽命囚禁,又命刑讯,中外惊骇,朝廷解体。臣等操史笔,不忍书殿下过举。请优容特赦。”政府、六曹同辞启曰:“柳义臣、朴祥刑推事,欲连日启请,而近以致斋,未敢启达。此人等言虽过当,而欲行职任。今若刑讯,则言事者绝无矣,臣等恐有累于圣德,敢启。”答曰:“命往而不往,不得已治罪。”又启曰:“命往不往,虽似过当,只欲行其职任,别无他意,请优容。”传于台谏曰:“虽同议为之,有轻重,故不允。”传于弘文馆、艺文馆曰:“予非以言事,而罪之也,不允。”弘文馆、艺文馆又启。台谏上札曰:

臣等俱以庸资,冒忝言责,犯天威抗论,不知自止者,思欲尽其责耳。殿下临御以来,虚怀纳谏,用广聪明,一国臣民,刮目相庆,近来渐恶谏争,稍加诋责。人主虽虚心迎纳,雷霆之下,犹不得尽言,如不乐闻,折之以威,则谁肯敢谏,以自取祸乎?将必唯唯诺诺,苟容偸安,危亡之祸,未必不由此也。废朝之事,亦足鉴矣。今策勋酬劳,非常之典,而混施于无功,盟山誓河,轻于一嚬一笑,隆恩厚赐,徒为瘠公肥私,不唯官爵之滥,弊亦不赀。如继衡、殷尹之心术不正,叔昌之少不更事,金勘之沮抑公论,原从之追录,特恩之间出,皆不协公论,物议喧腾,臣等不忍容默,连旬恳启,累忤圣旨。是臣等庸劣,不能回天。孟子曰:“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是以决意辞职,试官之命,义不敢受。若怵于天威,闻命奔走,则是苟徇上志,非直道事君之意也。昔张纲埋轮不行,朱云折槛不去,阳城裂白麻,李沅不奉诏,是岂逆命耶?如此然后尽其职耳。臣等论国事之非,期于必正,殿下以为不可听而去之,臣等竭诚极言,欲不失君臣之分,殿下反以不识事体,以逆命加罪,臣等愚暗不知攸措。臣等既与柳义臣、朴祥同议,以决去就,祥等之罪,即臣等之罪也,有何轻重?臣等请就狱。

不允。

○大司谏李陌启曰:“大司谏之任,非轻,且不可久旷。前日以特恩驳之,台谏被驳,则本不相容。请改臣职。”

○传于政府、六曹曰:“大抵台谏治罪,果为不可。然台谏先失其道,优容似难。然朝廷固请,故忍而弃之。”

○传于三公曰:“古人云:‘知人则哲,知子知臣,莫如君父。’近者特用李继孟、李陌,则台谏以李陌为戚里,每以用私启之,甚未便。虽戚里之人,如其贤则用之,予以否德,安知人之贤否?祖宗朝,有特恩之例,故予亦为之,今后特用当否,其议启。”

○传于政院曰:“柳义臣、朴祥,其放之。”

○三公议启曰:“大抵用人,虽微官,一出于公,而才器相当,然后公论可容。今台谏每以用私启之,非以殿下用私而言也。若戚里之贤者,则何拘于戚里,而不用乎?人主的知贤能,则当用之幸,不知贤否而特用,则将来之弊甚大,故台谏如此启之。虽殿下知人,当问铨曹而用之,则不负古人爵人于朝,与众共之之意。”

○台谏又启曰:“臣等将国家大事,逾月论启,而不允,不胜痛闷。请速快从。”不允。

○传于政院曰:“大司谏以不相容为辞。非论己过辞免,似乎未便。其议启。”回启曰:“台谏虽小,不相容,当递职。李陌就职,似未便。”传于李陌曰:“台谏论驳,则不可相容,故改之。”

○台谏又启曰:“臣等进言,而既不从,辞职而又不允,进退实难,就职未安。”传曰:“功臣已行会盟祭,故不允,馀皆不允。李陌则当递之。”台谏辞职而退。柳义臣、朴祥启曰:“天恩至重,但作罪复职,心甚未安,请改之。”传于政院曰:“被推台谏如此入启,则何以为之?其议启。”回启曰:“禁府乃诏狱,虽受罪,若不罢职,则就职例也。”传于柳义臣、朴祥曰:“尔等误矣。朝廷以言路为重,故予亦重言路而放之,其就职。”

9月26日

○丙寅,台谏合司启曰:“功臣若当改,则岂以已盟,而不改?臣等职在言责,而不得其言,义不可冒处。累辞而亦不允,不胜缺望。”传曰:“事不可听其就职。”再启亦不允。持平柳义臣、献纳朴祥启曰:“既系臣等于狱,而又使复职,台谏非凡官之比,乃人主之耳目。既系于狱,又安敢䩄然就职乎?”传曰:“已有前例,其就职可也。”

○上御勤政殿,行会盟宴。

9月27日

○丁卯,御朝讲。执义柳希辙曰:“功臣改正,实是公论。请速快从。曺继衡、辛殷尹罢职已轻,不宜还收。韩叔昌年未三十,又无才德,请改之。柳义臣、朴祥,以逆命囚系,今后恐无尽言之人。”侍读官成允祖曰:“金勘不合领经筵,而不递,臣等辞职而不允,金勘若在经席,臣等不可与同坐。请递臣等之职。”正言权福曰:“功臣事至今留难,政事之间,多有特旨,恐有用私之弊。原从功臣,又有追录者,臣等论启辞职,并未蒙允,不胜缺望。”上曰:“功臣事,问于政院,而以翊戴例议启,今已行会盟祭,改之为难。”希辙曰:“功臣之改不改,当观其有功无功,岂以其已祭未祭乎?”允祖曰:“台谏以直为任。殿下前日,加台谏资,四方耸动。其后左迁,又囚系,又命刑推,中外骇愕,殊失所望。”上默然。

○台谏辞职,不允。又辞而退。

○放生员进士榜于阙庭。

○咸镜道观察使状启:

会宁判官柳星残酷,政不便民。滥用刑杖,害及无辜,受刑陨命者,比比有之。至被人诉推鞫,其实则果如其言。虽经赦宥,不可久在字牧之任,宜速罢黜,以警其馀。

9月28日

○戊辰,御朝讲。大司宪安润孙、司谏李成童将功臣及曺继衡、辛殷尹、韩叔昌、金勘等事,反复论启,不允。

○台谏合司启功臣事及曺继衡、辛殷尹、金勘、韩叔昌等事,不允。辞职而退。

9月29日

○己巳,御朝讲。掌令庆世昌曰:“臣等论功臣事,几阅月,而犹不允,不胜愤切。所谓功臣者,以其有功也。今无功之人亦参,可谓功臣乎?曺继衡、辛殷尹之事,已悉启矣。韩叔昌年少非出身,何可为六曹堂上乎?”朴祥曰:“今此功臣,无功者并参,虽已会盟,改之何难?曺继衡、韩叔昌则已矣,辛殷尹尤不可用之人。”领事柳顺汀曰:“台谏所启之言甚当,臣前已启之。卢永孙外馀人,有何功哉?虽小爵赏,犹不可轻行,况功臣之号乎?请从台谏之言。”上不允。

○台谏启曰:“殿下每以就职教之,臣等不能尽职,何以就职乎?”辞职而退。

○筑城都监郞厅徐祉,将提调意启曰:“庆尚道三浦筑城基址尺量时,元居倭人,请勿筑城,与兵曹同议为之。”传曰:“可。”

9月30日

○庚午,御朝讲。掌令曺浩曰:“定难功臣猥滥事,或札或疏,已曾言之,每以既行会盟祭,改之为难,事既不正,改之何难?曺继衡、辛殷尹不可还叙,六曹堂上,非试可之地。韩叔昌岂能堪乎?”正言权福曰:“曺浩所启甚当。今若不允,则请改臣等之职。”不允。曺浩曰:“臣为金堤郡守,亲见天使支待油芚,都会官点退,油芚之价,至于绵布四五十匹。由是民弊不赀,而山郡尤不能支,请直纳于京。”上曰:“依所启。”领事朴元宗曰:“忠淸、黄海两道,盗贼大炽,黄海道则现形于监司之行,令金郊察访黄耆弼寻踪,驿子等止之曰:‘贼锋不可犯。’其贼使人言曰:‘若来则当杀之。’忠淸道则公州、定山境上,白昼成群,㤼掠公行,居不得安,道不得行。令其道节度使,抄军士有武才者,捕捉事,下谕黄海、忠淸道,令兵曹磨链以启何如?”上曰:“可。”

○命召台谏。台谏合司启曰:“臣等所启之事非一,而并不得蒙允,岂容䩄然就职?韩叔昌乃废王切亲也。医女姜今,废王之所经幸,而至今家畜,此尤不正,敢启。”三启皆不允。

冬十月

10月1日

辛卯朔,受朝贺。

○御朝讲。持平李思恭、正言金硡曰:“功臣过当事,殿下教曰:‘今若改之,则失信也。’臣等之意以为,若知过举,改之何妨?请速改正,以快公论。且所启之事,既不蒙允,辞免亦不得蒙允,臣等缺望。”又启曰:“曺继衡、辛殷尹,当不齿士类,韩叔昌非徒少不更事,医女姜今,乃废王题名入内者也,叔昌以废王切亲,义所不忍,而敢行淫奸,心行不正。且为修理都监郞官时,多行不义,私役军人,以造其家,非徒臣等论之,国论如此。殿下拒谏如此,则台谏必不肯直言。废朝,以台谏之言为逆命,而戮之,故台谏含默不言,终致祸乱,愿殿下反复思之。”又启曰:“御经筵时,领经筵、特进官等,闻台谏论事,一不启其是非,非宰相之道矣。”上默然。

○政院启曰:“台谏虽一二日不坐,事必解弛。请快从。”亦不允。

○台谏上札,辞职而退。其略曰:

臣等待罪言官,见殿下过举,交章论启,殿下反以为:“知其不听,而敢言,则是讥弄也。”终年极谏,期于必改:“则是使我号令不一,失信于下。”是殿下驱臣等为容容唯唯之归,非祖宗置谏官之意也。古有伏阁上章四十馀日,须发尽白者,此臣等力诤之意也。昔汉高祖立六国后,铸印几成,张良陈其害,亟命销之。若嫌号令不一,失信于六国之裔,不听留候之计,则汉之为汉,未可知也。古人云:“三谏不听则去。”况连旬伏阁,不止三谏者乎?

上命就职,台谏又上辞状而退。

○以韩世桓为司谏院大司谏。

10月2日

○壬申,上亲传宗庙冬享香祝。

○御朝讲。台谏仍启改正功臣事,不允。

○台谏合司,又请改正功臣,仍启辛殷尹、曺继衡、韩叔昌等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传于政院曰:“成均馆修理已毕乎?宜督役速毕。昭格署,乃祭日、月、星、辰之所也。当废朝时,入于禁标之内,今将如何?其速修葺。”

10月3日

○癸酉,御朝讲。台谏仍启功臣改正及曺继衡、辛殷尹、韩叔昌等事,论之反复,上犹不听。命召三公,鞫陕川郡守金允濯于义禁府,别遣承旨李惟淸,参鞠

10月4日

○甲戌,御朝讲。大司宪安润孙等,反复启请改正功臣及曺继衡、辛殷尹等事。侍读官成允祖曰:“成宗大王每教曰:‘“木从绳则直,后从谏则圣。”予于此言,三复思之。’此殿下所当念玆在玆,优纳台谏之言也。顷者台谏,以直言见赏,此圣政之一大盛事也。今则非徒不允,又从而囚之,将加刑杖,此不克厥初,而其渐不可长也。”检讨官金安老曰:“臣往庆尚,其道人,闻台谏见囚,皆愕然失心,此圣德之大累也。”上默然。

○台谏合司启曰:“功臣之事,臣等初以为卢永孙外,并勿论功,以此论启,逾月而未蒙兪允,故又请推鞫堂上外,并皆削勋。臣等以为启之有差如此,则殿下必决然从之,而今又留难,缺望尤甚。曺继衡、辛殷尹、韩叔昌等事,亦皆至今留难,臣等不得其职。请改臣等之职。”不允。

10月5日

○乙亥,受朝参。

○御朝讲。掌令庆世昌、正言权福曰:“卢永孙,则可谓万世之功也,推官则乃臣子职分,岂可录功?况其馀承旨、注书、翰林,录功无名,尤不可并录。世祖朝,成三问之变,以金礩、郑昌孙上变,而追录佐翼功臣之,他不得与焉。今殿下曰:‘承旨等当告变时,皆得闻之矣。’又教曰:‘录翊戴功时,六承旨亦皆与焉。’臣考之,南怡禁捕时,承旨皆往来有功,故皆与焉。今之承旨、注书、翰林有何功劳,而得与焉?臣等自去月,论启十馀事,而皆不得蒙允。其中以具诠,虽不得行其计,逆党疑为将帅,而仍将兵权,为不可。金勘、郑眉寿等领经筵,为不可,台谏因言事左迁,为不可,赵舜以经筵官被囚,为不可,录功猥滥,为不可,辛殷尹、曺继衡、韩淑昌叙用,为不可等事,亦皆不允。大抵人主,始虽从谏如流,而终或不继,况今拒谏如此,国家设台谏之意安在?曺继衡,以直宿承旨,闻义兵围立,潜从沟穴出,得免其死,何功之有?请并与韩淑昌改正。”侍读官金宽、领事朴楗,亦请从台谏之启,上不允。

○御昼讲。

○承旨李惟淸以委官意启曰:“金允濯连次刑推,则恐未得情,请间日刑推。”传曰:“金允濯,实无所闻之事耶?如此大事,不可迟缓。初七日先问允濯,若不服,与金守敦面质后刑推。”

10月6日

○丙子,上亲遣同知中枢府事李云柜,奉表如京师,贺正朝。

○御朝讲。掌令曺浩曰:“定难功臣猥滥事,逾月启之,而不允,此事实与金礩、郑昌孙之事相类。故臣等欲追录卢永孙于靖国功臣之末,而传曰:‘此大事当依翊戴例为之。’翊戴功时,承旨、史官及推官,亦不得与,而今皆得参。在外承旨、翰林、注书、推官、郞官,尤不可录。辛殷尹、曺继衡、韩淑昌,皆妨用人之道,故敢论启。”皆不允。

○都承旨洪淑、左承旨安瑭、右承旨李继福等启曰:“功臣事,台谏初则启以专改,故臣等不启,今则启曰:‘在外承旨有何功乎?’此言尤切。为臣等,而逾月废事,臣等无功,而滥叩天恩,台谏持公论,叫阁极论,臣等心甚未安。辛殷尹、曺继衡、韩淑昌等事,亦所当改。”传曰:“台谏虽累日启之,可听则听之,不可听则不听。今所言之事,皆不可听,故不允。”

10月7日

○丁丑,御朝讲。台谏启请改正功臣,不允。领事朴元宗曰:“功臣之事,实在意外。卢永孙上变之功,追录靖国可也。至有别录之命,臣等亦参,心不得安,累日辞免,亦不获允。承旨等其日,适以致斋在院,得闻上变之事,是何功耶?臣等与承旨等,并皆无功,而臣等已为录功,故下问承旨录功可否之时,臣等以为可矣。然台谏累朔,废事固诤,宜可从也。而会盟已过,大事已定,广示中外,势难改之,故不得启达矣。辛殷尹、曺继衡之事,台谏所启诚然矣,然被罪已久,必皆改心易虑。废弃者有原从功,尚可用也,况有大功者,何可弃而不用乎?故前日既以可用启之矣。”上曰:“辛殷尹、曺继衡有功之人,且其过在废朝之时,已往不可追咎。功臣事,与翊戴相类,故与六卿等议定,而会盟又过,今不可改,玆皆不允。”

○御昼讲。

○台谏请改正功臣及曺继衡、辛殷尹、韩淑昌等事,仍启曰:“内禁卫将禹允功,前任守令,到处有贪残之政,为骊州牧使见汰,时人皆快之。此决非可用之人,请改之。”不允。

○弘文馆直提学成允祖等上疏,其略曰:

我朝列圣相承,百馀年间,世跻治平者,莫非开诚心、纳谏诤之所致也。太祖尝教台谏曰:“事有关于治体者,陈之无隐。予悉听纳。”太宗亦曰:“古人言:‘君出言,自以为是,卿大夫莫敢矫其非。’夫如是,国安得不危?卿辈勿效。”世宗尝下教曰:“历观往古,虽当太平之时,尚有挽裾切谏者,今则未见有敢言面诤者,何人之不如古也。”世祖尝言曰:“言路之开,国家之福也。成汤大圣,尚从谏不咈,况如予乎?”又谓台谏曰:“人主必资台谏,以广聪明,其任非轻,不可例视他官。”成宗亦教曰:“木从绳则直,后从谏则圣。人君之道,孰有过于从谏乎?”此我祖宗所以待台谏以诚者也。及至废朝之初,台谏所论,虽或听纳,其待之不尊,听之不诚,渐至于拘囚系杻,流窜诛戮,而祸乱斯极,宗社几危,此则殿下之所亲睹也。今殿下一革废政,以图新理,朝野拭目,想望太平,殿下固当广开言路,激扬士气,扶植公论,培养元气,以慰臣庶之望。以弘祖宗之业。而即位甫及一年,未见有求治之诚,过举累闻,台谏所言,非惟不从,反压以威,或贬递其官,或系系牢狱,必欲刑讯,虽因大臣之启,而释之,其重待台谏之诚,果安在哉?殿下不法祖宗之盛德,反效废朝之所为。殿下纵欲不恤公论,而独运于上,奈宗社国家何?今在廷之臣,不忘成庙天地之德,感激殿下惟新之治,虽经废朝流窜死亡之祸,有所不恤,忘身循国,咸欲尽心竭力,以效万一于殿下。殿下不能延纳慰藉,而反固拒之,辄加威怒。自此以后,朝廷虽有阙失,谁肯尽言,以蹈身祸乎?言路复塞,士气摧沮,公论坠地,元气大毁,殿下将恃何物,以维持国家乎?今台谏所言,一国公论,其是非利害,台谏既尽论启,殿下亦已洞照,犹且固执不回。至使台谏,论诤而不得,辞职而不已,几累阅月矣,岂不大骇远近之视听乎?伏愿殿下,炳治乱之机,鉴兴亡之迹;法祖宗之美,惩废朝之祸,尊礼言官,优纳谏诤。

答曰:“凡事可听则听,不可听则不听。”不允。

○台谏合司上疏,极论功臣及辛殷尹、曺继衡、韩淑昌等事,不允。

10月8日

○戊寅,御朝讲。持平柳义臣复论功臣太滥,且启前事,不从。献纳朴祥曰:“上意以为功臣多,则助己者众,可赖以永世。然废朝自知人心已离,欲以官爵固结,然人心离叛,反为楚越,爵赏之不足镇服人心,明矣。况自古叛逆,多出于功臣,功臣之不可恃尚矣。且曺继衡、辛殷尹,皆不可叙之人,今复收叙者,上意必谓有勋可用也。《易》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若以功臣,而敢用小人,则其害岂少哉?若以功宥罪,则王法不行,若罪之,则非保全功臣之道也。且禹允功、韩淑昌,罪过有关,尤不可叙。”义臣曰:“人君之所重者,赏罚。赏有功,则有功者劝,罚有罪,则有罪者惧,赏罚不明,欲望雍熙之治,难矣。”上默然。

○下草溪郡守金守敦狱中疏,令三公议启。

10月9日

○己卯,台谏启曰:“臣等闻以申永洪为殿试考官。考官则古之知贡举,永洪新进之士。前者例无新进之士,入试院者,政院以永洪拟启,亦非也。初试考官,尚不可,况重试考官乎?请改。”上曰:“可改,然已出题,不可改。”

○柳顺汀启曰:“初试与重试有异,不可混同入庭。请分左右试之。”上曰:“可。”

○上御勤政殿,出策题,又幸慕华馆,试武科初试、重试。

10月10日

○庚辰,弘文馆校理赵舜,以搜探赴京行次禁物,往平安道,而还启曰:“臣中路被围于贼,不得及期而还。”上命:“速磨链捕贼节目。”

○领议政柳洵、左议政朴元宗承命诣宾厅,传曰:“金允濯事无证,期于输情,恐殒命,弃之何如?且驾前呈上言者甚多,其意欲徼幸蒙恩。若不受,则抱冤者不伸,今后令该司,皆得辨正,毋致骚扰何如?其议启。”政丞等启曰:“犯跸叫突,果乖事体。但使有司分辨,勿令诉冤于驾前。金允濯事,非今日谋不轨之比,意在废朝时,人心怨上,莫知适从,有是言也。”上曰:“金允濯事,废朝人情未定时所闻,且其所闻,亦未可知。若欲归一得情,则不无暧昧,其放之。”

○上问政丞曰:“禹允功事,于卿意何如?”政丞启曰:“金允濯招辞有违端,不可不罢职。禹允功,东班则不可,如卫将等职则无妨。然台谏累朔论启,势难就职。请从公论。”又启曰:“金守敦,有识文臣,不可论赏,但以关系国家事来启,其意甚佳。宜赐酒。”从之。

10月11日

○辛巳,领议政柳洵率忠勋府堂上等启曰:“甄城君事,出于李颗所指触,初不显言,故只安置而已。今又出金守敦疏语,恐有不逞之徒,藉之以图不轨。请为宗社大计,处置。”上曰:“李颗不轨事,甄城初实不知。重违朝议,勉从之。予意日月既久,则欲放还。况可使不得保全耶?且龟城君,亦不被罪,此亦明证。”柳洵等又启曰:“臣等非以甄城君,知此事也。恐不逞之徒,如李颗者,以此借口,摇动人心。且龟城,与此有异,请割恩,断以大义。”朴元宗又启曰:“李颗有父家。颗以长子应得,而汉城府拘人情,不为籍没,请给勋臣永孙。”传曰:“可。”又传曰:“甄城不知逆谋,远窜尚不忍,况加罪乎?当初予不留难,卿等今又言,予甚悔焉。”柳洵等又启曰:“甄城至亲,上所不忍,臣等岂不知之?但所关甚重,为宗社大计,不可不早断。”传曰:“大抵下有不轨,皆上所致。予既不德,使骨肉远窜,寤寐不忘。甄城,成宗亲子,今复加罪,成庙在天之灵,以予为何如?予甚不忍。”

○台谏论功臣及曺继衡、辛殷尹、韩淑昌、禹允功事,不允。又启曰:“金允濯事,有关宗社,又必有归宿处,不可不归一,请毕推。甄城虽不与谋,屡登不逞之口,势不可保全。请断以大义。”传曰:“允濯予岂不欲穷推?然无证不可推也。甄城初不干涉,何可加罪?”并不允。

○上问褒奖廉吏之政于大臣,大臣以为:“近者赏爵猥滥。如有治民卓越者,特赐书表里。”传曰:“可。”

10月12日

○壬午,右赞成宋轶、礼曹判书金应箕等启曰:“加平县民户,仅百馀,近日昭陵役事方兴,民甚困弊,请蠲贡赋外出军杂役。”传曰:“可。”宋轶缮工监提调,金应箕观象监提调。 ○台谏合司论前事,皆不允。

○六曹又请甄城之罪,不允。

10月13日

○癸未,台谏论前事,不从。

○政府、六曹又请甄城之罪,不从。

○云山君诫等启曰:惇甄城名。事,举朝来启请,以大义断之。

○台谏亦论前事,不从。

○政府、六曹再论甄城曰:“上以天伦为重,不忍加罪,然此事不可以天伦宽贳。”终日论之。传曰:“其初以谓事关宗社,故远窜,今卿等累日论执,故欲徙绝岛。”又启曰:“我国褊小,虽置绝岛,不过济州、珍岛、南海、巨济而已。南方物众地大,尤不可徙。若存之,则徙不徙无异。”答云山君等曰:“移绝岛,亦过重矣,又何加焉?”

○台谏又论甄城及功臣等事,答曰:“功臣已誓告天地,不可改,殷尹、继衡、允功事如启,甄城事不允。”

10月14日

○甲申,台谏又论甄城及淑昌功臣等事,不从。

○政府、六曹、宗室又论甄城,不从。

○文臣重试,取军器寺副正权弘等六人,初试,取生员柳沃等三十三人。

○上以各道监司所启,守令有善治者安觏、申锤、郑仁谦、金晖、李允俭、李宜茂、孙仲墩、徐克哲、成秀才、柳轼、金凤瑞等,赐帛有差。咸昌县监辛绍已死,故赐其家米五硕。

10月15日

○乙酉,御朝讲。领事朴楗、特进官朴安性、大司谏韩世桓、执义柳希辙等论甄城曰:“殿下友爱之情,虽笃,然臣等为宗社恳恳启请。岂偶然计之而言乎?南訚、郑道传以推戴芳硕为言,芳硕不知。太宗为宗社去之。”又言淑昌等事,皆不从。

○政府、六曹、忠勋府及宗室等,又论甄城曰:“事关宗社,则虽兄弟至亲之间,古之圣人,皆断以大义,请早断以安宗社。”上答曰:“予既无良,奸辈借口吾骨肉,使不得相保,反致相残,哀恻罔极。然朝廷之意如是,故黾勉从之。”闻者皆泣下。

10月16日

○丙戌,上因朝廷力请,赐死甄城君惇于杆城郡。

○台谏合司启曰:“以一般推官,而尹汤老特陞一等,金世准初不知告变首末,而特命参录恩宠,二人皆出偏私。郞官申永洪、金良彦、史官权希孟等,亦录勋,前例所无。臣等举公论,逾月论启,而至今不允,臣等恐拒谏之渐,从此而起也。臣等当得请,而后就职。”上不允。

○传于政院曰:“甄城致赙及礼葬事,依王子君例行之。”礼曹判书金应箕启曰:“礼葬甄城,似乎未便。他馀致赙事,请从宜处之。”传曰:“可。”

○台谏反复启功臣及韩淑昌等事,不允。

○陞京畿加平县为郡,仍递县监柳沔,盖以主上胎室所在也。

10月17日

○丁亥,台谏合司启金世准、申永洪、金良彦、韩淑昌及尹汤老等事,又曰:“昔我太祖,化家为国,其时功臣数少,与今靖国功臣之数参考,则三倍其数,又考翊戴之例,而不同,故敢启。昔马援,以椒房之亲,虽有征伐勋劳,光武不齿云台之列,此光武示下不用私恩也。外间不知汤老有殊功,而知殿下用私恩也。”上不允。

10月18日

○戊子,台谏启曰:“孔孝连、黄小老,以奇技淫巧,媚悦废主,各司进排官员,受侵于此辈。靖国后极边充军,今蒙宥放,尚衣提调姜浑启请还属本院,请推。”传曰:“匠人等还本役,勿推。”

10月19日

○己丑,御朝讲。掌令李希孟曰:“匠人黄小老、孔孝连等,在废朝,以奇技淫巧,专媚主意,百司被侵。蒙赦免放,已为未便,而姜浑,又启请还属尚衣院,其心甚谲。大臣虽无所畏忌,王法不可不畏。请推问其由。”正言权福曰:“姜浑在废朝,久任承旨,备知此辈作弊之事,而今欲还属尚衣院,其情可推。姜浑事废主,长君之恶既多,而其态尚未变,今又如此,请问其由。”仍启功臣等及韩淑昌事,并不允。

○台谏启曰:“前日经筵,未及入侍者,今考之,则乃左议政朴元宗也。请推问其由。”上答曰:“元宗适有病,故未及入侍,勿推。”

○传曰予以宗社大义,不得救天伦之亲,不胜悲恸甄城妻子,无所依托,每年春秋给米二十硕。“

10月20日

○庚寅,受常参。

○御朝讲。

○掌令李希孟、持平李贤辅、李长坤启曰:“台谏论事,固当各执所见,然必论议可否归一。然后启之,故虽雷霆在上,而莫敢有异辞。顷者大司宪安润孙、执义柳希辙、掌令曺浩论李陌超授之际,初以戚里为辞,承殿下之问,而对以不知,欲归罪于僚属,上以欺殿下,下以负同僚。其挟诈反复如此,虽在百执事,尚且唾骂,耻与为伍,臣等同处宪府,心实未安。伏候成命。”传于李希孟等曰:“安润孙等,今既被驳,不可相容。其递之。”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又请推问姜浑,不允。

10月21日

○辛卯,御朝讲。大司谏韩世桓等,请推问姜浑及安润孙等,皆不允。

○以李惟淸为司宪府大司宪,崔潾为忠淸道观察使,权弘为司谏院大司谏。

10月22日

○壬辰,御朝讲。台谏请推姜浑,又启曰:“外方盗贼大行,而守令及节度使不能禁止,行路不通,民未安业,臣等之意,以谓废朝虐政,民不堪生,流离失所,至今尚未苏复,聚为群盗,势固然也。靖国以后,凡安民之策,罔不毕举,而犹未永戢者,无乃守令,不能奉上行法,而致然欤?”领事朴元宗曰:“台谏所启之意然矣。顷者,屡下安民之教,蠲免责赋,而民犹未集,贼犹不息,故臣等更与户曹同议,又令蠲除。今则更无可减之事,莫若选择守令而已。长兴,古称巨邑,而经废朝,残弊莫甚,今未苏复。而前政以奉常寺佥正孙灌为府使,臣以谓文、武臣中,择以差送,则民可少苏矣。近日秩高宰相,多叙西班,或为司正,或为司猛,禄俸甚少,国家待大臣之礼甚薄。在京之人,犹可说也,外方之人,从仕于京者,尤为可闷。今内禁卫、羽林卫,或为上护军,或为大护军,受禄甚厚,为将帅者,受司正、司猛之禄,于事体甚不便。废朝政令无统,称冲铁卫者,皆庶人子弟攀附之人,世系不明迷劣之徒,苟充其数,淹延至今,请减其数,而族系不明者,才劣者,姑先削之。今靖国亲功臣,则受禄甚少,忠义卫子弟,则受禄甚厚,此亦事体未便。且守监司之职,不合政体,请罢守监司。”上命议便否而启。

○传于左议政朴元宗曰:“台谏所启,流民安集之事,专在守令。今后守令,选择以遣,已除授守令,亦岂无不贤者?朝廷议而换授京职为便。今后勿差守监司,须以望重宰相差遣。且守监司及择差守令事,曁内禁卫减数及一切弊端,政丞及该曹同议以处。”

○左议政朴元宗启曰:“张珽有病,遭丧六年,今则病势甚危。请劝肉。”传曰:“令司饔院送肉味,遣注书劝之。”

10月23日

○癸巳,御朝讲。持平李贤辅请推姜浑,仍启曰:“近日不辍经筵,接待贤士大夫,臣等喜贺。但读书之法,非但句读而已,当寻绎思之。《中庸》曰:‘博学之,审问之,愼思之。’今经筵时,侍讲官不以治道论难,而殿下又不下问,其于审问愼思之道少矣。今若从容讲论,则圣人治道,概可见矣。”侍读官崔淑生曰:“李贤辅所启甚当。大抵设经筵,所以接贤士大夫,论古今治乱之道。殿下对臣下之时,推赤心而接之,则谁不尽心乎?请待群臣如父子,勿复疏远。小臣于成宗朝,以经筵官,常侍其侧,当经筵时,天语丁宁赐接群臣,从容和悦,一如父子之间,群下亦仰之如父,上下和睦。废主于经筵,接待臣下,默无一言,故臣下畏之如豺虎,卒致祸乱。殿下法成宗之心,而惩废主之事可也。帝王之治,莫详于《尚书》。其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殿下虽一息之间,毋忘此言又赞成汤之德曰:‘不殖货利。’殿下少有私心,则亦必思此言,以自省。董仲舒曰:‘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顷者台谏论赏加之时,人人皆以知无不言为心,其后或左迁,或下狱,几至刑推,中外失望。废主即位初年,容言纳谏,故直士正人,无不尽言,及其末年,追论加罪,正气摧挫无馀。今殿下即位之初,非徒不听台谏之言,以至系狱,士林虽欲尽言不讳,惩于废主之事,莫敢尽言,此岂国家细故?殿下须改心易虑,以副万民之望,而深思推戴之意。且闻忠淸道,以盗贼之故,无辜良民,多被其害,黄海道亦然,须遣将捕捉。“领事朴楗曰:”祖宗朝,以金钩、金末为师儒,不出成均馆,教诲弟子。今须选择精于经学者,为师儒甚当。“

○传于政院曰:“经筵所启盗贼捕捉事,府院君以上兵、刑两曹堂上,吏、户、礼、工曹判书以上,会议处置。”传于宾厅曰:“盗贼捕捉事非轻,不但杀害人物,平山衙舍,亦被贼伤,不可不尽力捕获。前者每虑有弊,不遣将捕捉,今则杀人无算,不可以有弊,不遣将捕之也。”

○分遣刑曹参议具诠于忠淸右道,行司猛李安世于左道,行司果方轮于黄海道,搜捕盗贼,皆以捕盗巡检使为号。

10月24日

○甲午,御朝讲。台谏请推考姜浑,不允。

○下书于八道观察使曰:

近日流亡之馀,民或有还集,而安业者,或还本土,而愁叹如旧者,皆由守令贤否也。州仓还上,已令限年蠲减,而甚者矫作受记,督令还征,有乖予抚恤之意。卿其严明殿最,中、下等,从实多数等第,以启。

10月25日

○乙未,御朝讲。大司宪李惟淸曰:“姜浑事,他人闻之,果似谋害。金应箕为尚衣院提调,而以造排胎室石栏干,往加平,臣以承旨为副提调,而不与同议,独启请还属尚衣院,用心绸缪,推问甚当。”大司谏权弘曰:“殿下初政,大臣义当荐贤,而姜浑举废朝奇技淫巧之人,启请还属尚衣院。今闻李惟淸所启,用心果谲,命推为当。”上命推问姜浑。

○御昼讲。

○御夕讲。

○传曰:“成均馆官员,今后择差,而其中师儒可当人员,勿数递,次次迁转可也。”

10月26日

○丙申,弘文馆典翰崔淑生献《稽古录》一帙,仍启曰:“此载古今帝王之事,览之甚便。”上览讫,下政院曰:“即令印出。且二帝三王致治之道,皆载经传,然经书之外,岂无二帝三王致治之道,可法之事?其令弘文馆,考诸史以启。”仍赐淑生大鹿皮一领。“

○命讲武臣于宾厅。

10月27日

○丁酉,宪府启曰:“奉常寺正崔连孙,前任咸阳郡守时,其子妻母家,在郡内,本贫穷,结草屋而居。连孙赴任六年之内,大构瓦家,谷食充溢。且《黄山谷集》板本在郡,儒林争乞印出,连孙恶其烦扰,焚烧其板,此非儒者所忍为也。请改其职。缮工监副正韩允范,废朝时,撤家人等材木,和卖时已收其价,而不趁时分给,择好材木若干,以漂流为言,竟无置处。亦改其职。奉化县监权潢,本以庸劣,殿最居中。今者自分不能保全,不谨居官,请速改正。井邑县监玄有澄,其杀人罪状,待尹殷辅推讯后当决之,然今方还上,国家为军粮,储谷列邑,而民有阻饥,或无种子,则从愿散给,及其收获,并雀鼠耗还偿,以为用旧蓄新之规,名曰还上。捧纳时,不可无邑宰,速差薪官以送。江陵府使朴衡武,前任忠淸兵使时,多行不法,且老钝不合治民,请改之。忠淸道水使南孝元,废朝时,无荐举而赴任,请改正。且废朝无署经,而受职者,令吏、兵曹相考,不应得其职者,使其荫不及子孙。”传曰:“此人等并递差,而崔连孙及韩允范,推问其由可也。无署经人,亦令吏、兵曹考启。”

10月28日

○戊戌,御朝讲。领事柳顺汀曰:“《书》曰:‘俊民甸四方。’然则为国家者,以人材为本也。况今即位之初,尤当选人材以任也。但我国家用人,不过文、武两科及门荫子弟,其馀草野之士,虽有贤才,不由于斯三者,则不得见用,终身废弃,老死山林,此国家阙典。今于各道监司处,下谕,搜访草野遗逸之士及闲散朝官以闻,如有卓异者,录用何如?”司谏李成童曰:“多士一篇,皆人君可法之事。其中尤切者,莫如今日,进讲数语,在所体念者也。其曰:‘自成汤至于帝乙,罔不明德恤祀。’明德恤祀,治体之尤重者也。废主无道之事,既不足道,然不能明其德,又不能恤其祀,故其终至于此。今反正之后,凡治道所关重大之道,无不举行,然犹有未尽之事。如拜陵之举,在所即行,而至今未行,此有乖于恤祀之义。又曰:‘夏之亡,即殷之亡。’废朝之失,殿下亦当轸念也。”执义金谨思曰:“先王朝,就居馆儒生中,举其经明行修者用之,今亦可行矣。”顺汀又曰:“前者上欲谒圣,而适因事故还止,今则可行也。”上曰:“经明行修之人,果可用也。拜陵则前秋欲行,而因日寒,至今未行,行当展谒。”特进官郑光弼曰:“前年以搜访草野之士,已移文于各道,而至今未即回报,只有两三道来报而已。当待毕报欲启耳。”侍读官金安国曰:“搜访人材事,前年已移文各道,而今闻只二三道来报而已。古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行,必有我师。’各道许多郡县,岂无遗逸之士乎?汉武帝时,定二千石不举孝廉之罪,今亦可治其罪也。”上曰:“可。”光弼曰:“臣谪居时,见民间之事。在废朝,民多流离,军额甚少,名为训导、教授者,非两班子弟,而类皆骑船军、皀隶、罗将等子弟也。一县一州,称训导者,几至百馀人,而皆不学无识之人。吏曹取才时,考陈省,各司所称,陈省非一,而此则外方欲试训导者,具由告官,本官申报监司,监司粘移该司,名曰陈省。则其四祖单子,或称生员、进士,或称县监、郡守,吏曹不知其族泒,汗漫中难于分辨。既不知其面目,又安知其代讲也?前者知此弊,郡、县、州、府,置学长,教授子弟,或以生员、进士为训导,而幼学则不授训导之任,其议后果未行。然臣意以为生员、进士,恐不足也,以文科生员、进士、鄕、汉城试入格者,除授何如?”顺汀曰:“郑光弼之言甚当。军额日缩,非徒训导之故也。为录事者,亦欲免军役,投属而不计都目,辄自去官,以此军额日耗。”光弼曰:“臣尝见录事叙用,置簿至少。今则以宣务郞去官,而近日数有别加,故去官者甚多,而退居鄕村,以录事称号,而免军役,以此军额日缩。其去官期限,远定为便。”上曰:“可。”

○传曰:“经筵所启训导、录事等事,其令三公议启。郑光弼所启搜访人材事,前年移文于各道,而今但二三道回报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行,必有我师,今或阖郡不举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壅于上闻也。汉武帝定二千石,不举孝廉之罪,近者各道不举孝廉,其不搜访守令,则观察使推问治罪,观察使不即访问驰启,则观察使亦可推问。且居馆生员、进士中,经明行修人及草野遗逸之士,闲散朝官,闻见叙用可也。

○御昼讲。

○御夕讲。

10月29日

○己亥,御朝讲。掌令赵舜曰:“汉城府判尹田霖,人物不当于长官之任,递之为当,副摠管边修,贪污无耻,所行不美,兵曹参议朴义荣,所行烦滥,不合政曹,并速改正。”上问于左右曰:“台谏之言何如?”领事朴元宗曰:“田霖虽武人,淸介不烦,非法之事,虽毫厘不为也。文笔亦能堪任,但其用刑,似过中矣。然他馀公事,一从法律,必不少有枉曲也。”赵舜曰:“田霖用心,虽曰似可,判尹一司,决讼长官,似不合也。”特进官宋轶曰:“此人持身用心,果为贤也,然于公事能否,未可知也。”元宗曰:“台谏以田霖为武人,而曰不宜于长官之任,然成宗朝,遴选武人为承旨。今田霖物议如是,则不知当何如处置也?然汉城府公事非难,而霖之用心果贤,则不须改之。朴义荣亦别无过失。且边修,则都摠府别无所为之事,然从物议处之可也。”赵舜曰:“朴义荣所行鄙陋,士林非之。”上曰:“三人别无过失,何必改之?”赵舜、金硡、宋轶、尹金孙等启:“以外方训导、教授,专不择差。人材不兴,职此之由。请令该司勘定,劝励节目。”元宗曰:外方训导,新及第见差者,别称兼教授,以示各别接待之意。“上并命议启。赵舜曰:”士大夫妾子,勿许属兼司仆,属于羽林卫何如?“金硡曰:”兼司仆,则士族子弟入属,不可以妾子同处。“朴元宗曰:祖宗朝妾子及才人、白丁有武才者,皆属兼司仆,此则先王朝打围事烦,故有才者,皆入属于兼司仆。今既别设羽林卫,妾子勿许属兼司仆。如向化人,则不可除减。自祖宗朝,待向化甚厚,不可废也。”上曰:“士族与妾子,果不可同处矣。”

○传于政院曰:“羽林卫、兼司仆、兼教授三事,政丞及兵曹,同议以启。”

○传曰:“讲武场,限明年,许民耕食。”

十一月

11月1日

○庚子朔,传于政院曰:“予有感冒之证,今日儒生殿讲及初二日分轴宴,其停之,且近日经筵与视事,并停之。”

○宪府启曰:“兵曹参议朴义荣、副摠管边脩、尚衣院正张忠辅、兵曹正郞卜禧达、吏曹佐郞李耘、户曹正郞韩承元、全罗道都事金锡弼、汉城府判尹田霖、咸镜道都事朴元秢、义禁府都事张濂等,请递差,校书馆正字金麟明、博士李条昌、内资寺副正金重珍等,请罢职。”传曰:“边脩、金重珍、李条昌、金麟明等,果有所失,故依允,馀人别无过失,故不允。”又启曰:“田霖虽廉简,汉城府,古之关辅也,人器不相当故启之。朴义荣烦杂人也,在政曹,则作弊必多,卜禧达阿附任士洪之子文载,获参政曹,李耘得谈于僚辈。若可人,则何以如此乎?韩承元人物,不合六曹,朴元秢本残劣人也。监司有故,则都事专掌治事,元秢必不堪其任。金锡弼,吏曹郞官时,用心不美,故堂上欲下等而止,张忠辅徒事崇飮,不治职事,不合长官。张濂人物,不合王府衙门。近者士习极毁,若不惩此辈,后人将无所知戒矣。”传曰:“田霖廉介,而有左、右尹为之副,则可以相济。韩承元,前日台谏论之而止,必无过也。朴义荣,不可以此而改之。卜禧达之于文载,偶尔相交。张忠辅其递之。李耘、金锡弼、张濂,不知何事耶。”谏院启曰:“具诠前有无行之事,不合六曹,司成金从汉,不合师表,请递之。主簿郑琳,前授龙安监察,孙溍,前守靑阳,南憬,前守善山,皆有不法事,溍则又造家于沔川地,请并罢之。”传曰:“金从汉其递之,馀人虽有不法事,别无显过。况予不知作弊不法之事乎?

○传曰:“兼司仆庶孽兼差之法,自祖宗而然,不宜顿革。但才劣者,亦或冒属,至为不可。今后庶孽中,才行卓越者外,勿令许属。”

○传曰:“废朝立法,无遗书启,择其可用者,仍用。”

11月2日

○辛丑,传于政院曰:“前日令弘文馆,考二帝、三王之事,而何至今不启乎?”弘文馆正字成世昌启曰:“已考而未及正书,明日当进。”传曰:“予意则不然。二帝、三王之事,载在《尚书》矣,其他书史中,岂无别载而可观者乎?然尔等所抄书,并入内。”

○宪府启前事,又启曰:“李耘,以吏曹郞官,中外官员沙后,觐亲于庆尚道,历入忠州,语牧使金祐曰:‘柳云欲汰君,我等救止之。’祐怨云。云闻之,考其日,则实移病不仕也。其后金祐闻之曰:‘李耘,其奸诈人乎?每过吾邑,辄见其面。’金锡弼为吏曹郞官时,以卢种推荐,而见抹于同僚。卢种,乃士洪婿也。言诸士洪,士洪常衔之,及为判书,因事发怒于郞僚,欲罪之,前判书金寿童曰:‘实余之为,非郞官所知。’乃止。且祔庙执事有阙,锡弼潜书兄名,冒受赏加,堂上欲贬而止。内资寺佥正金熠,前任安城时,偸用钱谷,官库虚竭,当递迁时,人皆恐为其代,至有图免者,请递。凡台谏论事,必熟思乃启,而殿下或不之信,每辄下问,故不得不历举其人过失,请勿留难。”谏院启曰:“具诠,曾奸宗室正妻淫奔者,被论不叙显职久矣,不可不递,郑琳、孙溍之贪污,不可不罢。南憬非徒贪污,方奸兴淸,被推于宪府,亦宜先罢。”传曰:“朴义荣、卜禧达、李耘、金锡弼、朴元秢、张谦、金熠、郑琳、孙溍其递之,南憬,宪府毕推后,犹可论之,馀不允。大抵台谏所启,量轻重,而或听之,或不听,今尔等宰相、文士之事,不惮言之,予甚嘉之。人君深居九重,台谏不言,则何以知之?”命承旨赐酒,使之极醉。台谏将田霖等事再启,不允。

11月3日

○壬寅,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弘文馆抄经书外二帝、三王之事以进,仍献《大宝箴》、《无逸图》及宋土岩叟《洪范》三德论曰:“《大宝箴》、《无逸图》,最切于鉴戒,而三德论,乃祖宗所常观觉,请置诸左右而留心焉。”传曰:“所进簇子,甚合予意,当揭诸座右。”

11月4日

○癸卯,政院启曰:“以惇死,命停朝市,固当奉承传旨,然礼曹谓:‘特行则犹可也,不可依法停之也。’臣等之意,厚葬则可,停朝市则不可。惇之死,朝廷所共议定,而反行此礼,则于理不当。若一依礼文,则将并举吊祭,其祭文将以何辞,议诸三公何如。”传曰:“停朝市、吊祭当否,其议诸三公。”柳洵议:“惇敛葬及身后事,虽当用恩典,若停朝市、吊祭等事,固不可行。”朴元宗、柳顺汀之议亦同。传曰:“停朝市等事,其勿举行。”

○宪府启田霖、韩承元事,谏院启南憬、具诠事,不允。

○兵曹参议朴义荣上疏曰:

近者台谏以臣烦杂为名,且以臣为礼曹时,滥用纸地论启,臣不胜痛心。臣虽无状,安有如此乎?臣于成宗朝,释褐于今二十六年,历职郞署,两为谏员,一为台官,当时无有驳之者。臣之所行,如有可论之事,则岂得为物议所容,含忍不言,以待今日而发乎?臣于废朝,以大司谏被罪谪居三年,自念必死,幸遇天日重明,获全性命,寻复滥蒙圣恩,叩拜礼曹,又迁兵曹。心常耿耿,庶竭驽钝,报效万一,不意被驳至此,臣窃痛心。礼曹本淸冷之官。进奉吏一年例纳纸地有数,而出纳之际,必先告上官,使郞官、录事,监视开闭,日用之数,辄即录簿,以凭后考,非一参议所独擅也。岂有滥用之理?臣性本愚直,不能以宽裕待下,下吏有罪过,无所容,必绳之以法,其间岂无怨怼,而造言以毁之者乎?小人善报复,彼必积愤,谋欲陷害,遂构诬辞,传播台官,臣之得谤,良以是也。‘市有虎,曾参杀人’,谗者之效也,台官亦岂尽识言者之诬?因此论驳,使臣抱怨于圣明之朝,臣窃痛闷。臣遭此毁谤,若不暴白,将何面目,立于朝列?乞下有司,详核辨质,以伸冤悯。

○以安瑭为忠淸道观察使,金安老为司谏院正言。

11月5日

○甲辰,判尹田霖启曰:“台谏,以臣为不合判尹之任,果如所启矣。台谏欲使朝廷肃淸,如臣庸劣者,不得杂处于其间也。且书吏事,亦果如台谏所启矣。臣性本躁暴,如禁乱者,只课无势贫残人,如把房者,不谨所任,多滞公事。若此之辈,臣直罪不饶,以此不乐属本府,请辞。”传曰:“书吏不乐属,非堂过也。若有罪,则何不罪之?台谏虽驳,既无所失,何可辞乎?”

○谏院启:“南憬,宪府方推之,毕推后当治罪矣。具诠则不可不改。”传曰:“具诠虽有所失,其后筮仕亦久,故不允。”宪府启田霖、韩承元事,且曰:“昨政,以卜禧达为晋州兼教授,任浏为江陵教授,权希孟为平壤教授,此非旧章也。虽为兴学建议,今除授之人,其能作成人材乎?减典籍元额,以补外教授,不可也,加其额数,亦不可也。一从《大典》之法,毋有纷更也。”传曰:“皆不允。但兼教授事,顷于经筵,掌令赵舜,以学校颓废言之,而朴元宗、宋轶,皆以兼教授为便,吏曹亦以为当,故为之耳。”

○下朴义荣上疏于政院曰:“其令禁府,勿囚推之。”

○弘文馆正字成世昌书《唐诗鼓吹》题目以进,仍启曰:“诗学浮华,非帝王所宜尚也。今方讲阅经学,如此册不可览也。”传曰:“册无题目,故命书耳。”

11月6日

○乙巳,宪府启田霖、韩承元及兼教授等事,又启:“朴义荣上疏辨明,此甚不可。大抵台谏,将公论言之,故虽三公之尊,不得辨明。朴义荣事,有违事体,请推之。”传曰:“兼教授事,已与大臣该曹,议定差之,姑试而已。朴义荣非所为之事,则岂不欲发明乎?不可推也。馀亦不允。”再启不允。

○宗簿寺书惇子女,启禀《璇源录》削去与否,命议于府院君以上。柳洵议:“惇之死,为宗社大计也。身无所犯,其子女绝于属籍,于理未稳。”元宗议:“惇之不容于世,出于不得已也,缘坐于其子女,则似乎过当。”顺汀、眉寿、公弼、汝弼议同。传曰:“依议施行。”

11月7日

○丙午,宪府将田霖、韩承元、兼教授、朴义荣事,再启不允。

○政院启曰:“近日上以感冒之证,方停视事,初十日冬至,行望阙礼,甚未安。”传曰:“气未永差,其以权停礼行之。

11月8日

○丁未,宪府启,田霖、韩承元、朴义荣、兼教授事,且曰:“义荣所犯多矣。其所上疏,臣等欲见。”传曰:“田霖、韩承元、兼教授等事,不允。义荣上疏,其示之。”又启:“义荣为户曹郞官,多烦杂,为礼曹所属,各司所报次知,亲自征纳,而无置处,一时造成三家,坐冶匠于曹中,打造铁物,令库直备炭,库直甚苦之。”传曰:“欲发明暧昧之事,故下禁府耳。”再启不允。

○掌乐院提调等启曰:“女妓设立本意,专用于国家大小宴礼而已。虽有别赐,恩出于上,非下所得自擅也。故曾于成化二十三年间,院请依世祖朝,朝官为父母献寿者,呈单子然后定数,不过六七人,其馀则痛禁,以救其弊。其后虚称献寿,一日之内,呈单子者数多。故宰相有父母献寿者,院启达定给。而迩来大小人员,犹无畏忌,虽设小酌,非妓不飮,京邸、射侯,无处不往。非徒习乐无暇,生理亦难。故献寿人员,呈所部,核实后定送,违此则科罪。今则法禁凌夷,招致妓工,比旧为甚,至于有衙门者,则发差催督。少不如意,至鞭书员,不堪其苦,或有亡匿者。弊风至此,不可不痛革。请将前项受教,令宪府,严明纠察何如?”传曰:“可。”

11月9日

○戊申,宪府启朴义荣,兼教授事,且启:“内赡寺正金延寿,以江陵府使,弃官而来,今不可授准职也。尹宕以忠义卫加资,去春登第,拜奉常寺主簿,未几骤迁礼曹佐郞。韩效元、金禹瑞等,为佐郞,未满二十朔,而遽陞都事。宣传官金从孙庸劣且妄,不合近侍。请并改正。郑麟孙、李昌仁、以韩允范事干,既下于禁府,而近日以文书磨链事,保放之。其所谓磨链文书者,必修饬诈伪而然也。无已则以其文书,磨链于禁府,亦不妨,请还囚之。”皆不允。

11月10日

○己酉,上体未宁,停冬至贺礼。

○领议政柳洵、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启曰:“冬暖如春,时令不顺。冬至日侯,融暖太甚,昨日之雨,如夏日之雨,阴阳不调。臣等不职,致此咎征,请辞职。”传曰:“咎在予躬,何嫌于政丞?”又启曰:“天道昭昭,见人事示变,生民愁叹,政令不一,则天谴灾异。顷缘废朝,百姓失业,流离四方。反正后,民虽少苏,犹未安集。殿下屡下恤民之教,刑狱冤抑,尚未尽释,下谕中外,以伸抱冤何如?”

○台谏启朴义荣、金延寿,兼教授等事。谏院独启:“南致元,以驸马,不可任事,工曹判书尹汤老,人物不合,物议非笑。”宪府又启:“兵曹参议申恭,在废朝,夺佐郞金贞美家,方呈状相讼,不合六曹。韩效元、金禹瑞、金从孙、尹宕,请并改之。且金从孙庸劣,政院亦知。”皆不允。

○京畿观察使状启:

广州牧使姜叔突不恤民隐,不勤治事,强盗二名,不能牢囚,致令越狱而逃,顽慢莫甚。衿川县监洪士淳、竹山县监沈光佐不思字抚,惟事侵渔,并皆罢黜。

传曰:“可。”

○宪府请更遣秩高刚明朝官,推金克块,并推赵元纪。克块以庆尚左道节度使病,在蔚山闻递任,急还本营,使军吏及奴婢,输营谷三百馀石,载船以送。事状明著,而干证人等,饰诈不服。元纪以敬差官,不能穷推得情,故有是启。

11月11日

○庚戌,宪府启朴义荣、尹宕、韩效元、金禹瑞、金从孙、申恭,金延寿等事,谏院启南致元、尹汤老、朴义荣等事,且启:“刑曹正郞柳泓,无识颃童,徒以靖国功臣,滥授治事之地,请改正。”政院启曰:“金从孙人品不知也,但忠淸道等处,有大党,启请亲往捕捉。臣等问何以知之,答曰:‘婢夫所言也。’臣等已谓不知事者,其后温阳医女,以从孙听人请嘱,诬平人为盗,而捉囚告状于法司。问诸从孙则曰:‘以政院吏郑进忠请之也’云。宪府之请问于臣等者,以此也。”传曰:“朴义荣、尹宕、韩效元、金禹瑞、南致元、柳泓、尹汤老等事,不允。金延寿、金从孙、申恭,其递之。”

○传曰:“准期不叙有法,而拟金延寿于内赡寺正者,何意欤?其问于吏曹。”回启曰:“外任之人,窥免呈辞,准期不叙,《大典》之法。今延寿江陵府使时,受辱于都事,而呈辞不屈,其志可嘉,人人服之,成宗朝治罪之意,臣未之知也。”

○传于义禁府曰:“朴义荣事,近日何无黑白乎?”回启曰:“推之则义荣所供,如疏意,别无可问之事。”

○盗窃内帑库珠冠,命刑曹推掌钥使令及诸员等,自首者,令免罪。

11月12日

○辛亥,谏院启曰:“近日气候不顺,冬至后暖气如春,霖雨不止。秋霖犹不可,况此冬日乎?古人云:‘应天,以实不以文。’人君对越上帝,至公无私,则岂有天变?公私之机,不可不省。昨启南致元、尹汤老等事,可听而留难,臣等不胜缺望。柳泓只可食禄,不可任事,朴义荣若不痛惩,则后谁有知戒者乎?”宪府启曰:“朴义荣既不悔过,反欲发明,此轻朝廷公论而然也。请推之。”皆不允。

○忠淸道观察使状启:

石城县监姜斗不能字民,请改差。

传曰:“可。”

○传于议政府曰:“天人一理。有召必应,休咎之征,罔不在人。人事失修,天乃示警,顷者民生困穷,命在水火,焦烂垫溺,予所亲见。自即位以来,忧民恤刑,宵旰为勤,庶几人和气和,四时顺序,今当至月,岚雾沈阴,温暖如春,淫雨泥潦,有同夏日。致此乖戾,岂无所召?民瘼务尽必祛,而村巷之间,犹有愁叹者欤?刑政务尽宽恤,而犴狱之间,犹有冤抑者欤?深惟厥愆,咎必在予。古者上帝谴告,君臣交修,同寅协恭,以弭其灾。今自朝廷曁四方在职者,体予至怀,矜恤民隐,明愼刑罚,仰答天谴。”

○下书于八道开城府曰:

休咎之征,理不虚应。予自即位以来,忧民恤刑,夙夜惟寅,庶几民安刑措,和气流行,四时顺序,而今当至月,阴雨连日,暖气如春。有此乖戾,岂无所召?深惟厥愆,罔知攸济。卿其体予至怀,勖励字牧之官,勤恤民隐,俾无愁叹。明愼刑罚,俾无冤枉,以答天谴。

11月13日

○壬子,御朝讲。掌令李希孟论朴义荣、尹汤老、柳泓、韩效元等事,上曰:“朴义荣以非其所为,欲发明,故已令禁府推之,其所失可知,而自有其罪矣。”

○传于政院曰:“凡台谏所言,岂尽目睹乎?如其传闻,而有瞹昧之情,则岂不欲发明乎?在先王朝,亦有被驳者,上疏而发明乎?其考而启之。”回启曰:“先王时事,则臣等未及知矣,但近者柳子光,方被论驳,而上疏自明,台谏以此尤为非之。”

○传曰:“《大典》‘外都事久任外,必择用。’云,无奈以此用之乎?政院其考以启。”回启曰:“仕未满者,外都事择用之言,非此之谓也。各司则别有久任,六曹则三十朔个满,皆是久任也。且虽个满,有贤能功劳者,则陞叙,否则使不得陞职,《大典》本意也。此台谏之所以言也。”

○御昼讲。

○御夕讲,讲《大学衍义》《巷伯篇》,侍读官金宽曰:“此篇尤可体念也。夫小人变乱黑白,以无为有,以有为无,人君用贤,则必离间之,谗诉百端。人君必明以照其奸,刚以断其罪,然后治道光明矣。”

○谏院启曰:“新及第阶穷者,授准职,虽载法典,正则摠治一司,职至副正,而不合长官,则不得为也。内赡寺正韩承亨,虽以忠义卫阶穷,乃昨日儒生,岂合长官之任乎?请改正。”宪府亦启前事,传曰:“韩效元、金禹瑞,其递之。”馀不允。

11月14日

○癸丑,御朝讲。

○谏院启前事,宪府亦启朴义荣事,传曰:“尹汤老、南致元、韩承亨,不允。朴义荣其推之。”谏院又启曰:“尹汤老、南致元、柳泓,已悉启之,而有干戚里之事,则以他事枚举教之,未知上意。朝士不弃业登第,则嘉其笃志,立此法载《大典》,非如韩承亨安坐其家,聚荫加登第也。”不允。传曰:“谏院以予为枚举他事,何意耶?其问之。韩承亨事,《大典》云:‘资穷者准职而已。’不曰:‘历叙东班也。’近亦有用此法而为之者,然则其毁《大典》之法乎?此意并问于宪府。”

11月15日

○甲寅,政院启曰:“祖宗朝入侍大臣,皆平坐,自废朝俯伏,依祖宗例,平坐何如?”传曰:“常时经筵,每令平坐,而大臣犹不起,此意言于大臣。”

○上御思政殿,讲儒生,领议政柳洵曰:“今朝廷大臣毕会,以《中庸》九经,论难治道,使金应箕问之,安润德、李惟淸答之。”上曰:“可。”大司宪李惟淸,因贱货贵德之语,进启曰:“三代以上人,君无私货,汉桓、灵、唐德宗,始有之。在前朝,则忠惠王聚储于后殿,前者台谏请,革内需司,此言甚当。近日时令不顺,莫如谨天戒,宜不辍经筵视事。且闻刑曹详覆司刑决甚少,议政府留滞故也。舍人、检详不顾职事,日以率妓张乐为事,长醉不醒,每以古风为言。先王设法,不必如此,今后勿令如是。且即位以后,冗官数多,食禄者众。加设宣传官、缮工监役官、工曹、户曹假郞官,并可革之。瑞葱台监役,因在受禄,此亦可革。近日巡更不勤,致令盗犯御库,变莫大焉。此任禁兵之官,不谨所致也。令兵曹昼夜把直,严加考察,则无此患也。”柳洵曰:“大司宪所启甚当。且内需司,虽祖宗朝所设,革废甚当。今后内需之财,虽不足,勿令加聚。”朴元宗曰:“外方长利,书题进上,病民甚多。”柳洵、朴安性曰:“长利之名,非圣明美事也。”卢公弼曰:“国之有长利,与民争利也。收纳之时,抑勒之事甚多,由是民怨实多。”洪淑曰:“咸镜监司高荆山请减内需司长利,即下内需司,令别坐书题计之,臣意以谓公事不可付内需司,若不得已则付之有司可也。”柳洵曰:“承旨一员掌之何如?”洪景舟曰:“内需长利,其来已久,成宗不能革矣,大抵国有大法,因时沿革,况此事乎?成宗可革此事,而螽斯繁衍,不能遽革。祖宗朝大君、王子君,家舍、田民,皆有规模例给,成宗朝,诸宫家制,逾于宫掖,凡财产亦多赐给。以此士大夫,谓之过制。近日百姓流离,尚未苏复,今后勿遣委差。虽未永革,姑革似可。”宋轶曰:“景舟之言然矣。臣亲见,成宗朝王子君数多,故不得革之,然非成宗之意也。”柳洵曰:“大司宪所言刑决,检详掌之,而果未毕矣。”元宗曰:“检详数递,故未得决之。政府移政院,政院启之,三覆乃决,由是久滞。”惟淸曰:“今后舍人司,令宪府摘奸何如?”柳洵等曰:“舍人别无所为之事,然其称古风,不可遽改。”惟淸曰:“汰冗官事,令入侍大臣议定,何如?”元宗曰:“讲武数,则宣传官不得不多,今则不然,加设宣传官,革之为便,监役及假郞官并革之。若有不得已事,则以军职人员差之,毕后还递可也。”柳顺汀曰:“瑞葱台监役,今则无之,如有之,不可遽革,故付于无禄耳。”景舟曰:“有禄递儿则无之,无禄递儿则果有之。宣传官,以子弟差下事有教,故加设矣。若宣传官之任,则有武才骁勇者差之,今无讲武之事实,宣传官及文臣宣传官足矣。以元勋子弟加设,而一朝遽革,则彼必失心,仍差西班职何如?”惟淸曰:“内需司长利革废事,元宗之言甚当,景舟之言甚非,请速革之。非祖宗所立,始于世祖,永革甚当。”上曰:“内需司长利,成宗朝革之,而为大妃殿还设,今不可遽革。舍人等若有过误,则政丞当纠举。”柳洵曰:“舍人等事,其来久矣。不可遽革。”惟淸曰:“政厅无史官,甚不便。若传教及政事间事,不可不记。”柳洵等曰:“虽无古例,入参何害?”

○传于三公曰:“韩承亨则《大典》无东西班分拣之语,而谏院每以法外之事。言之,李成童则又以《大典》所无之意言之,欲问之。”回启曰:“谏院不可问也。只以重官职,别无他意。”传于政院曰:“司谏院东西班分拣之语及李成童,《大典》所无之言,其推之。”政丞启曰:“臣等闻命推谏院,虽有过当之事,不可如是待之。其意以谓新进之人,不可遽授长官也。推之则有乖于优容之意。”传曰:“言官果须优容,然事无两是。有一定之法,则不可改,改之则不可谓之常法。以此欲推耳。且大司宪所启舍人司事,予在潜邸时,闻舍人等率妓宴乐,今后若非政丞坐起之时,摘奸何如?”回启曰:“韩承亨事,台谏之言果误矣。《大典》之法,不可毁也。然言官不可推之,请优容。舍人司,古风有自不可摘奸矣。”

11月16日

○乙卯,谏院启曰:“昨日上以臣等所启为非,命推,因政府所启,而止之。臣等以言官,错料启达,不可安然在职。请辞。”传曰:“宪府所云错料者,以《大典》之意,与所启之言,不同故也,非过之之辞也,勿辞。”又启曰:“非徒上意也,宪府亦以错料启之,台谏不能相容,请递之。”传曰:“宪府非攻击之意,故不允。”又启曰:“臣等虽欲冒居,必有物议,请速递。”传曰:“宪府非攻击之意,予命就职,而犹固辞,其递之。”

11月17日

○丙辰,御昼讲。持平李长坤曰:“谏官之递,甚未便。近日台谏或左迁、或囚禁,而今又欲推之,因宰相之启而止,竟递之,其渐不细。人主以台谏为耳目,虽极言抗论,尚优容。公卿百执事之不敢言者,台谏独言之,人主所恃者,莫如台谏也。今以微事递之,臣等缺望。请还其职。”领事申浚曰:“递司谏院,甚未便。请命还职。”知事宋轶曰:“成宗朝,台谏不须同辞以启。”长坤曰:“台谏以龙逄、比干为心,而不避重诛。汉之汲黯,以武帝为内多欲而外施仁义,此言极为不恭,而武帝优容。谏院论尹汤老、柳泓等事,而因此命推,臣等缺望。”侍讲官崔淑生曰:“谏官初命推问,又命递甚未便。且士习不可不正。方今士习甚污,才得生员、进士,辄怀爵禄之心,争鸠冗资,以图后日之计。一朝登第,即陞高秩,廉耻道丧,一至于此。国家安能长久乎?今后与大臣议定,如此者勿许赴试,以正士习。韩承亨事,谏院以此启之耳。”传曰:“以尹汤老、柳泓之故,推台谏云者,持平所闻误矣。韩承亨事,一从《大典》,而谏院言之,故初欲推之,问于政丞而止之。杂加资事,果如所启矣。”长坤曰:“谏院论启尹汤老、柳泓等事,而不得请,其终以韩承亨之事,命递之。殿下虽大公至正,外人何知焉?”淑生曰:“儒生不居馆不师受,滥占杂资而横出,士习不美,且谏院所启尹汤老、柳泓事,请速允之。汉文帝宠薄昭,而骄倨不保,殿下待外戚,不可如是。”上曰:“尹汤老今若不堪其任,则可改,无过则何可改也?”长坤曰:“谏院启之而不允,则朝廷亦将启之,请勿留难。”淑生曰:“尹汤老于殿下,果切亲,而公论如此,请启慈殿而处之。虽欲尊外家,不可弃公循私也。”

○传于政院曰:“谏院官员,其勿递之。”

○宪府启曰:“近日谏院所启,工曹判书尹汤老,不合六卿之意,臣等方斟酌,未及启之,今朝廷物议喧腾。请速改之。且废朝撤人家,命给造家馀地,而识理之人则不受,虽有受者,反正后还给其主。今兵曹参议申恭,亦以此递之。同副承旨李世应,夺李守蕃闺房外馀地,营造巨室,不合近侍。请递。”李世应启曰:“台谏所启如是,不可在职。请递。”传曰:“其勿辞。”传于台谏曰:“尹汤老事不允。李世应事,其时撤家而折受,则有何咎乎?与申恭不同,故不允。”传于谏院曰:“其就职。”回启曰:“凡台谏有所论启,未回天听,而辞职例也。如臣等,非徒殿下以为误启,宪府亦云错料。如此而相容,古亦无之。今辞职,岂徇常例事也?请辞,不允。又启曰:”宪府以错料启之,所谓错字,实过之也。言官见过于人而在职,无古例,递命已下,而又命就职亦无古例,必贻讥于万世也。“不允。

○传曰:“其以罪人家舍田地,分赐建议大臣及靖国功臣。”

○传曰:“前者内人抑买奴婢、田地、家舍文记,还给本主。”

○传于政院曰:“近日日候甚寒,其停朝讲,只于昼夕进讲。”

11月18日

○丁巳,谏院合司辞职,三启不允。

○弘文馆上札子,传曰:“尹汤老、南致元事,虽微贱之人,不可轻而进退之,况于大臣乎?柳泓既为功臣,其为正郞,岂不可乎?韩承亨事,尔等虽曰微事,然岂以毁法,而谓之微乎?此臆料之辞。同僚之间,犹且不宜若此,况于君臣间乎?予虽不知其法,大臣亦云:‘承亨既为资穷,准职当矣。’故予为之耳。”

○宪府启尹汤老、李世应等事,不允。宪府合司启曰:“近日谏院所启,果无过误,故臣等以错料启之。今闻弘文馆上札:‘宪府不得尽言。’台谏之职乃言责也,而不堪其责,安能就职?请辞。”传曰:“前者宪府以谏院之言为错料,谏官以此为不可相容,故命递,其后宪府云:‘所谓错料,非攻击之言。’故予命复职。弘文馆札辞,虽大概如是,然未知相容与否,当问诸弘文馆。”问于弘文馆曰:“尔等之言如是,然则可为相容乎?”弘文馆启曰:“谏院之言乃正论也,宪府以为错料。台谏同为一体,而乃以正论为错料,臣等之意,以为不可相容也。”仍启曰:“昨上札子,其大概以为谏院之言乃正论,尹汤老、南致元、柳泓等,宜皆改正。自上执而不从,反以臣等之言,为臆料,恐上有忌言之渐矣。”传曰:“尔等言之,故命递宪府,谏院之言,尔等以为是乎?”弘文馆启曰:“谏院非改《大典》,近日士习不美,以抑躁进之弊耳。”传于谏院曰:“问于弘文馆,以不可改启之,故不改,其就职。

11月19日

○戊午,谏院三辞,不允。

○三公启曰:“今因弘文馆札子,命递宪府。近日朝廷,以宪府为得人,而今乃改之,人皆惜之。勿递何如?且错料之言,非宪府之意,城上所误启矣。今见札子,亦非深治之也。”两司各以一员,出纳公事者,谓之城上所,如他司掌务之任也。传曰:“政丞之启至当。李惟淸为承旨时,有贤能,故特差大司宪,今弘文馆,以宪府为非,以谏院为是,故命递之。政丞之意何如?持平李长坤,昨日经筵,以尹汤老、柳泓之事,递谏院云,弘文馆札子,亦论尹汤老等事。虽同僚间,不可臆料言之,况君臣间乎?予实痛心,而以言官、侍从,故未问之。政丞之意何如?”回启曰:“台谏、侍从之言,虽过当,义当优容,何必下问。”

○传于政院曰:“今后于政厅,史官入参。”

○吏曹参判郑光弼、都承旨洪琡以全罗、咸镜都事望,启曰:“六曹郞官仕未满者,不得陞叙,载在《大典》。近者台谏,以韩效元、金禹瑞等,亦已论递,以此于都事望,无仕满可拟者。然在废朝,为正言为修撰,而今为六曹郞官者有之。如此者仕虽未满,不可与出身未久者同之,推移拟之何如?”传曰:“如启。但台谏言宜遵行《大典》之法,其言当矣。然而废朝用人无常,勿论仕之满、不满,而混用之,自反正以后,因循其弊。废朝时,或以修撰、或以正言被罪,而今仕未满有或有之,若今拘于法,而不陞叙,则恐或善良者,有沈滞矣。然台谏言之,其勿使台谏驳之。”

○御昼讲。侍讲官李荇曰:“忠淸道捕盗巡检使,至为有弊,各官、各驿不胜当,军士困苦,无异废朝,速令上来何如?”传于政院曰:“其下书,速令上来。”

○以李惟淸为汉城府左尹,张顺孙为司宪府大司宪,成世昌为执义,李思恭为掌令,尹希仁、许硡为持平,韩效元为弘文馆副修撰。

11月20日

○己未,谏院再辞,不允。

○御夕讲。侍读官金宽曰:“父子之间,无谗谀可入之理,然楚子与其子建,有谗言,而奔宋,谗人之害,一至于此。大抵古今谗侫,兴亡系焉,在人君辨之耳。正直之言,类皆逆耳,直言不讳,非邪侫所能也。雷霆之下,进言者君子也,言虽过当,人主当优容纳之。古人云:‘威足以拒谏,若惮其直而不用,则其终拒谏之渐甚大。’”典经成世昌曰:“金宽所启,真药石之言。直言之人,优容纳之,谗侫之人,屏逐左右,则明德复明,而遍照四方,谗侫秘迹,而君子满朝。人君之位,至高至尊,《周易》干、坤、否、泰之卦:‘干在上、坤在下,乾坤交泰,而万物成遂。’君臣相交,而四方咸宁。近日李长坤直启尹汤老之事,而殿下以君臣之间,臆料教之,臣等缺望。殿下咈其直言如此,则虽见危亡之事,谁能尽言乎?古人云:‘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路人。’人主待臣下如此,则不可矣。”传于金宽、成世昌曰:“所启事,欲言之际,乃退,故未及言之。前日宪府,以谏院为错料,故不得已改之。其时适有尹汤老等事,而李长坤所启如此,故云耳,非过谏官也。”

11月21日

○庚申,谏院又来辞,不允。

11月22日

○辛酉,御昼讲。侍读官金缀文,讲至《纲目》武帝纪,汲黯坐法免曰:“此贬武帝也。武帝因汲黯之谏,以法免之,使武帝,尽纳汲黯之言,则岂止武帝而已哉?殿下有纳谏之诚,则岂无汲黯之直乎?”又曰:“臣以柳子光推考事,归庆尚道时,臣知殿下轸念民间之事,故臣亦有意闻见,民蒙圣恩至矣。既蠲减贡物,又令观察使,黜贪污、陞字抚,守令亦皆激励,尽心守职。臣问诸村民,则皆曰:‘民间无事矣,但水军、步兵、选上、其人,弊未尽革,民不堪支。’祖宗朝水军奉足有实,故立役无阙,今则奉足并身四名,而奉足逃亡,则单身立役,从而逃散。各浦以阙立报本官,本官征价于一族、切邻,而代人立役。今年如是,明年亦如是。由是一族、切邻,亦不能安接。步兵亦如是,如有不虞之变,将何以为之?臣意以为,遣官考核,军额见存之数,以实数录籍,而随以充数,则民免侵督之苦,而军额有实。岂可虚张其数,而贻弊乎?此非小事,须与大臣议定。且选上之价,中朝以银钱用之,我国亦令刑曹一朔之价,出绵布四匹,此甚良法也。然刑曹必以品好绵布征纳,故必倍其数,直纳于官员之家,一朔立役,征至七八匹。以此不胜支当,令刑曹勿捧品好绵布,以市中行用之布,用之何如?且其人之价,每一朔绵布五匹,而顷缘废朝,价至六七十匹。今亦因循其弊,不下三四十匹。或有逃亡者,则征价于一族、切邻。今者物价腾踊,不可以常定之数代立,量加其数,令司宰监、缮工监,请台纳价分给何如?且巡检使,其弊不少,若此草窃,不必遣使捕捉也。”上曰:“所启事,当议大臣为之。巡检使事,已下书矣。”

○传于政院曰:“校理金缀文所启等事,皆是矣。水军、步兵等事,予未详知,但选上其人等事,在潜邸时,尝闻之矣。选上则各司官员奴子,虽无其主之教,侵督其价,欲革此弊风,而未果。今后常定其价,如有滥征者,并其主而论罪何如?且其人事,亦尝闻之。其价每一朔五匹,则当初物价腾踊之时,代立者恐不支当,今酌中加价何如?不特此也,司仆寺等司所纳生谷草事,尝闻其弊,或纳绵布一匹,而主人防纳,则倍加其数。且皀隶、罗将等事,并议于三公,以定归一之法。”

○领议政柳洵、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及六曹判书等议曰:“军士绝户者,改军籍间,姑令各道节度使,亲自考核,军簿内付标,除番上。兵曹受教,已行移水军,亦依右例,令观察使考核明白,绝户者除立番。如以有为无,奸伪后现,则磨链官吏,依军籍事目,勿拣赦前,科罪何如?且其人一朔之价,以绵布五匹常定,不可更改,但其人等分定于各官。如炬炭、烧木等物输纳时,为监封之吏所侵虐,或倍本数而纳,或赎物以免侵督,以此尤不能支当。今后监察,三日一次,到紫门缮工监,如各殿进炬炭、烧木,则与各殿该掌内官同坐,监捧分送。如承政院、司饔院、司钥房、弓房、内医院,一应阙内各司所用,令各司使令受去,则侵督之弊除,而所纳不至于多重。且选上价物,绵布一匹,直米八九斗,则每一朔绵布二匹,五六斗则三匹,二三斗则四匹折定,滥征者科罪事,已受教。但价布以品好责纳,不可也,若于市中可行用之布,虽不至品好,令上纳。若奴子等侵督,滥征其价,事觉则并其主科罪为当。皀隶、罗将一朔之价,该曹以绵布五匹酌定受教,行移未久。如有滥征事现,亦宜选上滥征例科罪。且司仆寺等司生谷草防纳,其来已久。若必令民户自纳,则裹粮留京之弊亦甚。但防纳之人,滥受草价,此则不可不痛禁。令宪府听民自告,推者痛惩何如?”传曰:“依议为之。”

○宪府启曰:“前大司宪李惟淸等,尹汤老、柳泓,则畏忌不论,韩承亨,则惟淸素知,故不启,只递未便。请改差,推问其由,并论尹汤老、李世应、南致元。”又启:“承旨李继福,各司官吏及常人等,引入直房相话,同僚笑之,不宜在近密之地。请递之。且近日不御朝讲,大抵经筵,非徒进讲,接待贤士。昼讲亦如朝讲例,令台谏、大臣入参。”谏院亦启南致元、尹汤老、柳泓、韩承亨、李世应等事。传于政院曰:“李继福事,同僚笑之云,此何事耶?”回启曰:“都承旨以式暇不仕,来后议启。”

○传于台谏曰:“成宗朝,权瓒,以医术为工曹判书,汤老岂以外戚为不用乎?柳泓、李世应,其递之。韩承亨、南致元、李继福不允。李惟淸等汤老事,则言之,其不言承亨者,以其毁法,不言柳泓者,以其谏院言之也。何必两司并言之乎?朝讲非每日停之,昼讲不宜入领事及台谏,不允。”宪府又启曰:“尹汤老等事,前台官晩闻物议,一启乃已。虽大臣、文士之事,皆言,而独于汤老则不启,是怵于威势。请改差,并治其罪。且李继福事,承旨等不可轻易直启,同官事,故如此,请速递之。”并不允。

11月23日

○壬戌,都承旨洪淑启曰:“李继福,其初果不知本院之事,而接待族亲,其后知而不为。若接庸常之人及所为之事,未知也。”政院风俗,如史官,出在私所,上下官不相往来,以此不知所为之事。

○传于政院曰:“承旨注拟时,堂上及资穷判事并拟。且政事不可用私情,必以公论,故须三堂上佥议注拟。近者判书参议有病,参判独参政厅未便。判书亦以未参政事为虑,必不为安心矣。闲官换差调理何如?李继福事,台谏言之,其递之。”回启曰:“上教至当。政事用人为太,参判独参,果为未便。但判书柳滨用人敬愼,又公平正大。今日佐郞申俨来言:‘病向差。’云,然参判独参政事未安。”传曰:“吏曹判书柳滨,其递之。判书虽贤,事体不可。后亦可为判书矣。”

○传于政厅曰:“用人须计仕满,毋使台谏言之且训导、杂职外,毋入单望,判书望,以六曹参判中嘉靖者,拟之。”

○吏曹参判郑光弼、都承旨洪淑、正郞柳云、佐郞成云入政厅,以礼曹判书金应箕、右参赞李諿、兵曹参判许諿,拟吏曹判书望,传曰:“金应箕于礼曹甚当。天使若来,则长礼曹者,非此人莫可也。李諿既为政府宰相,亦不可改。其以他人拟之。”于是,以刑曹参判安润德、汉城府左尹李惟淸拟之,落点于润德。

○台谏启尹汤老、南致元、韩承亨事,且“吏曹判书柳滨,以病命递,大臣进退,不可轻易也。今滨病未久,而遽递,甚不可。滨正大人也。铨曹必正大人,然后可以权衡人物矣,请勿递,李惟淸请改差推问。今闻安润德为吏曹判书,人物不合铨曹。请改之。”传曰:“柳滨之公平正大,予亦知矣,近日政事,判书、参议皆有病,参判不可独参政厅,故不得已改之。安润德何事不合乎?且政事下批前,何以知之?”馀皆不允。台谏又启,尹汤老、韩承亨、南致元、李惟淸等事,且曰:“安润德以命牌入来故闻之,人物不合。请速改之。”并不允。

○御昼讲。

○吏曹判书安润德启曰:“臣无材干,物望职任,又不相当,请改之。”传曰:“有何不可?其勿辞。”

○以安润德为吏曹判书,姜澂为刑曹参判,李陌为右副承旨,成允祖为同副承旨,金安国为司宪府持平。

11月24日

○癸亥,御朝讲。领事柳顺汀曰:“帝王历年长短,在人主敬天勤民而已。帝王以稼穑艰难,无逸为心则可也,若以驰骋田猎为心,则是速祸促亡之道也。殿下今读无逸,存心于此,念长治久安之道可也。”持平许硡、正言金安老启,尹汤老、南致元、韩承亨事,且曰:“祖宗朝,大臣有病,遣医赐药,从以给由,虽一二朔,不即改之。今柳滨以病即改,待大臣不可如是也。安润德不合铨曹。铨曹朝廷之本,铨曹不能用人,则朝廷解体。请速改之。”上曰:“尹汤老有何不可之事?韩承亨不知何事不堪其任。柳滨则为政事姑递之耳。安润德不合事,不知何事也。”南致元事,并不允。许硡、安老又曰:“尹汤老,成宗卒哭前,公然宿娼,其恶德甚矣,南致元不合都摠管,而兵曹拟望误矣。韩承亨不合长官,请速改之。柳滨之公平正大,上已知之,而无故递之,外人皆疑焉。安润德性本浮夸,示威于人,故凡有所言,人皆风靡。其不合之故,若问入侍之员,则必以直启。李惟淸徒启细事,而不论汤老、柳泓者,怵于威势也。岂知有社稷而不知有其身者也?”上曰:“柳滨还叙可也。汤老非新奸之妓,有子息妾也,况十馀年前事乎?”许硡曰:“虽家畜之妾,卒哭前,不可近也。汤老,以至亲,忍行如此之事,时人痛愤。汤老与许磐,妻子相托之交,而磐在丧,乃奸其妓。物议以妻子相托之言,讥笑之。汤老奸妓生子,计月日,则在成宗升遐后一月而孕也。以此臣等敢启。”侍讲官金乃文曰:“汤老事,馆中上札,而至今留难,臣等缺望。”侍读官金克愊曰:“汤老事,殿下留难,故历启秽行,左右大臣及侍从,不忍听之。心行污秽,则虽长官不能检下矣,请快从台谏之言。”上默然。

○传于政院曰:“安润德其递之。”史臣曰:“润德之为吏判,大司宪张顺孙等极论之,时议云:‘顺孙为检详,润德以舍人,大言曰:“政府郞官,何不择差乎?”怒形于色,顺孙常衔之,至是发之。’或云:‘顺孙与润德,自初构嫌,相为排击,顺孙指润德曰:‘以试场应办官发迹。’润德指顺孙曰:‘以李克墩家臣发迹。’相与反目久矣。” ○台谏启尹汤老、南致元、韩承亨事,且:“昨日政,以李陌为承旨,前日以不合大司谏,启而改之。今又除承旨,承旨之任,乃喉舌之地,而重于大司谏。请速改之。”宪府启曰:“李惟淸被驳而平迁,请改差。并推怵于威势之罪。”不允。

○传于政院曰:“工曹判书尹汤老、都摠管南致元,其递之。”

11月25日

○甲子,受朝参。

○御朝讲。掌令李思恭启李惟淸、韩承亨事,且曰:“李陌不合公论,铨曹不拟承旨望,而殿下命加书为之。殿下用私恩如此,人物亦不合喉舌之任。”正言金硡启韩承亨事,且曰:“安润德乃后宫切亲,而判书之望,命拟嘉靖参判,遂落点,李陌则命追书为承旨,此二人,虽有物望,殿下不宜如此,况不合公论乎?此非徒有累圣德,有妨于用人之道也。”领事朴元宗曰:“台谏所启,李陌、安润德之事甚当。铨曹注拟,必论人品,若六曹及承旨,当从所拟落点。初不拟望者,命拟授之,此渐不可长也。”上曰:“李陌公论如此,则当递之,韩承亨事,法不可毁也,安润德不合事未知也。判书望,以右参赞李諿、礼曹判书金应箕拟之,而皆不可轻改,故命嘉靖以上拟望,而偶尔落点矣。”侍读官崔淑生曰:“前宪府,怵于威势而不启,非也,度上不允而不启,亦非也。古云:‘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此人等,既不能尽职,又有度上意不启之言,此人臣之所不忍言也。请治罪。”上顾问左右大臣曰:“韩承亨及前宪府之事何如?”元宗曰:“韩承亨事,前日下问时,《大典》不可轻改,故以依法启之。但儒生不专其业,只谋聚加,士气不美,姑令改正,以救时弊。”知事金应箕曰:“无践历之人,不可拘《大典》,而授准职,若人物不合,则亦当改之。祖宗朝,论人才品,某也可为宰相,某也可为观察使,某也可为判事,而不合,则虽久远之人,亦改之。”上曰:“近日士风不美,而承亨不堪其任,则可改之。”元宗曰:“前台官,若真怵于威势,则非徒递之,亦当罪之,不然则改之未便。”思恭曰:“尹汤老、南致元二人之事,人谁不知?以至谏院言之而不言,怵于威势明矣。”同知事李坫曰:“前台官,纠察百官则甚勤,而当大事,独不启之,此则非也。李惟淸,臣素善人也,其人非怵于威势者也。然言官所启然矣。”上曰:“怵于威势,非情事也,而已递平迁,故不允。”金硡曰:“安润德,本使气人也。台谏方论,而入参政厅,以韩叔昌拟承旨,巧中上意,成允祖,虽可于承旨,以相避不拟,下问时,乃启曰:‘上若为之则可也。’此奸谲用权之端也。请推其由,并收其加。”上曰:“韩叔昌可当人也。安润德,岂可长为从品乎?成允祖人物相当,故命拟之。”

○台谏启安润德事,宪府独启李惟淸事,皆不允。

○御昼讲。崔淑生曰:“赃污子孙,录而惩之,淸白吏子孙,则无褒奖之法,此圣代阙典也。”上曰:“可。”传于政丞曰:“典翰崔淑生所启,淸白吏子孙录用事甚当。予意以谓忠臣、孝子子孙,亦可录用,其议启。”回启曰:“淑生所启甚当。淸白吏子孙录用,则人劝奖矣。孝子、忠臣子孙录用亦当,但孝子子孙录用,未及知也。然亦何害?前朝末,文益渐以绵花,崔茂先以火炮,并录用其子孙,此皆劝奖之事也。”传曰:“可。”又传曰:“正朝廷,台谏之任也,近日台谏每以私恩言之,故予亦勉从。然如此排斥,则国戚将不得立朝矣。今朝以安润德为后宫族属,此人立朝已久,故落点。台谏之言过当矣,而予且优容之,政丞之意何如?”回启曰:“上教至当。台谏之言似过,朝廷板荡,故以正风俗,而启之也,自上裁断可也。”

11月26日

○乙丑,御朝讲。领事柳洵曰:“《无逸》一篇,周公戒成王之书,其恳恳之情,蔼然于言表,为人君者,可不体念乎?其曰:‘无淫于游于逸于畋。’此言甚美。成宗,吾东方圣主,听言发政,务欲便民,故民蒙其泽,而含哺扣腹。至废朝,多行暴政,百姓疲困。自反正以后,安居乐业,堵如旧耳。”大司宪张顺孙曰:“柳洵之言然矣。成庙从谏若转圜,至废朝,杜塞言路,废弃公议,使台谏钳口不言,以至于废耳。自反正以后,台谏之言,无不从之,中外臣民,不胜忻忻。岂料今日,独留难于安润德之事乎?请推润德,以惩其后。”司谏李成童曰:“顺孙之言是矣。润德知韩叔昌曾被重论,而注拟于承旨。若润德无知识,则已矣,其为人学识有馀,而其所为若是,必有其情。请推之。”不允。顺孙曰:“沿边无蓄积,倭料难颁,臣恐益构边患也。星州以下各邑之储,若不足,则星州以上,亦当并计而给之。实国家大虑也。请收议措置。”上曰:“可。”

○台谏启,安润德、李惟淸事,不允。

○传于政院曰:“今日经筵,司谏曰:‘昨有人心汹汹之教,臣意以为此须勿疑。’予则以为以正论被驳,则勿疑之矣,如或不然,岂无其疑?且人物进退非容易也。以小失,而多所贬言,则无乃纷扰乎?如其大过,虽在戚畹,予不饶焉。若以细过,而遽贬,则其人必不心服,而他人亦无所惩戒,徒为纷扰矣。若崔连孙之焚烧《黄山谷》板,韩允范之材木无置处事,下虽不请罪,上自当推之矣。”大司宪张顺孙、司谏李成童启曰:“臣等于论人之际,岂以细过,而启之乎?其人物不协,则不得不论启耳。”传曰:“知道。”

11月27日

○丙寅,台谏启李惟淸、安润德事,不允。

○以尹汤老为坡川君,柳滨为吏曹判书,申用漑为工曹判书兼弘文馆艺文馆大提学,成允祖为右副承旨,权弘为同副承旨,南栗为大司谏,崔淑生兼艺文馆应教,安彭寿为弘文馆典翰,李荇为应教,金缀文为副应教,金宽为校理,安处诚、徐厚为副校理,韩效元为修撰。

11月28日

○丁卯,台谏启安润德、李惟淸事,且启:“刑曹参判姜澂,曾为掌令,论打围未便事,其后废主追究其罪,澂曰:‘非我也,承旨南衮,有未便辞色,故不得已启之。’推诸人,而欲自免,其用心可知。请递之。”三启,不允。

11月29日

○戊辰,御朝讲。侍讲官金缀文曰:“无逸一篇,皆以文王之事言之者,以文王,乃成王耳目之所逮,而易为法也。今以成宗之事,言于殿下者,亦以是也。成宗从谏如流,以听言为乐,殿下法成宗,以诚心从谏,则尧、舜之治,可庶几矣。”领事卢公弼曰:“金缀文所启甚当。周公,以文王戒成王,欲使成王法文王也。今殿下,以成宗为法,从谏如流甚当。如《无逸》之书,当书板揭左右,出入观省,体念可也。”持平许硡曰:“李惟淸等,既论贬平迁未稳。安润德方被论,而遽入政,又有所失,不可不推,加资不可不还收。”正言金安老曰:“安润德上开循私之端,下怀弄权之心,请改正其加而推之。姜澂,废朝时,为掌令,以打围不可,首倡论启,而废主追论其罪,澂通书于同时持平郑鹏处发明。鹏答以令公不出,则万无诬陷之理。云,其用心邪慝,可知。”上曰:“安润德事,佥议而拟之,何可推之?姜澂事,于左右大臣意何如?”公弼曰:“废朝时,虽小罪,皆以重论,澂必爱惜躯命而然也。然以己罪,委之于友人,不可忍为也。”宋轶曰:“其时南衮,果以瞹昧被罪矣。”李季男曰:“其时臣为禁府堂上,众皆言:‘南衮以瞹昧被罪。’然欲免祸而然也。”上曰:“欲避患而然也,何必追论?许硡曰:”孔子曰:‘天子有诤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宗庙;诸侯有诤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三代以上,上自公卿下及商贾,皆得而言之。唐太宗时,韩休为相,每事谏诤之,左右曰:‘韩休为相,陛下甚瘦。’答曰:‘吾虽瘦矣,天下必肥。’此言甚美。近日台谏之言,一一听纳,窃为喜贺。请终始如一。“

○台谏启安润德、姜澂、李惟淸等事,皆不允。

○问于政院曰:“成宗朝事,载在《宝鉴》,然其详必载于《实录》。《实录》则不可见也,《政院日记》,欲见之,何如?”回启曰:“日记虽非《实录》,与《实录》无异。臣等闻,前古人君欲见当代史记,则大臣力止之,其不可见明矣。然嘉言善政,虽悉载《宝鉴》,而其可戒之事,则果有未记焉,其嘉言善政,与夫可戒之事,命考启,则可以书启矣。”

11月30日

○己巳,台谏合司上疏,又启安润德、李惟淸、姜澂等事,其疏略曰:

洪惟我国家,列圣相承,或开创鸿业,或靖夷乱略,或弘济艰难。协心效力者,固为不少,录勋记功,著在彝章,祖宗所以褒赏宠异之意至矣。然其数未闻有至百馀人也。诚以爵赏,天下之公器,不可以一人之私意,僭施之也。顷在废朝,政令昏浊,民罹涂炭,国势机捏。满朝环视,莫之敢救,而二三大臣,首决大策,功在社稷。赏固当厚,其协谋共力,以靖一世者,功亦不细,在所当录。至于他人,纵有奔走微劳,录之原从,亦云足矣,况无一劳一效,而滥处之者乎?靖国之日,褫魄丧胆,或涕泣顚倒于阁门之间,或匍匐陷溺于溷沟之中,或致恐怕而避匿,或大事已定而后至,或不知何事而来问,或入试围,事定始出,或在城外,开门而入,或涕泣祈录,或跪乞泥土,备极丑态,无所不至。此辈有何功,而得在其列乎?废公议之重,紊爵赏之柄,开滥伪之门,为害可胜道哉?朴元宗等,初非不知录无功之害,顾其功名之际,众所忌也,欲与分功,以收其心,故不问功之有无,而并录,亦出于势之不得已也。当时任言责为国计者,不能详辨论执,卒使无功者,得以滥处,固无所逃其罪矣。近日定难功臣,尤出无名。上变之功,独在卢永孙一人耳。推官有何功哉,承旨史官,亦有何功?况不与推鞫,坐啸政院者乎?称为功臣,大乖名实。殿下亦非不知,而竟排众论,不知果何以也。我国家土地褊小,生物有限,经费、禄俸,尚虑不给,又因厉疫,死亡殆尽,今不虑此,而反割裂土田、臧获,以与无功之辈,其为损国甚矣。且功臣荫加,虽崇资峻级,亦皆例授,烂羊、续貂之滥,未有甚于此时者也。通政以上阶,惟以待贤,祖宗朝虽亲功臣,爵位已崇,则亦不得身受。况以荫授乎?当初建策参与谋议者,宜加宠异之命,此外无功者,一切裁减,土田、臧获、伴倘之半,以给公用,且尽收荫授通政以上阶级,以惜爵命,不胜幸甚。

传曰:“疏意徐当教之,安润德、姜澂、李惟淸事,不允。”

○上御勤政殿,行定难功臣分轴,宴用女乐。

○台谏启安润德、姜澂、李惟淸等事,不允。

○传于政丞曰:“新、旧功臣,皆入参,而旧功臣,不可加资,卢永孙赐加,何如?”回启曰:“上教允当。”传于政院曰:“卢永孙赐加一级。”

十二月

12月1日

○庚午朔,御朝讲。

○传于台谏曰:“昨上疏意,予皆知之。然靖国录勋时,有功无功,予所不知,其时大臣,岂不商量为之乎?定难功臣,亦援引前例而为之,荫加亦有古例。”又传于政院曰:“以此疏,示三公。”

○台谏启功臣及荫加安润德、姜澂、李惟淸等事,皆不允。

12月2日

○辛未,御朝讲。大司谏南栗曰:“臣等上疏之事,皆不允,不胜缺望。”且论前事。持平金安国曰:“爵位,所以劝贤者,人主所当爱惜。安润德心术之不正,今已尽启,以不合吏判,而既递之,其资亦不可不改也。姜澂心术回曲,扰攘不定。刑部至重,不可用如此之人也。李惟淸,为威势所挫,请左迁。古之有天下者,虽百战抢攘,而功臣不多,今者乃至百馀人。若有微劳寸功者,犹之可也,至如在废朝得幸者,当举事之日,惧祸及己,涕泣乞哀者,亦滥齿焉。建议大臣,非不知之,但以不敢独有其功,而欲收人心也。定难功臣,尤出无名。分轴之时,应制书者,无功可纪,持笔莫成,台谏力争之不得。今功臣自占土田,而国入少、公用乏。自占伴倘,而良民耗、军额减矣。我国未年,功臣已过八九,后有功臣,将何以赏之?请问建议大臣,有名录者外,以半给之,至于籍没推刷之物,虽有给付功臣之法,上变者外,减给可矣。功臣荫加亲受,犹不可,况加之于父子乎?”领事柳顺汀曰:“台谏之疏,时未之见,然今闻所启,皆切时弊。功臣磨链时,不得已并录从者,而今赐与甚多,罪人之物,以充国用为便。”安国曰:“建议大臣,岂以为我独有功,而他人无功也?上须斟酌察之,大臣亦不可避嫌,而不启之也。”顺汀曰:“佐理功臣推戴者,皆与焉。何独今也?以此观之,今之功臣,未为不可也。”安国曰:“佐理则当危之际,乃能协辅故耳,今则与此大异。下问于左右,则谁敢不尽言?臣等昼思夜度,而启之,所言皆公议,不可不允。”上曰:“功之有无,其时岂不详量乎?今不可分辨,况已给者,尤不可折半也。”安国曰:“以为已往,而不可改也,则国弊必多,若徒务姑息,而不为远虑,则何以为国?”上不答。史臣曰:“时功臣之数太滥,安国所启深切,顺汀强辨饰非于上前,岂大臣之道哉?” ○左议政朴元宗、右议政柳顺汀启曰:“前启奴婢事,今欲复启而来。臣等观台谏章疏,又度国家事,甚不安心。近者出多而入少,疏意至切,但收其已给,恐不便于事体。当其建议时,在廷之臣,谁谓不可,谁不欲推戴?虽不参谋,皆能同协一心。且人心未可知也。如李颗,以削勋,有叛谋,今此勋臣之多,庸非国之福乎?如籍没之物,土田则以充国用,奴婢则以补残司为当。”传曰:“非割国家之有,半给,不犹愈于专给者乎?荫加亦不可改也。”元宗等又启曰:“虽非国家之物,台谏之意如此,今虽加得一二口,何益?不愿也。”传曰:“然则只分给一等,其馀以充国用。”史臣曰:“彼元宗,武臣,固不足责,顺汀亦为此言,何也?自以靖国元勋,眛正君定国之道,有谋利益己之计,甘心于柳子光之贪谋,以丸、黑子之地,功臣至于百馀人。及台谏论之,元宗等引李颗之事,以惑上听,鄙哉。相乎!李颗等,特一乱言者耳,而推永孙告变之功,至授二品之爵。以贱孽之微,横带黄金,俨然立朝,人皆歆艶,自是告变者相续。” ○台谏启功臣及荫加安润德、姜澂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御夜对。

12月3日

○壬申,御朝讲。大司宪张顺孙,以特进官入侍,与执义庆世昌、司谏李成童,论功臣滥赐荫加。安润德、姜澂、前台谏等事,不允。领事朴元宗曰:“臣见台谏疏章,其言是矣。然大小臣僚,无不欲推载,岂有无功者滥齿乎?且赐与之物,虽有欲得之心,臣计度国事,有可寒心者。但以策功,已周期年,还收土田、伴倘,势甚不便。”顺孙曰:“元宗之意,恐其失信,而不欲纷更。然纷更之弊少,而后日之弊,必有甚于此者。”上皆不答。

○左议政朴元宗启曰:“昨启奴婢事,教以只赐一等,臣等以烦渎,不敢更启而退。今日经筵,闻台谏之言,乃忧国深计也。臣等前之所待,亦已多矣,当以此奴婢,属公可也。且今日之政,当递平安道观察使。今年失农,明年天使又来,须择贤能者,差遣可也。如安润德,真可任者,然台谏方论之,必不注拟也。为吏判故论之,如监司则谁复论之?前日为庆尚监司,人称其能。”传曰:“奴婢事,台谏亦以为可赐,其勿辞。安润德,方被台论,不可命差监司。”

○台谏启安润德、姜澂、前台谏及功臣滥赐荫加事,不允。

○以成世纯,为工曹参判,金崶为平安道观察使,金崇祖为司谏院司谏,朴祥为献纳,姜洪为弘文馆修撰。

12月4日

○癸酉,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日记厅堂上金崶,今拜平安监司,非祖宗重史局之意也。近者漏泄史事,朝廷之祸惨酷,可为明鉴,请改差。”并不允。

12月5日

甲戊,刑曹判书姜浑启曰:“臣本庸下,被台谏之驳,出仕未便。初拜刑判时,台谏攻之甚牢,臣亦再三辞职。第上教严重,不获已而就职。又以尚衣院提调,启请匠人,台谏启曰:‘他提调出去时,乘隙启请,必有情由。’臣行事舛错,甘受台谏之言。顾念六卿重任,必择德望隆重。臣之不肖,连被攻驳,不可恬然居职。请递本职及尚衣提调。”传曰:“卿何不合六卿?其勿辞。”再辞,不允。

○台谏启前事,不允。

12月6日

○乙亥,御思政殿,讲专经文臣。

○台谏启前事,不允。

12月7日

○丙子,御朝讲。持平许硡曰:“功臣臧获,至三千馀口,土田亦割国之半,若不改,则其弊有不可胜言。成宗朝,重惜爵命,至有二十年,不得陞一级者。请速还收荫加,安润德、姜澂,请并速改正。”正言金安老曰:“今以荫加,顶玉之人,充满于朝,官爵猥滥,无如此时。臣等目见功臣,自占富实之人,尽嘬膏血,则又占他人。其弊讵有涯耶?安润德、姜澂,请并改正。”上曰:“功臣事,业已行之,不可更改,馀皆不允。”

○台谏启曰:“臣等所启,若非系国家轻重,何敢至此烦渎?臣又闻柳滨递吏判时,朴元宗荐洪景舟、安琛。递平安监司时,元宗荐安润德。用人,人主事,而铨曹,注拟受点而已,元宗岂可擅便荐人乎?其流之弊,终不可胜言。虽可当人,不可如此,况润德,方被驳乎?弘文修撰姜洪不谨父丧,请递。且近来风俗不美,请令该司,详录守丧仪节,广谕四方。”传曰:“功臣土田臧获事,今已等第分轴,建议之臣,亦以为不可改,故不允。朴元宗以政丞与议政事,故言之耳。姜洪有何不谨之事乎?守丧仪节事如启,馀不允。”再启曰:“姜洪在废朝,其父被罪而死,洪方谪居,飮酒食肉,无异平日,此不谨事也。”传曰:“姜洪谪外,其父之被诛,必未及闻而然也。虽无赖之徒,不可忍为,况洪正科出身者乎?”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8日

○丁丑,御朝讲。掌令李思恭曰:“我国土地褊小,前后功臣所得,亦已多矣,不可更加施与。宰相之加,虽功臣,不可亲受,况荫授乎?猥滥莫甚。”正言金硡曰:“欲广收人心,尽录无功之人,因循以至今日,今欲择无功之人汰之,以已定,不可改云。然则其无功者,减给为当。且重惜官爵,然后可以驾驭贤能,荫加通政以上,则不可授之。请改正。”领事柳洵曰:“我国至小,边方倭料,所费不赀,而功臣所得,太多。此台谏所以深计而言之也。凡为功臣者,爵其父母、妻子,故小臣之子,皆得加焉,可谓滥矣。”上曰:“靖国时,无功者,何得参乎?欲择功之有无,则已定不可改也。”思恭曰:“果如政丞所言。若欲辨其无功者,而弃之,则已定不可动也,土田、臧获减给可也。润德、姜澂。亦须改正,以快物论。姜洪事,若在未闻丧之前,则谁敢言之?注拟人物,自有铨曹,大臣之意,亦岂不欲用贤于国?然必曰以某为某职,则不可擅为也。”金硡曰:“平时人之立心,不可知也,当危乱之时,可见也。姜洪所行如此,请改正,朴元宗,若见贤能之人置散,则言之犹可,此甚不可也。”上曰:“功臣荫加事,已定不可改也。润德已改吏判,岂可夺其加乎?姜洪以其短丧故也,闻丧与否,未可知也。”思恭曰:“时王之制,虽或如此,有识之士所不为也。”

○左议政朴元宗来启曰:“台谏以臣尝荐洪景舟、安润德为不可而论之,臣意以谓吏曹注拟人物,非望重人,不可也。平安道今年失农,而明年天使又来,非贤能则不可也。臣怀此心,不可不吐露也。以三公,荐进人物,乃是职分。臣欲退归久矣,近因李颗之事,未敢开口耳。今则台谏论之,居三公之位,心甚未安。夫三公者,必博通古今者,乃可也,臣以武夫,致位至此,乞免职。”再辞,传曰:“台谏假以不合政丞论之,然未有不合之事,况台谏所言荐人事乎?政丞进退,何敢轻易为之?”

○台谏启安润德、姜洪及功臣滥授荫加,且启:“姜澂于郑鹏简辞,以至悬吐,谋免己罪,罪及南衮,心术可知。加资可改,六曹可递。”传曰:“姜澂事,已收议,今不可改。姜洪事,有关纲常,当审问之,今若改差,则竟未免其疵,是终弃之矣。令禁府勿囚推考,馀皆不允。”

○传于政院曰:“籍没奴婢,依政丞所启,止赐一等,其馀分给残弊各司。且宗亲府奴婢甚小,亦分给可也。”

○传于吏曹曰:“掌令李思恭,其老病母,居忠淸道礼山县,近官守令,待阙差送。”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9日

○戊寅,御朝讲。

○台谏启前事,至再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10日

○己卯,御朝讲。

○刑曹判书姜浑来启曰:“臣自少把册,欲立功名,而如此圣明之朝,爵位又至六卿,无所顾望。但被驳至此,人皆讥笑,势不可从仕,辞职。”不允。

○御昼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谏院又启曰:“朴永文,本凶慝贪纵人也。言于朴元宗曰:‘台谏以为:“元宗以武夫,岂能燮理阴阳,不可久在相位。”’云。近来朝廷淸明,公论大行,凶慝贪纵之人,恐不容于朝廷,欲使大臣、台谏,角立疑贰,朝廷纷乱,公论沮抑,然后欲行其术也。情状现著,请明正其罪。”司宪府上札,其略曰:

朝廷和而正道行,非小人之利,故奸险之徒,必阴伺间隙,巧行离间之术,谗构百端,使成猜忌。人主苟不痛斥决去,则未有不中其祸者。臣等近闻朴永文。潜语朴元宗曰:“台谏云:‘武人岂可久处庙堂?’”永文之计,正欲离间朝廷,使大臣、台谏,疑忌角立,正论不行,邪术得逞耳。如此则国家之祸,宁有极乎?臣等不胜痛心。永文平生心术,阴险凶慝,有同鬼蜮,贪纵鄙污,无异市井。曩录原从之日,公受贿赂,其门如市,士林唾骂,今又所行若此,请即明正疑间朝廷,以乱朝政之罪。

传于政院曰:“朴永文,命招问之,左议政朴元宗处,遣注书问之。传于台谏曰:”不允。“

○注书尹止衡,将朴元宗之言启曰:“前日臣患病小愈,朴永文来问臣病。臣语永文曰:‘工曹判书尹汤老递差事,上已从之。’永文曰:‘台谏以政丞为武人,久处庙堂,不能燮理,未便。’云,臣语永文曰:‘余以武人,处三公之位,心甚未安。每于僚中及族亲曰:“岁后则当辞免。”台谏之言,正合吾意。’永文曰:‘以武人为政丞,古亦有之。余少时见于义洞,有朴政丞亦武人也。’臣曰:‘非武人也,乃今左赞成朴安性之父,朴元享也,是文臣也。’”朴永文启曰:“臣语朴元宗,果如台谏所启。臣闻诸尹汤老而言也。”

○政院启曰:“隆寒极热,自古停经筵视事。今日候甚寒,上有感冒之证,请停朝讲。”传曰:“感冒之证果有之矣。然近日稍歇,经筵视事,依前例为之。”

○御夕讲。

12月11日

○庚辰,御朝讲。执义庆世昌、正言金硡论功臣滥授荫加及安润德、姜澂、朴永文事。领事朴元宗曰:“顷者朴永文来言台谏之言,臣云此合吾意。其时欲辞免,恐天意以臣为忌台谏之言,而辞免,故未果为也。彼必有所闻而言也。”世昌曰:“永文,本贪纵之人,速正其罪可也。”上曰:“功臣土田、臧获、姜澂事,已收议,不允,馀亦不允。”

○台谏启前事,传曰:“朴永文,建大功人也。岂以言语间事,遽加浊乱之罪?馀亦不允。”

12月12日

○辛巳,御朝讲。大司谏南栗曰:“安润德、姜澂事,不得蒙允,不胜缺望。功臣土田、臧获,猥滥至此。祖宗朝未闻以荫加,升堂上者。请速改正。朴永文本阴险,路逢柳顺汀之子,以不及下马,捉来殴𣍰,乃曰:‘一政丞,不交何损?’且顺汀之妾父,买怀墓怀墓废主母妃墓也。前田地,靖国后,永文贪其膏腴,使其本主,呈汉城府还退。又请判尹田霖属公,是欲请为己物也。其用心如此,今又阿附大臣,欲浊乱朝廷,罪在不赦。”持平许硡亦论之,上皆不允。

○传曰:“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故古昔圣人,制为三年之丧,使贤者,俯而就之,不肖者,企而及之,此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乃者变乱旧章,忍行短丧之法,当时士大夫间,有忘祖宗迪率之训,背圣贤彝伦之教,乃托时王之制,以徇形气之欲,敢于虞祥之内,食肉纵酒,无异平日,政则不臧,人而无耻。追念至此,兴悼于怀。今虽革其污俗,复循旧制,尚虑弃义非孝之徒,狃于弊习,不谨持丧,使人纪不修,民风不正。其令中外人士,一遵圣人之制,懋尽追远之诚,以副予孝理之怀。”

○御昼讲侍读官金克愊曰:“甲子以后,词讼甚多,以军职员,兼任判决事,听讼何如?”上曰:“当收议。”

○台谏合司启曰:“朴永文,以台谏、大臣离间之言,言于朴元宗,其人心术,本多猜忌,行已不廉,亦犯赃污。天鉴所惊动,即当允许,而至今留难,臣等缺望。”又启功臣土田、臧获荫加安润德、姜澂事,传曰:“朴永文,其功次于建议,不可以此治罪,馀皆不允。”再启,亦不允。

12月13日

○壬午,御朝讲。掌令李思恭曰:“朴永文,其设心,欲使台谏、大臣角立,文武疑贰,请加浊乱朝廷之罪。”正言金安老曰:“朴永文罪,关宗社,功岂能掩乎?”上曰:“言语间事也,岂可罪之?”安老曰:“殿下惜一永文,而不惜宗社乎?前朝时,文武角立,终有朝廷之祸,人臣之罪,孰有加于永文者乎?思恭曰:”凡为功臣,但令不失其禄,是亦报功之至。何必优给土田、臧获乎?爵命,所以励世磨钝,无知之人,以荫陞堂上,人谁荣贵?“安老亦曰:”功臣之弊甚巨,今若不改,后虽欲救,其可得乎?且荫加陞堂上甚众,爵命轻贱,古所未闻。“上曰:”朴永文功重,岂以微事成罪?功臣事难可改也。“思恭、安老,并将安润德、姜澂事,反复极论,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日晕。

12月14日

○癸未,御朝讲。持平金安国曰:“朴永文,平生心术,凶恶险慝之人也,于行事亦然。近者朝廷和协,故自疑不得用术,欲令大臣、台谏,文武相隙,而公论不得行也。臣等始闻而大惊,知其浊乱朝廷,故上札启之。虽曰有功,危乱朝廷之罪,不可不正也。安润德恶行甚多,不贤之人,不可无缘而加资也。姜澂所为,皆邪慝事也。功臣荫加,祖宗朝所无,土田、臧获事,国家虚竭,无甚于此时。臣等合司启之,旷日留难,排拒公论,不胜缺望。”正言金硡曰:“永文贪躁之人也,盖恶公论,而为此说也。自古误国奸臣,皆如此,若不之罪,则彼又恣行矣。朴元宗闻其言,而辞免,于此可知其离间朝廷也。功臣土田滥给之弊,今不可不改也。加宰相一资甚重。虽云有前例,佐理功臣通政以上,皆不得亲受,亦可改也。安润德、姜澂所失,近日已尽启之。”上不允。

○传于领议政柳洵曰:“自古圣帝明王,可法可戒者多,且祖宗朝,可法者,尽载《国朝宝鉴》矣,可戒事,亦采而览之,何如?废朝可以法戒者,亦岂无乎?”回启曰:“祖宗朝可戒之事,不可书之于策也。废朝甲子以后事,事皆可戒也。若初年则可法戒者,俱有焉。然不须览也。且人主诚心出治,则必稽古而为治,今进讲《纲目》及《帝王明鉴》,皆可乙览,而祖宗朝事,则览《国朝宝鉴》甚当。”传曰:“前问政院,欲见《实录》及《日记》,而皆以为不可,故乃止,政丞之言甚当。”

○台谏合司启曰:“朴永文之有功,臣等非不知之,欲令大臣、台谏乖隔,其罪不可贳也。土田、臧获事,我国本用武之地,今闻户曹以军资所储,磨链于经费,而收税所入亦少,苟有不虞之变,将何以为之?荫加事,在祖宗朝,通政以上,虽亲功臣,亦未得身受。柳子光欲爵其子,而倡为之,非有前例也。姜澂事,以收议教之,然臣等所言,乃其用心也。安润德不终养父之丧,无行之人也。如此之事,达于上前,非美事也,人主之于大臣,以微罪去之可也,而久不见允,故以此启之。”不允。三启亦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15日

○甲申,御朝讲。大司谏南栗、执义庆世昌,论功臣土田、荫加未便事及安润德、姜澂、朴永文等事,不允。

○传曰:“今观姜洪招辞,非不谨持丧,其勿推。”

○台谏合司启曰:“今朝经筵教云:‘永文言语小失,一等功臣,不可罪之。’凡事起于言语间。古云:‘乱之初生,言语以为阶。’且功过当相准,永文交乱朝廷如此,功难掩过。请断以大义,明正其罪。”且论功臣土田、荫加、安润德、姜澂事,又启:“姜洪父死非辜,当哀恸罔极之时,而飮酒食肉,无异平日,且以官婢为妾,此非不谨而何?非徒不可侍经幄,请治其罪。”传曰:“姜洪,当短丧之时,叔父以母命来言,不可不从,官婢作妾,谁不为之?皆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崔琎等启曰:“姜洪被不谨持丧之论,臣等不可与同处,其心亦不自安,请递其任。”传于政院曰:“弘文馆,前亦有如此之例乎?”回启曰:“虽无前例,事有大小。短丧,时王之制,虽不敢不从,关于大节,宜从其请,乃命递之。”

○大司宪张顺孙、大司谏南栗等上疏,略曰:

朴永文,性本凶慝,贪纵无忌。其原从录功也,公受贿赂,趋附者如市,其为摠管也,炬炭、药物,不委掌吏,皆自监录,以赡私用,郞僚鄙之,羞为其下。其行类此,不可殚记。顷者沈光宗、安克终,皆台谏所劾,而永文阴嗾柳子光,眩惑天德,谋挠正论。近又謟附大臣,构煽浮言,欲使文武相倾,台谏、大臣疑贰,朝廷不和,公论不行,而阴为售奸逞术之计,其误国政乱之罪大矣。殿下虽欲记微小之功,上有宗社,下有臣民,固不得以私贳也。安润德,其中险害,其外浮夸,贪冒喜动,加之诡辨,使气张焰,阴行中伤,人皆畏附,莫有言者。其赴京也,所赉之物,駄载连络,他道列邑,赂遗辐集于道,而未尝分与一行之费。虽束脩斗米,尽贸物货,而平安一路之民,困于转输,以为:‘虽上党韩明浍之行,无以过此。’其在京兆也,徇私枉法,听理不公,郞僚畏忌,莫敢矫争。其提调司饔也,各道进上杂物,必行贿于其家,然后纳之,贪鄙之行,难可尽举。而且汲汲名利,觊窃权柄,兵判有缺,以不拟己为怨。其为铨曹也,方被台论,径入政厅,巧探上旨,注荐戚里,冒弄权威,又请特命。一夕之间、造次之际,尚且如此,若使久据,则其擅威福、肆凶臆,容有既乎?况持养亲丧,中止不服,灭彝伦之道,废纲常之法,大节已坠,非复人类。数十年欺世盗名,亦已幸矣,岂可复立于圣明之朝乎?姜洪,稍知学问,名缀正科。父死非命,不以为痛,诿从时制,径释衰绖,纵酒食肉,又至娶妾,其忘亲无行极矣。卑官小职,尚不可齿列,岂可只递经幄论思之任乎?姜澂,罢软懦弱,本无所守,偸生苟安,谋脱司罪,诬移于人,阴藏私简,巧辩公庭,其用心,岂不回邪耶?士林唾骂,耻道其行,岂可列置峻班,以累淸明之朝乎?功臣土田,几捐国半,臧获伴倘,竞占富壮,国家所有,只馀老羸,其耗害公家极矣。厚赉有功,犹云可也,滥施无功,而坐受其弊,抑何故耶?至于功臣父子,荫授高品,靑、朱杂畓,貂蝉盈朝,呼倡外衢,人指为笑,名器之贱,未有如今日之甚者也。虽爱惜而重之,犹惧其滥,况又自贱,将何劝人乎?夫赏罚之际,君子、小人进退之机,而治乱、兴亡之所系,人主所当愼者也。今者凶慝,如永文,而天讨不加,险害如润德,而反加崇级,无行如洪,而滥厕淸明,挟诈如,而冒居六部。功否不分,而猥加厚赏,旧章不遵,而荫授隆阶,爵、赏、刑、罚,尽失其当,而国之大柄倒矣。大柄倒,而不能亟正之,则其祸将至于不可测矣。伏愿殿下,毋留疑难,亟赐兪音,使爵赏不滥,而锡赉有节,刑罚得中,而奸慝有惩。“

上不允。

○传于吏曹曰:“近来掌隶院词讼积滞,其以闲官堂上,差兼判决事,而并以从二品拟望可也。”

○御夜对。

12月16日

○乙酉,受常参。听启覆。持平许硡、正言金安老反复论朴永文、安润德、姜澂功臣荫加土田、臧获等事,不允。右议政柳顺汀曰:“永文虽有功,台谏之言,不可不听。且臣之子路遇永文,误犯前导,永文之奴,追及之,捽发殴辱,永文初不知也。臣妾父崔朋智讼田事,虽如台谏言,然永文之情,岂如是甚乎?”御朝讲。许硡、金安老曰:“永文之关系国家,润德之关系纲常,姜澂之用心回邪,功臣、土田等事,国家所损多矣,而未蒙允兪,不胜缺望。”侍读官徐厚曰:“永文之言,欲使台谏、大臣角立,其罪大矣。台谏合司已久,于经筵,亦累日启之,不可不听。”上曰:“台谏岂不深计乎?以予不德,虑或注误,其令议政府及府院君、六曹判书以上议之。”台谏合司启曰:“凡事之是非难辩者,固当议之,此事是非分明,不当议之。且只令判曹以上,则非广问也,请依祖宗朝例,令六曹参议以上,弘文馆并议之。”传曰:“所启之事,予以为不可从,而台谏执之,故令大臣议之,且大臣岂以予意,而不公议,亦岂以台谏之言,而挠屈也?凡事当禀上命,台谏岂可自擅乎?”

○领议政柳洵等议曰:“安润德宜收其加,姜澂宜递其职,姜洪宜罢之,朴永文言语间之失,不可深治。荫加事,仪章已久,今逾年矣,不可更改。土田、臧获事,柳洵、朴楗、申浚、闵孝曾、洪景舟、宋轶、李荪等以为:‘台谏言是也,’当改之,朴元宗、柳顺汀、卢公弼、朴安性、柳滨、李諿等,以为不可改。信者,人君之大宝,失信不可也。”传曰:“润德、姜澂,依议可也,姜洪已递经筵官,罢职则已甚矣。朴永文非自造其言,不须加罪。第其言于朴元宗,则不得无罪。然问其言根,则必滋蔓也,只论永文失言之罪何如?”柳洵等回启曰:“若永文自造其言,则罪重,不自造则罪轻。若不问言根而罪之,则永文亦不心服也。”史臣曰:“土田、臧获等事,台谏所论,至公无他,而国是在焉。二三大臣,籍以失信为言,不顾万世之弊,欲保区区之小信,独何心哉?且以荫加,为仪章已久,不可更改,其不虑官爵之猥滥,排公议、务姑息,至此极耶?”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17日

○丙戌,御朝讲。大司宪张顺孙曰:“朴永文之言,臣等亦闻出于尹汤老。然汤老不言于朴元宗,而永文乃言之,其心谲诈,欲误朝廷之术也。先正永文之罪,然后问言根出处可也。功臣土田、臧获,多损于公家,而上以为未可轻改。夫轻改之弊,小而后来之害大。臣自庆尚道,还到忠州,闻邑人言:‘官奴婢有衣食者,皆为功臣所占,州郡一空。’其弊之大可知,改之非失信也。事苟非义,虽十易之,何害?况事始于柳子光一时贪诈之谋,非朝廷之法本然也。荫加事,猥滥甚矣。若后世援此以为例,作俑之弊,可不虑乎?请速改之。”掌令李思恭曰:“永文用心凶险,常欲沮公论,其言于元宗者,试其术也。”正言金硡曰:“大臣台谏之相反,其初起于言语之端,终至于朝廷倾危,而莫之救,今上既知其情状,而不惩,则其骄纵日甚。元宗既闻而辞免,其心已不自安矣。永文虽无识,岂不料元宗闻而不安其心也?”侍读官金克愊曰:“永文出入两大臣之家,乃敢交构如此,正如台谏所启。元宗初入相,人咸疑年少武臣,或不堪其职。今三公之中,其贤为优,初与柳子光相交,后知其奸而去之。其为人如此,台谏无异议,而永文游说两间,阿附大臣,罪不可赦。”思恭、金硡,又论功臣土田、臧获荫加事,不允。领事朴元宗曰:“土田事,台谏之论,是也。然即位以来,人心反复无常,今参功臣者百馀人,人心各异,何能必同?若以功之有无分之,则彼无功者,自揣上知己之无功,恐怀反侧之情。”上曰:“政丞言甚当。”顺孙曰:“元宗之言是矣。其利害则不然。无功者自为无功,有功者,自为有功,岂有反侧之事乎?”金硡曰:“赏罚分明,人心自服。李颙欲参功臣,彼亦见无功者皆参,而萌此心耳。”上曰:“人心则已矣,分封今已久矣,不可听也。”史臣曰:“大臣既以失信为藉,又以恐怀反侧之情为启,其姑息无远虑甚矣。金硡言:‘李颙亦见无功者皆参,而萌乱心。’其攻破大臣之言,深切著明,正中时病,终不得回天,可胜叹哉。” ○台谏合司启曰:“朴永文,前于安克从、沈光宗被论,阴嗾柳子光,以为:‘不当罢。’又尝语人曰:‘读书堂,国家不须置也。’当柳子光被驳时,读书堂上疏,永文恶之,语都事申鏛曰:‘读书堂亦上疏乎?’见崔朋智之田之沃饶,而绐本主,使之讼于汉城府,乃潜嘱判尹,以属公,其意欲自占为功臣田也。尝以不得受马于司仆寺,讃其正李安世于柳顺汀,又一有隙于李陌,则间之于朴元宗。其心术如此,不可不治其罪。且功臣土田、臧获、荫加等事,纷更之弊小,而万世之害大,更之而是。虽十易之不为病。”三启,不允。上召尹汤老问曰:“朴永文云,此言闻于卿,有之乎?”汤老曰:“果有之。臣前日披驳时,亲旧多来唁之,有一人曰:‘朴元宗虽有大功,以武人不可久在庙堂,燮理阴阳,台谏将论之。’后日永文来见臣曰:‘令公近有闻见事乎?’曰:‘无之,但闻台谏将论朴元宗事。’其后臣于路中,见朴元宗,元宗曰:‘前日朴永文来言曰:“令公将被台论。且此事曾闻于他处,又闻于坡川君。”’云。”上令政院,召问朴永文,永文曰:“臣只闻于尹汤老,他无所闻。”上即遣检阅郑熊,往问于元宗,元宗对如汤老言。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18日

○丁亥,御朝讲。大司谏南栗曰:“前日大臣之议,皆非公论也。决策大臣,不敢独有其功,欲与众同之,故云不可改,不参功臣者,引嫌,故亦云不可改,协策者,功微而赏重,中心有愧,故云可改。此言虽似公论,亦引嫌之辞也。自经废朝,国库虚竭,流民不复,又因疠疫,物故太半,而功臣奴婢,自占富实,州郡一空。国家欲示保功臣,莫如先革此弊。荫加误于柳子光之奸谋,《大典》所无,而且非古例。今若不改,后必授例,其弊亦大。朴永文当下问时:‘不言闻诸他处,而只归之于汤老。’今以朴元宗之言观之,又大相乖戾。其变辞反复如此,是面欺也。永文前日所为,臣既陈于前矣。且金浦白丁弥勒,当来大贼也,永文与之相好,永文之兄,为金浦县令,永文往在其衙时,州县追捕二贼甚急,永文之于衙内。刑曹罗将香山,亦贼党也,永文为刑曹郞官时,阴与之厚,及反正后,并录原从之列,是皆行胸臆,以酬其平日赂遗之恩也。其所与交者,皆盗贼市井之人,则其为人可知矣。今又以浮语,动摇朝廷,而沮抑公论,罪孰大焉?请依律论罪,姜洪不可齿在衣冠之列,请罢其职。”持平金安国曰:“永文事,果如南栗所启,终必误国事,土田、臧获、荫加事,亦不可留难。且安润德不可只收其加,姜洪不可只递经筵,请不齿朝端。”领事申浚曰:“协策以下皆无功,请从台谏之言。”上不允。

○台谏合司启土田、臧获、荫加及朴永文、安润德、姜洪、姜澂等事,上即命三公、府院君、六曹判书以上议之。佥议启曰:“永文前事,则不可追论,其与朴元宗所言,若己所造,则罪固大矣,则闻于尹汤老也,然若愼默之人,必不传说。以此言之,不得无罪,既有勋功,罪之与否,在上裁耳。罪若重大,朝廷固当定之,此则不至于重大,较其功过而处之何如?”上曰:“予意亦如此。然台谏之论如是,朝廷固当议定其罪。”朴元宗议曰:“台谏极论永文所失,永文功臣,虽不可加重罪,降授奉朝贺何如?”交城君卢公弼、户曹判书李季男,独倡议曰:“此非永文自造之言,不愼默之罪也,不可以此加罪。国家待功臣,不当如是也。”坐中皆默然。元宗曰:“然则所任改差可也。”以此入启,上命递都摠管及平市署提调。史臣曰:“永文罪当罢黜,大臣倡议不可加罪,其阿附功臣之谲意欤。”传于台谏曰:“土田、臧获、荫加事不允。安润德、姜洪已递,何必加罪?姜澂亦不可并递特进官。永文前日之罪虽多,今不可追论,特论其失言之罪,朝廷之议如是矣。”

○传于议政府曰:“盖闻王者之民,导之以德,惩之以刑,刑非圣人之得已也。然刑期无刑,辟而止辟,则一刑一辟,皆所以远罪辜而全性命。是故前代帝王制官刑,儆于有位,陈臬事,以戒司狱,盖可想已。至于后世,汉文以德化民,几致刑措,唐太宗决大辟囚,尚令断肉,宋太祖月令司狱,洒涤枷杻,仁宗不敢骂人以死。三代以下,愼用刑法者,唯此数君耳。若夫秦政残虐,刑必夷族,隋法苛刻,盗瓜者死,以致国家暴亡,玆岂非任刑立威,民不见德而然耶?洪惟我祖宗,以仁厚立国,以忠恕率下,好生之德,洽于民心,百馀年间,民无冤枉。不幸甲子以后,政尚刑威,上自士大夫,下至黎庶,横罹非辜,门诛族灭,冤痛之声,彻于内外,祖宗家法,扫地尽矣。予自莅位以来,宵旰兢惕,追念及此,兴悼于怀。日思所以复祖宗仁厚之政,而有所不遑。昔汉臣路温舒,当宣帝时,以为:‘今无金革之危,饥寒之患,而大平未洽者,狱乱之也。’况我民庶,甫出膏火,而谳狱之官,若务深刻,或致淹滞,使重罹和心之叹,岂不冤哉?其令中外狱官,毋或妄加以棰楚,罗织傅会,久系牢狱,饥困疲死,而一意钦恤,保民无冤。”

12月19日

○戊子,御朝讲。执义庆世昌曰:“朴永文言于朴元时则曰:‘吾亦旧闻此事,又闻于尹汤老。’当下问时,则曰:‘他无所闻。’变辞欺罔,只夺提调、摠管,罪大而罚小,不若不治之愈也。安润德、姜洪,无行极矣,不可复立朝廷。功臣土田、臧获,当以大计裁减。姜澂既以巧诈,命递参判,经筵官尤不可不递。”正言金安老,亦论永文等事。检讨官韩效元曰:“永文非言语间小失,只递摠管及提调,其有惩艾乎?”检讨官金乃文曰:“造言乱政,上欺人主,下欺朝廷,何可不治罪乎?”世昌曰:“议诸大臣,当以当律启之,以取上裁,今乃自断,只递所任,《大典》、《大明律》,皆无此文也。”上曰:“永文前过虽重,此罪则轻,功过相准,不可深论。”馀亦不允。

○台谏合司三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20日

○己丑,御朝讲。持平许硡曰:“朴永文事收议时,朴元宗以为:‘宜降授奉朝贺。’卢公弼、李季男独倡议曰:‘待功臣不可如此。虽台谏论之,于国家事体,不可如是。’一坐皆靡然从之。收议者欲观众论,今以二人之言,沮公论,季男则已矣,公弼以耆旧之臣,亦为此论何也?永文不可不治罪,安润德、姜洪、姜澂,不可复用。土田、臧获事,大臣非不知有弊,而犹有是议,不之裁减,岂忧国如家之义乎?荫加事,宰相之议以为:‘通政以上不多。’臣等略数之,不下十馀人。如此而犹谓之不多乎?朴元宗云:‘人心无常。’是又不然。朝廷淸明,休养安宁而后,人心自定。唐有斜封墨敕之官,姚崇汰革千馀官,卒成开元之治。元宗此言,使上致疑,岂不误哉?前日教曰:‘土田等事,其勿复言。’此甚不可。谏官之言,虽衰世之君,犹或容之,今圣上,厌闻谏言,臣等缺望。”正言金硡亦论之。领事柳洵曰:“虽录勋籍,岂尽有功?臣亦无功,今虽裁减,谁敢有不安之心?建议宰相,以为不可改者,以自有大功也。请从台谏之言。朴永文之言,果是自造,则其罪大矣,闻诸尹汤老云,故卢公弼、李季男如是议之,臣意亦以为:‘不可加罪,’故如是启之。”上曰:“永文事,卢公弼、李季男之意,未可知也。然诸议如此,不可加罪。土田、臧获事,令勿更言者,非欲杜塞言路,左右相之议,乃正论故也。馀皆不允。”右赞成宋轶曰:“土田、臧获之议,皆非其情,台谏之言,乃长远之计,愿自上裁断。”

○台谏合司论启前事,不允。

○传于吏曹曰:“文武一体,武臣出入边方,勤苦防御,至期递还,不授华职,非所以答其劳也。今后随其才器,叙于东班可也。”

○大司宪张顺孙、大司谏南栗等上疏曰:

人君之德,莫贵乎聪明、刚断,而亦莫患于姑息、优游。察众论之公,审利害之归,不眩于是非,不牵于外议,决然果行,确然不疑者,聪明刚断之实也。或于群说,眩于取舍,狃于因循,惮于改作,苟顾小弊,不虑大计,使祸害滋蔓,以至莫救者,姑息优游之失也。玆二者,实国家治乱、安危之机,可不愼哉?今殿下承危乱之后,继昏浊之政,正宜开广聪明,虚心廷纳,公论所在,断然行之,使朝廷淸而人纪立,以定宗社之计,以祛万世之弊,岂可因循苟且,优游不断,使公论不行,而流害无穷乎?夫奸慝谗构,疑乱朝廷,凶心所挟,终必祸国,无功滥赏,国用日耗,在古无例。诖从奸计,猥加爵命,无行在朝,彝伦坠地,纲维不立,何以能国?此皆朝政所大关,公论沸腾,众口哗然。臣等职当言责,不得不尽言,而殿下不能快从,乃反教曰:“勿复言。”国家所以设台谏者,使为言也,言而有咈,俾勿复言,则朝廷得失,国家利害,殿下将何以得闻乎?此臣等之未喩一也。殿下倦听公论,忽于从谏,台谏所言,一切取可否于宰执而行之。臣等恐台谏之官,徒为虚设也。夫事在是非难辨之间,然后可议于众。今臣等所论,悉出公议,是非利害,较然明甚。殿下亦灼然于圣衷矣,而必议于宰执,此臣等之未喩二也。彼与议宰执,身为大臣,系国家休戚,固当长虑却顾,为国家大计,而顾乃引嫌,各存形迹,建议、决策者,则嫌于己独专功,而议以勿改,不参功录者,则己非功臣,嫌于裁减,亦不敢正议,殿下但从宰幸引避之议,而不察公论之所在,此臣等之未喩三也。朴永文心术奸险,平生所行,无非构陷害人之事,排诋正论,欲肆己志,乃其本心也。顾无党援,不得自逞,见尹汤老贵戚而被驳,又以朴元宗为同盟,冀援以右己,于是交构谗间,欲激以成衅,使文、武各立,大臣、台谏猜贰,阴谋谲计,其所畜积大矣。决非言语偶然之失,其罪固不可逭矣。至于下问之时,又不实对。为人臣而面欺若此,罪莫大焉?殿下不亟正其罪,以惩反复不忠之辈,而顾以微功难之,已为失刑矣。彼宰相不知正之,反欲贳欺罔之罪,只递摠管、提调之任,不知据何律而定何罪乎。其待永文,恩且厚矣,其如君上何,其如国法何?且闻会议之时,三公有欲公论者,卢公弼、李季男,倡言止之。夫议事者,当各执所见,以取上裁而已。朝廷之上,国论之公,固非一二人所独专也。况永文乱政面欺之罪,为人臣者,所当共愤,公弼、季男亦臣子耳,非惟己不以为非,又倡座中,使之从己,亦何心哉?季男,本以俗吏,驯致显职,当废朝乱政之日,承乏户部,已逾分涯。今当圣明之朝,一无寸功,再参勋列,爵位尤隆,不以为愧,坐视府库之竭,而甘于利己,未尝一言及之,徒区区日以分籍没之财为事,物论嗤鄙久矣。今又攘臂䩄然,阻当国论,自非欲收恩于永文,必欲为己后日地也。人臣之道,当如是乎?季男不足道,公弼以先朝旧臣,而为此抑又何哉?殿下遽从其议,牢拒公论,适所以劝人臣之不忠耳,奸人安所惩乎?此臣等之未喩四也。国家遭丧乱之馀,人民死亡,府库罄竭,虽撙节爱惜,犹惧不给,乃复捐割国半以与之,倘或年岁凶荒,边圉生虞,则不知将何以支之,后有有功当赏,亦何以继之?今不虑此,而顾以失小信,致纷扰为难,岂庙算之得策乎?彼无功之人,获参盟书,荣被一身,泽及苗裔,为幸已极,载恩深矣。纵以国家大计,就加裁减,宁有生怨纷扰之患乎?况岂可徇小信用姑息,以害万世之虑乎?此臣等之未喩五也。爵位者,砺世之公器,惟贤则授,不可苟施,顷因昏政,滥渎甚矣。族亲执事之加,猥溷杂沓,珥貂蝉、饰金玉者,盈于朝列,在圣朝,岂可复蹈其辙乎?通政以上阶,得以荫授,此祖宗朝所无。而靖国之初,朝廷草创,未暇考例,乃因柳子光之诈,遂致滥施。今若诿以已往,因循不改,是堕一子光之术,上负祖宗之法,下贻万世之笑,岂不甚为羞辱哉?议者所云仪章已久,难于遽变之说,亦果何意,而殿下又执不移乎?此臣等之未喩六也。国家自祖宗以来,扶植纲常,人纪大明,历百馀年,维持国脉者,赖有此耳。一经乱政,风俗大毁,忘亲弃礼,大伦灭绝。言之至此,良可痛心。今殿下承祖宗无穷之业,思所以延国祚、培元气,莫急于正人伦、立纲常,明示好恶,使风俗归正耳。安润德之中废养亲丧,姜洪之持服不谨,皆伤败彝伦,得罪名教,不可溷厕朝列,以污殿下淸明之治,而润德则只改资宪,洪则只递经筵官,此臣等之未喩七也。姜澂当患难之际,变易所守,反复无状,窥免己罪,诬引他人,此岂士君子之事乎?当今士习未尽正,朝廷未尽淸,正由此辈混处耳。幸赖圣鉴昭断,已递刑部,然特进之任,密侍经帷,常承顾问,位望淸重,而尚未并递,此臣等之未喩八也。臣等俱以无状,猥承耳目之寄,夙夜思度,期不负圣明,将此数事,论启累旬,而天听邈然,未尝快从,臣等不胜缺望。伏愿殿下,更留三思,勉徇公论,不胜幸甚。

御书疏尾曰:“已收群议,不可更改。”

○弘文馆副提学崔琎等上札曰:

朝廷纲纪,在台谏;人主耳目,在台谏。台谏之言得行,则纲纪振,而耳目广,公道昭著,奸伪自戢。近日台谏所启,欲为朝廷振纲纪,欲为殿下广耳目,张王正气,摧折奸锋,此固殿下所乐闻,累日伏阁,迄未快从,臣等闻之,不胜缺望。朝廷和而后,治功成,奸慝屏然后国家安,朝廷之不和,奸慝之幸。朴永文,性本凶险,自知不为淸议所容,凿空造语,交乱构间,使台谏、大臣,不相和辑,文、武互为仇敌,其凶谋诡计,有不可言。虽曰有功,决不可贳,只递提调、摠管,岂足以当其罪乎?伏愿殿下,快从公论,明正其罪,以示人臣怀邪者之戒。

御书札尾曰:“已议朝廷,不允。”

○传于兵曹曰:“两界军官,远父母离妻子,勤苦防戍,个满后,勿令仍差。”

12月21日

○庚寅,受朝参。

○御朝讲大司宪张顺孙曰:“朴永文飞语根本,须下问治罪。前日收议时,大臣有公议,而卢公弼、李季男阻当之,臣甚痛焉。”大司谏南栗曰:“功臣土田、臧获,损害公家,荫加,亦不可以柳子光之术,为万世格例也。”领事柳顺汀曰:“永文前日所失虽多,不可追论,故臣等议如此。大臣有勋业者,以微失,加大罪,亦未便也。臣等虽不肖,岂可牵制二人之阻当乎?”顺孙曰:“永文心术,顺汀岂能彻知?臣等非欲追论,只以面欺,欲治罪。”顺汀曰:“臣亦岂有功,然国事初必虑后而为之,岂可遽改已行之事乎?虽还收功臣土田、臧获,尽为国家之有,其如失信何?且以荫加为堂上者,有数,不令任事,则何害?”顺孙曰:“若有万世之弊,则虽祖宗旧典,犹可改之,岂可诿之已行乎?佐理功臣时,李克墩、许琮,以亲功臣,尚不得加资,况以荫为堂上加可乎?”侍读官韩效元、检讨官尹殷弼曰:“大臣、台谏和而后,朝廷安静,若离间,则朝廷之祸,宁有极乎?永文有离间之罪,而只递都摠管,殊无治罪之意。”南憟曰:“《书》曰:‘败常乱俗,三细不宥。’败常乱俗,岂有加于安润德、姜洪乎?姜澂,以己罪推之于友,特进官近君之职,以征之回邪,何可为也?”

○台谏合司再启永文等事,不允。

○听轮对。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22日

○辛卯,御朝讲。掌令李思恭、正言金硡论永文等事,皆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24日

○癸巳,大司宪张顺孙、大司谏南栗等,合司上札,且启曰:“臣等之情,尽在于札,且闻功臣录券,今方改正,土田、臧获裁减,此其时也。”其札略曰:

奸人谗构,将至乱政,国用虚竭,将至不继,赏罚乖当,彝伦不明,皆安危所系,治乱所由,臣等论执不已,期于蒙允。殿下亦已洞照,而但教收议,竟不省纳,不胜痛心。今殿下不念宗社远图,而徒区区于姑息之政,虽公论切至,亦不为恤,岂垂统万世之道乎?臣等所言,果合公议,而殿下不允,则臣等为不得其责,偏执所见,妨害大体,而殿下不允,则臣等为不称其职。二者必居一于此,岂可安然在职,窃禄尸位而已哉?伏愿殿下,快决是非,毋留疑难。

不允。

12月25日

○甲午,台谏合司启曰:“既尽陈其情,而亦悉闻上教矣。上以为收议,而不允,是以臣言为不当也。臣等不敢居职,请亟递臣等之职。”献纳朴祥启曰:“臣以母病相见,归光州,颇闻守令不法。顺天府使李公信贪婪无比,刑罚刻薄,又畜乐安官婢于衙内,请托公行,作弊多端。同福县监李恳,以田八结,作一牛,从名轮駄,駄价绵布,一结收一匹,轮督民间,用之于官。南平县监宋麒孙刻木为人,名曰木将校,用以施令,一刻稽留,罚征绵布、米、太,性又柔懒,牵制奸吏。砺山郡守李元英多率奴婢,又率成双子弟,凡官厅出纳之物,令其子弟监之,多行不法,请皆罢职,以警其馀。又闻定难功臣金良彦觐亲于湖南,率奴三十馀名,所经各官,多般侵虐。监司令珍原、金沟等倅,检举支供,不由直路,横行各官,烦扰太甚。良彦特蒙上恩,初陞堂上,所当谨愼,而骄纵如此,监司亦委定差使员,致令作弊,不得无罪,请皆推问。”大司谏南栗启曰:“密阳府使郑子芝为海州判官,贪污尤甚,州人怨之,播诸诗章,及为任崇载从事官,采红骏于庆尚道,囚督列邑人吏,受赂还放,以驿马公然输家。为人如此,可以堪牧民之任乎?善山府使李琬,自盗官物,载船输京,又令其子,连续转输,岭南一路,以琬为贪污第一,延安府使任浩,盗官物,载船输京,连被告诉,宜皆罢黜。高山县监张翼,日事飮酒,不治公务,亦宜罢黜。”传曰:“土田、臧获、荫加、永文等事,皆不允。”传于朴祥曰:“所启守令不法事,岂尽亲见之乎?若不亲见,闻于一人,则一人之毁誉,或未必公也,见褒贬后,当推问之,金良彦事,推问于监司。”传于南栗曰:“献纳则下鄕亲闻之,卿何从而闻乎,何不公议于僚中,而独启之乎?黄海道褒贬已来矣,延安府使居最,当推问于监司。”栗启曰:“臣旧闻此语,近因论启大事,未及议于僚中,适见朴祥之启,臣亦启之。”

张顺孙等启曰:“臣等欲有所论启事多矣,前言既不见纳,安敢更烦圣听乎?在言官,而言不行,不敢在职。今南栗、朴祥所言,岂误闻而启之?台谏所启,推问言根,甚非人主之美事。然既不从臣言,臣不复言矣。”传曰:“献纳则在鄕所闻,大司谏在京,必闻一人之言也。大谏不议僚中,而独启,恐或一人之言,未可取实,非推言根也。且前日所启事,予岂以台谏言,为非也?事有不可听,故不允。”

12月26日

○乙未,台谏合司启曰:“臣等任言责,言不见听,是不堪其任也。请递臣职。”五启不允。

○日晕。

12月27日

○丙申,台谏合司启曰:“臣等无复有启达之事,不可在职。请速递。三启不允。

○掌令赵舜启曰:“近日臣在外,见各官奴婢,太半属功臣,而公贱稍有实者,亦皆自占。一二等犹可也,三等以下,皆无功,不宜如是猥滥,请裁减。朴永文之言,臣闻之不觉痛心。欲使大臣、台谏,角立疑贰,此朝廷变故也。安润德不服养亲丧,成均同知、特进官,不可不递。姜澂当患难时,失其所守,不可仍在近君之职。荫加,古无其例。请速改正。”传曰:“不允之意,前已悉之。”再启不允。

12月28日

○丁酉,上御思政殿观傩。

○台谏合司来辞,不允。

○掌令赵舜启曰:“昨启五事,皆不蒙允,臣窃缺望,请留思听纳。”不允。

12月29日

○戊戌,台谏合司启曰:“臣等缺然,不可在职,请亟递之。”再辞不允。

○掌令赵舜将前事再启,不允。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钦仁诚孝大王实录卷之四

注释

  1. 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