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 仁祖大王实录
明天启七年上之五年
六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己巳,上行望阙礼。

○上谒魂宫。

○备局启曰:“伏见成俊耇所送毛将揭帖,与前送秘揭,只是一意。盖彼之深恶,而欲去之者,惟李莞,而李莞决不可轻递。且前日毛将所求租粮万馀石,以不得轻许之意,既已回揭。今姑下谕于饷臣曰:‘督府有租粮万石之请,而上年西路失稔,边郡见储甚少,故不得准许。但念他日东海之倾波,不如目前之斗水。租米三千馀石,尔其拮据收拾,急急输致军前,使毛营知本国尽心相救之意’,似便。”从之。

1月2日

○庚午,礼曹请于十四日祥祭后还宫时,殿下黪袍、世子吉服、近侍及随驾百官则黑团领、侍卫将士以下则时服,大殿舆辇、伞扇,裹以靑色,上曰:“世子以吉服随驾及舆辇等物,裹以靑色,殊未妥当,更为议定。”回启曰:“礼文云:‘小祥日应服期者,服吉服。’王世子期服已尽,礼当吉服。但古者祥祭,卜日而行。今用初忌,忌日服吉服,亦似未安。还宫时,则以扬赤色黑衣随驾,自翌日服吉服似当。舆辇等物,则系是仪仗,臣等之意,卒哭后仍裹以白,亦未安。况于祥后,决不可仍为裹白,依前磨链,裹以靑色。”上曰:“舆辇则禫后,裹以靑色。”

1月3日

○辛未,上下教曰:“仁兴君虽在丧中,国家待王子之道,不可与外臣同之。其令该曹,仍给品禄。”户曹以未安之意,回启,上命依前下教举行。

○上下教曰:“顷日凤林大君讳出入时,乘轿于何处乎?问于典簿以启。”政院启曰:“问于典簿,则大君出入时,乘轿、下轿,皆于兴化门外、红马木内云。”答曰:“此意言于谏院。”

○大司谏徐景雨启曰:“顷闻大君乘轿入阙门,请推陪行内官矣。今更闻之,实非凤林大君,乃第三王子也。所闻不详,指言失实,致勤圣教,臣罪大矣。请罢臣职。”答曰:“凡论人罪过,如彼失实,则不无横罹之弊,故言之耳。事甚微细,勿辞可也。”正言赵䌹、申达道,亦以此引避,并答以勿辞。宪府处置曰:“既闻大君之乘轿入阙,则论启救正,在所不已,可见诤臣之风采,而所闻不详,指言无别,难免论事不实之失,请并递差。”答曰:“依启。五岁之儿,欲责以行步远路,此真虚妄之论。称以诤臣风采,不亦异乎?近来人心不古徒知责君,不知饰非文过,自陷于不善之地,惜哉!咫尺之事如彼,远外可知;目睹之处若此,不见不闻者,亦可想也。”

○宪府启曰:“凡礼有节文,苟有一毫之差,为非礼之礼矣。自上祥祭后还宫时,既已服黪,则舆辇之犹存素色,恐有乖于次第降杀之意也。以典礼言之,卒哭后犹存素色,已极未安,岂容再误?请依该曹启辞举行。”上以祥日过后,更议处置为教,及至累启,乃从之。又启曰:“近以号牌、籍军之举,外方官吏,不无侵渔,以致小民之怨咨,而朝家多事,久废暗行之询问,穷阎民隐,无路上达。今者巡按御史下去时,别为事目,守令、阃帅之不法及民间弊瘼,十分廉访启闻。”从之。

1月5日

○癸酉,大司宪以下启曰:“谏院诸臣,论列大君乘轿之事,原其本心,实欲刺举不避,期圣朝之无阙也。伏见圣批,圭角太露,有不平底辞意,使见之者,不能无憾于天地之大。故昨于处置之际,先论风采之可尚,以明本心之无他,而终以失实,请递矣,反下严旨,将何颜面,苟冒言地乎?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上下教于政院曰:“小祥日临迫,前期七日,凡公事,姑留政院,勿为捧入。”

○号牌厅启曰:“臣等窃见甲戌年军籍事目:‘成均馆下斋及四学属名人,令成均馆入学取才,文理该通者,抄报礼曹’云。此是祖宗旧规,可据者也。但成均馆取才之法,终涉歇后,四学属名人,其数甚多,势难一处考讲。请以侍从,差考讲官,与学官佥同考讲,如监试、初试《小学》考讲之规,以重事体。”答曰:“依启。士族依前定夺,勿为考讲。”

○以李楘为大司谏,尹煌为司谏,金世濂为献纳,郑弘溟为应教,李昭汉为副校理。传于吏批曰:“申达道、赵䌹,正言除授。

1月6日

○甲戌,副提学郑经世,上疏乞解职,归葬二子,答曰:“观卿疏章,不觉惊惨。《书》曰:‘官不必备,惟其人。’卿宜勿辞,趁即往来。”仍命给马,又令本道,题给葬需。

○宪府启曰:“凤山郡守罗德宪,重被台评,特以籍军当前,苟免递罢。本道监司因民称誉,至于移牒备局,以为愿留之地。若使德宪,果有治绩,则何不早为褒启,而乃于台评之后,为此伸救之计?其损伤体面之失,大矣。黄海监司李必荣,请推考。”答曰:“台论失中,则监司移牒备局,以伸其冤,未为不可。为台谏者,因此知其昔日所陈之非,亦可也。尔等不此之思,如是论之,可谓过矣。邑民之愿留,未必不出于媚悦;言者之风闻,亦未必尽信,监司勿为推考。”累启,乃从之。

○宣酝于书堂李景奭、尹墀、李植、郑弘溟、李敬舆、李明汉、李昭汉、金世濂、李景义等。仍使制述,赐物有差。

○以李基祚为校理,金南重为修撰。

○上引见巡按御史全罗左道李敬舆、庆尚左道辛启荣、忠淸左道崔有海、庆尚右道姜硕期、咸镜道赵廷虎、黄海道闵应恢、江原道李景义、平安道洪命耇、忠淸右道沈之源、全罗右道朴潢等十人。上曰:“尔等受命已久,必有所怀。事目中有踈漏处耶?”有海曰:“臣之所见,已尽于疏中。”上曰:“当议处。”命耇曰:“平安道则号牌入籍者,十居二三,及其籍军,争相逃避云矣。”上曰:“变通之道,在于事目。”李敬舆曰:“宣布德意,在于使臣。老除之军,考其年岁,永许蠲除。且有二三岁儿而定役者,故良民多子者,流亡相继。今玆事目中,只除五岁以下之充役者,十岁以下之未蒙恩典者,不亦冤乎?臣之愚意,未满十五岁者,姑勿定役,别令成册,以所得馀丁,充其虚位,以待年满,则似合事宜。”上曰:“当令本厅议处。”硕期曰:“今欲更张,则必有散失之弊。”敬舆曰:“虽军额日缩,何忍以未成人充役?”廷虎曰:“敬舆之言诚是。”敬舆曰:“王者爱民之道,必诚意相孚然后,民心自服。若以籍军为事,不问民之怨苦,则兵虽多,焉用?”上曰:“查问老除,而不及幼稚,似乎有冤。然幼稚定役,在于号牌之前,查问老除,在于籍军之后,揆诸政体,似不当更革。”上又曰:“落讲儒生,或者以为:‘只令收布,亦涉劝奖。’或以为:‘不可如是歇后。’二说孰是?”敬舆曰:“所讲之书,虽未通解,试以他书,稍有文理者,许以入格,不能者汰去,是亦一道。”廷虎曰:“然则落讲者少,不落者多。”上曰:“南北悬殊,三南受命之臣,则一依事目,西北道则不可不宽假。”命耇曰:“臣曾以考官,受命于本道,其地亦多有解文者。淸川以南,则似无落讲于《大学》者矣。”十人出,上下教曰:“号牌整顿之举,系国家安危。上下经营数年,事才就緖。各道御史,若不尽心奉行,则国事去矣。御史中如有循私情,不念国事者;厌久留,不尽心力者;徒尚威棱,不察冤枉者;黜陟不公,坏了官事者;沈酗酒宴,贻弊列邑者,则非但难免一时之吏议,终身负累,永不还齿朝列,少无饶贷,其各钦哉!”

○号牌厅以御史引见时,年未满者,勿为定役事,请自愿仍存者外,并荡涤,别件成册,待年定役,从之。

1月7日

○乙亥,赐黄柑于成均馆儒生。

1月8日

○丙子,宪府启曰:“臣等论京外儒生,一体考讲之意,而该曹考例请行矣,昨承士族勿令考讲之教。儒生中有荫者,既令只讲一书,则此乃待士族之道也。外方士族,皆在应讲之中,而京中士族独免焉,则岂王者一视之道哉?请依前启施行。”答曰:“京中士族,则曾无汰定军役之规,故已令熟讲定夺,更勿烦渎可也。”

1月9日

○丁丑,宪府连启,请寝内殿临诣魂宫脱衰之命,答曰:“此丧,称以私丧,大小臣僚,一不会哭,君上成服之日,百官换着红衣。此等事,皆非礼文所载,何独于此事,强引不当引之《五礼仪》乎?园所茶礼,亦以私丧减去云,其不用典礼也明矣。何敢比于国丧之规?今日之丧,乃是私丧,更勿援引《五礼仪》可也。”谏院亦以此连启,答曰:“国丧则百官陪祭,故无亲往脱服之举矣。”

1月11日

○己卯,上下教曰:“内殿亲往魂宫脱服,实非异事。两司之论执,至于此极,殊甚可怪矣。三年内一番亲祭,决不可已。祥祭前若不停启,祥祭后,别为择日举行事,言于该曹。”

○管饷使成俊耇,启请广开屯田于麟山等地,以仿赵充国故事,上从之。

1月12日

○庚辰,上下教曰:“今此毓庆园小祥祭,该曹既已磨链乎?速令问启。”礼曹回启曰:“凡练祭、祥祭,《家礼》及《五礼仪》,皆无陵所并行之文,故只行于魂宫矣。”上曰:“三年之内,四时俗节、朔望等祭,皆行于陵所,而独不行祥祭,似无是理。无乃祥祭,乃是应行之祭,故不为举论乎?以忌辰设行之事观之,则《五礼》本意,亦可知矣。祥日不为设祭,似甚未安,参酌议处可也。”礼曹又启曰:“《五礼仪》有忌辰祭陵所设行之规,仿此行之宜当。”上从之。

1月13日

○辛巳,政院启曰:“魂宫祥祭时,中殿举动,两司既已停启。应行节目,请分付于各该司。”答曰:“过小祥后,念前择日举行。”政院又启曰:“祥后别祭,则揆诸典礼,实为无据。不如今日,仍行举动之为便。”答曰:“不允。”礼曹亦以为:“祥祭之时,诣魂宫脱衰,虽无旧规,犹合情理。至于别为行祭,则礼无所据,不如今日仍为举动。”答曰:“戊申年国丧,亦有别祭之举云。依前例为之,未为不可矣。”

1月14日

○壬午,上行启运宫祥祭于魂宫。

1月15日

○癸未,宪府上札曰:

臣等窃念,宫闱严截,坤位主静,自祖宗朝,曾无外处举动之例。今若径情直行,则恐乖典礼,且有后弊,故敢请停止,而择日别祭之教,定非和平之发。噫!中殿别祭,慈殿亲祭,今将次第举行,略无疑难,视台论为自鸣、自止之一物,则大闲坏,而谬规开;人情拂,而言路壅。政由臣等疲软庸懦,自坠谏官风采也,请黜臣等之职。

答曰:“省札具悉。内殿别祭,自有旧规,循例而行,有何所妨?卿等宜勿控辞,安心察职。”

○右赞成李贵上札略曰:

伏见金长生辨明己言之疏,臣请摘其中,表表可记者言之。长生初语于臣曰:“崔鸣吉不可为追崇之言,畏时论而发也,公之以别立庙为言,亦误矣。”臣答曰:“《仪礼》:‘受国于曾祖者,为其废疾不得立祖与父,君行三年丧,群臣从服期。’若追崇入庙,则乃国之父母,群臣当服三年丧,而只服期年,此必不为追崇,而别为立庙,故生以别庙为请矣。”长生答曰:“古者皆为别庙,而至汉明帝,始为合庙。”臣答曰:“不践其位,则不当入庙,乃以别立庙为言。”长生答曰:“虽入庙,而不践其位,则非国之父母,乃君之父母也,群臣当服期年矣。”长生语臣本意以为:“朝廷不从自己称叔之说,既已称考、称子,则当为三年丧,而主祭矣,若为三年主祭,则当为入庙。”故反攻臣别庙之论,欲明其称叔之议。臣若以长生实为尊崇入庙云,而引以为证,则长生之有此分疏宜矣,臣札乃曰:“长生云:‘朝廷不用我称叔之言,既为称考,则当为三年丧,若为三年,则不可不入庙’云。”此论,与长生之言,有何大段相背,而谓臣删其上下语,只留中间与己意近似一款,反臣之言,附会己见云云,此言岂宜出于长生之口乎?愚臣妄意,入庙虽非长生之本意,而长生既曰:“若称考则当入庙”云,朝廷既不用长生称叔之说,而称考,则当如长生之言,为三年丧,未为不可,略举长生称考则当入庙之说,不得不陈于圣听,而入庙,实非长生本意,则但当陈其间曲折而已,乃曰:“反臣所言,以实己见”,又以受其笼络四字,加于臣身,此无非平日臣不见信于长生所致,尚谁尤哉?告君之言,不可以不实,故未免更为烦渎,惶恐待罪。

答曰:“省札具悉。卿其勿待罪。”

1月16日

○甲申,左议政尹昉、右议政吴允谦,率二品以上启曰:“圣孝出天,执丧逾礼,毁瘠之甚,殆不胜丧。赖天之灵,宗社之默佑,圣体支保,已经练祭,礼制毕矣。人主一身,上承宗社,下临兆庶,一日万几,酬应百端,不可胶守一节之行,自同凡匹。伏望圣明,上顺慈殿之旨,下副群下之望,始自今日,命复常膳。”答曰:“祥日才过,寡昧小无疾病。卿等又出此言,予极惊怪。予虽无似,决无是理,须勿更烦,以安予心。”

○白虹贯日。

○完城君崔鸣吉上札,论迁葬时道路,略曰:

今玆应凿之山,乃木觅馀气也。今以万夫之力,伤损地脉,无乃未之思乎?朝廷之不欲使行过都城者,以宗庙在焉,而苟有君命,虽人臣之丧,亦或自外而入,况殿下所不敢臣者乎?英陵之迁水路,是由祖宗之虑伤民力,亦可想也。又闻作桥豆毛浦,直趋良才大路,则经宿而达于园所。有此三顺,舍而不由,必欲劳动万人,凿山通道,行丧于险隘之地者,无乃未之思耶?今日之事,不干于礼文,不过为民除弊。

札上,上下其札于礼葬都监,都监请议大臣。领府事李元翼以为:“前陈愚见,更无所思,唯在睿裁。”左议政尹昉、右议政吴允谦以为:“前日只从群议,以穿过都城,未安之意为献矣。今闻岭路险截,凿石填谷,非但功役极重,灵轝奉越,实为未安云。如不得已,则无宁依前日都监启辞,迤从训链院前路,穿过城中,直至南郊,灵幄经宿以行,未知如何?”上曰:“依议。”

○宪府启曰:“自古未闻帝王家丧祭,有妇人临行之例。亲行脱衰,犹不可,况此别祭乎?戊申年初丧,虽或有内殿亲行之事,非礼之举,不可踵行。大闲所在,截然难越,请亟停别祭之命。”答曰:“不允。”两司初以内殿亲临脱衰,力争,上牢拒不从。以祥日迫近,不得已而停论,则上命于祥后择日别祭。政院、礼官皆以为:“别祭,礼无所据。无宁于祥日参礼。”上又不听。宪府上札辞职,连启以请,俄以胡变,不复论启,事亦不行。

1月17日

○乙酉,接伴使元铎驰启曰:“本月十三日,㺚贼围义州,接战,不知胜败云。”定州牧使金搢驰启曰:“十四日,㺚贼来围凌汉,不战而退,还向邑内大阵,已迫宣、定之间,将不日而到安州云。”是时,大臣以庭请,来在阙下。上召见领中枢府事李元翼、判中枢府事郑昌衍、申钦、左议政尹昉、右议政吴允谦、备局堂上金瑬、李贵、李廷龟、张晩、金尚容、李曙、徐渻、申景禛、金荩国、具宏、李弘胄、沈器远、崔鸣吉、李显英、张维、大司宪朴东善、大司谏李楘、承旨李如璜、金尚等入侍。上曰:“贼若长驱,则关西似未及救矣。”《晩》曰:“下三道,须速征兵,黄州、平山,急遣别将可矣。”上皆从之。仍问曰:“此贼为擒毛将而来耶?抑专力我国耶?”晩曰:“闻洪泰时者,每欲专力我国。此贼若立,则必成其计矣。”上曰:“关西则副体察使,必专主号令矣。安州分军若少,则兵使退守安州可矣。”晩曰:“宜急使宣传官,下谕。”又请速出捍御大将,上曰:“谁可者?”晩曰:“畿甸则李曙,京中则申景禛,俱当主之。”上曰:“体察使今日下去,而畿甸之军,送于海西,其馀则捍卫京城可矣。”晩曰:“急难,当收用人才。请金自点起废用之。”上曰:“全罗监司闵圣征仍任。”昉曰:“下三道,若别出体察使,则韩浚谦可合此任。”贵曰:“海西亦难保其必守,须以江华为归,如有安州败报,自上即入江都。”上曰:“徐为此议。”晩曰:“臣必欲得一大将以去。”上曰:“此乃副将,卿可自辟。”晩曰:“申景瑗、朴瑺,欲率去。赞画使亦当差出,请金自点、金起宗中一人差送。”上曰:“起宗可矣。”允谦曰:“张晩未退之前,请议定下三道征兵之数。”上曰:“当用几何?”晩曰:“臣意以为,二三万或可抵当。”上曰:“贼已围城,须速整顿军马,今日发行。”上问于元翼曰:“卿料贼势如何?”对曰:“铁骑长驱,一日之内,可行八九息之程,须急为备。”上曰:“征兵为急,当使兵使率来,而以三万为元数,分三运调发。”允谦曰:“主兵之官宜速定。南汉山城,可使李曙专管。”瑬曰:“南汉外多有紧急处,何必先南汉乎?”上曰:“南汉不可弃矣。”鸣吉曰:“临津防守,亦宜预思善策。”贵曰:“留都大将、体察使,宜先差出。”上曰:“领府事当为体察使。”元翼曰:“臣精神已脱,正如一僵尸,决不可当此任。”上曰:“卿自壬辰以来,备经行阵。沈器远亦多才,卿须董率此人而指挥。”元翼曰:“年老孱病,决不可承当。”上曰:“舍卿其谁?”元翼曰:“贼虽未至,如有乱民,则亦足致乱,必有南汉主将然后,脉络可通于下三道。”鸣吉曰:“庆尚道则兵使一人当留在,何兵使上来乎?”上曰:“右兵使领来,左兵使留在。”上又曰:“庆尚道二千、忠淸道五千、全罗道三千,令兵使率来。水使则预备舟楫,更听分付,来泊于江都。”器远曰:“一边征兵,一边号牌,不可兼行。宜下谕诸道御史,使之停止。”上曰:“使之上来。”上又曰:“金自点前日有重罪,故罪之,而甲子之变,多有勤劳。今欲放释,以委江华检察之任,可乎?”佥曰:“甚当。”上曰:“都监军,似当分送前路。”景禛曰:“欲知所送之数矣。且柳应泂、李愼、柳斐此三人,习于战阵,请置之都监,用于缓急。”上曰:“可矣。”上顾左右相曰:“都体察使,无逾于领府事,卿意如何?”昉曰:“元翼虽老,必洽然于听闻矣。”佥曰:“京畿监司权尽己病势甚重,长湍府使闵机必不当防御之任,朔宁郡守宋骏亦不谙兵事,请并递。”上曰:“可矣。”鸣吉曰:“江原道亦当征兵,而岭西则宜直送平山。”上曰:“然。”瑬曰:“宜速差出本兵之长。”上曰:“谁可者?”允谦曰:“徐渻屡经此任。”上曰:“佥议,拟望。”又谓曙曰:“山城粮饷,何以继办?”对曰:“宣惠春等米,欲捧入山城矣。”元翼曰:“臣数日之内,生死亦未可知,欲出副使可代察者。金瑬合于此任,而但是正一品之人,未知如何?”上曰:“此时何可顾小嫌?虽是正一品,卿既自辟,可与同事。”昉曰:“然则张晩当为四道体察使,而李元翼当为下三道及京畿体察使矣。”上曰:“然。”元翼等曰:“自上御素膳已久。当此变乱,致伤必多,请加意焉。”上曰:“国事方急,何为此不急之言耶?”昉曰:“临津浅滩既多,守之不易。然近于都城,何可弃而不守?”元翼曰:“军兵寡弱,分守似难。然岂可全弃?”钦曰:“开城府则宜送大将。贼过安州、平壤之后,则黄海道无可守之处矣。”器远曰:“臣意则欲令京畿及都监军,合力守临津矣。”

○以李元翼兼京畿、忠淸、全罗、庆尚等道都体察使,以金瑬为副体察使,沈器远为都巡检使,李溟为京畿观察使,金起宗为体府赞画使,李廷龟为兵曹判书,命叙用金自点,句管江都事。

○平安监司尹暄驰启曰:“即刻走回人来告:‘奴兵昨夜攻陷义州,而前昌城府使朴姓人、宣沙浦佥使吴姓人及韩润,皆在阵中,姜弘立、李英芳则为大将,贼将八人,而势甚炽盛’云。安州形势,似难支撑,故海西别胜军一千七百名,已令金完领率往救。平壤则有牙兵二千八百及三手、精抄三千馀名,以此分军守堞,且令傍邑守令,各率民兵入城”云。

○张晩启曰:“贼若直就大路,则势必中路相逢,而只带军官,势甚孤危。请御营军中,择精炮一百名,开城府、长湍军兵专数调发以去。且坡州山城虽未缮完,亦可临急入守。请长湍、交河、积城等官今春作米,作速收捧,定一别将,与坡州牧使协力入守。”上曰:“依启。御营军,姑勿带去。”

○赐张晩内厩马一匹、司仆马三十匹,别将郑忠信、赵时俊、李榏等,亦令司仆,给战马,又命宣酝。

○水原防御使李时白,请带领军马,入卫都城,从之。

○命户曹杂物及版籍,输入江都。从金荩国、崔鸣吉之请也。

○以朴安悌、兪省曾为持平,李行远为副修撰,李景曾为正言。

○张晩启曰:“伏见黄海监司状启,本道军兵,既已调入于平安道云。臣虽驰赴,空手而已,令摠戎使调发京畿兵三四千,即送于臣处。下三道军兵,亦令陆续调发,以为捍御之地。”上许之。李曙启曰:“畿邑军二千,今当调送,而水营所属军兵二千名、江华军二千五百馀名,则以江都守御,势难调用。南汉守城、临津把守等事,皆责于本道,请以开城府哨军八哨、马军二哨,丰德、麻田、积城等邑军兵合二十一哨,使其邑守令亲领,交付于张晩。”上从之。

○备局启曰:“临津遮截之计,为今日急务。议者以为:‘当遣申景禛领兵进驻,而以水原之军,宿卫京城为便。’或云:‘张晩今虽西下,手下无兵,不如开府、临津江上,先给畿内军兵,分守各滩。’敢此陈禀。”上曰:“令申景禛把守临津,令李时白入卫京城。”

○备局启曰:“金自点虽有江华句管之命,而名号不重,请改称巡检使。”上从之。

1月18日

○丙戌,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两司长官。尹昉曰:“贼已迫安州。自上虽未轻动,而内殿则不可不早自出避。”上曰:“慈殿则明日,当先幸江都。”吴允谦曰:“李曙既入南汉则临津无军可守。外议皆以为:‘申景禛当把守临津’,而亦以为:‘都监之军,不可不扈卫’,何以定计?”金瑬曰:“李元翼则以为:‘辇下亲兵,不可分送防滩,莫如以水原军,送于临津’,云。”上曰:“予意亦然。”允谦曰:“自上以南汉为重,而李曙摠戎畿甸,与其退入南汉,莫如进守临津也。”上曰:“李曙修筑南汉,其意有在。今不可为彼此不及之论。”李贵曰:“臣本不避嫌。李时白,即臣之子也。三千之军,链习已久,若令临阵,必不旋踵,而今送于临津乏饷之地,徒死何益?若令勤王,扈卫必固。”瑬曰:“寇已深矣。长江之险,弃而不守,谋国之道,岂宜如此?”上曰:“兵势孤单,以此留难,而都监水原军兵中,当调送。”瑬曰:“圣算已定,不敢更议,而大驾一入江都之后,则南汉形势,不如秃岘。何可舍便近之秃岘,而以南汉为重乎?”鸣吉曰:“宜令李时白,往守临津,事急则入守坡州山城,以忠淸道军,俾守秃岘。”上曰:“都监军则可专属扈卫。”昉曰:“摠戎军兵,亦可抽送临津。”贵曰:“水原之军,请置之辇下扈卫。”上曰:“李时白之军,颇为链习,亦可领入江都。今之事势,但当专力江都、南汉而已。且宜分付都监,令诸军妻子,并入江都。”上又曰:“今日告祭于庙、社,明日奉移。”金自点曰:“内殿行次,事势甚急。金庆征多有风力,愿与同事。”上许之。上又曰:“今日卜相。右相则庙、社主、慈殿,陪行。”昉曰:“在丧人请起复。”上曰:“可矣。”李廷龟曰:“请收用罢散武弁。”上曰:“虽在窜黜之人,如其可用,用之。”小宦以西来状启进,上曰:“噫!义州已陷矣。”贵曰:“事已急矣,宜有分朝之举。但守江都,终何所赖?”昉曰:“李元翼奉世子南下,收拾人心可乎?”上曰:“世子年幼,不可远去矣。”

○以尹昉为领议政,申钦为左议政。

○政院启曰:“当此扰攘之时,但以数三使令,不能号令。请本院别置军官,凡刑杖用军令,甚者枭示。”答曰:“依启。”

○礼曹启曰:“百官自明日戎服事命下,而自上服色,以无文黑色进御宜当。”上从之。

○命文、武、荫官,永不叙用、中下等、削夺官爵,并荡涤。

○两司启曰:“伊贼无故请和,其愚弄恐喝之言,言之痛矣。今此国书,非徒不能严辞斥绝,措辞卑逊,有不忍见。况尹暄既以其意答送,乃有当待信回,启知之语。何必更作国书,犹恐不及,自取其辱乎?请令庙堂,更加详量。”上从之。

○备局启曰:“以李曙、崔𬀪把守临津便否,有议处之命,而本津上下五十里,处处浅滩,兵单势弱,一或失利,次第瓦解。不如专力南汉,以为江都应援。李曙既不同守,则关东数千军兵,留之无益。且崔𬀪不可久离本道,似当还送。”从之。

○成均馆启曰:“殿内十五位,则当依庙、社例奉移,而两庑从祀位版,其数极多,请依壬辰时事,埋安于精洁处。”上从之。

○备局启曰:“号牌之举,本为安民,而民间之骚屑极矣。今者西陲被兵,势难究竟,无端中辍,亦甚无据。今宜下谕于诸道监司曰:‘国家自经昏朝,纪纲颓废,人民流散,京外军案,半为虚簿。不得已有籍军之举,在廷诸臣、草野之言事者咸曰:“不行号牌,则无以籍军”,俯循群议,行此大政。百年废政,一朝修举,令不得不严,法不得不密。经年骚屑,事才就緖,民见其害,未见其利。凡此下民,岂能尽知予之本心哉?今者不幸,边衅又起,调兵、运粮,国内多事。且见诸道军籍现出之数,亦为不小。予不欲渴泽而渔,以增民怨,故诸道御史,已令召还。其已编入军案者外,今后虽有落漏者,勿许更加搜括。凡以无牌、伪牌被囚者,并令入籍给牌,许其自新,无牌、失牌者,诣官自首者,勿许推治。凡以武学为名者,勿论技艺能拙,仍旧施行,编入元案,而以此遍谕民间,俾知予意’似当。”上从之。

1月19日

○丁亥,以郑经世、张显光为庆尚左右道号召使,金长生为两湖号召使。从备局之请也。

○兵曹请称以主兵军门,号令中外,从之。

○上下教曰:“宗室、朝臣中守丧人,使之起复,而仁城君珙、仁兴君瑛,何至今不为分付乎?龟川君睟、丰海君浩、怀恩君德仁、蓬莱君炯胤、平林君祉胤、珍城君海龄,摠管、五卫将中,随阙除授。”

○两司合启曰:“分朝之举,自汉、唐以来,亦有行之者。况江都僻在海岛,大驾一入之后,朝家之命令不行,各道之漕运不通,则岂不大可忧哉?世子虽在冲年,平日臣庶,已有爱戴之心。临乱监抚,必有延颈之望,请依古事,亟命分朝,属诸元老大臣,内外控制,以为恢复之计。”答曰:“从当议处。”又启曰:“临津把截之计,尚未坚定,只以若干之兵,候望而已。都城无所恃,长江无所赖,此无异于以国与敌也。三南军兵,不日将至,定将把守,犹可及也。请亟令庙堂,极择大将,急急把截。”上令备局议定,备局请以忠淸兵使柳琳定为大将,上从之。

○慈殿以谚书,下教于三公、政院曰:“主上久进素膳,日夜忧闷。今又遭此大难,万几尤烦,予甚念虑。亲诣上所,且泣且劝,则主上为予抑情勉从,此乃宗社、臣民之福,予之喜幸,曷有极哉?自明日,始进肉膳。”

○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两司长官。尹昉曰:“边报不来,意者,贼不进兵乎?”上曰:“虽留定州,岂无驰报?”申钦曰:“无乃舍安州,而由间路乎?临津猪滩,不可不置兵坚守。兵力虽曰孤单,前路可无一处屯兵乎?李贵分朝之请,甚是矣。亦宜早下哀痛之教,收拾人心,急送沈器远于南方,以为号召,而郑经世则专委岭南宜当。”上曰:“罪己书,自政院制入。”钦曰:“自古成功,非必出于宿将,草莱之人,例多立功于艰难之际。必有鼓动之举然后,方可有为。”上曰:“令兵曹举行。临津把守,果如卿言,而三南军兵来到之后,方可议处。凡事一定之后,不宜更改也。”上又曰:“既入江都,则唯有背城一战耳。岂但为避乱之计而已?”李元翼曰:“世子虽幼冲,名号已定,人望所系,依壬辰时事,分朝宜当。虽势迫,可入闲山岛矣。”上曰:“世子年幼,不可远离。”元翼曰:“自有宰臣,不无调护之道。”上谓金荩国曰:“京仓所储,须思输运之计。”对曰:“江都储谷,仅二三万石,此何足继用,至于京仓,虽有万馀石之米,何由输运乎?”上教留都大将金尚容曰:“乱民或有毁人家舍者,另加严禁。”李曙曰:“李植、尹履之中,或称副使,或称赞画使,请与臣同事。”答曰:“尹履之可矣。”金瑬曰:“可令一人,先往江都,审其形势。”上曰:“议于都体察使宜当。以今所见,江都形势,合用几许军兵乎?”瑬曰:“若不满万,不可防守。”上曰:“卿可先往江都。”

○上命张维,制哀痛教以进。

王若曰:呜呼!治乱、兴衰,有国之所不免。然究其所以致之,未尝不由于一人之得失。予明不足以烛理,仁不足以泽物,信不足以感人,武不足以制乱。发政图事,动乖道理,赋繁、役重,民困、兵疲。甲子之变,逆竖反噬,庙貌顚倒,神器阽危。深思乱阶,咎实在予。天灾、物怪,式月斯生;众谤、群讟,靡所不至。将卒失机,而予不知;邻敌伺衅,而予不觉,以致逆奴大举,猝犯西陲。武锋、军实,尽为贼有,凶燹内侵,已过定州,豕突之势,莫可遏制。深惟宗社大计,兼采庙堂群议,玆奉庙、社主、慈殿及中宫,入避江都。倘贼势渐逼,则予亦将迁幸。事至于此,更何言哉?盖予失民之举,非止一二。即祚之始,有意民隐,蠲除之令,盖尝屡布,而奉行不称,实惠未究,嗷嗷涂炭者,其不谓予罔民乎?此予失民之一也。逆节屡起,大狱相仍,元恶、渠魁,固宜伏辜,株连累及,岂无横枉?一夫抱冤,足伤天和,况不特一夫者乎?此予失民之二也。西鄙宿师,毛镇督饷,行赍而居送,头会而箕敛,民穷、财尽,外内绎骚。虽事非得已,民何堪命?此予失民之三也。至于号牌之法,本欲补逃故之阙,除邻族之弊,非所以厉民也。然猝举百年废典,强束许多游民,急于就緖,未免无渐。钳勒过严,程督太密,人多言其不便,予独难于中辍。积犯众怒,谁谅本心?儒生考讲,实非创始。事仿古典,亦乖时宜。志虽存于劝课,人反疑其苛刻。此予之所以失民之四也。《书》不云乎?一人三失,怨岂在明?况予有此四失,危亡之至,非不幸也。五庙蒙尘,慈圣苃舍,无兵可以战守,无食可以给支,智者不能为谋,勇者不能出手,瞻四方而靡骋,涉大水而无津,永念时事,维其棘矣。虽然,天地有至仁之心,未尝绝物;君臣有素定之义,岂忍弃予?今予将回心易图,以与斯民,更始惟新。括得良丁,已定诸色军役者,仍存不改,各道籍军成案,不在焚烧中。咨尔中外士民,虽以予为不君,独不感列圣覆焘之遗泽乎?即予丧国,犹不足恤,独不念宗祊之殄祀,八道之鱼烂乎?玆舍旧从新,召还诸道御史,悉罢号牌,焚其成籍,凡前后坐号牌事,囚系徒配者,亦皆宥除。以一纸悃愊,敷告多方,其各谅予此心,激昻忠义,奋励股肱,或召集义旅,来赴行在;或鸠聚粮储,转输军前,各随事力之所及,以尽分义之当然。

1月20日

○戊子,凌汉山城大将金搢、宣川府使奇协、郭山郡守朴惟健等驰启曰:“贼势甚炽,一枝向蛇浦,一枝向身弥岛,一枝又来自宣川,结阵于城外,恐劫万端。臣等严辞回答,斩其持书者,以示死守之义,则贼兵退向定州,而近处拨路阻绝,趁未驰启云。”

○三公启曰:“朴兰英、吴信男,为贼先导,攻陷本国,至于此极。此人等皆偾事被掳之将,朝廷怜其不忘本国,犹着巾帽,特施大恩,德至厚也。渠等雠敌宗国,忍行此举,请姜弘立、朴兰英二子,并命严囚,其馀子侄,亦加察问,从律处置。”上曰:“弘立之来,尤未昭著,兰英之前导,亦不十分真的,囚其子侄,似未妥当矣。”备局复以此陈启,上命招置阙下。

○兵曹请令边郡,严饬烽火,直连江都,上从之。

○承旨李如璜启曰:“义州府尹、判官被杀之报,累出于前后状启,似当有褒赠之典。请令备局举行。”备局请更待的报处之,上从之。

○备边司请于两南沿路,别设步拨,以通命令,上从之。

○宪府启曰:“臣等请以累圣德、拂人情者言之。自广狭人,言路壅蔽,宫闱不严,政或及昵。勋臣冒占田民,而怨讟朋兴;内需不罢私藏,而齐民偏苦。至于号牌之举,人心已离,其他种种失政招怨之道,不一而足。伏想殿下,念及于此,亦必瞿然警惕也。灵武之哀痛,兴元之罪己,其有关于收拾人心者大矣。请亟下十行明札,晓谕中外,以示悔悟之意。国势岌岌,为帅臣者,所当星夜以行,规画捍御,而张晩受命二日,始离碧蹄。请下谕戒饬,急急前进。贼兵留屯定州,今已累日,而探报甚罕。体察使及两西监司处,别遣宣传官,下谕申饬,摆拨、烽燧,仍令摘奸。官多败事,在平时尚然,况此危急之秋乎?即今奉命出使者甚多,请都体府外,其他从事官,无过一员。麻田、积城、涟川三邑守令,依朔、宁例,并以武弁择送。”答曰:“依启。从事官业已带率似难减省。守令事,令备局量处焉。罪己之书,既已下送诸道矣。”

○上下教曰:“光海当移置乔桐。令庙堂量处。”备局回启曰:“适变时则令洪振道率去湖西,而今则自江都往乔桐,未满一日程,令副察使,商确善处。”政院启曰:“今此移置,举措莫重,而不为速处,必欲受决于奉命一大臣,未晓其意。依前率去之例,令有司举行。”义禁府覆启,发遣都事,押送乔桐,后因崔鸣吉之议,移置井浦。

○辅德尹知敬上疏曰:

贼兵长驱,无一人奋身忘生,为国捍御者,臣窃痛之。临津,天堑也,孰不知此江之可守?其不能守者,盖以兵不足也。令臣面陈得失,行臣之计,臣请以五百之卒,截贼来路,使不得渡。如其不克,愿伏军法。

上召见曰:“观尔疏章,极为嘉叹。”知敬曰:“李曙之军,会于都城者,几至三千,勤王之兵,行且至矣,不患兵不足也。”上曰:“大将既以柳琳讲定,未知何日,当至临津?”知敬曰:“长江上下,立栅设伏然后,方可捍御。古人有以一剑,定天下者。以我国兵力,岂可坐而待亡乎?贼在千里,先讲去邠之策,人岂有固志哉?三殿虽先出避,殿下则不可轻动也。”上曰:“恐有如前窘迫之患,使之整顿舟师,宜人心之骚扰也。”知敬曰:“今日之事,决定圣算。毋轻去国,效死而守之也。”

○备局启曰:“即见尹暄状启,贼兵七十馀骑,进向嘉山云,其意必在于深入。自嘉山有直抵安州之路,又有径出平壤之路,又有直捣黄州之路,贼之所向,未可知也。若取间路,则候望甚难,请下谕于都体府、黄海、平安监、兵使,使即探听驰启。此贼既知我不敢争锋,肆然无忌,若能乘其骄惰,或邀击、或夜斫,诚为制胜之奇策。如其不然,而深入腹内,则各城分守之军,合势蹑后,与三南诸军,前后夹击,足办大功。我国精兵,专在于咸镜北道及江界等七邑,故曾请调用,而未蒙允许矣。今日形势,诚有不可已者,敢此更禀。”上从之。

○定州牧使金搢、郭山郡守朴惟健、宣川府使奇协驰启曰:“贼将屯于宣川郡后岭,以五枝兵马,围守三匝,以七枝兵马,各掠七面,而尚不杀害人命。韩润兄弟,亦随姜弘立渡来,驻在义州云矣。当日贼使来到城外曰:‘欲入城,有所言耳。’臣等使军官答之曰:‘两军相当,惟有一战,不可开门纳使。’贼使又言曰:‘义州已降,尔将何为?’臣等答曰:‘我等奉朝廷命令,同守本城。汝欲来犯则当决一死。’贼使遂去,遥谓我军曰:‘韩润为复雠出来,今方上京’云。”

○命释流配罪人兪大建等三十五人。

1月21日

○己丑,平安兵使南以兴等驰启曰:“贼兵攻陷凌汉。臣等与诸将相议,募人入探,亦遗书于姜、朴矣。”上引见大臣、备局、两司长官。李元翼曰:“此城既陷之后,此贼必前进,事机已急矣。”上曰:“何为而可?”元翼曰:“独守江都,命令不通则南汉亦何可恃乎?然则监司、守令,亦不能支保。若不分朝,何能久保宗社乎?”申钦曰:“元翼之言是矣。”尹昉曰:“世子虽幼冲,若向南方,则人心有所依赖矣。”上曰:“世子年幼,以此持难。大臣一人,可往南方,收拾人心。”元翼曰:“大臣虽往,岂如东宫之有所系望乎?”诸臣合辞力请,上曰:“然则领府事当同往矣。”元翼曰:“臣则已置死生于度外,不择所往矣,但必得成命而后,臣等乃退矣。”上曰:“卿等退去后,当更思焉。”元翼曰:“今若议于慈殿及宫中,则决不成矣。”上曰:“岂欲议诸宫中乎?今此持难,非特出于情爱。卿等以大计争之,当勉从焉。”元翼曰:“今将分朝,当议定扈往之人。”上曰:“左相亦当同往矣。”诸臣罢黜,俄复入侍。上曰:“宰臣几员当往乎?讲官及翊卫司,亦何必尽往?”元翼曰:“先朝分朝时,大臣一员、吏、兵曹各一员陪从矣。”钦曰:“以号牌事,全家徙边者多矣。若以东宫命令,尽释此辈,则人心可以慰悦矣。”上曰:“然。”钦曰:“李植谓:‘宜先向内浦’,而内浦地偏,不如往公州,仍向全州也。”元翼曰:“南方士子,平日虽目之以豪强,而我国名分甚重,若临急难,则为臣子者,必有与国同休戚之心。虽不为国,而在渠自卫之计,亦必如此。”上曰:“公州太近,恐不如直往全州也。”钦曰:“尹知敬已定检督御史,庙堂招问其计策,则慷慨奋发,诚可嘉尚。李曙分给之军,未知几许也。”上曰:“成败则未可知,而其志极可嘉也。且三道军兵,遣宣传官,催促可矣。”瑬曰:“都体察使既往分朝,臣独当重任,不可无赞画使,须令大臣差出。”上曰:“兵判知军兵数乎?都监军、水原兵,几许耶?”廷龟曰:“都监军分送各处之后,未知留在者几许。水原军数,亦不报知于臣矣。”上曰:“主兵之长,不知军兵之数可乎?”元翼曰:“曾自宣庙朝,若有变乱,必施旷荡之典矣。勿论有罪、无罪,皆施荡涤,人心可以慰悦。今番放释之数,太小矣。”上曰:“被罪之人,多为废母之论者,不可一时放释,故如此耳。”元翼曰:“若许除拜,则吏、兵曹官员,当从行。直为除拜乎?出假官乎?”上曰:“贼既入都之后,则虽监、兵使,直宜除拜。”钦曰:“都监军一哨,欲率往分朝矣。”上曰:“可矣。”瑬曰:“尹晕虽有罪过,人皆曰可用云,今若弃瑕录用,则欲以赞画使率去矣。”上曰:“可矣。”上曰:“分朝宰臣,一员加送。且吏、兵曹堂上各一员,侍讲院、翊卫司各二员,吏、兵曹郞厅各一员,陪往可矣。”元翼曰:“臣欲得赞画使。李植以承旨兼任如何?”上曰:“可矣。”

○都体察使张晩驰启曰:“安州受兵,迫在目前,人心危惧,在在告急。臣手下无兵,未能驰救,坐失数百里壃域,没于腥膻。平壤城子阔大,守备之难,甚于以西各城。黄州、平山,尤极龃龉,事出急迫,无计及措,思之气短。畿辅军兵千馀名,今始来集,而皆无药丸,空手现点,令该曹作速下送云。”

○临津检督御史尹知敬曰:“摠戎使调送军兵,皆无器械,又未团束。都监精炮,亦令带去。自募愿从者,勿论公、私贱,优示赏典,以广其路。”上曰:“并令庙堂议处。”

○以郑斗源为转饷使,句管临津军饷。

○上下教曰:“都监炮手、御营军、水原兵,乃是与予同死生之卒,理当优恤。其令该曹,各赐将官段、绢中一匹,军兵各给木绵一匹。”

○又下教曰:“贼入我境,今已累日,而无一人斩敌首献功者。何其军律之不行,忠义之扫地,至于此极耶?官兵与义士中,有出气贾勇,斩虏首来献者,重加赏典,以为劝励之地。”

○备局请依台谏启辞,麻田、积城、连川三邑守令,以武弁择差,伊川、安峡亦一样差遣,上从之。

○以南斗炯为麻田县监,洪世虎为积城县监,梁应涵为安峡县监。

○是日,慈殿及内殿,发京城,次于衿川。

1月22日

○庚寅,尹暄驰启曰:“姜弘立奴子彦伊、潼关土兵高阿峰、牛峰军李银福,来到七星门外说称:‘胡将送书于我国,至平壤不得呈纳,则直上京入纳’云。臣非不知斩使、焚书,而古者两国交兵,使在其间。且少缓贼兵,整顿城守,以待援兵,亦或一道,故誊上胡书,以待朝廷处置。一国存亡,系于安、平两城,而自凌汉见陷之后,人心汹惧。平壤府品官等三人,率妻子潜出,即日枭示云。”

○上引见大臣、备局、两司长官。李元翼曰:“此贼久据地方,劫以和好。今此凶书,何以处之?”上曰:“初见贼书,即为答送,必以我为怯。”申钦曰:“中朝既已许和,则我何独不然?”上曰:“彦伊既出来,弘立之为虏用明矣。”元翼曰:“弘立奴子,自前往来云,而今无私书,未知其由。”李贵曰:“贼若进迫安、平,则事无奈何,宜作答书,付诸姜璛以送。”上曰:“试令监司,私自回答可也。”元翼曰:“李贵之言,诚有所见。”上曰:“此贼,雠我、中原久矣。固不可易言,而虽送答书,彼岂以此而去留乎?”崔鸣吉曰:“今此胡书,乃贼将书,非国汗书也。今宜以张晩书答之曰:‘我国臣事皇朝二百馀年。天朝既已许和,则我何不从?但无故兴兵,屠戮军民,城下劫盟,虽死不从。当奏闻天朝’云,如何?”上曰:“贼书既称送书于国王,而以张晩书答之,则无发怒之端耶?”鸣吉曰:“雴、璛二人,不须一时入送。”申景禛曰:“宜使其奴子入送。”洪瑞凤曰:“国书,不可以奴隶入送矣。”上从之。上命烧号牌成册。时,号牌厅以其文书,将运入江都,出置船上,故焚于江头。

○备局请以张晩所领炮手三哨,分送于平壤,又令都监,调送二哨以代之。上曰:“平壤则海西炮手,必已入守,张晩所领炮手,使之分送于平山、黄州。”

○以金庆征为巡检副使。

○备局启曰:“朴雴等入送行计,曾已启禀,未蒙允许。此计若成,则不为无助,设或不成,不过失却雴等数人,以资敌耳。兵家用计,固非一道。此事非如媚敌乞和,有伤大义之比,敢申前请。”上从之。

○备局请自今日,大臣及备局堂上各一员,直宿于阙内,兵曹堂上亦令直宿本曹,从之。

○尹暄驰启曰:“臣使军牢任义京、金石乙屎等,侦探凌汉山城,则大将定州牧使金搢、郭山郡守朴惟健被掳,宣川府使奇协则不屈而死。三邑军兵,皆被厮杀,逃生者只数十馀人。义州、龙骨两城皆陷,定州屯贼,时无进退之意,我民被掳者,皆剃头云。”

1月23日

○辛卯,大司宪朴东善、大司谏李楘、执义严惺、司谏尹煌、掌令姜大进、韩必远、持平兪省曾、朴安悌、献纳金世濂、正言申达道、李景曾等启曰:“臣等昨见平安监司尹暄军官闻:‘暄犹有死守之计,庶尹家属,出避城外,斩其陪吏,而还入城中。以此人心大定,一境晏然。及至畿甸,始见士民惊溃,拨骑逃散,状启不传’云。臣等闻之气塞。彼平壤一城,兵不满万,大贼密迩,主将不动,民不敢散走。况殿下坚定圣心,不惑去邠之邪说,则都民土崩,何至于此?殿下亲信贵宠之臣,宜莫如金瑬、李贵、李曙、申景禛、沈器远、金自点等,而或入海岛,或上山城,或称扈卫,或除检察,皆占便安、自全之地。独使张晩一人,空手赴敌,为张晩者,能无望乎?是以,辞朝七日,始达开城,显有逗留观望之状。臣等以为,张晩不降则走也。伏愿殿下,赫然发愤,出御国门,以亲往之意,晓谕军民,亟斩首倡去邠者,枭示军门,先遣李曙、申景禛等,分领畿兵及扈卫诸军,或援边城,或截江滩。殿下号召勤王之师,亲御继进,则三军之士,不战而气自倍矣。”答曰:“所论,太半失实矣。”

○以柳斐为分朝大将。

○上下教曰:“水原、广州,限事定间,凡干杂役,一切蠲除,使之专意于守城。”

○备局请令下三道及江原监司,悉发军兵,连续入送,监司亦前来近京地方,以听朝廷指挥,上从之。仍下教曰:“监司则来待于境上。”

○三公启曰:“臣等伏见两司合启,嘉谋、直言,字字药石。臣等何敢一日䩄颜,以误国事?昔在壬辰,李山海、柳成龙,并递于一时,此乃先王恢复之根基也。伏愿圣明,特允台谏所请,快正臣等误国之罪。”上曰:“两司所论,殊极不中。此无乃不识时务,而徒慕古事耶?古人所谓胶柱鼓瑟,正谓此也。卿等宜安心勿辞。”

○上引见大臣、备局、两司长官。尹昉曰:“既已分朝,世子行期,可以速定。”上曰:“欲一时发行。”上又曰:“回书,既已裁送耶?”昉曰:“台论不止,时未举行。”崔鸣吉曰:“答书,宜称以朝鲜国,踏印以送。”金荩国曰:“渠既以国王前为书,不可不以国书答送。”上曰:“姜𬘡宜送于平壤,与雴、璛同事。”李植曰:“速定一将,领率轻兵,进救平壤,似不可已。毛将存没,虽未闻知,其不与奴通明矣。”上曰:“将此事情,奏闻天朝,请南军及火器,如壬辰则何如?”植曰:“势似不及,而告急一节,不可不为也。”上曰:“然。”

1月24日

○壬辰,张晩、金起宗等驰启曰:“安州以积年专力之地,又被陷没,平壤以东诸城,莫不夺气。一死之外,更无可为。督令申景瑗进救黄、平,而春泥没膝,人马难进云。”

○尹暄驰启曰:“贼兵已至肃川,本城军兵,鱼骇鸟散,独坐空城,计无所出。只领军官四十馀人,退住中和”云。

○持平兪省曾、正言李景曾启曰:“即见政院举行条件,李贵所启:‘起复人,勿论堂上、堂下,除两司署经’云。起复,例在干戈抢攘之中,而必为署经者,所以明伦纪、重风教也。近来起复之人,凡系武士。可用之人,则不论高下,并皆署经,而至于李时聃,残拙一荫官也,不能有无于今日。宪府诸臣相议,越署经者,意有在也。今日李贵,隐然为其子,挟私陈启,右赞成李贵,请命罢职,除署经公事,勿为举行。”上不从。

○上命发遣宣传官,催督忠淸、全罗两道舟师。

○备局启曰:“西路各官仓谷,分给百姓,淸野以待,实合事宜,而仓卒分给,亦恐未免虚踈。或移置山谷,或输入海岛,毋使为贼所得。”上从之。

○备局启曰:“即见黄海兵使丁好恕状启,极陈本城孤危之状,不觉寒心。火器、铅铁、菱铁等物,本月二十二日,既已载送,炮手一哨,登程已久。所请弓箭,令军器寺,从优给送宜当。兵家胜败,在于士气之盛衰,请谕以鼓动忠义,勉力坚守之意。”上从之。

○上引见备局、两司长官曰:“分朝驻驾,当于何地?”李元翼曰:“宜先往全州,收拾两道。”郑经世曰:“安、平两城,不战而溃,临津天堑,今将弃之,宜乎百姓之谓:‘和,误国也。’无已则世子入于江都,大驾则南幸,忠臣义士,孰不为王同仇乎?臣受本道号召之命,今当下去。伏愿殿下,无自摧沮,以鼓三军之气。”上曰:“同力国事,以之死生者,本道有其人乎?”经世曰:“是则有之。”上曰:“卿等姑退。世子将出矣。”诸臣趋出。引见分朝僚属、将官。上曰:“世子幼冲,善辅导之。”李命俊曰:“国事至此,不知所云。前有藩篱,民乃有固志。李曙尽率精锐,退入南汉,此诚何意也?李曙避乱之计则得矣,为国捍御之道则失矣。李曙受国厚恩,而今若是,岂不痛哉?”上曰:“卿等只论分朝事可也。”是日,世子发行。政院及侍臣等,出送门外,莫不飮泣,道路观者,亦有垂涕者。

○督战御史尹知敬,自临津还,请对,遂引见。上曰:“临津形势,既已周览耶?”知敬曰:“近滩村民,闻臣至,莫不负砧、曳木,愿助木栅,国家失民心之说,臣固未信。军兵、火药,启请非一,而一斤火药,尚且不得,而况军兵乎?”上曰:“浅滩几何?”知敬曰:“上下百里,十八浅滩,而若能防守,则彼岂能飞渡?请促召柳琳,领军前去。又闻开城留守,手下无军,势难独支。急则使之来会于此,如何?”上曰:“此时留守,不可移驻矣。”

○夜,引见备局大臣、两司长官。尹昉曰:“平壤已溃,事无可为。请论罪监司,命送他将。”李廷龟曰:“送书之事,既已归虚。伊贼以二十七日为期,而先锋已入近地。金人渝盟,此亦验矣。人心已挠,似难镇定,宜使之立功自效。”崔鸣吉曰:“监司速宜差出。金起宗详知首末,元铎亦有才智。”上曰:“二者谁可?”鸣吉曰:“起宗似有胆气,可合此选。”上曰:“予欲属之起宗。”李廷龟曰:“诚如圣教。”

○以金起宗为平安监司,朴瑺为定州牧使,李榏为安州牧使,安澈为郭山郡守。

1月25日

○癸巳,张晩等驰启曰:“前路侦探军官回来言:‘黄州亦溃散。兵使丁好恕,领率千兵,出镇蒜山,而贼阵游骑,已入蒜山云。”

○金起宗又驰启曰:“安州已陷。南以兴率若干诸将,会于中营,以火药自焚死云。闻来不胜惨痛矣。”

○张晩驰启曰:“即日,宣传官李之训,与姜璹、朴雴等,来到臣所在处,以朴雴称差官,授以国书,又以军官韩寿、崔庆信,称以率人,带同姜璹入送,而臣亦修书于姜弘立”云。

○上下教曰:“军器寺遗在弓箭,令柳琳输出江边。”

○合司启曰:“平安监司尹暄,外示固守之计,内怀奔避之心,及其贼逼,开门自溃,退缩便地。其忘君负国,弃城逃走之罪,若不依军律处断,则黄州、平山两城,必次第奔溃。请枭示境上,振肃军律。”答曰:“已令拿鞫,勿烦。”

○备局启曰:“黄州之溃,在于平壤之后,原情定罪,不无轻重。然身为主将,弃城跳出,不可仍在其职。丁好恕改差,仍属体臣军中,使之立功自效。安州牧使李榏,曾任本道兵使,颇有声绩,而今在体臣幕下,请除授本职,使之不待谕教书,驰进成川,为今日用武之地,而府使卞三近,本以书生,不闲军旅,请以武弁,极择差送。”上皆从之。

○合启:“当此抢攘之日,特施大霈之典,亦或一道,而就其中,南省身、崔护、申垍、安应善,同参伟卿之疏,首倡废母之论;姜𢢝、林健、黄仲允、李宗英、孙祐、吕后望、郭有道,托迹贼臣,担当废论,或主台议,或上疏章。反正之后,得免诛戮,已为失刑,今此放释,亦无益于国家。岂可以时势之危乱,轻宥伦纪之贼乎?请寝放送之命。”答曰:“既已放释,勿烦。”累启而乃从之。

○备局启曰:“西鄙宿将,皆已败没,见在之人,可委专征者,无如郑忠信。虽有疾病,不至委顿。臣等之意,以为副元帅,付以西北官兵,添以三南之兵,与张晩商确进退,则庶有成效。且金瑬状启所陈:‘京畿水边及海西沿海各官仓谷,并令输入江都。阳川、金浦、通津、丰德、仁川、富平等官束伍军,皆是惯习舟楫之人,用于南汉则为不链之兵,用于江都,则莫非精卒。’金瑬所见,实为的当。请依此施行。大驾出幸之后,海路隔绝,藩臣若欲一一禀命,则必有缓不及事之患。凡系战守方略、和好文书,请令体臣,专委句管,先行后闻。”上皆从之。

○承旨等将诣阁门,请幸南方,张维闻之,即请对曰:“臣到阙门外,闻政院欲请南幸云。若然则大事去矣。”上曰:“既已讲定,不须多言。”维曰:“风气甚恶,长驱之患,其在即矣。”洪瑞凤曰:“从官则先渡露梁何如?”上曰:“更与大臣议定可也。守城、防滩,不可得兼。尹知敬之言,志虽嘉,而事难就矣。”金尚容曰:“以臣为留都大将,而本兵军门,不给军兵,所带军官,亦稍稍见夺,奈何?”上曰:“更言兵曹,添数带率可也。”上又曰:“知敬忠愤虽切,事势如此,柳琳军兵,勿使渡江。”知敬闻之,自外入谒,上曰:“益励义气,专力汉水。”吴䎘曰:“金德𫍯,名重本道,请依下三道例,为号召使。”上从之。

○以赵邦直为掌令,李之董为龟城府使,李掬为价川郡守,愼坤为嘉山郡守,朴䨞男为德川郡守,曹浩为云山郡守,尹殷望为熙川郡守,洪龙海为宁远郡守,李浣为永柔县令,李淑为泰川县监。

○前正沈宗直、内官申天奉,纳战马,并命加资。

1月26日

○甲午,上以戎服乘马,次于露梁。船小难渡,上遂下马,坐于沙中。上谓瑞凤曰:“军兵几许渡江乎?”瑞凤曰:“军兵几半得渡,日势且晩,愿即登船渡江,暂御人家。”上曰:“姑徐。”

○张晩驰启曰:“贼兵仍留平壤,而先锋已到黄州。申景瑗之军,夜惊溃散,平山亦无防守之势云。”

○时,江都所储之米,未满一朔支用。吴䎘请送督运御史于下三道,星夜运来,上曰:“官号似多,恐未便当。令备局议启。”鸣吉曰:“大臣以为,分户曹既已下去,不须更送他官。”贵曰:“事不济矣。岂可以赵存性一老人,专委督运之任?”上曰:“别遣御史,督运可也。”

○两司启请:“日己晩矣,风势且高,大驾宜渡江。”上乃从之。政院启曰:“承旨、史官、都摠府、内侍、兵曹,同乘御舟乎?”上许焉。上至南岸,入幕次。政院启曰:“日暮路险,请速发。”上曰:“军马未尽涉,姑待之可也。”

○以边以震为宁远郡守,辛曘为成川府使,金完为安州牧使,宋铉为德川郡守,李元吉为博川郡守。

1月27日

○乙未,上发自阳川,过金浦,历拜毓庆园,下教曰:“虽经小祥,欲行哭礼。”李廷龟曰:“军中不举哀。”上不从,遂诣魂宫,哭尽哀,入幕次,释素服,反戎服。传曰:“近日京畿各官,园所祭物,全不进排云。下谕监司李溟,令本官,随所备,从略设祭,俾勿阙废,多定军人守护。”又曰:“此时茶啖,必为民弊,令各官勿设。”夕次通津。

○留都大将金尚容驰启曰:“大驾出城之后,馀民尽散。三阙卫将,托称扈卫,皆无形影。无赖乱民,乘夜作党,杀掠鸡狗。禁捕之际,拔剑抗拒,仅捕二人,即令枭示”云。

○备局启曰:“以京仓米输运事,虽已分付于柳琳,而柳琳受命防滩,未及周旋。令巡检使金自点,量发江都船,兼给本府哨军五百名,急急运入。且以权涛、宋象仁、李景曾三人,差督运御史,分送庆尚、全罗、忠淸等道,使之刻期运入。”上皆从之。金自点自江都来谒,上曰:“其处形势何如?”自点曰:“山河虽美,守备甚虚。通津、金浦、安山,与江华有唇齿之势,而其邑军兵,皆入南汉,非计之得。”上曰:“此贼皆是辽沈旧卒,必谙水战,何以当之?”李廷龟曰:“壬辰倭船,亦不得接足,况此贼乎?”李贵曰:“平山、开城府民将被戮,如之何?”自点曰:“移其民于江都何如?”上曰:“载入一岛,其将饿死矣。今日急务,收拾江船,运得京仓米而已。予欲留此数日,以休军兵。”瑞凤曰:“自上渡江,事乃有济。愿上急渡。既已去邠,留此数日,有何益乎?”廷龟曰:“瑞凤言是也。”上曰:“岂有他意?欲休军马而已。”

○以李省身为济用参奉。上至金浦,省身进言时事于驾前,故有是命。

1月28日

○丙申,张晩驰启曰:“姜璹等带同胡差三人,持胡书,直向京城。臣使别将及军官等,谕令少留,则不顾而去,姜、朴亦不能制。弘立私书回答原本,则上送于备边司”云。

○上引见李时白,问曰:“水原军兵给料乎?”时白曰:“贷户曹米二百石,给之。”金自点入谒。自点曰:“京江之船,何以处之?”上曰:“宜速焚之。水上船,亦令柳琳察之。”

○金瑬请:“令下三道精兵,皆入江都,以固行在之防守。国家所恃者,唯此一区。若此未守,他又何之?请令李曙,尽收器械,撤入江都。且急遣御史,征今年各官田税,斯速运入。”备局回启曰:“金瑬启辞,与臣等所见相合。江都及防滩守备,皆未免虚踈,不可无变通。”答曰:“已定之计,决难更改矣。”

○洪瑞凤启曰:“再明乃穆陵忌辰。虽未行祭,似当焚香。”上从之。

○夜二更,张晩军官持状启及姜弘立私书来言:“胡差三人,持贼书,即当到来云。”上引见大臣、备局、两司长官。尹昉曰:“胡差已迫。国事如此,何以处之?”上曰:“恐有难从之言。”昉曰:“见弘立书,似无难从之言。”上曰:“军兵既渡,予当入往,预定接待之人。”张维曰:“宜令胡差,由广星津以渡,而勿张军容以见之。”上曰:“江华不可许渡矣。”张维曰:“前者郑忠信入贼中,奴酋亦不亲见云矣。”上曰:“渠亦赠我军官以靑布云。宜急备若干礼物以待。”吴䎘曰:“郑应井久在虏中,稍知其语。李长培亦宜待令于接待之时。”金荩国曰:“贼若持我书,詑示天朝则如之何?”上曰:“天朝岂有不知之理乎?”维曰:“前后答书,亦无害义之言。”尹昉、申景禛曰:“大驾未渡之前,胡差来迫,则尤涉难便。”上曰:“明日则早渡可也。”

○政院启曰:“接待胡差者,当预定,而大臣亦不可不留在料理,若胡差欲往行在,则难以止之。都监军兵,既不得一时渡江,则宜令申景禛,留此接待。”答曰:“依启。大臣不可不出见矣。且贼差必欲直往行在,则姑宜挽留,启禀处置。”政院启曰:“臣等之意,先使大臣相见,而彼若不许,则更无馀地。姑令申景禛、张维相见曰:‘国王闻使臣之来,委遣宰臣于外江’云云,彼若不许,则不可使含怒而去,势将率入江都。姑令大臣,相见于阙门之外,似为得中,事机之变,在于顷刻,启禀处置,恐有后悔。”答曰:“依启。可令李廷龟,留见胡差。”

○合司请枭示尹暄、丁好恕,答曰:“并拿鞫。”

○合启:“右赞成李贵,当国家危急之日,不思报效之计,贼未深入,敢倡奔避之谋。李时白之把守江滩,庙堂之善策,而恣意搪塞于榻前。李时聃之残劣、无能,不为有无于今日,而请除起复署经,至于私护水原军兵,面辱备局宰臣。合启方张,偃然登对,不但愚妄偾国,亦且挟私坏事,请命窜黜。”答曰:“右赞成李贵,言虽不中,凡所陈启,皆非为己。尔等构成情外之说,如是践踏,殊极可怪。国家待勋臣之道,决不当如是,亟停勿烦。”两司累日争执,上只令推考。

○合启:“体察使张晩,以专制大将,不为守御之计,而左次退缩于松都,今日国事,尚忍言哉?请急速下谕张晩,董率诸道之兵,星火前进,且督咸镜南北军,协力备御。诸勋臣及扈从诸宰中,多有带率军官者,出身、闲良之厌避赴防者,争相投属云。此时不可使闲游之人,徒费国廪,亦不可使私占武人,只为自卫之地。请令本兵,一一查考,分把江都防守处,以为调用之资。”上从之。

○玉堂上札曰:

受钺之臣,无意效死,径先奔避退缩便地,忘君、负国,罪在罔赦。两司交争,而天听愈邈。请尹暄、丁好恕,各其境上,亟命枭示,以肃军律。

答曰:“已令拿鞫矣。”

○上下教于政院曰:“百官及将士,入往江都之后,如有贻害民间之事,难免其罪矣。”

○上下教曰:“遣宣传官于忠淸、庆尚两道及统制使处,除出战船,作速上送。”

○白虹绕日。

1月29日

○丁酉,张晩驰启曰:“权琎带胡千摠一人、从胡一人,要向行都,其行甚急云。”夜五更,上引见大臣、备局、两司。李廷龟曰:“胡差若生怒而去,更无所为。接待于行在门外,则何如?”上曰:“宜观辞色而处之。”张维曰:“渠欲亲呈,则何以止之?”上曰:“前日我使入奴中,而奴酋亦不见云矣。台谏以为:‘不可使贼差,入我江都,尽见其虚实。’云,而自此接待,亦似非便,何以处之?”申景禛曰:“弘立在彼,何事不知?”金瑬曰:“于此于彼,接待则不难,而如有难从之请,则如之何?”上曰:“李贵有计虑,召而问之。且彼必欲亲呈则奈何?”尹昉曰:“国家危亡,在此一举。虽欲亲呈,何可不从?”李楘曰:“何忍亲受乎?”上曰:“虽是正论,彼若怒去,则更无可为矣。”李贵曰:“不和则已,和则不可不从。”上曰:“亲受胡书,则不可于此地见之,宜莫如镇海楼矣。”姜硕期曰:“亲受二字,臣不忍闻。”上曰:“以天子尊,亦见胡使矣。”上曰:“宜率胡差,从间路以来。”瑬曰:“自丰德,舟行于升天府,达于甲串,则必知形势之危险矣。”

○上渡江,御镇海楼,下教曰:“忠淸水使郑应圣所领船,凡具完实,加资。”尹昉进曰:“答书及礼物,可以讲定,宜送以木绵百同。”允谦曰:“然。”廷龟曰:“入来军兵,当定信地,而兵少如之何?”上曰:“全罗兵使,何至今不来乎?且舟师大将,谁可者?”瑬请以具仁垕差定,上从之。谓鸣吉曰:“胡差有所云云耶?”鸣吉曰:“只言其和与不和云矣。”李景稷请对曰:“今闻胡差时在升天府,而自我一不致问,彼虽禽兽,岂不知薄待乎?胡差自言:‘和事将成,则当叩头而去’云,此非和好之意乎?事在呼吸,而若是迟难,今日已暮,明日则晩矣。”上曰:“已令庙堂讲定矣。”上所乘马未及渡,良久乃至,上遂行至行宫,日已暝矣。侍臣、从官,人马相失,或立江上,或在南岸,呼号之声,终夜不止。时人语曰:“并骑翰林、徒步谏官。”

○备局启曰:“臣等更问于姜璹,则回报以‘初三日为期,未及则当进兵’云云。须及明日发送,方及三日之限,而彼胡差赠给,时未准备。宜先令璹等,偕胡差,持小帖驰往,谕以‘差官及赠物,随后当到,须先退归以待之’云云,以缓其意。且闻胡差必欲以文官作差云,此则决不可从。但郑应井、梁谏,曾见贱于虏中云,似不可送。令兵曹,择武弁中伶俐人,以明日发送宜当。”答曰:“依启。先送国书亦可矣。”

二月

2月1日

○朔戊戌,上在江都。

○上引见申景禛。景禛曰:“今胡差,又称胡将而来,必欲亲传赍来之书,如之何?”上曰:“宜善开谕,使不亲传。”景禛曰:“前日胡差,乃我国人,故拜下,今来胡差,必请礼貌,何以处之?”上曰:“自外接待,使不入来,则大善矣。”

○备局启曰:“朴雴等以为:‘胡将辈,皆要我国差送文官’云。既已送人通好,则文武何择焉?宜择有胆略解事者一员,持国书以送。且姜弘立、朴兰英等,陷贼十年,不失臣节。今又力主和事,不忘宗国之心,据此可知。和事既完,自当生还。今于其子之行,请密谕以洗涤前愆,待以优赏之意。”从之。

○上下教曰:“禁军等在何处乎?使之不霑雨露。”

○大臣、备局请对,命引见。吴允谦曰:“雴等以为:‘先送人言,差人以阻风雪,未及还报之由,且示赠给物目,则事可谐矣。’”上曰:“彼中既有弘立,而姜𬘡又秩高,宜令入送贼营。”尹昉曰:“朴雴、姜璹,既已往来贼中,似当除职。”上曰:“朴雴陞叙,姜璹量宜除职。”张维曰:“二俘之子,何可除职?非徒无益,徒取笑侮。”上曰:“往还死地,功劳既多。一官除送,有何害义?”承旨吴䎘,以雴、璹等除职事,更禀,朴东善、李楘曰:“二俘之子,有何功劳?”上曰:“似无害义,卿等无烦。”

○上命书启扈从人员。

○户曹启曰:“本府未捧元谷,七百馀石。依郑孝诚所启,荡涤焚券,以示德意。”上从之。

○备局请以黄致敬差号召使,使之招集本府士民;且令募聚兵粮于旁邑;又请依张晩状启,以管饷使成俊耇,兼差体府赞画使,上从之。

○上引见金瑬曰:“凶锋日逼,防守几何?”瑬曰:“湖、岭二道,道路虽远,贼逼门庭,尚无声息。五六日内,事若渐急,则无可奈何。”李贵进前曰:“张维面辱臣于众中,尹煌请斩臣者至三。臣虽无耻,安忍苟冒?欲往行朝,与申钦同事。”瑬曰:“贵无担当之事。启辞中有曰:‘贵若不去,再误国事’,诚极未安。然贵之请去,臣亦以为非也。”

○吏曹启曰:“备局请南以兴等并褒赠,优恤其老母,以表其忠,凌汉战死之人,一体施行。战阵致败曲折,皆出于逃还之人,互有异同。金汝水初传战死,今又闻领兵出来,似难据信。宜更加见闻,然后施行。”从之。

○黄海监司李必荣驰启曰:“权琎持国书入去,値贼于中和,贼见书有喜色,将退入平壤云。”

○以安梦尹为中和府使,李井吉为德川郡守。

○备局启曰:“即见尹暄及张晩状启,中和府使宋克讱,不告监司,径先驰去;瑞兴府使金致远,闻黄州城溃,先自深入云。其临乱恇怯之状,诚极可骇,请并罢职。”答曰:“依启。宋克讱,削夺官爵。”

2月2日

○己亥,上在江都。

○上下教于政院曰:“明日欲晓谕本府父老矣。”政院启曰:“晓谕之举,不可以口舌,导宣圣意。请令词臣,撰出教书,因使近臣,口释传谕为当。”户曹启曰:“人君驻跸之处,民有望幸之心。虽有田租赐半之命,而泽未敷洽,宜尽除丙寅年应纳田税。此外散在未捧仓谷七百石,亦令荡涤。明日亲临晓谕时,并宣布此意。”上皆从之。

○备局启曰:“即见号召使金长生状启,前县监许綩、前监察许宷等,数日内收募军饷,各得百馀石云。其才与诚,俱可嘉奖。但此人等皆是有名朝官,其意不在于希赏,请更观他日成效,另议优赏。”答曰:“相当实职,为先除授。”

○备局请以副护军黄珀,差赍咨官,入送登州军门。盖珀当辽城陷没之日,首通船路,而谙熟海程者也。又启曰:“今有革罢不紧名号之命,且有速罢令旗之教。既有都体察使衙门,则号令、节制,自当出一。巡检使三员,实是剩设,并请革罢,而受命者,姑待其还,一体施行。兵兴以来,号令多门,莫适所从者,皆由于令旗之过多。请即分付训链都监,并令还收。”上皆从之。

○胡差到甲串。胡书曰:

大金国二王子,答书于朝鲜国王。两国和好,共言美事。贵国实心要和,不必仍事南朝,绝其交往,而我国为兄,贵国为弟。若南朝嗔怒,有我邻国相近,何惧之有?果如此议,我两国告天誓盟,永为兄弟之国,共享太平。事完之后,赏格在贵国裁处,可差担当国事大臣,速决完事。不然,途道往返,羁迟不便,毋视我为不信也。

○上下教曰:“予欲拜谒于宗庙奉安处,问于礼曹。”礼曹请议大臣。尹昉、吴允谦曰:“虽在播越之中,不可废拜谒之举。南别殿影帧,既已权安,不必奉移,社稷位版,则似当移安别所,且各位合安于彩轝之中。今此拜谒时,请依望庙礼。”答曰:“依议。社稷位版,不必移安于他处矣。”

○上引见大臣及备局堂上。尹昉曰:“今贼又请永绝南朝,当答以义不可为。”上曰:“大义所系,断不可许。”李廷龟曰:“其将以兄弟之名,争之乎?”上曰:“是则不须争也。”崔鸣吉曰:“于答书,只宜言别遣重臣之意。”廷龟曰:“所赠木绵,多至百同。非但输运为难,有骇瞻听,宜送若干轻资。”鸣吉曰:“弊将难免,何为此言?”

○张晩驰启曰:“二十八日,贼自中和,将退于平壤,当观势进退云。”

○以具安民为康陵参奉,洪纉緖为司饔院参奉。安民、纉緖,皆江华府人也。

○李如璜启曰:“犒军时,该曹必知军兵原数然后,可以预办犒馈之物,故计开摠数,则多至八千五百八十二名,而舟师军兵,不在此限,此亦似当一体犒馈。且内三厅、禁军,亦是卫卒,若不得参,则必有缺然之心,何以处之?”答曰:“依启。诸大将、军官,亦令犒馈。”

2月3日

○庚子,上在江都。

○备局启曰:“三道军兵,若久留滩上,则粮饷难继。师行粮从,古之道也。请下谕诸道监司,督发本道粮饷,输致军前。”上从之。

○上下教,择送宣传官,摘奸于江滩防守处及南汉山城以闻。

○备局请以姜𬘡为回答使,以初五日起送,从之。

○接待宰臣启曰:“胡差言:‘面谒国王,亲承决语,乃是将令,终不敢违也。永绝南朝一款,何以答之?’臣等曰:‘只论两国之好而已,何必提起不当言之言乎?’临去时,设酌镇海楼,仍给赐物,颇有喜色。使之行礼、谢恩则乃下床,北面再拜叩头矣。胡差又曰:‘国书当以贵国人持去。’臣等曰:‘此乃答尔等赍来之书,尔当受去’云,则四胡齐起,北向受书而去矣。”其答书曰:

盛价继至,申报厚意,益荷鼎重。今当别遣重臣,更申情悃,幸姑待之。差人见阻风涛,不免淹滞,玆用未安。详在后信,此不多及。

○备局启曰:“顷见咸镜道文报,则防御使李穳,已向阳德之境。意谓已到西路,与本道兵,合势进剿。昨见副元帅郑忠信驰报,则南道军兵,了无声息。又见本道状启,李穳做作讹言,惊动一道,以为观望之计云。所当论以逗留之罪。而国事方急,势难临阵易将,第令戴罪领兵,刻期前进。且令南北兵使,星夜驰进,与郑忠信、金起宗、申景瑗等,协力追蹑,期于剿灭,监司则仍留本道,接济兵粮。”从之。

○备局启曰:“黄珀当辽路初梗,首开船路,四度往来。今又承差前往,奋不顾身,似当有奖劝之典。本府出身韩兴福,跟随黄珀,冒死跋涉,升授六品,以慰其心亦当。”答曰:“依启。黄珀加资。”

○金瑬启曰:“水原马兵,刍豆俱乏,又经雨雪,将至顚损,决难骋力于缓急。且无用骑之地,许令放还其甚瘦瘠者,只留其兵似当。”答曰:“依启。然亦不无用骑之地,战马勿为恝视。”

○合启:“胡书屡至,别无物货之请,而只缘弘立之私书,有此赠物之举,至于五千匹之多。物件之多少,不足以动贼之心,终归于示我之弱。况壑欲难充,何以应日后无厌之索乎?请令庙堂议处。”上从之。备局回启曰:“朴雴等已知此数而去。若先布于彼中,则恐有嗔怒之患。”上曰:“启辞是矣。勿为加减。”

○午时,上御中门,谕江都父老、将士,读教书讫,上使承旨吴䎘,传之曰:“尔等必有疾苦,各陈所怀。”有一人进曰:“江都虽小,亦有军兵。愿勿部分,死守一面。”答曰:“当令体臣,采听焉。”又有一人进曰:“破船拯米,愿蒙蠲除。牧场之地,愿为耕作。”答曰:“破船之米,当从尔言。牧场革罢,亦将议处。”又下教曰:“在庭将官,申听予诰。一岛孤城,系国存亡,各尽心力,共济艰虞。”

○太学生尹鸣殷等上疏,请斩差胡及朴兰英等首,函送天朝,举义斥和,背城一战,答曰:“观此疏章,忠义澟澟,令人䩄颜。但羁縻之道,自古有之,姑许息兵,未为不可矣。”

○礼宾直长姜瑜上疏,力陈和议之非。疏入不下。

○张晩、金起宗等驰启曰:“弘立自称五道元帅,以朴兰英为召募将,招谕散民,劝以耕作,又以游兵,抢掠祥原等地云云。”

2月4日

○辛丑,上在江都。

○上诣庙、社奉安处,以戎服行望庙礼。

○备局启曰:“姜𬘡之称回答使,群议皆以为未妥。请减下以送。”台谏亦以为言,上从之。

○上下教,命放本府留狱罪人。

○备局启曰:“朝廷之羁縻此贼,盖出于一时缓兵之计,而恐外方信听道路之言,谓朝廷不思大义,通好丑虏,忠义之辈扼腕,介胄之士解体,则所关非细,必须明白开示,招谕义旅然后,方有济艰之望。请明降王言,晓谕诸道。”上从之。

○承旨金尚启曰:“兵曹佐郞李后阳,自穆陵焚香而来言曰:‘李曙以各陵守护军,曾已作队,闻变之后,收入山城,而其中老病者,又令以馀存守护军,填补以送。’平时作队,已极未安。临急又责填补,以致溃散,贼锋未遍,陵寝无人护守,闻来可为痛哭。此事合有处置,敢启。”答曰:“下谕于李曙,量宜还送。”初一日,乃穆陵忌辰,而不得行祭,故遣官焚香。

○备局启曰:“当銮舆播越之日,人臣之义,所当执羁靮以从,而初不扈行,贼势稍退之后,始乃缓缓入来,人臣之义,扫地尽矣。大驾移驻五日后始至者,请命罢职。”从之。

○尼山人朴宗元,曾在甲子,纳租二千石,今又纳租八百馀石,上命加资。

○备局启曰:“安州战亡诸将,独南以兴已蒙褒赠,其馀则欲待的报举行矣。今见尹暄状启,哨官金汝水,自城中生还,目见其实状。金浚父子,与南以兴一处焚死,最为壮烈。张暾、全尚毅、宋图南、李尚安、金良彦等,皆能杀身报国,诚可嘉叹。请尽加赠恤之典,以为激劝之道。”答曰:“速令举行。”

○慈殿以谚书下教曰:

日日供上,连进黄肉,以此计之,农牛之死必多。后勿更进。

○司仆寺启曰:“镇江牧场许民耕食之议,自在先朝,屡发屡止者,盖出于事势之难便,而民情如此,不可落莫。宜令庙堂,商议处置。”崔鸣吉于榻前启曰:“牧场,乃国家放马之处,不可从民愿而许耕也。”上从之。

○司赡直长朴日省、韩肃一上疏,力陈和议之非,答曰:“省疏具悉,深嘉尔志。今此羁縻之道,乃是缓敌之策。宜知此意,勿为过虑。”

○教中外书。

王若曰:不吊天,降祸于我国,女真小丑,越玆蠢,西土人,咸罹兵刃。龙湾、凌汉、淸川三城,不能一朝守,以至于平壤溃、黄州散,封豕长蛇之势,有不可遏。惟予不德,诞遭大艰,不得不踵太王之逾梁,少避凶锋,玆奉庙、社、慈殿,出次江都。都人士女,顚仆道路,万品失序,八路震荡,痛心䩄颜。罪实在予,尚何言哉?伊贼自过安州以后,累差人、致胡书,以要通好。犬羊之言,虽不可信,在我权宜应变,以为一时缓兵之计,则有不得已,而虏心叵测,至以拒绝天朝为辞。此则君臣天地,大义截然,有以国毙,不敢从也。朝廷方遣晋昌君姜𬘡,回答于虏中,此一款,当严辞以拒之。贼若舍此一款,仍求和好,则虽有城下之耻,姑纾目前之急。第无厌之欲,难从之请,一有不从,其祸尤酷,前鉴不远,在宋之世。乃今日定算,则畿服之卒,屯据南汉;三南之兵,遮截汉江;西北之军,议贼之后,庶齐锋淬刃,相机剿灭。但江左根本,形势孤危,三军暴露,百官倚壁,而粮饷方匮,舟师未集;沿江诸屯,兵食俱缺,西师新破,北军未到,而隳突之患,正在朝夕。斯乃忠臣、烈士,流涕读诏,血诚报义之秋也。咨尔藩镇守宰、大小士民,咸奋忠义,敌王所忾,或催趱兵马,或督运粮饷,同心同仇,以报国难。於戏!王事孔棘,尔莫爱身,须时有功,予不吝赏。洪命亨之词也。

○以李屹为定州牧使,金宇为义州府尹。

2月5日

○壬寅,上在江都。

○以晋昌君姜𬘡,假衔刑曹判书,送虏营。其书曰:

日者专价之还,迫于程限,立马催行,忽忽作书,未及详复。吾两国相好之义,其来有素。虽缘事故多端,声问相阻,何尝有纤芥于其间哉?乃者,贵国无故动兵,深入我境,私怪其故,未敢相问。蒙此贵国前后移书,开示悃愊,更寻前好,期享太平,而兵随书后,事与言异,乍信乍疑,未以为然。近接哨报,闻贵国已有退舍,足见贵国求和之意,出于真情,此固两国之福也。玆以专差重臣,进诣麾下,约誓之成,其在于斯。两国相好,必须诚心相接,真实无伪然后,方为可久之道。如有一毫未安于心,而徒以口舌,外为应响,则不但不穀有自欺之愧,天地神明,实所共临,玆敢尽吐所怀。我国臣事皇朝,二百馀年,名分已定,敢有异意?我国虽弱小,素以礼义著称,如使一朝而负皇朝,则贵国亦将以我国何如也?事大交邻,自有其道。今我和贵国者,所以交邻也;事皇朝者,所以事大也。斯二者,并行而不相悖矣。惟当各守封疆,两尽道理,相安相乐,世世不绝,此固不穀之至愿,而上天之所喜也。惟贵国图之。自馀多小,都在使臣之口,不腆土宜,聊用表情。

○大臣、备局堂上请对,乃引见。尹昉曰:“贼若久留平壤,仍出悖言,宁以国毙,义不可从。宜令姜𬘡,决断而归。”吴允谦曰:“近日则南兵颇集,而张晩独以孤军,不能有为云。宜分送此兵于张晩,以助形势。”金瑬曰:“晩既不能施律于尹暄,退驻松京,军马虽多,晩何为哉?国无纪律,溃城之将,亦不被罪。以此乌合些少之兵,入送于无城之处,安保其不如前日之溃散乎?”尹昉曰:“以无军之将,使之当贼,为张晩者,不亦闷乎?”户曹判书金荩国曰:“入岛之人,皆请得料,军饷不足,何必给之?自今以往,战士之外,前衔朝官及各司下人,则宜不给料。”上曰:“彼皆以扈从而来,其可不给料乎?且前朝官,既无职守,来此死地,其意可尚,尤不可不给料也。为先给料。”郑百昌曰:“柳琳放马于泰陵阶下;斫木于靖陵斋畔,遂使先王陵寝,松柏无枝。岂有如此而为将者乎?”尹昉曰:“百昌之言是矣。”百昌曰:“姜瑜、尹鸣殷、韩肃一、朴日省之疏诚是。忠谠之言,合宜褒奖。”上曰:“令该曹,相当职除授。”崔鸣吉曰:“当初去邠之议,岂独李贵主之?李元翼亦主此议,而台谏无一言,及今乃以李贵为主和、误国。不知末终何人,又如李贵之被论也。”瑬曰:“岂以李贵一言,决此大事?谓张晩不降则走者,尤极过当。”上曰:“当时台论,果为顚倒矣。”张维曰:“毛文龙接济事,亦可预定。”鸣吉曰:“我国被此兵祸,而渠不出一兵相救,何面目,征求于我乎?”上曰:“不可预料矣。”

○以李时昉为转运使。

2月6日

○癸卯,上在江都。

○礼曹启曰:“社稷、文庙,每于春秋仲朔,择日设祭,而即今播越之中,先王陵寝,亦不得设祭,则似当以陵寝焚香之礼,一体行之,而事系重大,请议大臣。”尹昉、吴允谦等议,以该曹启辞为是,上从之。

○行护军郑光绩上疏,力言南汉之不可守,且及李曙忘君自卫之罪,答曰:“省札具悉,嘉卿忧国之忠。南汉防守,谓之不紧,犹或可也,谓李曙自卫之计,则大不可。李曙若闻之,死不瞑目矣。”事下备局,备局回启曰:“郑光绩札子,其一论南汉之不可守也。撤南汉之兵、粮,入守江都,添助防滩,允为得当。其二论和事之非也。伊贼先发请和之语,不得不少答其意,难从之事,斥绝而已。”答曰:“南汉军兵,昨因体臣启辞,已令下守江滩矣。”

○贼书曰:

大金国二王府,传谕张尚书。尔称讲和,可差官速来。若不愿讲和,将我二次发去金人,速发回来。我在野外下营,一百里内,粮、刍撤尽,且无房屋。如此艰难辛苦,儞可想了。看尔两差人来,怎麿不着我一个人来?我心甚疑云。

○晋原府院君柳根卒。根善词翰,久典文衡,晩节有不廉之诮。

○平安监司金起宗驰启曰:“朴蔡英,以句管箕城大将,募入愚民,至于劝耕,似有久留之意。且平壤城溃之日,城中人结党劫掠,恐贼退被诛,坚意附贼,尤极痛惋。别将金完,当安州被围时,尹暄给卒一千六百,使之赴援,而托以误闻,还军平壤。揆以军法,难免重律,而臣无一将官,故姑施杖罚,使之立功自效”云。

○上下教曰:“此地乃国家存亡判断之处。百僚及大小将士,各尽心力,期灭此贼,勿为姑息之计。”

○备局启曰:“当初庙堂之意,欲令南北兵使,直出阳德之路,檄召江边七邑军士,剿杀连营之贼,使贼进退失据,而即见南兵使边潝状启:‘今方领到淮阳之境’云。前日所期,已归虚地,然事已无可奈何,请令边潝,驰向松京,听体臣指挥。”从之。又启曰:“丰川府使辛商赉,以侦探将,轻入黄州城中,为贼所掳。不可仍在其职,请罢职。”答曰:“辛商赉持贼令旗出来,事极骇愕。削夺官爵,使之白衣从军。”又启曰:“见李必荣状启,平山府吏严愰,不离山城,别备米豆八九百石,以支军需;仓监官朱愼元,忍死捍御,保全仓谷;校生崔应天,慷慨不挠,独守文庙;座首闵行,聚率吏民,防护官库。宜加褒赏,以劝他人。”答曰:“严愰加资,朱愼元等亦量宜论赏。”

○备局启曰:“即见张晩状启,欲移向东边,董率东北兵马,以为进取之计云。盖出于边潝之兵,误出东路,而岭东之兵,尚无消息,体臣身当贼冲,手下无兵之致,而亦不可远入僻地也。赵琦军兵,已令入赴,而湖南军兵,不日当到,依当初庙堂分付,令咸镜兵马,直出阳德之路,追蹑贼后。且迂路往复,致误军机,似是李穳恇㤼逗遛之致。请令张晩,审得实状,启闻朝廷,以凭处置。”答曰:“张晩则使之仍驻开城府防御,李穳则逗遛观望之状,诚极痛骇,令张晩拿致军门,断以军律。”

○体察副使金瑬启曰:“汉江以东,则令李曙出兵防守;以西,则令柳琳浅滩、津渡,分兵把扼,因与此地,成联络之势,正合汪立信沿江置砦之遗意。请遣宣传官,下谕两臣。”从之。

○上引见金瑬及舟师大将具仁垕。上曰:“舟师事如何?”仁垕曰:“京畿、忠淸战船,二十艘矣。乔桐把守,则以李时英定别将,甲串把守,则以奇汝献定将矣。”上曰:“火炮及诸具如何?”仁垕曰:“火炮则似非不足。”瑬曰:“过近日后,臣当亲往阅习,自上亦宜一番亲临。郑应星则凡事着实,柳孝杰骁将也,可用于陆战矣。”上曰:“防牌必多造,军器点阅,亦宜着实。凡事皆刻期为之,不可徒守规矩,推调他人也。”

2月7日

○甲辰,上在江都。

○上下教曰:“全罗兵使申景禋,当此急难,不思星夜赴援,今始缓缓上来,诚极痛骇。所当论以军律,以警他人,姑令体臣,从重决杖。”

○备局启曰:“即见金起宗状启,朴葵英贻书于前万户金得振,欲造作舟船,以济贼兵,得振据义斥绝云。请金得振特陞堂上,称以助防将,使之鼓动三县义士。朴贼诳诱民众,情状可愕。请下谕于金起宗处,使城中人,能设计擒斩,来献军前者,则超授堂上实职,赏银五百两。”上从之。

○检督御史尹知敬,启请边彦璜、郑名振等为别将,上许之。仍令山城兵,守上流诸滩;柳琳兵,守鹭梁以下。

○户曹启曰:“京仓万馀石之谷,所输来者,仅数千馀石。目今本仓见在之米,未满六七千石,而所食军民,如潮斯至,屈指计数,不出今朔而尽矣。庙算唯以益兵为务,不以峙粮为急。分户曹判书及御史三人,下去已久,而亦无一艘之来。请别遣宣传官,星火立督。”从之。

○合启:“伏见张晩状启:‘贼兵已到剑水,臣将向古长湍,转入涟川、朔宁’云。赵琦三千之军,又令张晩领率,则宜急往临津,把截江滩。况雪水方涨,浅滩皆深,虏骑虽疾,岂能飞渡?十三圣陵寝、二百年基业,皆在临津以南,保护、沦没,专系于此江之守、不守。殿下何忍舍此而他图乎?请以此意,急速下谕于张晩。”答曰:“令庙堂酌处。”备局回启曰:“南汉之军,已令防滩,则两处军兵,几至万馀。以此移守临津,亦足成形,请先令赵琦,急据临津,分守要害,抽出汉江之军,量势添助,而汉江则以后来南军,分定把守。”答曰:“令体臣,十分参酌处置。”

○都承旨洪瑞凤启曰:“津头讥察,为今日急务,而过涉之人,曾无小碍云。请令舟师大将,定将各处,取考公文然后,方许过涉,以防非常之变,且令本府,守直积谷、积草之处。”答曰:“依启。津头讥察事,令体臣施行。”

○骊州士人郑迪纳租二百石,龙仁前主簿赵国廉纳租一百石,以助军饷,命除授郑迪六品实职,赵国廉四品实职。

○大臣、备局堂上请对,乃引见。尹昉曰:“贼兵将迫平山,和事已矣。宜悉发精锐,遮截前路。”上曰:“众兵当会于何地乎?”昉曰:“葱秀山险阻可据,而今不可及矣。”李廷龟曰:“贼之请和,探我虚实,而知我无备,一向进兵。须令李曙、柳琳,领兵前进,以助声势。”金瑬曰:“此地兵少,初以为难。今则出截其后,似不可已,但未知谁可将者耳。”上曰:“贼方欲造舟云。浮于𬇙江则可达于此耶?”吴允谦曰:“遵海而来,可达于此。”徐渻曰:“舍马乘舟,必无是理。”张维曰:“西路四将,兵不满五千,殊极寒心。”上曰:“兵力如此,朝廷以为:‘张晩不降则走。’宜将士之解体也。”大司宪朴东善、大司谏李楘曰:“晩之辞朝,乃曰:‘平安一道,理当弃之。’是诚何心?贼锋未逼,退住开城,降则否矣,是亦走也。”楘又曰:“和之一字,疑惑民听,虽或擒杀贼兵,恐有诛责,掩埋其尸,犹恐不密云。今宜下谕将领曰:‘为民讲好,朝廷事也;乘机杀贼,将领事也。如或可图,勿以和为拘。’”上曰:“既已下谕矣。”徐渻曰:“此时赏罚,不可不明。辛商赉持贼令箭而出来,信有罪矣。但既为侦探,深入贼中,缘此被执,不须深治也。金完则尹暄定送安州,而逗遛不进,朝廷反除安州防御使,深恐将士解体也。”上曰:“商赉持令箭出来,有若听命于贼,故特用重典,金完之事,予未及知也。金完白衣从军,辛商赉,白衣领职,使之自效。”

○幼学许身,请斩李曙、崔鸣吉,以谢八方。

○姜璹、朴雴,持胡书来自贼中。其书略曰:

我欲讲和,贵国即差官来讲,我以为实。今听平壤、黄州失守将官拏去,新官来,整理兵丁。大路、沿江,俱是兵马下营,又各处聚兵錬士,非实心讲好。且我差人去,贵国王不惟不叫见,贵国之人叫我差人,跪舞行礼,儞的官员,妄自尊大。看来不是争礼节,整差八部道之小民,坏国家之大事也。我向说,贵国与南朝断绝,我方讲和,今见来文,照旧书天启年月。既如此,怎麿讲得好?我起兵,原是为南朝而起。事若完,即去,若事不完,我至王京驻下,耕种一年,也不回去。贵国那时,追悔何及?云。

○引见金瑬、李廷龟、申景禛等。上曰:“见其贼书,和事已矣。”李廷龟曰:“贼必进兵开城而劫盟。”上曰:“各道军兵,宜星火催督。”金瑬曰:“张晩必入于丰德之间。”上曰:“晩既无军,何可坐死?国之存亡,系此一岛,而周回阔大,守备甚踈。此后军兵,宜令皆入于此。”瑬曰:“水原军马,时无见粮,行乞于村,皆怀愤怨,诚可虑也。”上曰:“促召中军,放料。”

○备局启曰:“辛商赉,有白衣领职,立功自效之命,而臣等更思之,则白衣领职,旧例所无。白衣则系是无官,领职则白衣无据。此一款,终涉未妥,而今者,监司启请仍任,盖以扰攘之日,递易守令,付之生手,为不可也。依监司状启,今姑仍任,以责后效。”上从之。

○以吕尔征为正言,郑之罕为价川郡守。

2月8日

○乙巳,上在江都。

○上视师于燕尾亭。上曰:“升天府在何地,衡石在何方?”金瑬指点而对之。上曰:“卿何不讥察津渡乎?”瑬曰:“怨言甚多。是以止之。”上曰:“非状启持来人,切勿许渡。”瑬曰:“避乱之人,必皆窘悯。”上曰:“事已危急,何虑小弊?”上使承旨吴䎘,周览形势。舟师大将具仁垕来谒,上曰:“新造防牌船,几艘?”仁垕曰:“已造者四,将完者一。”上曰:“不其太少乎?”仁垕曰:“非但木手,船材亦难。”防御使李时白,率将士,见于庭。上曰:“尔等为国勤劳,累日暴露,予甚念虑,中夜无寐。今者凶锋日逼,尔等各思竭力,以图不世之功。”时白进曰:“军粮将绝,火药甚少,奈何?”上曰:“当言于体臣。闻卿与士卒同甘苦,良用嘉悦。”朴东善启曰:“临津防守,时不可失。”李楘曰:“长江,天堑,弃而不守,贼其谓何?可为痛哭。”上曰:“既已讲定,今难更改。”尹煌曰:“自上以为,台谏皆是迂儒,不足与计事,而今日之误国,非庙堂而谁乎?贼报才至,争请去邠;虏差一来,求和如不及。临津天堑,弃而不守;南汉孤城,虚老重兵,欲国无亡,不可得也。”上曰:“今之许和,计在缓兵,而台论至此,不亦过乎?”尹煌曰:“和议一出,军情解弛。请斩虏使,以鼓三军之气。”上不答。执义严惺曰:“须将前后贼书及答书,具奏天朝然后,可以有辞。”上曰:“诚如尔言,当议处焉。”上还自燕尾亭,遂登松岳,周览地形。

○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上曰:“今见形势,佥意如何?”尹昉、吴允谦曰:“地形则甚好,而可畏者,人心也。必须固结,方保天堑。”昉又曰:“临津防守,虽似太晩,台谏启请,亦有所见,而体臣以为不可,宜早夬断,毋失兵机。”李廷龟曰:“临津诸滩,水深石险,人不得并行。且迤往三十里然后,始及浅滩,何可舍此不守?”上曰:“赵琦之军,徒奔走道路。”张维曰:“虽送赵琦,必不能守。”廷龟曰:“舍此天堑,委而去之,则贼其谓我国有人乎?金人曰:‘若以五百守此,我安得渡’之说,不幸近之。临津既无防守,则臣恐伊贼,乘船而顺流也。”上曰:“其地有船乎?”廷龟曰:“挂岸者甚多。”上曰:“使皆焚之。”上谓昉等曰:“此后差人虽来,使不得渡江,责以背盟可也。至于小节,虽或可从,天启二字,何忍去之?”

○合启:“臣等闻,阙内资具,仍载船上,尚未缷下云。以此讹言胥动,以为将有航海之计,群情疑惧,无以镇定。请亟命缷下。士大夫家藏,托以各衙门所载,仍置船中者,一一摘发治罪,令舟师大将,没入其船,以为战守之用。”从之。

○合启:“请急速下谕张晩,勿往山路,退守临津,一边督发赵琦,星夜驰进于临津,以定把守之计。”答曰:“已与体臣议定,勿烦。”

○备局启曰:“今见留都大将状启,陵寝至近之地,百年长养之木,斫伐颇多云。柳琳所犯,极可惊愕,所当拿鞫定罪,而方受重任,姑先从重推考,请令尹知敬,拿致斫木时将官,决杖。”从之。

○备局启曰:“今日之事,虽欲秘之,倭人岂不知之?不若诚心先告之为得。请措辞言之于馆倭。”从之。

○以赵说为海西防御使。初,体臣金瑬,以延、白于江都,有唇齿之势,请别置大将,以为收拾散亡,蔽遮江都之地。备局亦以为然,瑬请遣李靖,上以靖方任训局千摠,不许,乃以说差遣。

○合启:“昔在壬辰,宣庙驻跸松京,招京畿监司权征,谕以临津把守之意,权征只以散亡馀卒二百馀人,独留江滩。六月初三日,受命来到,而初四日,贼兵已逼津头,犹支撑二十七日。若非申硈之径渡致败,贼兵终不得渡矣。今贼兵力,万不及倭奴,赵琦之三千,十倍权征之二百,请急促下谕赵琦,把守江滩,亦令张晩,退守临津,指挥赵琦之兵,以为固守之计。”上曰:“体臣张晩,必善指挥矣。”

○晋昌君姜𬘡驰启曰:“体察使军官康禹侃等,自虏中回来言:‘虏已进兵,今到瑞兴车逾岭,将向京城,而闻使臣入往,暂驻兵以待’,臣急急驰往矣。且李士雄言:‘胡将今将一言,而定和、班师,只以与天朝相绝为言。不从则祸迫宗社,从则大义截然,请急急指挥’云。”

2月9日

○丙午,上在江都。

○伊川县监兪伯曾上疏,力言和议之非,且陈破贼之策,答曰:“讲和乃是缓兵之计,实非见欺于彼贼也。”

○行慰安祭于靖陵。以柳琳纵兵伐木故也。

○慈殿以谚书,下教于大臣,申饬防守,慰劳府民。

○姜弘立、朴兰英,偕胡差副将刘海,来自贼中。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曰:“姜𬘡状启,事多难处。”尹昉曰:“事无可为者。贼之征求,无路办出,奈何?姜𬘡辱国已多矣。既为仆仆之拜,又从而启请印信,欲以号令。至于永绝天朝一款,谓以更禀者,岂不痛哉?”上曰:“弘立既来,何以待之?”昉曰:“此贼当斩。”张维曰:“宜留刘海于彼,先招弘立而来。”吴允谦曰:“刘海必不送弘立矣。”维曰:“不送则亦可拘逼而来。”上曰:“接置旧馆,善待如前。且斩使之言,予以为过也。虽入质王弟,比诸永绝天朝,则似有间矣。”维曰:“如有悖言,即可斩也。”上曰:“水原军兵,时在其处。毋使胡人,见其军容。”上又曰:“兵判率张维、李景稷,出往接待。”郑百昌,以本兵判书、参判,不可尽出,为言,李廷龟曰:“金荩国宜往。”上曰:“然矣。”申景禛曰:“闻贼将欲得木绵四万匹、牛四千头、绵䌷四千匹、布四千匹,而他物称是云矣。”维、允谦曰:“彼之征求万端,无宁早自绝焉。”上曰:“姑令出送,亦无不可。”廷龟曰:“臣将往江上接待矣。”上曰:“质子之言,处之诚难,而至于岁币,则答之以物力荡残,无以办出,可矣。”维曰:“今玆刘海,有异前差。若请面决,何以处之?”徐渻曰:“非国汗之差,何必临见?”上曰:“弘立曾是资宪,似当以其官待之。”李楘曰:“姜、朴,乃是降俘,接见,不亦辱乎?”上曰:“姜、朴,岂必害本国?”昉曰:“临津防守,何以处之?”朴东善、李楘曰:“愿加夬断。”上曰:“不量事之利害,而固争如此,殊甚不可矣。”

○上下教曰:“昨观此地形势,可谓天险。虽然,徒恃长江,而人谋不臧,又无固志,则危亡立至。凡在岛中之人,知予死守之意,勿为偸安,尽心戮力,期于死守。”备局请挂榜于各门及津渡,上从之。

○合启:“直讲洪命耇,以尹暄幕佐,既不得止其主将之奔溃,则所当席藁待罪之不暇,当此公议方张之日,何敢陈疏救解?其无公议、蔑朝廷之罪,不可不惩,请命罢职不叙。国家之危急,到此十分地头,而军律日益解弛,败军将领、弃邑守令,无一人伏辜者,舆情齐愤。请令各道监司,一一查考,使之白衣从军,立功自效。”答曰:“依启。洪命耇罢职。”

○大臣、备局堂上请对,乃引见。尹昉曰:“胡差若请临见,何以处之?”左右皆曰:“可以接见。”李楘曰:“一见可以却贼耶?”张维曰:“入质事则弘立以假字,书示事,似便宜矣。且彼人,欲知朝廷礼币之数矣。”上曰:“礼币,何可自我定其多少?”维曰:“拜礼一节,亦可议定。”昉曰:“一拜三叩头,乃胡人之四拜也。”上曰:“姜𬘡入贼中,何以行礼?”昉曰:“𬘡何可说也?四拜之外,又四拜云矣。”维将出,上曰:“侈其酒馔,无令生怒。”昉曰:“当慰问于差人,谁可往者?”上曰:“右相当进,且宜有礼单。”昉曰:“以何物加币乎?”上曰:“尚衣院有虎皮云,可以用之。”诸臣皆趋出。上召右相曰:“谁可为入质之人?”允谦曰:“可择宗室中一人以送。”上曰:“虽选择,得无如姜𬘡之辱国乎?”

○姜𬘡驰启曰:“胡兵初欲于宝山坪驻兵,以待和好之定,忽于今日,移驻平山,执言以为:‘军士无粮草,不得已前往,今后则更不进一步,指天为誓。’此言虽不可信,冲突之患,可保数日无事,姑待姜弘立之还。多少曲折,都在弘立口传云。”又驰启曰:“臣到平山宝山坪胡将驻营之所,胡人高、哥、刘海、朴通事等见臣,要见国书,臣出而示之,则刘海书以示之曰:‘看来,文书内,有不妥处,似难讲和也。又天启二字,亦不妥当,以聪字,易启字何如?’臣以二百年臣事之义,答之则不甚发怒。夜间,胡将使弘立、吴信男、朴兰英等及高、刘两胡,来见臣于宿处,高、刘言:‘和事已定,但一事未完。此事未完,不可退去。欲前进则民情骇动,有妨和事;欲留于此,以待结末而还,则暴露郊野,粮草亦艰。’以此为言,故移文本道观察使,使之分定粮草。和意似出于实情,而欲待弘立口陈其状云。”

○慈殿以谚书,下教于大臣、政院,申饬守御之策曰:

老妇之复见天日未久,又遭此不幸之变,无非老妇之故也。国家大事,非妇人所可干预,而闻贼兵日迫,煎闷罔极,不得不言。

大臣回启曰:“伏承慈教,不胜感激。臣等非不竭心殚虑,而智谋不逮,以此为虑耳。”

2月10日

○丁未,上在江都。

○世子至全州。

○两司启曰:“彼贼劫和,无非弘立等为之谋主,而赞成凶计也。朝廷甘受侮辱,又引胡差,亲接于行宫,古今羞辱,岂有如此者乎?请先斩弘立等。”答曰:“庙议已定。道路之言,亦不真的,更勿为如此之论。”又启曰:“弘立乃降虏之叛臣也。自上赐之坐而见之,国家之羞辱极矣。况闻胡差,欲与之抗礼,迟回不来。殿下犹欲屈意接见云,臣等相顾惊骇,心胆俱裂。殿下以堂堂千乘之尊,乃与犬豕,忍行主客之礼乎?若此不止,则终至于不忍言之地,而后已,祖宗在天之灵,天下后世之人,谓殿下为何如也?君臣上下,背水一战,同死社稷,岂忍使我殿下,甘心受辱于伊虏之差人乎?请还收接见胡差之命。”答曰:“姜弘立久陷虏中,为国事出来,情有所可恕。今者至于目之以叛臣,不亦冤枉乎?今后勿为如此之言。”

○李廷龟、李景稷、张维来启曰:“刘胡,酒席间骄傲,有难形言。且曰:‘尔国之存亡,在此一举。今我则决不可以姜𬘡之四拜为例’云,观其气色,似无回听之理。无宁因此事端,不许临见。”答曰:“知道。”张维入见曰:“海之骄傲,有难忍见。”李贵曰:“昨日从胡一人,不得夕食云,宜其有愠色也。”维曰:“本府不能办也。”允谦曰:“宜早自绝,毋取虚辱。”崔鸣吉曰:“刘海欲效唐差,礼以宾主,亦无不可。”上曰:“其人奚冠?”鸣吉曰:“我国自前朝,并事金、宋,欲不称臣,其可得乎?”维曰:“国虽亡,岂以不义图存乎?”贵曰:“若不要和,则弘立不来矣。”瑬曰:“若引见弘立,则渠必感激。自古帝王,以和为耻,而亦有涕出,而女于吴者矣。”昉曰:“宗室之中,必送年少者,方可谓之王弟矣。”

○上引见姜弘立、朴兰英。弘立曰:“偾事之后,顽命不死,陷没虏中,今已九年。复见天日,不知所达。”上曰:“虏情如何?”弘立曰:“兵出不意,未知所以,而上年十月,刘海、大海等,来问于臣曰:‘中原与我仇怨已深,而以先汗亡、新汗立,故尚有差人来修庆吊之礼,朝鲜何不送人来耶?”臣答曰:‘我国,与尔无怨,果若闻知,岂不送人?但恐道路为毛文龙所阻,未及闻也。’其后刘海又来问,臣以前意答之。今年正月初七日,臣与吴信男、朴兰英、朴葵英等,同在一处,给马、给裘曰:‘当于军中从行。’翌日始乃行军。过辽东三日,虏将招问曰:‘我令缚送毛文龙,则朝鲜将从之乎?’臣答曰:‘缚送则未可知,而我国岂有顾惜之理?’云矣。其明日,臣等前进则义州已陷矣,其翌日又陷凌汉。在定州时,胡将谓臣曰:‘欲伻人尔国’云,臣曰:‘若伻人则我国必以为幸。’胡将即许之,择送不剃头之人及臣奴于凌汉,则不纳而还。及陷安州,胡将又曰:‘安州已陷,亦不许和乎?’既送文书之后,不待二十七日之限,又复动兵,到平壤之后,一半则欲还,一半则以为不可,更欲动兵,到中和则国书已来矣。贵永介之子要土以为:‘朝鲜与我非仇,既破一道,今又不可进兵。’诸将皆欲从之,而首将称王子者,以为不可,遂进兵黄州。其日朴雴先往,报以遣使臣之言,则诸胡皆喜,及胡差还,胡将发怒进兵。闻使臣之来,招臣等,臣等进去,则国书已拆矣。彼贼每以臣事皇朝为不可,自见国书,乃曰:‘朝鲜二百年臣事皇朝之言,极有信义。若与之交好则可久矣。今者臣叔父为质,故乃遣臣,使之定和以来矣。“尹昉谓弘立曰:”此果出于真情耶?“弘立曰:”平山粮草已尽,须速回答,可免深入之患。“上曰:”刘海以何事出来耶?“弘立曰:”刘海所求之物,虽竭一国之力,似难应副,而不敢尽达。“金瑬曰:”和若不成,则渠欲何为?“弘立曰:”渠之兵锋所及,与夫岁月迟速,未可知也。“昉曰:”若定和则何以为之云耶?“弘立曰:”当自平山,退留平壤,待草长,乃还云。“上召朴兰英曰:”可悉陈闻见。“对曰:”贼情则弘立既已尽达,而自前汗时每言:‘两国通和,则尔等当还。’常以客礼待之。今之请和,似是真情。“上曰:”欲和则当守信义,今乃请和,而一向进兵,何也?“兰英曰:”自中亦有以进兵为不可者,自使臣入往之后,军中颇喜。渠之所求虽多,岂可尽副溪壑之欲乎?“瑬曰:”既已定和,当即退师,而欲留平壤,何也?“兰英曰:”渠等每言:‘朝鲜当讲和而已,不可为己有’云矣。“

○吴允谦、崔鸣吉请对曰:“臣往见刘海,争以礼节,海曰:‘接见唐差,必有其规,今何不然?欲惜一礼,徒乱大谋。受命王子,不可挠改,且复命事急,可以去矣。’云云,臣等谓以不拜、不揖之为非礼,则海辞气勃慢,有不可言矣。”上曰:“未能少留之耶?”鸣吉曰:“明日则犹可留之矣。”上曰:“海若进揖,我宜举手。”仍谓鸣吉曰:“退与宰臣,尽力周旋。”

○玉堂秘密陈札,请还收接见胡差之命,亟斩姜、朴,以快群情,答曰:“已谕于两司矣。”

○礼曹启曰:“今以宗室,称王弟,入送贼中,则自上方在忧服之中,称王弟者,当亦变服,请议于大臣。”大臣以为:“自上虽在忧服之中,在下奉使之人,似无变服之事。彼若问之,以军兴,起复答之,无妨。”上从之。 ○接待堂上等启曰:“胡差每言:‘国王若不亲见,则当自此回去,及于明日之限’云,请令庙堂,从速议处。”翌日,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两司长官。上曰:“以尔若退兵,则当送质子言之,何如?且何以办出币物?”徐渻曰:“闻弘立之言,虽追后备送,犹可为也。”李楘曰:“和事已矣,不如绝之。”贵曰:“不和则亡,何为此言?”上曰:“刘海请面决,何可不见?”左右皆曰:“和既难成,何可徒取辱也?”上曰:“胡书亦以不见差人为言,不得不一见。”贵曰:“诚如圣教。”司谏尹煌,直视贵曰:“欲使君父,拜于犬羊之差人?李贵之心,臣未实知。刘海虽不可斩,弘立则贼之谋主,何可使生入?”崔鸣吉曰:“和事几成,一绝之后,悔将无及。”贵曰:“一朝围逼,则以台论却贼乎?”煌曰:“秦桧虽主和,必不如李贵矣。”贵曰:“岳飞、宗泽,能破贼,煌亦能之乎?”上曰:“今不见刘海,则贼必有进兵之衅矣。”煌曰:“国事至此,李贵、鸣吉之罪也。”贵曰:“尹煌于海州崔沂狱时,夜见韩纉男而乞哀,则煌亦不无畏死之心。”上曰:“卿恶知尹煌之果不能死也?”张维请对曰:“胡差以城内外为亲踈,当接待于城中。”上曰:“然。”金自点曰:“马军若久留于此,则未满旬日,马之死者,必过半矣。”上曰:“传命事多,何可出送?择其壮健,自公给料。”

2月11日

○戊申,上在江都。

○刘海揭帖曰:

不佞,汉人也。岂以一时之流离,失持危扶顚之心乎?今贵国,民遭涂炭,少有人心,无不痛泣。况不佞,素怀慈悲者乎?今来要讲完和,窃效古人解纷息难之义。讵知贵国王,执一见而不权变,信小节而不时务乎?似非豪杰之处变也。若能屈一时之辱,必申长久之策。况今春农在迩,黎民躲避,或家业失散,或兄弟被掳,日皆引颈,以望和字。今贵国王,惜一接见之礼,不念小民之涂炭,独何忍哉?吾恐金人,再为一激,势必下王京。不惟四部道受害,八部道生民,亦难安矣。事机一错,祸不忍言云云。

○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两司长官。张维曰:“傧接胡差之后,二王子谓以:‘尔国王,与我差人,抗礼云,可以称臣于国汗’云,则犹可从乎?”贵曰:“不从而何?”维曰:“此言,即劝王称臣也。”崔鸣吉曰:“海见臣等谓曰:‘以我为金国之将乎?我心不然’云矣。”昉曰:“宗室中,既择一人,而惶怯失魂,至于号泣,奈何?”上曰:“皆以为,无已则当送驸马矣。”李廷龟曰:“刘海既示假字,虽假称驸马以送,何妨?”上曰:“既以交椅见之,则彼揖而我举手可矣。日晩事急,宜速定夺。”

○是日刘海至,上遂接见。海欲揖,上未即举手,海怒甚起出。是时,左右观者,莫不骇愤,独李贵,以手叩地曰:“大事去矣,大事去矣。”

○是夜,上引见李廷龟等。廷龟曰:“永绝天朝四字,以义斥之,则海笑曰:‘金、元之时,贵国何以处之?且王弟,不可不送。’臣等答以‘在于诚信,何以质为?’”张维曰:“王弟则或宜假称,驸马则尤涉无据。”上曰:“和事既完,则于刘海,似当有谢单矣。”

○留都大将金尚容,闻贼兵渡临津,弃城而走,都下大乱。宣惠厅及户曹,为盗所焚云。

○合启:“正言申达道、修撰李行远,当此三司公议方张之日,显有规避之迹,请并命递差。”从之。

○金瑬启曰:“近闻士大夫以此处为危地,出送家属云。今后如有出送之人,请并论以军律。”上从之。

○以李明汉为承旨,李坰为正言,黄寔为典狱参奉。寔纳船材六十条于舟师大将,故赏职。李艧为北部参奉。以上疏除职。李岦为长兴库主簿。以江华人录用。郭继韩、柳成吉六品职除授,纳谷李焰为安州牧使。

2月12日

○己酉,上在江都。

○检督御史尹知敬入见。上曰:“李曙下城防滩之事,有头緖耶?”知敬曰:“今则稍成军容,而自有和议,将士解体矣。且贼兵已逼,虚惊可畏。”上曰:“金尚容惊怯出城,以致都城溃散,推考。”知敬辞而出。上命赐尚方剑。

○上下教曰:“天雨如此,军卒暴露,予甚矜念。全罗兵使所领军数最多,而昨到信地,优给造幕之资。”又下教曰:“风雨如此,冻死可虑。遣宣传官于沿江诸阵,督造军幕,未造之前,权入闾家,俾免冻死之患。”

○以李继先子溥为王弟,改名傅,号遂成君,以左通礼李弘望为护行官。大臣、备局堂上,请对入侍。张维曰:“李傅之称以王弟,殊极未妥。假使伊贼不觉,亦极可愧,且安知其终不漏泄乎?”上曰:“古有此规,有何可愧?”洪瑞凤曰:“朝见李傅,则泣且言曰:‘本是平山贱人,韩贼等亦知面目,若问所由,何以答之?’云。通好当以信,岂可如是?”尹昉曰:“宜以宗室监、令中,一人择送。”维曰:“和事虽成,奏闻则不可姑徐。”上曰:“姑舍是。”昉又请遣宗室,上曰:“不必宗室。古亦有赐姓之例,何伤?”维又请招怀恩君德仁等,议处,上曰:“宜速议定。”李廷龟曰:“闻刘海谓张礼忠曰:‘尔国有济州岛,而产良马云,可得见耶?’其志在于得马也。”李楘曰:“海出一言,则从之犹恐不及,非徒取侮,后将难继。”

○备局启曰:“今见南以恭状启,李穳后期曲折,与前来状启有异,请先拿问,得其实状而处之。”从之。

○备局启曰:“以当给七百两银,书示刘海,则海以姑待事完为辞,而不受,求得朱鬃笠、䌷布、油衫、麝香、笔墨、水银、硼砂等物云。硼砂则尚衣院有之,鬃笠、笔墨则自户曹备给,麝香则令内医院觅给,油衫则无得处,不得应副矣。”

○备局以都承旨洪瑞凤榻前启辞,请革罢本府号召使,从之。

○上下教曰:“再昨吴䎘水路摘奸时,沿江候望将士,或有不问者,或有循例问之者,而独井浦、升天府瞭望将官,累次诘问云。尽心国事,殊极可嘉。两处将官,并加资,其中不问将官,令体臣,查出决棍。”

2月13日

○庚戌,上在江都。

○上引见李廷龟、金荩国等曰:“千首牛、四千匹䌷,虽搜括民间,不可易得,如之何?”廷龟曰:“军前需索如此,所送币物,何以猝办?”上曰:“争之而不得,势将绝之。”荩国曰:“今宜谓刘差曰:‘不惜王弟,宁爱土物?只缘国疲民贫,不能办出。”上曰:“宗室中尚未议定,况币物乎?”尹昉曰:“既以原昌副令定之矣。”上曰:“海欲得济州马二百匹云,何以处之?”廷龟曰:“臣谓我国军器,天下莫精焉,贵国之所知,而只缘无马,以有今日云,则海别无他语。四千头牛,亦不固索,二百匹马,彼或减省。且木绵二万匹,则虽先送一半可也。”张维曰:“二百绵䌷,亦将难备,当杂以他物。”廷龟曰:“和必有誓,不可不结约而送之。”上曰:“然。”

○两司合启曰:“完城君崔鸣吉,专擅军国之政,其偾国败事之罪,不一而足。至于早定去邠之计,不守临津之议,终始主张者,鸣吉也。欲售己见,钳制公议,以致国事,到此十分地头,岂不痛哉?及今又以和议为己任,乃谓狡虏为可信,降将为忠节。竭一国之力,以充谿壑之欲;屈千乘之尊,亲接犬羊之丑,此皆鸣吉为之也。凡有血气者,莫不愤惋,请亟命窜黜,以快舆愤。”答曰:“国事之议定,在于庙堂,而尔等归罪于鸣吉,未晓其意也。少无可罪之事,更勿烦渎。”两司累日论执,上竟不从,只命推考。

○以原昌副令玖为原昌君,命赐银匙箸、甁盏等物以遣之。

○晋昌君姜𬘡驰启曰:“高、刘两人,持国书入往之后,时无礼物捧纳之令,而禁兵侵掠,安集居民,以待弘立之还。但称以打草、谷,遍满村野。若接济其粮草,则可免此患矣。且高、哥两人来言:‘王子若来,则生灵有福,不来则必有大祸’云。”

2月14日

○辛亥,上在江都。

○大臣、备局堂上请对入侍。张维曰:“必欲与殿下莅盟,何以处之?”李景稷曰:“何敢与殿下,请誓乎?”维曰:“此,未之深思也。”李廷龟曰:“刘海请见王弟,宜令原昌君,请习礼貌,使无失仪取侮之患。”上曰:“吕后受冒顿之辱,犹且有答。况于今日乎?”维曰:“专事卑屈,事无可为矣。”

○礼曹正郞申敏一上疏,请斩刘海,送于贼营,谍谕虏中,募人内应,勿送岁币,以赏将士;直讲朴潢、前虞候曹后益亦上疏,请罢和议,专事讨贼,答曰:“省尔疏章,深壮尔志。今此和事,虏先请之,姑从其言,以为缓敌之策矣。”

○两司合启曰:“三南使命,冠盖相望。非但厨传之贻弊,亦且号令之多门。既有海运判官,又有号召上、副使、督运御史,其生财转运之策,不患无官。况公不胜私,各占自便之地,无益而有害。请先革罢分户曹,其他不紧使命,请并减去。”答曰:“令庙堂量处。”备局回启曰:“运饷一事,万分紧急。或募粟或催运,不可少缓,故不厌烦多,分路发送,今见台谏所论,诚极允当。宜先革罢分户曹,其他使命,则请观近日事势,或存或罢。”从之。

○上下教曰:“曾见分朝状启,欲移驻于庆尚道。即今贼兵,尚屯平山,何以为此计乎?发遣宣传官,谕以勿为移驻之意。”

○又下教曰:“原昌君玖、李弘望妻子给料。李弘望陞堂上以遣,原昌君所骑马,令内司仆择给。”

○接待宰臣启曰:“前去从胡一人,即刻回来言:‘不绝天朝一款,自是好意,不必强要’云矣。”

○备局启曰:“金长生状启以为:‘令宋兴周往湖南,且以李敏求为己副,句管湖西之事,而所募之军,皆是校生之辈,抚军司以为不合战阵。今日之忧,不在兵而在粮,所募军咸愿入粟’云。请依状启,专意募粮,并以此知委于他道号召使。”从之。

○都承旨洪瑞凤上札,力言和好之难成,且陈乘机剿贼之策,答曰:“庙议已定,今难挠改矣。”

2月15日

○壬子,上在江都。

○刘海使从胡二人,来谢昨日之失礼,上令备局,措辞以答,且命给礼物。

○引见原昌君玖及李弘望。上谓玖曰:“庙堂必有指挥之言,既己闻知乎?”玖曰:“当以天朝则义不可绝,为言矣。”上曰:“是矣。”李弘望曰:“既不能战守,有此讲好。若乘机一击,使只轮不返,则虽已遣王弟,亦所不计。若只杀一二贼兵,使彼执言则不可。”上曰:“酬答之际,必须愼密。”

○国书曰:

刘副将赍书来,深领贵国情悃,良慰良慰。和好是两国所欲,故曾遣重臣,兼致礼物。玆者,贵差又传委曲之意,此不穀所喜闻也。玆遣弱弟原昌君玖,往赴军前,共定约誓,贵国便可退师还去,毋留我境。自今以往,两国兵马,更不过鸭绿江一步地,各守封疆,各遵禁约,安民、息兵,父子、夫妇,各相保存。有渝盟约,天地神明,即降罪罚。且念交际礼赆,在情不在物,岂待强相要索然后应副哉?刘差来时,所索物件极多,断非弊邦所能办得。曾见贵书,有不为图财之语。足见贵国轻财、重义之意。玆与刘差商确停当,开具别幅,以为表信之资。弱弟生长深宫,不离阿保之手,原无知识,周旋应对,恐多失宜。亦愿勿加咎责,到军前莅盟后,旋即送还,是所望也。

○合司以尹暄、丁好恕枭示事,连启,答曰:“依启。丁好恕罪犯,比之尹暄,不无轻重,减死北边定配。”台谏初以尹暄、丁好恕等事,合司争之,上久不从。至是,始命枭示尹暄于军门。金瑬、李贵请对,言情有可恕,上不听。

○宪府启曰:“达城尉徐景霌,率其家眷,来此未几,旋又出送。贵近、巨室,当与国存亡,而若是先动,使人心疑惧,将无以镇定。请命削夺官爵,以警他人。”答曰:“罢职。”

○谏院启曰:“李民寏,曾以降虏之人,尚保首领,已极失刑。今差从事官,使之复玷职名,翺翔列邑,不可以讨贼之任,付诸降贼之人。请汰去李民寏从事官之名。”从之。

○备局启曰:“即接四道都检察使沈器远所报:‘公州牧使韩汝溭,迂踈怯懦,防御接济,漫不省为何事。请递汝溭,代以李廷臣。’宜令该曹,依此差送。”上从之。

○以木绵一万五千匹、绵䌷二百匹、白苎布二百五十匹、虎皮六十张、鹿皮四十张、倭刀八柄、鞍具马一匹,送于虏中。

○刘海在燕尾亭约誓曰:

金国副将刘,奉命来朝鲜国讲和,约日盟誓。不许争竞细故、非理征求,和成之后,即即旋回。王弟到军前同誓,若假此为质,自有皇天罪金国二王子也云云。上令政院坚藏。

○司谏尹煌上疏曰:

今日之和,名为和,而实则降也。殿下惑于奸臣侥幸之计,力排公议,甘心屈伏,乃以千乘之尊,亲接丑虏之差。悖慢无礼,侮辱备至,而殿下恬然不知为耻,臣不胜痛哭焉。况此贼,悬军深入,已逾千里,军无后继,卒疲、马倦,此所谓强驽之末势,而我勤王之师方集,或把守江津,淸野以待;或据险设伏,剿杀游骑,则彼前不得斗,退无所掠,不过十日,有自破之形矣。伏愿殿下,亟斩虏使,以慰群情;斩主和误国之臣,以绝邪说;斩逗挠奔溃之将,以振军律;回赂胡之物,以犒三军,则人心激厉,士气自倍矣。

○备局启曰:“臣等之得罪一时,贻讥万世,有不足言,而自今以往,将置国于何地也?目今诸道之军,除扈卫江都之外,略计三四万。分道潜师,期会平壤、中和等处,乘其半渡𬇙江,蹑之于后,金起宗本道之兵与南北诸军,扼之于前,则种师道当日之策,或可试用矣。况此贼虽退,不无久驻之计,如无蹑后之军,谁能责其渝盟乎?请令两体臣,通议约束,无失其机。”答曰:“启辞中所谓扼前蹑后之说,似乎无实大言。无乃动于儒疏,而有此云云耶?未晓其意也。蹑后一事,令体臣议处。”

○京畿监司李溟,请罢仁川府使成时宪之职,以惩其不遵号令,无端退去之罪,上命削夺官爵。

○备局启曰:“今日之事,不可不趁即奏闻,请令该曹,预先差出使臣。”答曰:“亟择差出,奏闻文书,亦令商议速制。”

2月16日

○癸丑,上下教曰:“尹煌疏中,所谓降字,极凶惨。未知以何事为降乎?政院从速回启。”政院启曰:“疏中措语,设有不中,必出于一时之愤惋,而无他。今若以此言为凶惨,而严加诘责,则恐损恢廓之大度,请还收问启之命。”答曰:“降者,屈膝称臣之谓也。尹煌忍为此说,陷君不测,尔等如是掩护,今日人心,概可知也。尔等虽以降字,不以为怪,于予则此言极重,不敢恝视矣。”

○司谏尹煌启曰:“此虏无故兴兵,攻陷我边城,杀害我士民,长驱深入,胁之以和,国家不能发一兵,以婴其锋,乃质以王弟,稛载许多货物,以饷仇雠。夫和字,两国相好之意也;降字,一国屈伏之谓也。臣不敢知,今日之事,为两国相好乎?为一国屈伏乎?昔者赵宋之君,惑于汪、黄之议,甘心和虏,决幸东南,先斩陈东,以绝正论。今殿下,斥臣以凶惨,臣亦请伏斧锧,以绝奋义讨贼之意,以快主和误国者之心。”答曰:“勿辞。”

○上下教曰:“尹暄虽犯军律以死,其子顺之,乃侍从之臣,依例助哀,棺板一部,亦命题给。”

○合司启曰:“丁好恕之弃城奔溃,与尹暄虽有先后之异,而同是犯军律者,而独保首领。若定配而止,则刑法之不均,甚矣,其何以振纪纲乎?请与尹暄,一体施行。”玉堂亦上札,请从合司之论,答曰:“罪名虽同,不无轻重,减死定配,未为不可矣。”台谏阅月论执,上竟不从,只命围篱安置。

○合启曰:“金瑬、李贵,皆以元勋重臣,不念国事之急,敢生营救之计,联袂请对,欲贳大辟之尹暄,请命罢职。”答曰:“推考。”

○上下教曰:“大君以下,并勿支供,量给干鱼、盐酱,俾无贻弊之患。”

○备局启曰:“目今王弟,已到军前,和事将完,似难轻易下手。宜更观贼势去留,为之进兵,请令体臣,更加商量,知会于诸将。且张晩虽病,自可舆疾讨贼,都元帅不必改差。”上从之。

○上以夜深后,枭示尹暄,命拿问禁府堂上、郞厅;削夺同义禁沈諿官爵,永不叙用;又命递金瑬、李贵判义禁。

○以权怗为奏闻使,兪伯曾为副应教,姜翯为永崇殿参奉,沈檍为司饔院参奉,具谌为恭陵参奉。三人皆江华人也。

2月17日

○甲寅,上在江都。

○刘海至开城府,招见李弘望密语曰:“莅盟退军之后,当一来,与国王亲定约誓。”弘望以启,自朝廷密谕于弘望,使谕以不当再来之意。

○平安道慈山郡进士林豹变,为一道倡,募合义兵。监司金起宗请论赏,从之。

○金起宗驰启曰:“朴葵英,以孤军在城中,而此贼既以和为名,虽欲袭击,似不可轻犯,故姑迟数日,平壤居前万户姜九龙,漏通于贼中,故初四日三更,贼焚烧四大门及诸炮楼,乘夜逃遁于中和;崇仁监鲜于洽、姜九龙,自初附贼,与贼同处,为葵英晓谕人民,封闭仓库,极可痛惋”云。

○设科于江华,以慰本府儒生。上下教曰:“甲子年公州庭试时,扈从儒生,亦许赴乎?”礼曹回启曰:“其时虽不许扈从之人,而汉水以南儒生,并令赴试,故其数甚多。闻此府业儒不多,出榜之时,恐难成形,扈从儒生,宜令许赴。”答曰:“扈从儒生,则勿许赴,通津、乔桐等邑人,使之许赴。”

2月18日

○乙卯,上在江都。

○夜,大雨。

○合启曰:“沈宗直之纳一马、郑应星之领二船,非可赏之功也。贼未犯界,而严愰之不离本府;僻在海邑,而朴簉之收聚军兵,皆是职分内事也。闵漤于候望之际,诘问过去之船;权琏以褊裨之徒,往来贼阵之间,自有相当可施之赏。金玉重加,不可滥施于细故、微劳,请并改正。”上不从。

○典翰姜硕期等上札曰:

虏以和字为芳饵,而君臣上下,曾不觉悟,谓降将不失臣节,谓虏使解纷释乱,抗礼亲接,贻辱殿陛。赂以金、缯,质以王弟,包羞忍耻,哀乞于犬羊,尹煌所谓一国屈伏者,不亦宜乎?既云屈伏,则名虽和,实则降者,实非过激之言也。殿下不奖其直,反以凶惨等语斥之,殿下待言者之道,不当如是也。一言丧邦,不幸近之,正士结舌,直气摧沮。伏望殿下,改心易虑,斥绝和议,廓开言路,以旌忠直之士;修明军律,荡扫凶贼,永有辞于天下后世。

答曰:“尹煌之言,极可骇也。尔等如是称誉,今日人心,不难知也。尔等俱以有识之人,臣事降虏之君,不亦羞辱乎?勿为徒责寡躬,各自洁身而退,以为后日之地。”

○上下教曰:“尹煌以降字,勒定予罪名,固当拿鞫,而姑先削夺官爵,中道付处。”政院启曰:“尹煌之疏,虽极过激,不过忧愤成疾,自不觉措语之失中,而未安之教,前后继下。才于玉堂之批,臣等方欲陈启,而又承削夺之命。在言地,获重谴,虽在昏朝,亦不多见。岂以殿下之明圣,有此无前之过举也?臣等待罪近密,不敢承受,敢此封还。”翌日,答曰:“启辞是矣,予实非矣。只递其职。”

○户曹请以京仓米五百石所载之船,别定差使员,从速回泊临津军前,上命添送数百石。从张晩之请也。

2月19日

○丙辰,上在江都。

○大司宪朴东善、大司谏李楘等上札曰:

尹煌身居台席,愤嫉主和误国者之罪,抗章请讨。其所谓降者,非以为殿下甘心服虏之谓也,原其本心,忠愤所激,未免失中,所谓不以辞害义者也。玉堂诸臣,札陈所怀,非为尹煌也,欲廓开言路,纳吾君于无过也,反以严批峻斥,辞气之间,未免愤懥,使论思近臣,若无所容,此岂圣明之美事乎?伏愿殿下,小霁雷霆之威,以示悔悟之意。

答曰:“省札具悉卿等之诚。札辞当体念焉。”

○合启曰:“尹煌疏辞,虽有不中,而原其本心,断断无他。既下严批,继有递命,凡在瞻聆,莫不惊骇。此岂殿下,待台谏、开言路之道乎?请还收递差之命。”答曰:“依启。”

○备局请依尹知敬驰启,以寿进宫豆租,补军饷,上不许。

○备局启曰:“马滩防滩之军,才过七日,无缘逃去者,多至二十馀人。请移文本道,一一捕致,枭示阵前。”又启曰:“江原道二千兵,一时逃散云。诚极痛骇。令本道监司,开谕召集,听体臣分付调用。”皆从之。

○以郑世矩为奏闻使书状官。

2月20日

○丁巳,上在江都。

○金瑬启曰:“统营战船,时未上来,而新造之船,旗帜未备。亲临大阅,莫重举措,若待天晴,即命举行,则非但有未尽之事,恐不足以张三军,而耀威武也。请待凡具完顿,卜日举行。”答曰:“速完兵船于亲临视阅之前,频频私习。”

○以李时稷为正言,吕尔征为献纳。

2月21日

○戊午,上在江都。

○合启曰:“每遇急难,惟以武弁差除守令,为第一良策。西路之积失人心,皆由于此。况内地山郡,去贼薮甚远者乎?公州,物众地大,素称难治;阴竹,畿甸残邑,荡败无形,决非武夫所堪;旌善、金城,僻在岭西,亦非应敌之地。新除授四邑守令,请并递差,别令择送。”答曰:“既已差除,今难更改。”

○姜𬘡、李弘望等驰启曰:“二王子,见国书谓曰:‘吾非天朝属国,何以用此天启二字?初既分付刘差,以斥绝天朝,去其年号然后,受质子、成约誓,今乃如此,刘副将必受重赂,不从我命令。今当罪之。’臣等虽多般诘论,而以国书还给矣。五将来言曰:‘二王子,欲更遣他将,以议和事,而刘副将,自请身往完决,以赎前罪,二王子许之。’云。”

○大臣、备局诸臣,请对入侍。上曰:“和事则已矣,然接待刘差,又如前日耶?”尹昉曰:“何必率来?一言可绝。”徐渻曰:“但不从其言而已。依前日待之,有何不可?”上曰:“年号依中朝揭帖例,不书何如?”吴允谦曰:“渠既发拒绝天朝之言,何可因其言,而不书年号乎?如不得已,许其渡江,则当于燕尾亭接待,不可许入城中。”李显英请于丰德,斥绝还送,渻请于燕尾亭接待,廷龟曰:“若自燕尾亭还送,则是拒而不纳,许入于前日入来之处,未为不可。且接待于外处,则供亿输运之际,本府亦恐难办。”上曰:“似当接待城内。”允谦曰:“和既难成,何必接待于城里乎?”上曰:“姑宜率来,观其辞色。”上谓承旨李明汉曰:“尔既掷奸江滩,其形势如何?”明汉曰:“制此贼,莫如火炮,而柳琳手下火手甚少。李言惕所管,则比柳琳之军颇胜。张绅所屯三田渡,最为要冲之地,近缘雨水,浅滩颇深。文希圣所领之军,火手稍多。边彦璜、郑名振之军,亦甚无形。李一元率一千军,为游兵,而火手不过二百矣。柳琳管下之军,齐诉于臣曰:‘父子、兄弟,同在军中,而在家妻子,亦以运粮,不得安接’云。宜下谕本道监司,别为完护。大概此军,暴露既久,不可无慰悦之举,而亦难遍施,请令摠戎使,试才施赏,以为耸动之地。”上曰:“此言是矣。依此举行。”

○合司启曰:“刘海乍往乍来,渐起难从之事,其愚弄羞辱之状,已不忍闻。况斥绝天朝之言,既发于贼口,今之再来,专为争此一款,则大义所在,岂可容忍?决不可委遣重臣,接待江上,请亟命还召。”答曰:“观其所言,据义斥绝,未为不可也。”

○玉堂上札,请从两司之论,斥绝胡差,以答举国之望,答曰:“已谕于两司矣。”

○边潝军到谷山,五百馀人,乘夜逃散。备边司请穷捕将官先倡者枭示,军兵则姑除前罪,使更从军,以责后效,上从之。

○赵琦军中射、炮百馀人,一时溃散。

○备局请庆尚道各官私炮手、官炮手,为守令、土豪所容庇,不入束伍者,令本道监司,查出发送,被抄在军中者,则护恤其妻子,从之。

○刘海到燕尾亭。接待宰臣启曰:“刘海偕郞姓差人,来入亭舍。刘海密语张礼忠曰:‘王弟入去,二王子,亲爱之。及见答书有天启年号,勃然生怒,有此再诘之端,且未得限内撤兵,可恨。前日行忙,未能省觉,国王答书,非如咨奏公文之比。天朝揭帖则,本不书年月,如广宁袁巡抚所送揭帖例为之,则天启二字,自然不书’云。敢启。”

○以辛启荣为临津把守诸军督饷御史。

○胡书曰:

昨接来札,内书天启年号,极难达于我汗皇。我今日勉强,原为贵国同心于南朝,故此举兵,今见来书,亦如旧规。看来,贵国拏天启,来压我,我非天启所属之国也。若无国号,写我天聪年号,结为唇齿之邦,我国有事,尔来救我;尔国有事,我国救尔,永不失信。若还书天启字样,即令弟回还,两国区处,请尊裁之。

2月22日

○己未,上在江都。

○大臣、备局诸臣,请对入侍。上曰:“胡书极凶惨矣。”尹昉曰:“大义所在,无可更议。”昉及吴允谦曰:“汉江、临津两处粮饷已尽,若过十日,必有自溃之患。郑忠信之军,继粮无策,尤可虑也。”上曰:“张晩既无所率之军,且不可更为将矣。”昉又言郑忠信乏粮,上曰:“此处米数百石,宜先输送。”李景稷曰:“刘海言:‘王子见国书,发怒更遣’云,臣答以‘前已讲定,断不可从。何故,更为提起?’云,则海言‘既与金国相和,我非天朝属国,何以天启年号,书送于我国乎?天启与天聪,只改一字而已’云。臣等以大义,反复力争则渠言:‘事有权变,若依揭帖式,不书年月则好矣。’其意盖以不欲以天朝年号,示汗也。臣等出来后,且言于张礼忠曰:‘王弟莅盟之后,当别遣人,与国王莅盟’云矣。”上曰:“当斥绝还送乎?”允谦曰:“今则非如金帛、土地,乃毁灭纲常,决不可从。”上曰:“各言所怀。”金瑬曰:“大臣之言甚当。然渠之文书,既不书年月,我亦依揭帖式而为之,似非毁灭纲常之事。”李贵曰:“虽不书年月,此岂背天朝乎?”李显英曰:“今若不书年号,则后必有难从之事矣。”允谦曰:“须以行一不义,得天下,不为之意,为心。”上曰:“今此依揭帖式,作回书以给,未知重于许和耶?右相之言,乃正论也。国虽亡,不可为揭帖乎?”瑬曰:“存亡判于此。臣则不知其害于大义。临津之军,已有溃散之形矣。”上曰:“耻辱则甚矣,而我无自强之道。国事唯在大臣、元勋之审处。予意则以为,国书则不可不书入年号,而若欲得揭帖以往,则亦何难乎?以此答之可矣。此后若更有一层难从之事,则断不可许,而今此揭帖,则恐无害也。”上曰:“领相须决定。”昉曰:“如不得已,则当于揭帖中,具言不可背天朝之意,可也。”上曰:“领相、两元勋之意如此,当依此为揭帖。大义所在,则国虽亡,决不可从,而今此揭帖,则不必强争,以致国家之危亡也。”

○合司启曰:“贼差初以去正朔为辞,接待宰臣,坚执不许。又以揭帖之规为请,其意实在于去天启二字也。曲从其请,以揭帖为名,而不书年号,则是亦去正朔也。君臣之分,天经、地义,截然不可犯。宁以国毙,岂忍为此?请还收改书之命。”答曰:“揭帖自有规例,不必与犬羊相争。然令庙堂更议以处焉。”玉堂亦上札论之。备局回启曰:“臣等区区之意,亦岂下于台谏,而第今日事势,十分危急,不得已为权时之计。李景稷既以许之之意,通于差胡,亦似难处。恭俟睿裁。”答曰:“事果难处,依前定夺施行。”合司连启而竟不从。

○李廷龟启曰:“刘差等以为:‘远在外处,未闻结语。欲进往城中旧寓,为完决而还去。’何以处之?”答曰:“勿令入来。”

○郑忠信以军中粮尽,将有溃散之患,驰启告急。备局请令张晩,多发幕下将官,开谕于铁原、朔宁、伊川等地,收合储谷,以补军饷,亦令成俊耇接济,从之。

2月23日

○庚申,上在江都。

○平山之贼,一枝向西峰,一枝向秃阜,一枝向牛岩,而原昌君一行,则率归于西峰。

○接待宰臣启曰:“王子欲面别姜弘立云,似不得不往。弘立今若往,则被掳人刷还事及从速渡江等事,或可周旋,使之往还无妨。请给送所骑马及粮馔。”答曰:“依启。亦令该曹,给送礼物。”

○国书曰:

二差来,得书深慰。和事已得停当,自今以往,惟当各守信约,无相背负,使彼此生灵,共享安乐,甚好甚好。我国臣事皇朝,二百馀年,受恩深重,义不可负。前书已尽此意,今不容他说,惟贵国谅悉。不书年号,从揭帖式也。

○都承旨洪瑞凤亦上秘札,请绝和议,相机击贼,答曰:“省札具悉。札辞当议处焉。”

2月24日

○辛酉,上在江都。

○接待宰臣启曰:“胡差谓:‘国王既不莅盟,则当有誓书。’仍手书小纸以给曰:‘以此意书送’云,请速令庙堂议处。”从之。誓书有曰:

朝鲜国与金国,既已讲完和事。自今以往,两国各守封疆,不许计仇,永世相好。有违此约,皇天降祸。

又遗刘海书曰:

今和好已成,自今以往,切勿争竞细故、非理征求。师还之日,毋淹留我境,毋掳掠士女。王弟莅盟之后,不必远往,与使臣一时回来,行中我国将官及今行所掳官民将卒,并一一刷还,各守封疆,永勿相侵。此意,告知王子。

○合启曰:“咸镜道防御使李穳,四日草川既有逗遛之状,讹言雪岭,又有惑众之罪,而只令白衣从军,物情莫不痛愤。请依大臣收议,按律定罪。”答曰:“既已酌处,不必烦论。”

○备局启曰:“具仁垕、洪龙海等上疏,请前进击贼,其志可尚。宜令体察使指挥。”上从之。

○上下教曰:“此非丰备酒肉,以养口腹之时。故顷日深念畿邑难支之弊,令罢大君以下支供,只给干鱼、盐酱,而不为奉行,事极骇愕。京畿监司李溟拿推。”因命决杖,备局启曰:“监司,系是风宪之官,受杖行公,有伤体面。或降资、或施他罚似当。”上不从。又下教曰:“两殿供上,杂物太多。令本道监司,十分减省,以除民间一分之弊。”

○备局启曰:“观张晩状启,则师饥溃散之患,迫在朝夕。今春宣惠厅米,虽命特减四斗,而二斗则还捧,以救目下之急云。百姓至愚而神,岂不谅今日事势乎?请依状启,开谕还捧,以补军饷。”答曰:“已减之米,还捧未妥。今年秋等米中,可令先捧二斗。”

○以金自俊为宁边府判官,尹殷望为德川郡守。

2月25日

○壬戌,上在江都。

○上下教曰:“顺和君夫人,限还都间,令该曹给料。”

○毛都督移咨曰:

向者边臣不轨,业已陈之,而本月十四日,丽人导虏,皆丽衣、丽帽,蓦抵铁山、宣川,但见负粮者、牧马者,落落道路,而本镇犹驻兵云从岛,虏怒丽人绐己曰:‘尔谓先献毛都督,后献国王,毛都督今不可得,国王安可得乎?’虽括发归顺者,罗拜载路,犹恣蹂躏、屠戮,乃始人自怨悔,噬脐而无及矣。目下至计,莫若严屏寝侧之奸谋,固守京城之冲要,督率重兵,坚壁耐守,使虏不得一步向前。本镇随即相机掣尾,用奇穿胁,则此当今唇齿之形,而恢复之局也。千古箕封,继有令王,惟以忠义,矢坚一节,固守圉牧,本镇断不坐视。

备局启曰:“即见咨票,则犹执边臣不轨、丽人导贼之说,而义州、凌汉之被陷,许多将领之义死,皆没而不举,亦无一言之慰问,日后酬应之道,难得善策。黄珀去时,告急之咨,时未入去,咨文原本,令金起宗斯速上送,以凭回报何如?”从之。

○上命宦者一人,领炮手一名,以小舟,乘夜潜察各津,舟师皆无诘问者,独鹿岛万户高梦麒,穷问追蹑,炮石俱发,宦者仅得免死而归。上命高梦麒加资,他将推考。

○吏曹启曰:“前郡守金昌一、生员崔基鐴、前教官许厚等,已聚米豆各百馀石;慈山进士林豹变,奋义慷慨,为士民倡;忠州前万户裵德凤、幼学权谭,千里裹足,赍状启上来。俱合论赏,而系干恩命,请上裁。”上曰:“并相当实职除授,林豹变七品职除授。”

○备局启曰:“判敦宁李直彦陈疏献策,辞气激烈。至于收人心、肃军令、开言路、通下情等语,无非出治之本源。倘蒙采纳,则国家幸甚云。”

2月26日

○癸亥,上在江都。

○金瑬启曰:“洪龙海、闵漤等,以自募别将,今将出去,而皆无战马。”命给外厩马,仍下教曰:“送于郑忠信阵下,使之调用。”瑬又启曰:“自募军中,抄择精壮者三百十七人,而其中十三人,皆是精悍,一军之倚以为重者也。若不给马,势难徒步,请以训链都监马队之马,给送。”答曰:“无马者则勿送。”

○刘海到金郊,送书曰:

昨不佞以为事必完决,欣慰而来,谁想来至开城府北,遇见前日差去二名金人,回来说称:“国王既不发誓,是不愿讲和之意。何糊涂以了事塞责叫?不佞速回,与国王面誓,方才罢兵,不然,送还王弟,竟到王京。”云,何面目以见贵国之人?但此国之人,人面兽心,难可凭信。预知贵国王,投示各城村馆,速将粮米,转送空地处窖埋,人与畜急躲于深山、远岛,毁烧草束。如此则不出半月,势必回兵。此不佞尽心之言,乞国王裁处,勿为细故虑也。

○司谏尹煌上疏曰:

臣之请罪李贵,岂有私意于其间,而贵乃畜怒发愤,做作无理之言,呶呶不已。欲与相较,则有同争讼;犯而不较,则情事莫白。臣之自处,只有一退,特许递遣,以安勋贵之心。

上许之。

○备局启曰:“义州、龙川贼退之后,收拾馀烬,建置军府,其任甚重。令该曹不拘爵秩高下,极择差出,待其贼退,赴任何如?”答曰:“义州府尹,则以前日差出人,使之待贼退赴任。”又启曰:“康翎县监李尚节,不顾主将,首先逃走,瞒报衙门,动摇军情。白衣从军,不足以惩其罪,请边地充军。贼兵之犯新溪者,未满百骑,兵使李榏,领兵千馀,望风奔溃。请令体臣,量宜施罚,以励诸将。”从之。

○贼兵一枝,抢掠白川、江阴两邑。

2月27日

○甲子,上在江都。

○以金自点为临津守御使。临津江滩,守备踈虞,人皆忧之。备局请曰:“临津防守,紧于汉江,而汉江则兵几二万,临津则只有五千馀兵。虽撤李曙数千兵,添守临津,在汉江无甚轻重。移送李曙,似不可已,无已则金自点可属此事。孙梁项守御之任,今稍歇后,抽给数千兵马以送,使之董率江滩一带诸将,听体臣节度。”从之。

○大臣、备局堂上,请对入侍。尹昉曰:“刘海又来云,和事不可为也。”吴允谦曰:“贼以和字,愚弄至此,尚何言哉?”李贵曰:“事有权宜,何拘小节?”上曰:“既不能威服,何可大言以取怒?”李廷龟曰:“使张礼忠,责以乍去乍来。海若固请,使之率来何如?”张维曰:“既已莅盟,必请御讳,何以处之?”昉曰:“是则似不敢请矣。”维曰:“既书渠等之名,则其必请御讳矣。”贵曰:“目今军务,有同儿戏,而皆言和事不可从。竖儒几败,何代无之?沈宗直之纳马,出于补军用,而论以谋纳,严愰之收聚谷物,亦出于尽心国事,而罪以藉寇。诚用台论,国事去矣。”上曰:“今之台论,果如卿言。”

○雨雹如榛子。

○上下教曰:“定送伶俐武士,开谕胡差,令所率胡人,毋过三四,其馀则留在越边。”

○以李敬舆为司谏,孟孝男为龙川府使。命商山副令浚、中山副令演,并陞堂上,纳米六十石者也。竹山人幼学黄瑨,纳租二百石,以助军饷,命陞堂上,因其陈疏,更命五品职除授。

2月28日

○乙丑,上在江都。

○大司宪朴东善、大司谏李楘启曰:“伏闻李贵榻前登对时,以臣等为不合长官云。臣等何可以抢攘之时,而不恤重臣之斥,偃然仍冒?请罢臣等之职。”执义严惺、掌令赵邦直、持平兪省曾、朴安悌、正言李时稷、李坰等,亦以此引避,答曰:“此非避嫌之时,勿为如是烦辞。”

○合司启曰:“刘海岂可引到江面,渐起难从之请乎?请严辞还送,以折凶狡之计。”答曰:“已令渡江,似难还送矣。”

○引见守御使金自点,讲论临津防守之策。

○备局启曰:“贼兵尚顿平、凤之间,游骑四出劫掠,而十馀骑又到开城府内,劫夺闾阎人马而去云。防御使赵说,方在最近之地,无意防御,诚极骇愕。贼虽佯示卷退,而放兵四掠,渠自罢盟,我亦何可束手而已乎?请令李必荣、赵说等,把守要路,剿绝游骑。”从之。

○上下教曰:“先王后宫贞嫔,避乱在堤川地,温嫔在杨州地云。下谕于监司,令所在官,各别支供。”

○郑忠信驰启曰:“贼合阵于平山之秃丘,伐木曳树,立栅、设垒,游骑四出抢掠,白帐连野,阵势甚盛,似有久驻之计矣。南北兵远道长驱,疲困已极,择其步卒二千人,先送澄波渡上,择地形便,严设栅垒,以为臣上游前营”云。

○有政,以金声发为掌令。上下教曰:“典翰姜硕期,杨根郡守除授。

○胡书曰:

金国二王子,致书于朝鲜国王麾下。和好两国之愿,无盟誓,何以信其诚?今贵国王悭滞不誓,是言和而意不欲和也。岂不知近日兵器有备,士卒有链,欲一战以较胜负?若然,大丈夫事也。即还令弟,与大臣敢约日合战,或胜或负,再定盟约,不为迟也。倘贵国王,意欲直和,请速为盟誓。两国罢兵,生民之幸也,乞尊裁之。

○引见大臣、备局堂上。尹昉曰:“誓天之时,若请御讳,则决难忍为。以胡七将及我宰臣,书名为誓,则亦可从也。”吴允谦曰:“是亦难从。”上曰:“游骑,皆曰可杀,然予恐无益,而徒使屠戮我赤子也。”金瑬曰:“自古以来,岂有贼入腹内,而未见一馘乎?”上曰:“无非寡德不得民心之故也。”昉曰:“姜硕期今拜杨根郡守,外人皆以为疑。”瑬曰:“臣见其除目,不觉失色。”允谦曰:“岂可以玉堂亚长,遽除外任?”上曰:“职任,岂有内外?守令,有时乎入为玉堂矣。”

2月29日

○丙寅,上在江都。

○刘海贻书于李廷龟等曰:

韩信受辱于胯下而后,诛楚王,功收天下;孙膑忍刖足之辱后,诛庞涓;越王尝夫差之粪,而得杀夫差。此三人,皆不以一时之辱,坏终身之大道。今贵国为一誓之辱,不顾王弟之质、黎民之殃、社稷之危乎?昨闻贵国小民私语曰:“无事之时,我等敬待国王如父母,有事之日,国王不以赤子待我’云。小民一变,社稷其倾颓矣。素闻贵王,贤君也。岂无一二贤相?急为完决,早得一日福可也。刘兴祚顿首云。

○张晩,自陈病不能任职,请差出元帅,备局请令强疾驱驰,勉励策应,从之。

○合司又请勿许胡差渡江,不从。

○合启曰:“典翰,经幄之臣,杨根,百里之任,政体之顚倒,为如何哉?姜硕期随事尽言,少无左迁之罪,而除目一下,瞻聆俱骇。若以百里之不治为忧,而得儒臣之重,以为便民之计,则犹或可也,但念顷日玉堂有进札之事,而峻批才下,继有是命,孰不曰因此而获谴也?请还收姜硕期杨根郡守除授之命。”答曰:“实非骇异之事,勿烦。”

○副应教兪伯曾、副校理李昭汉、李省身等上疏,请与姜硕期,一体补外,答曰:“省疏具悉。尔等宜勿辞。”

○上下教于本府曰:“江华军兵,已令放还耕种矣。候望人等,亦尽放遣乎?皆令放遣,使之及时耕种。”

○备局请召还检察使沈器远,亲承睿算,观势出征,从之。

○备局启曰:“今见庆尚左水使全三达等状启,以调兵、运饷之故,难办倭人接应之物云。宜令朴大根等,开谕以西虏犯边,朝廷多事,无暇及此,尔等可定约退去,待事定,还来之意。”从之。

○刘海来到燕尾亭。

2月30日

○丁卯,上在江都。

○接待宰臣启曰:“刘海言:‘天朝,与蒙古和,杀白马、黑牛,以祭天地,与金国和亦然。不如是则何以表信?’臣等谓曰:‘此我国所未闻之事也。我国之人,父母丧三年之内,绝不杀生。况国王方在忧服中乎?’胡差等曰:”不杀二畜,使生灵屠戮殆尽,可乎?’臣等答以不敢启闻,则胡差曰:‘当进往城里,以便禀议’云。“

○朴东善、李楘启曰:“即闻引入胡差于城内,有方便处置云。所谓方便者,何等计策也?请峻斥还送。”答曰:“当令庙堂议处焉。”

○合启曰:“元铎以毛将接伴使,不待朝命,径先上来,姑命推考。且毛将入岛之后,尚无一介行李,请元铎从速还送。且铨曹注拟之际,多有循私不察之失。试以三事言之,节义素著,千里赴难之臣,独置散地,见轻淸议;老病追到之人,皆参首拟;乳臭未娶之稚儿、负累得谤之土民,并拟筮仕之望,请吏曹堂上、色郞厅,并命从重推考。”上从之。

○接待宰臣启曰:“刘海等入来后言:‘国王于殿上,铺一毡,告天烧纸,俺等跪云则跪,坐云则坐,见行礼而已。王弟入去,则亦可见国汗之盟’云。臣等谓曰:‘我国告天之礼,则殿上设高足床、香炉等物,书告辞,置于床上,令人立读其文,然后烧其纸。’海曰:‘国王不跪乎?’臣等曰:‘卓子高,安能跪而行礼乎?’海又发黑牛、白马之言,臣等曰:‘我国牛马,一日之间,为尔屠戮者,不知其几,吾何惜一牛、一马?礼有大闲也。’屡相争诘,而终不回听矣。”

○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两司长官。上曰:“刘差若请莅盟,何以处之?”金瑬曰:“既曰讲好,盟在其中。”仍耳语廷龟曰:“此乃文具,不欲争也。”吴允谦曰:“臣则自初以为,虽死不可从也。”上曰:“今之成誓,在贼尤急,宜其固请也。”李贵曰:“《春秋》亦有义盟。”上曰:“和后有盟,例也。”朴东善及李楘曰:“愿加三思。”上曰:“近日羞见臣僚之面矣。然御敌之道,战、守、和三策而已。今日之势,既不能战,又不能守,奈何不和?”

○备局启曰:“命赐安梦尹、李廓等熟马一匹,而二人等追蹑数百之贼,斩擒真㺚,熟马之赏,似涉落莫。”上命并加资。先是,金起宗驰启言:“慈山郡守李廓、别将安梦尹,擒杀游骑”,故有是命。

○两司亚长以下请对,乃引见。司谏李敬舆曰:“莅盟一节,既已定夺云。长官争之,而不得蒙允,则非臣等所能格天,而岂忍见一贼差,先自恇怯,屈千乘之尊,与犬羊盟乎?”上曰:“和则盟,盟则刑马,自古以然。”敬舆曰:“事渐至此,虽云难从之请,决不可从,臣未之信也。”上曰:“上有宗社,下有生灵,不得不尔。”敬舆曰:“军民亦皆曰:‘莅盟,不可为也。’”上曰:“郑忠信军马,亦无见粮,师散之患,迫在朝夕。以是欲听其誓。”敬舆曰:“宋时则以还二帝为和,而犹以误国论之。今则尤有异焉。”上曰:“台官之言如是,当令更议焉。”

○以李克一为宣川府使,金泰屹为昌城府使。泰屹,平壤人也。曾经佥使,且有计虑。当康九龙等附贼煽乱之日,收拾散卒,数至千馀。道臣金起宗启闻于朝,备局请调用于本道守令有阙处,故有是除。

三月

3月1日

○朔戊辰,上在江都。

○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两司长官。上曰:“刑牲一节,终不回听耶?”李廷龟曰:“苦口争诘则渠言:‘欲送郞差,更禀于二王子而来’云矣。”李贵曰:“和则有誓。杀牛马何伤?”上曰:“郞胡入往则几日当还?”李景稷曰:“不出三日,可以往还,而二王子,终不变通,则如之何?臣意,以罪己一款为告辞,以告天,谓是盟文,则渠必信之,何可固执至此?”李贵曰:“景稷言,诚是。”吴允谦曰:“异哉,言也!彼恶信之乎?”李廷龟曰:“刑马则必有飮血之举,是可忍乎?”廷龟又曰:“昨因台臣启辞,有更令议处之命,何以处之?”上曰:“何可挠改?”贵曰:“郞胡归去,则虏必进兵。”上曰:“贼若进兵,则虽欲刑马以誓,其可得乎?寡躬取辱,不敢辞也。”景稷曰:“姑以难从之意,争执,必不得已后,渐次语及,以完誓礼何如?”上曰:“此言似当。两司长官,其听予言。上有宗社,下有生灵,今日莅盟,非予乐为之也。”李楘曰:“国事至此,而所可恃者,以吾殿下之果断也。今若是则事无可为者。”贵曰:“朴东善、李楘,不能论废母后之宗室,而敢于御前,面斥老臣乎?”上曰:“何可以无理之说,争于此地也?”东善、楘曰:“今者李贵之言至此,朝廷之不尊,无非臣等之罪,请命罢斥。”上曰:“李贵之言,何足数?卿等勿为情外之论,亦勿引嫌。”

○礼曹启曰:“贼兵缓急,与前稍异。请分遣本曹郞厅,摘奸各陵参奉、守护军之有无及松柏斫伐之多寡。”上从之。

○备局启曰:“昌城府使金时若被掳云,请择送其代。京哨官金协,打破城门,先自溃出。江西县令曹臣俊,收聚散民六百馀名,行至江东,听金协之言,军情疑惧,一时溃散云。请令金起宗,得实处置。”从之。后因备局启辞,拿致金协,枭示军前。又启曰:“龙冈县令李硕达,指挥李孝信等,诛捕土贼,使三县至今保全,屯谷四千馀石,亦赖而不失,其功可嘉。似当论赏。”答曰:“已令加资矣。”

○引见接待诸宰臣。张维曰:“刑牲一节,若竟从之,渠以为无所不从,必有难从之请。”上曰:“此非大义所关。为惜二畜,遂至于危亡,则非予所知。”维曰:“国岂朝夕亡乎?以一人论之,死生有命,况二百年之宗社乎?”上曰:“今日之事,予皆自当。”维曰:“下愚至贱,皆以为骇。人心如此,天意可知。”

○弘文馆副应教兪伯曾、副校理李昭汉、李省身等上札曰:

朝廷欲缓目前之急,苟讲羁縻之策,凡有所胁,无不曲从。一层加于一层,将至于刑马、誓天,此不可使闻于中外臣民者也。呜呼!殿下所居之位,即千乘之尊也。岂可使贼虏一将之差,入污殿陛,望见至尊之行礼,有若为证者然哉?且前日差胡之还,朝廷谓和事已成。曾未数日,辄又来哄,至再至三,完了无期,今虽刑牲歃血,一如其言,安知日后难从之请,又有甚于此事也?伏愿殿下,翻然改悟,夬示乾断,亟从两司正直之论。

3月2日

○己巳,上在江都。

○接待宰臣启曰:“昨夜新胡入来之后,臣等探问事情,则二王子督促刘海。海等有忙急之色,谓臣等曰:‘王子以迟留为罪。今若又送郞胡禀定,则必益其怒,愿更议定。’张礼忠言其必不可从之意,海曰:‘主盟之人,亲自宰牲,礼也,而国王在忧服中,不敢强请。国王则于殿上,焚香、告天,令大臣,于外处刑牲以誓,则俺等当以好辞回报,以完大事。’且要与臣等,更为面讲于新差所见处,以示互相争诘之色,俾无后言。”

○引见接待诸宰臣。李廷龟曰:“刘海每以非渠独擅,为言,且刑马、宰牛等事,欲令主盟人,亲自为之云,令张礼忠反复争说,则颇降辞色。臣等又言,节目则必从我国规例,刑马、宰牛等事,断不可从矣。”景稷曰:“若不速定,则虽步往,必欲急还云。”维请召大臣、备局、两司诸臣,大臣以下入谒。上曰:“两司长官,以为如何?”朴东善、李楘曰:“自上与彼贼焚香告天,甚是羞辱。”上曰:“焚香则前所已定之事,今不须更议。宰杀牛马,今已降等,须速完事。”吴允谦曰:“刑马、宰牛之事,当初则必欲自上亲之,决不可从,今已降等,欲与大臣为之。但焚香、宰牛,与渠为盟,羞辱莫甚。”上曰:“速备凡具,行礼。”李景稷曰:“今闻注书柳景缉,将决杖云。此岂待近侍之道乎?”上曰:“如有罪,杖之,何不可?”吴䎘曰:“景缉闻其子来自平山贼中,出见之云矣。”上曰:“然则赎。”李贵曰:“臣重被台谏之讥斥,愿与台谏,较其曲折于榻前,臣曲则臣受罪,台谏曲则亦宜决杖。”䎘曰:“贵虽元勋,何敢以论己之故,诋斥台官乎?”上曰:“贵之语病,自昔而然。”

○礼曹启曰:“今此焚香之举,实无可据,不能详究。请令大臣及备局,从长议定。”大臣初议,以承旨焚香,更以接待宰臣之言,遂定自上焚香之礼。

○两司并引避启曰:“焚香、誓天,引入犬豕,立以为证,此天下万古所无之羞,而一国民人无穷之至痛也。臣等连章未停,誓事将完,将何颜面,苟冒言地?请黜削臣等之职。”答曰:“勿辞。”副应教兪伯曾等上札曰:

臣等之罪,与两司无异,何敢偃然处置乎?请镌削臣等之职。

答曰:“勿辞。”玉堂,处置两司曰:“论执未停,莅盟将成,则引咎自列,在所不已,而未得回天,固非诚意浅薄而然。请大司宪朴东善、大司谏李楘、执义严惺、司谏李敬舆、掌令赵邦直、金声发、持平兪省曾、朴安悌、献纳吕尔征、正言李时稷、李坰等,并命出仕。”上从之。

○完川君崔来吉请对曰:“和事将成,莅盟在即,臣窃痛之。臣有一佩刀,欲与刘海,死于一剑,以乖和事。”上曰:“业已讲定,今难挠改矣。”

3月3日

○庚午,上在江都。

○是夜,上出大厅,亲行焚香,告天礼。大臣、勋臣立于东阶上,胡差等,立西阶上,承旨三员、史官、诸将官,侍卫于殿上。都承旨洪瑞凤,导上出,张礼忠引入刘海等。上以翼善冠、黑袍、乌带,立于卓子前,都承旨告上香,上炷香,左副承旨李明汉,读誓文曰:

朝鲜国王,以今丁卯年某月日,与金国立誓。我两国已讲定和好,今后各遵约誓,各守封疆,毋争竞细故、非理征求。若我国,与金国计仇,违背和好,兴兵侵伐,则亦皇天降灾;若金国仍起不良之心,违背和好,兴兵侵伐,则亦皇天降祸。两国君臣,各守信心,共享太平。皇天、后土,岳渎神祗,监听此誓。

读讫,焚之于西阶卓子上。礼讫,上还宫,刘海出。大臣吴允谦、金瑬、李贵、李廷龟、申景禛、申景𥙿、许完、黄履中等,偕刘海至于誓坛。胡人等宰牛马,盛血骨于器。李行远读誓文曰:

朝鲜国三国老、六尚书某等,今与大金国八大臣南木太、大儿汉、何世兔、孤山太、托不害、且二革、康都里、薄二计等,宰白马、乌牛,立誓。今后同心同意,若与金国计仇,存一毫不善之心,如此血出、骨暴;若金国大臣仍起不良之心,亦血出、骨白,现天就死。二国大臣,各行公道,毫无欺罔。欢飮此酒,乐食此肉,皇天保佑,获福万万。

南木太等亦誓之曰:

朝鲜国王,今与大金国二王子立誓。两国已讲和美,今后同心合意。若与金国计仇,整理兵马,新建城堡,存心不善,皇天降祸;若二王子仍起不良之心,亦皇天降祸。若两国二王,同心同德,公道偕处,皇天保佑,获福万万。

誓罢,刘海仍告归。

○揭帖于二王子曰:

我两国,本无仇恨。贵国于辛酉龙川之役,不曾害我民人,足见贵国睦邻尚义之本心也。今玆动兵,似涉无名,然师到定州,请和有书,亦见贵国之本心也。和事幸已完成,自今以往,各守信誓,共享太平而已。第有一事,实系恻隐之衷。自兵锋深入,被获男妇,其数甚多。此辈各有父母、夫妇,若羁縻流离,遂作异域之魂,此诚仁人所不忍也。贵国地广、兵足,些少俘获,无关损益。渡江之前,一一还送,则非但义声无穷,仁心及物,天必监临。未知王子,能有意于斯乎?平山地方焚掠殆遍,民之怨苦,何有穷已?和事已完之后,似不当仍踵此习也。戢兵、禁暴,武之道也,愿王子勉之。

○接待宰臣,出饯刘海于城外。

○备局启曰:“自贼深入,以至撤归,而我国未能剿杀一贼,伊贼必以我国为无人之地。今宜行会于诸将曰:‘初令整顿兵马,相机一剿者,以和事之难信也。今则和事已成,贼兵将退,诸将各宜按兵持重,愼勿进薄。若贼自失信,情状异常,可乘机合击。’以此文书,付与姜弘立,使之明示诸贼,一以使贼知我有备,一以禁诸将轻易下手。”答曰:“依启。且于付送弘立之书,改其措语未妥处。”

○合启曰:“李景稷顷于榻前,论定揭帖之时,语侵大臣,已极无谓。且于莅盟之日,终始担当,至以筑坛高处,诚心誓盟之语;刑马、杀牛,接语胡差之说,张皇荧惑,无所顾忌,又变饰不似之言,引而为证,欲售己见,其专擅纵恣,贻辱国家之罪,不可不惩。请命削夺官爵。”答曰:“今者李景稷,多有周旋之功。尔等以专擅纵恣等语,作为罪目,如是论之,不亦过乎?所论中诚心誓盟、接语胡差之说,似非景稷之所言。其时台官,无乃误听耶?景稷有可赏之功,无可罪之事,更勿烦渎。”

○毓庆园直幕失火,延烧园上。上命拿推本园下人,侍园官以下,并从重推考,遣官行慰安祭,停朝市三日。又遣礼曹郞官奉审。

3月4日

○辛未,上在江都。

○自募将闵漤,伏兵于毛罗山,左卫将赵光弼等,射杀十馀贼,斩三级,夺胡马六匹、弓刀等物,来献军门。金瑬启曰:“和事已完,此军进退,何以定之?”上曰:“此人等忘身力战,斩贼来献,可谓东国有人。查出论赏,进退便否,量宜处置。”仍命以所献之馘,悬于城门。

○上下教于政院曰:“合启中,诚心誓天、接语胡差等语,果是李景稷之言乎?承旨想必记忆,一一书启。”右承旨金寿贤,以启辞本意,未能详知之意,回启则答曰:“榻前陈启之事,则予虽昏昧,似无尽忘之理,而台谏如彼构捏,至于引人为证,是必以予言为诬。此岂人臣之道也?侮慢君上,乃至于此,事极无谓矣。”

○合启曰:“变生之后,广设使号,各辟幕僚,使命织路,项背相望,厨传、迎送,其弊不亿,令出多门,莫适所从。凭公营私,征索州县,或有挈家随后,或有滥率军官,责立刷马。诸路人民,虽不被兵火,今皆已赤立。请检察使、号召使、摠戎使、守御使、舟师大将、管饷使,各带从事官一员,其他诸道监司、赞画使、诸衙门所带及所谓招讨、参谋、召募等诸剩官,并命革罢,以除民间一分之弊。”论列累日,上命备局酌处。备局请尽行其言,上从之。

3月5日

○壬申,上在江都。

○上下教曰:“观各处驰启,则贼既西退。庆尚三岭及忠淸锦江等处把守军兵,并令归农,中路留驻军兵,亦令一体施行。”又下教曰:“前龙川府使李希建,身先士卒,力战而死,予甚悼惜。令该曹,复其官爵,丧柩出来时,亦令所经各邑护送,访问其妻子所在处,举行恤典。”希建自龙骨溃出之后,慨然有杀身报国之志。闻贼游兵,将向云岩,授其印符于金起宗曰:“今此一去,似不复还。”遂以三十骑,追蹑贼后,身先士卒,中矢而死,闻者悲之。

○朴东善、李楘等启曰:“伏见答政院之批,臣奉读未半,神魂飞越,不得不暂暴梗概。其日刑马、杀牛,亲临可否,议定之际,臣张维曰:‘刑牲之事,既已峻斥,今难以此接语胡差’云,景稷曰:‘已以宰臣代行之意,接语于彼,而自上亲临之意,渐次言之’云。臣等所谓接语胡差者,盖由于此也,非谓自上亲为接语也。景稷之言,若行于其时,则刑牲之辱,或及于殿陛也。殿下不以为罪,反以臣等为构捏,不亦冤乎?至以侮慢君上为教,此人臣之极罪也。请命镌削臣等之职。”答曰:“虽以一事言之,景稷所陈,乃罪己告天之意。卿等以诚心誓天等语,构成罪目,又以予言为不实,此何道理也?古人曰:‘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今日之事,实予自取也。勿辞。”副应教兪伯曾等,上札处置曰:

李景稷力主莅盟之论,大言无忌,有若应行当理者然。两司之论执,深得台谏体面,而其心所在,断断无他,少无侮慢、构捏之事,请并命出仕。

上从之。两司又引嫌启曰:“峻批既降于政院回启之时,严旨继下于臣等避嫌之答。既以侮慢君上,此岂人臣道理’,为罪,又以自侮人侮,予实自取,为教。人臣之罪,有一于此,犹当万诛,况俱萃于臣等之身乎?玉堂之请出,未晓其意也。请削臣等之职。”答曰:“勿辞。”副应教兪伯曾等,上札处置曰:

两司之避,政院之启,别无异同。所论非虚,则岂宜勒加罪名,摧而铄之,使不得毕其言乎?严旨荐降,辞气太厉。窃恐殿下忿懥之气,或未能自抑也。况今日何等时耶?殿下若平心省察,则必惕然而悔,幡然而改。请朴东善等并出仕。

答曰:“依启。”两司出仕后,犹论李景稷不已,上初命推考,再启,命递职。

○姜𬘡自贼营还。上引见,为问贼情,对曰:“二王子,发向凤山之时,招见臣于马头,赠以貂裘、银器等物,谓曰:‘和好之后,永世无疑。国王何必久处海岛?速为还都’云。且曰:‘退留平壤,待执毛文龙然后归去,而尔国许我二百匹马,何至今不送也?刷马则既输木绵,又夺其马,不合事体,故吾不取去’云。”

○备局启曰:“即见李元翼等状启,募得米租,分给贫民事也。两西人民,酷被兵火。若无赈救之举,终归填壑。请计其米租实数,悉令船运,而山郡则姑使留置,以待分付。”从之。

○兵曹启曰:“西路斩级人,依征倭时例,论赏事命下,而所谓斩级之中,无一人独斩者,或三人斩一贼,或一人射三贼,或射中一箭云,从何例而论赏乎?”上曰:“官军之始能斩贼者,不可无别样论赏。金继唐等九人,并赏以斩级例;李忠伯等二人,降等论赏。”

3月6日

○癸酉,上在江都。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曰:“海西之民,被掠尤甚,宜速料理,运送种子。”金荩国曰:“宜以本府皮谷,分送各邑。”上曰:“其数几何?”金荩国曰:“一万有七十石。请以舟师若干艘,载运。”上曰:“分朝之举,强而后勉从,为其无益而贻弊,今可召还。且其从官,非当初受点者,则毋使一时上来,以贻民弊。”崔鸣吉曰:“见奏文草,则似踈漏。必尽曲折然后,可有辞于他日。”吴允谦曰:“鸣吉之言,果有远计。”上曰:“须极详密。兵判必能善制矣。”李廷龟辞以不能,上曰:“勿辞,制进。”上谓荩国曰:“予欲留置二万石米,以备他日。”荩国曰:“虽拮据收拾,不满二万石矣。”尹昉曰:“贼既退兵,都民日望大驾之还都矣。”上曰:“何可久于此?予意亦然。”

○命晋昌君姜𬘡加资。以往来贼中故也。

○上下教曰:“壬辰年东莱府使宋象贤死节后,先朝恤典何如?承旨中如有知之者,书启,如或不能详知,问于该曹以启。”都承旨洪瑞凤启曰:“其时宋象贤、高敬命,以通政官,赠判书,而象贤子仁及、敬命子循厚,以学生,并拟监察望,仁及受点。臣以吏曹佐郞执笔故,分明记得矣。”答曰:“知道。”

3月7日

○甲戌,上在江都。

○张晩驰启曰:“初六日,贼兵侵掠海州云。”

○郑忠信等驰启曰:“臣等闻贼兵大至,整兵列阵以待,俄而贼骑数百突至。哨官韩卓立之马,为贼所夺,卓立驰入贼中,夺一马而来。银饰鞍勒,似是胡将所骑。臣等即还其马,则胡人谢曰:‘既为誓天,何敢背盟?所以来此者,闻所失橐驼在此故也。’贼退阵于新溪三十里地,天明卷还,而此贼分路,一取凤山,一取遂安,一枝又向海边云。”

○合启曰:“心丧三年,实出圣孝,燕居之服,虽不可变,禫礼既过,丧制已毕,则宗庙、朝廷之上,不可仍用玄袍。此所谓先王制礼,不敢过者也。初十日禫祭后,所御服色,请依大臣收议施行。”答曰:“心丧之礼,自有明文。尔等之论如此,殊甚可怪。决无允从之理,更勿渎扰。”

3月8日

○乙亥,上在江都。

○成均馆启曰:“两庑从祀位版,权埋净地,久在土中,殊极未安。请遣馆官一员,奉出而还安。五圣、十哲位版,则回銮定日之后,先期奉还于文庙,似当。”上从之。

○玉堂上札曰:

宗统所压,礼制有截。禫事既毕之后,不可仍服玄袍,入见宗庙,临御朝廷。伏愿勉抑至情,亟收成命。且念分朝之举,实出于国家大计。今若遽回鹤驾,来会行朝,则一片孤岛,物力尤竭,三南根本,亦难收拾。徐观贼势,更议非晩。“

答曰:”分朝之后,贻弊甚多,不可不速令召还矣。心丧事,已谕于两司,勿烦。“

○合启曰:“晋昌君姜𬘡,以秩高宰臣,受命使虏,恇怯失措,拜跪无节,至欲分办刍草,以资寇敌。其所赂遗,有若应受,恬不知耻,其失身、辱国之状,凡有血气,莫不骇愤。请命改正新资,削去仕版。”答曰:“姜𬘡之处事失宜,必是年老之所致也。已往之事,不必深罪,勿烦可矣。”两司论执不已,上竟不允,只命改正新资。

3月9日

○丙子,上在江都。

○备局启曰:“忍辱讲和,为生灵也。约成之后,伊贼尚留海西,分兵抢掠,无处不到,海西一带,已成空壤,虽渡𬇙江,必将留连,抢尽各邑。依前启辞,成一文书,就加诘问,似或无妨。且贼兵知我无备,分道四出,恣意抢掠,则出奇制胜,岂无其策?因民齐愤,剿杀一二阵,则贼势小挫,我军稍振。仍令郑忠信蹑后之兵,前后相应,则事或可成。然兵难遥度,专在阃外之臣,相机处置。请以此意,下谕金起宗。”上曰:“依启。约和之后,又令剿击,似未妥当,此一款,勿为行会。”

○遣宣传官,持国书,送于贼中。其书曰:

划副将去后,闻王子已解兵而西,足见遵守约誓之意也。我两国约未成时,是为敌国,约成之后,便成一家,故曾将被掳男女刷还之意,及于揭帖中矣。近接哨报,贵国三路分兵,剿掠郡邑,许多生灵,尽被俘杀,至于潜师,猝袭新溪云。闻来,大失所望。无乃部下诸将,不遵王子约束,以至于此耶?愿王子,严行禁断,俾民按堵,将前后被掳人,一一刷还,使之各归鄕土,是所望也。不然而任他抢掠孤人之子、寡人之妻,则香火莅盟,共享太平之意,果安在哉?天地神明,岂不致怪于贵国乎?王子其勉之。为此专差不宣。

3月10日

○丁丑,上在江都。

○上行启运宫礼祭于魂宫。

○合启曰:“贼兵虽退,而山路海郡,四出杀掠,子女、财畜,荡覆无馀。今日之和,初出于为生灵之计,而适足为鱼肉生灵之归。殿下为民父母,何忍恝视而莫之救乎?即令庙堂,急抄精锐,便道取疾,观势进剿,禁遏旁掠,且下谕诸将,相机进退,左右挟持,使贼游骑,不得任意出没然后,贼有忌惮,而民命亦可以救济矣。备局启辞:‘使金起宗,备送牛酒于贼将’云。非但事甚无据,问遗往来之际,必有意外掩袭之患,请勿举行。”答曰:“依启。抄兵进剿等事,令庙堂酌处。”备局回启曰:“虏情无厌,初约之后,抢掠转甚。朝廷若不顾念,则是将关西赤子,尽委伊贼之手,故前日本司启辞,亦及此意,而圣教实有深远之虑,不敢更请。今台论又如此,令体臣抄发岛中精锐三千馀名,别定骁将,送于郑忠信处,使之听其节制,至于牛酒备送事,实系缓祸之策。行会已久,虽欲追止,其路末由。”上从之。

○金瑬启曰:“今者贼兵卷还,已过黄、凤之界。调发、赍送之际,想必已渡𬇙江矣,恐为无益之归。况前路军兵,在在告饥,今又添兵,何以继饷?师老、粮匮,诚非细虑,而庙算已定,臣不敢异同,整顿兵马,以听进止。择送骁将,则令庙堂,禀旨定行。”答曰:“自体府择送。”瑬请以中军李愼,领兵前进,上从之。

○郑忠信驰启云:“贼兵大阵,连续西去矣。”

○备局启曰:“今见东莱府使柳大华驰启‘已将西贼犯边之事,言于倭使,而目今贼兵已退,不宜托以边事,久稽应给之物。’请以西贼既已荡平,尔可出来受去之意,通谕岛主。”上从之。

3月11日

○戊寅,上在江都。

○上亲临试坛,以“舞干羽于两阶颂”,试士,取许穑等四人;武才则以铁箭一中以上,取刘官等三百三十二人。

○各阵军中,疠疫大炽。

○庆尚监司金时让驰启曰:“倭人闻西贼犯边,转相惊告曰:‘今可秘报调兴,预自周旋。不然,年少喜事之人,必争先出援,小岛先被蹂躏之祸。且闻刷还飘风船,自本岛出来,闻奴贼深入宣川之说,已漏于岛中’云。‘前日辽东陷奴之日,关白责调兴以趁不告知,及闻辽东本非朝鲜之地,竟不治罪。若不临机善处,虽调兴亦无如之何。’云。且曰:‘癸丑年间,有大板之战,急于回棹,减捧贸木而归。厥后,贵国执此为规,今若径归,后必为例’,顿无入归之意。万端开谕则曰:‘然则必有东莱府使、釜山佥使印信公文后,可追捧’云,故不得已岛主及调兴处,作一书契以送,草稿则送于备边司矣。”

3月12日

○己卯,上在江都。

○徐渻请对曰:“金起宗以孤军,独处贼路,请速添兵,以助声势。”上曰:“既有此议,而粮饷难备,是以为难。”渻曰:“马岛则赖我国为衣食,必无他虞,而江户喜事之徒,以援兵为号,蔽海出来则何以处之?今宜放还左水使,谓以‘山戎已平,故回军信地。’云,则彼必信之。”上曰:“然。”渻曰:“上所亲爱之臣,皆入岛中。独以张晩追御剧贼,李曙、申景禛乃反入处闲地,宜乎百姓之谓,殿下爱护勋臣也。”上曰:“宗社、三殿,皆入于此,安得不然?”渻曰:“号牌文籍,既已焚之,自此之后,安能号令百姓乎?人皆谓,臣主张号牌,而臣之本意,只在于富国强兵。今至于此,可胜痛哉?”上曰:“以今日言之,号牌之罢,不可已也。”

○京城散民,稍稍还集,而无赖之徒,侵盗于闾阎。留都大将金尚容,启闻于行朝,上命送捕盗大将一员。

○李元翼、申钦驰启曰:“既已入去之倭,无如之何,新来倭使,则宜随便善待,不至于落莫。庆尚道比诸他道,稍为完全,贡倭料布,可以收拾供给,而所求人参、鹰、马、虎、豹皮、书册、小小土物,随便办出,略副其心似当,故既已行会于金时让,而人参、鹰、马等物,自朝廷亦宜措送,俾无生事之患”云。

○贼兵五十馀骑,突入祥原,杀掠人畜。

3月13日

○庚辰,上在江都。

○引见两湖号召使金长生。上曰:“卿年既高,尽心国事,予甚嘉焉。”对曰:“当国事方急之日,虽不敢言病,今则贼势稍缓,何可苟带职名乎?”上曰:“两湖人心,未知何如?”长生曰:“全罗道则多士所在,事可有为,惟淸州等地,则争投匿名书,以讥毁义旅,其地人心,不可为也。”上曰:“湖西人心,何独至此?”长生曰:“今之讲好,虽出于不得已,而斥和之议,亦不可无。言虽过激,不可深治。”上曰:“斥和之论,何敢非之?至于台臣,谓我降虏者,不亦过乎?”长生曰:“尹煌,与臣年岁相远,而以成浑之婿,故素知其人。质虽木强,心则无他。且姜硕期,乃臣近族。今此二人,求之今世,不可多得。”上不答。长生曰:“臣将退去。职事亦已竣矣,何可仍带职名乎?”上曰:“姑观贼势可也。”长生趋出,上教洪瑞凤曰:“令该曹,题给衣资。”仍赐豹皮一张。

○上视舟师水操于松亭。舟师中军,报接战节次,上出御行榻。金瑬启曰:“当初以为,凡节次,虽不能一一启知,而至于举碇、行船、齐炮等事,几将毕行,始乃缓缓来报,诚极骇愕。请舟师大将具仁垕,追后决棍。”上从之。李明汉启曰:“千摠来言:‘舟流已远,挂于草屿,将未免胥溺之患。’”上曰:“舟师大将,固当决棍,体察使金瑬,亦不无所失,推考。”遂还宫。

○贼将送书曰:

秃头屯里我拨儿人四个,被海州兵马杀了。又黄州领兵军,我拨儿人对战,五个人被伤,杀死二个马。又平壤放的十个骆驼、一千多马、看马兵丁及归顺高丽人,又被孥戮。继后要驼、马,又不肯给。新来西夷三万五千,留在义州等地,不要前来事情。令弟来时,我以为必和,差官四员,带兵丁四十名,往义州,平壤都堂,赶至安州杀了。未知的实,为因两国和完,差我人八个,启报汗上,又被平壤都堂杀了。刘副将、郞参将,同国王讲和、誓盟,启报汗上,又被平壤都堂赶去,存亡未审。我与国王,一心寻好,只是边上都堂,领兵将官等生事,故坏两国事,情极可恶。望国王查审。

答书曰:

书来具悉示意。贵国兵丁,被各处杀伤,此非朝家所知,亦非诸将领,有意于交战而然也。只缘贵国游骑,各出抢掠害人父母,夺人妻子,村民等不胜其愤,相聚团束,各报私仇,此亦人情之所必至也。平壤马、驼事,未晓其故。就令有之,是关西乱民等所为。贵国兵马,久驻黄海地面,平安一路,声闻不通,将领、守宰,皆避在僻远之地,何暇抢取马、驼乎?设有是事,皆在和约未定之前,今宜不须提起。我国以信义为重。告天立誓之后,岂肯贪小利,而失大信乎?断不然,断不然。但贵国回兵之日,大肆劫掠,傍海穷僻之处,兵锋遍及。以此观之,孰为负约乎?岂谓上天高远,不能降鉴耶?甚非所望于贵国也。然和好既完,不当争竞细故。愿贵国,各处掳获将领及民人,悉皆刷还,速渡鸭江,以守各守封疆之约,幸甚幸甚。

○张晩驰启曰:“平山、瑞兴、凤山、牛峰、新溪、遂安、载宁、海州、信川、文化等邑,无不酷被凶锋,荡然一空”云。

○姜弘立书有曰:

刘海谓曰:‘二王子令郞差带十六名,持誓文,入送沈阳,归报汗皇。且朝鲜兵,欲截杀于大同江滩’云。郞差即新汗叔母之子,若果被害,何面目见汗云。

3月14日

○辛巳,上在江都。

3月15日

○壬午,上在江都。

○李贵以被斥于台谏,上札辞职,上不许。

○时,江华工房色吏,被各衙门需索侵虐,自缢而死。上闻之,令攸司查核,科罪衙门之最侵虐者。

○金起宗驰启曰:“贼兵一枝,驰向顺安路,朔州府使李明吉、平壤判官权颐吉、左斥候将郑之罕、把摠李忠伯、丁大翼等,追之到顺安,贼疑以丁大翼为将帅,遂并逐焉。李忠伯下马乱射,中二贼,之罕射一贼,馀贼渐退。之罕、忠伯亦中三四箭,权颐吉中箭即死云。”命郑之罕、李忠伯并加资,方敬男、丁大翼实职除授,权頥吉褒赠,恤其妻子。从备局之启也。

3月16日

○癸未,上在江都。

○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上曰:“海西贼兵,几尽卷还,而欲留关西,事竟如何?”瑬曰:“贼兵不即卷还,既不可尽令罢兵,又不可使农民失业,事极可虑。”尹昉曰:“中外人心,日望回銮矣。”上曰:“本府受弊既多,而畿邑支供,亦必难支,殊可虑也。但贼兵尚在平壤,何可轻易还都?海西则已令输送种粮,关西亦不可不送也。”昉曰:“然。”上曰:“岭南舟师,当先罢遣,而须考其勤惰,明示赏罚。各处舟师上来之先后,器械之利钝,卿须一一查启。”崔鸣吉曰:“贼兵不久必过淸川。还都则虽不可轻议,罢兵最急。今年农事,亦甚可虑,京畿军兵,宜速罢遣。御营军、北军及南方精锐炮手,都合四五千,仍令留置,恤其妻子,其馀宜悉许放还也。”

○命别将闵漤加资,赵光弼、许益福并陞堂上,春山等照例论赏。自募出战将士中有功者也。又下教曰:“庆尚右兵使赵琦,别备军饷,至于千石之多。所当加资,先给熟马一匹。是时,成复兴者,出酒百盆、酱一瓮,以饷防滩军,命相当职除授。光阳人成台寿,纳租七百石,助军饷,亦命该曹,授正二品职。台寿已陞堂上故也。

○金起宗驰启曰:“虞候李溭,与府使及上土佥使所领军兵,进阵云山郡,闻真、假㺚四五百骑及掳掠人并可千馀,来屯于郡地,遂以庆尚道炮手百馀、上土军百馀骑、宁边判官所率六十馀人,合三百馀骑,乘夜袭之,炮射俱发,贼阵夜惊,逢丸、中矢,自相扑杀,被掳人畜,尽得逃脱”云。

3月17日

○甲申,上在江都。

○合启曰:“柳琳不能禁戢军卒,偸窃官府之财,掠取闾家之物,至于祖宗陵寝,是何等地,而纵兵斫木,其数过千。不可不重治,请拿鞫定罪。”答曰:“柳琳不戢军卒,以致斧斤及于陵寝,罪固非细,若谓之纵兵斫木则过矣。此时防滩大将,不可轻易递易,姑令贷罪察任。”累启而后,从之。

○礼曹启曰:“时事稍定,各司还集,不可久废祭享。各陵忌辰祭,请从略设行。”上从之。

○金瑬启曰:“详查舟师摘奸单子,则一船射炮之数,未满八九人,其馀军物,亦极无形,而泗川尤甚,其县监为先罢黜。兵使之不曾检饬,置诸相忘,据此可知,且赵琦,御众失宜,所带军兵,多致逃亡。请拿致军门,从重决棍。”答曰:“依启。赵琦罪状,不无可恕之道,今姑推考。泗川县监,罢职不叙。”

○郑忠信驰启曰:“所谓王子者,与诸将,一时设誓、告天之后,定渡淸川,留兵迤北云。且誊出贼将答国书,上送矣。”胡书略曰:

贵国莅盟之后,先就背盟,杀我差人,天谁怪耶?天赐我京与八道,有意我在此为王,我不肯居,还留与贵国,只说外呼我兄弟,内感如父母,而如此咒骂,有是礼乎?贵国莫说‘我已在岛中,其奈我何?’不知我一到王京,八路尽属于我。虽在海岛,水能为田,鱼能为民乎?跟随大臣,以我兵速出,故暂时共难,倘效箕子,在此为王,所跟大臣,各恋房产,岂不说王来降乎?我怎麿不知道,年年进贡南朝云云?既差人远来,已于十五日。平壤至安州一带,俱如命。此复。

○以李睟光为大司宪。

3月18日

○乙酉,上在江都。

○引见大臣、备局堂上。尹昉曰:“昨见贼书,极可愤痛。干戈从事之外,更无他策,而一番送人于王弟,以备局书,问于弘立何如?”上曰:“弘立必苦待答书。”昉曰:“胡书末端,中朝进贡之语,意有岁币。”上曰:“受辱至此,决不可答其书。”昉曰:“送人于王弟,以臣等之意,通于弘立,而周旋似宜。”上从之。备局与弘立书曰:

书来备悉示意。兵过凤山后,始得海西文报。山郡、沿海等官抢掠之患,无处不到,惨不可言。阿将回书以“自平壤至安州,俱如命”,为答。此则必不食言,但安州以西各邑,何莫非我国地方,而如是言之,极可怪也。刘将为本国,终始致力,极感极感。二三宰臣,切欲致书,怕烦不果。宜密示此书,相与并力。曾闻贵永哥,每每向我作好,今番要土不食,而苦争云,亦是大段奇特事也。尤用嘉叹。亦宜密致本国不忘之意,使之终始勉力为妙。义州留兵之说,必无之理,恐是令误闻也。果有之,是不成和也。

○备局请水原军兵,备粮从军,不食公廪,特蠲其一结所纳收米,以慰偏苦,许之。

○金起宗驰启曰:“龙骨山城义兵将前灵山县监郑凤寿驰报有曰:‘本以铁山人,遭此贼锋,无处偸生,夙闻本城险阻,艰关到此。龙川、义州、铁山等邑避乱之人,罔知所归,皆入城中,迫令为将,遂召募四境,数日之内,兵丁团合,至于四千。以出身金宗敏为中军,与弥串佥使张士俊、李光立等,一心协谋,抄出精锐,观势出战’云。”备局启曰:“郑凤寿聚集民兵四千人,入守龙骨城。大贼西去之日,想必尽力攻之,孤城无援,难望得全。况城中食尽,贼虽不到,无以自保,许多忠义之民,将尽陷于虎口,诚可伤恻。令本道监司,相度事势,潜通声闻,使之不至绝望。若其势难保守,则撤出山郡,勿致全城覆没,似合机宜。且郑凤寿忠勇如此,固当从重论赏。张士俊虽有当初溃城之罪,而亦能不远而复,与凤寿协心固守,亦甚可嘉。观其成效,并加酬赏。”上从之。

○备局启曰:“毛将阻遏本国使臣,其欲拥蔽行谗之状,的然可知,则陈奏使之得达,亦未可必。闻兵部差官守备蒋即选父子及毛营下李成龙等,逃难来到体臣处,而蒋即选,颇解文字,欲将本国事情,洞陈于天朝云。李成龙等二人则送于海州,使之目睹各邑惨酷之祸,仍令留置,以待朝廷处分,蒋即选父子,则入送行朝,令与权怗,一时登船宜当。”上从之。

3月19日

○丙戌,上在江都。

○宪府启曰:“黄海监司李必荣,身为方面之臣,不思备御之策,未见一贼,退缩僻邑,徘徊海曲。前后状启,率皆失实,贼到本营,邈不闻知,使列邑士庶,皆被杀掠,请削去仕版。”答曰:“递差。”

○谏院启曰:“前佐郞崔敬吉,初以户曹郞官,留在本司,专管钱谷输运之任,而出入之际,已有不谨之诮,不告堂上,任意出去,迟回中路,去就无据。请命削去仕版。”上从之。

○礼曹启曰:“以幼学李濯疏,许穑冒录参榜之由,有该曹查核之命,故即招当初录名官,使之考出,则许穑以外鄕赴举云。移文本道监司,使之明查,问于一府儒生,皆称穑生长外家,因此许赴矣。”教曰:“许穑似当削科,议于大臣定夺。当该录名官,先罢后推。”领议政尹昉、右议政吴允谦议曰:“许穑之于江华,虽云外鄕,实非元居之人,与当初设科本意有异,削去未为不可。”上从之。仍下教曰:“初令本土人许赴,许穑以外鄕赴举。其时承受承旨,不为分付乎?”

○上下教曰:“珍岛郡代将徐承春,空官时,招集船格,趁即上来,战船亦且坚固,事极可嘉。平山万户除授。”

○合启:“朝廷不尊,武将日骄。舟师大将具仁垕,受命危难之际,专管捍御之任,前者亲临水操之日,先时径出,违令愆期,使莫大举措,不成模样。略加棍罚,亦未当罪,偃然驰启,引疾乞递,事极可骇,请命拿推。”答曰:“推考。”

○以郑弘溟为执义。

○备局启曰:“检察使沈器远,启请赦朴东亮之罪,付以号召之任。东亮罪名虽不轻,而人望亦重,况今主张大论之人,并在荡涤之中。朴东亮所犯,比之此辈,则轻重悬殊,收才责效,恐无不可。”答曰:“沈器远乃敢请赦重罪之人,事极骇愕,从重推考,俾知君臣分义。”

3月20日

○丁亥,上在江都。

○李曙来自临津。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上曰:“临津把守军兵,何以处之?”尹昉曰:“畿甸军兵,则已令放遣,而昨日李曙入来之后,暂与相见,未及议定。时留军近二万,抄择精锐五六千,姑令待变,其馀则宜放遣。”崔鸣吉曰:“此贼必无还兵深入之理,何可使二万之卒,坐失农时,徒费粮饷?”瑬曰:“继粮难,宜罢遣。”上以问曙,曙曰:“贼过淸川,可知去留,而但粮饷方急,以此为虑。”上曰:“罢兵时,亦必给送路粮。”曙曰:“各邑军兵中,甚无形者,遣近臣摘奸治罪,则庶有惩惧之效。”上曰:“卿亲往罢兵,查核启闻。”昉曰:“安州、平壤、黄州、平山四邑,皆当分兵留置,而圣教以为:‘安州则须置重兵,副元帅当入安州。’然则本州军兵及南北兵,留置安州乎?”上曰:“兵判及体察副使,以为如何?”李廷龟曰:“安州城池,有据险之势,须置重兵。招集散亡,以为必守之地。”金瑬曰:“安州不可不守,而但许多粮饷,何以接济?”上曰:“宜令郑忠信,率兵进驻,渐次措治。”金荩国曰:“安州吏民,多死于兵,极难收拾。今留客兵,不如令兵使,移镇于此。”司谏李敬舆曰:“近观朝家,唯以接待胡差为事,而亦未免愦愦,贼兵若退,则上下恬嬉,必如前日。以此举措,终何为乎?在此孤岛尚然,还都之后,尤可知矣。岂可望尝胆洒耻乎?须加惕念,以思善后之计。”上曰:“此言诚是。予当惕念,入侍诸臣,亦各戒饬。纠正之责,专在两司,无徒为设弊而已,各尽其职。”

○宪府启曰:“全罗左水使刘梦龙,赴难之日,多载米谷、杂货,以为媚悦贵近之资,立视士卒之饥饿而不救,以致一军之怨咨。请命罢职不叙。”答曰:“推考。”

○备局启曰:“郑凤寿、张士俊等,固守龙骨山城。朴犀开龟城之守,安知不复见于今日乎?郑凤寿官秩不尊,号令难便,特陞堂上,本道守令待阙除授。张士俊始虽有为贼所胁之说,而终能为国效忠,不必以难明之罪,掩其可见之功,且闻颇有计虑,请郭山郡守安澈改差,以士俊除授,姑令仍留本城,同力固守。”上曰:“依启。张士俊待其立功,除职未晩,更为酌处。”

○礼曹启曰:“即见金时让状启,岛主闻此贼奇,委送差倭,又送军器云。虽外施诚款,实以前后出来船只,撤回为难故也。别加善待,优给礼物,趁速还报为便。”从之。

○备局启曰:“伏见都体察使李元翼、左议政申钦驰启,则‘今番号召义兵时,三南士子,或募义粮,或倡义兵,或优出私储,以补军饷,忠义可尚。其中有才望可用之人,采择收用,以为激劝之地’云者,实系不可已之举。但曾在甲子之变,义兵、义粮人等,亦令本道查核启闻,而功劳多少、人地贵贱,初不分别,使朝家赏典,未免有混竽遗珠之叹。今宜无踵前弊,各别精择启闻,而分其轻重,别其贵贱,以便施赏。请以此知会于诸道号召使。”从之。

3月21日

○戊子,上在江都。

○上下教曰:“甲子之变,被诛罪人中,分明冤死者,曾令更议禀处,而经年尚不举行,殊甚非矣。其令庙堂,从速议处,俾伸冤枉。”义禁府议于大臣,分释以启,成俊吉、成伯耇、韩顼、柳靴、成大翼、李用晋、全晦、南濂、柳公亮、许䄩、闵有章、奇自献、玄楫、李𢜫,并命复其官爵。

○胡差持礼单出来。姜弘立私书云:“仲男等言:‘阿将以为:“国王所送军前礼物,与诸将一样。我于朝鲜,宣力甚多,而国王不知我情,无一番各别相问之事。”且曰:“姜、朴两人,当留置而去。至于雴、璹及被掳官员则带去,听汗分付,王弟归时,一时出送”’”备局启曰:“阿将处,不可无礼物。观其所送多寡,令该曹参酌磨錬,胡差回去时,加送宜当。”从之。

○备局启曰:“漂流唐人十六名,今当入来,而胡差将至,事甚难便。唐人则缷下燕尾亭,接置闾家,胡差则自升天府下陆,直入于前所寓处,接待似当。”从之。

○备局启曰:“郑忠信所领军兵,尚着冬衣,而该曹全无所储,势难资给。咸镜道不被兵祸,三营想有所储。本道军兵凉衣之资,请令三营,急急措备,或以衣、或以布匹,量宜入送军前。且他道军兵,如无官备之路,则收取军兵各家衣服,出马载送宜当。”答曰:“依启。北兵营路远,勿令分定。且江原道许多军兵衣资,必难卒办,收取渠家之衣,亦且不易,亦令咸镜监司,一体备送,俾无不均之叹,令江原道待秋还偿,以便彼此。”

○胡将誓文誊本入来,乃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上曰:“贼之誓文,未能解见,而大概与当初誓意,大相不同。且誓文,不使我人见之,何也?今者宜托以未能解见而还送,第观其语意,极凶巧耳。”佥曰:“若还送则是斥绝也。”张维曰:“其言既不可从,则书独可受乎?”崔鸣吉曰:“渠亦知我国之必不从,欲以此五条,为后日执言之计也。”金瑬曰:“何可以此拒绝,至于生梗乎?”维曰:“今宜以前日誓文,并送于刘海曰:‘前后誓意,何若是不同乎’,以观其所答,似当。”上曰:“自我有可为之势,亦岂可牢守其盟乎?今可如前答之。”

○上下教曰:“延平府院君李贵、军官权井吉等,当贼势滔天之日,人皆畏怯,独能忘身,愿赴战所。厥后虽未能立功,其志可嘉,令该曹,量宜施赏。”

3月22日

○己丑,上在江都。

○备局请择侍从之臣,送于关西,称以巡按御史,骑京驿马,私自赢粮,有同暗行,出入村闾,亲自慰谕,宣布朝廷闷恤之意,答曰:“极择以送。”

○备局启曰:“胡将处礼单,既已磨链,而但彼既以鞍马送之,我当亦以鞍马酬之。内厩马一匹,具鞍送之,就礼单中,量减其数宜当。”从之。

○接待宰臣尹晖、睦大钦启曰:“胡差等以为:‘今此礼单,王子使之亲呈于国王前,叩头而退’云。臣等以‘主上方在忧服中,势难出殿’,再三开谕,而必欲亲呈,终不肯从。许令进诣阙下,叩头而退,其于事体,亦似无妨。”从之。

3月23日

○庚寅,上在江都。

○王世子还自全州。

○刑曹参判权怗上疏曰:

刑马、焚香之后,杀掠之患,甚于前日,和亲,有名而无实。请于奏文中,将伊贼不有和约,大肆杀掠及被屠城邑、战亡将官之名,以著狡虏始和终渝,乍信乍欺之状。

下备局施行。

○江陵府生员李尚馝、金志颜,募米百馀石,运至京江纳粟,佥正任亮纳正租六百石,上命李尚馝等六品实职除授,任亮二品职除授。

○国书答阿将曰:

得书知好过𬇙江,且蒙誓文之示,良慰良慰。前日我国立誓时,草成誓文,与贵国差人,往复讲定,告天誓约。立文之意,明白和平如此,而今见来文中说话,与前誓文相左,未晓其故。且贵国立誓时,不以誓文示我人讲说,而径自写出,何其与我国不同也?我国曾与贵国差人,告天成誓。所当遵守者,其不在此耶?幸贵国体量。鞍马、貂裘、金杯,领谢盛意。侑缄土宜,薄略为愧。

3月24日

○辛卯,上在江都。

○朴兰英持刘海小帖出来。姜弘立,与兰英自贼中一时出来,弘立以病落后。 ○都体察使张晩有风疾,不能策应机务,备局请递,许之。

○备局启曰:“海州牧使朴簉、所江佥使闵仁佺,以战船不改备,当罢职,而目今海西,惨经兵火,抚摩收拾之策,不可付诸生手。请施以他罚,姑令仍任。”从之。

○江华儒生韩曋上疏曰:

三鄕赴举,我国流例。李濯以阳川之人,娶妻通津,亦以妻鄕,赴举观光,而落榜之后,敢为上疏。今榜三人,莫非外鄕,而独于许穑,指以为非,存削不同,殊属冤昧。

事下礼曹,议大臣,遂得仍存。

3月25日

○壬辰,上在江都。

○金瑬启曰:“昨日臣见都体察使李元翼,问以军务则答云:‘南下时,既以不可堪之情势,陈达于榻前,自上亦既下悉,终不可否。’若元翼在外之时,则臣虽不似,不得不黾勉供务,而今则臣无独当之理,不敢察任。”答曰:“勿辞。”

○备局启曰:“即见柳大华状启及对马岛主书契,则以前来送使等去留,试探我边事缓急,而委送兵器,以助讨贼为言。宜以山戎既退,诸军撤还,毋烦尔国来援。然而岛主助送铠鋋之诚,亦实可嘉,玆送若干土物,以答其忠之意,令该曹答书,且赏赐之物,磨链下送。仍令本道监司,前后未发送使船应给杂物,划即催促给送,俾无久留之患。”从之。

○上下教曰:“姜弘立、朴兰英等,陷虏十年,终不剃头,其志可嘉。宜复其官爵,以表其诚。问于大臣。”

○李尚吉书启曰:

兵部差官蒋即选言曰:“贵国讲和,实出于不得已。文书中不去天启年号,足见忠义之诚。俺还向上国,登州军门及天朝各衙门,详陈贵国被兵曲折。”云。

又以呈文一角,送于备局,上令承文院,措辞回帖。

3月26日

○癸巳,上在江都。

○王世子谒于庙社奉安处。

○引见分朝宰臣李元翼、申钦、韩浚谦、沈悦、崔瓘、李命俊、李圣求、李植、柳斐等。元翼、钦等曰:“受命在外,主辱未死,生还前对,无以为达。”上曰:“今番事势,出于不得已,而羞与卿等相对。”元翼曰:“臣则死日不久,而将来之事,不可不深思。三南为国根本,而籍军之举,唯务多得,以致军政失宜。不可无大变通,而亦不可他求,在于圣上一心。”仍陈筋力、精神,已无可为,乞递职号,专属金瑬。钦曰:“监、兵使不可不择,令备局各荐一人。”上曰:“若减贡物,则当减何贡物乎?”钦曰:“此在有司。”元翼曰:“莫如先治其本。不治其本,贡物虽减,皆苟焉而已。”钦曰:“臣来岛中,目见事势,不可不早回銮。”上曰:“诸事宜速磨链,务除民弊。”元翼曰:“金瑬不量臣意,每事皆问于臣,以臣老耄,更何有为?”上曰:“大事则不可不同议。”上曰:“谁可代张晩?”元翼曰:“固不可轻议,而初以金瑬为请矣。”李植曰:“目今军政不举,精壮有气力者,举皆闲游。且我国兵使,以军为食,何暇爱恤军卒,而专意练习乎?以今日束伍军,决不可得力于缓急也。讥察之事,未知其果有,而南以兴亦以讥察,不得一番合操云,岂不惜哉?”上曰:“前日承旨所募军,其数几何?”植曰:“终始募聚,则可得千馀人。其中私贱,亦或有之,而今日国事至此,为其主者,亦何敢爱惜一奴乎?”

○金起宗驰启曰:“义州留屯真、假㺚二百馀名,千家庄运粮之际,都督军兵,不意掩袭,真㺚二十馀名、假㺚四十馀名被杀云。”

○上下教曰:“告急之事,至紧且重。黄珀等受命二朔,始达椵岛,因毛将拦阻,不传而归,慢蔑国法,莫此为甚。还收加资,拿鞫定罪。”

○备局请依金起宗状启,兵乱时十岁以下失母之儿,许人收养,仍为己奴婢。如有父母、族属中推寻者,则给价还偿,使其为父母者,不失其儿,而收养者,不失其本。“从之。

○合启曰:“玉城府院君张晩,登途之后,到处迟留,以致平壤、黄州次第溃散,贼骑长驱,视若无人之境。稍闻急报,先自惊怯,贼锋未到平山,径走铁原,出入山峡,有同避乱之人,使两西生灵,惨被杀掠之祸。其终始退缩,负国偾事之罪,不可饶贷,请命远窜。”答曰:“张晩身有重病,手下无军,设有所失,亦不无可恕之道也。况今病势危急,莫保朝夕,如是论之,不亦过乎?病重之人,决不可施罚,更勿渎扰。”

○谏院启曰:“庆尚左兵使李沆,当事变之初,领兵赴难,诈称中风,至以命在顷刻等语,再三瞒报监司,代以他将,致烦圣眷,遣医看病,众目所视,平健如常。如此之人,不可一日付以兵权,请命罢职。江都保障之计,专赖京畿水使,而柳应泂悖戾无状,前授此任,已被重驳,新命又下,群情大骇,到任之后,秽声先播。请命罢职,极择其代。一自西变之后,倭人颇有启侮之渐。接待、抚绥之便,专在东莱,而府使柳大华,为人苛刻,大失边情。请亟命罢职,极择廉谨有声望者以送。”答曰:“柳应泂前为水使时,颇得军心云,故特除此任,决难无故罢职。柳大华非但有治绩,此时守令,不轻递,并勿更烦。李沆推考。”

3月27日

○甲午,上在江都。

○上出临射坛,观武才。

○李元翼上札,乞递都体察使,答曰:“凶贼尚未退去,卿辞至此,予甚忧闷。卿每以老病为言,时势虽如此,亦不敢强焉。”

○备局启曰:“铁山人金砺器,领义兵,与贼累战,斩首三级,射杀四十馀贼。请与府使安景深,一体论赏。状启持来人金春,跋涉海路,来传消息,亦令该曹,除授禁军。”答曰:“依启。安景深加资,金砺器陞堂上。”

○备局启曰:“伏兵将黄山立等十八人,召募民兵,龙冈一县,得免被抢之患。本县鄕吏洪淟、李元立、正兵金应立等,俱有斩贼之功,跋涉远道,来报朝廷,不可寻常论赏。曾在倭难时,独斩一级者,有直赴殿试之规,请依此施行。龙民保全之功,出于县令,既已加资,而召募将李必达,倡率义旅,亦甚可尚。必达曾有举义之功,至蒙加资之命,而该曹尚不举行,殊为欠典。请令该曹,趁即下批本道守令,待阙除授,使之益勉后效。”答曰:“依启。洪淟等直赴殿试。”

3月28日

○乙未,上在江都。

○金瑬上札以为:

铨长、体副之任,虽在平时,亦难其人。况今存亡之秋乎?前后误事,难以悉举,虽置重辟,亦所甘心,愿蒙递免。

答曰:“此时何时,卿出此言?更勿控辞。”

○备局因平安监司金起宗状启,请被掳人等,依壬辰年例,刷出三口者,与斩贼一级者,同赏;或附贼之徒,方便指示,出送一口者,许给免死帖;或有失其父母、妻子,愿入贼中者,亦听开谕引来,依斩贼例,论赏,上曰:“必有虚伪之弊,宜议处。其中出送一口,免死帖成给事,依启。”

○上下教曰:“贼骑未渡淸川,还都之举,似难轻议,而扈驾百官,许多将卒,露处三朔,辛苦万端。彼虽不言,予岂不知?畿邑支供之弊,此地被侵之害,亦至十分地头。开月旬间,欲先还京都。招集遗民,蠲除弊瘼,议大臣以启。”备局回启以请依圣教,乃命择日。

○备局启曰:“诸道军兵在江都者,水军五千五百馀名,陆军五千六百馀名,合一万有馀。留连数月,饥困已极,农节将迫,极可矜闷。其中御营军及下三道山行炮手,仍留待变,其馀则请次第罢遣。”从之。

○完丰府院君李曙上疏曰:

臣当危急之日,身带摠戎之名,而未能发一矢、斩一贼,以效臣死之节,臣之罪至此极矣。伏愿镌削臣所带畿辅摠戎、备局堂上、扈卫大将之号,以安愚分。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卿防守之处,与贼阵相远,其不能讨贼,势所固然,卿勿控辞。”

○行护军李景稷上疏曰:

臣追思向日之事,至今心噎而气短。臣不任犬马之诚,妄效愚见,而犹以焚香、誓天为辱,敢陈告天之计。至于刑马、杀牛之事,既已勘定之后,臣与李廷龟等,力争于胡差,使宰臣代行,竟不为君父之辱,臣之本情,不过方便为国之计。若责臣以妄言之罪,则臣受以为过,斥臣以情外之谤者,抑何意也?第念臣得罪公论,进退狼狈,乞命镌改臣职名。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卿宜勿辞。”

3月29日

○丙申,上在江都。

○政院启曰:“还都吉日,今已启下,而慈殿、内殿,姑留行在,则两殿扈卫诸臣,请令吏、兵曹启下。”从之。

○备局启曰:“前日行幸时,水原、南阳之军,并令扈行。今此回銮时,亦当依前征兵,而农时方急,民事可念,请只令都监军兵,随驾还京。”从之。

○上下教曰:“诸道水陆军,冒雨露处,饥困万状。今虽罢遣,将废农务,予甚矜念。不可不别施优恤,令备局量处。”

○礼曹启曰:“大驾去邠之日,虽缘事势之苍黄,庙社先到江都,而还都之时,则圣上亲自陪进,南别殿则姑安于此,以待事定为便。”从之。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十五

夏四月

4月1日

○朔丁酉,上在江都。

○上下教曰:“予以无似,猥承丕緖,未满五载,大变再起。西民之被害,六路之涂炭,其可忍言?凡干供上之物,一依甲子例,限三年尽行蠲减,以为民生一分之惠。此外可减、可蠲之物,亦令议处。且今此和事,予岂乐为?包羞忍耻,意实在于缓敌而一洒之。亟令庙堂熟讲,择将錬兵之策。”

○兵曹判书李廷龟启曰:“臣于戊申之间,忝为此任,启请‘依天朝州、府、郡、县,各有将官,守令治民,将官治兵,守令与将官会同,试才择精壮,通八道为六万、或五万。虽不能给料,各给一结复户,秋冬錬习各技,常如待变。武臣之可为将官者,本曹、备局会同抄择,监、兵使、守令,亦令荐举,其有操链成效者,次次升迁,以为许多武士疏通调用之路。京中设都体府军门以领之,遇有缓急,守令在官给饷,将官领兵赴战,一纸传令而已。’其时,亦以此事为可行,而时属恬憘,又有诏使之行,中寝不行。顷者,亦有以此说建白,如以为可,请令庙堂商议施行。至于措置节目,则臣曹当与备局,规画得宜,俾不至骚屑。且京外新旧出身,通共四五万。各道各邑,各选年少有才勇者,作为别队,属于兵使,临急调用。两西武士,则得免锋镝者虽罕,父母、妻子之被贼杀掳者过半,敌忾、报仇之心,必倍他人。令两道并抄选,复其田结,以为闻变先登之用。”备局启曰:“必须先知各道各邑束伍军兵摠数,然后某镇管差遣一将官,合几邑分遣一将官,就原束伍中,汰去老病,抄择精壮,给复优恤,团束操链,以为缓急之用。请令各道监、兵使,束伍军案,急急上送。”答曰:“军案输运,似为有弊,其令各道监司,束伍军摠数,一一启闻。”

○备局启曰:“以江都料理事目,有镇江牧场,似难革罢,徐议施行之教,而城内狭窄,人家栉比,行幸时,大小衙门、文武百官,未有着足之地。不免借寓闾家,主客俱困,意外火灾,亦甚可虑。必以公田相换,两便公私然后,方为可久之道。且既以此地为避兵之所,则避兵者,不但随驾百官而已,都中士女、近邑百姓,咸聚于此,而一岛之中,马场居半,许多避乱之人,无所容身。牧场虽曰紧关,岂可以人易马乎?臣等之意,此事若不快许,则保障之计,恐归虚地,敢此申禀。”答曰:“当面议处置。”

○变乱时,从军诸道水、陆军兵,限今年,每人一结复户。

○奏闻于皇朝。其文曰:

朝鲜国王姓某谨奏。为狂虏豕突,猝逼京邑,因其要和,且与羁縻。势急祸迫,无暇禀承。备陈情实,冀蒙照察事。据议政府状启云:“本年正月十七日,据平安道都巡察使尹暄等诸将官,节续驰启:‘本月十三日四更时分,奴贼三万馀骑,卒袭义州,从水口门,杀其门将,潜师以入城中,军门不觉兵至。本镇节制使李莞,仓卒出御,与通判崔梦亮及手下将官,搏战至朝,贼兵多死,而众寡不敌,力不能支,李莞、崔梦亮等抗贼不屈,同被磔杀,大小将官、数万民兵,屠戮无遗。是日夕,前锋已至定州,一枝大队,分向宣川浦口,要抢毛将,毛将自冰合后,驻云从岛,贼兵不得入,将蛇浦所住辽民及毛镇军兵,尽行厮杀。十七日,贼兵乘胜进围郭山凌汉山城,悉众攻陷,守城将宣川节制使奇协被杀,定州节制使金搢、郭山节制使朴惟健被掳。二十日,贼渡淸川江,急攻安州,节度使南以兴、防御使金浚等,婴城固守,贼用云梯,悉众蚁附,三战三退,贼亦死伤颇多。血战良久,力尽城陷。南以兴、金浚等将官数十员,积火药于中营,自烧死,守城兵民数万口,屠戮殆尽。游骑遽迫肃川、顺安等因。’据都体察使张晩驰启:‘平壤大镇,守城军械,始甚严备,而自见安州屠戮,军民褫魄,缒城逃溃,都巡察使尹暄不能禁制,亦自遁避,本城积年蓄聚,荡然都尽。中和以东黄州大镇及凤山、瑞兴、平山等邑军民,鸟惊鱼骇,望风先溃。贼又送一枝兵,自义州沿江而上,攻打昌城府。节制使金时若,独守孤城,力尽无援,城遂陷。时若被执,贼以刃胁之,时若骂贼不屈,与其二子俱被杀。’又续据各处将领驰报:‘龟城府靑龙山、义州金刚山屯驻汉人兵民及昌城留屯毛镇标下军兵,俱被贼兵抢犯,龙川节制使李希建,自龙骨城溃破之后,收散兵转斗,遇贼力战,射贼甚多,弓弦忽断,空拳冒刃,被贼杀死。贼长驱深入,至于平山,分屯三阵,放兵四掠等因。’”据此,臣与文武群臣、将吏,会议得以为:“凶贼先锋,已到平山,距王京仅二百里,更无遮截之地。诸道之兵,虽已檄召,未及毕集,都城震骇,将有土崩之势,不可不暂避凶锋,以为后图。”不得已奉庙社主,乃于正月晦日,迁入江华岛中,一以镇抚京城,一以控制畿湖。分送臣长子某,率若干臣僚,先往全罗等道,号召官军、义旅,召募公私粮谷。将弃城守臣都巡察使尹暄,枭首示众;各城阵亡将官南以兴等,褒赠优恤。专差赍咨官副护军黄珀,将被兵等项,略具一咨,从江华海路,飞报登州军门,以冀转奏援救,且移咨毛督府,以通声息。又据议政府状启:“贼至定州,送书求和,边臣驰启以传,而本国未及回答。贼又于凌汉围城之时,差人投书,守臣斩使不受,贼益怒,急攻凌汉,杀掠殆尽。至安州投书于帅臣南以兴,以兴等抗辞答之,贼又悉众攻陷,屠杀尤惨,至平壤、至中和以后,连次送书,差胡三至,往复辨诘。至定州书曰:‘大金国二王子同众王,致书于朝鲜国王。我两国,原无仇恨,今何为助南朝,兵马钦伐我国?此一宗也。我得辽东,既系邻国,尔曾无一句好语,及窝隐毛文龙,助他粮草,尚不较正。写书与尔国,毛文龙等绑来,我两国和好,尔又不肯。辛酉年,我来挐毛文龙,尔国屯民、鸡犬不动,尔又不谢,此二宗也。尔还把毛文龙,放在尔国,招我逃民,偸我地方,此三宗也。我先汗归天,有仇如南朝,而尚来吊问,赍礼来贺新汗。况我先汗,与尔国毫无不好心肠,尔国无一人吊贺,此四宗也。先年尚有不好事件,笔难尽述。用此,我方统大兵,来尔国要和好,差官认罪,火速来讲。’我国答书曰:‘我国与尔,本来无怨恨。我国臣事皇朝二百馀年。皇朝伐尔国时,要我兵马,既有天子敕命,何敢违也?且如尔未背皇朝时,皇朝有命,尔其不从乎?毛将既是天朝将官,来寄我壃,义不可拒。我国与尔既无怨,又无恩。壃域阻隔,信使不通。尔国有庆吊,我岂闻知?向来我有吉凶,尔亦尝通问乎?前日,我国不与尔通好者,以尔之背皇朝也。尔既与皇朝通好,则我国何故,与尔不好也?今者,尔国无故动兵,出我不意,攻我城池,杀我人民,是我国未尝负尔,而尔先负我。上天有知,其将以尔为直乎?虽然,两国相战,多杀人命,非天所好也。尔若息兵通好,则必以礼义相接,不可以兵戈相胁。我国世守礼义,不忍为此。尔若要我通和,须先解兵西归,方讲是事。’其至安州书,大意如前,又添七宗恼恨。又曰:‘尔国,要我兵长驱直到耶?若自知不是,快速差官来讲,两国共享太平。我兵暂驻安州,若差官不到,再进兵不迟。’本国答书曰:‘连得二书,要息兵、修好,共享太平,其意甚好。但前书既云“要好”,而兵随其后,此我之所未晓也。自今以往,彼此解兵,两国和好,岂不美哉?’贼到平壤,又送书曰:‘来征云:“既有天子敕,何敢违也?”当年卜占台抢尔国城堡,我曾解难息兵,亦厚恩也。既称两国原无仇恨,何报恩于南朝,而忘恩于我也?己未年尔国出兵伐我,谁负谁也?上天有,我有今日矣。如今自知可是,速差好人来讲。我亦快速回去。我不要尔国城池,不要杀掠人民,只因气忍不过,故此发兵。既差人,直是两国和好,共享太平。’本国答书曰:‘差人来,承缕缕报示。两国和好已定,不用多少说话。’贼到中和,又差人送书曰:‘两国和好,共言美事。贵国实心要讲,不必仍事南朝,绝其交往。若南朝嗔怪,有我邻国相近,何惧之有?果有此议,告天誓盟,永为兄弟,共享太平。速差大臣,快定和好。不然,道路往返,迟滞不便。’本国答书曰:‘日者两价之还,匆匆作书,未及详覆。两国相好之义,其来有日。贵国无故动兵,深入我境,私怪其故。蒙贵国前后移书,开示悃愊,期享太平,而兵随书后,事与言异,乍信乍疑,未以为然。近接哨报,闻贵阵已为退舍,足见贵国求和,出于真情,此固两国之福也。玆以专差使臣,进诣麾下。我国臣事皇朝,二百馀年,名分已定,大义至严。我国素以礼义著称,如使一朝而负皇朝,则贵国亦将以我国何如哉?事大交邻,各有其道。今和贵国者,所以交邻也;事皇朝者,所以事大也。斯二者,并行而不相悖耳。唯有各守封壃,两尽道理,惟贵国图之。’贼到平山,又以我国聚兵拒战为怒,令副将刘兴祚,带同本国被掳将官姜弘立、朴兰英等赍书以来。其书曰:‘我欲讲好,贵国即差官来讲,我以为实。今听,平壤、黄州失守将官拿去,新官来,整理兵丁,缘路、沿江,俱是兵马下营。又各处聚兵、练士,非实心讲好。且我差人去,贵国王不唯不叫见,贵国之官,叫我差人,跪舞行礼,尔的官员,妄自尊大。看来,不是争礼节,是害八部道之小民,坏国家之大事也。我向说:“贵国,与南朝断绝,我方讲和。”今见来文,照旧书天启年月,既如此,怎麿讲得好?我起兵,原是为南朝而起。事若完,即去,若事不完,我到王京,驻下耕种,也不回去。贵国那时,追悔何及?’本国馆接差胡于城外,严辞斥之曰:‘贵国无故兴兵,我固不当相和,而为生民,虽逆意许和,至于君臣分义,天地常经,得罪于此,人道绝矣。我国于天朝,父子之国,岂可以危急存亡,变易臣节乎?天道好还,曲直有在。一时胜败,非所论也。前书缕缕及之,而又复提起此说,至以不书天启为言,不料尔国无礼无义,至于如此,宁以国毙,断不可从。尔虽乘我不备,深入至此,今则诸道之兵俱集,处处义兵,皆愿一战,而尔既请和,我亦许和,姑令严兵以待。今尔又以难从之言,欲为生梗,是不欲和也。唯有君臣上下,背城一战而已。’连日力争,则刘兴祚亦感悟曰:‘贵国,果是礼义之邦。播越海岛,危困如此,而犹得守正不挠,诚可嘉叹。’兴祚即以此意,揭报于其王子则曰:‘朝鲜不负天朝,亦是好意思,宜从其意,可遣国王子弟,来此讲约。’据此,臣等商议得:‘此贼一边进兵,一边求和,凶辞、悖语,不一而足。理宜斥绝不报,决一死战,而第念夷狄禽兽也。得其善言,不足喜;得其恶言,不足怒。目今狂锋盛锐,祸迫朝夕,前无可据之险,后无可恃之援。至于天朝,大义所在,则渠亦知我志不可夺,不复相迫。且云:“天朝亦已许和,尔国何独不许?”狡计所在,虽难凭信,渠既请和甚恳,姑许羁縻,以缓兵祸,似合待夷之策。’差原昌君李玖,称为王弟,赍布帛等送礼之物,前赴虏营,随令本国大臣,与刘兴祚盟于江华之府。其誓文曰:‘我两国,已讲和好,今后两国,各遵约誓,各守封壃,无争竞细故,无非理征求。若我国,与金国计仇,违背盟好,兴兵侵伐,则亦皇天降祸;若金国仍起不良之心,违背和好,兴兵侵伐,则亦皇天降祸。皇天、后土,鉴听此言。’立誓之后,贼虽退归,而分三路,纵兵大掠,黄海道郡邑村闾,无不被其蹂躏,鸡犬不遗。今方屯结于平安道地方,日后情形,虽难测知,而其前后贼书、本国答书及誓文,理宜开录具奏,洞陈无隐等因具启。”据此臣窃照,伊贼本一小丑,跳梁自大,或侵掠我边,或献物求款。小邦治以不治,来则受之,去则勿追而已。自建酋称兵作逆之后,小邦便有同仇之义,己未之役,转成仇衅,伊贼之狺然小邦,盖已久矣。巢窟迫近,只隔一水,铁骑一驰,数日可至。小邦兵兴十年,中外俱困,国力已竭,民命垂尽,虽申严堤备,未免踈虚。惟思仰仗天朝雷霆之威,下依毛将虎豹之势,小伸区区敌忾之意。不意今者,凶贼悉锐疾驱,潜师暗袭,势若滔天,急如风雨,西路大镇,次第摧陷。事出苍皇,外兵未集,臣只率禁旅残卒,势难死守空城,播栖海岛,越在草莽。天朝道路阻绝,既无暇驰吁请救;毛镇驻札岛中,势未及出海而相援。臣之情事,可谓蹙蹙而靡骋。伊贼自定州、安州,至于平山,连送请和之书,帅臣不受,则鏖杀一番;国书不许,则进兵一舍,胁盟之计,日益凶狡。操纵情伪,实难测度;兽心无信,故事可鉴。臣虽昏昧,岂不知此,而但今日之势,已到十分,宗社之危,仅如一发。若君臣分义,或有干犯,则虽身殒、国亡,决不可许。渠既感悟,不复相迫,因其请好,遣使约誓,以救一域生民鱼肉之惨,倘得因此,小缓兵祸,保守疆土,免坠先业,则今日之忍辱北虏,无非所以薪胆自励,兴衰雪耻之图,而万折必东之诚,庶可暴白于他日矣。但念臣才劣、祚薄,遭时艰难,蒙被皇恩,未效涓埃。忽于先事之备,昧于自强之策,一逼狂寇,顚沛失措。既不能力抗凶锋,固守都城;又不能斩使焚书,声罪致讨,忍与凶丑,通书讲誓,思之至此,只自捶胸。虽拱北一念,炳然如丹,亦将何辞而自解哉?仍念臣之事君,犹子事父。子有过犯,恐父母之谴怒,不即开陈情实,则是愈重其不孝之罪,而从前事上勿欺之诚,扫地尽矣。玆敢沥血封章,恭俟诛谴,伏惟天地父母,哀怜垂察焉。

4月2日

○戊戌,上在江都。

○上下教曰:“延原府院君李光庭,当摠察此处诸事,不可无名号,令庙堂量处。”

○上下教曰:“此时农民,不可调发,下谕本道监司,还都时勿治道路。”

○上命以今番上来私炮手,属于御营军。金瑬启曰:“臣试阅私炮手,果是荆楚之奇才。臣欲别作一队,分属于骁健将领,使之操錬。又广募其落漏不来者,可得数百千人,渐成部曲,或留扈卫,或令出战,以为临时调用之地。今若移属于御营,臣之此计,恐致参差,待其稍成头緖,移属非晩。”从之。

○亲试出身、禁军、军兵等,试才入格者,或直赴殿试,或六品迁转,或禁军除授,公私贱免贱,其馀则熟马、木绵、弓子,赐给有差。

○上下教曰:“移驻此地之后,本道监司以下,奔走之劳甚多,不可不酬赏。监司李溟、府尹郑孝成加资,都事沈之源陞叙。”

○又下教曰:“顷日贼势滔天之日,勇将、力士皆畏缩,不知临乱报国之义,惟一尹知敬,以白面书生,挥泪陈疏,慷慨请讨,日月既久,其志愈固,予甚嘉之。其令该曹,特陞堂上,以表其忠。”

○又下教曰:“虽在抢攘之中,礼者不可斯须去身。世子南下时,路逢标信宣传官欲下马,则宫僚止之,使宣传官从路傍避去,宫官等亦不祗迎,偃然骑马而过云。其无礼莫甚,其时讲院官员,并从重推考。”

○执义郑弘溟启曰:“顷日分朝上来时,臣以兼文学,陪从。路逢标信宣传官,司钥以世子下马与否,来问于臣,臣之妄意,狭路泥泞,卫率骈阗,世子下马,事势难便,请令宣传官,驻马道上高阜,世子从道下回马,以待宣传官之过去,至于随驾诸官,则皆下马,而祗迎一节,未及省得。今承圣教,以无礼为教,而有从重推考之命,请赐罢斥。”答曰:“勿辞。”

○备局启曰:“江华留守、郞厅,当建置,而群议皆曰:‘苟非曾经而谙练,则不可。’以沈悦除授留守,郞厅则经历、都事中一员,令该曹极择差出。”答曰:“还都后差除。”

4月3日

○己亥,上在江都。

○郑忠信驰启曰:“蒙古之兵,再进龙骨城,城中男女力战,蒙古过半败死云。”

○咸镜道幼学韩尚宾等疏陈奔问之由,答曰:“省疏具悉尔等之诚。予甚嘉尚焉。”仍下教曰:“韩尚宾等为国之诚,诚极可嘉,并馈酒,令该曹赐粮馔。”

○户曹启曰:“韩尚宾等呈状于本曹曰:‘所募各谷一千二百馀石,请令本曹,别为处置’云。今闻尚宾等疏,只陈上来之由,不及义谷收合之事,其为国之诚,嫌进之义,尤极可尚。令该曹,破格论赏,其所募之谷,则各于本官会录,以为他日军兴之用。”从之。

○礼曹启曰:“太庙列圣移奉江都之初,当别设慰安祭,而奉安处所甚窄,又无床卓诸具,不得设行。还都之后,则不可不别设大祭。曾于甲子年,大驾还都之日,自上直诣宗庙,亲行还安祭。今亦依此设行。且大驾两日还朝,则日势必暮,似难行祭,何以处之?”答曰:“日虽暮,即欲设行矣。”

4月4日

○庚子,上在江都。

○全罗监司闵圣徽驰启曰:“小木六个,四面天王封,拨传之状,次次推问,则全州参礼站拨将李完之所为,明白无疑,囚禁刑推,以待朝廷分付云。”备局回启曰:“此事,似是一段虚妄,恐无别样情状,不如置而勿问之为得宜也。”上从之。

○大司谏李植上疏曰:

我国淸选,专取文士,一通其涂,持循不败,则自翰、注,以至公卿,如陞梯级。其所谓文士者,不过记诵辞章之类,而殿下使之鼎列于朝廷,遂意一国更无人物。傥然孤立,论议无所取,谏诤无所听,情义未孚,上下否隔。至于梦卜之求,帷幄之谋,古先哲王,所以经济斯民,戡定祸乱之实,则蔑蔑无闻,而徒以出入数纸状启,为中兴之远图,呜呼!不亦难乎?昔者魏、晋、赵、宋之季,崇用虚华,仍循弊习,拱手顚沛,忽若无端。其君非有桀、纣之行,其臣非有飞、恶之罪,而国为丘墟,身死墙壁,为天下笑,此岂其臣之过哉?所以用之、导之者,亦非也。臣实今日,虚华之魁者也。每念及此,毛竦面汗。伏愿圣明,先黜臣身,以开贤路。

答曰:“省疏具悉,嘉尔忧国之诚。尔其勿辞,安心察职。”

○上下教曰:“军资正宋英望,自设扈卫厅后,逐日入直,其苦百倍于他人,而今番变乱,亦不无独贤之劳,不可不酬赏,以表其诚。令该曹加资,示予嘉奖之意。”

○又下教曰:“今番变乱时赴难将官,限今年二结给复;以代将,领兵上来,久留勤苦者,并相当实职除授,以表予不忘其劳之意。”

4月5日

○辛丑,上在江都。

○赐分朝诸臣虎、豹、鹿皮等物。

○谏院启曰:“临乱奔问,乃人臣之义。况以出入侍从之臣,当君父播越之日,或取家鄕之便近,或为妻子之避乱,或图属衙门,各称名号,事缓之后,或始来诣,或终始不来。名为陪从、任事,而实为身计。请李埈、李民宬、李彦英、崔葕、尹烇、金光爀、高傅川、林堜、洪镐、金柱宇等,并命罢职。此外漏落者,令该曹查出,一体施行。”答曰:“在职落后者,犹不论罚,而独于无职人,乃受任未上来之类,如是深治,未晓其意也。”

○龙骨山城义兵将郑凤寿驰启曰:“弥串佥使张士俊,自府使李希建之不返,自削其发,投入㺚将王子,以妻为质,请作龙川府使,自出官谷,酿馈胡之酒,迫夺民牛,办馈胡之馔。民之或未削发者,迫而使削,如不顺从,劫而杀之。臣以前月二十七日,来入山城,招谕龙、义、铁三邑人,众稍来集,几至四千。其后士俊,送书于臣,迫令来降,臣不答其书。翌日,士俊来胁曰:‘如不降附,非但于汝有害,百姓祸且不测。’且潜引真㺚数百于城外七里许,臣遂斩士俊及其同谋者十馀人,城中男女,莫不欣抃,或斩游骑,或夺马匹。三月十七日王子者,大举义州、昌城、郭山留阵之兵,咸聚城下,自卯至申,五巡大战,城中男女,以矢、炮、石三物,一时俱下,先锋数百馀骑,一时立死,我军则死伤仅一十馀人。第臣所聚之兵,战具、军饷皆乏,援兵亦绝,事极可虑”云。备局启曰:“郑凤寿召集义兵,扼守孤城,先斩张士俊,以壮士气,及大贼来攻之日,竭力死战,摧衄贼锋,使一城得全,求之古人,亦不多得。但念本城,外无继援,大贼西归之日,必尽力攻之。请令金起宗、郑忠信,由海路入送粮饷、军器。且郑凤寿前日除授嘉山,且命加资,今依金起宗状启,升授龙川府使兼助防将,仍赐赏物,偕张迢送于监司处,使之传送。且谕以有功将士一一查启,以凭行赏之意。张迢冒死跋涉,来传捷报。渠是甲士,未出身云,亦宜论赏,以为耸动之举。”上曰:“依启。发送宣传官,粮饷、军械,督促输送。郑凤寿加资,张迢陞堂上以送。”仍令该曹,觅送锦段及金贯子。

○大司谏李植启曰:“同僚欲论曾经台侍之人,任便不扈从者。臣念此人等,多是来赴分朝之类,一时吃苦,似无彼此之间。且受而待之者,抚军司也。臣以有司之任,终始查核,至于状启,而初未觉其非。到今参论,似涉无据,再三持难,而不能回听。且臣虽受命,俱在便歇之地,今始来赴,为同行分疏,自恐近嫌,冒昧同参。退而思之,言与心违,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翌日,司谏李敬舆、献纳吕尔征、正言李行远、金卨,以论议不同引避,宪府请李植递差,李敬舆等出仕,上从之。

4月6日

○壬寅,上在江都。

○命姜弘立等给料。

○答尹衡国疏曰:“省疏具悉,深嘉尔诚。尔姑还家,以待讨贼之日。”仍下教曰:“尹衡国之诚,殊甚可嘉。令该曹,相当职除授。”初,衡国募百馀人,来赴防滩。至是,上疏归省,故自上有是命。

○备局启曰:“郑凤寿,阶是通政,故助防将启下矣,今陞嘉善,改称防御使,守令、边将及本镇从军金完等,并令节制。”答曰:“依启。”又启曰:“安州民,求得金浚之尸,入棺涂殡,又有焦面之尸,以衣服验之,似是南以兴,亦入棺涂殡,以待其子弟之来辨。其他将领、守令之死事者,亦搜觅埋置,通于本家云。丧柩出来时,请令一路护送。”上从之。

○备局启曰:“宽民隐、修军政之方,实在于守令之得人。请令二品以上,曾经实职者及三司长官、政院,各举才堪字牧之任者,不限多少,务尽实才,使生民得蒙一分之惠。”上从之。

4月7日

○癸卯,上在江都。

○以金德𫍯为大司谏。

○备局启曰:“安州人崔承立,擒获真㺚一人。一胡生杀,甚不关,令金起宗,别定军官,押送胡阵中,谓以:‘两国誓盟之后,不可仍留俘获,故送还军前’云云,似当。”又启曰:“各道军器,举皆无形,不适于用。设令大邑,抄一千兵,则当有一千兵器,又量留馀件,可无临战匮乏之患。除两西被兵处外,令六道监、兵使,严饬列邑,详具时在实数,就其中,因旧可用者,修补鍜砺,务准军兵之数,监、兵使巡行点阅,如有怠慢之邑,依军律重治。但公私赤立之日,修改许多军器,似不无民弊,请令各监、兵使,参商各邑军器多寡、物力盛残,均拨工匠,分多益寡,务使弊不及民。”上皆从之。

○领中枢府事李元翼上札。略曰:

宽民力、收民心、选将士,此三者,为今日之急务。必须出自圣断,断然行之,庶可有效。且命留谙练宰臣,料理江都事宜,而宰臣所议,多未见施,则后日之江都,即今日之江都矣。

答曰:“省札嘉叹。当令庙堂议处焉。”事下备局,备局回启曰:“札陈之事,真药石之言,请圣上留念。”上从之。

4月8日

○甲辰,上在江都。

○上下教曰:“还都时,令一路各官,勿设茶啖。”

○接待宰臣启曰:“胡差言:‘二王子使俺等,见姜弘立、朴兰英等而来,愿与相见。’臣等答以‘弘立其母已死,欲见坟茔,受由下鄕,兰英则初闻母丧而去’云,则胡差多有疑讶之色曰:‘朝鲜必已杀之耶?王子令见面而来。虽往见其坟,亦不可已’,再三往复,终不信听矣。”答曰:“宜谕以弘立招来之意。”

○国书答曰:

刷还俘获,足见践约之好意,甚善甚善。前日两国立盟时,既以各守封疆等语,刑牲誓天。今见来书,有留兵、助粮等语,恐非告天立誓、息兵安民之意也,知贵国必不然也。刷还官民,皆我赤子,宁有咎责之理乎?薄物幸领情。

○备局启曰:“胡差云:‘王子既刷送三万馀人,又令俺等,赍送文书,亲呈御前,不得已亲自纳呈。’再三开谕则答以‘俺等只奉二王子之命而已’云云,臣等不知攸处。”答曰:“宜开谕以不可亲呈之意。”

○备局启曰:“今此刷还剃头之民,皆是定、郭、宣、铁之人。贼兵入去之后,若仍留本府,则必有毛兵掩杀之患,渠辈欲移入于内地云。请令金起宗,从自愿,移居山郡僻处,俾免被害之患。”答曰:“刷还人民,移入内地,似无远虑。更议处置。”备局启曰:“定、郭、宣、铁之人,若令移居,则边土将空,诚非得计,圣虑所及,非不知之。且剃头之人,散处内地,不无与他种难辨之患,闾里、道路之间,亦难讥察,其间事势,亦甚难便,而臣等之意,只以济活为重而然。伏候上裁。”答曰:“边民移入内地,则日后还集,甚未易,故欲令仍置原籍,通于毛营,使之禁其杀掠矣,今观启辞,亦不无所见,依前启辞施行。”

○上下教曰:“朴东亮自负罔赦之罪,决不可轻议。而但前有千里扈圣之功;后有三年守陵之劳,念其既往,不无可恕之道,令该曹量移。”

○备局启曰:“变乱之初,大驾将入江都,故光海移于井浦矣。井浦距本府稍远,回銮之后,似当还移本府。”答曰:“慈殿未还都之前,还移于城内,事似未安。仍留井浦,宋英望亦勿召还。”

○以开城府酸芽草进上下教曰:“大妃殿外,永减。”

○接待宰臣启曰:“胡差等入卧房内,无意发行,招张礼忠而言曰:‘以请粮而来,今既不副,去必见杀,故欲闻决定之言。朝廷有厚赏,诸宰且致眷,不得不归,而欲得丹木、胡椒、花席、短剑、黄连等物,分给诸将,以为免死之地’云。令该曹急速处置。”答曰:“依启。”

○月入太微西垣内。

4月10日

○丙午,大驾发自行宫,渡甲串,夕次通津。

4月11日

○丁未,车驾发自通津,至金浦。幼学韩肃一进言于驾前,请砺卧薪之心,毋忘江华之耻,上命馈酒。

○上发金浦,遂诣园所,入斋室,以淡服展谒,仍奉审园上,返斋室下教曰:“毓庆园卜山之后,县令崔圭,凡系园所之事,诚心奉行,予常嘉之。今日又至此地,兵乱之后,悲怆之怀,不能自抑。县令崔圭熟马一匹赐给,以表予意。”是夕,上发自园所,次阳川。

4月12日

○戊申,上发自阳川,至露梁渡江,至于崇礼门外。都中男女,填咽出迎,无不流涕。上直诣宗庙,行慰安祭,还御庆德宫。

4月13日

○己酉,护行使军官崔有,率贼骑五十人,偕进龙骨城,谕以出城之意,城中不应,一时放炮,贼骑遂退。刘海又送崔有,则城中亦如之。贼大阵又进攻,城中寂无人声。贼四面登坂,城中一时放石车炮,矢俱发,贼兵死者甚众。贼兵退而围住,未几,解归龙湾云。备局启曰:“贼兵再犯龙骨,郑凤寿独守孤城,忠勇益奋。朝廷未得接济之策,郑尽己慨然陈疏,欲与从弟内禁卫郑仲己,奋身前往,以伸急病共难之义,诚极可嘉。请令该曹,给与军装,入送于郑忠信军前。益募敢死之士,或从陆间行,或乘船往赴,以助声势。龙骨虽已解围,此事则似不可已也。”上从之。

4月14日

○庚戌,咸镜监司南以恭,以平安道入送农牛,加募八十五头,愿得免讲帖,备局请令该曹,成送,上从之。

4月15日

○辛亥,右赞成李贵上札曰:

缘臣无状,屡为年少辈侮辱践踏,物议甚峻,至于请行窜黜云,待士大夫之道,不亦薄乎?顷日臣之推考公缄,政院擅削此一款,使臣不能仰暴微忱,此诚可骇之甚也。未知政院,为臣而削之耶?为台谏而削之耶?若以言语罪人,则不几近于罪岳飞以莫须有三字乎?

答曰:“既往之事,不必提起,宜勿控辞。”仍下教曰:“此札中所谓擅削一款,事极可怪。政院之削去者,何意也?问于色承旨以启。”

○金起宗驰启曰:“汉人杀掠,日益甚,百尔思量,未得善策。前日毛将为送禁牌,而亦不得施。适有汉人二十馀名,来到臣所,菜色满面。臣谓曰:‘近来辽民,厮杀我人,做作真㺚,以为受赏之地,督府远处岛中,岂能知此?’仍出示督府禁牌曰:‘督府禁令,非不至严,而若无唐差,彼必不从。汝等持此前往熙、云之间,以禁其弊,余当给料留养’云,则彼乃许之。臣择其中,稍似差官者五员,又令虞候李溭,领兵百馀,一时入送淸川以北,以牌意开陈利害,俾无杀越之弊。”备局启曰:“今见金起宗状启,刷还人民三万馀口,资活无策。移入内地,就便取食,既有分付,而内地一样荡竭。若不及时善处,尽为沟中之瘠矣。成俊耇保存粮饷,其数不少,姑以此谷,急急分赈,其代军饷,则以海州输送江华米二千石,推次充用,且以江华留下米三千石,载于下三道兵船八艘,令京畿监司,调发格军,运纳海州结城仓,以便接济。”从之。

4月16日

○壬子,左边捕盗大将启曰:“礼曹书吏张爱贤,偸取宗庙祭器。搜觅于其家,则果有簋十部、盖一、香炉一、鸡彝一、牛樽、盖一及伽倻琴、琴玄各一部。请速枭示。”从之。“

4月17日

○癸丑,备局启曰:“伏见金起宗状启,则龙骨捷书持来者,为毛兵所杀,逃还人民数百馀口,亦并被害云。毛兵残害,一至于此。今者以此为辞曰:‘老爷来馆弊邦,弊邦人民,仰老爷如猛虎之卫葵藿。况此危乱之日乎?营下兵丁,不体老爷好生之仁,苍黄之际,动加抢掠。哀我孑遗之民,亦不见惠于营下,必非老爷之意。今者铁山义兵将郑凤寿,入保孤城,屡破贼兵,不唯少邦之幸,老爷亦必闻而嘉之。本月初五日,因战胜,报喜之人,行到郭山黑站峰下,为营下兵所杀。边臣驰启,曲折了了,必非诬妄。愿老爷,更申禁约,明示恩威,使我民得免横罹之祸,永戴老爷济活之恩,无任祈恳。且查黑站兵丁,讨得龙骨文状,交解弊邦,俾得详其胜战曲折,以凭论赏。’以此意,令承文院撰出咨文,付送于元铎,期于动听。”上从之。

4月18日

○甲寅,金起宗驰启曰:“嘉山等地刷还之人二万馀口,既已来到,而其中尤甚绝粮者,分给米升,任他转向山郡,而饥饿不能行步。坐视不救,则朝夕填壑;随来随赈,则军饷已尽,罔知所为”云。

○备局启曰:“曾于引见时,有欲以安州为重镇之教,而遥度不如身履。凡系规画,金起宗必有商量。安州保障应行事宜,使之一一筹度启闻宜当。且淸川以西,莽为丘墟。其保聚军民,维持绸缪之方,亦令十分思量启闻。南北兵,其势不可长使防守。本道防军、精抄军,虽曰溃散,亦宜以时收拾。海西之别胜、壮西等军,合而计之,则约有几名,可以为南北兵之交替乎!新出身九百人,即当入防,而粮饷乏绝,不得入送。此出身入送早晩,并宜商量启闻。请以此意,下谕于金起宗。”上从之。

○以郑光绩为大司宪,李楘为大司谏,郑弘溟为执义,姜大进为掌令,李昭汉为献纳,赵䌹为持平,吴端为正言。

4月19日

○乙卯,金起宗驰启曰:“靑白旗之贼,移向古定州,打取禾谷,输送于宣川,人民则不加杀害,只夺衣服而去云。安州牧使李焰牒报以为:‘毛船五艘,一时卸泊安戎仓,焚掠闾阎,厮杀人民,僵尸遍野,惨不忍见。定州避乱男女万馀人,又被毛兵掳掠投水,而生者仅三百云。以金汝水为将,领北道兵马一百,即日入送,一以示兵威,一以开谕,而若一向杀戮,则使以干戈从事’云。”

○礼曹启曰:“今别试,以合三事启下,而世子入学别试,初既别设,故只以皇子诞生及江都勤王别试,择日书启矣。入学别试,今既罢榜,请以此一款,添入于单子中。”上从之。

○命招领府事李元翼及诸大臣、备局堂上,引见。上谓兵曹判书李廷龟曰:“营将链兵事,似着实,而若不善处,必有弊端矣。”吴允谦曰:“得人甚难,一道五营将,似涉烦扰。体察使金瑬,亦有规画,请上度之。”上曰:“我国法令,不能持久。俗所谓高丽公事三日之说,良以此也。领府事必有所思,兵判规画,未知如何?”元翼曰:“臣昏耄极矣,有何所思?前日江都札陈之外,更无他策。今之许和,计在缓兵,而会稽之耻,亦何可忘乎?今日之事,莫急于宽民力。节用而爱民,国无不足然后,民力可宽也。”上曰:“颁禄、散料之外,无他浮费,而公私之竭,至于此极,未知其故也。毛兵粮,一结二斗,岂非大段徭役,而毛兵未撤之前,亦难罢之矣。”金荩国曰:“毛营所送之米,即国用三分之一也。”允谦曰:“天鹅及供上之纸,乃是民瘼之大者。若自上特命革罢,则民之受恩,不小矣。”元翼曰:“民安然后,宗社血食。虽系祭享,亦不可不虑民弊也。”上曰:“天鹅不曾减下乎?”李廷龟曰:“已减矣。”允谦曰:“供上纸,亦不可不减也。”上曰:“事系慈殿,数亦不多,故难于革罢,此亦有弊乎?”允谦曰:“民弊则有之。”郑经世曰:“事有可祛,虽系慈殿,岂可不罢乎?知其为民瘼,而特以其系于慈殿之故,终不变通,则岂是养志之孝乎?臣在外时,闻自上答玉堂之批,所谓玉堂之批,乃姜硕期救尹煌之补外事也。非所望于平日也。群臣目见君父与犬羊同盟,自不觉言辞之过中耳。圣明待臣子之道,不可如是太薄。此乃亡国之言也。”上曰:“其时所言,似乎过实,故云尔,到今思之,不能无悔。”经世起拜曰:“圣人之过,人皆仰之,此之谓也。”元翼曰:“臣将欲言而忘之矣。今者自上引而为过,此诚恢复之言也。”上曰:“年少之人,不谅予心,发言过中。予于其时,心既不平,如是言之,至于今日,自知其失言也。”元翼曰:“群下始可安心矣。”经世曰:“尹煌、姜硕期,可以任用不替也。不然则注拟之际,外议犹未释然也。”上不答。李曙曰:“还都已六七日,而自上今始引接臣僚。宜乎外人谓朝廷少怠矣。”

4月20日

○丙辰,备局以兵曹判书李廷龟条陈营将节目,启曰:“臣等与体臣相议,则各道束伍设立之初,置营将以下将官,各有统属,非不详尽,而年久因循,渐至废弛,临急调用,每致偾败,诚可痛心。本兵之长,治兵规画,深得其要。镇管之应为营将者,或以文官、荫官,不能领兵赴敌,则堪为营将者,自朝廷极择差遣,常时则专管操链,事急则仍领出战,可无临时易将之弊。大概各道兵政,专委监、兵使。监、兵使巡历道内,考其勤慢,从轻重赏罚,参以旧制,着实整顿,则庶免骚扰之弊,而可以收效于缓急。应行节目,条列于下,以禀睿裁。一,各道从镇管及道里附近,分设五营,每营置一营将,必以堂上以上官,极择差送。如江原、咸镜军少之道,则或三营、四营,宜随其军兵多少,设置营将,而巡历所属各邑,千摠以下将官,自断,守令则报监、兵使处置。一,凡将官、千摠以下,以五十朔为限,仕满迁转。其中声绩最著,则监、兵使启闻,不次陞擢。本营,守令亦为论赏,不胜其任者,守令罢黜,将官汰去;汎滥作弊者,守令永不叙用,将官边地充军。每年两等,监、兵使考其勤慢,以凭殿最。一,军兵,就束伍原案中,除去老残,抄择丁壮。其中技艺成就,连次居首者,田税外,给复一结。老残则作为一队,或助军饷,或备给资装。一,出身、武学新选,勿入束伍,作为别队。私炮手、山尺、才人及日本被掳刷还炮、剑成材者,亦作别队,减其户役,常加操链。一,各邑守令、将官,率所抄军兵,自十月望后,至二月望前,每朔再次链艺,各于其邑为之。营将则自十月望后,至二月望前,三次习阵,仍为链艺。每年岁末,监、兵使会同,通五营习阵一次。一,教链,用《链兵实记》、《兵学指南》。兵使巡行时考讲,将官不通者,决棍,连五次不通,两朔自备粮罚防,三次能通者,复其户役。一,各官军兵,有不得已移居他邑者,以时所居成籍教链,而一族一切勿侵。一,炮手私习时,鸟铳、火药、铁丸,自官备给。军兵私持弓箭,如有破伤处,亦自官中修补以给。一,各道镇管,武学设立,自当初先王朝,束伍事目颁降时,已为下送监、兵营及镇管,必有藏置,一依其时节目,申明举行。一,乙未年,束伍事目颁降八道,甚为详悉。参商其时节目施行,而使无相背于前后。”答曰:“依启。将官迁转,朔数太少,更宜酌处。先王朝磨链束伍事目,亦加采用。”

○上引见兼兵曹判书李廷龟、完丰府院君李曙、户曹判书金荩国。上曰:“前头兵食,多有议处之事。卿等或在户曹,或在兵部,或在宣惠厅,必有料理,何以则可以足兵食耶?”廷龟曰:“臣之浅计,不可不设营将,今已蒙允。若如此则军兵必不如前无形,而但兵粮已乏,最可虑也。秋来,不无添防之举,新出身亦当入送,不知备局,何以继饷也。”上曰:“军兵元数,必得十馀万然后,乃可分老弱,而用之。江原道则一邑军兵之数,或不过十馀,岂有此理乎?”荩国曰:“古人曰:‘国无一年之蓄,国非其国’,今则朝不继夕。臣以短才,忝在地部,前头卒岁之策,未知何以则可也。去年全罗监司闵圣徽,极力措办鱼盐,输到京江,从市价贸谷,所得之米,几至万石,木绵亦多。林垍初管此事,勤干措办,功劳不少,而反被人言,至于递职,可惜。今年亦依前事,措办鱼盐。宜令林垍,专管责成,且加奖赏,以为激劝之地。”上曰:“尽心国事之人,人必贬议,殊甚非矣。令该曹,各别论赏,仍令差遣,句管其事。”廷龟曰:“原昌君处送人问安事,下教矣。以问安为名,而仍令致书于汗及阿将,似合事宜。不待彼差,而先自我致书相问,以示信意,似可矣。”上曰:“不可无端送人,宜以请撤留兵事,送差人矣。”上谓荩国曰:“户曹一年经费,常患不足。何以则庶有赢馀,而可支军饷乎?”对曰:“若只倚岁入之谷,则决难支过,必以他道生财然后,乃可。臣意莫如用钱,民情亦多有愿用者矣。”曙曰:“抄兵事,昨有下教,而臣更思之,今若以不抄之民为兵,则事多虚踈,若除其老弱,则厥数仅为五万,其中又抄丁壮,则必不满二万。今外兵之至京者,虽四万,而本道、本邑,则皆无馀兵,必加精抄,添得军兵,而别其兵、农,乃可也。”廷龟曰:“自上须定军兵多少之数,抄出定军后,或给保、给复,军情可慰,兵势可振。闻虏兵在窟穴者,其数不满十万云。我国则两西军兵,合数万馀名,三南合五六万,则几至十万。但兵虽多,无粮,则为无用之军,宜量军粮,而定军数也。出身则为别队,而私炮手、山尺、御营军,则不在其中,别抄之军,可成六七万。链兵之道,务精、不务多。宜抄定军数,或五六七万,专以链习为重。且两西有别胜、壮西等军。仍留其处,而勿令转动,仍命复户宜当。京畿则所抄之军,至二万八千,其数不些矣。”上曰:“军兵之入江都者,三万有馀,而尚患不足。若不满三万,则何以成形乎?以江都地势言之,贼兵卸下处极多,不可以些少之军备御。必得四五万然后,乃可守也。若以四五万守江都,则所馀之军无几,不得不更抄新军也。”荩国曰:“兵虽四五万,必有十万石军粮然后,可以支过,不亦难乎?”上谓荩国曰:“不关于御供,而贻弊于民者,何事为甚耶?”对曰:“干秀鱼及鲋鱼,殊甚不关,而其价倍蓰。”上曰:“非但此也,以米易米,有何倍价之事,而粳米为弊极多云。此未可变通耶?”承旨郑百昌曰:“臣曾在杨根闻之,则粳米一合,捧常米一斗。其他奉常寺等处,防纳、滥捧之弊,有甚于此。”上曰:“米虽至贱,而尚且如此,此外有弊之事,推此可知。以贡案观之,责捧于民者甚歇。至于生雉,亦有鹰师别无责捧之事,而近来民间之弊,若是其多,可怪。今后莫如节用而储谷。秋末、冬初,计一年之所用,而以其所馀,送于江都可矣。”

4月21日

○丁巳,右议政申钦上札曰:

臣四年鼎轴,谋国不臧,使圣明再罹播越者,无非如臣者之罪也。况当大驾出幸之日,又有驾前斥臣者。不可以负累无用者,冒居于百僚之首。乞赐递改,以幸公私。

答曰:“此时人言,不可介意。须勿控辞,安心行公。”

○户曹启曰:“今虽分遣从事官,而观察使若不随事相议,则无异前日之都事也。请特遣三南盐铁调度使一员,自辟从事三员,其一员则仍令林垍为之,二员则分遣忠淸、庆尚两道。调度使以下,一听本曹指挥,以便量度可否,从长设施宜当。请令庙堂,议处。”回启曰:“别遣使臣,则或与监司,有号令掣肘之弊。以本道监司,兼盐铁调度使,使之指挥,且令各带从事官,又得任怨尽职,如林垍者,揣摩料理,则无剩官之弊,而有就緖之望。应行事目,则请令该曹磨链,禀旨下送。”上从之。

4月22日

○戊午,金起宗驰启曰:“安州城陷之日,金浚子有声,随入火中,而同死;金浚妾良女金姓人,为贼所捕,不屈曰:‘夫为忠臣,妾为烈女’,骂贼而死。价川郡守张暾,与金良彦,力争于南以兴曰:‘城堞之军,皆是民丁。请以中营射、炮,分作四卫,随溃以救’,以兴不用其言。城将陷,张暾曰:‘事已去矣。’终守信地而死。金良彦则望见烟火曰:‘节则高矣,非丈夫也。’当城射贼,矢穷而后,以鞭棍击杀甚众,竟投北塘水中而死云。龟城府使全尚毅、东楼将金彦秀,与良彦击贼,力竭而死。”上命皆致祭,金彦秀妻子给料,凡恤典,亦照例举行。又驰启曰:“臣军官及义州金继立,冒死入龙骨,传臣令于郑凤寿,城中人莫不激励,而军饷方乏,坐待枯死。不得已呈文于督府,则特遣毛永旋,看审城基及将士名数,成册而去,将出送粮饷云。王士善亦送文书,恳求贼馘,毛将亦有此意,势难搪塞”云。

○备局启曰:“龙骨之战,中军金宗敏终始力战之状,累出于状启中。请先论赏,以示奖劝。”答曰:‘陞堂上。“又启曰:”南以兴、金浚、张暾、全尚毅、金良彦等,已有褒赠之命,金浚之子有声及其妾良女金姓人,同时俱死,尤极可嘉。请令旌表,以劝节义。义州城中诸将,忘备被袭,不无所失,故不即褒赏,今闻李莞等聚兵、巷战,杀贼甚多,力尽而败。其中表表如李莞、崔梦亮、吕荣元、金济鼎、梁𧩦等,宜并令追赠。凌汉城陷之日,宣川府使奇协,不脱段衣,射贼被杀。本城守臣,皆被俘于贼,而协独死之,尤极可嘉。请加褒赠。“上从之。

4月23日

○己未,上下教于吏批曰:“通川郡守,以纳粟人朴宗元除授。”又下教曰:“观今日入来状启,定州之贼,既已退去。以慈殿还都事,议大臣。”礼曹启曰:“议于大臣,则领府事李元翼、领相尹昉、左相申钦、右相吴允谦以为:‘定州之贼,虽曰退去,更观事机,以为进退,似乎便当,而但慈殿久驻江都,或有不安之节,则此亦不可不虑,唯在上裁’云矣。”答曰:“启辞甚当。慈殿还都之日,从速择定。”

4月24日

○庚申,庆尚道尚州地霜降,牟麦尽枯,木花萎黄。旱暵亦甚,水田龟拆,监司以闻。

○备局启曰:“原昌君处送人,揆以情事,诚有不可已者。但既已送人,而不致问于汗酋,则恐有致怪之患,故初欲姑观事势,徐议处之。到今思之,当初贼锋逼近,而彼先请和,故不得不应。今若自我先发使,送书虏穴,则似涉于得已而不已者。且此奴留兵,非一纸书所能撤去,今番送人,无益而有损。群议如此矣。”上曰:“贼徒留在我境,而力不能举兵征讨,又不贻书开谕,可谓无谋矣。古人之内修、外交,缓敌而雪耻者,必不如今日之所为也。群议皆曰不可,则姑勿发送。”

4月25日

○辛酉,慈殿还都时,上命于露梁,造浮桥。慈殿以谚书下教曰:

此时,民弊如其得已之事,虽毫末,亦可除祛。此意速达于大殿。

分政院以状闻。

○上下教曰:“慈殿还都时,似当袛迎于城门之外,而今以阙门外磨链,何也?问启。”

○宪府启曰:“凤山郡守罗德宪,前任吉州,横敛布物,善事权贵,以为发身之计,北路之人,至今唾骂。除授本郡,益肆贪虐,台评重发,自知难保,指嗾品官,欺罔方伯,至于状启请留,设心之无状极矣。请命罢职。”答曰:“罗德宪,非但时无大段罪恶,农时迎送之弊,亦不可不顾,勿为烦论。”

○持平赵䌹上疏曰:

四大将之私设军官,诚极无理。私兵之害,自古而然。恃功横恣,不有君命,鲁之三家,晋之大夫,无以过此。昔者秦伐魏,下令曰:“柳下惠墓四十里之地,采樵者不赦”云。柳下惠,一国之贤士,而敌国之将,如是敬之。柳琳则本国之将,而贼未逼近,先斫陵木。若使张释之论法,必以取长陵一抔土者,论之,而推考之命,臣实未知其故。姜弘立身降虏贼,罪不容诛。至于今日,引贼犯我,屠戮人民。及其劫和之日,身先入来,盛张贼势,其心为虏,非为国也。今既不得不待之以不死,反又继之以廪粟,此以不忠劝下也。尹煌所论,虽与日月争光可也,而铨曹遽拟书状之望,以专对为重耶?抑欲承顺圣旨而然耶?臣窃流涕。

上不报。

○以尹履之为右副承旨,姜硕期为执义,李润雨为副校理,金南重为修撰。

4月26日

○壬戌,成俊耇驰启曰:“殷栗军粮五百五十石及正木六同,船载向安州,忽逢水贼,接战良久,彼众我寡,舟中之人死伤过半。此后粮船,决无运送之路”云。

○上下教曰:“世子还宫时,历入园所,拜谒而来,似合情礼。言于礼曹。”

○金起宗驰启曰:“宣川剑山义兵将池得男等驰报以为:‘宣川人民,全陷贼中,男女数万,脱身逃走,入剑山窟中,自三月初,至四月初九日,连日接战,贼兵辄退。督府遣自募将毛永然、许可存等,各率军兵百馀,合势固守,而兵尽、粮绝,请自上司,各别援救’云云。定州慈圣峰亦有义兵,自初御贼。臣使之摘奸,则军器已尽,而惟以三棱杖及大小石砾,积置如山。前后交战,几至十巡,我军幸免损伤,而兵食皆尽,相对涕泣,惨不忍见云。臣自初闻两处义兵,多杀游贼,而未见文报,故不得驰启,而今见所报:‘据险无异龙骨,而其所聚者,皆是愚民,不能转报上司’云。”

4月27日

○癸亥,备局启曰:“逃军之减死、全家徙边,恩非不厚,而许多逃军,搬运家产,怨呼盈路,有难胜言。己身充军,其于实边、添防,亦似有关,前日启禀,实为此也。”上曰:“依启。勿拣赦前,后勿以此为例。”

○户曹启曰:“因备局启辞,御营军良人,则给保一丁;贱人则从略给复,待其功劳表著,另议酬赏事命下,而目今诸般复户,日加月增,齐民偏受其苦。前头御营军贱人,自己所耕,每一人三十负,税外复户之意,下谕于各道观察使处。”上曰:“依启。五十负复户可也。”

○备局启曰:“云山战亡之人,多至四十六人,势难一一酬报。其中田遇景,身先突入,杀贼颇多,故令本道,恤典举行,而臣等更思之,战亡之人,不可拈出一人,独施恤典。其中出身,则或褒赠,军丁则或限年复户,优恤妻子似当。”答曰:“依启。出身妻子,亦令给复、优恤。”

○以礼曹私庙魂宫祗迎亲祭单子,教曰:“以玄袍行祭,未知何如?且祗迎于城门外,亦当问于礼官以启。”

○前佥正梁润龙、主簿李希良、出身郑德升、愼格、武学李邦俊等,联名上书于备局,先言伊贼盟约之不可信,终言愿赴西边。备局请令兵曹,量给资装,入送于副元帅阵中,从之。

4月29日

○乙丑,持平赵䌹启曰:“臣不量时事,辄上封章,固知触时讳,而渎天听,臣职则言官也,而献言之后,累日不得命。殿下纵轻臣,独不念国家待言官之道乎?以言官上书不报,自臣而始,何敢䩄颜仍冒?请罢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宪府处置曰:“台谏,系干时政,则随事论列,如有所怀,则或陈疏札。况今危急存亡之日乎?赵䌹封章累日,圣批不下,此实近古之所未有,而诚非所望于圣明者也。元疏未下,虽未知措语之如何,而身居言地,独立抗疏,言人之所不言,谠直之风,有足可尚,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政院启曰:“臣等伏见以平安道御史李景义状启,户曹粘目覆启,请罢内奴复户,而以厥数不多,勿令革罢,为教。臣等窃念,西路兵祸之惨,振古所无,淸川以北,莽为贼薮。孑遗饥民,流入内地,而公私荡竭,势将填壑。此时若无别样举措,何以慰抚而安集乎?内奴之设,有乖于王政之无私,而至于复户,尤有歉于一视之仁。率土之滨,莫非王民,皮之不存,毛将安傅?事势之难易,给复之多小,置而不论,新经大乱,中外拭目,政当奋发之时,遽下因循之教,人心之缺望,圣德之疵累,诚非细虑。请依该曹回启施行。”上从之。

○谏院启曰:“赵琦之不能检率军兵,到处侵掠,发毁鄕民冢土,偸取士夫家书册,以为织屦之用,岂非大可寒心哉?决不可推考而止,请命罢职。金搢、朴惟健,既已降虏。朝廷置而不问则已,只以削夺、从军,为其罪案,则不但军律之解弛,见笑于敌人,日后守城之将,何所惧而死于国事乎?况削夺官爵,是略治细过之律;白衣从军,是立功责后之举,岂可施之于举城投降之辈,使人心益愤,士气渐萎也?请命依律定罪。忠淸、全罗、庆尚、江原、咸镜等道,为顷日避乱之地,守令眷聚,不计亲踈远近,而皆就食焉,其耗弊郡邑,已极不些,而为主倅者,拘于私情,不即送还,一日、二日,尚今淹留。当此中外赤立之日,应率衙属,亦当减数,况此法外依归者乎?为此一事,而发遣暗行,涉重难,请命各道监司,着实查出,即令发遣,以省衙供,如有违令者,启闻重治。”答曰:“依启。金搢等猝遇大贼,亦不畏缩,斩使力战。厥后城虽陷破,不无可恕之道,故减死定罪矣。依律之请,过重,勿烦。”金搢、朴惟健等事,宪府亦争之,阅月不止,上议于大臣,命减死充军。两司又请依律定罪,阅四朔,而上竟不从。搢充军渭原,惟健充军理山,并命勿拣赦前。

五月

5月1日

○朔丙寅,政院启曰:“私庙魂宫入城时,祗迎城外之举,礼官、大臣,皆以为不可,而自上必欲行之。慈殿还都时,城门外祇迎,群议犹以为有异于旧例。若明日又行礼于城门外,则非但于礼未安,又无前后差别之意。明日祗迎,既不可已,则于南别宫洞口,并行祗迎之礼,而魂宫既过之后,即诣私庙行祭似当。请更令礼官议处。”答曰:“不允。”

○持平赵䌹启曰:“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臣之昨日引避者,欲践斯义也。本府不谅臣意,徒以过情之虚美,加臣而请出,臣何敢呼唱入阙乎?况臣适有贱疾,命牌临门而不能进,所失大矣。请命罢斥。”答曰:“勿辞。”大司宪郑光绩以牌不进,请递,承旨尹履之启曰:“赵䌹职在风宪,抗章敢言,俟命累日,圣批不下,至于以此引避,而犹且不答其疏。虽未知圣意之所在,而实有歉于待言官之道。”上不从。

○同知金时吉、幼学黄绅各纳正租二百石,幼学金迪纳租一百石。庆尚道号召使郑经世,以义谷应募人别单书启,命该曹,依例论赏。

○谏院启曰:“伏见礼曹公事,明日私庙魂宫还京时,各司一员,祗迎于江上,仍令陪来。此与发引、返魂时,似有差异,不可援以为例。请停各司往迎江上之命,并扈驾祗迎。”答曰:“不允。”

○玉堂上札曰:

古之明君,敬大臣而重台谏。弗询则已,询则必用;不言则已,言则必受。顷日赵䌹之疏,虽未知所论云何,而见其大概,近日臣僚之所难言者也。疏入累日,置而不报。设使所言不中,亦当开诱曲折,以示优容,不宜如此藐视之也。至于私庙魂宫祗迎一节,非所难处,不必询诸大臣。既询而不用,则独运万几足矣,安用大臣、台谏为哉?明日祗迎之礼,请依大臣所言;赵䌹之疏,亦合即赐开答,以尽听言之道。

答曰:“省札具悉爱君之诚。札辞当留念焉。”

○命云山力战者折冲李溭加资,实职除授;嘉善孟孝男、折冲张溍,并加资;主簿池汝海陞堂上;满浦出身张弃铁等十人,加设守门将除授;甲士田卧龙兼司仆除援,其馀战亡者四十六人,给复三年。

○以朴瑺为全罗兵使,许完为庆尚右兵使。

○副提学郑经世、校理金光炫、副校理李润雨、李省身、修撰权涛等上札曰:

臣等闻,庙堂方议修攘之策,靡所不究,而其间或不无可论者,臣等请得而言之。夫发遣将官于各道主镇官,使之组练管内军兵,临难率以赴敌,此固善矣。但念八个兵使,尚患于不得其人,许多主镇将官,又安能尽得其人,而充之乎?且我国无养兵之资,不能分兵、农为二。故组练之事,必于农隙,一年之内,不过组练数朔,则其馀八九朔,京官安坐无事,而费郡邑之支供,其弊之及民者多矣。臣等之意,此等非如大将统御三军之比,不过巡行管内若干邑,挑选兵丁,教习技艺、坐作而已。但令主镇官,分付管内守令,各选境内一人,明试其才,而拔其尤者,以为主镇把摠,属以治兵之事,则抄选不敢不精,教练不敢不勤。本道兵使,又以三农之暇,巡历而抚循之,聚阅而犒赏之,以得其心,贼至则令兵使领进,岂不简而有要乎?且御敌之备,莫如用炮。其力可以及远,其巧可以命中,其威声又可以辟易人马,诚使一军,各置炮手三千,以为先锋,则虽强寇,无不摧败。宜令下四道,择丁壮有胆气、膂力者,两南各三千五百名、忠淸道二千五百名、江原道五百名,如此派定,总为万名,教习而组练之,则不过旬月,皆为一等妙手矣。但欲善其事,必利其器,而我国鸟铳,不能坚致,易破而难中,亦宜分定于统制使及庆尚左右兵使,使之措贸倭铳,又令东莱府使,发税银以贸;或遣译官,船载物货,往贸于对马岛。如此多般措置,则万柄鸟铳,不足办矣。且于武科规矩中,令取鸟铳三发二中以上,则国俗重科举,必将争起而习之,此亦劝奖之一道也。臣等以为,加抄炮手,当为今日治兵之先务,而不可缓者也。至于积粮饷一节,又是莫重之急务,而庙堂未有善策,只汰得一二微官,减得若干下吏而止。议减祭用、御供,则其名虽大,而其实,则缩节无多。诸大将军官,用之扈卫,不甚得力,徒有饩廪之费,而不能罢去。芦田设屯、鱼盐收税等事,亦系拮据军饷之事,而两司论执逾月,尚未得请。如此而欲望省费治财,以裕军食,不几于捧土而塞孟津乎?苟可以有益于治兵、积饷,则当无所不用其极,而馀皆不暇计也。臣等窃愿,殿下明降指挥,先罢内需司,以其入,属之度支,使为军需,其他庙堂所讲,台谏所论,悉皆或罢、或行,雷厉风飞,勿用平日常套,以耸动军心。且令大臣以下,至于内外庶官,下及闾阎品官、士子,凡不为兵者,皆出一匹布,则度一年所收,当不下累十万匹,限兵食稍裕间,岁以为常,则所补当亦不细矣。仍以此意,下恻怛之教,使外方稍实之家,各出其仰事俯育之馀,以徇国家之急,则躬率之下,必有洒泣而应命者矣。臣等窃料,内需司岁入,必不甚多,虽罢之,不足以补军食之什一,而但念此司之设,本为人主私藏,非三代圣王之制,而列圣因袭,已过百年,四方之人,皆知其不可罢久矣。一朝闻此令之下,则凡有血气,孰不感动奋发,仰殿下至公无私之德,思殿下忧遑切迫之心,而愿为之致死力乎?若然则芦田设屯,可以回慈殿之听;鱼盐收税,可以愧诸宫家爱财之心,而义气所激,或将请还之不暇矣。此臣等之所谓非常举措,而愿殿下行之也。昔卫为狄所灭,文公野处漕邑者,凡有几年,而卒致革车三百乘、騋牝三千,而狄不敢再窥;越王句践,栖于会稽,臣妾于吴,而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卒成沼吴之功。臣等不知,此是甚麿精神、甚麿筋骨,而能致此乎?观其衣用大布、冠用大帛;尝胆于坐、轼蛙于道,则二君者坚苦刻厉之心,盖未尝一息弛也。伏愿殿下,坚立此志,终始靡懈,如寄足于百尺竿头,如托身于风涛漏船之上,毋狃于目前之小安,而忘日后之忧;毋徇于文为之细节,而忽远大之虑。

事下备局。备局回启,请从朝官以下出布之言,上答曰:“朝官以下出布,实是取怨之道,恐难轻议也。”又回启曰:“此时治兵、缮甲之计,有同临渴掘井,虽不可及,而亦不可已也。国储荡竭,财、粮俱乏,儒臣之建策,本司之准请,盖出于不得已也。当今之势,君臣上下、内外远近,同阽胥溺,必须贤者死于边,有财者输之官然后,此贼可灭也。朝士大夫,受国厚恩,随力出布,有何怨苦之心?儒生、士族之不为负羽从军者,何莫非国家之恩泽哉?圣上之不允此请者,实出于恫念群下之至意,而臣子之义,亦岂晏然而已乎?臣等当私相通谕于京外朝官、士大夫,随力出布,以补万一。”答曰:“诸卿忧国之诚至此,予甚嘉之。”

○金瑬启曰:“儒臣之请置满万炮手者,极有所见。两南各三千五百名、忠淸道二千五百名、江原道五百名,勿论军役及内奴、公、私贱,极择精壮有胆勇者,以充厥数,称以别炮,常加链习,且复其户役,以示优厚之意。调发之际,守令亲自点拣,监、兵使时行阅试。若无鸟铳,徒为有名无实之归。儒臣之请全用税银贸得者,意亦有在,而所得零星,何能遍给万手乎?下三道见用田结,不下三十万结。以二百结贸一柄,则一结所费,不过七升之米,而所得几至千百馀柄,亦可添其万一,请令庙堂议处。”答曰:“依启。铳药未备之前,拣择炮手,非但有名无实,不无贻弊之患。措备鸟铳后,抄定可也。”备局回启曰:“御敌之器,莫利于鸟铳,本司亦已料理。且查两西外六道会计,则时存之数,一万七千一百八十柄。虽曰不中于用,而其中亦岂无可用者乎?着令体臣,急遣解事军官,一一点阅、试放,择其中可用者几柄、应为修补者几柄、元不可用者几柄,分秩成册上送,以凭处置。至于田结收米,虽不过五六升,而此时民役极苦,似难轻议。待得各道成册上来,议处宜当。”上从之。

5月2日

○丁卯,上以戎服,出崇礼门外,入于幕次。私庙至,上以龙袍,出位次,鞠躬。魂宫继至,上以黑袍,出位次祗迎。上仍诣私庙,以衮龙袍行祭,入侍诸臣,以黑团领从。是夕,上诣魂宫,以黑袍,行祭如仪。

○平壤义兵将前判官金峻德、幼学李起业、金克念、文科直赴李愈、幼学金载价等,募义兵御贼,民口二万馀、牛马数千头,赖以保全。上命金峻德超叙,李起业等六品职除授。

5月3日

○戊辰,以金堉、吕尔征为持平,边应璧为冬至使,尹昌立为书状官。

5月4日

○己巳,谏院启曰:“阃帅不可一刻离镇,其意有在,黄海兵使李时英,既未葬亲丧。御史之启请递差,不无所见,而昨因该曹覆启之批,以姑勿改差,葬时往见,为教。母葬不可不见,而阃任亦难暂离。况时英别非难得之才,而目今与当初起复之时,稍有缓急之异,岂必苟且仍存,使公私俱有妨乎?请递之。”上从之。

○以李景宪为掌令,李性源为正言。

5月5日

○庚午,户曹判书金荩国,建请端川采银事曰:“生财之道,必以无害于民者为之,乃可矣。采银一事,少无害于民,非若鱼盐与民争利之比。国内采银之地,莫如端川,而本郡守令,年例封进之外,虽有馀数,不敢上送者,嫌其或因此蒙赏故也。采银时,当有差官,而如不得人,则莫若使守土之人,专管责效。无循旧套,无避少嫌,以补国用宜当。”上从之。

○上出崇礼门,祇迎慈殿如仪。内殿、东宫,亦于是日还宫。

○以行乞唐人河有明等上言,命赐米四石。

○太白见于午地。夜,流星出天钱星下,入司空星。

5月6日

○辛未,冬至圣节使金尚宪等回自京师,至湾上驰启曰:“三月初九日,臣等在燕京,始闻本国被抢,呈文于兵部以为:‘小邦为天朝,守职尽分,向年深河之役,与虏结衅,又以毛镇籍在小邦,奴之必欲呑噬小邦之心,岂顷刻忘也?直以内惮关门、宁远之势,顾念巢穴,不敢逞计。迨新酋用事之始,因丧示弱,无故请款,乘机骤发,悉锐东向,此其势,岂独欲呑小邦而止乎?小邦一日不支,则毛镇亦无所依,毛镇无所依,则彼将专力,西犯皇朝,疆域之忧,必不止于今日也。诚及此时,速发偏师,乘其空虚,捣其巢穴,使贼首尾牵掣,则一举而全辽可复,属国可全,此乃兵家不可失之机会也。’本部题本,奉圣旨:‘奴兵东犯朝鲜,必不能支。朝鲜折入,则奴势益张矣。着马上差人,说与宁远抚臣,乘奴远掠巢虚之时,挑选关、宁精锐,择智勇之将,轻兵直捣,大兵涉河,相机续济,以牵奴后,而纾属国之急。其糗粮、犒赏、师行,必需户、兵二部,亦宜急速处置,毋得迟缓,坐失事机。’又呈兵部曰:‘伏闻毛镇报,有云:“丽人恨辽民扰害,暗为导奴奸细,欲害毛镇。”噫!此何言也?小邦之失欢于毛镇,不过参、刀、纸束之微,而常时构捏,亦已甚矣。至于今日,共受兵祸,军民糜烂,疆域溃裂,而乘人之厄,反以为幸,张皇虚说,加以不测之名,噫!天下宁有仇视同胞,欲害一家;与仇奴谋,引入门庭,畔君父,而自甘祸败之理乎?昨者舌官又言:“阁下问及小邦与倭为婚。”夫倭奴,本戾气所钟,四海夷狄之中,未有如此别种也。不幸与之为邻,视之如豺狼、毒虺,而不敢痛斥。至于万历壬辰之岁,欲犯天朝,假道为名,陷我八路,覆我三都;夷先君三墓,掳国王两子。此乃小邦百世不可忘之深仇也。只缘小邦兵微、力弱,未易自强,天兵撤回之后,奉朝廷权宜之策,复许关市,要戢寇掠,亦非小邦无故自通于雠虏也。小邦僻在海隅,而久沐东渐之化,其于君臣、父子、夫妇之道,讲之有素,岂忍与异类,忘雠结亲,以辱其祖先,以羞其臣民,以贻丑讥于天下后世也?’又呈礼部曰:‘职等以一被携贰之诬,再被导奴之告,剖心沥血,叩首哀鸣,天门九重,无路自达。伏闻圣旨,以小邦爱戴中朝,为教。瞻望九重,感泪盈襟。第念携贰之诬,虽蒙快雪,导奴之冤,尚未暴白。陪臣既闻此言,恶名未湔,何以归见寡君乎?近日又闻,关上报有云:“奴酋之生也,丽人送米十二包;及其死也,一同送丧”,至疑小邦,日后有畏奴观望之虑云。恶!是何言也?昔者万历壬辰之岁,倭酋秀吉,祸我小邦,宗社为墟,生民无遗,先寡君昭敬王,西奔义州,乞师天朝。当时之势,可谓汲汲,然未尝一言,通好于虏庭也。奴贼犯顺,今已十年。方其陷辽阳、入广宁,又飮马鸭绿,将为蹂躏三韩之计,其势亦可谓盛矣。且毛将之击后,藉小邦以为声援,奴之切齿小邦,以此尤甚。然亦未尝一介,往来于虏庭也。小邦举国殚财,以奉毛镇,尚患不能赡,何暇发运军食,远饷仇雠乎?至如送丧之说,则亦或可疑。向年深河之役,小邦元帅姜弘立等,全军陷虏,至今不归。此辈久在贼中,不无奴死从丧之理也。尤可耻者,以二百年忠顺之属国,而遽见畏虏观望之疑也。夫市有虎,听者惑之;曾参杀人,慈母投杼。自古忠臣、孝子,不幸遭此者,未有不飮恨,而抱冤也。欲望大部,敷奏痛辨,仍赐宣示,再使天下,知小邦初无是事然后,三韩之民,禽兽而为人,夷狄而为华矣。不然,宁死于北阙下,何忍久蒙恶名,容息于覆载之间乎?’礼部题本,奉圣旨:‘览朝鲜陪臣辨雪,该国携贰、通奴甚晣。岂其累世敬恭,一朝背顺、效逆?朕实推心,度其无是。该国群臣,毋自猜阻,尚其益坚乃心,戮力同仇,以明无他。朕亦永鉴尔忠贞,无替柔怀于尔国。陪臣金尚宪等具见输诚,可嘉。该部知道。’又呈钦差巡抚登、莱等处地方备兵防海赞理征东军务、兼管粮饷都察院右签都御史云云,题曰:‘登镇已发兵一千,今复发三千。宁远发陆兵一万二千、水兵二千五百,俱下,于三月内,东向应援矣。至于该国,夙矢忠贞,竭事天朝,不为奴细奸,不与倭姻亲,业已洞察周知,乌用辨谕之谆谆也?仰本官,启知国王,毋以小挫自沮,毋以人言灰心,其惟收拾馀烬,卷土重来,期靖凶氛,共图恢复。’其奏本,奉圣旨曰:‘览王奏佩昭敬之遗言,怀壬辰之旧德。和协东镇,爱戴中朝,忠贞之忱,溢乎言表,朕甚嘉之。镇军悬居,辽众杂处,久客累主,生寡食多,纵微王言,朕不可坐照万里之外乎?虽然,奴亦非爱王之国,不攻也。毛帅在中朝,牵掣之著,其在王国,则亦唇齿之形也。海上刍挽,朕近责之该部,多方区画,刻期接济匪难。辽民或丁壮可籍,或别岛可分,或内地可徙,亦令毛帅,悉心节次计处,俾无重为王累。并力合心,王亦勉之。奴酋已毙,休息有期。王行万里,岂半九十乎?奏中所开尹义立等事情,一一明晣,传讹之言,不足介意。朕之注意属国,当不减于王之倾心于朕也。王其悉之。”金尚宪闻本国被抢,泣血呈文,辞语慷慨,中朝人皆谓朝鲜有臣。又驰启曰:“前年六月,皇子薨逝。且闻胡良辅等四人,或以总督镇守,或以提督分守,将驻札皮岛,二月二十四日,已离皇都云。”

○管饷使成俊耇驰启曰:“宣、铁刷还男女数万,弥满三县,而饥死者甚多。以屯田皮谷,计口分给,以救旬日之命。即见御史李景义状启,覆启行会,以江华米二千石,分赈流民云。请以其米,专用于军饷,以各邑皮谷,分给流民。”从之。

○太白见于午地。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三司长官。上曰:“伊贼久留我境,何以则讨平之耶?”申钦曰:“令副元帅与郑凤寿,合势前进,则必有顾忌之理。今见金起宗状启,义州附贼之民,亦有思内应者云。以义开诱,仍给免死帖,则或可得力。”上曰:“前者送书开诱之论,少不可缓,而朝廷,皆以为不可,故停之矣。义州内应之事,岂不难哉?”钦曰:“虏情叵测,安可以一书,止其抢掠乎?”吴允谦曰:“臣恐无益,而徒取辱也。”上曰:“以一书责以败盟,有何辱哉?”钦曰:“如有送书之事,不在早晩。”张维曰:“胡良辅今将出来,毛将亦将出岛,虽欲送书,不可得也。”上曰:“胡太监又至云。一毛难支,况数三太监乎?中朝之事,亦极寒心。以胡良辅为监军,而言官莫之劾耶?”允谦曰:“魏忠贤擅国主断,链兵阙庭,故兵政在于内官云矣。”李景稷曰:“此时必有大举措然后,可以有为。链束军丁,宜以私贱为之。若其家主,征索身贡者,宜治以重律。”钦曰:“景稷言是。”景稷又曰:“士大夫家农庄,多在黄海道。皆入屯田,以补国用然后,军不乏粮。不然,兵、食俱乏,虏骑充斥,虽有粟,人得而食诸?”允谦曰:“芦田既不能罢,何可夺人私庄乎?”大司宪郑光绩进启曰:“赵䌹之疏,臣未知措语之如何,而待言官之道,岂如是哉?”上不答。郑经世曰:“祗迎一节,既有大臣收议,而殿下不从;赵䌹之疏,亦无批答;臣等陈札,而犹有未尽之怀。谏者之言,虽有过度,终始不答,留中不下,殊非盛世事也。”钦曰:“臣之于君,如子之于父,言虽失实,当开谕解释,不可如是寂默也。”上不答。既罢,尹履之启曰:“诸臣请毁别堂,构江华公廨,而终无明教,何以处之?”答曰:“已谕不可毁之意矣。”又启曰:“赵䌹之疏,久无批答。三司又以此陈启,而亦无圣批,敢禀。”上不答。

5月7日

○壬申,兵曹启曰:“江都科举,只取三县之人,故为从军之人,别设一科事,已为知会,而今者,礼曹以上年所定皇太子诞生大举别试及勤王别试,合为一科,而既择日启下。然则别设一科之意,归于虚地。请别设一科,以慰从征之士。”答曰:“依启。武士之非从军者,切勿赴举。”

○备局启曰:“龙骨城中所乏者,弓子、片箭、筒儿、铅丸。姑以军器寺所储弓五十张、片箭二百部、筒儿五十部、铅丸二千个,请令该曹别定禁军,输送于金起宗处,使之急急入送。”从之。

○谏院启曰:“曩时,权贵广占田土,聚会避役之徒,设庄于外方,名之曰阵。当时巨弊,莫过于此。反正之后,田还本主,人还本役,而未久旋设,犹踵前习。前后筵臣,屡陈此事,而尚存旧号,无意改革,邑倅无所下手,民怨日以益深。当此大乱之馀,尤不可一刻因循,请令各道监司,查访列邑,启闻革罢。临乱补饷,其功可尚,朝家嘉奖,在所不已。自有相当之职,而至于京兆判官、宾府郞厅,似非此人等所可堪。况临民之官,尤不合酬赏之资,且既除授,以示恩命,今虽还递,亦不落莫。请汉城判官黄缙、仪宾都事李复吉、通川郡守朴宗元,并命递差。”答曰:“黄缙等事,因功除职,实是嘉奖之意,小无不可也。今日以纳粟为咎而废弃,则是绝其纳粟之路也。大概用人之道,只论其才不才可矣,纳粟与否,非所当论也。”

○备局启曰:“崔应兰等六人,入守龙骨,颇有却贼之功。请出给告身,以付崔斗日之归,使之分给,以为耸动之举。”从之。

○礼曹启曰:“备边司因金起宗状启南北兵,皆愿一番设科,今将于本军所驻处设科,而顷日江都两湖之科,则有文武对举,而今则专为南北军之在赴西者,而慰悦其心也。若对举则似当取北道士子,合为一榜,而西北悬远,亦甚非便。外议以为:‘如此慰悦之科,在前只取武科,不为对举’云。请上裁。”答曰:“只取武科。”

○太白见。

○刑曹参判崔鸣吉上札,请置身散地,以为止谤之图,上温谕不许。

5月8日

○癸酉,申景瑗驰启曰:“汉人骑、步千馀,移阵于宁边地钵里山,出没寇钞云。”

○命龙骨城力战人,出身崔应兰、孙义卿六品迁转,训链主簿除授;甲士白玮,禁军除授;贡生崔乃屹免鄕,禁军除授;佥正韩九龙陞授正职;司果崔斗日陞堂上;中军金宗敏才陞堂上,实职除授;佥知李光立加资。

○安州生员李昌业,愿纳租一千石,以继副元帅军饷。管饷使成俊耇驰启以为:“昌业有才行,可合于百执事,请勿以纳粟例论赏。”从之。

○备局启曰:“申钦以为:‘两湖富人,至有积谷万石者。若以高爵募得,则可补国用。’此虽苟且,犹愈于加赋于民。如洪州之李翼宾、灵岩之金景参,皆是衣冠世胄,当国家危急之日,出财报国之心,岂下于汉之卜式哉?特朝廷未有嘉奖之举而然也。下三道管饷从事官,今当下去,谕以朝廷至意,使士大夫之多积财谷者,指囷助饷,毋循近日塞责愿纳之习,则国家亦何惜高官大爵,以报殊功乎?请以此添入于管饷事目。”答曰:“依启。切勿勒捧。”

○太白见。

○宪府启曰:“反正之初,既已裁省贡物,则今又请减,极知未安,而民穷、财尽,已到十分地头,不可不尽益下之道。请令该曹,将裁省公事,同议于大臣,祭享、上供之外,如有可减者,更加裁省,虽有不可减,亦宜变通。至于两西被兵之处,各项贡物作米,限年全减,而其移定三南者,并行蠲减,使残民,得蒙一分之惠。且任土作贡,纳于所属各司,各司该掌,专管出纳,该曹时遣郞官,回仓点视,考核文簿,以防奸伪而已。经乱以后,创开谬例,本曹郞官,称以办别房,外方所纳,几尽直捧,而各司该掌之员,徒拥虚器,乌在其设官、分职之意乎?以该曹事体言之,凡物各有应纳之司,出纳典守之责,自有其员,何必变更旧章然后,为能尽其职乎?请革罢直捧之规,而私主人防纳之弊,一切禁断。”答曰:“令庙堂酌处。”备局回启曰:“反正后,裁损减省,更无馀地。经变之后,本司益有意于除弊,取该曹贡案,逐一点检,则绝无可着手处,虽欲更加变通,不可得矣。两西各项作米,黄海道则因监司状启,丙寅条所纳,已令蠲减,平安道亦当一体施行矣。两西贡物,移定三南者,即所谓五结收布也。国家税入之数,以经用计之,则其不足者,或至三分之一。推移补用之际,该曹专借此等调度,今若遽尔蠲减,则必致大段窘迫,似难轻议。”答曰:“依启。”

○兵曹启曰:“南北军所驻处设科时,宜择送京试官。规矩及事目,则当临期禀裁,而第念只试从军者,而本道海西之人,全不试取,则疮残馀民,既无上京赴举之力,必有落莫之心。并令南北道军兵,一样试取,似合慰悦之举。体臣之意亦然,而不敢擅便。两西并设科一款,请议大臣定夺。”答曰:“依启。且西民当国家之急,或临战北走,或望风奔溃,疾视其长上之死而不救。以军律论之,则举皆难免重典,似无可慰之事也。”

5月9日

○甲戌,右承旨李明汉启曰:“今此迎诏时,有各门、各桥结彩等事,该曹依例磨链,而窃念所入诸具,不出于各司,则必出于市井。大乱之馀,市民之还集无几,势必未易。如各门所用彩画等物,则该司自有旧件,仍前排设,以为存羊之地,至于两处桥头造家、作棚等事,功费甚多,姑令权罢,以除一分之弊。”上从之。

○备局启曰:“自龙骨城持状启来者,方议施赏,而进士郑浑,乃是疏儒定配之人,何以处之?”答曰:“放送似可矣。”又启曰:“郑浑自拔贼薮,往附郑凤寿,终乃持状启上来。其归义之诚,可嘉,而但丁巳投疏,系干母后,不可全释。无已则量移似当。”答曰:“中道定配。”

○以李弘胄为胡太监接伴使。

5月10日

○乙亥,备局启曰:“义州附贼者甚多。此辈岂皆诚心附贼?不过畏死耳。令监司及帅臣,将此事意,通于郑凤寿、李立,切勿肆意剿杀,开示恩信,广加招谕,惟怙逆不悛,如张士俊者,设机剿杀,使恩威并行。”上从之。

○备局启曰:“胡太监接伴使,今当下去。傧接之间,必多难处,而所酬应亦烦,从事官一员,使之自辟带去。目今内外板荡,应行诸事,宜务从减省。”上从之。

○备局启曰:“赤裳山城形势,甲于国中。修城、积谷,以为必守之地,则足成三南一保障也。曾因崔𬀪上疏,以徐议施行为教,而今见湖南儒生梁贵生等上疏,本道民情,大可见矣。所谓择守令中,知物情、得民心者,使之专管,则不劳施为,而事必济者,可谓得其要矣。大抵冰合之后,贼若再来,汉水以南,无一可守之地。此城则因其见成规模,略加修补,而募入居民,使之守护而已。惟储峙粮、械一事,着令本道监司,相度形止,料理物力,详细启闻,以便措处。”上从之。

5月11日

○丙子,领议政尹昉,以病乞递,呈辞六度,上许之。

○有政。下教于吏批曰:“户曹参判以左承旨金寿贤除授,吏曹参议以右承旨郑百昌除授,承旨以咸平县监朴炡除授。”吏批启曰:“大臣递差,则领敦宁、领中枢除授,乃是旧例,而领中枢则李元翼为之,领敦宁则韩浚谦为之。从一品只有判中枢二员、判敦宁二员,而判中枢则郑昌衍、赵挺,皆以原任为之。若降授判敦宁,则位次在韩浚谦之下,事体未安。大典有正一品君,不得已以海昌君下批之意,敢启。”答曰:“知道。领敦宁作阙,除授可也。”吏批又启曰:“领敦宁作阙,则韩浚谦似当降授判敦宁,故判敦宁李直彦作阙之意,敢启。”答曰:“依启。”以尹昉为领敦宁府事,韩浚谦为判敦宁府事,郑经世为大司宪,吴百龄为大司谏,李敬舆为承旨,赵邦直为掌令,沈之源为持平,金声发为掌令,严惺为执义,李行远为献纳,赵赟为正言,金德承为持平,金卨为正言,李昭汉为修撰,姜硕期为应教,尹绛为奉教,李愼为黄海兵使,沈悦为江华留守。

5月12日

○丁丑,君尹昉上札曰:

臣曾闻法典内,王妃父,为敦宁府领事,此乃不刊之典也。今者以臣之故,而韩浚谦降授判事,于法无据,于义未安。臣身自有承袭之勋封,随品除之,亦足为朝家优待之道。何可坏法授职,以伤政体乎?

上不许。昉又上札辞曰:

原任之或为是职,俱是国舅不在之日也。法典是职之设,专为国舅,乞命有司,照旧改授。

吏曹以系是大臣处置,请上裁,答曰:“依法典施行。”

○上下教曰:“自古战争之国,皆务甲兵,而近来我国将士,则无意着甲,此必败之道也。今番到处败北,李希健之逢箭而死,无非身无甲胄之致。今此练兵之时,精抄勇士,多备甲胄,以为战守之用,实是今日之急务。令备局,商度施行。”备局回启曰:“物力荡竭,未易办得,请令监司,查得各官所储甲胄,其破坏者,使之修缀,计数启闻。且纸甲、绵甲,亦可以御箭,令体臣及军器别造厅、各道监、兵使,优数精造,铁甲则于统营及各道监、兵、水营及大小郡县,随力分定,使之造备,积小成大,岂无所助?且顷见胡良辅赍来敕谕,则天朝所送盔甲,多至五万部。毛营见在军兵,安用许多甲胄?想必积置于无用之地。徐观事势,或移咨请借,或送价贸易。先令接伴使,试探其意宜当。”上从之。

5月13日

○戊寅,申达道驰启曰:“臣行到加次岛,岛中人饥饿将死,愿乞乘船而出海者,不知其几,而舟楫不多,只载二百人。未及登舟者,环立岸上,哭声如雷,皆云:‘绝粒累日,枯死,迫在此刻。’且淸川以北岛中避乱男女,可至数万,而既无东作之望。救活无策,移民之举,不可少缓”云。

○备局启曰:“今见金起宗状启:‘龙骨之势,十分孤危,郑凤寿有终难死守之报’云。盖势渐危困,虽凤寿,不能无动,着令监司及副元帅,相势量敌,密通于凤寿,从速移避为当。若有支撑之势,而城中不愿移避,则朝廷亦岂强之?请以此意,谕于金起宗、郑忠信。”上从之。

○上下教曰:“国家兴亡,专在于民心之向背;苍生苦乐,实系乎守令之贤否。由此观之,守令之任,可谓重矣。比来,铨官专不用意,小无为官择人之心,殊极寒心。近日朝廷,只知蠲减杂物,不知择守令,乃是保民之根本,亦可谓不识本末与先后者也。今后令铨官,各自惕励,务循公道,勿负国家委任之意。”

○金起宗驰启曰:“汉贼骑牛三百馀人,来抢宁边、嘉山等地,杀伤我军四人云。”

○金瑬启曰:“今见巡检御史朴潢书启:‘安岳、信川之间,人民皆愿修筑九月长寿山城,以避兵锋’云。请令监、兵使,察其形便以闻。”从之。

○以李睟光为大司宪,宋象仁为执义,申达道为持平,李基祚为副应教。

5月14日

○己卯,元铎驰启曰:“都督见臣等于便室,论以讨贼之计,仍言:‘俺于国王,义同一家,故前者愿留李尚吉,而不听吾言,终至偾事。反以我为疑,使不得见凌汉山城,至于南以兴欲袭我于靑龙山,诏使回还之日,谓我欲执诏使,是何道理?’臣答曰:‘凌汉、南以兴之事,曾所未闻,而诏使时事,亦必无理之言也。’都督曰:‘已往之事,吾岂介怀?自今以往,但当协力、同心而已。’因曰:‘奏本中一款,从吾所言,则贵国之幸也。不然,坏事必矣。既坏之后,则吾亦无如之何’云。且见郑凤寿所报,有曰:‘前送晓谕书于义州,以招投贼人民,则来到城外者,几至三千,而城中食尽,死者相继,汉人弥漫,不得樵采。军民饿馁,胥动浮言,乘夜逃走者,什居二三。以督府卖银三百两,贸米三百石于椵岛中,而染病大炽,十无一起。不得已搜出牛马七十馀头,欲运贸粮,而亦不可得。’臣将城中危迫之状,陈告于督府,督府题给二百石米,张大秋亦为之周旋,加给百石之米”云。

○备局启曰:“即见权怗、元铎状启,毛将举措,颇甚乖戾。今观揭帖及奏稿中事意,决无许往之理。我国本情,无由上彻天朝,日后构陷之患,有不可胜言。奏文中主意,则决不可曲循彼言,而其间彼所深讳者,如所谓难望出岛相援等语,不妨删改。仍又添入郑凤寿坚守孤城,屡却贼兵事及毛将亦有包粮器械,资助各阵,协心保守等事,则庶解其怒。于回帖中,当以‘奏文之语,若涉遮饰,便乖事君无隐之道,不得不据实吐露。今承来示,其为弊邦虑者深远,故敢为删润以送,望许趁即发票津遣’为辞,令承文院,依此撰出。”从之。

○政院启曰:“伏见元铎状启,与毛将酬答之语,多失其宜,至于奏文改饰之说,亦不能据义斥绝,便许启禀。边民之戕害汉人,边将之欲图毛将,皆是恐喝之言,而不曾辨诘,乃以‘丽人失道,荡涤前失’为对,有若我国真有是事者然,殊甚可骇,请推考。龙骨赈米之数,多至七百石云,不可不一番致谢。请于崔得宗之行,略具一揭,以谢前后之惠,婉曲措辞,期得欢心。”从之。

5月15日

○庚辰,上诣魂宫,下教于李明汉曰:“望祭,似有哭临一节,仪注何不磨链乎?”回启曰:“凡丧,过禫则无哭。礼曹之初不磨链,以此也。”又教曰:“此与再期后过禫,不同,哭临一节,磨链以入。”又启曰:“园所入拜之时,亦不哭临,以其禫祭已过也。礼官既已据礼商定,政院何敢擅改?请令礼官,更议定夺。”上使中官下教曰:“禫后初行望祭,有非还都,只行展谒之比。当有祝文,而亦不制进,礼曹不无所失,而行事时迫,未及更议。”连遣中官,促令政院,举行哭礼。明汉顾瑞凤,有难色,瑞凤曰:“上教至此,承受可也。”明汉请出仪注,付标以入,中使曰:“朔祭无仪注。”瑞凤使礼貌官,临时唱自上哭,上遂行哭礼。

○上下教曰:“贼在我境,时事孔棘。凡在臣邻,所当晨昏奔走,莫念他事,而参判崔鸣吉,徒怀些少廉耻,不顾宗国之将亡,托病退卧,屡招不起。姑先行公推考,使速出仕。”

○上下教曰:“前辅德李埈,久在近列,献替之心,白首弥笃。甲子之变,倡义募兵,今当变乱,又竭心力,广募军粮。其临乱效忠,尤极可嘉。特加一资,以示予意。”

○金瑬上疏曰:

臣待罪铨衡,行且二年,鉴识昏迷,简选失当,屡勤严旨,终至蔑公、辜恩、负国,臣罪一也。即见朝报,崔鸣吉缄辞,斥举臣名,有曰:‘大被臣嗔怒。’又曰:‘臣送言于相臣曰:“若欲调送南兵,则先解我体察之任。”相臣相顾而言曰:“然则奈何?”其议遂寝’云。臣于公厅,凌轹宰臣,慢侮相臣,臣罪二也。臣属见广州呈诉,谓臣威胁村民,勒夺田土。登名状头,上彻天听,贪赃之罪,在法罔赦,臣罪三也。臣具由自明,陈辨曲折,则罪戾尤大。伏愿圣明,亟正臣罪,以为人臣循私负国、轻蔑朝廷、嗜利无厌者之戒。

答曰:“前日下教,实是勉励之意,卿勿控辞,更加尽心察职。”

○郑凤寿驰启曰:“奴贼送书云:‘既杀牛马,祭天地之后,屯聚斗大一城,杀我农民,将欲启衅,是非叛臣而何?我则既盟之后,誓不杀害’云云。以此欲移若干军兵于内地,而都督以本城为声援,万无许从之理,不得已通于毛将,乞得军粮”云。

5月16日

○辛巳,上下教曰:“今番播迁之时,其苍黄危迫,虽不如顷年之变,久处海岛,栉沐饥馁之苦,有甚于甲子。惟我扈从武士及民庶等,最有功劳,合有褒奖之典。其令该曹,详查扈从别录,依甲子年例施赏。训链都监将官、军官、军兵,亦依前例施赏,以酬其劳。”

○金起宗驰启曰:“平壤被掳男妇二千一百九十三人,被杀一百五十八人,逃还三百四十四人,掩骼男妇一千一百六十九人;江东被掳男妇二百二十五人,逃还六十七人,被夺牛马七百九十首;三登被掳男妇一千五百人,被杀二十八人,逃还一百十一人;顺安被掳男妇五百七十六人,被杀四十四人,逃还七十八人;肃川被掳男妇三百七十人,战亡六十人,逃还三十三人;咸从入防正军被掳一百二十一人。六邑被掳合四千九百八十六人,被杀二百九十人,逃还六百二十三人,而淸川以北,则毛兵时方充斥,守令未赴境上,流民未还本土,不得查出”云。

○下谕于郑凤寿曰:“卿与若干忠义,坚守孤城,效死不去,巡、远之忠,何以加此?久欲遣官慰抚,而道路阻绝,未之果焉。玆者定、郭之贼,已尽撤还,特遣宣传官,赐卿表里一袭,又另付千两银,赏城中将士。卿宜分其功劳轻重,差等分给,以表朝廷奖励之意。”

○以金尚宪为大司谏,金地粹为持平。

5月17日

○壬午,上下教曰:“甲子逆变,不旋踵而战死者,可谓忠贯白日,而其子孙,尚不录用,该曹难免其失。李重老等表表战亡人子婿中,年纪可堪职任者,令两铨,一一录用,以示国家褒忠之意。”

○宪府启曰:“吏曹参议郑百昌,以一时名流,遽拜政曹,未为不合,而不由铨注,出于特命,物情皆以为未安,请命递差。”答曰:“顷年以堂下官,特拜此任,而寂无弹劾之举,今日所论,若此之甚,事极惊骇矣。若以特命为未安,则何以独论此人耶?人心世态如此,国事无可为者矣。”

○金瑬又上疏乞递,答曰:“卿不念国事之危急,日以辞职为事,殊甚过矣。”

5月18日

○癸未,使臣金尚宪等奉诏书,回自京师,上出慕华馆迎诏。都承旨洪瑞凤启曰:“自前殿内迎诏,每以东向行礼,而《五礼仪》则北向矣。”上曰:“不可从傍行礼,东向可也。”

○摠督军门胡良辅,本月初八日,来泊椵岛,宣川、郭山之贼,退屯所串,元铎驰启以闻。

○大司谏金尚宪启曰:“臣在京里,三月初四日诣阙,将行钦赏谢恩礼,至东长安门,守门阉寺,要索土物,倾赍应副,犹不满意,再三刁蹬,不许入门。徘徊良久,致延时刻,才到内庭,未及进班,至被纠班御史参奏。虽蒙皇上恩旨免究,而臣奉使无状,亏失朝仪之罪,合被重谴。请命罢斥。”答曰:“勿辞。”持平金地粹亦以此引避,谏院请并出仕,上从之。

○备局启曰:“曾闻胡差之语,原昌之还,当在五月间云,回期不远。鸭江以西地方,则我国无如之何,渡江之后,或有毛兵作梗之患,殊极可虑。请令金起宗、郑忠信等,一边通于郑凤寿,发送若干军兵,使之迎接以来。”从之。

○引见金尚宪、金地粹。上曰:“中原事情如何?”尚宪曰:“毛将以义立事,积年致毁,故凡干事情,一皆秘讳,虏贼东抢之报,亦不言及。臣等于长安道上,逢一童子,私语:‘朝鲜被抢,君臣上下,移栖海岛云,行人若是晏然,何耶?’臣等始得知之,我国之被谗见疑,可知也。朝廷举措,虽未得其详,而内宦专权,贤士见斥,言官之削籍、辞朝者,无日无之。魏忠贤之侄,以功封伯,且赐二千顷田,王梦尹论之,语泄被谪云。我国被诬事情,详在臣等礼部呈文。”上曰:“毛将之构毁,一至于此,夫复何言?”尚宪曰:“虏贼请和于中朝,帅臣则有羁縻之计,朝议则皆以为不可和。臣等到登州,金地粹所知士人范明镜,出给秘密小纸。取而视之,非人臣所可忍见。此皆毛将之所构捏也。”上曰:“太监之军如何?”尚宪曰:“军容颇盛,皆用募军。臣于椵岛,得见太监,为言:‘当与贵国,协心讨贼’云。”上曰:“中原待使臣何如?”尚宪曰:“外称礼义之国,而内实欲得土物。西㺚使亦言:‘中朝待外国人,颇无礼,专索土物。东胡之叛,良以此也。明年我且不来’云。琉球国使臣,行装凉薄,不能应索,进班之日,不得乘马,冠带徒步,多有怨色矣。”朴炡曰:“臣新自外方来。闻各官军政,或有用新籍者,或有用旧籍者,故名在此邑,而役于彼邑者有之。宜以新籍,趁速行用。”上曰:“句管之臣,病未行公,尚未完定矣。”炡曰:“以咸平一县见之,号牌男丁之数,几至七八千,而逃亡者只数三人也。前日大军籍时,则无以充籍,极其骚屑云。号牌之罢,深可惜也。”上曰:“言于庙堂,速为举行。”

○宪府连启,请递郑百昌,答曰:“人苟有才则用之,未闻人君避嫌而不用也。尔等欲售伐异之计,攻击无罪之人,下问之事,略不举论,谓之慢侮君上可也。”

5月19日

○甲申,大司宪李睟光启曰:“郑百昌之特授本职,物情深以为未安,故臣等只欲使君上举措,必出于至公,无一毫未尽而已。昨日圣批,至以欲售伐异之计,慢侮君上,为教。排击异己,慢侮君上,乃人臣之大罪,请罢臣职。”答曰:“论人之法,只论其能否而已;用人之道,亦观其能否而已。反是则皆归于私,而不可谓之公心也。卿等不顾事理,以不成说话之言,肆意论斥,予实怪焉。”执义宋象仁,亦以此引避,答曰:“尔等恣意排击,略不顾忌,虽欲掩其不公之迹,其可得乎?”谏院启曰:“随才授职,实是用人之道;尽言勿欺,亦是事君之义。特除之命,虽出于用才之意,姻娅之间,未免有嫌疑之迹。宪府所论,只欲使君上一出于公,岂可以此为伐异、慢君,而轻递言官乎?请李睟光、宋象仁并命出仕。”答曰:“并递差。”

○大司谏金尚宪,以病陈疏乞递,上不许。

5月20日

○乙酉,玉堂札曰:

伏见宪府论郑百昌之启,不过杜姻娅膴仕之嫌,纳君上于无过之地而已,此正古人,防后妃家预政之意也。宜殿下之乐闻、嘉纳,而反下峻批,斥之以伐异,罪之以慢君。论一戚里,特递两言官,不料圣明之世,有此过举也。百昌以一时名流,除拜此职,未为不可,而不由铨曹,出于特除。殿下之心,虽曰至公无私,远近瞻聆,岂无疑惑于其间乎?方今圣明在上,驾驭群才,不拘小嫌,固是用人之道,而后世如或援以为例,致有滥觞之弊,则岂不大可惧哉?伏愿圣明,平心悔悟,改过不吝,亟收宪府递差之命,且递郑百昌,以恢言路,以杜后弊。

答曰:“勿烦。”

○政院启曰:“国家待言官之道,虽有过激失中之语,固宜优容宽假,使之尽言无讳。况今日宪府之论,只欲圣明于用人之际,一出于大公至正而已,岂有他意于其间哉?王言一播,瞻聆俱骇,请还收李睟光、宋象仁递差之命。”答曰:“勿烦。”

○上下教曰:“今番战亡将士子枝,依甲子战亡将士例,一体施行。”

○天朝翰林姜曰广答国书,有曰:

远辱存问,旧眷维新,感且不朽,继以涕零。方今圣明在上,凡属维藩,推心置腹,在东国世笃忠贞,何嫌何疑?飞蓬可构,岂有数千年礼义之国,遇贤明不世出之君,而肯下比匪类,贻笑千秋者乎?去獩除残,上报圣明。愿老殿下,始终无替此志而已。弊同年王掌科,近日归籍,远道遥遥,琅函代致,未及仰酬云云。

○谏院启曰:“殿下之心,若果至公而无私,则其于宪府之启,亦且乐闻、嘉奖,而辞气之间,必无不平者矣。以是观之,臣恐殿下之心,犹未能尽出于至公也。昔汉文帝欲相窦广国,久念不可曰:‘恐天下,以我私广国也’,遂不以为相。臣等每以尧、舜期殿下,而岂料今日,反出汉文之下哉?公议不可遏也,言路不可闭也。请亟还收李睟光等递差之命,且递郑百昌,以循公议,以恢言路。”答曰:“勿烦。”

○以尹昉为海昌君,韩浚谦为领敦宁,郑光绩为大司宪,尹知敬为同副承旨,严惺为执义,任絖为正言。

5月21日

○丙戌,吏曹以荫官、儒生、三医司之终始扈从者,施赏事启禀,答曰:“并一体论赏。百官亦当有酬劳之举,议大臣定夺。”李元翼、申钦、吴允谦以为:“当初圣教,只举武士、民庶,圣意固有所在。臣等愚意亦以为,民庶则无职守,而随参羁靮之列,向国之诚可嘉;武士则虽不能斩贼褰旗,其暴露辛苦,有倍他人,当在酬赏之中;荫官、儒生、三医司之终始扈从者,亦不可不一体报劳,而至于宰相、侍从,则当主辱臣死之日,随行逐队,终不能出一言,为却贼之计,遽与武士、民庶,同被恩典,则如臣者,将愧死之不暇,酬劳之举,何敢举议?”答曰:“今番变乱,大小臣僚,久处海岛,艰苦万状,岂可不酬其劳?前日之教,乃是泛言,非有意于其间也。如以混同施赏为未妥,则百官加资似当,更议于大臣处之。”大臣皆以为无妨,从之。

○兵曹启曰:“伏承详查扈从人,施赏之教,取考单子,其数极多,尽酬以爵赏,则名章尤极混杂。甲子之乱,终始扈从者,堂上以上,各加一资;堂下资穷,已经四品实职者陞叙;参下官,六品迁转;闲良、军保,禁军除授,而虽以公故,一日落后、或一日先往者,一一查汰,已有成例。民庶则吏曹当禀定,而武士则上自一二品,下至禁旅、卫士,执弓之人,皆谓之武士乎?且所谓终始扈从者,自阙门至江都,自江都至京城之谓也。宗社、慈殿、中殿及分朝陪行之人,自有别单书启,依扈从例施赏;各衙门及诸大将军官,随其将一样扈驾者,亦当一体施行,而其数之多,十倍于扈驾之数,而其间必有私自出入,不能终始扈从者,令各衙门,十分详查,俾无滥伪之弊。废朝时,纳物、纳石、纳银,受空名告身,堂上嘉善者,或有通籍仕版,多厕于军官之中。此人等因此增秩,则殊涉猥滥,依甲子例,还授实资为当。且甲子年则虞候、佥使、大护军,皆论以实职,并陞堂上,物议至今非之。今则实职佥正、郡守以上者,加资乎?抑从三品府使以上者,升堂上乎?敢此并禀。”答曰:“并议大臣定夺。令各衙门查核事,依启。”大臣覆启曰:“一二品之武臣,自是宰相中人,不可与禁旅、卫士,同称为武士也。出使往还者,该曹之启是矣。壬辰扈从论功时,明有此例,考据而行之宜当。纳石人等还授实资,事涉苟且,而已成前例,依甲子施行。凡堂下之陞堂上者,必考其资穷、准职而授之;老职人陞堂上者,则法典内:‘曾经四品实职者,有旨乃授’云,此非通行于凡官赏加者,而近来不问准职,遽陞堂上。请令该曹,查考施行。”上从其议。

○李弘望驰启曰:“原昌君及刘副将、龙骨大二差,已到定州,而毛兵遍满,事极可虑。在胡中时,目见汗方阅兵马,将犯广宁。姜弘立等所属汉人,皆令出送,而姜、朴二子,则仍留其处云。”

○李贵上札,力攻前后台谏曰:

尹煌以其爱恶,恣意抟击,请枭臣头,今至于三。渠为北靑判官,其子探雀官廨,遂失火焚库,煌谓以官人所焚,滥杀人命。崔沂之狱,乞哀于纉男,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摈斥元勋,固不足说,而勒加罪名于君父。顷日缓兵之举,谓之光明正大,可也,煌乃以降字为言。面缚、屈膝之谓降,誓约、通好之谓和。尹煌之指以为降,未知其意也。孔子之修《春秋》,以鲁父母国之故,讳恶而不书。尹煌张皇不近之说,传播远近,书于史册,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今之台臣,皆尹煌之卒徒也。赵䌹所启之辞,有甚于煌,请下臣及尹煌、赵䌹于司败,面对以质然后,以正罪名。

上下其札,令该曹回启。政院陈启其非,改下备局。备局启曰:“伏见李贵札子,极陈被诬受枉之事,请与尹煌、赵䌹,面质辨核,而此非本司所可预论,虑有后弊,不敢回启。”答曰:“知道。”上下教曰:“赞成李贵,功存宗社,年逾七十,朝廷之所宜敬惮,而浮亡之辈,做作情外之言,肆意慢骂,至以枭示等语论之,岂非可骇之甚乎?前后侵辱台官,所当严治,俾知国家待勋臣之意,但庙堂以后弊为虑,故今姑置之。且台官之所失,虽如此,为元勋、重臣者,亦不当不顾国家之危亡,日以投疏为事。其遣史官,谕以从速出仕,共济艰难之意。”

5月22日

○丁亥,上下教于政院曰:“都体察使金瑬,受任之后,以病不仕者,为日已多,病愈之后,连日投疏乞递,凡百料理之事,趁不举行,此岂临乱徇国之义哉?且近观朝着间所为,遭此危急存亡之日,犹不同寅协恭,只务泄泄之习。予恐此习不变,则国亡殆无日矣。金瑬以与国同休戚之臣,犹且避事如此,其他随波进退之类,不足论也。所宜推考,今姑置之,此意知悉。”

○上下教曰:“远接使与太监相见之时,若问我国被兵之事,呈纳奏文草似当,令备局酌处。”备局回启曰:“请令承文院,缮写一通,接伴使处,驰拨下送。”上从之。

○李景稷上疏辞接待宰臣之任曰:

胡差将渡甲串之日,臣请速许接,讲定盟约,敢陈所怀。苟非阴助金人之秦桧,谁不知和议之不可乎?误国之罪,尚在臣身,而今又有接待胡差之命。臣虽无状,亦有心肠,岂不知羞愧乎?请命镌改,以为辱君、误国者之戒。

答曰:“卿有终始周旋之功,少无沽名、避事之失,有何可羞之事乎?宜勿控辞,斯速察任。”

○前大司谏金尚宪上札曰:

目今胡阉临戎,翊以新兵,毛帅有挟气,势益张。若洞知刘海入境,劫使我执缚以送,或生班超探穴之计,遣一将领,要其归而缚取,则臣未知国家将何以善其后也?况丑虏,桀骜已甚,前至江都,多出悖语,今来国书,不无侮慢之辞,酬答之际,亦甚难处。及其未到近畿,谕以事势,谢还刘胡,俾悉本国不能自由。假令嫌怒,尚愈于由我杀使也,愿圣明财察。

答曰:“当令庙堂议处。”备局回启曰:“臣等固已忧之,而未得善处之策。今虽开谕使还,万无听从之理。若不传国书,含怒径归,则亦不无后悔,似难轻议。”上然之。

○上下教于政院曰:“胡人眼大,厚待我人,在我之道,亦当厚待,勿失其欢心。政院招致该官,各别检饬。”又下教曰:“原昌君入来时,似当遣官于郊外,设慰宴,以示迎慰之意。令备局量处。”备局请赐宴,答曰:“丰备酒馔,使不至埋没,一等赐乐。”政院启曰:“昔者唐宪宗时,淮西未平,诏有司曰:‘予愍士大夫战甚苦,非郊庙、祠祀,其无用乐。’今者新经贼变,两西人民,杀掠殆尽,号哭彻天。此时一等赐乐,甚非所宜。”上从之。

○备局启曰:“各道营将,今当发送,而两西新经兵火,事多板荡,军兵实数,亦未的知。本道守令,皆是武弁,不必自京差送。令本道监司,参商军兵多寡,斟酌道里远近,择守令中才局可堪者,定为营将,事目则自京下送宜当。”从之。

○以金寿贤为大司谏。

5月23日

○戊子,上下教曰:“予虽否德,胜私一念,未尝暂弛。诸臣以顷者特除,作予循私之目,予实痛焉。噫!今日臣僚,以循私之言,责君心之私;以无伦之言,攻异己之人,可谓惊心惨目矣。枉己直人犹难,而况以私攻私者乎?参议郑百昌,得罪昏朝,曾不染迹,出入三司,为日已久。今授此任,未为不可,除目一下,互相攻击,不顾事理,其心所在,未可晓也。身为君上,知其如是,而弃其人才,则是欲公而归私,予不忍为此态也。言者以后弊为虑,是亦可怪之甚也。虽然,不递此人,则怪论日兴,疑者渐众。郑百昌本职递差,一以慰言者之心,一以定疑者之惑。”郑百昌之骄妄、使酒,人人所知也。为台官者,所当直举其过以论之,而反以一代名流、才望允合为言,以致圣教不平,可胜惜哉?

○杨摠兵领兵到椵岛,御帖及礼单,下送于接伴使宋锡庆处,使之问慰。

○刘海赠王弟四韵诗,又咏馆燕,有“含泥成穴谁家栋,犹恐弯弓羽翼伤。”之语。且送小纸曰:“此纸无使从胡知也。俺来时,闻太监领兵出来云。汗闻此报,则必大发兵,犯广宁等地,太监其可搪阻乎?今闻太监已到安州云。俺虽在奴,心原在南朝,天日在头上矣。此中有不可失之机会,而不可以语言及之。入京后,国王可夜使人议之,俺当潜议焉。”

5月24日

○己丑,礼曹启曰:“胡差接见时,礼貌、宴飨、床排品数,今当磨链,而但《五礼仪》,则邻国使,就押宴官,有控首再拜之例,今此胡差,必不行再拜之礼。闻在江都时,只行一揖云,依此为礼。宴飨品数,则有下、上马宴,而倘或留连,则间三日设宴,空日备设茶啖,令接待宰臣,逐日往见。且略备果床,以馈从胡等宜当。”上从之。礼曹又启曰:“原昌君,与胡差偕来,则原昌君处,只设慰宴,事甚难便,何以处之。”答曰:“令备局酌处。”备局启曰:“今见礼曹启辞,曲折之难便,果如所启。以天朝将官之礼,施之于胡差,亦似未妥。无宁与原昌君,而并不设行。胡差到馆之后,当有应行之宴云,虽不设于郊外,恐或无妨。”答曰:“并姑设行,后勿为例。”

○上下教曰:“咸镜道南北军兵,自初赴难,今阅五朔,又缘官仓之荡竭,未免食粥,冬裘未换,虱满甲胄。言念其饥苦,中夜无寐矣。诸道勤王之师,皆已罢遣,而独此北道将士,偏受其苦,宜乎渠辈之难堪,而兴怨也。贼兵尚在我境,时无替代之卒,难议罢送之举,府库如洗,小无所储,难施遍及之恩。今此设科之后,未入格之辈,更令试才、论赏,以慰戍卒之心。承旨下去时,付送施赏之资,且令本道,申明给复公事。”户曹请以木绵五百匹、笠帽百事、油扇二百柄下送,上命加送箭竹。

○兵曹启曰:“南北军及两西兵试取时,宜设试所于居中之邑,令下去承旨,先试南北军,次试两西兵,合出一榜。”上从之。

5月25日

○庚寅,李弘望驰启曰:“汗所送礼单,鞍具马、橐驼、獤皮等物,则胡差自领而来。又以鞍马、獤皮、衣领、银两等物,赠原昌君,一行赠给亦有差,而其意专在于倍征其价云。”

○上下教曰:“观使臣赍来该部题本及圣旨,则我国被诬之事,非但快雪,十行温纶,字字丁宁。此虽圣天子明见万里之致,亦岂非奉事之臣,至诚感天而然也?事甚可嘉,使、书状,各加一资,一行员役有功劳者,量施赏典,以示予嘉悦之意。”金地粹资未准,故改命准职除授。

○李贵上札辞职,请令庙堂处决。政府回启曰:“先倡去邠,非李贵之事,所属军官,亦分送于舟师,摆拨侦探等处,则非不受君命也。李贵连章累牍,不自觉其烦渎者,情理之所必至也。朝廷自数年,差出江华句管之任,预为保障之所者,政为今日事也。以此,独斥李贵,诚可谓不近也。恭惟祖宗立国仁厚,待士大夫以礼,非名挂逆籍,罪关军律者,未闻有枭示之典,而贵以功存社稷之臣,反罹文罔,幸而圣明俯烛,而昭雪之耳。慢骂朝绅,诟辱台阁之失,贵固难免,而忠君爱国,临乱忘劳之大节,鲜有其俪,岂可以言语不中之故,枉加情外之罪名乎?当此艰虞之日,宜先国家之急,请速令出仕,以副圣上敦勉之意。”上然之,下教曰:“右赞成李贵,命招察任。”

○谏院启曰:“右赞成李贵,以尹煌、赵䌹论己之罪,肆然陈札,骋其雄辩,必欲面质后已,耳目所及,莫不惊心。言官所论,虽或过当,为李贵者,宜瞿然省愆,益加谨愼,不此之思,惟以陵轹言官为能事,其无所忌惮,反甚一节。此而不治,则人皆含口结舌,莫敢出气,而国之亡,无日矣。岂不大可惧哉?请命罢职不叙。近来,言路壅遏,有识之忧大矣。日者圣教,乃以前后台官,所当严治,俾知国家待勋臣之意,为教。远近瞻聆,惶惑尤甚,自此虽有指鹿之奸,人莫之敢言矣。虽虑后弊,不究其事,而王言一播,所伤非细,请命还收,以示悔悟之端。”答曰:“变初台论,似乎构陷,近日所投疏章,有同诬告,赞成李贵之必欲明辨,情理之不得已也。贵以先朝旧臣,功存社稷,忠贯日月,非浮薄之辈所可践踏,而尔等如是轻论,殊不当矣。还收之请亦过,更勿渎扰。”累启后,命李贵推考,竟不从还收之请。

○金起宗驰启曰:“金完自龙骨回言:‘㺚兵五六百骑,往来于本城近地,而义州则真㺚可数千,蒙兵亦甚多。看检农役,无意卷归,逃还我人,辄为汉人所害’云。”

○李弘望驰启曰:“胡人路逢四个汉人、四个我人,来言于臣曰:‘汉人杀害尔国人,故掳来,尔可亲杀汉人。’臣喩以不可如是之意,则答云:‘尔国与汉人同心,理固如此’,遂杀汉人”云。

○徐渻上札曰:

弘立之在奴时所属汉人,将出来云。天朝之赤子,安可为弘立之仆隶?天朝闻之,则事多难处。以此意,言于刘海,且令弘立,喩以我国,不敢受汉人。虽强而出送,必有台论,罪重于身,愿即还送之意,言于刘海似当。

备局回启曰:“姜弘立、朴兰英等所率汉人,请于两南诸岛,分送安插矣,今见徐渻札子,辞严、义正,无容更议。请令弘立等,以本国陪臣,无使唤天朝赤子之理。虽极感激,不敢领受之意,言于刘海,以观所处。”上从之。

○以郑经世为副提学,金德𫍯为吏曹参议,严惺为副应教,姜硕期为执义,吕尔征为献纳,李景曾为持平,李昭汉为校理。

5月26日

○辛卯,完平府院君李元翼上札曰:

自古国家之所可忧,其端非一,而其根本,唯在于君心与朝廷。唯当虚己询咨,从容裁处,则庶不至于自广、狭人;言虽过当,而唯当照察本情,翕受宽假,则庶不至于𫍙𫍙拒人。今者天威赫于上,而群臣不敢尽其情,君臣否隔,言路阻绝,国家根本,固已病矣。如此而能为国者,未之有也。倘能深思改图,根本既立,则外侮之来,不足虑也。

答曰:“省札具悉。深嘉卿惓惓之忠。札陈之辞,实是格言、至论,予敢不体念焉?”

○李弘望驰启曰:“胡通事潜言:‘朴庆龙之出来,实欲窥本国虚实而归,须使十分检饬’云云。”备局启曰:“庆龙老母及妻子,方在京中。若与相见,则不无动念之理。及其未到,使其族属,喩其母妻,使之陈其至情,号泣而随之,备陈国家别无罪渠之意,则未泯之心,或发欲留之端矣。”从之。

○李曙上札,乞递摠戎使、御营提调,又辞军籍修正之命,上不许。

○上引见左右相及李廷龟、金瑬与备局有司堂上,讲定接待胡差之礼、龙骨大军兵接济之策、南北军交替之事。

5月27日

○壬辰,备局启曰:“以郑凤寿兼义州府尹,镇定民心,似或便当,而非但系干沿革,本道事势及物情,亦难遥度,请令金起宗,商量便否启闻后,更议处置。”从之。

○洪龙海驰报曰:“本月初四日,㺚兵自水下驰来,夜袭徐孤臣巢穴,孤臣被杀,其子投水而死。曲承恩则领兵数千,日事杀掠云。”

○备局启曰:“徐孤臣土窟,为贼所袭,父子俱死云。孤臣平日,与毛镇诸将,迥然不同,而虏变之后,接活走回人民,为我国致款,意不浅鲜,一朝至此,良可伤恻。宜自京下送香及祭文,而以秩高守令,差定祭官,入送于曲承恩所驻处,遥望致祭。且曲承恩军兵,处处侵掠,愈往愈甚云。仍令金起宗,具由送帖,以致吊祭徐将之意,仍请禁止杀掠,则庶有感动之理。”上从之。

○郑忠信驰启曰:“义州留贼,不过数千,而半是蒙兵。韩溢率妻子,渡江西走云。”

○碧潼郡雨雹,如鸡卵。

○郑凤寿驰启曰:“体府军官运致军粮杂谷二百石,已到城中。都督所送唐粮三百石及㺚头赏银所贸米三百包,并六百馀石,亦将输入城中。老弱百馀人,则粮船回还时移送云。”

○定州假守驰报于备局曰:“㺚兵百馀骑,领姜弘立、朴兰英所率汉人男女二百四十七名、我国人三十一名、骆驼一头、车子五坐、牛马三十馀匹,交付于定州,还向义州云。”

○吏曹参议金德𫍯上疏曰:

臣迂拙无比,至于进身蹊迳,亦未能勇往力行,臣非饰言,天赋则然。我国朋党,自臣生十年,而权舆者也。臣立本朝三十九年,官未尝一注于要班,而仍遭流窜,只自胶守本色,是非自然毁誉者也。目今泰茅汇征,虞明励翼,而不弃蒯,备拟天曹淸选者,以臣一番被罪,为锦花也。夫器非其用,而无意苟冒者,臣子之自量也;人所不堪,而不强使为者,君父之能官也。乞递臣职,以幸公私。

上以本色二字,下问于政院后,以措语亵慢,命还出给。

5月28日

○癸巳,接待所启曰:“仲男来言:‘赍来物件,传于何处?’臣等答曰:‘我国之礼,邻国如有所送之物,则该官受而传纳。今尔物件,受之于阙庭,亦是特厚尔国之意。’仲男怫然曰:‘姜、朴二人,尚不来见,此亦必是防塞之致’云,请令姜弘立、朴兰英来见。”从之。又启曰:“刘差大怒,传言以为:‘不得亲呈礼物,十分无颜,不如还持而去。’龙差曰:‘吾当自骑吾马,明日即回’云。”上令备局议处。备局回启曰:“业已许和,则一番接待,使不至生梗。宜令接待所措辞言之曰:‘刘、龙两人,若欲亲呈,则自上亦当临御而受之。尔等欲使下辈呈之,事体未妥,以是持难’云。且闻朴兰英以为:‘渠等往来之际,俱有接见之礼’云,一番临御而见之,似不可已。”上从之。

○引见原昌君玖、护行官李弘望、平安道巡抚御史李景义。上曰:“胡人之接待我人,似款曲耶?”玖曰:“颇甚款曲。”上曰:“贼以诚求和耶?”李弘望曰:“所谓大海者谓臣曰:‘渠等之留置姜、朴者,为要今日之和’云矣。”上曰:“其军容如何?”弘望曰:“部落颇似空虚,问之则悉引兵犯关云,而未能的知。”上曰:“义州之贼,尚不撤归,何也?”弘望曰:“大海谓臣曰:‘尔国若逐毛文龙,则我何可不归乎?今之留兵义州,以备毛将,非有他意也。”上曰:“何以答之?”弘望曰:“以‘毛将必不久留,须速撤归’,答之矣。”上曰:“国汗及诸将,皆何如人也?”弘望曰:“皆是人杰。”上曰:“义州留屯之贼,其数几何?”弘望曰:“刘海则来路历入义州,令臣等落后,使不得见其军容矣。”上谓李景义曰:“见尔书启,本道之事,已无奈何。”景义曰:“被掠、被杀者,已无可言,孑遗之民,无意农作,将来之事,尤可虑也。”上曰:“平壤则先自溃散,屠杀之惨,不如义、安二城乎?”景义曰:“平壤初多附贼,及其归也,污辱其妻子,杀害其父母,今则皆思一战矣。”

5月29日

○甲午,礼曹启曰:“今日胡差诣阙时,既以崇政门西夹入来事,为仪注,而汗之礼物,则以何门入呈乎?”答曰:“令备局酌处。”回启曰:“礼物,系是进上。虽由正门,亦似无妨,而但胡人不知礼节,一开正门,必有阑入之患。依该曹定夺施行。”又启曰:“胡差欲行三拜九叩头,而不行抚足之礼云。此则比之四拜,不觉大段相远。犬羊不可与较礼节,群议皆以为当许。且闻渠辈,欲坐于东边云,此亦不甚重大,何以处之。”上曰:“并许其所请。”

○刘海送秘揭曰:

夷兵未来之前,仆为贵国计,曾发密帖,再通于毛帅,以之飞报于贵国。又于旧岁正月,发一密帖,与宁远都堂,使之移文于贵国,或防守、或连和。此心、此事,又未知曾知会也,仆之谆谆于贵国者,实尽忠于南朝也。若言前已誓盟,今又驻兵义州何也?伊贼用意,有不待揣摸而知也。况近日之势,已为穷寇,攻宁远不下,则欲敛兵,无食,再攻不能,又不知将何往乎?岂肯拘于誓盟之小信,以自阽乎?昨来一路,见贵国人民,散而复聚,与处太平无异,毫无卧薪尝胆之意,真所谓燕雀处堂之故事也。昨奉南朝密令云:“朝鲜事,天朝事也。宜预知会,勿令再蹈前辙。”不知国王,肯虚心下问仆否?可令达士一二,于黑夜来仆处,相议何如?

答书曰:

足下有一腔热肠,有三寸辨舌,周旋两国,以息祸、安民为事,今又触暑远来,为之嘉叹。细览来文,专欲解难、释纷,虽古之策士,何以加此?向夕当专伻委叩。姑此不悉。

○引见大臣、备局堂上,论接待胡差之礼。

○胡差至阙门下马,由正门以入,至于建明门外,谓译官曰:“入门行步几至一里,而无引导之官,何也?今日已晩,明日当再来。”译官开谕而引来。又曰:“宫门若是其深远,而使我下马太早,不亦困乎?”译官又开谕止之。至帐幕,上出御榻上。两差使两胡,先进其物件,骆驼与马,在殿东阶上,物件则置东壁下卓上。两差入殿内,行三拜礼三叩头。龙骨大以汗书,授右承旨吴䎘,以进于上,二胡退坐于东壁交椅。上下问曰:“冒暑远来,劳苦。”二差曰:“赖国王之德,无事出来。”海则怒气满面。洪瑞凤启曰:“以汗之礼物,当有谢语。”上仍语曰:“少弟之入去也,多蒙国汗之厚待。及其出来也,又承二差之爱护,不知所报。”二差曰:“王之待俺等,已极备尽,而官吏不谨,使俺下马门外,远远行步。若不治其罪,不敢受茶礼。”上谢之,遂行茶礼。译官以礼单示之,龙骨大曰:“俺之此行,非为赠物而来。”海曰:“多拜上。”二差于御路,乘马驰出。

5月30日

○乙未,都督小纸云:

坏邦家之事者,尹暄、李莞、丁好恕、南以兴;有益于邦家者,成俊耇、安景深、元铎也。本镇仗义江东,七年肝胆,不幸遇奸险之辈,以有今日。国王但听臣下之言,亦致有今日,哭恨哭恨。

○胡汗书曰:

南朝只以自己为天之子,以各国人为下人,百般欺害,玆不忍耐,告天伐之。天道至公,不以国之大小,而视事之是非,乃祐我而罪彼。惟我两国,原无仇恨,而助兵南朝,来侵我境,复容住逃民,故发兵征之。不意王弟,能识天意,随即悔过,兵师之中,送礼于我,复遣令弟而来觐,能成和事,是智且仁矣。今后我两国,永为兄弟之好,决不像南朝恃势欺人。自立誓之后,贵国人逃至我国,我即查出送去,若金、汉人及擒获丽人,有逃至贵国者,亦即查出。互相隐匿,不肯查送,两国和好之事,反复无益云。

○备局启曰:“顷日义成、调兴,闻我国有边警,委送兵器,其诚可嘉。今若别加赏赐,以答其忠,仍令许送愿纳鸟铳之人,则渠必感恩。且倭奴甚喜异国之产,如胡人进上骆驼、鞍具马、弓箭等物,称以阵前所得,令该曹修书契下送,以赏效忠之诚,以谢许贸之意宜当。”上从之。

○龙川府使郑凤寿驰启曰:“粮饷顿绝,疠疫大炽,老弱死者,几至一千三百七十馀名,逃走者亦称是。计无所出,收出城中牛马四十馀头,鬻于毛营,贸粮百馀包,仅救涸辙之命。唐差毛永璇告急于毛营,幸赖督府垂怜,给米七百包。安卫、李穳等领来皮杂谷七百九十馀包,成俊耇所送银三百两、人参三十斤,金起宗所送银三百两,开城留守赵翼所送人参五十斤、银三十八两,江原监司崔𬀪所送战马一匹、绵布五十匹、令箭、火药、铅丸等物,江西县令曹臣俊所送银五十两。以银货将贸米于椵岛,不幸为风浪所败,而几尽拯出,今更装载发送矣。城中军卒,自闻米货之来,少止荷担之计,而义州人新到者,稍潜逃去,前日三千之人,今未满三百馀,诚可痛心。前后斩获二十一级,入送毛营”云。

六月

6月1日

○朔丙申,接待所堂上李廷龟启曰:“臣以誓后留兵之言,百端开谕,则刘差曰:‘毛将在焉,我何卷归?贵国缚给毛将,则我乃回兵矣。’龙胡曰:‘龙川之军,是贵国所调遣乎?何不止之耶?’臣谓:‘此乃民兵之避难者,非朝廷所知。’刘差曰:‘贵国回礼,今不必为式,明年定其数目可也。’臣力言:‘两国礼单,各以土产,岂可预定数目?’刘与龙,再三问其数目,其意叵测。臣曰:‘贵国一番送礼,我国亦一番送礼,数目之说,殊甚未安。’刘与龙相目而笑矣。”上曰:“后更开谕。”

6月2日

○丁酉,上下教于政院曰:“今见奇震庆上疏,则宣川及唱哲金,于府使奇协被杀之时,跟随不去,竟至抱印同死云。甚可嘉尚。依例恤典举行。”

○备局启曰:“胡书自称大金国汗,答书皮封,依渠所书,书以大金国汗乎?只书金国汗乎?我国因用大字,恐未妥当。”上曰:“去大字似可矣。”

6月3日

○戊戌,上下教曰:“原昌君玖、护行官李弘望等,受命于危难之际,数千里虎穴,艰辛来往。顷日虽已施赏,不可不更表予意,各赐熟马一匹,其行员役,亦令该曹,从速论赏。”

6月4日

○己亥,上下教曰:“兴庆园迁葬事,因变乱停止。以时势言之,则似难更议于今日,但应用诸具,曾已措备,今无加备之物。若过今岁,则数年之内,更无吉年,不可不及时为之。令该曹择日举行。”礼曹请复设礼葬都监。

6月7日

○壬寅,金起宗驰启曰:“都督领兵船五十艘,来泊于加次岛,闻贼在义州,乘潮进向义州云。”

○元铎驰启曰:“汉人于凤凰城,生擒真㺚二十三名,则说称:‘朝鲜既与奴贼通婚,且以战胜所得之地,许令居住,故胡人率妻子,出来于义州,而胡差二人,与王弟带三百馀兵,入往王京。且军门声言刻日进攻义州,而实要胡差归路云。’”

○上下教曰:“烽燧之设,实非偶然,而前后变乱,皆未见报变之效,及到今日,唯循例举火,古者谨烽火之意,岂端使然哉?事极可骇。两西监、兵使,并从重推考,今后各别严饬。本兵堂上、郞厅,亦当推治,而今姑置之,更加设法,详究施行。”

○又下教曰:“捕盗大将李瑱,捕得庙器偸取之贼,以正邦刑,事极可嘉。照例论赏。”因兵曹回启,命加资。

6月9日

○甲辰,以吴䎘为左承旨,朴炡为右承旨,郑百昌为左副承旨,赵邦直为司谏,姜大进、李景宪为掌令,李坰为持平,郑弘溟为应教,任絖为正言,郑凤寿兼义州府尹、

6月10日

○乙巳,全罗道金堤境内,雨下如注,阡陌溃裂,覆沙如山,监司以闻。

○兵曹启曰:“今日急务,只在于链兵、缮甲。大概铁甲重而冷,不堪霜寒,纸甲轻而温,足以御寒,功役财料,不啻十倍。令别造厅,待各道松脂之来,造一千馀部。三穴铳筒,则其制极好,一放三丸,而中者必多,声且慑远。闻其造作材料,不及于鸟铳,亦令各官加造。且沈宗直每言地雷炮,而功力极重,难于试行。闻文卿男所言,顷在平壤别造,御敌之用,无过于此。问其功役,则一坐所需椵板半叶、松板五叶、水铁五十斤、正铁五斤、熟麻一斤,火药则随震天雷之多少,或六斤、或七斤云。于黄、安二城遣文卿男,各造地雷炮四五坐,其他据险设伏处,亦令随便造排。且闻拒马筰,纯用铁,则功重而运不便,造以真木,铁为头甲,则设阵拒敌,无处不可云,令两西造作宜当。”答曰:“与体臣相议施行。”

○备局启曰:“即见张绅状启,姜弘立等在胡中时,所率男妇,已到于本道。其中我国之人,则自当刷还原籍,而辽人则前日本司,启请安插南方诸岛。今更思之,胡酋所送许多辽人,容接于本国,如有毛镇诘问之举,则事必难处。不若据实移咨,刷还之为得。”答曰:“此辈不可接置于我国,又难入送于毛镇,未知何以处之也。渠辈不久当到京城,入来后,察其所愿,更议处置。”备局又启曰:“汉人出来,刷送毛镇,于理甚明,而事势之难便,实如圣虑所及。但念此辈,若到京城,则非但观瞻骇异,必多种种未妥之事。姑令留置于松都等处,发送译官,问其所愿,如欲必留我国,更禀以处。”上从之。

○有黑气一道,横度月上,长五六尺。

6月11日

○丙午,奉还德兴大院君私庙,遣官以祭。

○礼葬都监启曰:“路梁浮桥杂物,几尽散失。此时调发外方船,措备什物,势未可必。若连结二三大船,亦可利涉,而莫重之事不,敢擅请。且既以大轝穿过城内,至南郊,设灵幄经宿事,启下。而既已穿过城中,则虽宿于南别宫,似无所妨。南郊灵幄厅所造之物,亦皆散失,势难及期造作,敢此并禀。”上曰:“依启。结船过涉,果似未安,而但事势如彼,则不得不从便讲定矣。”

6月12日

○丁未,弘文馆上札曰:

台谏,人主之耳目,而朝廷之纪纲也。今者贼犹在境,戒严未解,而一言忤旨,峻批辄下,或斥以构陷,或比之诬告,或处置请出,而直加递改,至于顷日,乃以严治为教。臣等未知,殿下欲治以何律耶?窃恐殿下于此,未免失言也。欲外攘则内修当先,欲治兵则峙粮为重。臣等之请以内需之入,付之度支者,诚出于不得已之大计,而殿下以祖宗旧规,难于轻议。且鱼盐等事,本非难从之请,而两司论执,终始持难。顷日之教,所谓三不可者,特为私恩二字所拘而已。臣等窃念,无兵、无食,国不能存,则诸宫家所聚,有不为大盗积者乎?今二路糜烂,万姓鱼肉,享祀缛仪,权从减损,贼平而复常,恐亦无歉于奉先恻怛之诚,祖宗陟降之灵,亦必安于此矣。又闻掌乐院为秋享之用,招集乐工云。远近瞻听,必骇然以为:“朝廷恃和、忘虏,认为太平,而礼乐、文物,悉用旧章,”则何可家置一喙而喩之乎?如曰祭不可无乐,则此又有证。《春秋》之法,当祭而卿卒,则不用乐。叔弓之卒,去乐卒事,君子以为礼。况此孔棘之日,姑勿用乐,未为欠缺也。至于兴庆园迁葬之事,出于诚孝之至情,而但念兵戈甫定,民未息肩,西关一路,战骨盈城。以殿下视民如伤之心,中夜思之,必无以为怀,而乃于此时,征发都民,迁葬新园乎?成庙即阼之后,德宗陵寝,一无增修改广之事,悉仍世子之制。圣人尽孝于亲者,初不在仪文之末。伏愿殿下,少待贼退、民安,而更议此礼,则幽明之间,两无所歉矣。

答曰:“卿等俱以论思之官,屡陈至论,欲为格非、补阙,可谓尽其职,予实嘉之。噫!言路之杜塞,私意之横流,予岂乐于心哉?诚以言有公私,所见亦有过不及,予恐不塞,不流;不矫,不改,故有时乎言其是非也。至于迁葬事,予亦知其非时,而但吉年甚难,仪物已备,少无更用民力之事,故欲为及时移葬,心实不安也。”

○以郑经世为大司宪,李昭汉为校理。

6月14日

○己酉,备局启曰:“宣祖大王锐意戎务,武臣二品以下试射时,特令放炮,宣传官则季朔例使放炮,内三厅无不用剑、用枪。至于诸技,亦皆试之,靡日不举,或亲临观阅。其时闾里之间,儿童嬉戏,率以剑枪相角。今宜考据往事,及时禀旨,如片箭、刍人、骑射、立射,最似着实于战用,时时命试亦当。请并令兵曹举行。”上从之。

○宪府启曰:“魂宫朔望殷奠之亲行,初出于诚孝之无穷,而今则已经祥、禫,设有亲祭之举,当出于特命,不当依前例,每每取禀也。请今后,勿令该曹依例取禀。”答曰:“依例取禀,未为不可矣。”

6月15日

○庚戌,持平申达道,以李贵推考缄辞中,诋斥台谏,引避曰:“今之庙堂、台阁,岐而为二,言必矛盾,计必枘凿。不知协和朝廷,而只要和好胡虏,不能攻击胡虏,而唯务击排台谏,则夷狄侵陵,甲兵不多,非今日之忧也;朝廷不和,腹心受病,将至于不可救药,则此诚今日之所大忧也。臣既参于论列李贵之启,臣之罪戾,殆有甚于尹煌、赵䌹,而今犹冒居言地,臣之廉耻丧矣。请罢臣职。”答曰:“勿辞。”执义姜硕期、掌令姜大进、司谏赵邦直、正言任絖、大司谏金德𫍯等,亦以此引避,皆退待物论。两司处置曰:“李贵肆为忿懥之言,与台论争抗不已,使台阁空虚,非细虑也。所失有在,不必深较,请并命出仕。”上从之。

○左议政申钦再上疏辞职曰:

今日又被台臣重斥,诿以艰危,冒昧出仕,则人言日起,国事日非,乞赐镌削。

上遣史官谕之曰:“近来习俗偸薄、朝廷不尊,年少之辈,侵侮大臣,惟意所欲,予常痛焉。昨见持平申达道避嫌之辞则尤为无理,殊极寒心。如彼无伦之语,今若相较,则反损大臣体面,卿须勿如是辞之,速出行公,痛革此习。”

○宪府启曰:“庆尚左兵使李滦,性本贪暴。顷为御营中军,非徒刑杖太滥,失士卒心,放料之际,亦多鄙琐屑之事。今授本职,物情骇异,请命罢职。当此危急之际,本兵之务,无大于择将,而近来阃帅除拜之时,多不愼简。请当该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当兵戈板荡之日,君臣上下,尤当缟素为资,为卫文之大布、大帛,以变侈靡之习。请自今定为规制,虽宰臣表衣,毋用纱段,堂下官,则毋得衣䌷帛,以为士庶人表率之地,如有犯者,请一一论启纠正。守令之陈疏请递,虽出于奉亲之私情,揆以公法,涉于猥滥,而又至于递付京职,则有伤政体,日后之弊,亦不可不虑。请还收韩会一、李景严递付军职之命。”答曰:“依启。李滦前为中军时,未闻有粗鄙之事,至于曩时之失,不必提起于今日也。且禁抑奢侈,诚今日之急务也。然禁令不中,则亦不妥当,宰臣禁纱段亵服,堂下禁绢帛衣,似可矣。守令之递付京职,不无前规,不必渎扰。”韩会一、李景严事,则再启而后,从之。

○谏院启曰:“庆尚左兵使李滦,以其家行,则为人养子,见逐于父;以其居官,则废朝时,为全罗水使,贪赃狼藉。虽有干事之能,岂可至于擢授重任乎?请命罢职。凡百执事,当择于筮仕之初,而顷缘抢攘,承乏苟充,冗杂居多,不能举职。请令该曹,一一澄汰。”答曰:“依启。李滦曩时虽有所失,今则不无自新之理,试可无妨矣。”

6月16日

○辛亥,右议政吴允谦上札曰:

伏见持平申达道避嫌之辞,有曰:“庙堂不知和协朝廷,只要和好胡虏;不能攻击胡虏,惟务排击台谏。”所谓“不能攻击胡虏,只要和好胡虏”,则是臣之罪,虽万被诛责,固无所辞。至于排击台谏,则本非臣心。前日政府之启,只为开李贵出仕之路,以救解情外之言耳,何尝有意于排击台谏也?臣虽无耻,决不可偃然朝堂,以重误国事,伏愿斥免臣职。

答曰:“无伦之说,如是相较,则反损大臣体面。卿勿控辞,痛惩此习,使年少新进之辈,得知庙堂之尊重。”

○金起宗驰启曰:“义州之贼,移阵龙川。都督之兵,遇贼二十馀骑,或舍干戈;或赴水中,悉引兵船,还向椵岛,义州之事,更无可望云。”

6月17日

○壬子,郑忠信驰启曰:“前日翻书持去四人,到车辇地,为毛兵所杀,一人脱身而来,未能传书于义州留胡处。两差大怒曰:‘我国则王弟归时,竭力护来。本国人民,与毛兵杂处,独不能传我翻书乎?’今欲由间路以送,而若终不达,则将募人入送于义州胡将处,使之送兵护去计料云。”

○上下教曰:“近日炎热甚酷。言念狱囚,心实恻然。其令该曹,趁速决放,俾无病死之患。”

6月18日

○癸丑,全罗道水灾甚酷,海邑尤被其害。

○开城留守驰启曰:“姜、朴所属汉人,既已来到本府。其中二女自言:‘辽东指挥使佟奇功之女,被掳于胡人,兄嫁弘立;弟嫁兰英而出来。若不得住居于此,则国汗出送之意,终归虚地,何惜一死?’云。又以不可留此之意,再三言之,则乃曰:‘无已则虽送毛镇,亦惟命’云。”

○右议政吴允谦再札辞职,上不许,下教曰:“副司直申达道,以悖妄之言,侮辱相臣,使大臣不安厥位,此诚前古所无之事也。先罢后推。”政院启曰:“臣等伏承圣教,以副司直申达道,侮辱相臣,使大臣不安其位,先罢后推。’臣等不胜瞿然。申达道避嫌之语,傍侵庙堂,愚妄之失,果所难免,而但身为台谏,以言为责,则其言虽或不中,惟当宽假而置之。岂宜特命罢推,以伤圣上优容之盛德哉?臣等知殿下此举,实出于尊朝廷体面,以安大臣之心,而辗转至此,抑恐大臣尤有所不安也。请寝罢推之命。”答曰:“避嫌启辞,非谏诤之书;侮辱大臣,非宽假之罪。尔等如是陈启,可谓不识轻重者也。”

○以金地粹为掌令,金南重为持平。

6月19日

○甲寅,宪府启曰:“伏见申达道避嫌之辞,多有过当之语,而原其情,则不过书生忧国之馀,不暇择言而已,岂有侮辱相臣之意哉?既递其职,至有罢推之命,甚非优容台阁之道也。言路所关,恐伤圣德,请还收申达道罢推之命。”答曰:“申达道侮弄大臣,厥罪非细。尔等如是救护,殊甚不当。此习不惩,国不为国,更勿渎扰。”

○上引见大臣、备局有司堂上。上曰:“秋防事,既已讲定耶?”申钦曰:“金瑬所募,皆乌合之军,势将添入南军云。臣则以为,黄海道罚防之军,可至七千,诸道武学及出身,亦可调遣。”瑬曰:“金起宗以为:‘欲守安州,当用万兵,本道则无以成形’云。南军调发,不得不已。”上曰:“南方军马,勤王才罢,今又督发,怨岂在明?兵判意则何如?”李廷龟曰:“南军调发之难,果如上教。”上曰:“南方溃卒,合出身则可至三千。可令防。昌城溃卒,亦宜一体入防。”申钦曰:“逃军许赎,殊极不可。逃军之罪,甚于溃军。”上曰:“贼之再犯,未能知其必然,而南民骚屑,忧在目前,以此难之。”上又曰:“姜、朴所率汉人,已到开城。或云当押送毛镇,或云当送于南,何以处之?”钦曰:“臣则以押送为当,而自上以为未妥,故请送于南州,以观事势矣。”吴允谦、张维、崔鸣吉等,各陈所见,或以为当先言于毛将,或以为若送毛镇,彼将大怒。上曰:“留其姜、朴二女及所亲信者,其馀则押送毛镇似当。”维曰:“姜、朴二女,何可留之?两西人为士大夫家畜者,亦皆刷送本道,况汉人乎?”申钦、允谦皆曰:“申达道徒怀慷慨,不知朝廷体面,遣辞太过。然以此而遂罢,则臣等何敢行公乎?请还收罢推之命。”上曰:“大臣呈告,予以为大臣失大臣体面。大臣尊然后,朝廷尊。予闻古者言及大臣,则一会而为之。今则以避嫌,语侵大臣,事极骇异。以罪论之,不止于此,而当有缄辞,故姑施轻罚矣。且何不请罪台谏,而自为呈辞乎?”钦曰:“前日则新进筮仕,劾罢名官,改易法制,皆问于大臣而后行之,今此一款,废之久矣。”上曰:“年少之辈,未知有大臣也。已往之事,不须言之,而李贵之论劾,岂不可骇?至于近臣,不可轻递,况李贵何等功勋、爵位,而为长官者,曲从年少之论,犹恐不及,岂有是理?”允谦曰:“台谏以言为责,而岂能言言中理乎?言虽过中,不可深治。”上曰:“言出于公则虽过中,不可深治。苟涉于私情,则安可以台谏而不治乎?”

6月20日

○乙卯,左议政申钦、右议政吴允谦启曰:“昨日引对时,以申达道事,冒渎圣聪,未蒙兪允,臣等私情,亦极未安。近来台谏,连承摧折之教,言者得罪,岂不有伤于国体乎?伏愿圣明,还收申达道罢推之命。”答曰:“依启。大臣如是失体,朝廷之不尊,无足怪也。推考之命,不必还收。”

○谏院启曰:“大臣、备局堂上引见时,三司之官,并令入侍者,乃与闻军国重事之意也。近日虽或引接,而三司则不与焉,此是政院,只命招有司堂上,故因循谬例,不复取禀之致。继自今,大臣及备局有司堂上引见时,请三司依例入参。”上从之。

○小为浦义兵将李立驰报于备局曰:“本月初一日,摠督太监及监军都督,来问贼势,即给军粮,且助兵势。义州之贼,率真㺚二千、蒙古万馀,不意围抱。都督以火手三千,一时俱放,内外相应,贼兵解去。都督移义兵家属于大鸡岛云。”备局启曰:“今者龙川校生张遴,持李立状启而来。令该曹量授李立职名,以官教付送于张遴,则必耸动军民。且遴冲冒贼阵而远来,亦令该曹论赏,以慰外方义徒之心。”并从之。备局又启曰:“今观毛将揭帖,其意欲将小为浦义兵,占为己有也。若此不已,龙骨兵马,亦将有渐次兼并之患。为李立者,所当以死拒之曰:‘受本国之命,守信地,如无国王命令,不敢擅移一步地,虽蒙老爷之重谴,断无听从之理。’请以此添入于文移中,亦宜付送回帖,通此意于毛将。”上从之。

6月21日

○丙辰,备局启曰:“胡差已渡淸川云。设令无事过去,中路必有撞遇汉人之处。若待毛将先问,则应对之际,不无窘辞。请以原昌出来,胡差护送之由,据实直通于毛将。”上从之。

6月22日

○丁巳,引见左右相、备局有司堂上、延平府院君、两司长官。上曰:“姜、朴所属汉人,速宜处置。贼若嗔怒,答以‘毛将诿以天朝人,责令刷还,为属国者,何敢不从’云,则犹愈于触怒都督也。”申钦曰:“古者以一女子采桑,终至于两国构兵。况于三百汉人乎?宜修送一揭于毛将,直陈王弟胡差往来之由,略及汉人出来之事,以观其答。”上曰:“然。”钦曰:“移送江都,择其丁壮,使之农作于牧场则何如?”上曰:“江都乃防守之地,何可令异类入处?使之接着于南州宽闲地,守令有时顾护,无致饿死。”李贵曰:“备局之请出品布,以助军器者,臣则以为不可。”钦曰:“移营、收布营将等事,果如贵言。臣之失多矣。”仍乞免,上曰:“此非大臣乞免之时,须勿控辞。”

6月23日

○戊午,上命刑房承旨,掷奸典狱,放释轻囚。

6月24日

○己未,上下教曰:“近日淫雨如此,必损伤禾谷,予甚忧虑。其令该曹,勿拘常规,设行祈晴祭。”

○元铎驰启曰:“都督亲近人毛有伯,托言观贼势,出来于安州问曰:‘尔国许接胡差,以姜、朴所属汉人,接置于国中,何也?不杀降将,又重之以救护妻子,其心所在,不难知矣。’云。”

○备局启曰:“龙骨城既已溃散,而闻千、把摠等,多率溃卒,来向安州云。首倡溃出之人,则不可不诛,而其馀将领之相率来归者,容有可恕之端。令金起宗等,十分参酌处置。郑凤寿,不知今在何处,而所率军兵,既已溃散,则仍在其处,亦似无益。宜下谕金起宗,使之急遣军官,招来于安州副元帅阵下,另议调用。”答曰:“依启。溃卒若闻部署添防之令,则不无骇散之患,此一款,观势行会,姑令接置于安州。”

○以李行远为校理,沈东龟为艺文馆奉教,李省身为修撰。

6月25日

○庚申,备局启曰:“顷因李贵及体臣启辞,有出身及军士,或免防,或给保,以备战马、甲胄,令各道煮取焰硝,取用济州金万镒马之议。盖御敌之具,莫急于战马、甲胄,其措备之策,宜无所不用其极。至于甲士,则元有三保,但其三保,皆非富实者,则办得战马、甲胄,诚极难矣。出身给保,元非旧例,而设或给保,此时闲丁,亦难多得。无已则以出身之老残无用者,纳马、免防,虽非老残,而俱备战马、甲胄者,除其例防,临急调用,未为不可。金万镒之马,虽云万数,一时取用二千馀匹,则渠不无缺然之心。姑此取用壮马千匹,超其资级,以慰其心,亦似便当。火药则体臣已令各道自备,或煮或贸云,该道亦必有所处矣。”答曰:“依启。老残出身,则应除防戍,而使之纳马免防,似乎不察矣。且自备战马、甲胄,而免防,则必有富者安逸,贫者偏苦之弊。虽然,目今事势如此,旧出身中,如有自愿措备者,依启辞施行。金万镒马则取用千匹,亦似太多矣。”

○宪府启曰:“金郊察访李民寏,以失节之人,为世所弃,不可复齿于衣冠之列。请命削去仕版。”谏院亦请汰去,答曰:“不无可恕之道,今除此职,未为不可矣。”谏院启曰:“掌令姜大遂,多有物议,引疾乞递。虽蒙恩批,势难在职,请命递差。”答曰:“姜大遂苟有罪过,则明白论启。”

○以金盘为吏曹正郞,尹墀为副应教。

6月26日

○辛酉,金起宗、郑忠信驰启曰:“龙骨溃卒,在道饥馁,臣等以米豆处处分赈,而适値大水,又未即渡江。大定滩岛中,龙川兵三百馀骑,结阵屯聚,而自知罪犯,因有逾岭之计,臣等开谕前来,而听其言,多有疑阻之意。其他民兵,亦皆以妻子无所食,势将分散图活云,目前收拾,诚无善策,尤极闷虑。”又驰启曰:“都司毛有伯,乘船来泊安州,使其千摠毛大己,来见臣等,观其辞色,口欲言而不敢发。彼既洞知,而我若讳之,则殊非诚信待天朝之意,臣等因言:‘贼到平山,以宗室末裔,假称王弟,入送虏中,伊贼差刘海、龙骨大两胡,送书于王京,今已还去矣’,因说尽曲折,且待之以诚,则大己颇欣悦,仍密言于臣等曰:‘开原人刘海,身虽在虏,心不忘天朝。今来贵国也,在道中送书于督府,约以送船相应,故如约而来。天不与便,猝遇狂风,终不及期,此亦天也’,嗟叹不已。且言:‘奴贼前犯宁远,袁老爷出阵城外,贼兵不敢进逼,退屯于十三山,与之相持。故毛都督自薪岛,前往海州卫,以为掣后之计。刘海家累,皆在海州卫城中,到彼,必有相应事’云。”

6月27日

○壬戌,对马岛主,奉书贺平胡乱。

○副护军金尚宪上疏曰:

臣当国事艰危之日,奉使朝天,罪戾山积,祗切兢惕。不意恩数新加,闻命震越,跼蹐靡宁。窃伏念,天朝所以字恤我国,宠答褒嘉者,皆由我圣上一心事大,岂区区小臣宣力之致哉?且臣与南以雄,同作一行,联名呈辨,无不同事,尤非臣所独任也。况亚卿之秩,国体攸关,二品以上,一资甚重,讵宜虚授无功之人乎?乞还收加资之命。

上不许。

6月28日

○癸亥,礼曹启曰:“前日启运宫永葬之日,王子、驸马及有服之亲,皆往会葬,虽无服者,亲属则亦皆往参。今此兴庆园迁葬,发引永葬时,亦依前例,使之往参乎?”答曰:“依启。”

6月29日

○甲子,金起宗、郑忠信、申景瑗驰启曰:“安州城陷之日,死节者,不但南以兴等数人。散亡官吏,今稍还集,皆言:‘博川郡守尹憓,以西门将,当贼兵登城,驰往中营,与南以兴同死;安州出身咸应寿以北门将,终始力战,不离一步而死。’云。”

秋七月

7月1日

○朔乙丑,胡军门接伴使李弘胄驰启曰:“去夜,都督牌文来到岛中。牌文中措语,明是虚张,而既有所闻,誊书上送。其牌文曰:‘逆奴突丽未退,反戈西犯,本镇亲统官兵,直抵海州、辽、沈地方,一捣巢穴,大展奇功。捉活夷无数,斩首级万馀,海外孤军,一朝快捷。独丽境,并凤凰城一带,残贼未除,相机剿杀,势成破竹。一应将领毛有保等知悉,速将在丽残贼,用心掩击,务灭此类无只骑,共成凯奏,方消宿恨’云云。”

○平安监司金起宗、副元帅郑忠信等驰启曰:“义州留贼蒙古二哨,为先撤归,真㺚三千馀骑,屯结城中,或十五为群,或数十作队,法风寺下长山近处,往来设伏,无非守护作农蒙古之计。自沈阳出来者,皆言:‘方围宁远城’云。且闻龙骨城中溃散,防御使郑凤寿,于六月十四日,入往大鸡岛。汉人三百馀,要取城中弃置军粮,相率来到,真㺚四十馀骑,适至山下,汉人望见贼至,一时放炮,则㺚兵即退云。”

○生员李兴浡等上疏曰:

天将徐孤臣,在我国境,被贼杀害。伊贼又西犯广宁,杀天将,此奴即天朝之贼也。贼使之来,殿下辄舍之以馆,礼之以大宾,抑何欤?臣等以为,若非斩使函送,则终未免背华之归矣。

答曰:“览疏,深嘉尔等之诚。顷日之事,予亦悔焉。”

○日当食不食。

7月2日

○丙寅,流星出天津星下,入西方,色赤,光照地。

○谏院启曰:“姜大遂,变初受任岭南,仍留其家,终不奔问,再被召命,濡滞经月,其时已有举劾之议。至于今日,庙堂显言,公议益激,而终始行公,无意辞避,最晩乞递,亦不引咎,请命递差。凡百执事,必择人器之相称。选举取才,其意有在,而今此都目大政,不问人物、门地之如何,一从承传,苟充冗杂。至于资级循序,昭载法典,不可挠改,而破格备拟,创开无前之规,官方之淆乱极矣。其不合而冒除者,无资而滥拟者,请并令该曹,查核澄汰。”答曰:“依启。且新除荫官中,无资者,则既已破格除职,不必汰去。”

○平安监司金起宗、副元帅郑忠信等驰启曰:“今因把摠李学礼等七人来见,问龙骨城溃散之由,则城中正军给料,而不及于老弱,以致众怨,唐差李马骨,斩杀樵采者,入送岛中,众皆惊心惨目。且见小为浦老弱数百人,一时移入大楮岛,属于毛阵中,人民皆曰:‘吾等亦将不免驱入岛中之患’,遂决溃出之计云云。臣等闻溃卒阻水饥饿,分三路,送船载来,作粥赈救。即今军前见到者,男丁仅一千一百馀,而皆不似兵丁,其中可堪为兵者,仅三分之一。郑凤寿死守孤城,终始拒贼,足以有辞于天下后世,而惜其不能临机善处,以至军溃,移入大楮岛。此岛乃是监军驻兵之所,既入之后,凤寿进退,恐不得自由。臣等送人于郑凤寿处,谕以不可舍我、从毛之意矣。且闻军兵溃出之后,都司李马骨驰入本城,㺚兵不意追至,毛兵尽被杀戮,城中官舍,并皆焚烧云。”

○备局启曰:“前日以金万镒马千匹取用,果似太多,为教。万镒之马,多至万匹,居国之地,食土之毛,环汉挐一山,殆将半焉,则牧畜之满万,无非国家之赐也。虽十用其九,未为不可。况万取千乎?取用千匹,似无不可,而圣教如此,请令本州,姑选壮马六七百匹上送。”答曰:“限四五百匹取用。”

○备局启曰:“汉人男妇合二百三十一人,分其族类,则三十三也。今当分送两湖矣,姜、朴所畜女人,并其所亲者若干人,分给姜、朴事,亲承圣教,何以处之?”答曰:“姜弘立等所畜之人处置事,既已定夺,不必烦禀。”

○上命给关王庙留置汉人等粮馔,又赐酒肉、衣资。

○上引见全罗监司尹履之、丰山万户李士立。上曰:“朝廷倚恃三南,以为根本,而近来人心,大异于前,何以收拾乎?朝廷之蠲减各物,专为省弊,而小民不得蒙惠,尽为奸吏之偸窃。监司之任,在于黜陟之严明,而近观方伯,或不能得其中,此岂朝廷委任之意乎?”又曰:“錬兵之事,自有营将及事目,而凡事,当观人心之便否而为之。且储粮尤急。古人所谓食在兵先,此之谓也。鱼盐之利,不无所补,而或徒以贪多务得为心,则所补虽多,民怨可畏也。”履之曰:“智虑所及,筋力所逮,敢不殚竭驱策,死生以之乎?”承旨朴炡曰:“荡涤逋欠,是盛德事,而势家、强族,偏蒙其惠;弱户、穷民,不被其泽。使强族益骄,穷民益怨,泽不下究,职此之由也。”上曰:“此在监司之善处与不善处而已。”上又谓李士立曰:“边将之任,何事为重?”士立对曰:“边将为任,实在于城池之修筑,军卒之抚恤,器械之修补而已。”上曰:“勿以为朝廷远莫知之,尽心察任。”仍赐尹履之豹皮、腊药,士立弓箭。

○备局启曰:“伏见知中枢府事朴东善札子,则以为:‘蠲减贡物,以慰民情;征责未收,以充经费。’东善所论,无非吃紧机务,而蠲徭之说,尤为第一件事,但欲宽民力,则先省国用。以方今行用贡案,较一年应入经费,则多有不足之数,正所谓二犹不足,如之何彻也?至于各年未收,虽有征责之令,而积久逋欠,若一一督纳,则反益其怨矣。况今板荡之馀,经用益阙,百尔思量,断无可减之路。姑待国家数年无事,略有推移继用之势然后,另加议处。”上从之。

7月3日

○丁卯,金起宗驰启曰:“毛将持兵在岛中,不敢窥贼左足,而只以日献伪捷,厚罔天朝。节制龙骨、剑山等处,至以天朝爵命,除拜我国之人,其意有在。义州哨官崔孝立军兵,又属其中军,事极可骇”云。

○以郑弘溟为执义,金声发为掌令,宋时吉为正言。

7月4日

○戊辰,上下教曰:“慈殿所属寿进宫米豆,移用于军粮,事定后,尚不还偿乎?问启。”户曹回启曰:“寿进宫米四十四石八斗、黄豆十六石移用,而还都后,未及还偿矣。”答曰:“从速还偿。”

○政院启曰:“新经大乱,善后方急。九重宵旰之忧,无非钱谷、甲兵之务。讲筵久废,一年强半。臣等固知圣自天纵,学造高明,而第明理存心,厚培本源然后,酬应万变,各得其正矣。当此启圣兴邦之日,尤宜日与儒臣、硕辅,讨论经史,躬行力究,使义理著明,存养纯熟,施措号令,动合人情。大本既立,何事不成?治兵、储粮,有司存焉。况今秋气乍动,新凉欲生,开筵讲学,当惜一日。伏愿殿下,亟开经幄,以答中外之颙望。”答曰:“当依启辞焉。”

7月5日

○己巳,谏院启曰:“自上因武士之暴露,有扈从行赏之教。缘及荫官,至跻金玉之班,参下而亦超六品,无功滥赏,莫此为甚,请命改正。”答曰:“赏加事,既已议定,勿烦。”

○元铎驰启曰:“顷日金起宗抵臣书,言及龙骨移兵之事,臣答以:‘国家纲常之不绝者,以其有此城也;贼之一分顾忌者,在此;毛之不全然疑我者,在此;我之执而有辞于天下后世者,在此。郑凤寿之守此城,非有健儿、精卒,人皆知其必死然后,同心死守,故老妪、弱女,无不登城杀贼,此已见之效也。若使移入内地,不过为疲残之氓、失水之鱼,不亦痛惜之甚乎?’云云矣。本城自闻移兵之议,群情便动,主将禁之而不得,终至于弃城与将,臣实痛之”云。

○奏闻使权怗驰启曰:“毛有伯还自安州,见臣言:‘胡差还到安州之日,适与相値,其接待、延候、供帐之盛,卜駄、驺从、护行之繁,不可胜言,胡人等必上京,受降而来矣。不然则岂至于如许之侈乎?’不美之说,有不忍闻”云。

○金起宗驰启曰:“道内馀存之军,不过五六千,并计新出身、各样溃军,亦不满万,犹不足于安州一城之守,以何兵,分守鹰岩、慈母二城乎?既以诸色军兵,调入安州,以民丁入作之辈,责守慈母等处。地虽险绝,力弱势分,无一可恃,莫若专力于安州,以为保障之地。鹰岩城则三县人民,虽有入保之愿,既无可守之兵,筑之无益,慈母城则从前着力已久,弃之可惜,而不可徒恃天险,不用人力。闻体臣近当下来,欲受其指挥,而处之云。”

○奏闻使权怗驰启曰:“臣送译官于都督军前,则都督自广鹿岛,严驾将发,先锋皆向海、盖,及闻译官来,促使入见,取咨文览讫,颇有喜色,因叹曰:‘中朝之臣,不忠不义,宁远之和,终为属国之口实,尚谁咎哉?’且曰:‘国王诚意至此,使臣久劳海中,俺不可不亲往慰送。’旋即传令,先发兵船,悉令回还。深入海、盖,本非其意,欲令回颿,又愧无名,及见咨文,托此为言,遽即旋师,其处事未满一噱。翌日,臣往见都督,则接遇甚勤,前后所为,若出二人,进退无常,厚薄不一。究厥所由,实非难知。适得风便,直向登州云。”

○辽东都司儒学生员全世爵等上疏曰:

爵等世居辽左,遭奴陷城,父母、昆弟、妻子,皆涂草野,孑孑孤骸,遁出虎穴,弃家业而东归,来赴都督府内,拟复父兄之雠。毛总镇为己,而不我用,长恸而已。不料今者,伊贼东抢,而爵等幸得生全,莫非王上仁德之至也。仁王为我人等怜悯者,亦不过皇帝圣上之威灵也,亦念壬辰之故事也。为今之计,择良将、链士卒、造甲胄、制火器、精锋刃、修城筑池,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且愿讨得兵船,或渡山东,或渡山海,蠢愚之夫,得以超生。仰天叩疏,伏冀恕览。

答曰:“尔等俱以天朝赤子,因乱流离,无力可救,只增恻然。今观尔等疏章,其所计策,实非寻常,可谓识时务者也。寡人深自嘉叹,思欲采施。末端所陈,当令有司,依愿焉。”仍下教曰:“全世爵等情事,殊极矜恻。令该曹,量给粮馔、衣资。”备局请令冬至使臣带往,交割于毛将,使之转送。

○以金尚宪为都承旨,洪瑞凤为副提学,姜硕期为司谏。

7月6日

○庚午,兼吏曹判书金瑬,上札辞职,上不许。

○金起宗、郑忠信驰启曰:“龙骨溃军,除却老弱,抄择丁壮一千八百馀人,分作队伍。第观一人所率家累,多者十数,小不下二三。并济妻儿,则饷道难继,只给一人,则生理顿绝,龙骨之变,毕竟难免。不得已每名添给一人之粮,以资分食。此外各营所率军官,自四月以后,皆取资于海西之粮。南北军兵,时未放还,前头又有新出身添防之举,虽使饷臣,十分拮据,万无可继之路,请令庙堂,商确善处”云。备局回启曰:“继饷之难,诚如状启中辞意,而即今两麦已收,秋谷不远,若或分送于三县、山郡有谷之处,则似有得生之路,惟在本道量度而处之。户曹应送之粮,计二万石,今方陆续催运云。南北军今已罢还,则时无留住大军,关西三县及山郡,亦多耕种之处,比之事变之前,虽十之一二,而犹可收二三万石之谷,今冬粮饷,庶赖于此。军人衣资,则以元铎处遗在银子,除出若干两,准贸靑布,俵给宜当。”上从之。

7月7日

○辛未,上引见申钦、吴允谦、李廷龟、金瑬、行大司成李显英、兵曹参判崔鸣吉、户曹参判李景稷、大司宪郑经世、大司谏金德𫍯。上曰:“边臣之议边事,与庙堂有异,何以处之?”钦曰:“凌汉虽险,力有所不逮。安州乃西路巨镇,黄州亦咽喉之地,莫如专力于此两城也。”上曰:“边臣之欲弃安州,而入守山城者,不过要避贼来之大路也。朝廷欲为必守之计,则不可为他议所动,体臣以为如何?”瑬曰:“臣之本意则以为,安州,要冲之地,决不可弃。若远入山城,则何以制直路之贼兵乎?至于各处山城,则宜使傍近人民,入保妻子,安州决不可不守。但筑城之役,不当始于疮痍之馀,而贼之不来,亦不可期,故姑令修筑矣。”上又曰:“黄州城廊,制度似好,而若不着实造成,则必有有费无益之患。黄城本不高,虽作周廊,岂有高可二丈之理乎?城卑而廊高,贼若火攻,必为大患。”瑬曰:“张绅之意必以为:‘冬防之前,决难筑得高城’,而贼若猝至,则无以御之,故为此目前救急之计,而但不设雉堞,此可虑也。”廷龟曰:“今此各样军兵,尽令入送乎?若粮饷不足,则旧出身,姑待他日调用乎?”上曰:“令庙堂酌处。”上又曰:“龙骨溃卒,须趁冬前,措给衣资,使免冻死之患。”钦曰:“畿内各处把守之地,亦可指挥,各为信地。军兵则虽临时调入,而将官则宜登时差出,使自料理。”上曰:“此言是矣。”瑬曰:“龙骨之军,不当移入内地,而饷道将绝,不得已有此计,已有溃散之形。郑凤寿以李马骨为守门将,惊惑众心,及其既溃,不赴于我国军门,逃入海岛,受制于毛营,究厥罪状,固亦非轻。此而舍之,谁肯用朝廷号令乎?”上曰:“闻平安监司送人招来云,待其回报处之。”瑬曰:“今都目政,以前后捧承传之人,破格除拜。其中或有声闻不通、面目不见者,故谏院启请汰去,而无凭查考澄汰矣。台谏论事,若论某人之不合,则何不举其名而论之乎?”金德𫍯曰:“自前纳粟之流,例多不称之讥,故臣欲与同僚,相议论之。”上曰:“纳粟之人,岂尽无才,岂尽卑贱?若不知其人之如何,而徒谓纳粟之人,本不合于除拜,则殊失论事之礼。该曹若不得详悉闻知,则台谏纠劾之官也,使之举名弹论。”

○大司谏金德𫍯启曰:“入粟授官,自秦而始,至汉而极,崔烈为司徒,人嫌其铜臭。自壬辰以来,纳粟授职,不知其几,而未有全以此而除之。今政则募粟、纳粟、募兵之类,并破格除授,故臣忝在言地,只论其政体苟且而已。若令言事者,复为闻见而澄汰之,损伤事体,有不可胜言。缘臣妄言,有此意外之教,请命罢斥。”答曰:“勿辞。”献纳吕尔征,亦以此引避,答曰:“勿辞。前后捧承传者,非予私人。今者本院,不识其人之贤否,而徒以用承传为咎,是诚何意欤?废阁承传,专用奔竞者,可乎?”

7月8日

○壬申,宪府启曰:“大司谏金德𫍯、献纳吕尔征,并引嫌而退。纳粟、募兵之人,未必尽非其人,而初入仕之流,多是不闻姓名之人,则谏院之请汰,乃出于淸仕路之意,非以为殿下之私人,而亦非知某某不合而言也。圣明之欲令指名澄汰者,但欲详核得实,而无等蒙之患耳。初非有敦迫驱骤之意,请并命出仕。”上从之。

○胡军门问安使宋锡庆驰启曰:“臣往见军门,则军门曰:‘闻尔国已为讲和云,王亲已为出来乎?’臣答曰:‘贼势滔天,更无可为之事。贼自安州,连送差胡,再三要和,故为此缓兵之计。所谓王亲,乃宗室踈远之人,贼酋驱逼,送于沈阳,今已还矣。’军门曰:‘姜将出来云,若以诚心还国,则不须为罪。’”

○胡军门接伴使李弘胄驰启曰:“臣往候胡、苗军门,则胡是军门也,苗乃都察院也。胡、苗曰:‘贵国兵祸,实是关数,须与毛都督协心,以图后效’云。往见金、郭两太监,则金、郭初非胡、苗中军,胡门则殷姓人,苗门则孙姓人为中军。张大秋曰:‘四太监之出来也,与毛都督,歃血而盟,约为兄弟’云。都督言于张礼忠曰:‘军门若问尔国之事,答以:“讲和不过为缓兵之计,欲与俺,协力角。”云,可也。’”

7月9日

○癸酉,备局启曰:“京中军籍成册,今方查正,分等差役,而第念人皆避重、就轻,冒伪百端。查出定役之时,宁无一二称冤之患?大体既定,则若干冤枉,理难逐一伸直,后虽有上言者,切勿听理。”上从之。

○日本国对马岛主平义成,奉书贺平胡乱。

○东莱府使柳大华驰启曰:“贺使、正官等,呈书致恳曰:‘俺等之来也,岛主再三申令曰:“朝鲜讨平奴贼之时,干戈、弓铠、战马、战鞍等物所获必多,愿得此等物件,进呈关白,一以夸朝鲜平贼之事,一以止诸将出援之端”云’,请令庙堂指挥”云。

7月10日

○甲戌,全罗监司闵圣征驰启曰:“本道军民,初闻兵使朴瑺之来,无不失望,及其赴任之后,便肆侵虐,别造都监,所需松脂,不问于臣,擅用民结,渐不可长。且出身点送,是何等事,而偃然托病,代以一褊裨。身为主将,处事如此,请行罢黜。”兵曹回启曰:“朴瑺所犯,果非矣。设令有罪,宜具由请罪,以待朝廷处置,今则直请罢黜,事异前规,有骇瞻聆。曾在丙午年间,平安兵使成允文,不报监司,擅放防军。监司朴东亮枚举请罪,宣庙以为:‘非如临阵制胜之时,轻易请罪,有伤体面’,为教,实出于重待阃任之意也。臣等不敢处置。”上判付曰:“今此罢黜,殊极骇异。闵圣征之处事顚妄,据此可见矣。兵使朴瑺,不无惰滥之罪,所宜惩治,今若因此施罚,必有后弊,依回启施行。闵圣征姑先从重推考。”

○全罗道罗州、顺天、宝城、金堤、沃沟、龙潭、光山、灵光、咸悦、兴德、南原、益山等地,自春至夏不雨,五月以后大水,被灾甚酷。

○礼葬都监启曰:“兴庆园标石,今当书写,而大院君曾参扈圣功,有勋号,何以处之?”答曰:“勋号不必书写。”

○嘉礼都监启曰:“别宫既有世子嫔所御之处,则世子亲迎之礼,当行于别宫,而或有亲迎于太平馆之时。此虽谬礼,既有是规,何以处之?”答曰:“别宫非但狭隘,亲迎于太平馆,乃是前规,依前例施行。”

○吏曹启曰:“前有李挺汉宗室都正启下之教,而适値胡变,未及入启,今将本曹之启及大臣之议,具由入启矣。宗室代尽之后,子孙赴科举、通仕路,而遽授都正,则虽有出人之才,不得赴举,不得筮仕。父没之后,始袭都正,废其前程,果涉冤抑。若许通仕路,则当历扬显职者,终至都正而止,不可也;班秩崇高者,降授都正,又未妥也。如不得已,则别设敦宁都正,以为永世承袭,似乎得宜,而既无前规,又非法典,自该曹不敢擅便,请更议于大臣,大臣以为:‘宣祖大王受教,有:“不可四代而止,依嗣濮王世袭之例”,故臣等于收议时,以世袭为献矣。今见该曹回启,则其意诚是,依此施行,似无所妨’云。此乃其时左议政尹昉、右议政吴允谦、判中枢府事申钦之议矣。大臣之议如此,何以处之?”答曰:“依议。”

7月11日

○乙亥,大司宪郑经世启曰:“凡罪之出于有心者,为私罪;出于无心者,为公罪。顷者前持平申达道避嫌启辞,多有蔓语,不觉侵及于庙堂,谓之妄发则可,谓之有心则非其情矣。臣忝长本府,与同僚称停议律之际,失于三思,以私罪照启,私心固已歉然矣。今闻物议咈然,皆以为太重。不可仍冒以犯公议,请命罢斥臣职。”执义郑弘溟,亦以此引避,答曰:“勿辞。”

○玉堂札曰:

大司宪郑经世、执义郑弘溟,并引嫌而退。议罪之法,先原其情,有心、无心,公私易辨。言虽过中,出于无心,则论以私罪,实非其律,而相臣陈启,既已分疏,则宪府照律,实所未晓,请命递差。“

上从之。

○兵曹启曰:“兴庆园移葬时,祗迎、祗送处扈卫,请以水原军征用。”上从之。

○庆尚监司金时让,因安东居民之言,请革本府判官。时,判官有窠。吏曹回启曰:“安东,素称富庶,而兵兴以后,军民俱困。减省判官,未为不可,而守令与夺,不可使出于府民之手。”上命议于大臣。李元翼、尹昉、申钦、吴允谦等以为:“安东,物众、地大,为岭南之甲,判官似不当革。且权革之官,未久还设,我国之弊。若后日不免还设,则莫如今不革之为愈也。”上从之。

○以姜硕期为承旨,赵邦直为司谏,李省身、金光炫为校理,李挺汉为敦宁都正。

○上引见咸镜监司李溟。上曰:“自前国家倚重本道,故凡所顾念,异于他道。自西关变生之后,力不暇及,地方遐远,王化不霑,守令之尽心奉公者亦鲜,甚可虑也。本道列邑之中,六镇尤重,而数十年来,累经非人,荡败已极,无以成形。且本道军兵,素称精悍,马兵尤强。捍御此贼,当赖本道,而近来亦甚无形云。受任之人,若善于规画,岂无完全之望乎?”溟曰:“西北一体,西方有事,则北军当援,而议者以为:‘贼若渝盟,不无先犯本道之患。’本道境接虏地,此尤可虑。本道地形,只有一条直路,当于直路,决死生而已,无岛屿可以避,无城池可以守矣。”上曰:“六镇皆有城池,岂无可守之处乎?”溟曰:“六镇则然矣,贼若先犯腹心,则有此患矣。”上曰:“本道赴西兵,护恤之意,曾已行会矣。今虽罢还,而勿以已归渠家,小弛护恤之心。”

7月12日

○丙子,校理李昭汉、副校理李省身、修撰沈之源等上札曰:

臣等伏见前持平申达道避嫌之启,蔓引不当引之言,自不觉侵及于庙堂,言之失中,果有之矣。谓之愚戆则可也,谓之有心则似涉深文,而宪府照以私罪,使殿下未免为罪言者之归,岂不惜哉?伏愿还收申达道夺告身之命。

答曰:“省札具悉。申达道事,更令宪府照律。”

7月13日

○丁丑,谏院启曰:“京外之官,苟有物议,则虽不指名,不敢行公,例也。利川府使申垓,虽无本职论启之事,方在赏加改正之中,而不识事体,偃然辞朝,请命罢职。”答曰:“推考。”

○备局启曰:“汉人男妇,今方分送于两湖矣。其中孙有苍等六人,皆是姜弘立自初亲信之人,愿与同处资活云,依愿许送乎?”上从之。政院启曰:“臣等窃念,弘立在诸降将中,最被爱重于新旧奴酋。不知弘立,为奴酋,立何奇功,而受此报也?方其在虏时,我国不得制其死命,逮至今日,岂可复任其安享富贵,役使汉人,与在虏时无异乎?处置失当,所系非小,请令庙堂,更议以处,俾无后悔。”答曰:“姑依其愿,使之同处资活无妨矣。”

○以李显英为大司宪,尹墀为执义。

7月14日

○戊寅,礼曹启曰:“伏承亲祭时,哭礼议定之教。《家礼》:‘三年内有哭礼’者,谓三年未除服者也。《五礼仪》魂殿朔望亲享仪‘练后止朝夕哭,唯朔望,未除服者会哭’云。以《五礼仪》观之,则练后朔望亲祭,皆无哭;以《家礼》观之,则练后朔望,唯未除服者会哭,除服者不哭,明可知矣。况殿下既经练矣,又经祥矣,又经禫矣,虽行亲祭,似不当有哭礼,故仪注中,亦不议定矣。五月亲祭时哭礼,出于一时之直行,非礼之正也。该曹只据礼文而议定,非礼之礼,不敢援以为例。”答曰:“以哭礼议定,无妨矣。”政院启曰:“圣上于启运宫之丧,既经祥、禫,考之典礼,俱无哭礼可据。该曹之不为议定,固所当然。古人云:‘以礼节情’者,正指此等处也。依该曹议定,行之极当。”答曰:“勿烦。”礼曹回启曰:“该曹只守礼而已,礼外之事,不敢轻议,请议大臣以定。”答曰:“依启。”左议政申钦议曰:“哭临一节,圣情之所不能已者。但掌礼之官,据礼陈请,臣不敢越礼献议。”右议政吴允谦曰:“该曹之启,明有可据之礼,臣不敢越礼献议。”答曰:“知道。”

○上命减嘉礼时所需真珠一千六百六十枚,嫔宫银印,则代之以玉。玉即端川所产玉石也。各样器皿,亦命全减,过数年后,随便措备以进。衣服、帷帐,亦太半减除,所不减者,唯法服、礼币而已。

○京畿仁川、富平、安山、广州、坡州、骊州、杨根、加平、朔宁、高阳、永平、振威、麻田、涟川、交河、果川等地,烈风恶雨,昼夜交作,禾谷尽偃。仁川、富平、安山等三邑,加以海溢之变。

7月15日

○己卯,上由武德门,诣魂宫,行望祭如仪。

○以金寿贤为大司谏,吴端为正言,金卨为持平。

7月16日

○庚辰,上下教曰:“副元帅郑忠信,久在安州,则必更患土疾,予甚虑念。使之移住他邑。”

○辽东人李志祥等四十二人,愿随进贡使臣,入往山东,许令交付于毛营。

○庆尚道咸昌、尚州、龙宫诸邑,大雨如注,平陆成川。尚州一境,渰死者十馀人。闻庆县雷雨大作,树木皆被拔去,山家崩颓,人有压死者。

7月17日

○辛巳,摠戎使李曙驰启曰:“京畿亡将、逃卒,不可尽诛。就其中所犯重者,己身充军;轻者徒三年,已为启下,而其中骊州哨军池金,本以悖恶、杀弟之人,甲子之变,在阵逃亡,今番又敢逃走,及其就捕之时,至欲刃杀官差。长湍哨军金承福、禹俊等,新溪阵上,再次逃亡,结幕山中,作贼为生。坡州将官李纯馧、安信道等,俱以有识两班,首倡溃军,及其收捕,张弓向人,夺骑他马,方在逃躲之中。池金、金龙福、禹俊等,请并枭示,以肃军政。”兵曹回启曰:“骊州逃军池金、长湍逃军金承福、禹俊等罪状,尤甚痛恶。发遣宣传官,依律处断,而但三人中,金承福则李曙前日所送成册中,无此姓名,前后抵牾,未晓其故。令李曙更为查启后处置。”答曰:“依启。本曹以文字间些少抵牾,不信李曙之言,殊无委任大将之意也。”

○平安道淫雨连月,安州城外,平陆成川,人多渰死,炮楼崩颓,亦多压死者。

○兵曹启曰:“都监炮、杀手扈从者,其数二千七百馀人,论赏节目,依今番朝官、禁军例议定乎?甲子年炮、杀手之扈从者,不至如此,故自都监量给木疋、银两矣。今则人数甚多,经费不足,势难赏以木匹。或除禁军,则廪料有加,请令都监从长处置。”答曰:“依甲子年例,赏银题给。其中挟辇炮手,各别论赏。”

○领敦宁府事西平府院君韩浚谦卒。浚谦字益之,号柳川,淸州人也。风仪秀伟,器量宏深,早负公辅之望。尝按节北方,先刊《家礼》、《小学》,翻以谚释,又仿《仪礼》,作鄕飮酒、鄕射之礼。出入勤劳,宣力四方,大得士民之心。及按岭南也,恶郑仁弘之为人,巡过其门,一不通问,竟为其党文弘道所构捏,罢还。癸丑之变,逆臣尔瞻,以先王遗教七臣,保护永昌,而浚谦亦在其中,嗾死囚朴应犀上变,浚谦遂被逮。人劝其以与延兴不相厚为辞,浚谦曰:“死生,命也。卖人自脱,吾不为也。”及为国舅,益加谨愼,及卒,人皆惜之。

○礼曹启曰:“西平府院君韩浚谦,今日卒逝。冬至、圣节方物,时方封裹,停朝之日,仍行封裹,似涉未安,而方物封裹,亦是重事,何以处之?”答曰:“仍行可矣。”又启曰:“《五礼仪》:‘王妃父母之丧,自上有举哀节次,而有特旨乃行’云。今则何以处之?”答曰:“权停。”中殿及王世子,行举哀、成服礼如仪。世子从《五礼仪》小注,以素服、粗布带成服。

7月18日

○壬午,上下教曰:“内殿成服后,服色何不定夺乎?问启。”礼曹回启曰:“《五礼仪》王妃父母丧除服条小注曰:‘十三月而除,其禀旨,行公除之礼,则十三日而除’云。以此观之,原服则当于十三月而除,十三日公除,则当禀旨施行。公除前则用衰服,公除后则似当用素服矣。然事系重大,请议于大臣处之。”大臣以为:“该曹启辞,似合事宜。”答曰:“依议施行。”

○李贵上札曰:

臣顷见崔鸣吉上札,以为:‘大院君灵轝过城时,宜奉入东大门,由训链院斜路,仍至南别宫’云。若以谓宗庙前路,不可不避,则凡大小丧柩,皆不避此路,大院君灵轝,何独避大路,而取斜路乎?以常情言之,殿下亲奉灵轝入城,殿下由大路,而灵轝由斜路乎?今日廷臣,徒以降杀节目为立节,攻斥此论者,不遗馀力。鸣吉不得不动于时议,而尚有此说,他何足道?伏愿圣明,断自圣衷,取路大道,毋贻讥于识者,幸甚。

答曰:“当令庙堂更议焉。”礼葬都监请议于大臣,尹昉、申钦、吴允谦以为:“欲由斜路、大路者,俱出己见,臣等不敢折衷于其间。古礼有殡于庙之说,此即指诸侯之宗子而言。然推其义而论之,则灵柩之于宗庙,实无可避之理,而但今此道路经过宗庙一节,论者或以压屈为言。由前定之路,恐或无妨,而毁撤民家,则民怨不赀,请令都监及该部官,尺量广狭,以较可容与否,覆启议处。”上从之。礼葬都监启曰:“灵柩之于宗庙,若无可避之道,则舍大路而由斜路,实臣等之所未敢知,而此事既经大臣收议,唯在上裁。”上从之。

○扈卫厅请新除堂上申景禋军官四十员,给料入直,答曰:“国储虚竭如此,本厅堂上不可不减。靑云君沈命世减下,其军官料米,移给申景禋军官。且令该曹定其额数,毋过千人。”先是,承旨李敬舆言:“堂上既无定数,辄带军官,军官数已近千,皆请给料。武士无赴战之人,该曹有难支之势”云故也。

7月19日

○癸未,承旨李敬舆启曰:“鸭岛刈薍,系是国用,而入私门者过半。自今以后,量入刈取,以除民弊。”从之。

○忠淸道淸州、沃川、蓝浦、扶馀、牙山、淸安、燕歧、石城、丹阳等邑大雨,平陆成川,禾谷沉没,家舍漂流。

7月20日

○甲申,中殿行成服礼如仪。

○宪府启曰:“江都臣子,有可罪而无可赏,自上特念武士之暴露,别施恩赏,不分有劳、无劳,混被重典,亦极滥觞,而波及荫官,至陞金玉重加,参下亦出六品,僭越甚矣。请并命改正。”答曰:“今春扈从之苦,比之甲子,则不啻百倍,不可不优施赏典,以酬其劳矣。”

○礼曹启曰:“大殿、中殿、东宫,限几日素膳封进乎?司饔院问于本曹,而本曹亦难酌定。但据礼参商,则大殿、东殿,公除后进肉膳,中殿过卒哭后进肉膳,似合事宜,伏候上裁。”答曰:“依启。东宫则限七日行素。”

7月21日

○乙酉,庆尚监司金时让驰启曰:“道内田结,打量不均,而至于下中,为尤甚。左道田结,五万八千九百二结,而下上一千十九结零,下中五万一千九百十六结零,下下六千一百结零。右道则田结四万三千二百六十三结,而下上九百六十七结零,下中一万五百二十七结零,中之中二十结零,中下六十一结零,下下二万五千七百四结零,原田结之不及于左道者,一万五千馀结。此则犹可诿之于土地之广狭、荒辟,而以土品言,则右道优于左道,而下中等第,如是相悬。以此观之,左道之多逋欠者,不在于民顽,在于偏重。臣之愚意,下中之加出税米,既不可减,无宁均一分定于左右道,少解军民偏苦之怨,似合事宜。”户曹回启以为:“左右道不均之弊,诚如道臣所陈。宜令列邑,毋得固守旧套,一从禾谷丰歉,自下之下以上,从实等第,依法收税,则一道之民,无苦歇之殊,而税入亦从而倍之。”上从之。

○以郑经世为副提学,李昭汉为献纳,权涛为修撰,尹绛为奉教。

○赠故领相柳成龙谥曰文忠。

7月22日

○丙戌,郑凤寿驰启曰:“臣将退守安州之意,呈文都督,既得颔许,而李立所率军兵老弱,并四百馀名,督府既已移送于獐子岛,李立死后,亦无意出送。臣恐永作辽人,欲呈文督府,一时率往,而恐彼不从”云。

○黄海监司张绅驰启曰:“臣遍观道内山城,则首阳、瑞兴,俱是天险。虽不可谓关防之地,亦可为避乱之所。且经营既久,城池稍完,别无大段修筑之处,故欲令傍近居民,临时入守。沿海之民,卷入海岛,以避贼锋,至于内地居民,则海防、山寨,俱无可恃,唯九月山城,处于文化、殷栗、长连之间,而安岳、信川、松禾三邑,亦在前日所属之中,形势险阻,冠于一道,但颓废已久,只有旧基。今若稍加经营,则民得置身之所,而非时城役,恐拂民情,不敢率尔始役。令各邑守令,探问民情,民皆乐从,少无异议,今将修筑,而本城周遭二万八千一百一尺,四面太半绝壁,城中广阔,泉井亦多,六邑人民,足以容入。今闻各邑人民所言,则渠等口粮,不须自官家觅给,秋来收谷,各自运入,以为自食之计,军饷亦不足为虑云。”

7月24日

○戊子,谏院启曰:“迁葬之役方殷,嘉礼之期又迫。此皆国家莫大举措,而嘉礼所需,尤极浩大。若不变通,一仿昏朝《誊录》,则孑遗之民,其何以堪?况此正始之初,宜示昭俭之意。臣等取考都监磨链单子,则多有裁减之物,甚盛德事也。然而亦不无可减者,请令都监,就其中办贸难易,着用轻重,更加商量,禀旨节损。”答曰:“嘉礼时所用,昏朝开创之物,已尽减去,不可谓之一仿昏朝誊录。然犹以为过滥,则令都监,量宜加减。”

○咸镜道永兴地,连日大风雨,禾谷尽偃,鄕校及浚源殿松桧,亦摧折,或有拔根者。

○备局启曰:“麟山佥使李立,举义讨贼,病死岛中,极可矜恻。请令本道,优给丧需,以示垂恤之意。”从之。

7月26日

○庚寅,宪府启曰:“目今新经大乱,军民疾苦,远近同然。贪官污吏,益肆剥割于其间,蔀屋之怨,无由仰彻。省厨传之弊,得畎亩之实情者,莫如暗行御史。在先朝经乱之后,频数简遣者,无非急于抚摩疮痍。请趁此秋务之隙,速命发遣。”上从之。

○上下教曰:“西平府院君丧柩,未发靷前,世子一番往哭,实合情礼,令礼官议启。”礼曹回启曰:“《五礼仪》,世子为师傅、贰师,有临丧之礼,而外祖父母,则只有举哀之礼,无临丧之文。然揆以情礼,则师傅、贰师之丧,尚且往哭,外舅之丧,一番往哭,恐无不可。”答曰:“依启。”上下教曰:“中殿公除后素服,似非白衣,令该曹,更加磨链。”礼曹回启曰:“常时,《五礼仪》所称素服,乃是白衣,故凡国丧及闾阎家丧事,皆用白衣。今考《五礼仪》,王妃除服条下云:‘变服素服’,而不明言素服为何物,白衣之外,未知为何样服色也。中朝人所谓素服,乃是无文黑绢,去褙子者,而今此《五礼仪》所谓素服,则决非此也。此外更无可考之例矣。”答曰:“自前中宫于父母之丧,过公除之后,则不服白衣云,故言之耳。”又启曰:“今此西平府院君丧,中宫殿公除之后,则用白布大袖、长裙、盖头、头𢄼及带、白皮鞋,公除后卒哭前,则大妃殿进见时,白衣裳、黑带,卒哭后则,以浅淡服进见,宜当。”上从之。

7月27日

○辛卯,姜弘立病死。上命复其官爵,且令该曹题给丧需。政院启曰:“臣等窃念,弘立受脤出境,甘心降虏,引贼犯国,意在非望,罪浮逆豫;恶甚贼润,实天下乱贼之甚者也。国家无法,正论不行,王诛未加,径毙牖下,神人之愤,至此极矣。今若复爵赙丧,则何以劝人臣之忠,而惩天下之恶乎?臣等不敢承教,冒昧仰达。”答曰:“议大臣施行。且所谓引贼之说,似非弘立之本情也。”领中枢府事李元翼、君尹昉、议政吴允谦等以为:“圣明欲复姜弘立之爵,又欲赙其丧,必出于柔远之意,第念守城死节之人,有此恩典,而又于弘立,一样施之,则殊无国家劝惩之意,而亦恐大拂舆情。”上从之。

○上下教曰:“中殿似当以初一日公除,而何以明日启禀乎?问启。”礼曹启曰:“《五礼仪》除服条:‘公除之礼,则十三日而除’云。西平府院君卒逝,在于今月十七日,自其日计之,则二十九日,乃是十三日,故公除以此日推择矣。”上答曰:“十三日过后除之,似合礼文本意也。”又下教曰:“凡功服,必终其月而除之,礼也。若以今二十九日为公除,则是为十二日而除服也。礼曹或不知而为之,此意更问以启。”礼曹启曰:“凡缌功之丧,则必尽其月而除之,三年及期服,则必于大祥、小祥日除之。公除则乃以日易月之制也。《五礼仪》除服注:‘十三月而除,其禀旨行公除之礼,则十三日而除’云。以此观之,则今月二十九日,正当十三日,故以此磨錬。今承下教,臣等不敢质言,请议大臣以定。”李元翼、申钦、吴允谦等议曰:“缌功之丧,则必尽其月,而翌月朔朝,始除矣,若期服则必于祥日除之,是乃第十三月除之也。从以日易月之制言之,则今此二十九日之除,是亦第十三日除之也。该曹之启,似得《五礼仪》之意矣。”上然之。

○火星犯天街南星。

7月28日

○壬辰,上出崇政殿庭,行冬至、圣节拜表礼如仪。

○流星出大陵星下,入于艮方。

7月29日

○癸巳,以姜翯试券,下教曰:“此试券中,何以书讳字耶?”承旨金尚回启曰:“先王朝有勿讳之教,士夫间亦或不讳,试券中若有此字,则只以浓墨点沫而取之。前者崔𬀪试券中,亦用此字,故不得居第一矣。”答曰:“先王朝事,与今时似异,此后则讳之。”姜翯试券中用钧字,此乃先王潜邸时讳字故也。

○黄海监司驰启曰:“胡乱时死节妇女,凡一百二十六人。其中节义最著者曰,海州幼学郑得周妻金氏,为贼所逼,先投其女于水,又负子自投而死。海州良人林顺立妻大从,逢贼被驱,俯临大海,高声叫天曰:‘某人妻溺此水’云而死。平山金光烈妻,状启中无姓名。携其母避乱,贼兵猝至,自知不免,母女投海而死。安岳金应侠妻金氏,为贼所逼,投水而死。凤山幼学权俊妻崔氏,其夫从军,独携其父母及小女与四寸娚崔岘,同避乱,猝遇贼,谓岘曰:‘何地可死?’岘曰:‘前有大江。’即投水而死,母亦同死。贼义之,以其女还于岘而去。遂安故参奉李恭伯妻李氏,守寡十三年,犹啜粥素服,闻贼将迫,谓其夫侄曰:‘吾将不免,不如一死’,遂投江而死。载宁幼学赵瑢妻权氏,十七而寡,丧葬以礼,服阕之后,未尝见齿。为贼所逼,堕崖而死。瓮津校生朴秀立妻李氏,避乱于海滨,闻其夫及二子被掳,号天哭泣,七昼夜不止。有同里人,自贼中逃还者,问其夫消息,知不得脱逃,遂痛哭,沐浴更衣,自缢而死。松禾保人姜玄白妻召史,闻贼入境,与其夫相誓,愿佩小刀,遇虏即刭,其夫夺其刀,使勿轻死。及其被掳,跳身投水而死。长渊姜就圭妻姜氏,猝遇贼兵,誓不见其面目,掩面伏地,贼逼迫牵起,姜氏俯执木根。贼以剑断其手指,终不起,贼又斫左右耳,而亦不起,贼刃其背而去云。”

○政院启曰:“中殿公除之礼,因日暮不得行。请以明日退行。”上曰:“大臣收议。何以闭门后入启,致令不得行于今日乎?”政院以此待罪。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十六

八月

8月1日

○甲午朔,中殿行公除礼如仪。

○直讲金堉上疏,盛陈安州、黄州两城,决不可守,请修筑山城,以为临乱入保之计。上下教曰:“西边守御之策,庙堂诸臣,已为讲定。直讲金堉,敢以愚妄之见,张皇不可守之势,惑乱军情,事甚可骇。所宜推治,今姑置之,政院知悉。”

8月2日

○乙未,金起宗驰启曰:“汉人等留住宣川,本府人民,多被驱逐,境内空虚。汉人打取我民耕种之谷,龟城、靑龙等处,往来无常。又有㺚贼三十馀骑,突入本府,夺取军兵战马而去。伊贼自五月以后,不渡古津江以南,今者恣意深入,亦必以宣川曾有播种之谷,欲收获早稻而来云。”

8月3日

○丙申,流星出大陵星上,入五车星下。

○庆尚道金海府大风雨雹,三日不止,折木、拔屋。

8月4日

○丁酉,礼曹启曰:“以王世子临外祖父丧仪注,考诸《五礼仪》则无正文,只有临师傅、贰师丧仪注,而礼貌繁多。考诸《大明集礼》,东宫临外祖父母丧,则颇似详明,而节目太略,故就《五礼仪》及《大明集礼》,乘舆临王公大臣丧仪注,参酌删润磨链以入矣。”上答曰:“今观王世子临外祖父丧仪注,似是依师傅家,丧主所行之礼,而为之也,此则异于是。丧主于世子,为三寸叔,世子在堂上,而丧主拜庭下,既似未安。世子自门外乘轿以入,而丧主再拜,世子无答礼,尤涉未安。此仪注,未知是乎?政院察启。”政院回启曰:“该曹必有所见,当问于礼官以启矣。”礼曹启曰:“臣等反复参商,则丧主于世子,虽曰三寸叔,世子既正储位,名分已定。常时丧主,亦称臣于世子,则君臣之义至严,虽非丧人,当拜于庭下,不敢升堂抗礼。况方在初丧,世子俯临丧次,哭于灵座之前,而立于南面之位,则丧主礼当拜于庭下。何敢以叔侄之礼,相接乎?世子自门外幕次,乘轿以入,则主人之道,礼当迎拜。世子若降舆答礼,则非但节次非便,未哭灵座之前,先与丧主为礼,有若先为吊丧者然,尤极未妥。君臣之间,似无答拜之礼,故如是磨链矣。”答曰:“丧主出门拜迎之时,世子降立宜当。且入堂相见仪注中,无立受之礼,故言之。今以立受磨链,则似或便当矣。”礼曹启曰:“丧主出门迎拜之时,世子降立,以常情言之,似或当然,而但君臣之分至严,礼不可苟。陪从侍卫之官,皆在左右,是亦一朝廷也。世子降舆而立,恐或过重。无已则丧主再拜时,世子于舆上,举手以答,使之先入,丧主入门俯伏,世子行过时,亦举手以过,揆之情礼,似或便当。入堂相见时,立受一节则请依上教。”答曰:“世子处身,与君上不同,依前下教施行。”

○江原道原州、洪川、横城、高城、金城、伊川、平康、麟蹄、宁越等地,大风雨连日,草木摧折,山陵崩颓。原州水边居民三十馀户,一时漂没。

8月5日

○戊戌,流星出天仓星上,入乾方。

○上下教曰:“兴庆园移葬时,道路切勿广阔修治,俾无禾谷损伤之弊。如有不得已害谷之处,依年分给灾。”

○金起宗驰启曰:“义州留屯贼兵数千,七月十七日,卷还巢穴,馀贼亦有退归之形云。”

○领中枢府事完平府院君李元翼上札,乞递训链都监都提调。答曰:“省札具悉卿恳。卿虽有病,卧阁理事,以副予望,须勿更辞。”

○右赞成李贵上札曰:

闾阎教儿,科业为主,故必以先通文理为急,而储君之学,异于是,必于知思未定之前,俾格言、至论,日陈于前,而浸灌熏陶。且须左右皆正人,闻见皆正事然后,邪思、杂念,自不得萠孽于方寸,而德器日渐成就矣。古者人生八岁,皆教《小学》者,岂待文理先通然后,方可教此也?《小学》乃做人底样子。先儒敬之如神明,爱之如父母,修身大法,皆在于此故也。《小学》既毕,则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立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究其义理之微妙,此朱子教学者之次序工程也。近世,先正臣李珥,于《击蒙要诀》,论为学之要甚详,尤当观玩,而研穷者也。世子乃一国之本也。其教养之方,不法先圣所训,乃以闾阎家子弟之先文艺,而取科第者为法,先读《史记》等书,如是而年岁积久,习与智长,化与心成,而为外物所诱,则虽欲变化气质,扞格难入。必先读《小学》,次读四书,次读五经,一如古学者科程可也。及其心志既正,德器已成,则不患文理之不通也。

侍讲院启曰:“问于傅则以为:‘《通鉴》《前汉记》则过七八日,当毕讲云,《大学》前虽已讲,想未通透,更加进讲后,次讲《论语》宜当。一日三出讲厅,与讲官问难旨义及师傅、宾客排日侍讲等事,令本院入直官员,日日禀达施行,为当’云矣。”答曰:“师傅、宾客相见等事,自有旧例,不必依札辞也。”

○以朴东善为刑曹判书,李士祥为持平,金卨为修撰。

8月6日

○己亥,上下教曰:“胡差接待官尹晖,代以李景稷差出,吴竣,代以他员差出。”遂以李如璜代之。

○备局启曰:“前万户金浑,请谒于本司,陈战守便宜十三策,实今日兵兴要务。令体府置之幕下,以试其才。”从之。

○奏闻使权怗驰启曰:“臣一行,七月初三日,于石城岛,逢杨摠兵国栋,臣使译官,因便问候,则国栋招入责之曰:‘俺入尔境两月,国王曾不送一介行李相问。俺非以礼物为贵,待上国大官,岂可如是?’译官答以委送宰臣,具礼物驰候,而老爷遄返,竟致不及云,则国栋曰:‘俺当上本请罪,尔到登州,何敢上岸?’云。彼方擅山东舟师之权,臣等到岸之后,虑有拦阻之患矣。是夕初昏,狂风大作,臣等之船,几危复安,国栋之船及军兵船二艘败没,国栋脱身游水而出。臣累日后始闻之,将送译官,兼以若干礼物,一以慰问,一以释憾”云。

○礼曹启曰:“兴庆园移葬时,当以大轝由宗庙前路,议定,而闻国丧,则大轝过宗庙时,魂帛腰轝暂留下,还即担陪,大轝则仍过去云。今此发引时,无魂帛腰轝。大轝到宗庙前,暂弛担于马木上,还即奉过似当。”上从之。

○回答官申景琥、朴兰英驰启曰:“臣等七月初七日,到沈阳十里许河边,胡将甫乙只舍、大海等九人,设宴相接后,入城则接待极厚。十二日朝,高且、大海等四人,来传汗酋之言曰:‘连日有故,未即相见,勿以为讶。明当相见’云。且曰:‘国书则明日,使臣自当来呈。国书之外,更无所言乎?’臣等答曰:‘俺等欲陈者三。一则曰:当初讲和,约以各守封强,至于誓天,而撤兵之后,馀众尚留我境。其二则曰:两国既已和好。如有我国奸细之徒,做作虚言,以图一身之利者,一一捉送,以固两国之和。其三则曰:吴信男既被拘执,朴葵英以差官入来,亦尚留滞,朴雴、姜璹以两国和事,往来阵上,而及其和事既成,仍且带来。此四人,留之无益,送之有名云,则大海等答曰:‘此三件说话,非吾等所能擅答,当言于汗处’云云。十三日金汗及诸王子,请见臣等,臣等往呈礼单。十四日,汗酋使大海等来言曰:‘义州留兵,非疑贵国,毛兵方在贵境,我兵既撤之后,彼若乘虚夺据,则非但往来阻绝,恐伤两国和好之义。欲押送交替兵马,将以今十五日打发耳。今者贵国书意恳切,今当卷还,第未知以尔国之兵力,能制毛兵,使不得下岸耶?’臣等答曰:‘本国与贵国,曾无嫌怨。今春被兵,全由于毛将。及其兵锋深入之后,彼窜伏海岛,终不出救,今何颜面,更下岸耶?’大海等曰:‘当以此意回报’云。十五日大海等又来言曰:‘当送我人,讲定于尔国,而回路当撤还兵马矣。’又曰:‘构乱图利,岂徒尔国之人为然?我人亦不无如此之徒。随现绑送,明正其罪,则可以固两国之和。吴信男等四人,则尔等带去为当’云矣。”

8月7日

○庚子,上昼讲《孟子》。讲讫,李贵曰:“善治兵者,世不并出。故周有太公,汉有韩信,唐有李靖,而我东有姜邯赞,国朝亦有金宗瑞等,专主兵事,克成厥功。盖将任与相任有异,相任则或不能善处,而台谏可以评之,左右可以救之,至于将任,则临机决胜,酬酢万变,一有差误,丧师、辱国。若不信任,则虽有智将、谋士,难以成功。当今金瑬,既为八道都体察,则八道之事,全委于金瑬,使之自断,脱有缓急,调兵出征,可以得力。臣闻金瑬之言,则亦不得自由云。如是而可谓责成乎?”上曰:“金瑬之言不从者,只调入南兵一事而已,其馀则尽从,何事不得请云耶?”贵曰:“未知为何事,而其言如此也。军政之修举,莫如得人心。人心不顺,则虽有军兵,何可用之?号牌既罢,言之无益,而臣顷见李元翼,则亦以为悔矣。号牌既罢之后,七万逃故之军,焉得而充定乎?虽有馀丁,民无定居,东奔西走,朝移暮徙。臣闻之,外方号牌罢后,必无充补之期云矣。今日法制,不由旧章,率皆变革。镇管之制,今变为营将。祖宗朝法典,岂不及于今日乎?小邑系于大邑,大邑为镇管,镇管即营将也。以此治兵,何所不可,而各出一营将,加之于镇管之上乎?臣见金堉上疏,则无非切中时病。若不用如此之人,则亡国必矣。臣请以平壤言之。平安监司之为副察使,是开国以来所无之事也。监司岂有节制八道监司之理乎?尹暄以兼副察之故,调入黄海精兵二千于平壤,翌日溃散,丁好恕之所率,只若干民兵而已。好恕若以此被诛,诚极冤抑。筑城之举,虽出于不得已,而驱赤脱疮残之民,高其城、深其池,有何益乎?金堉之言筑城不便,深得时务,而殿下斥之,臣未之知也。”上曰:“卿言筑城之不可,予意亦然,而廷议以为当即修筑,故勉从矣。”贵曰:“为今之计,莫如抄出武士,属于御营军,在家待变,脱有缓急,命将出征,则成功、破敌,何赖于城池之有无?然必欲筑城,则宜自内而外。今年筑幸州,明年筑平山,又明年筑瑞兴山城,渐次而筑黄州与平壤、安州,譬如得寸则王之寸,得尺则王之尺也。且臣尤以黄州之城廊,为无益也。贼若以云梯驾城,束草以火攻之,则非徒无益,而又害之。”上曰:“予亦知其无益。庙堂又有姑徐之议,而今方修造云,当事之臣,必有实见得也。金堉之论城廊一节,诚是矣。营将虽非长久之计,至于目前救急,则未为无助,似难容易更改也。”

8月8日

○辛丑,流星出霹雳星下,入虚梁星下。又流星出参左肩星上,入玉井上。

○备局请以严愰差义州府尹,调兵入守本州,从之。

○平安道渭原郡大雨水涨,公廨、闾阎、城门,皆漂没,男女渰死者八人。

○领中枢府事李元翼,乞递训链都监都提调,上不许。再辞而许之。

○以韩必远为掌令,朴潢为修撰,尹绛为奉教。

8月9日

○壬寅,吏曹启曰:“君尹昉、左议政申钦、右议政吴允谦以为:”江都扈从人酬劳之典,臣等曾已收议,而两司之论,实出于愼赏之意。参下官次次陞叙则似当,荫官金玉之加,物议皆以为未妥。若别叙他赏,则恐或无妨。“答曰:”依议施行,而只加一资者,仍授勿改。“

○郑忠信、申景瑗等驰启曰:“胡差等见安州城之修筑,辄生疑讶,问于申景琥、朴兰英等曰:‘勿修城池,已在誓文中,而盟墨未干,大加修筑,比前益高,无乃有渝盟之意耶?’臣令申景琥等措辞以答,而入京之后,必有提起之患,故敢此驰启”云。

8月10日

○癸卯,上具缌服,出御便殿,行兴庆园启墓望哭礼。

○郑忠信驰启曰:“侦探人金应春,自义州回告:‘义州大水,城中如海,胡人等皆聚统军亭避水,蒙古数百馀人溺死。胡将等问于土人曰:“如此水灾,曾亦有之乎?”人皆答以前古所罕,胡将等曰:“无乃因我杀戮,而致此灾乎?颇极忧惧”’云。”

○金瑬启曰:“黄州城廊之役,盖出于不能料敌之去来、迟速,为此目前之计。若使本处物力,有裕于以石高筑,则当事之臣,何若费用民力,为此难久之役乎?今日议者之说,一则曰:役使疲民,徒为无益之举;一则曰:土堞之上,压以城廊,必有塌迁之患;一则曰:贼若火攻,难免连爇之患。三者之说,亦不无所见,而恐不能量度今日之事势也。本道监、兵使,焦思极虑,竭力经营,填土已完,材木已运云。今若中止,则前功可惜,莫如责成,期于完役。”上从之。

○时,全罗道囚人四十一,以纲常被囚者二十六人。土风之恶如此。

8月11日

○甲辰,流星出娄星下,入天将军星下。火星犯天河星。流星出毕星上,入天溷星下。又流星出句陈星下,入天理星中。

○上下教曰:“兴庆园移葬后,趁其渡涉船未散,即欲拜园,以除一分之弊,言于该曹。”

○备局启曰:“义州则已令严愰入守,而毛将尝称龙骨形势之险。今若乘此空城之时,或生进据之计,则处之实难。速令郑凤寿,趁贼兵才过,毛计未及,仍得入守,事甚便当。”答曰:“郑凤寿处事失宜,不无罪过。仍授重任,殊未妥当矣。”回启曰:“郑凤寿不能临机善处,竟致溃散,且不能直来安州,转向大鸡。自本司亦欲请罪,而但念举国奔溃之馀,独能纠合义旅,入守孤城,以抗贼锋,当时中外闻者,莫不耸动。其后虽有见事不明之失,而不可以此,掩其前功。臣等之意,不若姑令仍任,以责后效。”答曰:“郑凤寿知有毛镇,而不知有朝廷,厥罪非细。然启辞亦不无所见,姑依此施行。”

○以郑弘溟为执义,李命雄为正言。

8月12日

○乙巳,王世子往临于西平府院君韩浚谦丧次。

○张绅驰启曰:“本道各邑仓谷,既尽荡失。黄城修筑,本为御敌,而数日之粮,时无见存。前头所恃,只此田税,请勿输送于关西,自本道句管,以给军饷。”备局回启曰:“西边军饷,虽有下三道之运入,而添补继用,专在两西。今若尽除海西,则安州大军,必有乏粮之患,而黄州既已修筑城池,则亦不可无粮。着令饷臣,参酌两西形势,除出某某邑田税,收贮黄城,而本道监、兵使,亦别样指挥,俾免窘乏宜当。”上从之。

○张绅驰启曰:“都督差官毛永华,持票文以来,急索上年货价米未收者。其元数五千三十四石有零,而一百石,则前监司李必荣呈文量减,其馀则或已输纳,或致败没,或已装载,而风高冰澌,未及发送;或分给于民间,未及收捧矣。大概货价米,本非无形之物,既受其货,理宜还偿。虽缘本道事势如此,未能准价,秋成之后,则犹可收捧分给之米。趁冬前输送,庶免日后侵督之患”云。

○回答护行官申景琥、朴兰英等,率胡差副将阿叱月介、参将朴只乃、从胡五十三名,吴信男、朴葵英、姜璹、朴雴等,入来。

8月13日

○丙午,汉人金官刘兴祚,叩头敬启于大贤王殿下。

伏念兴祚,生长礼义之邦,流落毡裘之鄕,颇识顺逆之分,从违之理。昨见此中,倚强帅师,蚕食贵国,目睹生民蹂躏、肝脑涂地,兴祚恨不得痛哭流涕,粉骨碎身,不避艰险,为贵国君臣,排乱解纷也,一腔空恳,天日可监。但此国骄慢成风,贪噬为性,兴祚既权受其职,安敢不勉投所好?所以心实谦卑,而迹类倨侮;内存洁白,而外若沾濡。摠之从权作事,皆为贵国周旋也。高明旷达,能索我于牝牡骊黄之外乎?屡辱殿下,礼意殷勤,兴祚铭刻五内。一自奉使归来,举国讯我动静,曲致贵国君臣,愿永为和好之意,备说设防兵马,难禁其扰害之情。莫不信服,永求相好,姑据目前,亦无异志。相议撤兵之后,义州未割田禾,意欲计亩索粮,毛帅仇深,不容上岸;两国货物,相资贸易。依此三者,则和好可成,而兵马可撤,未知贵国君相,能曲从其情否耶?虽然,信不由中,固难永久。况为饥寒所迫,他日必肆并呑,愼毋贪处堂晏然,以贻伴虎祸患,则贵国幸甚,兴祚幸甚。兴祚即海也。

○礼曹启曰:“西平府院君发引永葬之日,中殿似当有自内望哭之礼。其日时至,请具衰服,行望哭礼。”上下教曰:“中殿已脱衰服,何可以衰服行礼乎?”礼曹又启曰:“中殿虽已公除,凡系丧事,则似当用衰服,故如是磨链以启矣,伏承下教,公除后仍用衰服,果似未安,以素服行礼似当。”上从之。

○金时让驰启曰:“对马岛主及平调兴处赠给骆驼二首、鞍具胡马二匹,先已入送,头倭等曰:‘骆驼、胡马,获之陈前,而转给我国,显有山戎败遁之状,而平智明出来时,岛主请得㺚人弓矢、甲胄等物。陈前必有所获,愿得之’云。胡人弓矢、甲胄,关西诸陈中,应必有之,量宜觅给,以塞其探试之情,似无所妨。请令庙堂处置”云。

○接待所启曰:“臣等令张礼忠,言于仲男曰:‘两国既和,使者往来,则行礼之间,不可不敬愼。前日刘、龙,始入见拜叩,而辞出时,不为礼,何其无礼耶?’仲男曰:‘只循渠辈之礼,未及周旋。若以此事为欠,则当言于二差,而周旋’云。今番出来胡人中,有剃头我国人二名,一则泰川人白仁达也,一则义州人云矣。”答曰:“我国人则开谕留置。”

8月14日

○丁未,接待所启曰:“臣等得见胡书,大概先之以不许毛兵登陆之意也。臣等曰:‘毛将非我指挥之人,而乘船入岛,其去其来,吾所不知,而至于入处城中,则自前不许矣。且毛人之杀我人民,汝岂不闻乎?’云,则阿胡曰:‘此言诚是。但不许入城,不给粮饷则可也’云。其次,乃剃头人刷还之语也。臣等以为:‘两国相和之后,我人益复思归,有如投林之鸟。我国亦何知其某地、某人之某日逃还也?设使知之,两国之和,实为民生,安可绑送逃还之人乎?’阿胡曰:‘此言,只为贵国所答而发,非专为此一款也’云矣。”

○上御崇政殿,招见胡差阿叱月介、朴只乃等,受其国书,仍慰其远来劳苦。且问汗酋安否,胡差辞以不敢,仍献礼单,遂行茶礼而罢。其书曰:

大金国汗,致书于朝鲜国王弟。当日我两国相好,彼此无事,后因毛贼,致生事端。不意两国,还有相好之分,故天使重成和事。若彼此谨守,不唯两国共享无强之福,而美名远播于天下矣。倘立心不正,复坏和事者,难逃上天降罪。我兵留住义州,非疑贵国,意谓两国仇隙,皆因毛贼所致,幸得事成,恐毛将复为坏之,故留兵防守耳。今王弟边内,不容毛贼上岸,宜速具书,及发住民,与护守之兵,到了义州,我兵即时过江退回。若住民、护兵未到,我兵先回,恐毛贼乘空住扰不便。又为逃民言:“怀思父母、鄕土,舍命脱来,而缚送之,决不忍为”,则己未年兵入我境,杀掳东窝、穵儿哈失等处之民,后容住毛贼,收我逃走辽民,以致起兵,虽攻克城池,岂不损人?其原受害之人,舍命攻战,所得人民逃去,不肯刷送,仍言:“怀思父母、鄕土。”昔日我国受害人民,岂无父母、鄕土,何尝可离?只恐逃人之主怯忿,赶至贵国,查原走之人,混挐绑来,那时两国和好,反致无益矣。此非因得逃民,恐两国和事之坏也。既为逃民,则剃头归顺之民,立誓之后,又何送回?惟王弟裁思,逃民务要与来。若父母、兄弟,不忍分离,亦当查出,交与原主,两相计议赎取可也。但各国皆谓我恃强图利,倚力征战,原无此意。皆因人之欺辱,中心不快,方敢以事之曲直,昭告皇天,以行征战,于无事之国,恃力征战者无之。干戈何吉,太平何凶?尚冀裁度。

8月15日

○戊申,义州官婢得昌,得昌洲佥使印信及义州府尹兵符以纳之,上命别施赏典。

○备局启曰:“似闻虏中情形,要我开市,先发赎取之言,不无因此差人更来之患,而若不开赎取之路,则非徒情所不忍,亦恐坏了羁縻之计。开端往复,事益难处,今但答之曰:‘我国赤子,拘絷异域,日望生还,为民父母,不忍恝视。今承赎取之示,足见和好之至情,但两西遗民,脱身逃乱,家财荡然,恐未易办此。然其中若有竭力拮据,自愿赎取者,当任其入去,交相受授,俾成至愿云云,’似当。请令承文院,以此意撰出答书。”上从之。

8月16日

○己酉,西平府院君韩浚谦发引,中殿行望哭礼如仪。

○金起宗驰启曰:“龟城府使李之薰,率吏民数十馀人,入本府境内,汉人二十馀骑,不意突入,吏民等一时溃散。汉人抢掠之患,愈久愈甚。欲分兵入防,则兵少粮尽;若任他不救,则万无收拾之望。曾遣助防将金得振于老江,把截水贼,水贼之患,今则少寝,令金得振领若干新出身,已送于定州。且泰川县监李森,以匹马入往本境,而人民已散,无与为守,又以若干出身,裹粮入送于泰川。各官处处皆然,分兵、继粮,万分紧急,请令庙堂,从长指挥。”备局回启曰:“孑遗之民,虽或完聚,旋为毛兵所掠。守令既无兵可以禁制,虽有兵,亦无继饷之路。本司之料理指挥,已无馀蕴,请令本道监司与管饷使相议,拮据继粮,而以本道见存主客兵,量宜派守。”上从之。

○答胡书曰:

差人将书来,具知盛意欲谨守和约,共享无强之福,甚善甚善。贵国之留兵义州,固知本无反意,但业已誓天罢兵,而犹复屯兵他境,非各守封强之意,故前书及之。今贵国有意卷退,我国地方,我自住守。宁有任人窃据之理?便即差官偕来,使替守,愼固疆场,不至贻贵国虑也。被掳人民,皆我赤子,拘留异域,父失其子,兄失其弟,呼天蹙额,怨归不穀,为民父母,有不忍闻。今见来书,欲令各人亲戚,通议赎取,此意尤好。顾今西鄙遗民,酷被兵祸,生业荡然,恐无财可以质赎。然其中若有愿赎者,当谕以来意,俾遂情愿。看贵国处事,务要息兵,偕之大道,此固不待来谕而悉之也。

8月18日

○辛亥,上下教曰:“今此移葬时,严禁践踏路边禾谷者,俾无损伤之弊。”

○江华留守沈悦驰启曰:“甲串仓廒,既已毕造,而又构火药库于邑城西偏,训链厅于南门外,朝房于客舍大门外。至于庙、社权安之所,则因备局启辞,有明年造成之教,故除地定础,欲趁未寒前始役”云。

○全罗道古阜、砺山、金沟、临陂、咸平、扶安、茂长、龙安等邑大水,灵岩、乐安、顺天、海南、务安、康津、兴阳等邑,蝗虫蔽野,禾谷尽损。

○全罗监司尹履之驰启曰:“道内逃还之卒,揆以军法,不可不令再赴,而至于昌洲分防逃还者,则府使溃出之后,四散奔迸,或被掳剃头,或逢刃免死,仅得生还。自闻未准朔继立之令,皆怀逃散之计。设使驱疲病之卒,跋涉二千里之外,万无御敌之望,而一千七十馀名之卒,资装之木,虽以七八匹,从略分给,其数将至一百七十馀同,此木亦将出于民结。目今朝廷责应之物,并归三南,无知小民,不无偏苦之怨。将此一百七十馀同之木,入送西边,或募立军兵,或补用军饷,则无乃有愈于驱送无用之卒乎?若如是处之,则资装之木,亦不分征于民结,虽征于渠辈,亦所甘心,请令庙堂,商量指挥”云。

8月19日

○壬子,郑忠信驰启曰:义州留屯㺚贼,八月初九日皆渡江,真㺚八将,领三千馀骑,同日来代之。出身金德裕等,率男女二百馀人,潜渡出来,㺚兵渡江之日,尽掠本府男女、老弱而去“云。

○备局启曰:“朴兰英持刘海小帖而来。似当有答书,而自上修答,事体极重。或言:‘自接待所修答,如礼曹倭书契之例似当’云,而但念前日刘海出来时,有自上修答之事。今此答书,何以处之?且其书中,有为我国,而开陈者,彼必不欲使胡人知之。虽或修答,只及其见书回复之意为当。”答曰:“以自上修答样,为书无妨。”政院以为不可。备局回启曰:“臣等所虑,亦与政院相同,故仰禀矣,但刘海反复狙诈之人。若以前后有异,为疑讶之端,则不若依前例答之。”上然之。

○接待所启曰:“臣等设上马宴,因言于胡差曰:‘吴同知之行,时,信男称以护送官,送胡差至义州。实欲使尔等,知朝廷即加收用之意。似闻新到军兵,侵掠焚烧,实乖誓天约和之意’云,则答曰:‘汗之分付,不许折一草木,岂有如此之理?’臣等曰:”乱臣贼子,天下之所共诛也。韩润等,以乱逆之子,逃入贵国。未和之前,不须言也,既和之后,则绑送可也。吴、朴诸人,虽皆放还,独此贼子,无意绑送。至于恋父母、冒万死逃还之人,则欲令刷送,此岂相和之意也?’胡差等相顾良久曰:‘此言诚是。吾等当以此潜告’云矣。“

8月20日

○癸丑,流星出王良星,入奎星下。

○谏院启曰:“口传政事,事甚苟且。况此儒臣除拜,异于庶官,而即者弘文馆阙员,以口传差出为教,物情甚骇。请收成命。”上从之。

○金起宗驰启曰:“郑凤寿不久当到安州。即令带领溃卒及若干新出身,入守龙骨,而第念溃卒等,闻凤寿出来,皆有涣散之计。今若再属于凤寿,则上下疑阻,恐难得力。若并与其妻子入送,则粮道难继;若置父母、妻子于安州,而只送军卒,则军情不固,镇定未易。然舍此兵,则无他入守之军。待郑凤寿出来,臣进往安州,一边分付凤寿,一以开谕军卒,以示朝廷洗涤前愆之意,期得其力。”

○胡差阿叱介、朴只乃等还去。

8月21日

○甲寅,流星出传舍星下,入腾蛇星上,色赤,光照地,有声。流星出井星下,入天节星上。

○上下教于政院曰:“明日亲祭后还宫,揆之情礼,似未妥当。仍宿斋室,祗送后还宫,未知如何?”回启曰:“亲祭后还宫,情礼未安,而但南别宫在闾阎中,非自上经宿之地。况祭罢后还宫,俟祗送时迫,动驾则亦不失礼文所谓不遑宁处之意。臣等之意,依该曹仪注施行,似当。”上从之。

○礼曹启曰:“祭享、御供方物,限一年全减,曾有圣教。然则大妃殿方物,并不封进乎?”答曰:“并勿封进。”

8月22日

○乙卯,上出御便殿,行兴庆园发靷望哭礼,如启墓望哭礼。

○上诣东郊,行兴庆园灵轝祗迎礼。上诣南别宫,行攒宫祭,如魂宫亲祭仪。

8月23日

○丙辰,上诣南郊,行兴庆园灵轝祗送礼,如东郊仪。

8月24日

○丁巳,郑忠信驰启曰:“龙川府使郑凤寿来到臣阵下,所领壮男八百五十八人、老弱男女并九百九十五人。久饥之卒,登道之后,绝食几至三日。自此接饷无计,不得已令凤寿,仍带其兵,到安州,姑且休息。点阅前后出来龙川人中,可堪为兵者千馀人,待胡差渡淸川,姑赍二十日粮,继尾而发,渐进义州,又待留贼撤还,即兼程驰入龙骨似当云。”备局回启曰:“但念龙骨在绝顶之上,目今风气渐高,饥冻之卒,恒处其中,必皆怨苦。宜令姑留本府旧衙,以顺民情,待有事变,入守山城。”上从之。

8月25日

○戊午,政院启曰:“人君之孝,异于匹夫,唯以安宗社为重。夫宗社之所以安,只在于慰悦民心。今殿下,承废朝坏乱之后,民心之离散极矣。正宜安静无为,与民休息。不幸兵祸之馀,又遭启运宫罔极之痛,继而有兴庆园移葬之役,畿甸之民力竭矣,拜园之命,又下于今日,臣等窃忧之。伏睹圣教,必欲及此津船之未散,盖出于恤民之意,而船人得利,在春与秋。春既失业,冬又过时,一物不获,有足愍者。况秋穑之务,在三时尤紧,其失业之叹,不独在于船夫。伏愿圣明,亟寝拜园之命,以为畿民一分之惠。”答曰:“明春拜园,则恐或防农,故欲趁此时,以除一分之弊,非特为津船也。然启辞如此,令该曹十分酌定。”

○右议政申钦,上札请寝拜园之命,上从之。

○幼学金垣上疏曰:

殿下于反正之初,立极至矣,建中尽矣。凡所布置,虽不能每每得人,而朝政淸明,远近拭目,人皆有乐仕之意。自数年以来,非徒政令失宜,终致刑赏之无劝。担当废论,纵臾昏朝之赵挺,不唯身免刑章,置诸原任之列,待遇之礼,无异于李元翼;反背天朝,交通宫掖之尹晖,非独全躯幸生,授以赞画之任,委以军国之重。呜呼!此何等举措耶?臣闻诸往牒,是非之在于自然,是谓公论,而近来浮薄,甚于前,如朴潢、李行远、李景奭、罗万甲、李昭汉辈,作为一队,酬唱浮议,交相引进,任其通塞,聚会孜孜,唯其党议,而加以秉政之臣,唯务附己,不能行大公之事,臣恐此习不已,甚非国家之福也。且褒贬之典,解由之法,载在三尺,传之百年,虽以元衡、尔瞻之纵恣,不敢有挠于其间,而朴潢之注拟华贯,申敏一之见拟台阁,俱未免偏私之痼习。若此破格,惟意所欲,上蔽圣聪,下蔑公议,有若当行者然,而殿下孤立于上,无一人进言于此。若尔则祖宗之朝,又何必创法也哉?嗟乎!上有赵挺,在于大臣之列;中有尹晖,委以军政之事。至于蔑法、循私,如此之极,则道路之言,至以无废论、土木之昏朝为戒,臣不忍听闻焉。以言乎御戎,则殿下虽有英断之略,明见之智,而群臣佐下风者,无一人担当世务,竭忠尽力而四五年来,一委于张晩之处决,少无可恃,任其贪恣,军卒之怨苦,边情之紧歇,不知为何事,终至受命危急,无意征讨,其罪可胜言哉?及其递晩而换任,则主既辱矣,时已急矣。凡诸策应,十倍于前日,而今者金瑬,以元勋、重臣,身居秉铨之长,又兼体察之任,则内外政柄,归之久矣,殿下倚毗,任之专矣,其爵禄之崇,眷顾之重,振古所稀。备局之事,乃体察之事,体察之事,乃国家之事。谋之有良、有失,事之有利、有害,讲磨咨度,同心、同德,与众共济,翊戴圣明,而惜乎,瑬之不思也。又况其子之威行州县,力折搢绅,守宰之在官者,将领之居外者,争事媚悦,惟恐见忤于其门,而殿下坐失民生之颙望,可胜惜哉!

垣,金卨之族也。及疏入,人皆疑卨之指嗾。卨欲掩其迹,使垣又上疏,并举其名而攻斥之,上愈疑之,遂留中不下。

○献纳李昭汉启曰:“臣本懒拙,不喜与人交游,是非朝政。今闻有人投疏,历诋侪流,而臣名亦在其中,至加以聚会引进,任其通塞等语。以此罪臣,臣实不服,而持身无状,猝被诋斥,惶陨自讼,莫省所以。请罢臣职。”答曰:“勿辞。”大司谏金寿贤启曰:“今此金垣之疏未下。虽不知措语之如何,而其谋欲陷人之状,的然可见。不可以怪妄辈动挠之言,轻递言官,请命出仕。”上从之。

8月27日

○庚申,上出便殿,行望哭礼。即兴庆园下灵柩之日也。

○金起宗驰启曰:“大鸡岛饥民载运之船,适値风雨、海溢之变,以致船败,渰死者四十馀人,生者二百三十九人,到泊永柔地云。”

○吏曹判书金瑬上疏曰:

臣伏闻,儒生金垣之疏,历举臣罪,靡所不至。臣之冒昧匪据,既专且久。宠过而猜,福过而菑,理势必然,自知羿彀之发,必在朝暮。前后控辞,强聒天听,至下严旨,犹不知止,其势诚急,而其情可悲。今以每呈札疏,指为固宠,构成罪案,臣之进退,吁亦难矣。自古人臣,目以有权,则其能保全者鲜矣。虽以周公之圣,霍光之忠,犹不得免焉,臣是何人,敢望其全?况公议至严,众怒难犯。臣虽欲都忘廉耻,强颜冒居,不可得也。伏愿圣明,亟正臣罪,以谢言者。

答曰:“虚妄之言,不足与较,须勿控辞,安心察职。”

8月28日

○辛酉,金起宗驰启曰:“今年雨水,近古所无,平壤城颓圯处甚多。此非监董者之罪,而若置而不治,则无以为前头之戒,故董役将官,则从轻重决棍,守令中龙冈县令禹甸,不在道内,令朝廷处置。本城虽非今冬城守之地,而不可终不修筑。第念以一道之力,数月之内,万无完毕之理。加以物力,专凑于安州,势难并举,姑待后日”云。

○完平府院君李元翼请归扫坟,上许之,命给由、马、浇奠床,且令本道,优给食物。李元翼上札曰:

臣脚膝之病,比前益甚;腰痛之症,秋后转剧,末由肃谢于阙下,径赴墓山,无人臣礼甚矣,尤极惶恐。请亟还收给马及浇奠床、食物之命。

答曰:“卿之不得来辞,势所固然,有何待罪之事乎?宜勿控辞,安心往来。”及其去也,上遣中使,赐酒于郊外矣。

○以郑蕴为都承旨,尹墀为副应教,宋时吉、吕尔征为持平,权涛为副修撰,吴端为正言。

8月30日

○癸亥,岁星犯罚星。流星出天船星,入内阶星上。流星出文昌星上,入柳星上。

○金起宗驰启曰:“即见郑凤寿牒呈:‘今者皆以毛将杀掠我人为罪,而曾在龙骨,受毛将之惠,每欲直启,以明毛将之意,而朝廷方以府使入岛为罪,不敢仰渎矣。今若复守龙骨,则不可不慰悦毛将’云。向来毛兵之杀害我民,罔有纪极,而至于接济郑凤寿及诸义兵,则虽谓之尽诚,亦可也,赈救垂死之命,不啻累千,毛将每以此为己功。今有复守龙骨之举,朝廷似当有别样处置,以慰其心,请令庙堂指挥”云。

九月

9月1日

○朔甲子,上由武德门,诣魂宫,行朔祭如仪。

○流星出腾蛇星下,入羽林星。

○以李景宪为掌令,沈之源为献纳,金南重为修撰。

9月3日

○丙寅,大司谏金寿贤、司谏赵邦直、正言吴端等上札曰:

伏闻金垣之疏,动摇朝廷,眩乱是非,罔有纪极云。原疏未下,虽未详其措语之如何,而只因其播诸人口而言,历举体臣及若干名流,尽入于指点中,至以坏了国事,私相朋比,为辞,阳为直言,实济阴私,其为计不已巧乎?自古人臣之担当国事者,或似乎有权;同心共济者,或近于朋比。人之谋欲构陷,而患其无辞者,必欲假此为题目,以动人主之听,敢逞倾轧之计,岂不痛哉!人君于此,若不深恶,而痛绝之,则终不免为奇中之归矣。一自此疏之入,体臣不安其位,戎务废坠,从臣相继引咎,景象不佳。臣等窃恐奸人倾陷之端,自此而始,不胜忧惧之至。伏愿殿下,快示好恶,使浮议见𬀪,士流增气,则其为扶植国家之元气,顾不大矣哉?

答曰:“垣疏,实涉虚妄,难免罪责。然恐有妨于言路,故置之矣。”

○昼讲《孟子》于资政殿月廊,讲毕,李贵曰:“金垣之疏,以援引尹晖为金瑬之罪目。臣请言其终始。晖之罪犯,台谏既已论之,举世亦多言之,而其才则可用,故胡变之初,金瑬以不得赞画可合者为虑,臣力荐于瑬,而瑬不以为然,臣又荐于榻前,授以此任。此乃臣之罪,而垣归咎于金瑬,臣窃痛焉。垣疏,必非渠之所自为也。尹晖既为赞画,则当置备局。顷陈草记,而自上有姑徐之教;罗万甲病伏果川,而自上有多气之教,故垣执此为言,其计不已巧乎?自古,人臣担当国事,则倾陷之辈,必目之以有权;同心共济者,亦目之以朋比。此皆因人君之所恶闻,而易为倾陷故也。被斥之人,不得安心,闾里之间,多有疑阻之言。言者虽不可罪,亦不可不诘问其言根,而痛辨之也。”上曰:“其言虚妄,有不足数也,而言者亦不可罪之,故姑置之矣。”李贵曰:“近来嘉谟奇策,不为不多,而自上不能独断,每下于备局。备局无知兵者故,不能采用,回启起头,则例加称赞,而但字以下,则尽为防塞,使不得行,但字足以亡人之国也。崔鸣吉虽善于文辞,而军旅之事,岂能知也?若有公事,则粉饰以文辞,外貌则似好,而其实则不知急务者也。张绅,小儿子耳。虽善于治郡,岂知戎马间事乎?乃以收拾疮痍之任,委之于此人,而绅役垂死之疲氓,作无用之城廊,岂不寒心?若有军务之可议者,则宜招申景禛、李曙、李守一,而问之。李守一,老将也。谙练军务,请待其递来,即差备局堂上。”上曰:“言于备局。”贵又曰:“自古讨贼,非独武士为能。以壬辰事言之,如高敬命辈,亦以书生,能击贼矣。即今两西苏复之策,要在得人。合并县邑,减其守令,必择慈祥、岂弟者遣之,又时令御史,廉问能否,使人民苏息然后,贼势可遏矣。”

○兼吏曹判书金瑬上疏曰:

臣伏闻,金垣前后之疏,皆是论臣之罪,而寝而不报,今已累日,人将谓:“殿下强拂公议,抑塞言路,私护一臣也。”又将谓:“殿下今若明核,实有此事,则难于罪臣也。”群议沸腾,众怒日激,则岂非可惧之甚欤?且夫人主之所以砺世者,廉耻也;士夫之所以立身者,名节也。臣若身负重罪,强颜以出,则名节坏矣,廉耻丧矣。伏愿圣慈,并将儒疏,降付有司,按验得实,明正臣罪,亟施诛殛之典。

答曰:“予意前已谕之,须勿固辞,速出行公,以副至意。”

9月4日

○丁卯,宪府启曰:“回答使申景琥,不能检饬一行,私挟物货,买卖虏中。利源一开,奸蠹难防,请命罢职不叙。”答曰:“推考。”

○金起宗、申景瑗驰启曰:“胡差到安州,臣等往见于馆里,则胡差言:‘毛将今复下陆,若耕一亩田,则我国决难终守和约,贵国受兵必矣。’臣等答曰:‘既不能干戈从事,又不能禁其下陆,则或于海边无人处,虽耕一亩之田,此是细事,以此渝盟可乎?天不可畏乎?’两胡皆有怒气曰:‘禁耕事,朝廷所当快诺,而布政、摠兵所言如此,必与毛将私好,而有此说也。’臣等曰:‘一亩寸土,莫非我地,岂欲使汉人冒占?第沿海一带,已作空虚之地。彼许多汉人,乘时潜耕则岂我所尽知乎?他日或不无此弊,故不得不预言。’两胡犹未释然。臣等又曰:‘两国相好,留兵将撤,此万世无疆之福。奸细之徒,若以我国给粮毛将,许耕毛兵等语,行谗于贵国,则其将信之乎?’两胡曰:‘天在头上,岂容奸人之言,使两国,转成疑阻也?’翌日,仲男来言曰:‘昨夜两胡相言:“毛兵既不可禁其登岸,则或不无耕种海边之理。今之先发此言,乃后日不相欺之意。布政、摠兵之言,似出于真实”云云。’俄而,两胡来见臣等曰:‘昨日布政之言,诚是深思后患,悉陈所怀,有何所妨?吾等之固争,布政之力辨,各尽其职分’云。”

○申钦以军籍六番、四番事,启曰:“李曙、崔鸣吉之所见各异,而其言皆不无所见。臣于此事,最不深晓,不得折衷。大抵或六、或四,要在军情欢悦然后,其法可久。不然则乍行旋废,近来通患。行会于各道监、兵使,详问军情之便否,行之似当,而右相在告,臣不敢独议,请下问于诸大臣及本兵之长。”君尹昉以为:“分为四番则有军役偏苦之叹,六番则有军数不足之患,与其偏苦,宁不如不足。”兵曹判书李廷龟以为:“臣曾于引对时,略陈所见。水军番次或六、或四,其间利害,未能详知,而但以每番骑、步兵上番之数计之,仍旧四番,则虽或不足,犹可支过,若为六番,则不足者,多至四千。以此难处,然此实为慰军情也。若军情欢悦之,则虽上番不足,当为损上益下之政矣。民情若乐仍旧,而厌新规,则虽减十日之数,未必大悦,而陆军之为水军之役者,则恐厌惮者多矣。”答曰:“当面议处置焉。”

○以申钦为领议政,吴允谦为左议政,金瑬为右议政。

○先是,长湍人成复兴,以大牛二、酒百盆、酱一瓮及黄豆数石,纳于军前。长湍及积城居士大夫十馀人,或以粟、或以牛,佐饷于军。至是,承旨尹知敬以赏命之多滞为言,兵曹覆启以为:“加设职下批者,则已送于阵上,使之分给,而至于成复兴,则曾受纳粟堂上帖文,今若授以堂上实职,则似为过重,若授堂下职,则事体未妥。无已则请依甲子扈从例,以实堂上,下批。”答曰:“成复兴堂上实职除授,未及论赏者,从速举行。”

9月5日

○戊辰,领议政申钦上札曰:

臣与右议政金瑬,同为司仆提调。俱是大臣则该曹褒贬,有妨事体,乞赐递改。

答曰:“司仆寺提调,自有前例,不必辞也。”又上札,辞殿试读券官曰:

臣疾病之外,复有危迫之情。臣曾为读券官,重被台论,宪府之启有曰:“自今以后,以心公、眼明之人,拟差试官”,而蒙允。玆乃今日之令甲也,臣岂可再为此任,使淸世至公之试取,贻废朝之疵累耶?乞收成命。

答曰:“上年宪府之启,意不在卿,须勿固辞。”

○上昼讲《孟子》。讲讫,李贵曰:“学问之人,今也则亡。至于以文官称者,或有不解《小学》大文者,诚可寒心。东宫进讲之官,必使学问之士,论难礼经,不可徒习章句而已。”上曰:“卿言诚是。近来虽或有善于科场辞章者,未闻有向学之人矣。”上又曰:“人不可有害人之心,而或有必欲伤人、害物之人,何其然也?”李贵曰:“此必奸慝之人也。”上曰:“或有能文、有才,而终为奸慝之人,何其然也?”金光炫曰:“能文者未必皆善,才胜者反为小人。惟从事于学问,而辅之以文华者,乃君子也。”

9月6日

○己巳,右议政金瑬上札辞职曰:

负累之人,不可置群望之先。恐朝廷,由此而轻,乞收成命。“

上不许。

○军器寺正李基祚,上疏以名在金垣疏中,乞递本职及侍讲院兼官、嘉礼都监都厅,上不许。

○擢张维为吏曹判书。上命参判中可合人拟望,遂以授维。

9月7日

○庚午,上下教曰:“右相金瑬初度呈辞,还出给,遣史官,谕以斯速出仕,以副予望之意。”政院启曰:“右议政金瑬呈辞,还出给之命,实出于圣上欲令速出之意,而第辞单还出给,已非常例,况礼遇大臣,体面自别,敦谕劝出,自有其道。还给辞单,恐涉未安。”答曰:“启辞良是。宜勿还给。”

9月9日

○壬申,以襦衣五百领,落幅纸四百张,下送于西边军卒,岁以为常。

○金起宗驰启曰:“今者留贼,将皆撤归。当招集散氓,复我疆土,而调入兵民,其势极难。若舍其妻孥而去,则饥寒不相救;死生不相闻。揆诸情理,势当并妻孥入送。若既送而不给妻孥之料,则是促其死也。客兵数千,不如土人数百。既送之后,绝其生道,非但失信于民,才聚复散之患,势所必至,事极可虑”云。郑忠信亦以此驰启。备局覆启以为:“依两臣状启,除出军饷及各道遗在皮谷,量宜分赈,使之复业。”从之。

○上下教于政院,招前日上疏儒生,试令读其疏,政院启曰:“臣等伏见金垣之疏,首之以人所共言之街谈,间之以时政得失之实事,张皇辞说,眩乱是非,原其本意,不过动摇当事之大臣,挤陷一时之名流,其心之凶惨极矣。此则圣上之所已知,至于招问之举,有损事体,亦必有后日之弊。圣上但当明示好恶,敬大臣、体群臣,各尽其职,使阴邪之人,莫售其计而已。如垣者,不啻若雨雪之见𬀪,何待招问,而破其说也?区区所怀,不敢不达。”上曰:“朝者命下之事,终日废阁,今又陈启,殊极可骇。先朝亦有如此之事,更勿渎扰。”仍命推承旨之不即举行者。

○政院遂招金垣,而莫知其处。后二十八日,垣乃现,政院以闻,上命使试读他人之疏,垣不能句读。又出论题,而使制之,不解题意,且不成文理。上下教曰:“金垣之事,事极可骇。必是大奸阴嗾此人,欲售其凶计也。令禁府拿鞫,穷问指嗾之人。”及垣被讯,供称:“素与金卨相亲。一日持疏草往示之,则卨乃修润删改,几是卨文。疏既入,物议皆疑金卨之所为,故恐卨被祸,遂于再疏,并举卨名,而相与议撰,实与借述无异”云。于是,金卨亦被逮自服。禁府以金垣、金卨等罪状,照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役三年之律以启,上命金垣功减一等,金卨依启目施行,初配稳城,后移南海。卨以德𫍯之子,历敡淸班,而铨曹之望,独后于朴潢等,故密诱金垣投疏,以为中伤潢等,先占铨荐之计。奸状既露,士大夫皆以为愧。

○吏曹判书张维上疏辞职,上不许。

9月11日

○甲戌,谏院启曰:“诸路驿站,日就凋弊,而乱后尤甚。孑遗驿卒,无以支过,受由人员,请勿给马。”上从之。

○备局启曰:“金荩国以为:‘毛粮不可逐年收捧。’申钦以为:‘可设屯田’,而目今西边继粮,百计无策。毛粮则民已知其应行之役,不如依前收捧,以为需用之地。至于屯田之举,若不广设,则军兵运饷,实无长算。令两西监司,区画屯田之事,启闻施行。”上从之。

○左议政吴允谦,以病上疏乞递,上不许,仍遣内医视疾。

○吏曹判书张维上疏辞职,上不许。

9月12日

○乙亥,义州府尹严愰驰启曰:“胡将卓道里,率从胡,一时卷还,臣还入本州”云。

○备局启曰:“修筑安州,实为保障之计,而本州酷被兵祸,军兵单弱。姑令兵使入守,以过今冬,但念兵营所属之人,安土重迁,势所必至。李贵之言,不无所见,请下谕,以终还本营之意。”上从之。

○上命礼葬都监提调申景禛、金荩国、具宏、都厅李景宪,各加一资;提调李廷龟、金尚容、都厅郑世矩,各赐熟马一匹;吴允谐、郑弘溟、李培元,各赐儿马一匹;郞厅金光焕、宋时吉陞叙;其馀施赏有差;画员、书写以下,量给米布。

○以洪瑞凤为吏曹参判,郑经世为大司宪,金尚宪为副提学,李景宪为执义,金声发为掌令,李敬舆为忠淸道观察使,吴䎘为左承旨。

○备局启曰:“体臣将往巡西边,而适在病告中。今者贼兵已撤,收拾边疆,万分紧急。右相虽出仕,而左相亦呈告,鼎席不备,体臣似难出外。金起宗既兼体察副使,请令起宗,随事料理,经画便宜。且令体臣,在朝禀断。”上从之。

○上下教曰:“回答使申景琥加资,其军官李馨长等七人,六品迁转,译官权仁禄,以本衙门陞职。”

9月13日

○丙子,右议政金瑬,以被斥于金垣之疏,引疾乞递,上遣承旨敦谕。

○兼兵曹判书李廷龟,上札辞职,上不许。

9月14日

○丁丑,宪府启曰:“回答使申景琥,不能检饬一行,买卖虏中,创开无前之弊,请命改正。”答曰:“酬劳之典,不可不施,勿烦。”

○备局启曰:“今日御敌之具,莫如火器,故方造鸟铳,亦令各道,煮取焰硝,而该用铅丸,未及措办。今闻咸镜道永兴地,有产铅之处,而采之不难,铅品且好。请令本府,别设一局,优数采用。”上从之。

○上昼讲《孟子》。讲讫,知事金尚容启曰:“今以贼退为喜,不复有警惧之心,则日后之事,尤极可虑。淸川以北,经乱空虚,安集土民,最是急务。若不接济,则一散之后,难可复合。”上曰:“储谷已尽,移粟无处。闻自贼中逃还者,顚连道路,赤身呼饥,势将冻死。言念至此,只切矜愍。”尚容请赎轻罪,收布,以为救活之地,上曰:“事虽苟且,出于为民,议于大臣。”上又曰:“自古招民怨者,不一其端。用人之失宜,政事之乖当,徭役之烦重,皆所以招民怨者。今日亦岂无此等事乎?”尹知敬曰:“国家不幸,有甲子之变,继之以今年兵祸,民不安生,莫保朝夕,民怨之来,固其宜也。”上曰:“为人君者,举措失宜,则臣僚所当匡救,亦宜自愼,各尽其职,则民蒙实惠。其本,在于予之一身矣。”知敬曰:“听言之道,在于虚受,而台谏所论,多不允从。自古设台谏、任言责者,岂徒然哉?重台谏,以尊体面,不胜幸甚。”上曰:“予非轻台谏,论事或有失实,故时或持难,乃是愼重之道矣。”李尚吉曰:“宜愼择守令,省刑、施恩,宣布德意,使之感戴,则可以治内,可以制敌矣。”上曰:“此言至矣。令该曹愼简守令。”

9月15日

○戊寅,右议政金瑬上札曰:

臣本无弥纶之才,粗学占毕之技,而中年以来,世务婴心,旧日所习,亦皆废忘,过蒙误恩,待罪文衡。空带虚衔,心常愧恧,今承殊宠,又叨非分。揆以前例,亦未有以相臣仍带者。申钦亦其一也。伏乞亟赐递免。

上命勿辞。瑬入相以来,固辞文衡,上以相臣兼带文衡,有先朝之例,不许。盖以故相柳成龙,于宣祖朝,以右议政仍带故也。及张维为远接使,瑬八上札固辞,上乃许之。

9月16日

○己卯,上昼讲《孟子》。

○完平府院君李元翼上疏,请致仕,答曰:“卿以元老耆德,为国柱石。身佩安危,其进退未可轻也。昔者卿每以时事稍定,方可退归,为言,故予实信之。今卿托以他事而归,遽上辞札,又以太平何日,为辞,予亦不能无憾。不辞而归,于礼亦似未尽矣。”遣史官,谕以体予至意,调理入来之意。

○命赐兴庆园迁葬时陪往,左议政吴允谦鞍具马一匹;承旨金尚、大将金自点、刘梦龙、监司南以雄,各半熟马一匹;卫将李兴国等、差使员崔有海等,各儿马一匹;铭旌书写官金尚容、志文制述官李廷龟、标石书写官申翊圣、行状制述官李植,各熟马一匹;从事官杨秀津等、哨官文建基等、捧帛官沈景龟、姜应世、礼貌官张瑞麟、吕文昌、排设官李澬、李岦、兪勉曾等,并加一资,资穷者代加;志文书写官吴竣、玄宫封标官金汝秋,各加一资;金浦县令崔圭,前后礼葬时,多有功劳,加资;舁梓宫李宜弟、裵命纯、拭梓官赵克善,并陞叙;内官朴忠立、李大春,各不妆弓一张,已施赏者,毋得叠授。

9月17日

○庚辰,先是,经筵官金尚容,启请运入南方米谷于西路,且令收赎于罪人,以补西民赈饥之用,备局回启曰:“令不被兵诸邑,预将馀谷,陆续移转,罪人许赎,则非所当行。”上曰:“依启。两湖米谷,待解冰入送,以周其急。”

○宗亲府启曰:“曾在废朝,或纳石、或纳基、或纳铁,升堂上,而反正初,尽令降资。至甲子年,还授降资于扈从之人,而独于宗室,置而不论,今者丰陵守混等,呈状称冤。况有顺平君善凤还授之规,请令该曹,相考处置。”吏曹回启曰:“问于兵曹,则当初议大臣定夺之后,群议以为未妥,尚不举行云。以事理论之,则废朝时纳物赏加,已极猥杂。甲子筵臣所启,物议至今非之。今若踵其谬规,又令还授,则是益开幸门,而官方之淆乱,愈往愈甚。顷日善凤之还授,出于特命,尤不可据以为例,似难举行。”上命依大臣议施行。

9月18日

○辛巳,上下教曰:“龙川府使郑凤寿,忠义贯日,实是干城之将也。予方倚重,近者不幸,病势颇重云,予不能暂忘。其令该司,遣医视疾,优给药物。”

○工曹参议李埈上疏曰:

时运方屯,物情甚郁。言无大小,皆可采用;士无贤愚,皆宜延登,而奈何台谏有争,或归沮格;讲筵之设,或至旷阙?无乃殿下之心,或几于自贤而骄人,恃安而小怠乎?人主之威,如雷霆也。人臣之能以直言,而犯雷霆之威,千百人有一人。因其仅有,而嘉奖之,以激千百人之懦者,此乃前古圣王待谏臣之道也。曩在昏朝,言路不通,末流之患,终至于法度扫地。生民不遂者,无非壅蔽之致。今其馀患,犹有存者,士夫之间,皆以循默自持为贤。顷日幸有一二谏臣,奋不顾身,沥血进言。言虽过中,心则无他,而乃加摧折,久于流斥,此岂圣世之所宜有也?伏愿殿下,嘉奖直士,保护忠节,使耳目无壅,堂陛有截,国家幸甚。御外之策,不过曰战、守、和,而固守为三者之要。理内之策,不过曰兵、民、财,而节用为三者之本。若其固守与节用,则又在于得人而任之。臣于此数者,虽有一得之见,何敢以不切之言,乃敢毛举而烦圣听也?惟望圣明,益加拊髀之念,且思足食之策,汲汲讲求,不宜置之于第二件事。

答曰:“观尔疏章,所陈之辞,无非药石之言。为国之诚,予实嘉尚。当服膺而采施焉。”

9月19日

○壬午,中殿行望哭礼。以西平府院君韩浚谦葬日也。

○宪府启曰:“都监郞厅金汝秋,以五品荫官,超陞堂上,有骇瞻聆;山陵封标官之陞秩,不可援以为例;金浦县令崔圭,官是守土,只有微劳;吴竣以书写官升资,亦涉未妥。请并改正。”累日论执,上竟不从。

9月20日

○癸未,流星出室星下,入坤方。

○以李德泂为刑曹判书,郑弘溟为弘文馆应教,李行远为校理,李景奭为吏曹佐郞,李昭汉为副修撰,加瑞山郡守洪霙通政。

9月21日

○甲申,谏院启曰:“户曹判书金荩国、绫城君具宏、行护军吴竣,前年礼葬时,或以都监提调,或以书写官,既加一资,今年迁葬时,仍前任而又加一资。一品崇资、二品重加,是乃命德之器,而今因一事,至于叠授,滥觞甚矣。且园所与山陵有间,而僭赏至此,物议非之。瑞山郡守洪霙,以捕贼之微功,至于加阶,并请改正。赞画使尹晖,持身无状,见弃于人。当初除拜本职,已不厌舆论,而今者代体察之行,将巡审西路,其责尤重。当此新经大乱之日,收拾人心、整饬戎务之任,岂可付之于此人之手乎?请命改差,择送其代。”上并不从。

9月22日

○乙酉,郑忠信驰启曰:“湾城初陷时,前权管崔梦稷、本州出身金泰岩、金梦松等,表表奋勇,效忠杀贼而死,出身韩廉妻洪氏、韩恕妻白氏,明白死节云。”

9月24日

○丁亥,上下教曰:“予常以为:‘领府事必与寡昧同休戚,毋负昔心’,不图今者,舍君、去国,如弃敝屣。良以不辟愦愦,知不可辅导,故奉身而退也。静言思之,惭惧实深。承旨宜代予草教,更加敦谕,期使上来。”遂遣承旨,往衿川李元翼家,元翼上札,辞以老病。答曰:“观卿疏章,予心缺然。卿须幡然入来,以副予至望。”仍遣史官传谕。

○右议政金瑬上札曰:

臣日承乏,使受命经理江都。当此之时,国事日急,臣意以为,苟有一能,宜涤瑕而使之,敢请以尹晖为赞画使。此实古人所谓使功,不如使过之意,非以尹晖为无罪也。与之同事,已八阅月,及将西行,台论猝发。用匪其人,罪在臣身,伏愿圣慈,亟治臣罪。

答曰:“省札具悉卿意。卿无所失,安心行公。”

○右赞成李贵上札曰:

据险保民,养兵讨贼,诚今日第一急务也。舍此不为,徒役无辜溃卒,筑无粮饷、无器械、无守卒之孤城,欲御长驱之贼,此所谓时诎举嬴也。朝廷虽于御敌之策、固本之计,皆诿诸民力不逮,而不肯采施,独于安、黄两城,不量物力多寡,督令完毕于今年之内,臣窃忧之。逃军云者,将帅赴敌不退,而军卒弃将逃去者也;溃卒云者,将帅先溃,而军卒随溃者也。将帅先溃,则只罪将帅,不问溃卒者,在军法当然,而平壤、黄州,则主将先溃,溃卒何罪?伏愿殿下,急停安、黄两城之役,一以收民心,一以济人命。今日讲和,非徒为宗社,乃欲保生民也。臣意限数年,专以生聚为务,尽减徭役,使两西为乐地然后,生存者可以安保,而移避者亦可以乐还故土也。如是则不数年,庶几为完全之地矣。若然则保民为本,而筑城乃末务也。今虽合一道之力,专守安州,而兵粮、器械,必不如向日。兵粮、器械不备,则虽筑高城十丈,无益于成败矣。臣意南汉,虽能固守,畿甸诸城,皆不据守。使贼恣杀散处人民,则非徒南汉难保,江都亦难保矣。南汉既已修筑,不可空弃,则令广州牧使为守御将,尽给此邑兵民,使之保守此城,而一邑之力,不能担当,则临乱割给庆尚道兵使所率,又令兵使为守城大将,而据险固守,为应援江都之计,则犹胜于空御江滩之为愈也。且以彼九长,较我九短,则决知其难与为敌。臣百尔思之,只得据险淸野、马上三穴铳、斫斧夜击三策。问于宿将谙熟战阵者,则皆以为非此三策,莫能御此贼云。臣方信而条上矣,备局回启乃以据险为民力不逮,三穴铳为火力不猛,稍远则不能穿甲,而东国马性不驯,易致惊扰,势难用之,为言。此不知兵要,而徒以防塞人言为务者也。祖宗朝设镇管时,岂皆以武班为守令乎?虽以文、南交差,而各邑皆有中军代将。中军代将,若以武人差定,则率兵临阵之际,各道兵使当统领而赴战,若其兵卒不精、器械不整、粮饷不继、教链不熟,皆责于守令,故守令虽非武班,而军机失误,皆在于一身,故虽或不忠于国者,其于军务之事,不得不致力,欲免其军律矣。且幸州山城,权栗以木栅,能御倭寇,而胜捷之处也。使高阳郡守为守御将,率本邑兵民,为守御之计,一邑民力,必不能独当。脱有缓急,除出守滩三南军兵,使之定将,添入此城,以为江都声援之计,有何所难,而乃以徐观事势,更议施行为言乎?臣之条陈边事,固非一再,而言不见施,臣不胜闷郁焉。

上令备局议处。

9月25日

○戊子,上下教曰:“龙川府使郑凤寿,当诸城既陷、人心既散之后,纠合义旅,苦守孤城;副元帅郑忠信,当贼报方急,人无斗志之时,奋不顾身,舆疾讨贼。其忠勇义烈,皆古所罕,予极嘉尚。此两人,皆有身病,而目今天气渐寒,不无添伤之患,予甚虑念。其令该曹,优送冬衣之资,且监司金起宗、管饷使成俊耇、义兵将智得男、金励己等,亦不无功劳,并赐衣资,以示予不忘之意。”

○大司谏金寿贤、献纳沈之源启曰:“臣等之论列尹晖,只为西事之重而发也。相臣以此引咎,至于陈札,臣等妄论之罪大矣。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寿贤等退待物论。宪府处置曰:“尹晖之身负罪过,人所共知。体臣荐用,虽出于使过之意,代任西边,不厌人心,论议之发,诚所不已。少无妄论之失,请命出仕。”上从之。

○以郑广成为都承旨,金地粹为掌令,任絖为正言,李昭汉为吏曹佐郞。

○引见领议政申钦、右议政金瑬、兵曹判书李廷龟、军籍厅堂上李曙、崔鸣吉、承旨金蓍国。上曰:“欲更议军籍事。何以则可乎?”申钦曰:“水军分番,则前已献议,而未能的知利害,欲问于各道,而崔鸣吉则以为:‘定给奉足不易,仍旧为当’云,李曙则以为:‘备给奉足似当’云,而臣意则军情必以仍旧为便矣。”金瑬曰:“虽给奉足,久留则怨苦。虽单丁,速替为便。”上曰:“两言皆是,取舍为难。然岂无稍长之策乎?”李廷龟曰:“虽无奉足,而一年一月立番为便。李曙、崔鸣吉尽心磨链,小臣则未知利害。”上曰:“仍旧似当。”鸣吉曰:“水军若仍旧,则兵营军数,亦当议定。”曙曰:“若以单丁充定,则老弱似难处矣。”钦曰:“仍旧,而其中弊生者,宜渐次改之。”上曰:“卿言是矣。”瑬曰:“前后更张之事甚多,终未归宿。虽有当行之事,民若不便,则姑可仍旧。”上曰:“然。”钦曰:“自馀节目,军籍厅徐当议定,而西贼虽退,善后之策甚难。或以为:‘两西之间,差遣大将一人,添入各道束伍军,以为屯戍之处似当’云。凡军务,宜专委于当事之人。今请委任两道观察使,使之责成,如其未尽谟画,则自朝廷,时或量宜指挥为当。”上曰:“监司则国家已委其任,西方之事,所当任意裁处,不可别有指挥矣。群议皆以西路或置大将,或专任监司为言,而将帅则郑忠信以副元帅授任,不可谓无将矣。”瑬曰:“两西监司则皆已得人,而但无所恃军兵,朝廷不可不区画,且峙粮尤急矣。”瑬又曰:“若罢黄海道诸宫家芦田,则可补军饷。虽不可永许,若限年许之,则有补于军国多矣。”上曰:“顷日,言官以芦田事,累日论执,而不许者,虽似未妥,抑有所不得自由者矣。”瑬曰:“臣等亦知之,而愿限年许之。”钦曰:“今闻吴信男之言,奴贼有欲使我国,更送差人之意云。我若送人,则胡差亦必来矣。”上曰:“彼若欲来,何必待我人之去乎?兼为侦探,送人无妨。”上又曰:“黄海监司张绅,予恐年少不堪其任。大臣所闻何如?”瑬曰:“委任之后,能举其职,可谓得人矣。且宜以牧场马,分给战士。”廷龟曰:“取才而给之,似当矣。”上曰:“取其中可合战马者,颁给。”

9月26日

○己丑,领议政申钦上札,以病辞职,上不许,遣内医视疾。

9月27日

○庚寅,上下教曰:“德兴大院君墓上莎台石迁退,莎草枯损云。令该司择日修改,祭器则令司饔院输送。”

○训链都监新设鞭棍军三百四十四人,择其勇健者,先给甲胃。

9月28日

○辛卯,宪府启曰:“近来爵赏之滥,日滋月盛,识者之寒心极矣,而废朝时宗室等,纳物加资还削者,因今变乱扈从,将皆还授。该曹据理防塞,而自上不从,反使之依议施行。夫纳物赏加,初既猥滥。今若踵其谬规,又复其资,则非但幸门大开,而官方淆乱,旧染污俗,将无以洗涤,请寝宗室等降资复授之命。”答曰:“今此赏加,虽似叠数,皆有旧例,降资还授,亦有前规,并勿渎扰。”台谏翌日连启,上不从,及仁居逆狱起,乃停启。

9月29日

○壬辰,上下教于宾厅曰:“欲定婚于承旨姜硕期家,未知如何?”大臣启曰:“伏承圣教,允惬臣民之望,实宗社无疆强之福。”答曰:“知道。”

○兵曹启曰:“本月二十八日夜间,有贼七八人,持剑突入典医监,以剑击守直之军,即至殒绝,事极惊骇。请左右捕盗大将推考,使之跟捕。”答曰:“依启。”

冬十月

10月1日

○朔甲午,江原道横城幼学陈克一上变曰:“县居前翊赞李仁居,去九月二十七日,往见本道监司,呈疏本,二十九日无端起兵,夺取本县军器,自称倡义中兴大将。横城县监避走原州,欲达天听,敢玆来告。”上下教曰:“大臣及禁府堂上命招。”

○原州牧使洪靌驰启曰:“本月二十六日,臣随监司崔𬀪,来到横城县,县居前翊赞李仁居来见监司曰:‘吾欲陈疏’云,监司曰:‘所欲陈者何事?’仁居答曰:‘朝廷与奴贼相和,欲起义兵,直向京城,请斩主和奸臣一人头,仍西下讨贼’云。监司曰:‘然则西下后,欲直捣奴穴乎?’仁居曰:‘巢穴则不可入也。’监司曰:”贼已撤还,欲击何贼?’仁居不答,须臾辞出。二十八日朝,监司发向洪川时,与臣及横城县监李擢男,往见仁居,仁居出示疏草,多有悖慢之语。监司曰:‘兵在何处,而所得几许?’仁居曰:‘已募数百馀名’云。监司令臣及横城县监,细探驰报,臣即还官,传令将官,聚军待变。二十九日,横城县监李擢男驰来言曰:‘李仁居擅自传令于本县将官、出身等,聚会军兵’云。仁居为逆之状,明白无疑。臣与李擢男,领率军马,一边进剿,而监司出巡他邑,臣从闻见驰启云。监司崔𬀪,以仁居疏,驰启上送。其疏曰:

国运不幸,属此艰虞,臣未知天心何所怒于殿下,而有如此之变乎?是宜殿下,自贼变以来,躬擐甲胄,不避风露,与祖宗休养群臣,豆粥麦饭,卧薪尝胆,同心同德,而至诚祈天,则可以感鬼神、格天地,而况于人乎?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成?殿下中兴之本,专在于此也。此之不为,而内以胡差接待为事,外以讥察为谟,其故何欤?此所以天地、神人之所共愤也。大抵匈奴者,自绝于天,故天下之大贼也。杀其父、妻其母,所谓犬戎者此也。二百年礼义之封疆,反为犬戎之地,则宗社何依;圣庙何托?被发左衽,其可忍乎?思之至此,不若早死之为安,故臣身虽贫贱,性则人也,参以义理,则固难不出。故臣首倡大义,奋然起兵,伏愿殿下,勿以臣之起兵为妄,而特赐兵权,曲副讨贼之大义焉,请斩主和卖国之奸臣,以雪殿下万世之耻然后,肃拜西下。臣无任慷慨忧恐之至。

宾厅启请:“急遣宣传官,探其踪迹,拿问观察使崔𬀪,差送新监司。且遣一大将,率炮手及辇下兵、畿内之兵,前进剿击。水原军兵,亦令体臣,传令上来。伊贼有向忠淸道之语云,密谕于监、兵使,使之并力剿捕。”又启曰:“此贼当不日就捕,然或有连结之处,则不可不预防,宜先密谕于庆尚、全罗两道。以申景禋为讨捕使,领炮手七百名,前去杨州,哨军则使杨州营将带领,前进宜当。”又启请:“发遣承传色及宣传官,搜探贼竖家文书,令该府,拿致其妻子。”上皆从之。遂以吴䎘为江原监司。

○备局启曰:“城中守卫,不可不严密。令扈卫大将,皆会于阙外门,各率军官直宿。且东大门外,当置一阵,以为城中声势,令宋英望领御营军,结阵于东关王庙为当。自横城至京城,仅数日程。以扈卫大将军官等,除出二三十名,站站发送,如传语之例,探得贼情,使之驰报宜当。”又启曰:“申景禋、柳琳、李一元,俱以讨捕使发去,道内守令,皆令节制,如有违误军机者,一依军律从事。”又启曰:“崔𬀪踈缓之报,只再次入来。其处事无状,措语无形,不忍见闻。申景禋今已下去,新监司亦将辞朝,如有驰启之事,不可无摆拨。请下谕于京畿、江原等道观察使,使之立拨飞传。”上皆从之。

○金瑬启曰:“李一元领骊州、利川、杨根、砥平四邑兵,柳琳领杨州兵前进,李景容领广州及竹山所属四邑兵,入守南汉山城,水原防御使李时白领本府兵入卫京城。右营及中营,则各率所属兵,待令于信地,后营所属左部各官兵四百馀人,则亦令入卫。请以此,传令于摠戎使及京畿监司。”上从之。

○以沈器远、申景𥙿,差扈卫大将,各率其军官入直。时,景𥙿在罢散中,上特命叙用。

○金瑬启曰:“即见本道状启,不可不预备湖西之路。请令淸州牧使沈器成,抄择精锐,驰到忠州,观势策应。”上从之。

○体府军官金瑛,来告于政院曰:“以侦探事,驰到平丘,路逢原州状启持来人则言:‘贼将李仁居三父子及军人十七名被捉云。”

○洪靌又驰启曰:“本月二十九日聚本州兵,以本州中军辛庆英为左营将,前司果元克咸为右营将,前县监李胤男为中营将,分授军兵,臣则领继援军,与横城县监李擢男,三十日一时进兵。逆魁李仁居部下高瓒,率本县兵七十馀名,结阵于邑内东岭,高继立、高大立等,则多聚县内之人,结阵于邑内东北边,放炮发矢。官军冒死直进,贼乃溃散,不得尽捕,而逆魁及其子新白、自白,同逆将官高瓒、金得命、高继立、高大立、金汝钥等八人,军兵尹己等十六人,仁居孙婿陈光洽、高瓒妹夫姜梦虎等,并得缚取坚囚,以待朝廷命令”云。

○上下教曰:“陈克一从何得闻,而上变耶?入官家闻知耶?抑在家而闻知耶?必有所由闻者,详问以启。”政院启曰:“招问陈克一则以为:‘二十八日往见牧使洪靌于横城邑内,牧使曰:“汝知李仁居乎?”答曰:“仁居乃四寸陈铎之查顿,故知之矣。”牧使曰:“此何许人,多发妄言于监司,仍欲呈疏云,汝亦知其间事乎?仁居来在近处,汝可往问。”即往见仁居而问曰:“因原牧,闻汝昨欲上疏云,不知何意也?”仁居曰:“近来佞臣误事,吾欲一边上疏,一边起兵。”问曰:“何故为此耶?”仁居曰:“先斩崔鸣吉、金瑬等,仍往镇义州,胡差若来,则亦当斩头以归。且扫除君侧之奸臣,以为中兴之举”云矣。其后,仁居果呈疏本于监司,翌日起兵,其所传令,纷纭道上。目见其凶惨之状而来告,别无从前所知之事’云矣。”史臣曰:“自古乱臣贼子何限,而至于仁居之作逆,则所谓徒党,不满二十,而乃以除君侧之恶,自言于方伯。意者仁居所为,有若不知其自陷于乱逆之罪,诚不满一笑也。洪靌既以贼兵形势,张皇驰启,继以进剿等语,白地欺君,而朝廷大臣,从而助成其计,终至于录勋,其可谓国有人乎?” ○上下教曰:“逃散逆徒,若一一追捕,则非但不可胜诛,无辜之民,亦不无横罹之患。以胁从罔治之意,下谕于本道监司及原州牧使,以安民心。”

10月2日

○乙未,上下教曰:“顷在江都时,尹煌等构成君上之罪,播于远近,故逆贼仁居等,乘人心之不平,肆意逞凶,岂不痛哉?问事郞厅兪伯曾,亦尹煌之类也。今使此辈治狱,殊甚不当,兪伯曾改差。”

○命李俊健陞堂上。持洪靌状启来者也。

10月4日

○丁酉,以郑经世为大司宪。

○郑忠信驰启曰:“斥候将朴德健牒报以为:‘自义州历审江边镇堡,则官舍、闾阎,酷被唐人焚烧,所存者少。到昌城,曲承恩兵丁六人,住在城中,承恩则率兵九百馀人,屯在云头里堡云。昌洲东门被烧,而官舍则如前,碧团镇城中闾家,半为㺚兵焚烧’云。”

○䝴咨官李坰驰启曰:“臣与监司金起宗,同入椵岛,呈御帖、咨文,则都督即许相接。臣致辞曰:‘小邦无禄,边臣失律。贼退之后,孑遗流民,莫不怀土还集,而若干无赖之徒,不遵老爷禁令,出没沿路各邑,恣行侵掠,无所顾忌。至于被掳逃还之人,自辽沈陆续出来,庶几归骨故土,才入我境,便遭杀越之惨。寡君委遣小官,奉咨陈恳矣。’都督曰:‘贵国之事,我不歇看,靑龙、剑山等地杂处汉人,已令卷还。此后如有复为扰害之弊,布政司可以移文报知’云矣。”

○上下教曰:“宗室皆以与国共休戚之人,临乱遗君,各自图生,罪实非细。但三失禄俸,则不无饥饿之患,言念及此,心甚恻然。胡变时不来扈从者,并荡涤其罪,依例给禄。”

10月5日

○戊戌,罪人李仁居拿来。仁居供称:“臣闻圣德睿哲,欲陈所怀,丙寅二月,封疏投进,则自上批答曰:‘所陈十条,无非格言,予敢不服膺而力行哉?’臣寻常感泣,又蒙特旨,除授翊赞。呈疏辞职,则以从速上来为教。臣到原州,患暑症,呈状于监司,得以转启,自上即许递职。其后因灾异沓至,又上疏,自上答曰:‘予极嘉尔诚。’即日有旨于监司曰:‘李仁居不揆分踈,屡陈嘉言,其诚可嘉。’仍降优给食物之命。臣尤极感激,何可一日忘哉?自贼变以来,胡差往来不绝。臣欲起兵,前往西方,使不得往来,其意在于前日所进疏中。他人则皆以为迂阔,止之者甚多,而臣以为:‘不如是,无以报圣恩之万一。’九月二十七日,出来横城县,其日,观察使适入县,原州牧使亦同来。臣以为:‘监司、守令聚会时,为此举措,事可明白’,故欲始事,而姑待疏批之下来,仍留之际,与其地武士,相会横城。县监若将来见,而不来,驰往原州。翌日早朝,率哨军四百馀名,围臣所寓之家,而结缚臣及臣两子新白、自白,臣奴元男等,移囚于原州,仍即驰启,臣之情由,无所暴白,只待拿命。传旨内所问,倡义中兴大将云者,胡差往来不绝,故欲起义兵,为国雪耻。横城军器库溃破及县监捉来传令事,则全不知之。但不知传令之为重,果然传令于将官处,而率军二百馀。觅兵粮于湖西、南等处事,则军器、军粮,得之甚难,故果欲取之于湖西、南。监司闻此言,招问之,臣答之如右。监司曰:‘汝虽往湖西、南,而军器、军粮,乃国家之所储,守令必不肯与’云云。至于斩杀守令事,则亦不知之,仍往京城,斩误国奸臣事,则上疏中,亦有此语,而臣之意,欲自上如是处之而已,非臣自为之之意也。官军讨捕时,放炮发矢事,则无军兵、无器械,安得如是?且人皆言:‘崔鸣吉主和误国至此’云,故请殿下斩此人。中兴之说,臣亦欲殿下之致中兴,而文短不能达意,此果臣之罪。至于造为逆谋,连结党援事,则因一时忠愤,妄生大计,实无他意。大概横城县监滥用刑杖,连杀六人,臣谓之曰:‘尔以字牧之官,何杀人至此?’横城县监因此挟憾,诬报至此,更无所达云云。”鞫厅启曰:“举兵之贼,不待捧招,当即正刑,只欲得其党与而问之,所供如此。请依律正刑。”上命刑推。仁居当刑款服曰:“此事乃末子自白欺臣也。自白见金得命而还曰:‘国无将帅,今乃得之。’臣曰:‘所谓将者何人也?’自白曰:‘庶孽金得命也。能文字,气度超凡矣。’今年变后,自白言:‘金得命欲以臣为大将,往伐辽东。凡用兵之事,使渠当之,则不过一年,兵数至于五六万,辽东可伐,诸国可图’云,臣始从其语,出来横城,首倡逆谋,举兵犯京,欲自为君”云。上命鞫厅,严刑穷问其党援。仁居受刑一次,犹假托他人言之,终不明白吐实。鞫厅以为:“若又加刑,则七十之人,必至殒命,亟请正刑。”上从之。其长子新白供称:“臣父仁居,欲为国家,起义兵击胡,而手下无所恃,上疏要得兵权,且以私募之人,书义字招集。横城县监谓:‘胡贼已去,而如是发兵,逆状无疑’,与原州牧使,协力来捕。臣本为国家,设此计,反被恶逆之名,死不瞑目。”次子重白,在横城狱中,以小纸书,呈于县监曰:“末弟自白,本以妄悖之人,与本县出身金得命相对,得命谓自白曰:‘吾与洪川、原州、本县三邑豪杰,交结已久。若得此县束伍军,一鼓而起,成事不难。汝须劝汝父,以倡义为言’云云,得命、自白之罪,死无所惜。”及按鞫供曰:“臣父及弟自白、金得命等,只言起义兵,所谓义兵之意,则不知”云。自白供曰:“国家与胡讲和,礼义之邦,将为犬戎,欲守鸭绿江,为剿击之计,招募若干人。横城县监反以叛逆为名,盖因曾有相失之事而然也。”及受刑,承服曰:“凡凶逆之谋,实自主张。托以倡义讨贼,乃敢举兵谋逆。结阵横城时,臣亲率七十馀军,自为哨官,为官军所执”云。金得命供曰:“仁居称义兵大将,以传令招臣曰:‘击胡甚易,而国家不能焉。吾欲上疏请讨,尔宜与我同事。’臣方为本县将官,欲见县监,诣官门,则县监不知所为,留待之际,原州军兵,来围邑内,臣亦被执”云。累加刑讯,乃服曰:“臣与仁居最亲,为其中军,凡干布置,一听于臣。及官军讨捕时,被捉而来”云。出身高纉供曰:“秋间,自白来见曰:‘吾父将为义兵大将,汝肯从之乎?’臣答曰:‘吾当从之。’自白曰:‘横城可得七十馀兵,骊州有族人富家,可资兵粮。仍向三南,招募军兵,上疏请讨胡贼,且请斩主和之人,转入西方,斩杀胡差。名以义兵则所向无前,不从者便可斩之。’仁居起兵之日,臣与高继立、高大立、金得命等,皆以将官应募,受仁居令,追捕横城县监,不及而还,率军士七十名结阵,而自白为哨官,臣为军官,而军人等,见官军而尽散。新白曰:‘吾等若拔剑奋击,则可以当之。’臣曰:‘既以义兵为名,何可相战?但当解弓矢就捕。’金得命亦言其不可与官军相抗,则新白拔剑欲击臣等,官军已至,遂被执获”云。高继立供曰:“高纉、高大立、金得命等,当其聚军之时,言于臣曰:‘欲同为逆谋。’赵大仁、赵兴仁等,与仁居最密,往来谋事。仁居使臣,往捕横城县监,不及而回”云。高大立供曰:“臣之六寸赵大仁,往见仁居,还言于臣曰:‘国家与虏讲和,岂忍同国而生?若募得义军,仍掠一二邑,则军势必盛。欲举兵入京,汝须偕往。’仁居果传令招臣,臣即往赴。翌朝,原州军已至,臣之兄弟,并被执缚”云。陈光洽,仁居之孙女婿也。供曰:“仁居三父子,谋聚义兵,请讨虏贼,且治主和之人。金得命、高纉、高大立兄弟及军士丁甫春、丁一甫等,并皆同参云。”金汝钥供曰:“自白潜语臣曰:‘国家暴虐,百姓怨苦。欲得心腹之友,举义救民,汝亦可从乎?’其后臣往见仁居,仁居曰:‘吾以汝为军官,汝可同事。’臣仍在其处,观其所为,以本县人金裕为从事官,臣始疑之,而不能脱去。仁居使臣招高大立兄弟,臣不得已,招两人以来。自白言:‘目今民心离散,吾父已得炮手三十馀人,刻日起兵。当往湖西得军需,乃向京中’云。仁居且言:‘以讨贼为名,通文八道,招募义旅’云。”鞫厅请并施典刑,从之。唯新白、重白等,未及正刑而径毙,正刑者,逆魁以下凡十人,李始荣、赵大仁等八人,毙于杖下。始荣,仁居之孙也。金裕等十四人,流配远地,许厚等二十四人则放释。又令道臣,查放本道所囚三十八人。

○前监司崔𬀪供称:“臣与逆魁仁居,素昧平生,而颇有高士之名,圣明亦加优礼,频下题给食物之教,臣亦以馔物遗之。上年冬间,仁居来见臣致谢,臣始得相见。其后仁居送书于洪靌及臣,书中有不平之语。洪靌谓臣曰:‘仁居书中有“前万古所未有”等语,未知有何事也。’臣曰:‘我亦怪之。’所答,略及寒暄而已,此等怪语,不必答也。臣巡到横城,洪靌亦同来。翌朝,仁居送人曰:‘欲为一疏,昨来邑内。’臣答以‘明当就见。’洪靌见臣谓曰:‘朝见仁居,问其上疏之由,将欲倡义讨贼,得军二百馀人’云。臣曰:‘贼不在境,此非起义兵之时。’洪靌又言:‘问其军器、军粮,从何出?’云,则仁居答以欲往借于湖西、南。我乃为国讨贼,守令孰敢不从?不从者当斩之云。臣谓横城县监李擢男、县居幼学陈克一曰:‘曾闻此言乎?’皆答以不知。须臾,仁居入来,臣问:‘汝欲上疏,未知何事?’仁居曰:‘国家与虏讲和,礼义之邦,将为左衽,不胜愤慨。玆欲陈疏,倡义讨贼。上京肃拜后,请斩主和奸臣,仍向西路。’臣谓之曰:‘贼已退归,战于何所?’曰:‘欲斩胡差耳。’臣曰:‘斩胡差,虽不难,而贼若大来,则其以二百义兵,能敌之乎?且请斩佞臣者,古或有之,而起兵犯阙者,亦有之乎?’仁居出去。臣谓洪、李两人曰:‘若不待朝廷命令,而径先起兵,以讨贼、诛奸为名,则是无异于淸君侧之恶。即当剿捕,而彼有重名,情迹未露。只以言语问答之辞,捕治以启,则非但朝廷不信,举国亦将论之以诬杀处士,当据其实状而驰启。’翌日,臣与洪靌、李擢男,同往见仁居,仁居出疏草示之。臣曰:‘疏中起兵诛奸等语,朝廷万无许之之理。未许之前,断不可起兵。’反复止之,仁居曰:‘然则当待上疏回下矣。’臣行忙先起,密嘱洪靌、李擢男曰:‘凡有可通之事,须即驰通。’臣到洪川试阅时,仁居之疏至。其疏中无现然悖逆之语。若不捧而退却,则近于沮抑,乃捧其疏以送,而状启中所谓起兵,似非其时,未知作何处置之语,盖愿朝廷预知其情状也。其夜,横城县文报曰:‘县监往在原州,而仁居之子,偸出军器、弓子三十馀张,不能呵禁’云。臣乃知其起兵,始即驰启,俄见洪、李两人所报,又为驰启。臣之军官来言:‘仁居只与其徒三十馀人,在官奴永寿家,未及动兵,原州军驰入其家,一时生擒之状,目见而来。’臣又以此驰启,仍留洪川,待诸贼尽捕,移送于原州,囚贼魁妻子于横城县然后,前进春川矣。臣知人不明,过于信人,既不能早知仁居谋逆之状,先事捕治,又不能及期领兵,亲进掩捕等罪,臣实甘心,而臣与洪靌、李擢男,相与密约,终始同事,一边随闻驰启,一边觇其动静,整兵设策,乘机进剿,亦非一再。仁居之聚兵横城也,李擢男方在原州,臣方在洪川。横城之距原州,四十里;距洪川,七十里。本县先报原州,转报于臣,事机之缓急,状启之先后,势固不免。臣之实情,暴白无馀”云。鞫厅知上宽仁,必不杀𬀪,直请照律,而不请刑。上初以失狱体为教,及禁府断以死罪,特命减死定配。两司经年论执,竟不许。

○备局启曰:“今见胡书,乃开市买粜之事也。前已备陈此事于答书中,而今又以义州留谷粜卖事,催迫至此。亦当以难便之意答之,群议以为:‘既不许其请,又不送人,则必怀憾恨,不若差一介行李,持若干赠物,前往虏中,谕以此意,仍探彼中情形以来’云,何以处之?”上从之。

○以李廷馦为右副承旨,李省身为校理,李圣锡为宗簿主簿。圣锡以木马及乙来书,欲售其技,世以迂怪目之。赵涑为德山县监。涑有操行,居官淸白,人以此重之。

10月6日

○己亥,以郑光绩为大司宪,韩必远为掌令,李行远为持平,李景奭为修撰。

○金瑬启曰:“黄州城役已始于十月,而巡察使张绅以为:‘增筑,不如城廊。城廊虽曰速朽,可支五六年,若能补葺,足保十馀稔’云。当事之臣,任怨担当,事既就緖,沮却其计,而责以死守,非所以委任之意也。俾趁未冻,速完其役。”上从之。

○金起宗驰启曰:“慈母山城,城子虽卑,地势甚峻,犹胜于安州之加筑。且顺安、殷山、成川、孟山、顺川等邑,人民皆欲入守,请从民愿修筑。”事下备局。

10月8日

○辛丑,礼曹启曰:“取考辛亥日记,则王世子嘉礼后,自上有会百官设宴,中殿亦有会命妇内宴之礼。何以处之?”答曰:“权停。”

10月10日

○癸卯,以讨逆,告宗庙。

○以李命雄为正言。

○政院启曰:“玉果幼学沈敏谦,封疏来呈,臣等见其疏语,无内外、大小之官,任意毁誉。臣等以为语涉荒乱,相议出给矣。今者敏谦又来呈疏,以杜绝言路为言,何以处之?”答曰:“前疏亦捧入。凡疏章,后勿任意出给。”

10月11日

○甲辰,流星出轩辕星下,入角星上。

10月12日

○乙巳,流星出郞将星下,入大理星下。

10月15日

○戊申,三公启曰:“入地之雷,发非其时,天道失序,无岁不然。方今圣明在上,贤俊满朝,究厥咎征,专由于相臣之非人。臣等俱以庸品,叨窃鼎轴,计事则动招物议,发谋则辄乖机宜,臣等恐殿下之国事,无时可济。伏愿圣明,稽古策免之典,改卜贤德,以答天谴。”答曰:“近来天怒民怨,愈往愈甚,予中夜无寐,惭惧实深。咎实在予,卿等须勿控辞,各言予阙失,以答天谴。”

10月16日

○己酉,政院启曰:“臣等伏见,雷霆之变,此实非常之灾也。《春秋》雷雹必书,圣人之意可见也。今殿下之为政,可谓勤矣,而实绩未著;爱民可谓至矣,而实惠未及,纲纪不立,惠泽不究,减征敛,而民不知其减;省徭役,而民不知其省,此无他,奉行之不以实也。伏愿警饬群下,使各自励,责以务实,殿下亦宜自警,本之于心,率之以身,咨询善道,延纳直言,无事虚文,专懋实德,则民怨少弭,天灾可销矣。”答曰:“自予忝位,天怒、民怨,夙夜忧惧,罔知攸济。无一日自宁,无一夜安寝,而时俗之淫朋、比德,怠慢无耻,愈往愈甚,予实痛叹。此皆寡昧不能建极之致,其谁怨尤?只自责躬而已。所陈虚文、实务等语,无非药石之言,予当服膺而力行焉。”

○礼曹启曰:“王世子嘉礼后,似当有谒庙之事。《五礼仪》及前例,虽无此规,而依《大明集礼》、《会典》,行谒庙之礼似当。”上从之。

○以金寿贤为都承旨,李景义为持平,金南重为修撰。

10月18日

○辛亥,兵曹启曰:“全罗溃军,中路迟回,至于数朔,在道逃走者,亦至十七人,已自体府,移文本道,使之跟捕以启矣。溃军九百人,则已尽点发,而其中百馀人,尚今屯聚路上,抵死呼冤,不肯进去,事极痛骇。请枭示一二人以警众。”上从之。

10月19日

○壬子,上下教曰:“观致祭官郑元奭启辞,则死节人崔梦亮子女饥馁云。诚极矜恻。令本道,继给粮料,俾免填壑之患。”

○宪府启曰:“国家既以江都为保障之地。如延、白两邑,只隔一带水,而在于相望之地,实关西襟喉,江都之藩蔽也。延安之角山,与江都乔桐,一潮往来,舟楫之通,冬亦不废。多设舟楫,以防贼路,无逾于此,故已于其处,设置仓舍,收捧米谷,以为策应之地。今宜更添舟师,令本邑府使,专力句管,脱有缓急,与白川合势同力,一以为防御海口之计,一以为酬应本根之地,则缓急之际,可以得力。请令庙堂,商议以处。”上从之。

○上下教于大臣曰:“原州牧使洪靌等,闻逆竖起兵,不日讨捕,其忠勇功烈,古所罕有。宜录勋籍,以褒其忠。且在傍邑,不即发兵致讨之守令,难免其罪,亦宜酌处。”大臣回启曰:“逆贼仁居,诈称义兵,诳诱士众,为射天之计。为方伯者,走避傍邑,而洪靌等登时讨灭,不可不录勋。守令之不即发兵者,自朝廷无由知其实情,下谕于本道监司,使之问于洪靌,以凭处置。”上从之。

○以金声发为掌令,金汝钰为检阅,郑百亨为待教,沈东龟为奉教。

10月20日

○癸丑,上下教于政院曰:“国舅丧三年内,无给禄之例乎?”承旨尹知敬曰:“问于本曹,则本曹亦无文书,古事、近例,俱无可考,而问于广兴仓则老吏言:‘废朝时,有限三年给禄之事,而亦无古规之可据,出于一时之命’云矣。”答曰:“废朝时,限三年给禄,必据前例。令该曹限三年给禄。”

○接待所启曰:“即者差官送言曰:‘姜弘立妾,乃渠之族人也。欲率去,而第未知欲去与否矣。’”答曰:“言于备局。”备局启曰:“虽曰弘立所率,而汉人欲带去,则势难搪塞。任其率去,恐或无妨。”上从之。

10月21日

○甲寅,宪府启曰:“执义臣权涛,行到天安,闻前郡守尹命之,收捧壬戌年贡物价,终无置处云。请命拿推,依律定罪。昏朝时附托凶徒,受其卵育,酿成大论,斁绝伦纪者,轻重虽殊,厥罪惟均。任性之、朴光先、赵存道、蔡承先、金仑、李淸、郭天成,得免刑章,继蒙放还,又给职牒。是何等恩典,而滥施于此辈乎?请还收成命。李佑,凶悖乱伦,卖母图嫡,杀越行劫。请还收职牒还给之命。”答曰:“依启。任性之等罪目不重,屡经大赦,还给职牒,未为不可。李佑有功之人,今日还给,亦云晩矣。并勿更烦。”时,以讨平仁居,有颁赦,任性之等及李佑有职牒还给之命。谏院亦论之,久而后,始从之。

10月22日

○乙卯,上下教曰:“仁居,是起兵之贼,不可以常规论断。杖下物故罪人,并依律文,缘坐籍没。”禁府回启曰:“取考推案则未承服,而当缘坐、籍没者八人,而其中或有依律文处置者,亦或有只出于逆贼招辞,而与减死分拣相类者。律文有谋反大逆大恶不道二律。臣等,执法之官也。依上教一体施行,则虑或有后弊,请更议大臣。”答曰:“依启。所谓杖下物故者,乃军前被擒之类也。”禁府又启曰:“议于大臣,则领相申钦、左相吴允谦、右相金瑬等以为:‘军前被执者,则皆是逆也,而更加讯问者,特欲得其党与耳。依律文,缘坐、籍没之教,诚极允当,而执法之官,以律文为重。但大恶不道,则律文本无此律,只有恶逆与不道之律,而非逆贼之律。令禁府更考律文施行似当’云。第律文内有‘谋大逆不道’,故古史或以大逆不道,加罪者。臣渻时徐渻为判义禁。反正之初,亦以用次律谋大逆不道,陈启于筵中,免缘坐、籍没者有之,故今亦以此申禀矣。《大明律》只有谋叛,不用次律,则更无可考之地,并俟睿断。”答曰:“起兵之贼,谓之杖毙,而不用缘坐,判付之后,欲用大恶之律,又曰:‘或有后弊’云,未知所虑者,何弊,所执者何法也?群议如此,前日判付公事,并勿举行。”禁府又启曰:“圣教固当。姜梦虎、三龙,则虽非军前所捉,而紧出于状启中,除石今春等三人,并皆缘坐、籍没何如?”答曰:“不允。”

○以李景宪为承旨,李行远为献纳,沈之源为副校理,吕尔征为副修撰,全克恒为检阅。

10月23日

○丙辰,吏曹判书张维,上疏乞递右宾客。盖以妻父金尚容为左宾客,妻叔父金尚宪为左副宾客,一家三人,并被此选,实涉盛满故也。答曰:“卿有德、有行、有学、有才,实合斯任。勿以为嫌,安心行公。”

○三公启曰:“臣等顷于登对时,伏承六曹则大臣检饬,小各司则六曹检饬之教。臣等伏念,国家自壬辰以后,至于今日,累经变故,正如年久古屋,栋梁、榱桷,无一不受病者。一朝顿欲修改,虽良匠,未易着手。况如臣等之庸才、劣识,尸居三事,茫然实不知所以施措也。为治之要,惟在官得其人,久任责成。顾今各司之官,既难于皆得其人,而以事务之繁而紧者言之,莫如户、兵等曹郞厅。最当久任,而亦不免频数迁转,盖缘台、侍数递,随阙填差,其势自不得不尔也。着令该曹注拟之际,户、兵郞官,必以其人,而自非不得已,则一切勿许迁动,其他诸曹之官,悉皆久任,以责成效。六曹各有属司。属司官员,如有不能举职者,该曹各自纠饬,入启请罪为当。政府会坐之规,废而不行,已近百年。不过方物封裹、翰林取才时,合坐而已。六曹与政府,不相关摄者,盖以此也。其间岂无名公、贤相,而流来旧规,难于猝变。今欲改弦,深恐有不便者,而时事日渐艰难,圣教如是丁宁,臣等相议,欲于每月二三番开坐于政府,令六曹堂上,并皆来参,商确事务,稍复祖宗朝故事,而缘系久废之事,敢此陈启。”答曰:“依启。前日下教之事,非政府合坐之谓也。”

10月24日

○丁巳,先是,上下谕于江原监司吴䎘曰:“本道囚系罪人崔大衡等,似当拿来穷问,而先王朝丙申年,都元帅权栗,鞫问李梦鹤馀党,分轻重启闻,或诛、或窜、或放。卿其详查启闻。”䎘驰启曰:“外方狱事,虽非系干大逆,按核其狱,必自朝廷。犷悍之贼,而或遣近侍,杀人之盗,而必有敬差推考,所以严国法,而尊事体也。今此崔大衡等十数人,皆以仁居徒党,罪名极重,臣何敢承当,有违成宪?且元帅之任,比藩臣自别,不可引以为例,请令庙堂,更加裁处”云。

○江原道高城大风雨,雷电交作,大木拔根,船舰破碎,村家漂没者甚多。

○以李贵为右副宾客,郑蕴为大司谏,严惺为执义,金地粹、权潗为掌令,郑弘溟为司谏,权涛为校理,宋时吉、李坰为持平、吴达升为正言,李景义为副修撰,郑维城为检阅。

10月25日

○戊午,宪府启曰:“前高原郡守金光煜,虽有眼病,不至全不见物。上京累月,无意还官,图罢其任,欲免准期,其不尽心奉公,厌避边郡之状著矣。请命罢职不叙。”上从之。

○金起宗驰启曰:“本月二十三日,游击张魁,自安州来见臣,书给小纸曰:‘天启皇帝七月晏驾,亲弟一十六岁登极,改号崇祯’云。”备局启曰:“皇朝有丧,必待辽东誊黄之至,方始举哀。今则辽路不通,虽无誊黄事例,而若真有是事,则毛营文书,亦必来到。其间虚实,未能的知,请差遣译官于毛镇,探听的报。”上从之。

○李贵上札辞右副宾客,上不许。

10月27日

○庚申,体府启曰:“即见全罗溃军领将金尚重驰报,则道亡者相继,才到开城府,多至一百十五人云。此而不用重律,则溃军何畏而不逃,军法何由而得行?请令本道监、兵使,登时密捕,先斩后启,传首西边,以警军心。”答曰:“使之急速缉捕,启闻。”

○同知中枢府事李显英上疏曰:

臣前忝宪府,有言“高原郡守金光煜,病不还官,似当论启”云,臣以为“守令有病,监司自当启闻,不必轻论”,而止之。及授谏职,又有人言:“光煜之病,渐向深重,监司趁不处置。台谏又若不论,高原之民奚罪?”臣愍然于中,与同僚相议,请罢矣。其后得见同僚简通,则谓“以光煜事,宪府有论议”,臣即自列矣。伏见宪府多官引嫌之辞,一则曰曩时之习,一则曰百计图避,一则曰其病不至大段。无状小臣,滥叨匪据,以无病之人,为有病,曲听私嘱,以为厌避者,图免准期之地。圣明之下,复踵昏朝之习,臣亦无以自解。伏愿亟正臣罪。

踏启字。政院启曰:“李显英上疏,有亟正臣罪之语,而踏启字而下。何以处之?”答曰:“下该曹回启。”兵曹回启曰:“台谏一时所闻,虽或失实,既以此递职送西,则罚已行矣,似不必每举前事。”答曰:“罢职。”

○以韩必远为执义,吕尔征为献纳,吴端为副修撰。

10月28日

○辛酉,上以冕服,御崇政殿,行世子嫔纳采礼如仪。

○义州府尹严愰驰启曰:“胡差仲男、高牙夫,率从胡八骑,拿得逃㺚五人,来到本府。问其来由则曰:‘近来,真、假并三百馀人逃走,汗招我二人,前往朝鲜,传书于义州府尹,更探消息。因此而来,中路拿得逃㺚十二人,汉人男妇并十五人,尽行厮杀,只缚五人而来。然逃者甚多,不可不一一刷送’云。臣答曰:‘顷者逃㺚三人,已得捉囚,方欲付送于朴兰英之行。汝今见之,则可知矣。’仲男曰:‘开市期限已迫,而尚不回答。通货之意,若是迟迟,商贾之来,又此寥寥何也?’臣答曰:‘回答往复之间,自至迟延。道路远近,汝岂不知乎?商贾之来,前已言之,汝不回报于尔汗乎?朝廷为此,方送朴兰英矣。’仲男曰:‘汗云:“商贾往来、有无相通。”乃王弟持去书中之意也。约和之后,朝鲜不遵其言,宁有好意?朝廷若以为日字太迫,则退定于十一月初一日’云矣。”备局启曰:“仲男以开市事,再来催督。兰英虽去,似无动听之理,而近观海西之人,愿赎其父母、妻子,呈状于本司,至于上疏。许令此辈,依愿入往,使之赎还,一面移咨于毛将,以陈其实状,则揆以情理,必不见怪,庶慰愿赎者之至情,而犬羊之欲,亦可少填矣。”答曰:“依启。”

○咸镜道文川郡大雷风,雨雹交作,折木拔屋,六镇亦然云。

十一月

11月1日

○朔甲子,昼讲《中庸》序文。

○宪府启曰:“注书辛应望,以槐院新进,初不扈从于去邠之日,及授本职,受由往来于南方,而多有贻弊之事。请命罢职。”答曰:“递差。”

○备局启曰:“对马岛主及平调兴等所送鸟铳、硝黄,今当给价,而东莱木绵数少,既不得充给于公贸易之价。今此鸟铳、硝黄之价,必不下百同。若不趁时给送,则殊无开谕来卖之意。今见全罗兵使牒报,则以鸟铳贸易事,输送逃军赎木一百二十同于釜山云。此是兵器贸易之资,请以此木绵,依该曹折价给送,以其馀,留为毕贸之地。”上从之。

11月2日

○乙丑,领议政申钦上札曰:

前注书辛应望,以去邠之日,不参扈从,彼论。臣春初受命,陪东宫南下时,欲于本道募粮,启请本土人来仕者五人带去。应望亦在其中,同行大臣及分朝诸宰,谁不知之?岂风闻之误,而有此论耶?不参扈从,即臣子大义所系。被论,岂不冤甚?在臣之道,不可不明之。

答曰:“观卿札辞,台谏论启之事,殊甚无谓矣。”

○铁山府使安景深驰启曰:“郑思让、张得贤一时出来言:‘登州粮船八艘,初十日到泊椵岛。其船人皆言:“皇帝七月崩逝,皇弟即位,年十七,改元崇祯。”大小人皆言之:“都督私居变服,不用酒肉,待的报发丧”云。辽东人王志登,以奴贼游击,巡海至鹿岛,为都督军兵所围,自言归顺,与真㺚二名出来,都督相见甚喜。志登言:“李永芳病死,徐孤臣亦自沈阳逃还椵岛,刘海家丁四人,持书来到椵岛。”’云矣。”

○朝讲《中庸》首章。知事李贵曰:“为学工夫,在于明理、尽性。若不研究,泛然看过,则虽读万卷书,无益于为己之学也。”左议政吴允谦曰:“心法工夫,只在戒愼恐惧。必须主一无适然后,心常在玆,而不役于外。人君苟欲著工于心法之要,则研究旨义,潜心默契,以为体行之地可也。且中夜未接物之时,须用省察吃紧处。为学之要,莫善于此。”讲讫,吴允谦进曰:“牢拒开市之请,若至生衅速祸,则深可虑也。”上曰:“势难终始牢拒。若以春秋开市定式,则事似便当,而但关西开市之后,商贾辐辏于彼,则釜山赴市之商,必不多。因此又启倭奴之衅,亦可虑也。”贵曰:“黄州城廊之设,以田结役民,怨诅已极。西民酷被兵火,救死不赡,劳民筑怨,至于此极。且臣屡言营将之弊矣,到今闻之,营将之害,果难形言。施措之失当,每事类此,以若所为,何可为国?”上不答。司谏郑弘溟启曰:“变乱时,以诸都监所储米布,分给于士夫及庶民之愿受者,约以秋成后偿纳,而至今无意还偿云。请令一一收纳,以补国用。”上从之。李贵曰:“李佑之论,昨已依启云,臣不胜惊愕。告者,罪犯虽重,不宜穷治,而郑光绩辈,只知深治有功之李佑与无罪之崔𬀪,不知严治逆党。金裕,与知仁居之谋,而真主之说,出于其口,则此乃逆魁腹心之尤者,无端放送。光绩以长官参鞫,无一言及此,极可寒心。”上曰:“卿每发如此之言,无谓甚矣。此乃卿之病痛也。”贵对曰:“臣忠愤所激,言不知裁,每于榻前,如是陈达,而一不见用,臣当退伏郊外,得受府院君禄,以保馀生,则臣之志愿毕矣。”

○大司宪郑光绩启曰:“今日筵中,李贵谓臣以长官参鞫,不为穷治逆党,而深治有功之李佑,暧昧之崔𬀪,举名丑诋,不遗馀力。臣以无状,重被面斥,请罢臣职。”献纳吕尔征、掌令金地粹、执义韩必远、掌令权潗、持平李景义、正言李命雄等,亦以此引避,而韩必远、金地粹、权潗,则并及辛应望事,为避辞,答曰:“勿辞。”光绩等并退待物论。副提学郑经世、副校理李行远等处置以为:“崔𬀪处事昏谬,几于纵贼,李佑悖恶之状,人所同愤,台谏固当论列,而至于辛应望,则既被大臣启请带行,论以不参扈从,未免不察。请郑光绩、郑弘溟、吕尔征、李景义、李命雄出仕,韩必远、金地粹、权潗递差。”上从之。

11月3日

○丙寅,大雾。

○礼曹启曰:“即见安景深状启,则天朝消息,与前张魁所书小纸,如出一口,似无可疑。但大臣之意皆以为:‘都督衙门,既不举哀,自此径先举哀,恐或未妥。’宜待接伴使详探的报后举哀。”上从之。

○黄海监司张绅驰启曰:“本道今年农事,失稔最甚,而各样作米,并与田税而计之,则一结所出,多至十六斗。孑遗残民,势必难堪,今年田税及收米中,只收捧其一,以为军饷,其馀则并令停捧似当。请令庙堂量处”云。

11月4日

○丁卯,宪府启曰:“前注书辛应望不参扈从之事,则本府多官,未及详闻,率尔举论,俱以失实见递矣。应望不但此一款也,往来南方,多有不谨、贻弊之事。果有物议,则岂可递差而止哉?请命罢职。”答曰:“人所共知之事,犹且失实论启,其他隐微之事,推此可知也。既以此事,几尽见递,而今又如是论之,殊甚不当。更勿渎扰。”

○兵曹启曰:“坡州哨官安信道,当胡变之初,首倡溃散,因即逃走,幸而捕获。宣传官持标信,下去临斩,而本州不加坚囚,举家逃躲云,诚极骇愤。请色吏则全家徙边,牧使则姑令限内,尽心跟捕后,科以重囚见逃之罪。”答曰:“依启。限内不得捕捉,则牧使拿鞫定罪。”

○兵曹启曰:“武臣二品以下,有间二朔初二日,别观射之命,而但试射后居首者,或加资,出于恩命,其馀优等者,难以官爵为赏。请令司仆寺,出给牧场马数十匹,以为激劝之地。”答曰:“牧场马出给事,令本寺量处。”

○户曹启曰:“大殿、中殿两殿进排之物,或有多寡不同者。今此嫔宫进排,亦当就世子宫进排之数,而参酌多寡,启下然后,方为定式,请令礼官禀处。”答曰:“自有前例,不必改定。”

○昼讲《中庸》首章第二大文。郑经世曰:“此章,以道为主而言。道者,事物当然之理,而皆在我者也。故曰:‘可离,非道也。’若离道则不可谓之率性。是故,君子虽于不闻、不睹之中,亦不敢忽也。不闻、不睹,犹且敬畏,则况于见闻之地乎?程子曰:‘静中须有物,谓常惺惺法。’”上曰:“静中须有物,谓每加敬畏之意乎?”经世曰:“谓常存敬畏,而非如枯木、死灰者也。下文所言,则幽暗之中,人易忽焉。细微之事,几则已动,故程子曰:‘止水中间,一点动处’,此即几动之谓也。上文言存养工夫,此言省察工夫也。”上曰:“凡人于幽独之中,谓人不知,而肆行悖理之事。人之为恶,莫显乎隐,所可愼者,其在独乎!”经世曰:“大哉,圣教也!圣心有得乎此而扩充,则为学之要,不出于此。且曾子所谓愼独,独处之独也。此所谓愼独,谓虽与人相接之时,而己所独知者也。”上曰:“中和之中字,与《中庸》之中,有异乎?”经世对曰:“善哉,问也!《中庸》之中,无过不及之谓也,即体也;中和之中,即用也。两中字义差别,此中字,性之体也。”上曰:“此中字,似谓心之体也。”经世曰:“圣上旨意极当。未发之前,性也;已发,则情也。顷者张维所言七情、四端之说,先儒亦已论难矣。”上曰:“四端,既云善端,则虽不至于非矣,然徒谓之恻隐,而恻隐于不当恻隐之地;徒谓之羞恶,而以细微之事,自经于沟渎,则谓之善端者,非矣。”经世曰:“如梁武之以不杀生为仁,则悖理甚矣。”上曰:“非徒杀生,至如有罪者赦之,亦非矣。”经世曰:“大概此章,为善端而言也。”上曰:“中和之和字,与《中庸》之庸字同耶?”经世曰:“此则谓中节之和,而《中庸》之,兼中和也。”上曰:“孟子谓:‘柳下惠,圣之和者’,与此和字同耶?”经世曰:“柳下惠之和字,似异乎此。柳下惠,不能发皆中节者也。”上曰:“家之中、堂之中,善形容也。”经世曰:“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者,此子思言存养、省察之极功也。若以一家言之,父子、妻孥,各得其乐,是天地位也;上下人物,各得其所,是万物育也。为人君者,苟能正心,而天地之气顺,则是天地位、万物育,虽端拱九重,而心与天地流通矣。”上曰:“此书,不言格致,何也?”经世曰:“此书虽不言格致,而工夫则在其中矣。《大学》,初学工夫,故言格致,此书则子思忧道学之失其传,而作者,故如此矣。”金尚容曰:“《庸》、《学》,相为表里。天命之谓性,即《大学》之明德也;率性之谓道,即明明德也;修道之谓教,即至善也;‘可离非道,即止于至善也。”经世曰:“‘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此文字,当吃紧处也。恒存敬畏之心,以养其中,则于发皆中节也,何有!夫人心譬如止水,水静不波然后,方可鉴物。心若不静则喜怒哀乐,有以挠其外矣。《大学》所谓:‘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亲爱,而辟焉’者,与此同义也。人君酬酢万几,无非为学。听览无暇,心常动挠,故于喜怒之际,尤当省察。”讲讫,金尚容进曰:“天朝消息,虽得张魁一纸书,而未知虚的。昨见安景深状启,则皇帝崩逝之说,似非虚传。举哀节次,何以处之?”上曰:“事系重大,似难轻易举哀。”对曰:“然则须待毛镇回人,处之。且此报不虚,则前头必有诏使之行。诏使若来泊于蛇浦、宣沙浦等处,取路关西,则板荡之馀,决难支待。臣意先送译官,迎候海中,十分开谕,使之下陆于安岳、海州等地,则似便矣。”上曰:“安岳下陆,固不可望。试以平壤为请,而听之则幸矣。”尚容曰:“关西驿路凋弊,刷马亦难备,尤可虑也。登极进贺、进香、陈慰、谢恩等使臣之船及方物,宜预先料理措备。”上曰:“可矣。天使当以学士来乎?”金寿贤曰:“天朝事则学士,我国事则太监来矣。”上曰:“前日天朝所送冕服,无革带,未知何故耶?凡冕服,不用玉革带者,何也?目前不用,故尚方贸革带以来,而姑置之矣。”尚容曰:“以《大明集礼》观之,则凡冕服,用玉革带,此品带也。朝官皆有品带,而冕服之不用革带,诚可疑也。”上曰:“前见该曹启辞,有物力不足,备来未易之意。冕服若用玉革带,则此亦命服之不可阙者也。岂可因物力不足,而终不贸来乎?且不用革带,必有曲折,其议于大臣,于使臣赴京时,移咨礼部定夺。”

11月5日

○戊辰,上下教曰:“韩必远前为执义时,构成虚事,陷人不义,事甚可骇。此习不可长,罢职不叙。”政院启曰:“台谏所论,多出于风闻,故或有失实之事。今此韩必远,以辛应望误劾之事,既已见递,而又下罢职不叙之命。窃念必远,有意构陷,则固不可以台谏而贷之,若初不知大臣启请率去之由,而有此论启,则其情可恕,请还收成命。”答曰:“只罢其职。”史臣曰:“谏官论事,虽有失实之事,不宜深责。近来,言官苟一言之失当,则辄遭严谴。以言获罪者,前后相继,台阁索然,其为圣德之累,可胜言哉?” ○上下教曰:“仁城君失禄已久,必有艰窘之患,予甚念之。其令该曹,优赐米豆,以表予轸念之意。”史臣曰:“珙之不轨之迹,昭著无疑,而待之如一,终始眷顾,至于此极,亲爱之圣德,可谓盛矣。” ○金起宗驰启曰:“经乱后,道内诸色军兵实数成册,所当趁即查启,而贼兵才退,流逋未集,如或督捧成册,则非但有骚屑之弊,且虑姑避邻邑者,若以逃亡悬录后,不无因此永逃之弊,故令各官,从实淸查,不限迟速,而今始毕查矣。淸川以南诸色军兵时存都数,七千四百六十六人,逃故及被掳二千四百九十七人,故分类成册,上送于备局、兵曹矣。安州应守之军,非满万不可,见在军额仅七千,虽没数入守,犹且不足。况其势决难长防十二朔,粟不支数月,兵不满一万,脱有缓急,事极可虑。”备局回启曰:“以海西之兵,次次添防,则本道之兵,亦不必长立待变,请令当事之臣,相机变通,或更禀处置。粮饷则令饷臣,预加料理,俾免绝乏。”上从之。

○吏曹启曰:“乱初,义谷愿纳之人极多,实职窠阙甚罕,势不能遍及,而设令窠阙有馀,百执事之任,无非国家名器,不问贤愚而除授,则官方有混淆之患。前日,已有各司减省官除授之举。今就义谷愿纳人中,堂上及前衔生、进有名称者,则待阙授职,其馀则各随所纳之多少,除授各司减省官,而备望受点,使之一番谢恩后,国家待之,一如实职,或似便当。以此议于大臣,则君尹昉及三公,皆以为然,何以处之?”答曰:“依启。”

○以朴东善兼同知经筵,权涛为执义,严惺为应教,金声发、金南重为掌令,郑百亨为艺文馆奉教,前主簿金瑱、前正郑元卿,并加通政阶。以募粟赏之也。

11月6日

○己巳,宪府启曰:“前执义韩必远,以辛应望事,发论于席上,而大臣之启请带去,在去邠苍黄之日,则人之所不及闻知,势固然矣。非但必远不知,席上同僚皆不知之,臣等亦见大臣札辞然后,始知之,则必远之以此论启,实出于错认,而圣教乃以构成虚事为罪名。人臣负此罪名,则虽窜黜可矣,岂止于罢职而已哉?必远之所论,初出于错认,罪之以构成,则不亦冤乎?请还收罢职之命。”答曰:“顷日论启之事,设或无意于构成,而论事失实者,不可无罪,勿烦。”大司宪郑光绩上札曰:

伏见下政院之教,前执义韩必远以言事失实,至于罢职,臣不胜惶恐。臣于论启之初,闻应望非但不参扈从,往来南方,多有贻弊之事,同议构草入启。既与之同参,则必远之罪,即臣之罪。发论者以此见罢,则理难独免,乞罢臣职。

答曰:“省札具悉。卿其勿辞。”

○以贞淑翁主卒逝,命停亲祭。

11月7日

○庚午,司谏郑弘溟、献纳吕尔征、正言李命雄、吴达升启曰:“臣等伏见李贵札子,大概以不问金裕,为今日三司之罪。臣等相顾悚骇,莫晓其意。鞫狱事情严秘,臣等虽未详知其曲折,元勋重臣,苟有所见,则初何不陈启,而乃于狱事已完之后,别生闹端,肆为不忍闻之语乎?臣等待罪言地,决不可忍诟苟冒,请命罢斥臣等之职。”执义权涛、掌令金南重、持平李景义等,亦以此引避,答曰:“赞成李贵之言,本来无伦,尔等勿与相较。”副提学郑经世等上札处置曰:

鞫逆事体严密,外人有不得闻,亦非一二人所敢擅断,而李贵于天威咫尺之地,面骂谏官,已极可骇,而乃复上札诋斥,所失既在于彼,则此无可避之嫌。请郑弘溟、吕尔征、李命雄、吴达升、权涛、金南重、李景义,并命出仕。

上从之。

○礼曹启曰:“来十五日冬至祭,兴庆园则自前差送献官,毓庆园则侍园官行祭,一丁字阁,一时行祭,而献官服色之不同,诚极未安。或以为:‘先行于兴庆园,后行于毓庆园’,或以为:‘隔帐而一时行祭,无妨’云,或以为:‘先后行及隔帐,俱未妥当。献官之服色虽殊,一时并行似当’云,请议于大臣。”判中枢赵挺、君尹昉、左议政吴允谦、右议政金瑬以为:“一丁字阁行祭之时,献官服色之不同,虽似未安,而一时并行,求之神道,实合情礼。”答曰:“非但服色不同,哭而行祭未安,更议以处。”

○知中枢府事朴东善,上札辞同经筵,上不许。

○接伴使南以恭驰启曰:“十月二十九日,都督出示小纸于臣曰:‘八月二十三日,天启皇帝崩逝,皇弟年十八,本月二十四日登极’云。都督白衣行公,以待誊黄之来。又因都司沈世魁闻,新皇帝即位,首黜魏忠贤,递改十三省内七布政,且罢貂珰之为监军者,天下想望太平云。”礼曹启曰:“皇上崩逝,的报已至,请行举哀之礼。”上率王世子、百官,举哀于崇政殿阶上。备局启曰:“请差秩高官员具揭,以慰毛将。”从之。

○金起宗驰启曰:“臣往见毛永盈,则极言自上厚待之意,而第念此非走回汉人之比,乃伊贼所遣,而今之入送岛中,适当刘海差人出来之时,虏中必闻此报,亦甚可虑”云。备局回启曰:“姜、朴所率女人等,初不能善处,以致差官带去。令译官开谕以‘弘立虽死,兰英尚在。有夫之女,当其夫出去之时,强勒率去,似不妥当。姑待兰英出来,更议率往无妨。’请以此意下谕。”从之。

○黄海监司张绅驰启曰:“黄州城廊二千六十八间内,九百七十六间,十月初二日始役,本月二十六日完毕,役军则同日无遗放遣。欲于廊上,涂土燔成,而日气已寒,姑以编草盖覆。防牌造作,皆用木手,而匠人数少,未易完毕。载宁所授城廊九十二间,则方于郡地,筑长寿山城,追后始役云。”

11月8日

○辛未,礼曹启曰:“谨按《五礼仪》,皇帝丧,无内殿变服之文。顷年泰昌皇帝崩逝时,宫中内人,有明知穆宗皇帝崩逝时故事者传言:‘自内分明变服’云,故本曹请行变服之礼。以宫人传说,援以为例,亦涉未安,而考诸《大明会典》,《大丧礼》有:‘王妃、郡王妃、郡主,内使宫人等,亦皆二十七日而除’云。以此观之,则自内似当有变服之事。但《五礼仪》既无可据之文,何以处之?”答曰:“依前例行礼。”又启曰:“泰昌皇帝时变服仪注,既皆散失,《大明会典》亦无可据之例,与大臣相议,则皆以为:‘本不出于《五礼仪》。我国凡礼,一遵《五礼仪》。前日泰昌时,自宫中变服之说,只出于其时宫人之口传,不可援以为例’云矣。”从之。

○观象监启曰:“来戊辰历日,以天启八年,已令印出装矣。今因都督书,始审嗣皇帝改明年为崇祯云。似当刊去天启年号,改以崇祯,而年号重事,以传书改易,事体未安,请姑仍前所印以进。”上从之。

○南以恭驰启曰:“臣入岛中,都督将前日被诬事,苦口辨说。翌日,臣使张大秋传语曰:‘小邦猝値大贼,势难抵当,不得已,假和以为缓兵之计。’都督曰:‘不妨、不妨。以天朝之兵力,尚且难防,况小国乎?’臣言:‘伊贼驱出被掳男女,许令来赎,父子、兄弟相失者,争欲赎还。至情所在,势不可遏,恐因此,为他日开市之谤。’答曰:‘不可不佯许,而姑缓其祸,待天兵大集然后,协力共破。但开市之际,不可多聚人,以骇观瞻。且宜以此事,委诸下民,在上之人,则佯若不知’云。都督愍臣老病,即令出去,乘船欲向宣川云。”

11月9日

○壬申,黄海监司张绅驰启曰:“仲男等以开市事,再来催督,似难终始沮遏。本道之民,父母、妻子相失者居多。自闻赎还之令,不惜财产,卖田宅、奴婢,以为备价之计。非但在渠得伸至情,国家亦当复得既失之民,而但念开市之后,失父母、妻子者,皆将不惜重货,既得见父母、妻子,则虽尽输其价,而彼察其切迫之状,又要高其价,则必将加备,期于必赎而后已,此路一开,则臣恐两西之民,为伊贼奇货,被兵之患,无岁无之。且伊贼善探敌情,此路既开,则必拘系其父母,使子弟通我国事情,而方许赎还,则恐或因此,而生事于国家。必欲行之,则将被掳人等姓名成册,付诸译学,问其存殁及男女老少,价直几何然后,令愿赎者,准数备往似当”云。

11月10日

○癸酉,大司宪郑光绩启曰:“辛应望论启之时,不知其扈从与否,徒信席上所闻,以致措语失实,而得见首相札辞然后,始知之。同僚以此递罢,臣何可独免?玉堂虽请出仕,而病不能赴召,请罢臣职。”答曰:“勿辞。”宪府处置以为:“同僚俱递,理难独免,承召不进,亦自当递。”上从之。

○备局启请以陈慰使仍兼进香使,俾除一路支供夫马、船格之弊,从之。

○毛都督以海路阻绝,不得见新历,要得本国历书二册,令观象监印送。

11月11日

○甲戌,上率王世子、百官,行大行皇帝成服礼于崇政殿阶上。

11月12日

○乙亥,上率百官,举临于崇政殿阶上。

○右赞成李贵上札。略曰:

臣无二主,国无二王,天下之定理,古今之通义。为人臣者,苟闻有真主之言,出于逆魁之口,则其可忍闻,而不欲穷问乎?若以此言为不必问,而乃欲以欲问者,反为不忍闻之言,又以为殊无伦理,则是徒护有真主之金裕,而不知讨逆之大义也。然则以欲问金裕之愚臣,为无伦理乎,以不欲问金裕之台谏,为有伦理乎?台谏为人臣子,以不欲问真主,反自以为顺理、有伦,则君臣之义,扫地尽矣。不几于臣而有二主,国而有二王乎?

又曰:

鞫厅再三请鞫金裕、韩仁发者,犹可谓知君臣之分义,而若使愚臣当之,则岂止于再三而已?必以死争之,而期于必回天听也。台谏体面则异于是,宰相曰可,台谏曰否,故崔𬀪之减死,鞫厅既以上教允当,献议,而台谏当以按律争之者,职分之所当然也。金裕辈有真主之罪,重于不讨逆之崔𬀪,而台谏舍金裕,而独罪崔𬀪,果何意欤?

又曰:

臣之前札所谓:“知有真主,而不知有殿下”者,非以三司为真有实状,若此不已,则其流之弊,终至于忘君、卖国,臣之此言,良不为过矣。

札入不报。

○流星出器府星下,入坤方天际。

11月13日

○丙子,上出御崇政殿阶上,行举临之礼如仪。

○司谏郑弘溟、献纳吕尔征、正言李命雄、吴达升启曰:“重臣再札,专以臣等前日避辞,逐段诋斥,愈加愈厉。臣等欲交相争较,则不胜纷纭,欲泯默随行,听其呼斥,则台谏体面,自臣等而隳落,不得不强聒于举临之日,请命罢斥臣等之职。”持平李景义,亦以此引避,答曰:“依前下教,更勿相较。”执义权涛、掌令金南重,俱以呈告,不得参举临之礼,且被重臣之斥,并引嫌请罢,答曰:“勿辞。”退待物论。副应教尹墀、副校理李行远、副修撰闵应亨等上札曰:

重臣苟有所怀,则委曲陈达,未为不可,而右赞成李贵,每以诟诋台谏为事,使不得暂安于职。所失在彼,则此有何嫌?在外闻变,未详狱事,引嫌之际,告以实状,则以此为罪,必无其理。举临之时,缘病未参,势虽使然,身为法官,似难在职,仍纠他人。请司谏郑弘溟、献纳吕尔征、正言李命雄、吴达升、持平李景义出仕,执义权涛、掌令金南重递差。

答曰:“依启。”

○京畿监司南以雄驰启曰:“南阳府使李明汉牒报以为:‘境内军民,既闻水军番次变通之言,又见水使行文,各自疑惧。盖正军则两班子枝,亦不得免,水军则世传其任,至贱之役,视同一般,以此冤呼,势将逃散’云。系干大段军情,亟令庙堂变通。”事下备局。

11月14日

○丁丑,上出御崇政殿阶上,率世子、百官,行除服之礼如议。

11月15日

○戊寅,冬至。上出御崇政殿阶上,率百官,行望阙礼。

○司谏郑弘溟启曰:“凡台谏,语默有时,动循群议。如或激之使发,迫而后应,非但交伤事体,只见其无益而生闹。岂臣子忧时效忠之诚,独后于勋宰,畏懦踧踖,而不得言耶?如臣者,素无轻重于世,今复屈首攘,呼唱道路而已,则纵臣以此为荣,不几于轻朝廷、羞当世之士耶?区区廉耻,不得不顾,虽承圣教前后丁宁,终觉恧缩,不安于心者。昨见召牌临门,不敢趋造阙下,罪实自犯,请镌削臣职。”献纳吕尔征、正言李命雄、吴达升等,亦引嫌启曰:“臣等非不知抗颜仍冒之为可耻,而召命临门,义不敢不进,黾勉就列。今见郑弘溟引避之辞,专以廉耻为言,臣等何敢自以为是,而处置同僚乎?请递臣等之职。”并答曰:“勿辞,退待物论。”副应教尹墀等上札曰:

身为台谏,累被诋斥,体面所关,廉耻所系,再度引避,势所不已,而言事之体,只论当否,何可待人迫促而发也?但无益生闹等语,似涉苟且,不赴召命,未免逋慢。圣教丁宁喩以勿较,处置请出,承命就职,别无所失,有何可避之嫌?请郑弘溟递差,献纳吕尔征、正言李命雄、吴达升、持平李景义,并出仕。

答曰:“依启。”

○庆尚道束伍军徐武生、闲山等,逃避其役,遂遣宣传官枭示。

11月16日

○己卯,庆尚监司金时让,因镇海民状,驰启曰:“镇海为县,男丁仅八百人,田结才二百结,而鄕吏只有一人,顷年复设,未晓其由。依前合并于昌原府,以救一邑水火之急”云。吏曹回启曰:“镇海残败,不成形样。方伯启请,因其民愿,而沿革重事,不敢擅便,请议大臣。”君尹昉、左右相皆以为:“合并不久,还请复设,或合或分,有同儿戏。此习可恶,而但残敝如此,虽欲为县,不可得也。方伯必有所见,依状启施行为便。”答曰:“依议。”

○以朴东善为大司宪,赵邦直为执义,任絖为持平,权潗为掌令,权盼为登极上使,闵圣征为副使,金声发为书状官,韩汝溭为进香兼陈慰使,金尚宾为书状官。

11月17日

○庚辰,金瑬启曰:“古屯田之法,虽难尽举,姑就其便易,而试为之,则不至烦费民力,而其利博矣。白圭之所以务尽地力,终至于富强者,固未尝出此也。两西屯田,则已令监司,相度形便,方为料理矣。京畿、两湖,亦当广开屯田,而膴膴原田,尽是有主之处,势难设行。至如江都之德物岛、长湍之无知串,土厚而沃,又为江都前后捍蔽之所,实合开垦。其他泰安之厄山,湖南之黄原、莞、智岛、古今岛、义岛、猬岛、古群山,亦皆极目膏壤,太仆所收,未满什一。若就此等地,处处屯田,则非但所费少,而所获多。且是沿边海岛转运之际,可省飞挽之苦,得粟之道,莫便于此。别遣屯将,行会三道监司,速令措处。”答曰:“启辞是矣。但内地屯田,自前所补少而贻弊多,不可不十分商度以处。”

○上命召对,讲《中庸》。参赞官尹知敬曰:“自古人君之道,只在辨别君子、小人而已。古之小人易辨,今之小人难辨。为人君者,可不愼其用舍乎?”上曰:“君子小人,岂有古今之异乎?”知敬对曰:“古之小人,虽有谗之态,而情迹易露,不难辨矣;今之小人则外似忠信,而谗谄面谀,无所不至。其计巧密,故未易辨也。”上曰:“自古兴亡、治乱,系于贤邪。用舍之际,可不愼哉?”检讨官闵应亨进曰:“以殿下初政观之,则励精图治,可轶中古之贤主,想望太平之期,而四五年来,渐不如初,政务姑息,恬憘度日。国家危乱,到此地头,岂不痛哉?虽曰下无奉行之良臣,而外议皆以为:‘自上亦多失德之事,故致此委靡,将底乱亡’云。愿圣明,惕然改图,奋励恢复之计焉。”上曰:“外议以何事,为予失德耶?愿闻而改之。”应亨对曰:“殿下多有自圣之癖,每拂公议,驯成拒谏之习。厌退截直之论,乐闻罢软之语,以言被罪者,前后相继。以之直气摧折,言路杜塞,此乃圣德之大疵,而足致危亡之祸者也。其他政事间过举、失德,不一而足,难以历举,不敢缕缕陈达矣。”记事官郑维城进曰:“小臣昨日承命,往宣、靖陵,伏见靖陵内柳琳斫木处,则曲墙后十步内,大木三十馀株及内外靑龙、白虎,大小杂木并四千馀株,全数斫伐,且丁字阁前十步内,有四株柏,分左右培植,乃百年乔木也。此木大小枝柯,又皆削伐,只馀四个元株兀立,阁前所见,尤极惨酷。臣奉审书启,而今日入侍,不敢不以目睹惨酷之状,悉陈焉。”上不答。

○平安监司以成川府使安景深身死,报闻于朝,上下教曰:“成川府使安景深,今番变乱,多有功劳。出陆未久,不幸病死,予甚矜恻。其丧柩出来时,令所经各官,各别护送事,下谕各道监司。”

○礼曹启曰:“王世子冠礼、册礼、嘉礼后,例有设科取人之举,盖国有大庆,则与一国臣民,同庆之意也。前者王世子冠礼、册礼时,皆已设科。今此嘉礼后,亦依例设科取人为当。”上从之。

○备局启曰:“今见义州府尹严愰状启,江冰已合。在我先事之谋,不可少缓,令下三道兵使,依上年例,只领手下若干亲兵,简其驺率,来驻界面,道内军兵,则各令营将,预先约束,脱有事变,待朝廷分付,各相统率,星夜上来,俾免违误宜当。请以此意下谕。”从之。

11月18日

○辛巳,毛营回礼官黄㦿驰启曰:“臣因下人,闻都督陞秩,封辽东伯,诸将衙门,皆致贺。臣于设茶时,仍称贺,都督谢我国厚待两孙。与臣从容谈话,语及曩日事:‘贵国边官,未得其人,致疑于不当疑之地,误了国事。姜、王诏使来时,龟城太守及他边官无状,事极愤惋。’臣答曰:‘其时得罪之边官,或已革职,或死于贼。以老爷器量,何所不容,而今更提起耶?’都督亲操纸笔,书示于臣曰:‘大国字小国,小邦事大邦。字者,即包罗宽容;事者,即恪顺恭敬。’仍曰:‘协和戮力,共灭贼奴,都在此文字中,必须启知’云。臣答曰:‘小邦之于天朝,即父母之国。二百年来事大忠顺,天下皆知。寡君为皇朝忠诚,为老爷尽情,可质于天地、鬼神。况父慈子孝,天理固然,不待人之劝勉,而依老爷分付,即当驰启’云。又留三日,呈辞帖,则都督请复相见,更言往日边臣之事,至于尹暄、李莞,则詈骂万端,乃曰:‘贵国不能明断,偏听奸言,使吾不得为名将,贵国不得为忠臣,至今愤恨’云。往年淸野之说,实是忠告,而不见听信,徒积饷谷,反被抢掠,今又运粮,欲吃伊贼,而不助我军饷者,何意也?’臣答曰:‘国储荡竭,不能自恤。若有积储,岂不助老爷乎?’都督又曰:‘贵国之朝天使臣,将好品人参,尽纳于皇朝文臣。我在此,有力于贵国多矣,而曾不给我,此亦可恨。’臣答曰:‘陋邦物力荡尽,岂有此事?贪利下辈之事,寡君何由知之?’臣窃观都督之为人,扬己之善则喜,受人之财则悦,等是商贾贪利之人也。且问于张大秋,则皇上崩逝,的报已至云,而都督设宴用乐,少无变礼矣。”

○上命召对,讲《中庸》。上曰:“为台谏者,亦可隐恶而扬善乎?”尹墀对曰:“此所谓隐恶扬善者,乃人君之所以包容含垢,以示宽裕之量也。受言责之任者,苟以隐恶为心,曾不纠劾官邪,使谄佞之徒,侧迹朝端,以贻国家之祸,则岂可谓之能举其职乎?”参赞官金蓍国曰:“殿下有自圣之病,厌退直截之士。曩日尹煌之言,虽或失中,而忠愤所激,无非正论,而屡下严旨,大加摧折,每于注拟之际,不得受点者,今已久矣。至拟守令之望,亦不受点,人皆窥测圣心以为:‘必是贱恶而僻焉。’此岂圣世之美事乎?”检讨官闵应亨曰:“金蓍国不闻众论,而乃有此言也。臣闻其时外议皆以为:‘舍人则落点,守令则不得受点,非有他意,天心嘉其劲直,不欲使远焉,而欲置诸内也。’”蓍国曰:“臣言固涉浅近,闵应亨所言,可谓能知圣心者也。”上曰:“古人或有比其君于桀、纣者,而当时不之罪,反加优容者,虽以桀、纣责其君,苟无桀、纣之实,则皆知其言之过,而不之信焉。尹煌之言,异乎是矣。方当与虏约和,人心疑讶之际,遽以降虏之说,传播远近,上下之人,必谓予有降虏之实,予所以深恶也。”

11月19日

○壬午,先是,罗州出身全大福,多取木匹于本道溃军。事觉,命囚于禁府鞫之。大福言:“兵曹吏崔轴,诱领将及吾等以为:‘领将则充军三年,军兵则罚防三朔。若行赂于我,当图之’云,故果给六同木矣。”遂令兵曹严核处断,并收其赂物以还之。

○忠淸监司李敬舆,以道内罪人放未放录,启曰:“扶馀定配张晩、文义定配李安直,似当在蒙宥之中,而不敢擅断,请令禁府禀处。”禁府回启曰:“李安直罪,是滥骑,蒙宥为当。张晩则罪目虽重,系是失误军机,当在杂犯死罪之中,亦宜蒙宥。伏候睿裁。”答曰:“并依回启施行。”史臣曰:“张晩,一贪猾之人耳。曩在适贼之叛也,身为元帅,观望逗留,遂使车驾播越。贼据都城,终赖诸将之协力,幸而讨平,冒录勋籍,虚受上赏。及至贼奴东抢,又受出御之命,而遁避山谷,前后忘君、偾事之罪,宜置极典,而略施付处之律,未满数朔,宥命旋下,尹暄之独死于军律,宁无冤乎?” ○遣宣传官于江原道,诛崔精一、尹连生、陈戒奉等。仁居之党也。

○以郑弘溟为司谏,林堜为持平。

11月20日

○癸未,月入太微垣。

○上出御崇政殿,行王世子嫔纳征礼。

11月21日

○甲申,行王世子嫔告期礼于崇政殿。正使金瑬、副使李弘胄,入庭四拜,承旨金蓍国跪请传教。礼毕,金蓍国启曰:“正、副使奉教行王世子嫔告期礼后,复命矣。”答曰:“知道。”

○领议政申钦启曰:“伏闻登极使臣,以一品差遣之命。臣窃念,左相吴允谦,曾已经行,右相金瑬,方摠戎重,惟臣无故。虽曰衰朽,可以差往。代以他宰,纵有前例,而于臣之心,自不能安,敢此陈启。”答曰:“时事孔急,大臣皆老病,万里风涛,决不可往。今此代行,亦是近例,卿宜安心。”

○召大司谏郑蕴,不至,仍上疏曰:

臣之难进之状,有二焉。臣母年龄,过此数月,则九十一岁矣。法典内:“亲年九十,诸子归养。”此指从军者而言也。从军者,尚且许其归养,况于朝绅乎?臣虽欲贪恋恩宠,背母适君,其于物议之鄙薄,何哉?此臣之难进者一也。臣发言轻率,处事顚错,一出一入,动辄得谤。有子如曾参,尚不得不投杼于三告之馀,况今殿下之信臣,不如曾参之母,随事吹毛,不止三告,虽以殿下之眷顾,安能保其终始无挠乎?此臣之难进者二也。负此二难,惟有一退,乞命镌削臣职名,使臣得安愚分。

答曰:“卿累召不来,予心缺然。卿勿以毁谤介意,从速上来,以副予望。且本职则今姑勉从焉。”

11月22日

○乙酉,上命召对,讲《中庸》。上曰:“天下国家可均,中庸不可能也。唐太宗之治平,可谓无愧于三代,而顾其行己,大有惭德。中庸不可能者,正谓此也。”闵应亨曰:“圣教至此,幸甚。方今圣明在上,平日之所谓贤臣,布列于下,而国家之委靡至此,诚可痛也。殿下须以太宗之行己为戒,而以治平之道为法也。”

○副护军洪靌上疏,辞录勋,上不许。

11月23日

○丙戌,上命召对,讲《中庸》。郑经世进曰:“十章,专言勇也。子路好勇,故问强,孔子知子路血气之勇,故说此而教之也。南强,固贤于北强,而亦非君子德义之勇也。以君子之强言之,和而不流者,岂非强乎;不变未达之所守者,岂非强乎;不变塞焉者,岂非强乎?中立而不倚,亦惟强者能之。”上曰:“所谓中立,不偏不倚者耶?”经世曰:“然。”上曰:“卿亦南人也。南方之习,果能巽顺乎?”经世曰:“南方,岂尽巽顺;北方,亦岂尽果敢哉?然殿下欲知南方之风习,不敢不陈。岭南则风俗颇朴野,而但仁弘出于其地,以伤人、害物为事,亦不可知也。”上曰:“此则俗所谓别种也。”经世曰:“顷者仁弘门客,自称风宪有司,虽其土主,而有拂于渠等之意,则指嗾四邻,至于通文一道,尚州之人,则不受而还送之矣。”上曰:“同是南方,而两南之习不同者,何也?”经世曰:“晋州以下,则土壤相接,两道之习,颇相似矣。”上曰:“湖南有过强之风云矣。”经世曰:“臣或为守令,或为方伯,察其风俗,虽下吏,亦皆有过强之习矣。”上曰:“君臣之间,相接之时既不数,贤否固难知矣,而至于亲朋,则贤否不难知矣。然圣如孔子,而不惟不用于诸夏,当世亦有讥斥者,何也?”经世曰:“《穀梁传》云:‘学文已成,名誉不著,友之罪也。’《中庸》曰:‘不信于朋友,不获乎上矣。’人若见信于朋友,似乎见知焉,而末世之事,不可以理推之。朋党之说一出,则好恶靡定,人之是非,岂得尽公乎?”上曰:“然矣。朋党之祸,必至于亡国。相好者掩其不善,而保护;不好者隐其善行,而排斥,其害岂浅浅哉?古之朋党则君子与君子为朋,小人与小人为朋,今则士大夫子孙,若家传而世守,以致贤否相杂于彼此,尤可以害国矣。”经世曰:“宋时元祐之人,皆正人,而君子曰:‘徒知异己为小人,而不知同己者,未必非小人。’元祐之人尚然,况他人乎?方今岂无一二人,仰体圣意,务行公道也?古人曰:‘人心不如我心。我虽欲公,人不从之,故其势不能为之也’,岂不信然?”闵应亨曰:“臣闻召李澄入阙者,累日云。未知所画者,何物也,人君不当玩好杂技。而况殿下一动一静,当以复雠为心,岂可玩细娱耶?”经世曰:“臣亦闻此言久矣。古人论人主之欲曰:‘以书画嗜好者,虽异于土木、声色,而役心则一也。’今若出遣李澄,则亦光明之道也。臣又闻,自上使姜硕期,进教世子嫔《小学》,硕期入去,则以绣褥坐硕期,硕期不敢坐,而撤去云。若然则非自内崇俭之道也。”上曰:“此事虽不可知,然岂有是事?卿必误闻矣。卿须见姜硕期而问之。果若此言,则岂非大可惊者乎?”经世曰:“曾闻宫中皆铺以粗席云,而此言,则所闻适如此,故敢达。”上曰:“李澄则渠适入京云,故召令绘画。今闻卿等之言,予果未之思也。”上又问曰:“不变未达之所守,固非难事,而古人何以为难也?”经世曰:“苟非强者,岂能不变所守乎?士穷而在下,则必有志操,而宦达则鲜有不变者矣。”上曰:“以往事见之,昏朝厄穷之士夫,孰无致泽之志,而至于今日,不无变其守者。以此言之,果可谓难也。”经世曰:“自上在昏朝时,忍性者何限?反正后亦常加惕念,则可谓不变于宴安之中矣。”上曰:“卿言甚当矣。”

11月24日

○丁亥,宾厅大臣启曰:“今日勘勋时,洪靌愿与李擢男,同议磨勘云矣。”答曰:“依启。”宾厅又启曰:“变初,有儒生直来京城告变,故靌等不得查勘云。何以处之?”答曰:“议处。”宾厅又启曰:“陈克一能自拔于逆薮,直上京师,上变于状启未到之前,则其为国效诚,有足多者。酬赏之典,固不可无,而考之前例,则有以告变得参勋籍者,亦有以实职者矣。”答曰:“六品实职除授,录于原从一等似当矣。”史臣曰:“数三贼捕获之功,一力士事耳。有何功劳,而洪靌等虚张陈兵掎角之状,有若大勋劳者然,瞒报朝廷,冒占元勋?又以未及到之两营将,亦许并录,勋籍重典,为自己市恩之地,靌等欺罔之罪,其可逃乎?” ○礼曹启曰:“王世子嘉礼别试文科初试,依辛亥年例,咸集京中,分三所,各取二百人,初场论赋具篇,终场策问一道,讲经,四书中抽栍一书,三经中自愿一经,取粗以上试取。”从之。

○夜,上引见李曙、具宏,仍赐酒。

○命送药物于郑凤寿,又命因便付送,俾除一路委传之弊。

11月25日

○戊子,宪府启曰:“政院居喉舌之地,出纳惟允,乃其职也。凡疏章,涉于自己则不当捧入。顷者佥知宋英望,乞归其鄕;铁原府使李义传,求解其职,皆涉猥滥,而政院蒙然入启,事极非矣。况守令则呈监司上闻,自是常规,而今则越例捧入,尤极骇愕。请色承旨推考。”上从之。

○兵曹启曰:“号牌既罢之后,京外居民,任意那移,其不能勒住一处,势所然也。然人之行止,不如山禽、野兽,以亲则父兄、姻族,以居则邻党、保伍,各相援据,万无不知去处之理,而近见外方文报,守令之尽心奉公者,则新定军士及匠人等,并皆现存,其或庸暗而见欺于人,慈祥而过庇其民者,则归咎于号牌之罢,凡境内之民,例称逃移,事甚未便。今见淸道郡守柳袗牒报,则本郡收布匠人五十一人,皆无去处逃亡云。其私护邑民,瞒报朝廷之状,明白无疑。若使外方各官,皆如柳袗则军籍、匠案,尽为虚簿。请柳袗为先从重推考,使之更查牒报。”答曰:“先罢后推。”

○礼曹启曰:“臣等就考各朝实录誊抄,则嘉礼后,有陈贺、颁赦节目。今此嘉礼后,亦依此启禀,而自上有依中庙朝,只行贺礼,勿为颁赦之教。然颁教八方,则似不可已。”上从之。

11月26日

○己丑,兵曹启曰:“臣等与都摠府堂上,点阅新籍一番军士,则骑兵元数一千八百七十七户内,公頉一百六十七户、逃亡、绝户三户、都目后阙点二户、实入一千七百五户。忠顺卫元数八十人内,公頉十二人、阙点一人、实入六十八人。忠赞卫三十九人内,公頉五人、实入三十四人。定虏卫九十户内,公頉五户、实入八十五户。甲士实入二十四户,吹螺赤实入十八户,其中老残只四十五人,馀皆精壮可用者。系是新籍军士,故敢启。”答曰:“知道。”

○礼曹启曰:“国有庆事陈贺,则内殿依正、至例,有命妇受贺之例。今此王世子嘉礼,亦是莫大之庆。命妇陈贺,亦并磨链乎?”答曰:“权停。”

○以李圣求为大司谏,李省身为校理。昭武功臣一等洪靌为丰宁君,二等李擢男为鳌山君,元克咸资未准,未得封君,三等辛庆英、李胤男等并录正勋,而亦以资未准,未得受封。

11月27日

○庚寅,谏院启曰:“逆贼剿灭之功,由于洪靌等一二人之尽心,而右营将之前进捕贼者,犹可预录,至于他营将,则贼魁就擒时,皆未及到,有何掎角、抟战之功,而俱参正勋乎?请命更加勘定。靖社、振武两功臣原从勘录时,各司典仆等,图免本役,多有行赂于下吏及诸色匠人,而得之者。如此等类,不可殚举,勋籍重事,岂宜如是?各司残弊,亦实由此,请令录勋都监,毋踵前习。”答曰:“大臣与元勋,参酌勘定,今难更改。原从事,依启。”

○接待所启曰:“凡差官宴享之时,例当用乐,而今则既闻皇上讣音。誊黄虽未出来,似不可动乐,何以处之?”上命礼官议处。回启曰:“皇上崩逝,在于八月,天朝想已除服。我国亦已举哀、除服,宴飨用乐,彼此无妨。”上从之。

○以李坰为持平,吴端为正言。

11月28日

○辛卯,金瑬启曰:“臣从事官李景曾,审察两西形势而还。城子图形及其所闻见,录在别单,请令备局覆启以处。且嘉山郡守李克一、郭山郡守安澈,抛弃官事,无意收拾云,请先罢黜。”上从之。

○前万户朴春阳,纳黑角弓三十张于备局,备局请令该曹论赏,上从之。

○备局启曰:“臣等非不知逃军之罪犯极重,而以当初处置,俱未得其宜,心常慊然。今者金起宗驰启以为:‘逃军似当蒙宥’云,臣等亦以为然矣。自上有定配江边,勿拣赦前。’之教,实出于重军法之意,当即以此行会,而第念即今安州,乃前日义州也。防军甚紧,而兵势单弱,不得已以各道逃军,调发谪戍者,专为安州。今若定配江边,则非但渠辈失望,安州防守,亦必虚踈,请勿定配江边。”上从之。

○御营厅启曰:“前者有抄出精兵,链习短兵技艺之教,故今既抄出精壮,而偃月、铁椎、鞭棍等技,必有教师然后,可以学习。请以训链都监教师六人,移属于本厅,使之相替教训。”上从之。

○接待所启曰:“差官等言:‘流民若住隐僻处,则必不知吾为刷还,出来之意,愿挂榜于东南两大门’云,臣答以‘流民来见者,已三十馀人。虽穷闾深巷,想皆闻知,不必挂榜’云矣。”答曰:“依所言施行。”

11月29日

○壬辰,兵曹启曰:“新籍已行,逃故邻族之弊,并当蠲涤。此正与民更始之日,而京上番,诸色军士阙番价布,未纳者尚多。今若依例督征,则邻族被侵之患,犹未尽除,所得甚寡,而贻弊甚多。今十一月以前,本曹之阙布及退立及外方兵、水营及各浦军士阙布、退立等事,并行荡涤,则施惠之大,毋过于此,请以此意,移文各道。”上从之。

○安州厉疫大炽,死亡者多。副元帅郑忠信驰启,请药物急速下送。

11月30日

○癸巳,备局启曰:“体臣既请诸处设屯,若循例差送句管者,则贻弊必多,而又无利益。曾闻故帅臣李舜臣为水使时,广设屯田于诸岛,诸岛皆是防守之所,以入防军,大开农作,或耕或戍或瞭望,皆用此军,无一毫民弊,而所获甚多,至今人以为善策。今于全罗道海边设屯处,亦欲使右水使句管,而李应顺非但年纪衰耗,且无才局,不可委之于此人。前兵使柳琳,素称勤干,令该曹差送,俾趁冬前料理,依李舜臣故事,遵行似当。”答曰:“以耕耘之役,责之于水使,未知其可。且此屯田,似必有害而无益,徐议施行。”

○东莱府使郑基广,请设靑布、丝䌷、皮毡之禁,使京商来集于东莱,以便通货于倭馆,使无加留之弊云。

○毛都督送谕帖于张礼忠曰:

本镇上疏天阙,力为国王请封,实望国王,与本镇同心杀贼,中朝隔海,风波不测,粮饷难继,并望国王殷勤接济。向曾面谕本官,启知国王者,岂期国王,不察奸臣蒙蔽,军民饥饿,苦苦哀告,颗粒不应,仍致边臣导奴,猝尔东袭,玉帛、子女,为贼辇去;积粟、储糈,为贼烧毁?且自本镇开市、互易之后,鲜之氓黎,足食、丰衣,家殷、户给,今残破之后,白骨嶙嶙,孑遗科跣,甚可矜愍。是皆不谅本镇心,阳为然诺,阴实背违,甚至反疑本镇,密为堤防。旧年本镇,怪知此事,亦既摅诚布公,终不我信,迨惨遭虏患,所谓开门进狼也。第狼性最贪,寻着滋味,便难遏绝,即前与奴讲和,终非稳着。今闻汝国尚有二三奸邪,潜为炀灶,秪恐风声傍播,伺隙窥瑕,倭、奴交乘,奈之何哉?本镇常念鲜国负二百年忠顺之名,国王须要愈坚素节,毋坠先人令緖。从前作事多误,不必多言矣,今后果能听本镇之言,凡事同心商量,本镇自当悉力周全,决不作袖手观也。本官往有勤劳,迄今不忘。因便附段二端,并惟本官,将以上所谕,一一转启国王,俾得猛然自省、自图,特谕。

○庆尚监司金时让驰启曰:“管饷使从事官孟世衡,与统营争是非,不能协恭,惹起闹端。且任意差定差使员,致使统制使李沆驰启辞职,尤极未安,请自朝廷处置”云。

○接待所启曰:“差官下人,今将发向苦麻谷。虽已传通于所经各邑,或不无惊扰之弊。请言于差人,虽或刷还,毋致扰害。”上从之。

十二月

12月1日

○朔甲午,上幸魂宫,亲行朔祭如仪。

○以世子嘉礼,告宗庙,因朔祭兼行。

○谏院启曰:“江陵府使郑云湖,纵其孽产,作弊万端,阖境怨咨,以致馆舍尽被焚烧。请罢职。”答曰:“郑云湖苟有不治之状,则罢职未为不可。但今以官舍被烧为罪,则不无后弊,姑置之,毋坠奸计。”

○户曹移关于礼曹曰:“甲子还都之初,祭享、御供,限三年裁减,诸道贡物,亦令蠲除,而上年十月间,因大臣启辞,更限一年矣。自甲子至今年,已过四年,明年正月为始,祭享、御供,所当并复旧例,而又于今年四月在江都时,有凡干上供之物,一依甲子年,限三年尽行蠲减之教。上供之物,则当仍遵甲子裁减之数,至己巳,始当封进,而至于祭享,则四年之限已过,似当更禀以处。”礼曹覆启曰:“上供之物,则今年四月,因下教,限己巳蠲减,祭享亦当一体施行,而事系重大,请议于大臣。海昌君及三公皆以为:‘祭享蠲减,至于四年之久,事极未安,而目今事势,比甲子尤甚,请依该曹启辞,一体施行。”上从之。

○汉城府判尹权盼,以病辞,上许之。盼自差登极使之后,引病不出,颇有厌惮巧避之计。人臣之义,岂如是乎?

○接待所启曰:“即者差官跟随译官来言:‘家丁直往衿川地僧舍,捉二童一女,又于村家,得流民一名及女人三口,还到馆所’云。”

12月2日

○乙未,昼讲《中庸》君子之道,费而隐章。讲毕,知事李廷龟启曰:“今若全释逃军,则军政解弛,若尽施充军之律,则亦似过重,何以处之?”特进官崔鸣吉启曰:“当初逃军处置,未得其宜。充军之律,已极过重,人皆怨讟。军政虽重,而军民怨叛,则何以为国乎?臣之愚意,既经大霈,逃军之被罚者,合在蒙宥之中,若然则军情无憾矣。”检讨官闵应亨启曰:“顷日收聚士大夫家衣领,入送西关,则军民莫不感悦云。外议皆以为:‘发御库之藏,入送关西,以示抚恤之意,则西民之感激慰悦,不啻若挟纩,皆愿为国一死矣。’”

12月3日

○丙申,嘉礼都监启曰:“世子嫔教命、册宝,今已完役。前有入经御览之例,敢禀。”答曰:“依启。”

12月4日

○丁酉,上御崇政殿,行册世子嫔礼。

○谏院启曰:“顷者台谏请遣暗行御史,蒙允已久,而迄无成命。近闻两西经变之后,孑遗民生,困悴已极,而守令之贪滥者,视若平日,征敛剥割,无所不至。请海西、淸南,先遣暗行御史。麻田县监南斗炯,性本狂悖,人所贱薄,及授本职,劫奸吏民之妻。请罢职。”答曰:“依启。暗行御史,从当发送,勿烦。”

○上下教曰:“贞淑翁主礼葬,定于本月二十七日云。其日行嘉礼未安,令该曹改择日。”礼曹启曰:“世子嘉礼,国之大事。贞淑翁主,情虽至亲,不可以私丧,进退大礼。《礼记》《曾子问》曰:‘如婿亲迎,女未至而有齐衰、大功之丧,则如之何?’孔子曰:‘男不入,改服于外次;女入,改服于内次然后,即位而哭。’注曰:‘此特问齐衰、大功之丧者,以小功及缌麻轻,不废婚礼,礼毕乃哭。’以此观之,则贞淑翁主于世子,小功之亲也。虽在初丧,不可废婚也明矣。且《礼记》《杂记》曰:‘父,小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可以取妇也。虽小功,既卒哭,可以冠、取妻’云。况国朝制礼,小功以上,只停朝市,而无服,决不可以此,退定大礼也。且伏闻丧家永葬,退定于二十八日云,尤无嫌碍之事,依前定日举行。”上从之。

○忠淸监司李敬舆驰启曰:“淸州牧使沈器成,狂率骄恣,怠弃官事,日夜纵酒,微服出入,无复官员体貌。浪费官储,库无遗物,用刑违制,作椎代杖。通奸邑婢,称以赐给,率畜衙轩,略无愿忌,请罢黜。”从之。

○以全湜为吏曹参议,徐渻为知春秋馆事,李弘胄为同知春秋馆事,金尚宪为知春秋馆事。尚宪正直独行,遇事敢言,无愧古人。终日端坐,不设惰容,人皆敬惮,推为当代第一人物。

12月5日

○戊戌,圣节兼冬至使边应璧驰启曰:“九月二十三日,到登州。书状官所乘第二船及第三船,十四日到广鹿岛,遇大风漂流,不知去处。天启皇帝八月二十二日崩逝,新皇帝即位云。”礼曹回启曰:“书状官尹昌立所乘船及第三船,漂流不知去处。两船所载员役,多至七十九人,事极惊惨。此无非治船踈略、什物不齐、格军价轻,皆是苟充之致。请两道监司及船格整齐差使员,并从重推考。漂流人等恤典,则详知渰死然后,依例举行。”上从之。

○上命召对,讲《中庸》道不远人章。郑经世启曰:“顷闻嫔宫有绣褥,敢达于筵中,臣出外详闻,则非绣褥,而乃锦衣褥也。以如是失实之言,误达天听,不胜惶恐。”上曰:“何害于进言之道乎?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可也。且虽是锦衣褥,此亦过侈之物也。阙内则未尝有如此之物。虽曰吉礼,岂当如是?使之勿用。”郑经世曰:“上教如此,国之福也。小臣妄进愚言,而今承圣旨,不胜感激矣。”

12月6日

○己亥,宪府启曰:“东平君申景𥙿,不体圣上遭难节损之意,大兴土木之役,杰构峻宇,逾越法制。祖宗朝士大夫第宅,过制者有禁。况此板荡之时乎?请罢职不叙。”答曰:“罢职。”

○平安兵使申景瑗驰启曰:“以本道到配充军者百人,随送于义州府尹矣,到义州逃亡者,三十三人。朝廷初以逃亡之律,减死充军,则此莫大之幸也,不悛其恶,又敢逃匿,罪难容贷。非徒岭南之军,本道溃散者,用律不严,故人皆狃于偸生,以走为上计,进死退生。若无赏罚,则谁肯赴敌,以捐其躯乎?请将再犯者,尽行枭示。”上从之。

○接待所启曰:“汉人之自现于差官处及接待所刷出者,男五十八人、女五人矣。”

12月7日

○庚子,都体察使从事官李景曾,巡历两西,廉访守令贤否以启,上命三和县令崔应水、平壤庶尹李永式、海州牧使朴簉、延安府使申得渊,各赐表里一袭。

12月8日

○辛丑,上命召对,讲《中庸》子曰舜其大孝也章。

○礼曹启曰:“圣节使边应璧誊报,天启皇帝哀诏,黄差官虽未出来,而崩逝之报,十分的实。陈慰、进香使行次文书,请令承文院撰出,发程日期,令观象监推择。”上从之。

12月9日

○壬寅,上下教曰:“兴庆园三年后,似当有守园之官,预令该曹定夺。”吏曹启曰:“园所事体,与陵寝有间。守园之官,当作何样名称,当用何等人差出,皆无可据之例。请令礼曹,参商禀定。”答曰:“依启。”礼曹覆启曰:“伏考《汉史》,悼皇考园,置长丞云。以此观之,则兴庆园亦当有守园之官,而臣之所见孤陋,且无可据典籍,事系新规,不可率尔议定。请令儒臣,博考前史后,议大臣以定。”答曰:“依启。”弘文馆启曰:“臣等上年,承墓号考启之命,前史中未得的证,只以汉宣帝时奉明园一节书启。今礼官所谓园置长丞,奉守如法者,即其事也。此外未有所考”云。海昌君及三公皆以为:‘既已置园,则不可无奉守之官,令该曹定其名号而差出。“答曰:”依议。“吏曹启曰:”园所既置奉守之官,则其任,与参奉无异。但称以参奉,则与陵殿之官,名号混同,似涉未安。或以为:‘称以斋郞,以著别差之意,而其职秩、迁转之规,一依参奉似当。’“答曰:”园与陵,名号既殊,奉守之官,则称以参奉,未为不可矣。“

○上下教曰:“日寒如此,上番军士,不无冻死之患。优给空石,阅视薄衣者,给衣。”

12月10日

○癸卯,上命召对,讲《中庸》武王、周公达孝矣章。

12月11日

○甲辰,备局启曰:“李贵上札以为:‘诸道逃军,并宜荡涤。’此耸动军情之大举措。当初,诸道监、兵、水使处置失当,非但军情不快,臣等亦尝有歉于心。今有旷荡之典,渠等虽蠢蠢无状,岂无感激之心乎?但此事,不可以一张行文知会。臣等之意,别作赦书,先之以诸道主将处置失宜,以致军律不行,军情不快,姑从轻典,咸与惟新之意;申之以今后则如有犯军律者,勿问多少,尽为先斩后闻,略不饶贷;如以赎死上闻,主将亦难免军律之意;终之以边上防守方急,贳死之后,待春放还之意,令宣传官驰往军前,开读赦书,使军兵洞知大霈之恩似当。”上从之。

○上命召对,讲《中庸》《哀公问政章》。上曰:“哀公只问其政,而不用其言乎?”郑经世曰:“能问之,而不能行其言,鲁几于亡矣。”上曰:“得人为政,比诸蒲卢之易生。若得其人则为政固不难矣。目今非不得人,而国事如此,实有臣、无君之致也。”经世曰:“外议皆以为:‘圣明在上,而国事之委靡至此者,下无奉行之良臣,故致此危乱也。’”上曰:“古人云:‘才不借于异代。’收用一世之才,亦足致一世之治。但用舍之际,不能辨别邪正,则国之危亡系焉,可不戒哉?小人之态,必中人主之心,阿谀顺旨,无所不至,故易亲而难踈;君子则正直独行,随事绳纠,不为逢迎媚悦之态,故难亲而易踈。为人君者,苟无私欲,则何亲乎小人,而何恶乎正直乎?”经世对曰:“圣鉴之明至此,宗社之幸也。”上曰:“所谓昭穆次序,欲知其详,可得闻欤?”经世曰:“左为昭、右为穆。三昭、三穆,自北而南。一宫之内,列立七庙,而一世自为一穆,昭不见穆,穆不见昭矣。”上曰:“三昭、三穆,皆东向耶?”经世对曰:“庙则南向,而主皆东向。昭在左,而阳明为主,故谓之昭;穆在右,而幽阴为主,故谓之穆矣。”上曰:“昭穆之名,以幽明之体,命名乎?”经世曰:“然矣。”讲讫,经世进曰:“近来日寒如此,每御经筵,恐伤玉体。间三四日开筵,似便矣。”

○大司谏李圣求、司谏尹墀、献纳吕尔征、正言吴达升、吴端启曰:“以昭武功臣中,两营将勿录正勋事,论执累日,未蒙允兪,势难一向相持,故相议停启矣。即闻筵臣力言两勋之可削,且以停启为非,臣等不能坚执之失,在所难免。请递臣等之职。”大司宪朴东善、执义赵邦直、持平李坰、林堜等,亦以此引避曰:“两营将之不当参录,国言藉藉,皆以为可削。谏院既以此先发,臣等之意:‘谏院既论则两司不必并举矣。’今者物议重发,以谏院遽停为非。臣等当初不言之失,著矣。不可仍冒处置谏院,请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玉堂处置曰:“国家赏功之典,莫大于录勋。自祖宗朝,极其愼重,不可苟焉。仁居捕获之时,辛庆英、李胤男等未及齐到,则参录正勋,事极冒滥。谏院之不能力争,未免为塞责之归,宪府则让与别人,不即论启,罢软之失,在所难免。请并命递差。”上从之。

12月12日

○乙巳,金起宗驰启曰:“即今饷道已绝,无策可办。请依饷臣启辞,下送堂上嘉善空名帖,以救目前之急”云。

○以日寒,命疏放典狱轻囚。

○吏曹判书张维上札,辞远接使,上不许。

12月13日

○丙午,兵曹判书李廷龟上札,辞馆伴之任,上不许。

12月14日

○丁未,上初欲以是日,亲行腊享大祭于魂宫,政院、礼官皆以为月食虽与日食有异,而举动未安,请停之,从之。

○义州府尹严愰驰启曰:“走回平壤人卢国男、卢先孙来言:‘春初被掳入去,今十一月,汗及诸王,率步军出猎于铁岭城,因得逃还矣。在虏中闻见,则韩润倡率己未年及今年掳去之人愿从者,连名呈状于汗曰:“朝鲜虽已讲和,而违约者甚多,不可不再举深入”云,两度呈诉,汗曰:“既已誓天讲和,约誓事件中,见其违端然后,再举未晩也。”沈阳城中野兽累入,灾异叠现,欲移窟穴,修筑铁岭城,几至毕役’云矣。”

○加平郡雌马,产雏如猫,一身两头、四足、四目、两耳。

○月食。

12月15日

○戊申,以李弘胄为大司宪,赵翼为大司谏,权涛为执义,崔葕为司谏,尹墀为副应教,吕尔征为副校理,吴端为副修撰,李行远为献纳,沈东龟、高傅川为正言,柳琳为全罗右水使。琳斩伐靖陵乔木,罪不容诛,而旋畀阃钺,众皆愤骂。

12月16日

○己酉,上命该曹,依上年例,赐米豆于绫原君俌家。

○上命召对,讲《中庸》。

12月17日

○庚戌,上命召对,讲《中庸》。

12月18日

○辛亥,命勿献三名日进上鞍具。用筵臣之言也。

○备局启曰:“辽民之聚会都下者,一百六十馀人。掠夺街市,情虽可恶,而其势亦出于饥馁不得已也。贼变时少为浦等处,本国饥民,都督亦垂赈救。况此天朝赤子,宁可不为之矜恤哉?请令该曹,量送米包于差官处,分给辽民。”从之。

○以李士祥为正言。

○宪府启曰:“迎曙察访沈之溟,以凶贼尔瞻一家之人,受其卵育,冒占史局,得免屏黜足矣。不宜复通仕籍,污秽淸朝,请命削去仕版。”答曰:“沈之溟,别无大段罪恶,除授此任,未为不可矣。”

12月19日

○壬子,上命召对,讲《中庸》。侍讲官尹墀,讲论文义,上无一言问难。盖以讲官但以注解陈达,未有异闻故也。

12月20日

○癸丑,宪府启曰:“录勋,重典也。必有大功劳于国家然后,可膺茅土之封。顷者仁居之变,起于仓卒,登时扑灭,不过一二臣同。彼李胤男、辛庆英,以领兵将官,不及于贼徒就缚之处,少无可纪之功,至参正勋。请令大臣、元勋,更加勘定。”答曰:“录勋事重,非但追改为难,三营将之功,似无轻重,故前日论启之时,不能允从。今又更论,殊甚过矣。”谏院亦以此论启,上不从。

○上命召对,讲《中庸》。讲讫,仍宣酝。参赞官郑经世启曰:“圣明之下,有才者岂敢不尽心于国事乎?必须久于其职然后,方可责其成效也。久任之规,不可不申明举行也。至于假注书,若久于其任,则或有讥之者,人皆厌避,递易无常。今后假注书,勿令数递,善于其职,则以假陞实,亦无妨。”上谓承旨曰:“以假注书不当数递,下教非一,而全不举行。后勿如是。”

12月21日

○甲寅,两司以李胤男、辛庆英事,论执不已,上命更议大臣处置。申钦、吴允谦、金瑬以为:“录勋之时,自上必招元勋勘定者,非徒重其事,以元勋目见实迹故也。洪靌承命诣阙,欲与李擢男同议,臣等启请牌招擢男。擢男既至,靌与擢男同议,书五人之名,示于臣等。臣等问曰:‘三营将俱有当录之勋乎?’靌对曰:‘讨捕时则右营当之,两营则围之’云。臣等之意,元勋目见其实迹,则必无异论,以此入启矣。更招元勋,查问禀旨似当。”上从之。

○上下教曰:“胡变时死节人父母、妻子,命赐米太、馔物,以示予不忘之意。”该曹给张暾、宋图南、权頣古、李莞、奇协等父母、妻子,米二石、太、盐各一石,其馀在外人金浚、金良彦、全尚毅、南以兴、金彦秀、李尚安、李希建、金有声、崔梦亮、吕荣元、金济鼎、梁涵等父母、妻子,各令所在官题给。

○为都目政,以李守一为刑曹判书,李庆馀为全罗左水使。

○金起宗驰启曰:“胡差二人、从胡五十人,已到凤凰城云。今此胡差回还时,人马应不下百馀匹。自安州至义州,所带人马,犹且难备,况今则必有仍入沈阳之理。沈阳一马之价,多至木三十匹,虽竭一道之力,万无可办之路。请令庙堂,预先定夺。”

12月22日

○乙卯,宪府启曰:“三南,国之根本,而夏秋间,风、水、蝗三灾,近古所无,今年贡赋,犹以办备为难。至于湖西一带,往年未收,多者几五六年,而该曹急于经费之匮竭,不问丰歉,移文督捧,守令惟务奉承,囚系满狱,此何异于刮毛龟背?无益于国,而敛怨于民。下三道凡系积年未收贡物,请姑令宽假,以待明秋,渐次收捧,以施一分之惠。”答曰:“令该曹酌处。”户曹启曰:“贡物既已蠲减,别役亦无毫毛,而逐年应纳之贡,多有累年不纳之官。若是而民犹呼冤,臣等未知其故也。今此宪府启辞,实出于宽假之意。臣曹所当体行之不暇,而但年来未收,多是民间已捧之物,或滞于本官,或为养户、防纳人之所受。今若一切宽假,则其势不得不督捧当年之条,反为牟利者之幸,而益困齐民之力。宜令各道监司,查考各官贡物纳未纳,自壬戌以后未纳贡物,一年条先使督送;丁卯条戊辰二月应上纳者,姑待秋成。若丙寅以上无未收之官,则丁卯条贡物,依例上纳,则可免一时叠征之患,而亦无中间消耗之弊。”上从之。

○谏院启曰:“录勋是何等事?为元勋者,所当十分商量,审其取舍,而大臣勘勋之时,混同措语,不分轻重,不辨先后,至以追到之营将,并录于勋籍。请丰宁君洪靌、鳌川君李擢男,并命从重推考。”答曰:“似无所失,勿推。”

○郑忠信启曰:“以诸道逃军荡涤赦文,即聚诸道逃军,一遍读说开谕,则雀跃鼓舞,欢声如雷。但义州、车辇、林畔等处派送逃军,还即逃亡者亦多,方令本道兵使,查出启闻。此辈则既犯再逃之律,情甚可恶。不可以赦前事,并许荡涤”云。

○回答使朴兰英驰启曰:“臣到沈阳,大海等设宴以待曰:‘汗方出猎,上马之后,闻使臣入来,使我辈接待使臣。君所干何事?将欲报知于猎场。’臣答曰:‘一则谢义州卷兵也;一则两西荡然,镇江开市,非但不成模样,物货皆出于上国,而上国一禁通货,开市无益也;一则被掳刷还也,兵祸之后,家计荡然,力有所不及;一则籴米也,兵祸之后,无一处耕种,难以应办’云,则大海曰:‘使臣之言,当即报知’云。汗罢猎入来,聚会诸将,礼单排进后,只行茶礼。阿叱月介八人,来宴于臣所馆处。大海、能诗等,以汗意,来言曰:‘与朝鲜和好者,不过以诚信相待,通市有无,而今者两西人物一空,开市难便之意,在于国书,使臣之言,亦似有理。然则姑宜互市,往来国中,交易有无。’又曰:‘先汗事天朝甚恭。十馀年前,南朝边臣,见我如昆虫,极其侮慢。先汗亲到抚顺呈文,则匿其文而不报。先汗发愤,誓天起兵,处处胜捷,实天意也。与朝鲜自前无怨,己未,与南兵分路犯我,便作仇雠。先汗宽弘,不杀将官,至于送人往来,朝鲜接置毛将,虽称和送差,皆非实事,先汗知而不知。且新王反正之后,与毛将同心,闭关、绝使,不得已动众,与新王约和誓天,而其后送王弟,以示和好之意,叹服新王贤圣,即令回兵,留置定州等抢获人民,卷还义州留兵。敬慕朝鲜至矣,而朝鲜则视我甚卑,不无恼恨。然前后愤怒,今尽扫除,既已誓天,有同一家,患难相救,是人常理。闻毛兵无价责粮,而我则当此饥馑,给价买卖,若不相救,不无憾矣。两西一边则安保,六道亦且全完,不得不相救’云,臣答曰:‘两西荡然、六道失稔,时方饥馑,人多饿死。情非不足,力所不及’云云矣。粮米换贸事,则彼中十分渴望,今者胡差之行,专为此事,宜加厚待,以悦其心”云。

○以李行远为副修撰。

12月23日

○丙辰,唐差接待所启曰:“昨朝差官,因散处汉人,闻胡差出来之言,问于译官,译官以备局分付言曰:‘胡差百馀,未知因某事出来,而晦前当抵京城’云,差官曰:‘俺在此,与胡差相値,则不无难便之事。既以推刷两南汉人事,出来,则胡差未到前,往全州等地,事甚两便’云。今朝则差官之意,与昨有异,多有不平之言,且无南下之意矣。”答曰:“宜善开谕。”

12月24日

○丁巳,备局启曰:“胡差出来时,本道监司,所当先期知委汉人,预令退避,而计不出此,遂致车辇汉人被杀之患,事极惊愕。回还之日,以十分善处,毋致生变之意,知会于黄海、平安监、兵使处宜当。”答曰:“依启。平安监司推考。”

○又启曰:“胡差接待之事,比前尤难。馔物供馈、言语酬酢之际,一或失宜,所系非轻。户曹参判李景稷,虽在服制中,使之今日出仕,料理接应之事,毋致窘急之患。”上从之。

12月25日

○戊午,上接见唐差官金承忠于崇政殿。

○宪府启曰:“陵与园,既已差别,则守园之官,亦当异其名号,而兴庆园奉守之官,与陵殿一样,称以参奉,殊无陵园差别之意,事涉未安。请依该曹启辞,改定官号。”答曰:“守园官称以参奉,未为不可,勿烦。”台谏累日论执,上竟不从。

○备局启曰:“铁山辽民,为胡差所杀者十五人,事极惊惨。都督闻之,亦必嗔怒。自我先以边臣不能善处,致有此变之意,移咨督府,而铁山府使拿来治罪,以解都督之怒宜当。”上从之。

○行司直金尚宪上札曰:

今日国家之与虏通和,出于事势之不得已。窃意天朝闻之,亦必知其不得已也。第念不得已之中,有非不得已之事。何者?既曰和亲,则使价往来、通关互市,此不得已者也,国家赠给、商贾买卖,用中国物货,此非不得已者也。自古关市之道,皆出土物,以有易无。宁有贸异国奇货,以中夷虏之欲,而启无穷之弊哉?况大义至严,后患至重。臣之愚意,虏使赠给及边上市易,只用土产,其以中国物货发卖者,宜一切禁断,以塞后弊,以绝后患。天朝闻我国羁縻之计,知其事势之不得已,而容或恕之,若闻我国用中国物货,以与虏互市,必大怒而斥绝之,向日毛都督构诬之言,不幸相符。臣未知朝廷,将何辞而辨之也?设令天朝,宽而不责,取之父母之国,用之仇雠之虏,顾于义,何如耶?今之议者多言:“凶贼密迩,其势可畏;天朝宽大,必不我责。”臣之事君,犹子事父,岂可恃父母之慈爱,而怠于敬谨;畏盗贼之侵陵,而不顾大义乎?我国之弊,法制不严。商贾之徒,惟利是趋,中朝物货,狼藉倭馆。流传腾播,天下知之,至谓国家与倭结婚,其辱岂可胜湔?皆由不禁于始,以致末流之难防,臣抑恐日后之辱,有甚于媾倭之说也。

答曰:“观卿上札,予甚嘉之。札辞当令庙堂议处焉。”

12月27日

○庚申,上醮王世子于崇政殿,仍行嘉礼。翌日陈贺、颁教,皆以权停例行之。

○教中外大小臣僚、耆老军民、闲良人等书:

王若曰,胄子系一国之心,教已有具;大昏为万世之嗣,敬以成亲。显其光,诞告用亶。若稽王化之懿,必资妇顺而成。圣姒、嗣摰仲之徽音,周命用集;明德奉阴后以礼则,汉道侯兴。肆予建储之初,首以择配为急。遵德选于先训,务求幽闲;询法家于公朝,爰得族姓。遂以去月初四日丁酉,册兵曹参知姜硕期第二女,为世子嫔,以二十七日庚申,醮戒世子,亲迎讫。六礼既备,万福攸原。斯为宗社洪休,愿与臣民同庆。於戏!刑家、御国,何敢怠我治躬?敛福敷民,庶几锡予保极。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上下教曰:“胡差入来后,兵器切勿许卖。”

12月28日

○辛酉,朴兰英驰启曰:“胡差言于臣曰:‘当日凤山上马时,有朝鲜人,指我而骂曰:“此辈当斩”云。前虽为敌,两国既已相和,而此辈面辱如此,愿治其罪’云。臣移文于凤山,捕致朴应立、黄河水等,囚于平山,分付所经各官,严禁杂人矣。”

12月29日

○壬戌,上下教曰:“明年大年号,仍用天启未安。且新大年号,不能详知而用之,亦似未安。何以定之?”礼曹启曰:“大年号,似当用新皇帝年号,而但新皇帝年号,各处所报不一。金起宗所报,则曰崇镇;南以恭所报都督书给小纸,则曰崇祯;冬至使边应璧、团练使所报,则曰宠祯,三处之报不同。不知其的号而用之,反有甚于仍用天启之未安。誊黄虽未及来,都督衙门必能的知而用之,徐观都督衙门文书年号然后,用之似当。”答曰:“议于大臣。”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十七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