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仁祖实录/六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朔癸亥,上御崇政殿,行正朝望阙礼。
○幸魂宫,行正朝拜谒礼。
○接待所启曰:“两差送言于臣等曰:‘汗以为仲男、高化逢、高倍等,有往来两国之劳,授以职名。接遇之际,虽不可坐于交椅,亦宜别铺红毡,而赠物差别于他人,使渠知有职之荣,则汗闻之,亦必嘉悦。’又曰:‘今见接待宰臣,前日之首坐者居末席,可见优待异于前日。但俺等土俗,以专聚一处为乐,而今皆各处冷地,不无伤寒之患。朴兰英入去时日寒,故处之温房,而贵国则不然,此辈归言于汗,则今日之厚待归虚’云。且曰:‘越边有大门之家,不好乎?’所谓大门,指兵曹也。从胡三人优待事,则当依所言,而兵曹只有二房,且储布物,何以处之?”上曰:“依启。越边家,则谕以温房不多之意。”
○礼曹启曰:“新皇帝纪元,徐观都督衙门文书所用年号,而用之为当。”上命议于诸大臣,则海昌君及三公皆以为:“宜依启辞施行。”上从之。
○礼曹启曰:“魂宫大祥后,自上亲祭时,有绫原君何服色陪祭之教。魂宫大祥日,绫原君既脱练服,则当以白衣、白笠、白带行祭。大祥后自上亲祭时,仍以其服入参似当。”上从之。
1月3日
○乙丑,王世子率百官,行本朝陈贺礼。
○宪府启曰:“王世子嫔朝见时,辇后侍女,骑马陪从,直至崇政门外,观者莫不骇异。侍讲院难免不能纠检之责,其日本院随辇官员,请推考。阙内宿卫将士出入时,必请标信,乃所以重其事也。顷日王世子嫔朝见时,崇政门内入直卫士,移出门外之际,诿以暂时,不请标信,不察之失,在所难免,该房承旨请推考。正朝望阙、陈贺,乃莫重大礼,为臣子者,所当恪谨趋职,而今番亲临行礼时,东西班比前稀踈,事极寒心。公故及分明老病人外,无故不参者,请推考。”上从之。
○上御崇政殿,接见胡差。
○竹山人金振声、金得声、申瑞桧、李斗坚等,诣政院,上变言:“本邑居,前洗马许逌、幼学许珽、李友明、常汉许士龙、姜戊生、郑进、李旸、进士安执中等,谋反聚军,已到汉江。内应则都监中军、千、把摠及内官裵希度,魁首则废朝时曾经承旨人,约以初四日犯阙云。”幼学崔山辉上变言:“义禁府书吏李秀香,密言于臣曰:‘国有大变。堤川谪人柳孝立及原州居郑沁、郑洎、郑遴等,同谋举事,仁城君亦预知’云。臣曰:‘然则当用何兵?’秀香曰:‘训链中军李继先,约为内应,一善尉金克镔,亦同谋’云矣。”上命招大臣及义禁府堂上、两司长官、左右捕盗大将,分捕逆党。时,前司艺许𥛚在竹山,知逌等逆状,使其侄选及侄婿黄缙,赍书以告于洪瑞凤、金瑬。缙之父性元,亦闻其事,而趣之行,振声等知事泄,遂发告。其后许𥛚又上疏曰:
臣五寸侄前奉事许逌,素称狂悖,逌之妹之子李友明,素称愚妄。许逌居竹山,友明居龙仁,而去十月间友明来语臣曰:“近间有谋举大事者”云,臣责之曰:“汝狃闻道路嚣嚣之说耶?毋妄言。”至十二月晦间,邻里传言逌与友明密语之说,或云:“某处某人、某处某人等,与之相议举事”云云,皆京外失意之人,而其谋实不近似。或云:“水原中军,相约举事,而顷者见递,事不谐。”或云:“他道兵马多聚会。”或云:“大将则自黄海道,不分文武官,嘉善者入来。”或云:“训链都监军士,皆预谋。”或云:“都监将官中,李尔瞻亲属为之,故以其军举事。”或云:“内人三四人通谋,行置毒之事。”或云:“内官中有裵姓者,即废朝宠任之人,而今亦在近密,将行刺客之事。”或云:“使数十辈,各率十馀人,先令分接于阙门外近处,又使人各领四十人,分守于诸大将家,而内人及裵宦行不测之谋,在外领率之人等,一时火攻,则事无不济。”云云,此等语,皆逌等诱引之言也,而臣是逌之切亲,居止亦不远,且接屋居者,同是亲属及亲属之奴婢,故或亲切臣,或不有臣,无所隐讳,故日有所闻矣。逮今月初一日,逌叫聚远近诱胁之众,皆给斗粮曰:“初四日晓头举事,明日发程”云,臣得传闻之言,未知虚实矣。初二日鸡鸣,逌果率十馀人先发,次有十馀人继发,次有八九人继发而去矣。臣初闻其凶谋,即欲驰告,而臣以未获文书,未得端緖,故不敢发告,且一二日间,亦不暇为之矣。及其发行,事已明白,即当奔告,而臣素以老病之人,近得痢病,频数无度,不能远行,使侄子臣选、侄女婿臣前判官黄缙,急书数行,昼夜驰进,投告于洪瑞凤等数处,而所闻之事,则皆令选、缙口传矣。且适会水原府使军官许𫍯受由在家,使其子许荩,传给小录,急往告于府使,率兵上京,皆可及于初三日未暮之前,足先戒严矣。其后又闻逌之奴贵希言,其母终代后夫炮手者,传说凶谋。所谓炮手者,居于宣惠厅后。其言曰:“京中某某公及上下皆结约,举事于某日,汝上典,及时上来,则可以得参矣。故逌及期上去”云。鞫问此炮手,则可以知其凶谋之所始矣,故即使人持臣小札,急马通于朴兰英、朴雴等,使言于申景禛矣。盖许逌、李友明,虽是喜事乐祸之徒,而处贱居远,何能独当此事,首起此谋乎?必有大奸慝为之领首,而臣不得闻知矣。臣不意凶徒近出臣族,呼叫罔极。即欲就叩天阍,历陈所怀,而贱疾苦剧,虽欲奋飞,知无奈何,敢记顚末,姑先疏达。
初,𥛚闻逌等之谋,趑趄未发,其妾劝之上变云。
○兵曹启曰:“入直禁军及炮手、军士,则各其将官率领待变,而出番禁军,亦宜召集,令其将官率领,结阵于阙门外。”从之。金瑬启曰:“水原府使,以军务面议事上来,今日闻变后,臣催令下去,急聚军兵,待候于近地矣。请发遣宣传官,持标信,使之领兵,星夜驰进。”从之。上下教曰:“御营厅,训链都监军兵,既使结阵,队伍整齐,而且无不来之军耶?问启。”训链都监启曰:“贼徒五人,因告变人申瑞桧指示,已即捕捉,拘留于南大门外,而城门已闭,请开门拿来。”从之。御营厅启曰:“城外自弘济院典牲署近处,哨官三人,把摠一人定送,水口门外又送军官十人、哨军五十。又军官二十五人、哨军五十、领将五人,请分送于都城城堞。”从之。
○时,贼党持兵器,已聚都下,遂皆就捕,设推鞫厅于内兵曹以鞫之。前郡守尹继伦供称:“上年以体府运粮事,往岭西,历见原州郑沁,则沁曰:‘柳斗立得谶书,未知时事如何也。’因邀斗立,出示谶书,有:‘草溪潮入,鸡龙建都。朝鲜皆着毛笠、毛衣’等语。又曰:‘南应敏与我相亲,恒言变怪以为若过二年,时事可定。’云矣。斗立曰:‘当放炮直入,先火宗庙,则自然惊溃。’云。”前洗马许逌供称以为:“逆谋,始闻于李友明”云。鞫厅,请与友明,两造而质之,上从之。友明曰:“逌之供辞果实。郑洎曾言此谋曰:‘主上虽圣明,而李曙辈暴虐,民不堪苦。吾兄弟相约举事,尹继伦之军,足以成事。全罗水使吕姓人及闵㳔,郑遴,亦参此谋’云。去冬,郑洎、安执中,约以正月初四日入城犯阙,初二日及期上来,闻有告变之人,走出东大门,被执而来矣。逌曰:‘曾闻友明言,废主送哀痛书于赵挺、郑昌衍、金荩国、崔瓘处’,云。”鞫厅,请拿鞫赵挺等,上命皆勿问。及第柳孝立、进士郑遴、前佐郞郑沁、内官裵希度、司钥金应狮、画员金应虎、饭监李孝一等五十馀人,讯问具服,皆伏诛。其所供,大略相同,凶惨之说,不可尽记。郑遴供称:“初三日到京,闻许逌言则云:‘已得二哨兵矣。旧主岂可忘也?裵姓宦者,昵侍寝殿,当以勇士二人,给与裵宦,潜入阙内,行不测之事。自内自外,一时作乱,则事无不成。复立废主,若昏庸如旧,则方可择贤,不然则非义举’云。”郑沁供称:“闻闵㳔与柳孝立,谋立仁城,而孝立为外援。僧昙华居雉岳山,与柳斗立善,以玉龙寺碑‘戌亥载人祸,寅卯未可知’之说,为谶记后,闻闵㳔往见仁城,亲约而来云。”希度供称:“今月初三日,往见闵㳔,则㳔曰:‘今夜,国人尽叛矣,当结阵于锺楼街。大将则都监中军及一善尉也。’金应虎亦曰:‘吾为先锋,当自禁苑逾墙直入。吾弟为东宫司钥将,与宫女数人为内应。经营此事,已至五年,盘结甚多,事极完实’云矣。”应狮供称:“尝夜往应虎家,则应虎曰:‘柳孝立受废朝遗书,传示赵挺等,内三厅将,亦有同谋者,约以厮杀阙内入直人。其夜,军兵当逾墙以入,而废中宫卒逝之故,军皆缟素’云。”应虎供称:“去年冬,往见闵㳔,则与同党五六人同坐。柳宗善出一书以示之,外面书赵、金、南三字,而其内则概言:‘善为物色,须愼密’云云。宗善曰:‘此乃废主书也。遣人于江华而受之。赵、金、南,即挺与荩国、以雄也。初三日当举大事,而外事闵㳔主之,内事柳孝立主之。在廷诸臣,皆当除之,奉废主为上王,仍传位于仁城’云矣。”永男供称:“去年秋,韩惟吉等七八人,相与谋议曰:‘都监中军,乃柳家家臣也。孝立已与此人相约。初四日夜,聚会于锺楼,尹继伦亦率水原军而来,分阵景福宫前及新门内,先去四大将然后,举兵犯阙,推戴仁城,而但其为人,仁而似孱。应元曾推仁城之命于卜者李逢春,则逢春曰:“本命,不合为君,虽得之,不能持久”云。’又言:‘朝廷设为号牌、军籍以来,民心涣散。乘此举事,先除主张者,则人心自定’云矣。”孝一供称:“曾闻应狮言:‘上年胡变时,大驾若于二十四日去邠,而仁城同行,则其日欲举事,待候于阙门外,而大驾适退行,仁城陪慈殿,先往江都,以此不成’云矣。”孝立初不吐实,及与沁等面质,辞屈,遂刑讯。孝立言甚悖慢,屡讯乃服。至以仁城,受慈殿密旨为辞。鞫厅启:“孝立所供,语极凶惨,不忍正视,请先正刑。”答曰:“依启。其供辞烧火。”忠州人前别提赵希孟亦上疏,告贼党网漏者八九人,上并令拿鞫。上下教于鞫厅曰:“凶徒之交通江华,事极凶惨。围中内人,并拿鞫。”江华围篱别将权得寿又驰启:“逆贼孝立奴,上年冬再到本府,与围篱守直内官及官婢等,内外相通云。”上亦命拿鞫。禁府都事与本府官,进入光海寝门外,则光海当门痛哭。有一内人,引小刀自刭即毙,爱英〈任昭媛也。〉亦自刺不殊。并拿来,或承服,或不服而毙。鞫厅启曰:“仁城君珙,与逆贼闵㳔,既有亲约之说。国法至严,私恩难贷,敢此启禀。”答曰:“仁城之名,出于贼招者,非止一再,而予终始曲贷,不加之罪。仁城安忍与㳔相通,而谋不轨哉?沁贼临死乱言,决不可取信,更勿提起此言,以安予心。”鞫厅连启以请,上不从。慈殿以谚书,下教鞫厅。其书曰:
国运不幸,逆节累起。今此逆狱,尤极凶恶,有不忍闻。柳贼等自丙午年大君生后,已有祸心,构煽癸丑之祸,而恃其戚里之势,不参废论,故外人意其奸谋未甚。癸亥年末减其罪,其诸子等并皆全宥。罔极之仇,未尽快报,惟望必蒙天殃。今乃自作凶逆,天道昭昭,毕报予父兄之雠,窃自喜幸。今闻逆魁孝立之招,至以密旨仁城为言,此必诳诱凶徒之计,尤极痛骇。珙则于予得罪之人,珲乃不共戴天之仇也。密旨之事,虽三尺童子,亦不信之,不须挂齿,而其言极凶,穷讯言根可也。
两司以一善尉金克镔紧出贼口,请加刑讯,累启而始从之。克镔及学生柳养善、司直李廷哲、出身金就砺、前县监闵㳔、中军李继先等二十人,皆不服而毙,金裕、韩仁发等以逆贼李仁居馀党,发觉于诸贼之招,亦殒于杖下。上引见鞫厅大臣以下。上曰:“在狱罪人鞫问垂毕,而援引不止,逮捕相连,完狱未易。迹涉暧昧者,为先疏释可也。”右相金瑬,请追刑㳔、继先,上曰:“议于大臣以处。”大臣退而议启曰:“㳔及继先,为贼谋首,虽已径毙,追正典刑,实是群情之所同,而引见时,伏承圣教,其为后世虑,极当。臣等不敢更议,而但群议以为:‘其身虽不追刑,其子姓则不可齿之平人,似当有处置之典。”上从之。贼党李秀香、金应元、郑洎及僧人昙华并亡命,跟捕累月,始获之。李秀香供称:“上年九月,往见郑沁于原州,有僧人昙华亦来。昙华曰:‘谶记云:“子丑未定,寅卯败。”又云:“辰巳得仁城。”以是,原州人莫不属心于仁城’云。其后昙华来见于京中,概言谋议之事。正月初三日,往见柳宗善,则宗善曰:‘今夜当会于钟楼,而阙内军号,必须知之。吾等以火木为号’云。又言:‘仁城欲以二百人相助’云矣。”昙华承服,概言参逆之人,而且云:“欲立仁城,割地以封废主”云。郑洎、金应元饰辞以供,鞫厅启请刑讯,答曰:“同党伏法,逆状尽露。亡命之贼,与在家就捕者不同,刑讯之际,若或援引,处置亦难,宜直正刑。”辞连人柳讱、张德武、李景恒、郑如麟、尹晖、权馀庆等二十七人放送;张世哲、南应敏、金景善、赵有恒、赵有道等十四人流配;定配人郑浑、朴自全、郑浯等还发配所。巨济定配罪人柳希亮,逆贼斗立之父;水原府囚人尹𥥈,逆贼继伦之父;礼山县囚人徐倬,逆贼国材之父也。并遣都事处绞。狱既成,上命放送告变人金振声等,而黄缙、许选,亦以鞫厅启辞拿问,则与振声等所招相符。上见其供辞,即释之。仍下教曰:“告变人等客寓之中,不无饥馁之患,自内当出酒馔馈之,使之招来。”
1月4日
○丙寅,流星出太微东垣,入东方天际。
○上下教曰:“今此逆变,宜勿令胡差知之。庙堂既已分付乎?言于接待所,不得知之。”
○备局启曰:“胡差既传国书,今当与接待宰臣,讲定买米之事。答以‘两西空虚,六道未得耕种,市籴之事,十分难处,而既誓天、约和,救灾恤邻,古之道也。今者贵国阻饥,请籴弊邦,宁坐视不救乎?今当分付边臣,许民开市,则买米亦在其中。至于自贵国兵马卷退之后,未闻有人逃还。纵或有之,间关道路,冻毙、饥死,得还者百无一二矣。然当刷问于本道以处之’云云宜当。”答曰:“依启。逃还人口刷送事,则依上年所答,据理开谕。”又启曰:“市籴事,终不得不从。江边一带,如江界、渭原、理山等邑,尚有遗储军饷云,如得收拾数千石,迨冰未泮,以雪马曳下义州,则事甚便易。请以此意,驰谕于金起宗,使之星火举行。”答曰:“依启。限数千石移置,勿令尽数取用。”又启曰:“朴兰英往在沈阳时,与胡酋等多有问答讲定之事。今此两差接待时,必须同参,可无抵牾之患,使兰英随参相议为当。且兰英屡往胡中,不但有勤劳,至于湾上卷兵,亦不无周旋之功,合有赏典,并禀睿裁。”答曰:“依启。”
○接待所启曰:“闻两差之意以为:‘今番,是和事结局之日,必须差人往答,而义州撤兵及被掳将官还送事,前日未有谢礼,今番,不可不优送礼物以谢’云,请预先定夺。”答曰:“依启。”
○备局启曰:“毛将之蕴蓄不平,久矣。必须善为辞说,方可解疑。李贵曾于榻前,微发请往之端,今日备局会坐,亦欲自往,反复陈辨,期于动听,而但李尚吉,与毛将有旧,欲与同行,以为衙门之先容。重臣若往,则事体自别,而有益于实效。敢启。”答曰:“李贵非但年老,此时元勋,不可远离,令差遣他人。”
○备局启曰:“接待宰臣酬酢之辞,极其完备。其中开市一款,则不可无定限,春秋一月之说,彼若不以为不可,则依此讲定无妨。令接待宰臣,问于朴兰英,使与两差商定为当。渠等于开市、买米之外,别有所望。闻兰英之言,则若给三千石为足云,若终不得不以此数与之,则当措辞曰:‘闻尔国乏饷。我国创残之馀,仅得拮据,有此济患之举,尔国当以何物报德?如以被掳人民,没数刷送,则两国事体,亦皆得宜’云云,未知何如?”答曰:“依启。”
○礼曹启曰:“魂宫大祥日,依礼文附于私庙,前一日,当行告祭。应行诸事,令各该司,前期整齐以待。”答曰:“依《五礼仪》,禫后祔庙。”
○兵曹启曰:“政院启辞以为:‘今日城门晏开,都下人心疑惑云,限数日,城门开闭早晩,令兵曹参酌定夺’云。城门开闭,自有定时,而近因逆贼多未就捕,今朝开门,果似太晏。请姑依鞫厅分付,日才黑而闭,天欲明而开。”答曰:“依启。”
○大司宪李弘胄、大司谏赵翼启曰:“伏见圣批,以柳讱难免隐匿逆贼之罪,而不请拿鞫,未晓其意,为教。臣等之意,昨日上变,在于日晩之后,闾阎之人,未及知谋逆之为某人也。逌贼历见柳讱之时,讱未必知逌之为贼,则相识之间,来则容待,人情之常。且一番经过,似非容隐之比,故不即请鞫矣,今承圣教,臣等难免不能详察之罪。请命递臣等之职。”两司处置以为:“上变在于日晩,柳讱或未及知,而贼招既云经过,则狱体所当请鞫柳讱。身为法官,不能执法,难免踈缪之失,请递。”上并从之。
○金起宗驰启曰:“即见宣川府使孟孝男驰报,则唐差毛永宝率二百馀兵及把摠任应元等率兵五十人、守备李孝诚率兵一百人、把摠毛士成率兵一百人,各持都督票文,由蛇浦出来,前往黄海道、丰川等地,买种粮,还岛春耕云。即日毛永宝等到本府,过向郭山云。所谓毛永宝等欲袭胡差而来,则所率之兵,必不如是单弱。取考票文日字,则在于上年十二月十六日以前,似是胡差未出来时事,必为籴粮造船而来矣。前者汉人之散处三县、山郡者,数百馀人,而永宝所领又不下二百。汉人本来恇㤼,以乌合之卒,必不轻犯胡差,而恐不无惹祸之端。永宝既以都督之令出来,设或开谕,似无停止之理,而但宣川府使孟孝男,默无一言,任他出送,事极不当,不可不治其罪。毛差则或送山郡,或送三县,使之从便远避,勿令相値为当。又接张大秋谚书告目,则都督欲大设屯田于昌城、铁山、义州等地,为贸种粮,出送差官云。设屯之举,如不得止之,则前头之事,亦极可虑。”事下备局。
1月5日
○丁卯,上下教曰:“鞫逆事体,至紧且重,故两司长官有故,则次官入参,乃是规例,而昨夜至请停鞫,事极骇愕。当该承旨金蓍国拿推。”
○接待所启曰:“朴兰英入见两差言:‘朝廷欲出三千石米,而二千石当用于发卖;一千石当送于汗处,尔国宜偿以人口。’两差答曰:‘必知开市日,市上米石之数后,我国方可计口以送。不然则必有中路饿死之弊’云。兰英答曰:‘民间或米、或货,随其所有,互相买卖,朝廷何能预知其数?’云,则两差必欲详知而去,何以处之?请令庙堂量处。”答曰:“依启。”
○上下教曰:“大祥日吉服,于情礼未安,翌日吉服似可。令礼官更议以定。”回启曰:“大祥日吉服,虽似未安,再期已过,自上不可无变服之节。依礼文,以祭后吉服,磨链以启矣。祭后变服,则礼不可废,以吉服还宫后,改服忌日之服,以终其日,翌日吉服,似合情礼。”从之。
○以金尚宪为大司谏,郑经世为大司宪,李景曾为修撰,尹知敬为右副承旨,全克恒为待教。
○大司宪郑经世启曰:“即见右赞成李贵札子,则以前后三司,不问金裕为罪,至谓不可与共戴一天,而拈出前日玉堂札子中,病风狂易之语,斥之甚峻。此乃臣所口占也,臣非以李贵之欲问金裕为非,亦非以贵为病风狂易。诚以不病风、不狂易,而乃发有真主、三司之语,其无伦已甚,不得不如此措辞,而今被覆载难容之斥,不可䩄然。请镌削臣职,以为人臣妄言者之戒。”执义权涛、掌令金南重、持平李景曾、任絖、献纳李省身、正言李士祥等,亦以此引避。谏院请出仕,上从之。
○吏曹启曰:“江原监司吴䎘状启以为:‘春川府使闵机,淸愼奉公,治郡为关东第一。’冰库失火,或出于一人之怨,而乘夜驰出,遽离官次,秩高守令,岂得任意弃官?况治绩可尚,民情可顾,请依状启,使之还官。”上从之。
○金瑬启曰:“前所征水原兵,还即罢遣宜当。”上从之。
○扈卫厅启曰:“东平君申景𥙿,方在罢散中,率其军官,门外扈卫,而军官等不得入直。近日扈卫紧急,请依仁居时例,使景𥙿率军官入直。”答曰:“使之入直。”
1月6日
○戊辰,备局启曰:“与胡人既为羁縻之计,则所以慰悦其心,不过在赠给之多。请令该曹,从优磨錬。且赠给胡差之物,亦依阿、朴二胡所赠之例似当。”上从之。
○备局启曰:“兰英持两西被掳人成册而来,已付于两道监司云。盖六百馀人,令两道监司,预先知会于被掳人本家,使于开市时,趁期入送似当。且胡差等屡求果实,而最贵者红柿云。红柿、干柿、大枣、黄栗等物,请令该曹,优送为当。”从之。仍命给油芚四部、弓子一张、大箭十个、倭枪二柄。
○上下教曰:“回答官朴兰英加资,军官许益福实职除授,全龙陞叙,尹义立六品迁转,韩得义以下,令该曹参酌论赏。”
○接待所启曰:“两差送药录一纸,求之甚恳。敢禀。”上命优给药材。
1月7日
○己巳,接待所启曰:“两胡欲自二月初一日开市,以此下谕于两西监司,通晓民间,勿用他货,必备米石,别定差使员,领赴边市。朝廷亦多发米,赈给龙、义之民,使边上有粟,则远地之民,亦得持货贸米。请令庙堂,熟议处之。”上从之。
○上下教曰:“训链都监军兵及御营军,近以逆变,累日暴处,予甚念之。其令该曹,并施犒馈,以示予轸念之意。”
○礼曹启曰:“考诸誊录,则懿仁王后时,十三月祥后,十五月禫后,并仍行朝夕朔望祭,再期而始撤几筵,盖虽已过禫,而犹是三年之内故也。常时士大夫家祥后,皆停上食,只祭朔望,乃是礼经明文也。今此魂宫,大祥后撤几筵,停朝夕上食,至禫只行朔望祭,园所则大祥后,朝夕朔望等祭,并皆撤罢,且令守园官入来。”答曰:“依启。”
○右议政金瑬,以名出贼口,上疏辞职,上温批不许,仍遣承旨敦谕。
○御营厅启曰:“高阳、坡州、交河、水原等,近处下番御营军及摠戎厅牙兵等,闻变之后,未有传令,稍稍自来者,合六十四人。”上曰:“此辈闻变赴难之诚,殊极可嘉。分轻重论赏。”都体察使启曰:“水原军兵,连日暴露,请依上教罢送。”上从之。
1月8日
○庚午,接待所启曰:“今此开市及三千石发米之意,专为赎还我人,而外方不知此意,或以为出于赈救胡人之举,则听闻不美。请以此下谕于两西监司,详审措语,俾无失传。”上从之。备局启曰:“胡差等欲以二月初,为开市之期云。令接待宰臣,措辞开谕,必以三月为期。但彼虽许三月之期,民之载米趋市,亦未可必,而输致米谷,亦甚不易。请出江都所储米五千石,使京畿预整运船,趁开冰,别定差使员押送。”答曰:“依启。以两南米五千石,移置江都,俾充其数。”
1月9日
○辛未,两司合启曰:“仁城君珙,出于诸贼之招非一,今此贼徒所供,尤极凶惨,至有与贼㳔亲约,发家僮九十馀名等语。何可每诿于凶徒借重、诳诱之语,终不为之处置乎?此贼约日举事,潜入城中,闻事觉而散。借令珙,不曾预谋,若变起仓卒,为贼胁持而起,岂不危哉?事至于此,则虽欲保全,亦不可得也。请加三思,速令庙堂议处。”答曰:“因予不肖,逆变继起,予实惭痛,无以为心矣。今此贼招中,虽有凶惨之语,皆是凶徒借重之计,仁城岂有预知之理乎?尔等宜勿提起此论,以安予心。”此后连日论启。
○宪府启曰:“庆尚右兵使许完,曾为边将,以贪纵被论,而略不惩戢,赴任之后,侵虐军卒,专事肥己,请罢职。推鞫罪人书名启下之事,非闲漫文书,不可不致察,而顷以罪人金就砺之名,误书金就近,事极可骇。请禁府当该堂上推考,郞厅罢职。”答曰:“依启。禁府郞厅推考。许完事,风闻未必尽实,更加详闻论之可也。”再启而命递许完。
○礼曹启曰:“魂宫大祥后,既停朝夕祭,则似当不进朔膳,至祔庙间,只行荐新。”答曰:“依启。荐新三年后,仍令封进。”
○接待所启曰:“既许开市,此是和事结局之日。自今以后,每年一度往来。此外如有相通之事,则各以国书,付诸边臣,以凭传致。且边市既开,则京城发卖,尤宜一切杜塞。请以此分付于朴兰英、朴景龙,俾定恒规。”上从之。
○以赵翼为副提学,宋兴周为南原府使,金俊龙为黄海兵使,加行司直朴兰英嘉善。兴周素无才德,又无功劳,见知于一二勋臣,骤陞三品之秩,历试州郡,多有贪滥之诮。兰英降虏卖国,引贼东抢。以此反为发身之资,遽超金玉之秩,无一人言者,人皆羞与同朝。
1月10日
○壬申,玉堂上札曰:
人臣谋逆,天下之大恶,而覆载之所不容,故圣人严讨逆之义者,非但以其罪大恶极,不可容于覆载也,亦所以除祸乱也。仁城君珙,前者逆狱累起,而其名未尝不出焉。今者诸贼招引狼藉,其计谋已现著,天下之所当讨也;两司请处置之论,实天下之大义,国人之所同然也。殿下虽欲庇之,岂可得乎?请令庙堂议处。
答曰:“贼招虽极凶惨,皆是借重之语,决不可取信,更勿渎扰。”此后连日上札。
○宪府启曰:“判府事赵挺,既蒙旷荡之恩。其出于贼招者,臣等亦不敢谓必有是事,第其供辞有曰:‘既已委质于圣明,若为旧主,又怀二心,则死亦甘心。’观其语意,有若全不知光海之为得罪伦纪之人。彼其临死自明之际,其言如此,则其为诸贼之借口者,有以自取明矣。请绝岛安置。司艺李光胤,被人笑侮,且有人言。师儒重地,不可冒居,请罢职。”答曰:“赵挺别无身犯之罪,不可以供辞中少失,窜黜,更勿烦渎。李光胤递差。”
○礼曹启曰:“逆贼承服正刑者十五六人。告庙、陈贺、颁教等事,当即启禀举行,而今此逆狱,事极严秘,外间专未知逆魁之为何人。请令鞫厅书送然后,依例举行。”鞫厅定以孝立为逆魁,翌日遂告庙、颁教。禁府启曰:“近来国运不幸,逆变屡起,京外破家、潴泽者,无虑数十,今者正刑者,已十七人。仍存其家舍,以赐功臣,亦是近例,请议于大臣。”大臣献议,请依本府启辞施行,上从之。
○政院启曰:“右议政金瑬,以屡出贼口,不敢承入参之命云矣。”答曰:“遣承旨敦谕。”
○礼曹启曰:“魂宫望祭,再期已过,今后更不启禀矣。”答曰:“知道。”
1月11日
○癸酉,两司引避曰:“昨见柳斗立承服之招,有复立废主之事,而仁城力主之。又云:‘废主密书于仁城,而仁城受之。’以此观之,珙之交通凶徒,主张逆谋之状,昭不可掩。所当即请有司之法,而臣等见事不明,缓辞请罪,归议于庙堂,讨逆不严之诛,实所难免。请罢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宪府启曰:“江华围篱,别遣内官、别将以守之,所以防外人交通之患也。斗立之招,有柳孝立奴子,上年十月,持书札,还到堤川之说。其置之寻常,不严守直之状,诚极骇愕。请鞫内官及别将。”谏院亦以此论之,上从之。
○上下教曰:“大祥日迫,自明日停鞫。”
1月12日
○甲戌,命颁赦,百官加资。
○礼曹启曰:“今此大祥祭祝文,绫原君当为主人,且有变服节次。自上若亲行,则节节难便,故敢以祥祭过后,自上亲行别祭启禀矣。今承下教,反复参商,则祝文初献,则以绫原君为之,而行祭临时,自上出临哭位,只行哭礼,则揆之情礼,恐或无妨。”上从之。右副承旨尹知敬启曰:“祥祭时,自上出临哭位,既行哭礼,则允合情礼。若必依前启下,又行别祭,则是一时之内,再次行祭也。礼烦则渎,是谓不钦。揆之以礼,似甚未安,请令礼官更议。”答曰:“依启。别祭则退行。”
○上下教曰:“判中枢郑昌衍,待命于阙门外云。遣承旨,谕以退去调理之意。”
○礼曹启曰:“再期之日,绫原君则有脱服节次,故祝文与仪注,皆以《家礼》三年丧,大祥之规磨链,而自上已经祥、禫,同参其祭,礼貌非便,故以别祭磨链以启矣。别祭若退行,则必须改卜吉日。是大祥之日,自上只行哭礼,而无行祭之事,揆之情礼,亦似欠阙。臣意则别祭,恐不可退行也。然事系变礼,不敢轻议,请议于大臣。”三公以为:“一日再祭,似涉烦渎,而该曹之意,只行哭礼,仍设别祭,则犹有可据。若退行于别日,则非祥、非禫,而无可据节文。有此覆启,依该曹启辞,施行无妨。”上从之。
○教中外大小臣僚、耆老、军民、闲良人等:
王若曰,国家不幸,逆节屡起于封疆;君亲无将,大变几生于肘腋。刑章昭举,庆泽旁流。粤予眇躬,承玆乱緖,奉母妃而复位,彝伦式明;黜罪人而正名,大义以揭。凡于刑政之际,每以宽大为心,自非大憝元恶,负犯伦纪,莫不同仁一视,曲加生全,岂料凶孽之馀,敢稔逆乱之计?逆贼柳孝立、郑沁、尹继伦等,以天赋之枭獍,为向日之廉、来,或附托权奸,以废母、斁伦为己任;或攀缘肺腑,以逢君、误国为事功。恶逆已盈,罪难逭于诛殛;宽恩荐被,身自便于田庐。罔念戴天,翻怀吠主,谓神祇可以诬罔,谓宗社可以觊觎,交通废人,传密书而相应;连结王子,聚家僮而为兵。托谶纬,而煽动人心;通宦寺,而狙伺禁掖。拟逆竖于诸葛,指渠魁为圣人。宫中行鸩之谋,吁已惨矣;太庙放火之说,是可忍乎?计议已成,部分略定。造谋实自前岁,举事期在翌朝,危哉祸机,迫于片饷。幸赖天地之默祐,遂有忠良之炳几,发其阴谋丑类,悉就擒缚,加以严讯,情款应时供输。国有常刑,予敢容贷?已将逆魁柳孝立、郑沁、尹继伦、裵希度、许逌、柳宗善、柳斗立、安执中、李友明、郑遴、许逵、郑振、赵宪立、李旸、裵允、金应虎、金应彪、金应狮、金世益、金永起、玉石、金伊男、贵希等,并依法正刑,既遣官昭告于太庙。乱臣贼子,何代而无,极恶穷凶,莫甚于此。既快臣民之愤,爰推雷雨之恩。於戏!顺吉、逆凶,是为常理;阳舒、阴惨,无非至仁。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1月14日
○丙子,行启运宫大祥祭。祭讫,上率王世子,亲行别祭。
○备局启曰:“边上开市日期,已定于二月二十一日。今见金起宗状启,龙湾运米之难,一至于此,诚极可虑。本司之请令先贷管饷之米,输送龙湾者,盖为此也。请更下谕于监司及管饷使,必及二月十一日之期,火急输入,且令禁断潜商,无致生衅之患。”答曰:“依启。自前所禁,皆是潜商之类,使之严禁可矣。”
1月15日
○丁丑,君尹昉、领议政申钦、左议政吴允谦、右议政金瑬、左赞成李廷龟、右赞成李贵、鸡林府院君李守一、兼礼曹判书金尚容、完丰府院君李曙、永安尉洪柱元、全昌君柳廷亮、判敦宁府事李德泂、左参赞徐渻、东阳尉申翊圣、达城尉徐景霌、锦阳尉朴弥、韩平君李庆全、工曹判书申景禛、绫城君具宏、吉城尉权大任、延原府院君李光庭、原溪君元𥙿男、知中枢府事李弘胄、李瑱、朴东善、判尹金自点、知中枢朴鼎贤、庆阳君李士恭、石陵君全龙、吏曹判书张维、同知中枢吴百龄、李尚吉、柳永询、韩孝仲、元铎、工曹参判尹旸、吏曹参判洪瑞凤、顺兴君金庆征、礼曹参判韩汝溭、靑云君沈命世、昌山君成大勋、菁川君柳舜翼、晋阳君姜𬘡、东城君申景禋、行副护军宋锡庆、尹晖、郑斗源、左尹崔来吉、行司直朴庆业、晋川君柳䪷、户曹参判李景稷、宁安君崔山立、幸原君奇汝献、唐溪君洪泽、完陵君柳坡、盆兴君金梦祥、平兴君申埈、行副护军吴竣等启曰:“仁城君珙,曾于光海废母之日,以河仁俊凶疏,为宗社大计、草野公论,则其罪与仁俊无以异也。顷年以来,诸贼谋逆,辄以珙为奇货,前后招辞,极其狼藉,而圣上屈法伸恩,待之有加。今玆逆变之凶惨,前古所未有,以诸贼输情之招观之,珙乃其窝主也。盖闵㳔兄弟,珙之切亲,而金应虎,珙之亲信人,则珙之为诸贼之主,断无疑矣。贼招有云:‘仁城、宫内之事,闵渫主之。’又云:‘闵㳔见仁城,亲约而来。’又云:‘举事时,仁城有壮奴九十人。’又云:‘仁城每有愤惋之心,以不见母丧为恨。’又云:‘已得圣人。’又云:‘复立废主事,仁城力主之,废主有密书,而仁城受之。’又云:‘迎废主为上王,而以仁城为君。’凶辞悖语,不可悉举,而如出一口,至于做出不忍言之说,以行诳诱之计者,明出于孝立之招,其包藏祸心,矫诬慈旨之罪,可谓上通于天矣。为人臣子,负此罪名,何可一日容贷?王法至重,大义至严,请亟命按法处置。”答曰:“凶逆之徒,已尽伏诛,今虽容贷,似难更图不轨。诸卿体予至意,勿更烦论。”自此连日庭请。
○宪府启曰:“金裕凶逆之言,现出于仁居之招,鞫厅再请鞫问,而终始不许。臣等固知圣意之有在,但今日事势,异于其时,珙之谋逆之状,既已昭著,而贼招又有指仁居为孔明之说,此其前后逆贼,显有相连之状。不可不严治得情,请金裕斯速拿鞫。”上从之。
1月16日
○戊寅,金瑬上疏曰:
臣名三出逆口,合置重辟,而至于遣承旨敦谕,天地父母之恩,终始罔极,感激惶陨,罔知所措。第以人臣,负此恶名,不可一日容息于覆载之间。直欲一死,而无从也。伏愿命下鞫厅,议正臣罪。“
答曰:”予意已谕,卿其安心参鞫。“
○谏院启曰:“金裕、韩仁发,自有真主之说,皆出于贼魁之招。初无轻重之殊,而金裕既有拿鞫之命,则仁发不可不一样鞫问,请命拿鞫。”从之。
○禁府启曰:“逆贼金伊男、贵希、李旸、玉石、许逵、郑遴、李友明、许逌、尹继伦、裵允、金永起、郑沁、郑振、安执中、裵希度、柳孝立、金世益等,皆已承服正刑,破家潴泽。籍没、缘坐等事,当依前例举行,而但近来逆变频起,京外潴泽者甚多,所见惊骇。自前有以逆家,赐给功臣之规。请议大臣处置。”大臣议:“请依本府启辞施行。”又启曰:“逆贼柳宗善、金应虎、金应彪、柳斗立、赵宪立、金应狮、李潍、金铎、徐镇卿、闵渫、徐国材等,承服正刑。缘坐、籍没,降其邑号等事,请依律施行。”上从之。
○训链都监启曰:“上变之后,朴来章之子英达,被捉于门外伏兵,诈称李澧之孙李果云。变诈情迹,殊极绸缪,请令攸司推核。”答曰:“令鞫厅拿鞫。”
○郑忠信、申景瑗等联名驰启曰:“蛇浦入抢之贼,只为蛇浦任将而来,彼既深入,则自我不可任他擅越。闻变后,入送军官于贼阵,责以‘今日尔等之来,固知只为蛇浦,而无他意。然既盟之后,彼此疆域截然。假使有意于蛇浦,似当到义州先言出来之意,而无端深入,则此为渝盟之一端。皇天在上,不其畏乎?龙、朴两差,不日当回,不必与尔相较也’,以此意分付遣之,而时未还矣。”启下备局。
1月17日
○己卯,谏院启曰:“南原府使宋兴周,私奸邑婢,重失体面。及被台评,少不惩戢,駄归鄕里,翺翔道路,事极可骇。请罢职。”答曰:“递差。”
○赞画使尹晖,以病递。晖粗鄙贪婪,得罪公议,谄事金瑬,收叙于罪籍之馀,至畀以赞画之任,物议非之。
○军资监正许𥛚上疏曰:
臣诚不幸,凶逆之徒,起于族中。臣幸先发告,得免同戮,而凶惨之言,恶逆之举,逮及耳目,而既不得消沮,又不能预防,臣之罪大矣。况闻谋逆之几,则为人臣子者,虽在死疾之中,义当兜舁奔告,而偃然卧蓐,敢使诸侄来告,臣之罪益重矣,而遽受收叙之恩命,惶悚狼狈,进退失据。今诣阙下,伏俟天诛。
答曰:“今者逆变之凶惨,前古所无。尔能发告,使宗社危而复安,予甚嘉叹。尔其安心察职。”𥛚以累上追崇疏,不容于公论,屏置于家,至是复官。
○以李守一为刑曹判书,权涛为执义,郑弘溟为典翰,李基祚为应教,郑百亨为奉教。
○郑忠信、申景瑗等驰启曰:“宣川府使孟孝男驰报以为:‘唐千摠沈有德、刘世报,率船匠六人,军兵百十三人,持督府票文,将往黄海道造船,自蛇浦到本府。万端开谕,驱还蛇浦,仍问胡兵入蛇浦事,则有德等曰:胡兵果入蛇浦,留浦之将,将欲交战,则有一汉跪告曰:“吾以李永芳千摠,被掠入往沈阳,今者潜逃,纳降老爷门下”云云。其数则真㺚二十人、假㺚二十七人、驴骡并二十匹,点入椵岛,俺等明知而来”’云矣。”
○命嘉礼时正使右议政金瑬、副使朴东善各鞍具马一匹赐给;诸执事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都提调申钦鞍具马一匹;提调李贵、金尚容、金荩国、传教官金蓍国各熟马一匹赐给;都厅李基祚。兪伯曾、传教官李如璜、辅德李润雨、弼善金地粹、司饔副提调晋山都正顺庆、司饔正李景严、相礼许恒并加资;郞厅金知复、赵赟、元振河、申敏一、李烓并陞叙;安献征半熟马一匹;李敏树儿马一匹赐给;监造官南好学、权谭、朴彻、金德民、吴允诚、李时敏、朴烶、李兴仁六品迁转,已出六品者陞叙。教命制述官洪瑞凤、竹册文制述官张维各儿马一匹;教命书写官沈悦、竹册书写官李弘胄、印篆书写官金光炫各半熟马一匹赐给;嘉礼日陪从、侍讲院实兼官及东宫长番内官等,各儿马一匹赐给;翊卫司官员,各弓子一张赐给,一人虽兼数事,毋得叠授;都监算员以下及匠人等,令该曹米布分等磨链题给。
○命魂宫都薛里吴大邦、金仁各加一资;薛里金彦龟、申新辂各熟马一匹;进止内官强义忠、卢胤仰、李春芳、张伦各儿马一匹赐给。饭监、别监、守仆、各色掌中,已前免贱者,妻子中限三年免役;丁卯年扈从免贱者,令该曹,绵布分等磨链题给,而胡变时逃亡落后之类,并限一年免役;别监仁禄妻子中,限二年免役;饭监中已前免贱严福,饭监除授;别监中已前免贱张顺翼、田加八里等,司钥除授;诸员鲁舜民丞除授。
○命侍园官崔屹、韩汝琦各加一资,奴婢、田结,前例相考赐给;进止内官韩禹立、洪进忠、林友闻、金希颜各儿马一匹赐给。奠礼书吏张八翼书题除授,饭监林伏龙饭监除授。守仆德春、各色掌得凯等,并限已身免役。已免贱守仆润英、各色掌桂逸、仁立、农圃首奴天福、末叱直、大生等,妻子中免役;守仆业已,妻子中限五年免役;房直忠国,限三年免役;悌民一年免役。
1月18日
○庚辰,金瑬启曰:“臣从事官金堉,巡检庆尚道及忠淸左道。尚州牧使尹安国,年衰才拙,短于治民,抄兵不精。义城县令韩亨吉,治民抄兵,虽或可称,而用刑严刻。高灵县监洪霫,治民抄兵,两皆未尽,而又喜飮酒。丹城县监韩梦逸,才踈性拙,器械多缺。漆浦万户魏廷宝,为人庸劣,处事不明。忠、淸两州,皆是大邑,为缓急之所恃,而淸州则官库板荡,器械无形,元数既少,而不用者居半,前牧使沈器成,当任其责。忠州牧使李植,文雅有馀,而吏治非材,初当大处,触事踈阔云。此守令、边将,从轻重处置;五人则似当罢职;韩梦逸、沈器成两人,似当拿推。”从之。
1月19日
○辛巳,以金南重、闵应亨为掌令,金盘为吏曹正郞。
1月20日
○壬午,大妃殿以谚书下教于大臣、六卿曰:
珙之出于贼招,前后狼藉,明有相应之迹。至于假托密旨之说,再发于贼口,安有如此凶惨之事乎?珙曾在光海时,有人臣、人子所不忍为之事,而予则念先王血属,且谓其出于无识,而置之矣。主上亦仁德至渥,屈法伸恩,待之甚厚,而枭獍之性,终不悛改,凶逆之状,众口如一。古人不云乎?孝者,百行之源也。以珙之往事观之,是可忍也,何事不可忍为也?闻卿等累日庭请,而主上尚未允从云。此系宗社大计,私恩有不暇顾。卿等力争,期于得请可也。
○王子庆昌君珘等,率诸宗室启曰:“珙之前后罪恶,廷臣备尽论列,臣等不必容喙,而宗社大计,一日为急。臣等以同休戚之人,不敢终默,咸造阙下,敢陈所怀。请赐一兪,快从廷臣之请。”答曰:“因予无状,遭此无前之变,日夜惭闷,无以为心。宗戚诸卿,又出此言,尤极惊闷。屈情从法,予所不忍,诸卿须勿更烦。”自此,宗室逐日连启。
1月21日
○癸未,大臣以下百官,初启、再启,并不从。三启曰:“《春秋》无将,汉法不道,乃所以明人纪,而正王法,使乱臣贼子,不得容息于覆载之间者也。今者珙之穷凶极恶之状,缔结诳诱之迹,狼藉于诸贼之招,而至于矫诬慈旨,愈出于意虑之所罔测。逆贼何代无之,而其有如珙之所作为者乎?珙之罪通于天,如是之极,而殿下乃以断以大义,予所不忍,为教。小不忍,必乱大谋;当断不断,悔且无及。馀党网漏,家僮尚多,凶心所在,有不可测。臣等岂有所过虑而强聒哉?况昨日慈旨之下,有宗社大计,私恩不可顾之教。殿下独不以宗社为重,而不体慈殿之至意乎?当此多事之时,百衙俱废,咸造在庭,此所谓国人讨之也。殿下虽欲不从,得乎?伏愿圣明,亟断勿疑,快赐一兪。”两司合司,初启、再启,又不从。三启曰:“臣等将沐浴请讨之大义,竭诚殚辞,陈列已久,而辞不达意,诚未动天,上下相持,兪音益閟,朝野之闷郁,为如何哉?珙之首恶,得罪于宗社,得罪于母后,实覆载之所不容,神人之所共愤,而况慈教再下,辞旨极严?天讨有典,属籍当绝。殿下安得以小恩,掩大义;私情,废王法哉?请加三思,亟赐一兪。”玉堂亦再札以请,答曰:“予从前曲护仁城,期使安享,邦运不幸,遭此大变,俯仰惭䩄,无以为心。私情虽重,公议难遏,故不得不勉从。今姑出置,以绝凶徒之窥觎。”三司、百官论之者十三日,而始命出置。是后连启,凡五阅月,乃从之。
○承旨李景宪启曰:“以逆珙出置事,有捧承传之教,而宗室、三司、百僚,方以按法论启,公议至严,不敢捧承传矣。”答曰:“议于大臣。”尹昉以下诸大臣以为:“庭议虽至严,而人心危惧,一边出置,似不可缓。宜令禁府,急速举行。”答曰:“依议施行。”禁府启曰:“姑先出置于济州旌义县。本府都事、宣传官当押去,而令兵曹,择定别将随往,亦令各道,别定差使员,带同将官,多率军人拥护,次次交付,以防非常何如?”答曰:“依启。济州太远,出置于珍岛郡。”下教曰:“前仁城君,今当出置,妻子亦令下送,以慰其心。”又教曰:“前仁城君,赴配所时,中使及守直内官,亦当下去。此意言于禁府。”禁府启曰:“逆珙今将出置珍岛,而此非寻常罪人,当围篱安置。大臣之意亦然矣。”答曰:“知道。”上下教曰:“前仁城君妻子下去时,所骑马二匹,令所经各官题给。”
○馆伴、远接使启曰:“新皇帝登极,在于上年八月,颁诏天使,不久当来。都厅及郞厅,请先差出,料理诸事,且宜速遣译官,探听白牌之报。”上从之。
○义州府尹严愰驰启曰:“境内白马山城,乃古城也。必修治其城,可以奠居,无事则作农峙粮,有变则老少男女,可以登城死守。且居于一境之中,自山下西至麟山三十里、南至杨下四十里、东至馆里十五里、北至松上二十里,一望膏饶之地,杂以旱田、水田,畦陇交错。西有芦田,东近稷岭,取薪甚易,盐场、船路,亦皆便近。民情皆愿修筑此城,不然则宁先散去,免作边城之鬼云。臣前与郑忠信,同见城基,则雉堞虽毁,体城犹完,东、西、北三面,矗壁险削,南面则虽不如三面之固,形势亦绝险。城内大泉涌出成溪,小井亦多,土品肥沃。既便陆援,且通木道,近对龙骨城,自成掎角之势。城外四面,冈峦逦迤,贼不能逼,此诚久守之所也。请令庙堂,询诸阃臣,从长善处。”启下备局。
1月22日
○甲申,宪府启曰:“宗室不令居外,乃祖宗朝金石之典,而经难以后,散处外方者,十居八九,或不无贻害于小民者。请申明法意,令宗簿寺知会各道,使之上送。宗簿寺,难免不能检饬之失,请推考。”上从之。
○上下教曰:“上年春间,江华围内女人,频给鱼物于本官炊饭婢子,以为交通之计,而守直内官,不加禁断,事甚骇愕。其时守直内官朴介臣,边远定配。且今年守直内官文克明,亦有擅入历书之罪。一体定配,以警后人。”
1月23日
○乙酉,户曹判书金荩国,以名出贼口,待命,不得行公,上下教曰:“少无预知之迹,故已令勿问,宜勿待罪,安心行公。”
○上下教曰:“今此凶逆之变,千古所无。许𥛚等闻即驰告,使宗社危而复安,可谓忠贯日月,功存宗社矣。似当趁即录功,以褒其忠,令大臣议启。”领议政申钦以下回启曰:“凶逆之徒,内外相应,犯阙之期,在于其夜,而许𥛚等闻即发告,其功伟矣。依圣教,录勋宜当。”上从之。
1月24日
○丙戌,上下教曰:“欲遣内官赵义立及别监一人,往问仁城君配所,令兵曹成给草料。”
○禁府启曰:“逆贼裵希度,既已承服正刑。其养子似当缘坐,而内官之养子,则父其父,而以内官只称养父。虽功臣,不得承袭,岂可与中原过房为子者,比而同之?逆律至严,人命至重,请议大臣定夺,以为后日通行之典。”尹昉等议:“缘坐及于嗣者,以其血属也。宦者之养子,似不合缘坐。”答曰:“依议施行。但不可全然无罪,远道定配。”
○命御营军试才,射、炮居首者,直赴会试,或禁军守门将除授。私奴则免贱,其次则以马匹、绵布,分等赏给。
○以沈悦为户曹判书,李坰为持平,李景奭为吏曹佐郞,金堉为校理。
1月25日
○丁亥,两司合启曰:“前仁兴君瑛,以逆珙母弟,名出贼口,不可仍置都下,以启凶徒之心。请绝岛围篱安置。逆珙诸子,当以法缘坐,其爵名不可仍存。海平都正佶、海安都正亿、海原正健,请并先削其职。珙之奴仆居在京外者,其丽不少。不可任其聚散,请令该司,按籍移属。”答曰:“依启。且今此逆变,仁兴少无干预之迹,而如是轻论,予极惊骇。贼徒中或有择立之说,似非指仁兴而言。尔等更勿出如此之言,以安宗戚之心。奴仆移属事,不允。”以瑛及珙奴仆事,两司合启,争之阅四月,而竟不从。
○谏院启曰:“逆党具山斗,虽不输情径毙,而其同谋之状,万分无疑。今闻山斗之子,正月初二日托以岁拜,借骑邻人骏马,自忠州直至京城,事发之后,还家云。父子同谋作逆之状,尤著,请令鞫厅,并其马主,拿来鞫问。”从之。
○宾厅启曰:“洪靌以昭武改勘勋事,承命诣阙。臣等以左营、中营进剿形止,问之则言:‘左营将辛庆英,以原州中军,专掌抄兵等事,由西路,入横城官门。李胤男则由中营,亦到横城邑前川,次第驰入阵上’云。以此观之,则左营、中营之录勋,恐无不可,而台议如此,自下不敢擅断。伏惟睿裁。”答曰:“参酌处置。”回启曰:“更与洪靌商量,则辛庆英专掌抄兵,进剿之日,亦近薄贼阵。此优于李胤男云矣。”答曰:“知道。”〈史臣曰:“仁居数十乌合之众,既已溃散,一夫缚之,而洪靌敢于公论既发之后,必欲遂已意,虚张两营围住之状,有若掎角、格斗,而剿灭者然,欺君罔上之罪,其可逃乎?大臣承此改勘之命,不顾公论,一任其诬罔之言,终不以实状陈达,反以两营将录勋,恐无不可,为言,今日大臣,难免其责矣。”〉 ○宾厅大臣启曰:“许𥛚承命诣阙,将勘勋言:‘其在竹山时,以书送于洪瑞凤。京中上变等事,瑞凤当知之,必须相议勘定’云。请招洪瑞凤,使同磨勘。”从之。
○昌原府使朴弘美,治行第一,上命加资。
○以沈器远为江华留守。
○理山所捕逃胡二名,刷送沈阳。
1月26日
○戊子,吏曹参判洪瑞凤上疏,辞勘勋之命,上不许。厥后累疏固辞,竟不许。
○军资正许𥛚上疏曰:
昨承召命,趋诣阙下,臣诚狼狈,罔知所为。臣当逆逌率众上京之时,臣与臣弟禊,相对涕泣曰:“急当上变,而吾与汝老且病,奈何?”禊曰:“当使子选,达夜驰往,则可及于逌未到之前。”又招侄女婿黄缙,欲与选俱往则曰:“当议于厥父。”遂往其家,其父性元,遂驱送缙。臣即以二小札,封授选、缙,使之传致于洪瑞凤及金瑬,令从间道驰进。鸡鸣,到三田渡,人马顚踣。投李厚培兄弟家,先送厚培兄弟于洪、金两臣,俱传臣两小札,瑞凤即通告诸勋臣,瑬即征会军兵,一以戒严,一以捕获,使不得遂其凶谋。且斗坚,即逌之腹心也。逌令募众,金振声、得声、申瑞桧,将应其募。得声,乃性元孽女婿也。夜往禀问,性元责以大义,遂令诇知其实,奔告于瑞凤,瑞凤致此四人于备局,又转致于政院而上变,仍以获其军器,执其徒党。以是言之,在鄕则赖禊与性元,得以上变;在京则赖瑞凤与瑬,得以弭变,臣何功之有?况今剪凶,非如发兵战讨之比也。穷捕鞫问,竟使群凶伏辜,是诸大臣、推官竭诚尽力之致也。始以瑞凤与瑬之谋猷;终以大臣、推官之穷讯,罪人斯得,宗社复安。臣不过摹画若干字于小札上,是一手之劳也。安敢䩄然处于诸大臣勋庸之上乎?
答曰:“尔为元勋,小无不可,安心勿辞。”
1月27日
○己丑,宾厅大臣启曰:“瑞凤等请金瑬一体勘勋,瑬闻此出去。以此今日不得勘勋矣。”答曰:“命招。”〈史臣曰:“今此逆变,许𥛚既有先告之功,而同功之人,皆是无赖之徒。𥛚羞与比列,欲引名流,共参勋籍。金瑬、洪瑞凤,皆以一代名流,将被罔功之赏,瑬则恳辞而得免;瑞凤不能力辞,终至录勋,惜哉!”〉
○右议政金瑬上札曰:
臣于本月初三日在备局,家僮来传一封书,拆见则乃小纸二张,而其一,许𥛚抵臣报变书,其一,李厚源书也。盖厚源,持𥛚书,要见臣到臣家,不得见臣,求纸笔备书曲折,并与𥛚书而投示者也。臣于座上,以其两书,示于领相申钦、左相吴允谦而已,而少无周旋宣力之事。若以不即上达,罪臣则可矣,若以见𥛚书而功之,则无理莫甚。古今天下,安有如此举措?许𥛚之前后举臣名者,臣实未晓其意。臣幸际风云,名位已极,白首残生,有何不足,而复生幸冒之心,敢希无功之赏乎?虽使都忘廉耻,嗜利无厌者当之,犹且不为。臣虽无状,亦尝闻士夫之风矣。伏乞谅臣至恳,亟收成命
答曰:“卿意至此,敢不勉副哉?”
○奏闻使权怗、书状官郑世矩,还自京师。上引见问曰:“中原事情,未知如何?”怗曰:“臣去时,或见阻于毛将,或久留于登州,八月始到北京,则皇上已于八月二十二日崩逝云。新天子虽已即位,而初丧,未即呈文,既过后,乃始呈文,三日而回下。即欲回程,而又有顺附其诏敕之教,故未即发程矣。新天子即位后,多有改纪之事,引用士类,退斥魏宦之党,朝着淸明云。”上曰:“中朝人,以我国被兵为如何云耶?”世矩曰:“自关外,一一驰报我国事情,故皆知酷被兵祸,而多有矜恻之意。”上曰:“不送诏使,除弊我国,此乃明见万里也。毛将中间多有构诬我国之事,恐难暴白,今闻少无疑色云,可喜。”怗曰:“天子在潜邸时,已知我国事情,少无信谮之患云矣。”
1月28日
○庚寅,三公启曰:“洪瑞凤、许𥛚等勘勋名录中,并载臣等之名。猝然见之,惊愕失措。臣等之丝毫不干,无功可纪,臣等自知之。欲抹去臣等之名,而元勋所见错误,终始坚执,实未晓其故。伏愿圣明,俯察臣等之情,勿许混录。”答曰:“自有旧规,卿等安心勿辞。”三公又启曰:“臣等已陈其无劳绩可纪之状,圣明亦必洞烛矣。推官并录,虽有旧例,有上教然后,方可议勘,而今则只以元勋等不敢居其功,联名上章,出于谦让之情,而因此并录推官,事极未妥。丹书铁券,是何等重典,而混施于罔功乎?”上不从。其后累上札固辞,上乃从之。
○以李基祚为同副承旨,金盘为吏曹佐郞,李行远为修撰,崔惠吉为副修撰。
1月29日
○辛卯,上下教曰:“问事郞厅,当录功,而终始参鞫者,只三人。日数不多者,何以并录乎?”政院回启曰:“问于洪瑞凤、许𥛚,则今番推鞫二十三日内,金光炫则十八日,李行远则五日,而鞫厅之例,以取服多寡为等第。行远行公日数虽不多,而就服正刑之数,多至十馀人,故录于诸郞厅之下云。”答曰:“殊涉冒滥矣。”
○郑忠信、申景瑗等驰启曰:“鸭江解冰,在于不远。岭南逃军,则既蒙荡涤之赦,所当一边状启,而一边放送矣。第其他溃军,则曾有准十一朔之命。窃念军律,逃重而溃轻。重者先蒙荡涤之恩,轻者独准馀朔,则无知小民,未必不怨。臣等之意,待解冰,一体放送,俾无怨苦,似或便宜。请令庙堂议处。”启下备局。
1月30日
○壬辰,大司宪郑经世、大司谏金尚宪、判义禁徐渻、知义禁金自点、同义禁韩汝溭、李景稷等,上疏恳乞削名勋籍,判中枢尹昉上札辞录勋,完丰府院君李曙、工曹判书申景禛等,联名上札,亦辞录勋,上皆不从。其后累上札固辞,上乃皆从之。
二月
2月1日
○朔癸巳,备局启曰:“湾上开市一事,臣等虑其或有迟缓,请遣宣传官,督发平壤等五邑米一千七百三石、安岳等四邑米三千三百石,已令装载云。以海路远近计之,则似当次第到泊,而前见金起宗所报,平壤米二百石,既已陆运,水上米三百石,亦已曳下。今见黄海监司张绅状启,晓谕各官,别定差使员,领送以米赎还者云。发船及到泊日时、赎还人与商贾等入去形止,使之一一启闻。”上从之。
2月2日
○甲午,宪府启曰:“今者逆贼凶谋,垂发于一夜之内,而幸赖上变,国以不亡。告者之功,虽分茅裂土,有不足惜,而但其表著者,不过七八人,而录勋之数,乃至于三十二人之多,滥觞极矣。己丑之狱,并录推官,虽出于先王特命,而一时主公论者,极力争之,以为不可。许𥛚等虽曰元勋,何敢妄有陈请,有如援例之为乎?请削去冒录者,以重录勋之典。洪瑞凤、沈命世等,既闻逆变,不即入告,以致分付太晩,昏黑之中,对面失贼。此二人,俱以勋戚宰臣,欲避告变之名,几误大事,罪实难免,有何可赏之功乎?请洪瑞凤、沈命世并命先罢后推,洪瑞凤削去勋籍。”答曰:“今此录勋,实依先朝前例,少无不可,须勿更论。且洪瑞凤等未即入告,似出于畏惮人言,然不无所失,推考。”
○谏院亦以录勋太滥,更查勘定论启,答曰:“录功时,大臣与元勋勘定,似无冒滥之事。推官参录,自有前例,亦无不可矣。”
○录勋都监启曰:“伏见李贵札子,前日告变人及陈克一、崔山辉录勋事也。且言:‘成佑吉等初既告变,当加追雪之典,文晦亦宜放送,逆贼奴婢,分给功臣’云。逆变有举兵动兵者,有密谋而即为发觉者,告者论赏,随而轻重焉。李贵欲开告变之路,惓惓陈札。柳应泂、金仁、沈逸民、陈克一,札中所举者,并令参录,似无不可,而录勋重事,不敢容易议处。成佑吉、韩䜣情迹,臣等虽不得其详,而其时不以告者论,毙于杖下;李时言,其子以从逆适诛死,其父之伸雪,亦难轻议;文晦之放送,当出恩典,统候睿裁。如奴婢分给事,令该官禀旨施行。”答曰:“依启。文晦放释,陈克一录功。”
○义州人前参奉韩宗男等上疏言:
本府居前司果白光宗,开谕本府馀氓,为贼所掳者,引率四千馀人,归属于郑凤寿,因筑别城,合有褒赏之举。
上下教曰:“光宗超叙,守令、边将中除授。”
2月3日
○乙未,兵曹启曰:“诸道逃军定配者,因赦荡涤,西路定配逃军,已有放还之命。德浦、南汉山城定配逃军,宜一体放送。”从之。
○户曹启曰:“诏使支待杂物,今当分定,而本曹遗储,既失于变乱,又尽于胡差,七处迎慰及入京后礼单及杂物,当悉责于民结,民何以堪?两西新刳于兵,满目丘墟,此则诏使之目见也。设令接待,差减于前规,必不致讶,请令庙堂,与馆伴、远接使相议,繁文末节之可除者除之,不紧杂物可减者减之,礼单物目及头目赠给可损者损之,都监员役可省者省之。定其接待豊约然后,分定物目,亦随而加减矣。若以馀丁木、匠人价布,没数移送于臣曹,以为杂物贸易之资,而不加分定,则民之蒙惠,岂浅浅哉?”答曰:“依启。馀丁木、匠人价布,令兵曹量宜移送。”迎接都监启曰:“臣等与馆伴、远接使同议,则繁文末节,无大于轮车杂像、结彩等事,而此事百年旧规,中国、藩王迎诏时,必用彩棚,今不可顿废。诏使礼单,头目赠给,以今物力观之,则不可不酌减,而诏使之来也,必先知前日诏使礼单物目,以为应接厚薄,而有所不平于心者,在我不可径先裁减,以致难处之患。如飮食等物,不关于实用,而贻弊于外方者,则令都监随事减除,员役之不紧者,亦令都监合并。且姜、王两诏使,颇称淸约,而犹费七百斤人参,此外绵䌷、苎布等物之价,不在此限。今之所当预备者,岂下于此?闻该曹所储木绵,不满百同云。以恒规言之,则田结收布,似不可已,而外方民力,已到十分地头,分定为难。兵曹近日撙节用度,留储者过二百同云。令先送一百同,备局军需木八十同及馀丁价布五十同,没数移送。忠壮卫、忠顺卫、忠翊卫等当番者,除番收布,则其数亦多,破格收用,勿令收布于民结。”答曰:“依启。且飮食等物,前已减省,今难更减矣。”
○以李景义为掌令,李景曾为持平,洪霶为进香使、兼陈慰使,韩汝溭为登极使。
○吏批启曰:“因大臣启辞,登极使权盼,已命改差。正二品可拟者,仅一二人,而皆年近七十,过海之行,恐难堪任。曩岁登极使吴允谦之行,以从二品差送,今或可以援例,而但其时有特加之事。此则非该曹所敢请也,第有稍可变通者。进香使韩汝溭,既参正勋二等,虽未结末,终若循例加资,则当为正宪。今若移差登极使,而进香使,则以从二品差出似当。”上从之。
○上下教于政院曰:“今见囚徒中,有以其父逃亡之故,囚其子者,殊无前日下教之意。政院何不致察乎?问启。”刑曹回启曰:“往年间,果有此教矣。但秦倬、扈应祥等,故令败船,偸食税米。若不囚系其妻子,则无以还征,何以处之?”答曰:“依法典征于妻子,而使以子证父,则不可矣。”
2月4日
○丙申,大司谏金尚宪启曰:“首告逆变,虽出于许𥛚,不得亲告阙下,而抵书于人,则因许𥛚之书,先事发机者,亦不为无功。故臣与同僚相议,论及首告首发者,不可不录勋之意。昨见宪府启辞,则以首发之人,为有罪、无功,请削勋籍。臣之论事,错谬之失著矣。且崔山辉之父,以纵贼不讨,方拟死律。为其子者,闻秀香之逆谋,则所当不避死生,刻内上变,而翌日始使人传言于沈命世,命世再三敦迫,俾即亲告,而山辉规避告变之名,再三迁就,致令秀香知几逃躲,至于日夕,闻他人上变,不得已追告,其几误大事之罪,甚于命世。今闻物议,以台谏之不即论列非之。臣不可仍冒,请命罢斥。”司谏崔葕、献纳李省身、正言李士祥、高傅川,亦以此引避,答曰:“并勿辞。”
○大司宪郑经世、掌令金南重、持平李坰启曰:“人臣既得报变之书,而掩置不发,则自为莫大之罪,其发之者,直常事耳。何至于遽为元勋哉?今此首发逆谋之功,惟许𥛚当之,他人不得以预焉。故前日之启,以洪瑞凤不即入告,为有罪无功,非有他意于其间。今见大司谏金尚宪避嫌之辞,乃谓臣等指首发逆谋之人,为有罪无功。论事错谬之失,不在于谏院,而在于臣等矣。至于崔山辉之不即奔告于政院,乃是鄕生不识事之致,其情亦或可恕,故臣等只论勋宰,而不及山辉矣。今谏院,既以为物议非之,则一论一否,亦臣等之罪也。请命罢斥。”答曰:“勿辞。”
○执义权涛启曰:“逆贼犯阙之报,是何等急报,而洪瑞凤晏然在家,迁就等待,规避告变之名,而其以为功者,则只是一纸相通而已。以此而冒占元勋,不亦滥乎?且闻沈命世,在阙中得报,而出外谋议,不即入告。臣之愚意,人臣当先国家之急,而二人者,未免自为身计,几误大事。于法当论,发于席上。而命世之入阙也,以闻于金澃者,言于吏曹判书张维,使察其非常云。阙中得报之言,臣实误闻。即见谏院以此两件事为避。洪瑞凤之论,则臣不敢自以为是,而亦不敢率尔引咎。其不论崔山辉,而论沈命世,则难免论事失实之罪,请命罢斥。”答曰:“勿辞。”
○持平李景曾启曰:“两司以录勋可否,今皆引避,而洪瑞凤,即臣连姻一家之人也。公论必不以臣言,为真是非,臣何敢处置多官乎?请命递。”答曰:“勿辞。”
○副提学赵翼、典翰郑弘溟、校理沈之源、修撰李行远等上札曰:
大司谏金尚宪、司谏崔葕、献纳李省身、正言李士祥、高傅川、大司宪郑经世、掌令金南重、持平李坰、执义权涛、持平李景曾等并引嫌而退。许𥛚之告,因洪瑞凤而发,则不可谓之无功。昔汉霍禹等谋叛,男子张章,先发觉,以语期门董忠,忠告左曹杨恽,恽告侍中金安,上章,与忠等皆得封侯。今以许𥛚之书,告于朝廷,以是参勋,似无不可。谏院之以为当录,无差谬之失。至于崔山辉,闻秀香之逆谋,告于金澃,使传言于沈命世,与张章之告董忠无异,似无可罪之事,虽不论启,亦无不可。人臣闻逆变,不即发告,固有罪也。然上变,是何等重事?详审愼密,亦或一道,似不足深罪。洪瑞凤之失,只在论功不均,恐不在发告之迟速。不论显然之失,而论其不足深罪之过。且谓不可遽为元勋则可也,至请削勋,亦似过激,论事之体,未免失当。前后所闻,自谓差误,则论事失实,在所难免。以一家之人,其于录勋可否,嫌不参论,常情固然。请大司谏金尚宪等并出仕,大司宪郑经世等并命递差。
从之。
○命以唐人男女二百三十九人,置于平壤,各给口粮。
○户曹启曰:“今此中江开市,已定日期,而京中商贾,绝无入往者云,胡人不无发怒之端。今差解事算员,赍纸地、胡椒、丹木、靑布等物,前往开市处,换贸银两,回还之时,转入椵岛,抵换靑布,以为胡差赠给之用,而终若得赢,则京商之愿赴者必多,请以此行会于平安监司,管饷使,义州府尹。”从之。
2月5日
○丁酉,掌令李景义亦以录勋事引避,宪府以同僚尽递,势难仍在,请递,从之。
2月6日
○戊戌,远接使张维,辟典翰郑弘溟、吏曹佐郞李昭汉,为从事官。
○以朴东善为大司宪,李馨远为执义,权潗、林堜为掌令,任絖、吕尔征为持平,沈东龟为正言,金南重为副修撰。
2月7日
○己亥,接伴使南以恭驰启曰:“千摠沈有德、刘世豹等,持都督票文,来传于臣,言造船事,其票文用崇祯年号。臣问其行用与否,则岛中自正月十一日,始用云。”礼曹请曰:“都督衙门已用崇祯年号,我国亦当如之。京中则自初九日,外方则以文书到日,行用为当。宜即知会于各司,各衙门及八道监司、开城府留守。”上从之。
2月8日
○庚子,宪府启曰:“掌令权潗,曾以台官,受由下鄕。虽以病辞,而闻变之后,尚未上来。况此两司伏阁之日,不可久旷其职,请命递差。”上从之。
○户曹请:“各司奴婢在各道者,按其贡案,三年不纳之官,则罢其守令,色吏则徒年定配;一二年不纳者,则囚治色吏。”从之。
○金瑬启曰:“臣从事官金盘,巡审忠淸右道及全罗道,道内守令贤否,依事目廉访,牒报臣处。乐安郡守林庆业,居官淸愼,尽心职事。和顺县监郑世䂓,为治有法,吏畏民安。洪州牧使安应亨,持身简约,差役均平。节用捐俸,优备军器。公州牧使闵应恢,干事有才,治声已著。潭阳府使赵希逸,作事烦扰,民颇厌苦。益山郡守金守濂,处事迂踈,吏缘为奸。鸿山县监沈器重,政委下吏,弊及民间云。赵希逸、金守濂、沈器重罢黜,林庆业等善治守令,系干恩赏,恭候上裁。湖南各官守令,多有修治器械,亦多别备者,而此非但职分内事,许多守令,不可一一褒赏,玆不并启。”答曰:“依启。林庆业等各赐表里一袭。且守令中优备军器者,亦不可不论赏矣。”又启曰:“南原为最,全州次之,其馀各邑,随其物力,措备各有多少,而其中安应亨,以善治兼备军器,以其别单入启。且全州营将文希圣,非但操链有方,抚恤军卒。砺山营将金翼龙,年衰才拙,不合将兵。公州营将孙泌,刑杖不中,贻弊列邑,似当有赏罚之举,恭候睿裁。仍将两道弊瘼,别录入启,请令备局议处。”答曰:“依启。申鉴加资,元斗杓熟马一匹、安应亨、赵希逸、任忠干,半熟马一匹赐给。韩兴一、李顺命、朴守弘、任俊伯等并陞叙。营将文希圣表里一袭赐给,金翼龙等依他例施罚。”
○以尹墀为司谏、金堉为献纳,吴达升为正言,李景义为掌令,李景奭为吏曹正郞,李省身为校理。
○金起宗驰启曰:“曾见体臣行文,以为:‘新设屯田,不可无种子、口粮。皮谷二万石中,以五千石为种子;以一万五千石为屯耕时口粮,则事甚便益’云,故种、食则依此计给,而若用南军支放之例,募兵给粮,则秋来屯谷所得虽多,费粮不赀。所谓口食,若以还上分给,使之并作,则一半所出,虽不如没数打作,而一万五千石口食分给之谷,则秋来还作官谷。此并作之所以利于募民,设屯也。其中或不无急于目前,以农军募集给料者,多至四百馀人,此则时方始役于设屯处,而一月应放之粮,亦至一百六十馀石,前头粮饷,亦患难继。且种节已迫,请下谕于黄海监司,速令输运结城仓之牟种”云。
2月11日
○癸卯,江华围篱别将权得寿驰启曰:“光海三时饭食,不过水饭一二匙,或扪壁痛泣,而气力澌尽,音声闭塞。自前月望后,一不执梳,不解衣带,每言:‘昔日宫人,必有存者。若送其中一人,则生前愿一见之’云。”上览之恻然,命下送其时宫女一人。
○奏闻使权怗驰启曰:“臣等前年八月二十日到京师,二十二日皇帝崩逝,皇弟信王即位,二十五日行成服礼,中外章奏一切停留。过十四日后九月初六日,皇上亲御皇极门受慰。厥后连値支干忌讳,不得呈奏文,初十日始入启,十三日奉圣旨而来矣。新天子聪明迈古,十行之札,皆出宸翰,摠揽权纲,天下想望太平,而汉人需索之弊,与前无异,倒尽行资,难以塞应。起程之际,小甲王有德、朱应祥等持小帖来,拆见则乃礼部之差送诏使于我国之题,而皇上特命令陪臣,顺带以去之事也。且臣所馆处灶堗炎上,烈焰熏空,行资及馆宇十馀间,尽被烧烬,臣等仅得穿穴跳出。礼部提督、中城察院,枚举上闻,皇上宽仁,谓以无心之失,特免究问矣。先皇帝葬期,初定于腊月,而以圣母园役,并举一时之故,退卜于二月。兵部尚书崔呈秀,党凶擅权,给事中杨孔修,首请罪之,监察御史杨维垣继之,呈秀出还原籍,中途闻拿命,自缢死。其妾萧氏亦自刎,尽没其家。阎鸣泰代判兵部。宦者魏忠贤,初配凤阳,行至阜城,亦自缢死,并其子良卿诛之,籍没家财。十三省总督宦官,尽令撤回,故胡良佐等皆罢。太学生胡焕猷,上疏论阁臣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李国搢等傅会忠贤之罪,四相皆引入,署敕无人。以此,臣行更迟一旬矣。皇上以焕猷出位妄言为罪,四相还出视事,而黄立极七疏乞退,许之。丰城侯李承祚,上疏褒毛将,极言其功巨、赏微,显有欲遏移镇之议。皇上以‘浮谈市德’为教,兵科又参其狂噪,皇上之明见万里,于此亦可见也。去至月间,前屯卫失火,军资、器械荡然烧尽,庐舍人民之被灾,不可胜计。此乃关外重镇宁远卫之根本也,一朝如此,是亦天下之不幸也。臣等十二月十四日起马,正月初四日到登州,二十日乘船,二月初八日下陆于甑山矣。臣到鹿岛,则我国人民被掳者逃还,漂泊于此岛。刷出十二口,缷下于下陆处,传授地方官,使之赈活云。”事下备局。
2月12日
○甲辰,合启:“昏朝诸奸,斁伦、病国,使宗社倾危,民生涂炭。虽举族受诛,难以赎罪,而反正之后,特施宽典,今其馀孽,寔繁且伙。不思革心,反怀怨毒,或做出恶言,摇动民心;或连谋失志,肆为乱逆。若不及今处置,国家祸乱,无时可已也。请逆贼尔瞻、造、讱、伟卿等兄弟子孙,罪人承宗、希奋、希发、鼎吉及前后系干逆狱伏刑者子孙,虽年未满者,并于绝岛围篱安置,已配边远者,就其配所,亦为围篱,使不得交通内外人。且逆党中尤甚亲切,曾已定配,而蒙宥量移、放还者,更加远窜,以杜乱萠。”从之。禁府启曰:“诸贼之兄弟、子孙,悬录于奴案者,今当抄出,而至于其孙,则或无悬录者,本府无从可知,令京外一一搜出,以凭处置。且此事所系甚重,非本府所可独断,请与大臣、两司,会同议处。”答曰:“依启。且柳自新婿、孙,亦令一体处置。”禁府又启曰:“柳自新婿李德一,则作故已久;赵国弼则前已定配于迎日,移配三水郡、鱼面堡;金时辅定配富宁,并为围篱安置。孙则恐是柳自新之外孙,而不敢擅定,敢禀。”答曰:“依启。外孙中年长者,亦皆定配可也。”
○谏院启曰:“术士有罪者,不定配边邑,其意有在。罪人南应敏,久在倭国,与倭相习,今不可置诸南边近倭之地。请令禁府,移配他道僻邑。”从之。
○江华留守沈器远,以母病陈疏乞递,吏曹启请上裁。答曰:“改差。”是时,光海不食累日,气息奄奄,莫保朝夕。器远以勋宰亲信之人,恐招人言,上章辞递。
○礼曹启曰:“曾有魂宫过大祥后,祔私庙之教。考《五礼仪》注则‘禫后遇吉祭而祔,吉祭即时享’云。禫后若遇时享而祔,则当在于五月,事似太远。过禫后别择吉日,行祭祔庙似当。”上从之。
2月13日
○乙巳,吏曹启曰:“以逆贼所居,罢其守令,降其邑号事,禁府查实开录,移文本曹矣。忠州前牧使李植、竹山府使郑文翼、平山府使李一元、龙仁县令李纬国、镇川县监洪茂绩、阳智县监李厚培等,并依承传,忠州牧降为忠原县、竹山府、平山府、龙仁县,皆当降为县监矣。且逆贼赵宪立,是阳智人;林德发,是镇川人。此二县,于法当革,第念阳智,路傍当站之邑;镇川物众地大,素称岩邑,似难合并他官,而系干法典,该曹不敢上请。此外诸贼流寓之鄕,曾因覆启公事,敢陈分拣之意,已蒙允下。至于定配之地,比之寓居,亦似有间,似当一体施行。敢此并禀。”答曰:“依启。阳智等邑,议大臣处置。”君尹昉及三公皆以为:“阳智、镇川两邑不可革,诚如该曹启辞,勿革为当。”从之。
○改忠淸道为公淸道,监、兵、水使及忠原县监兵符,俱改造下送。
○备局启曰:“即见振威县所报,珍岛定配胡人六名逃来,为本县人所捕捉。此是丙寅年自虏中逃还者也。当初难于处置,定配此地矣,至于越海逃出,其情叵测。今虽还送配所,若北走虏中,西入毛营,必致意外之患。既是在逃,于法当死,请发遣宣传官,并令施刑。且定配之人,不能看守,以致逃走,事极骇愕。珍岛郡守请拿来治罪。”答曰:“依启。振威县令及捕捉之人,令该曹论赏。”
○备局启曰:“倭奴应接,今已定式,馈饷、赠给之物,专委于庆尚道。若能一一收捧,及时需应,则可无不足之患,而各邑守令,视之寻常,未收者渐多,非但公贸易之价,趁未充给,至于供馈、铺陈等物,亦不成模样。年条出来之船,限外加留,所费之粮,罔有纪极,使远人每发憾恨之言,不特有乖于王者待夷之道,倭性狡急,不无意外之患,委属可虑。自今以后,各别申饬列邑,凡倭馆需用之物,一一输纳于东莱,每朔末所捧之数,开报于本道监司,监司则每于四季朔,成册上送于该曹,以为凭考之地,查出尤甚未收之各邑,治罪似当。以此下谕于庆尚监司及东莱府使。”从之。
○吏曹参判洪瑞凤,上疏辞职,不许。
2月14日
○丙午,礼曹启曰:“取考前例,则登极、颁诏翌日,有陈贺、颁教八方之例。今此皇帝登极,乃天下之同庆也。请于颁诏翌日,行陈贺、颁教之礼。”从之。又启曰:“颁诏后,例有谢恩之行。即今西路荡残,使臣之行,船格亦难整齐。曾在壬戌年,吴允谦以登极使赴京时,兼差谢恩使以送。今亦请依此例,大臣亦以为便。”上从之。
○禁府启曰:“定配罪人尚在配所者,并是罪重难赦之人,蒙恩量移、放还者,则罪轻于尚在配所者,而如内地定配人,则本无围篱之例,移配远道后围篱安置。且远窜者,则移配极边为当。大臣之意亦然,敢禀。”答曰:“远窜罪人,则围篱安置,量移罪人则远窜,已放之人则姑置之。”
○以禹致绩为咸镜北道兵使,申鉴为江华留守,金坰为狼川县监。金坰以潜邸旧交,恩眷甚隆。
○禁府启曰:“伏见江华围篱别将权得寿驰启,围内通书之状,事极骇愕。本府囚禁兪湜及自今、石乙金、官婢道难、私奴郑秃孙等,请发遣都事,拿来推问;官婢今介,则令捕盗厅访问推捉。”从之。
○礼曹启曰:“伏见权怗赍来礼部誊黄,则皇后既已册立,似当并有进贺之礼。天启皇后前不可无礼物,亦当依慈圣例磨链,而事系新规,请议大臣定夺。”君尹昉及三公皆以为:“天启皇后皇后于新天子,有母道。宜遵慈圣、皇太后例,进献礼物。皇后册立进贺,则臣未知前规有无,令该曹详考前例,禀旨施行。”又启曰:“取考誊录,则曾在壬戌年,李显英以圣节兼冬至、谢恩使,拜表出去后,册封皇后进贺文书、礼物,承政院、户曹郞厅,追后赍去交付。以此观之,则皇后册封,合有进贺之仪。文书及礼物,请顺付登极使之行。”从之。
○京畿监司南以雄,以名出逆口,上疏辞职,上不许。
○成俊耇驰启曰:“臣为湾上需用种牟九百八十七石、大米二千七百馀石,装载入送矣,一船遇风败没,事极惊骇”云。事下备局。
○禁府以郑湛等远窜单子入启,上下教曰:“已放者既令姑置之,何如是蒙然书入乎?”回启曰:“朴益章、以章,则弘耇同姓三寸侄;李堪舆,尔瞻妻三寸侄;柳震桢,弘耇切属;澳、洛,来章妻娚,加以身负逆名,故并请定配矣。放还人中,亦有亲切于尔瞻者,两司论启,更请远窜,至于大臣与两司长官会议,抄出其最亲切于逆贼,而罪名尤重者,以远窜拟律书启矣。今承此教,请更令大臣、两司,会议处置。”从之。
○禁府启曰:“末世人心巧诈,虽年至十七八岁,冒称年未满,谋免重罪,事极痛愤,而第念四五岁未离乳抱之儿,驱之远道,仍令围置,则必有死亡之患。大臣亦以为:‘十岁以上者,绝岛围篱安置,九岁以下,姑留所在处,以待年壮为当。”答曰:“依启。”又启曰:“罪人之前后定配者,一邑不啻十馀人。其族属群聚一处,岁月既久,官家虽严饬,其问讯往来,必不能尽察。意外之变,不可不预防,而年未满者,或有十一二岁者,若围置而禁不得出入,则必有瘐死之患。此等并皆待年定属之徒,派送边远地,每一邑二三人,仍定本官之奴婢,不令围置,则必皆生全,而有补于恻隐之仁矣。”答曰:“启辞甚当。年未满者,并勿围置,使之保存。”
○接待所启曰:“唐人等自外入来者一百二十馀人,横行闾巷,多有斗伤者。今日有一唐人,与我国人相斗,我国人颅破以死,而唐人乃反拏去种菜人。请令该曹善处。”答曰:“依启。今后极力开谕,俾无此患。”
2月16日
○戊申,户曹启曰:“各道收租案,尚未到曹,田税米豆实数,虽未的知,而姑以年分摠数叩算,则田结减缩之数,至于一万馀结。用度日繁,而税入渐缩,春等禄俸,亦未准给。税米遗储,未满百石,前头经用,诚极可虑。乙丙两年三税米及各样作米未纳者,五万馀石,庆尚道田税作木,亦多未收,皆由各道各官,慢不督送之致。摘发各道中尤甚不纳之官,罢黜然后,可警其怠慢之习。令各道监司,急急明查,摘发启闻。一边两湖各官,各年三税未收及庆尚道田税作木、奴婢身贡,着令本道都事,专管督捧,无遗上纳,如或玩愒,不即举行,则都事先罢后推,该营吏边远定配。请以此意,下谕于各道监司。”答曰:“依启。且两年未收,一时督捧,则民必难堪,一半则宜待秋成收捧。”
○庆尚监司金时让驰启曰:“宁海军士秦弘立、私奴山龙等,力举三十斗,受禁军免役帖文云。虽有膂力,初无功劳。私贱免役,乃是莫重之赏,而如是轻施,则有功劳者,不无解体之心。请令庙堂,商量处置。”事下备局。
2月17日
○己酉,礼曹启曰:“往在万历十四年丙戌,贺节陪臣尹自新、贺至陪臣成寿益等,失火于会同馆,其时奉表陈谢。今此权怗之行,亦失火于馆中。前头进香使之行,似当奉表陈谢。”上从之。
○政院启曰:“江华罪人既已入来,请于明日,阙庭推鞫。”答曰:“令禁府推鞫。”所谓罪人,光海围中相通者也。
2月18日
○庚戌,宪府启曰:“今日推鞫命下之后,本府堂上二员,称病不来,至于命招,终不来赴,致令鞫狱稽滞。其疾病轻重,虽不可知,而事体骇愕,请并命从重推考。兵乱之后,权罢试官官供,各自持饭以入,势不能一时齐到,以致门户之频数开闭,必不无吏胥辈出入行私之弊。请自今别试,令该司略设试官供具,且定其所率下人之数,毋过一人。”上从之。
○谏院启曰:“守令之措备军器,出于为国,诚可嘉也。但此皆职分内事,而其物力,则皆出于民,赏资之加,实涉过滥。幸门一开,后弊不可不虑。请还收申鉴加资之命。合司论启,公论方张,虽有小疾,自可调治供职,而身居台阁,不思纠正,相继投疏,纷纭告病,其怠慢之习,不可不惩,请并命罢职。成川新府使柳应泂,愚滥悖妄,前为水使,见败不久。关峡重镇,不可付诸此人,请命罢职,其代以文官,各别择遣。江华罪人拿来经宿,推鞫得情,不可迟缓,而今日判义禁府事徐渻、同知事李景稷,皆称病不进,命招之后,亦不趋诣,事极骇愕。请并命推考。且在逃罪人河永男,既已就捕,不可不斯速鞫问。禁府堂上虽不备员,请于今日推鞫。”答曰:“依启。柳应泂为国尽心,且有其才,弃瑕取长,未为不可矣。且优备军器者,特施重赏,自有前例,不必还收。”柳应泂事,后乃从之。
○尚州正兵李有亨,为汉人所杀,上命恤典举行。
○兵曹启曰:“自上有告变人等给禄之命,而禄科已过,未及付职,请令该曹给料。”答曰:“依启。并速除职。”
○右议政金瑬,以名出贼口,屡上札辞职,上温谕不许。
○判中枢府事郑昌衍,以名出贼口,上疏辞职,上温谕不许。逆魁孝立,昌衍之妻侄也。
○行司直崔瓘上疏曰:
臣横被恶名,几陷不测,天鉴孔昭,察臣冤枉,至下勿问之教,臣感激涕泣,不知死所。耿耿一念,只在陨绝,而罪衅馀生,不敢抗颜于廷臣伏阁之列,乞削臣职,以正臣罪。
答曰:“无辜者得免,冤枉者伸雪,自是常事,有何可报之恩乎?卿勿以凶贼病国之言介念,安心行公。”
2月19日
○辛亥,副提学赵翼、修撰吴端、李行远等上札,请削辛庆英、李胤男勋籍,宁社录勋,亦甚冒滥,更查以定,答曰:“既已勘定,今难挠改矣。”
○备局启曰:“辽民饥困出来,衣食于我,而乃反成党横行,或打伤人命,或攘夺财货,京外之人,不堪其苦。请自今,于其所在处,严加禁束,不少假借,凡有作挐者,拿致决罪。且以此具言于差官,毋使私护,一边移咨毛营,俾治差官不能禁戢之罪。”上从之。
○禁府与大臣、两司长官议启曰:“尹以震,逆贼尹仁发之三寸侄,权馀庆,昏朝淑仪之父,皆非亲切于尔瞻等之人。且已放还,依圣教置之宜当。其馀郑湛等十五人,则附会贼党,出入台侍,并难轻议。崔兴善则纵臾昏朝,作弊贻害,定配济州,蒙宥放还,而不念天恩,做出讹言,摇动民心,不可不远窜,仍前定配宜当。”上从之。
○以赵邦直为司谏,权涛为执义,高傅川、任孝达为掌令。
2月20日
○壬子,永安尉洪柱元上疏曰:
臣伏闻,逆贼李孝一招辞曰:“仁城谪杆城时,慈殿下书,有远去眷恋之意。上年胡变时,仁城欲以其书,传示永安尉,仍示兵判,其传示与否,未能详知”云。臣闻来惊愕,心胆欲裂。逆珙于戊午庭请时,献议请弑,得罪伦纪,见绝于慈殿久矣。慈殿之下书,千万不近,其假托矫诬,示若释罪于慈殿者然,以为诳诱之资,凶谋奸计,极其巧惨。慈殿至欲穷问,下教于鞫厅,则慈殿之不曾致书于珙,不辨自白。臣既不得见,传示兵判之说,尤不须多辨,而臣名既出于凶贼之招,何敢诿以语犯慈殿,而晏然无一言陈白乎?请下臣司败,与贼对辨。
兵曹判书李廷龟上疏曰:
臣名既出贼口,未白之前,岂敢一刻容息?伏愿下臣司败,以正臣罪。
上并答曰:“凶徒假托诳诱之说,不须辨明,卿其安心行公。”
○韩平君李庆全上疏曰:
臣即闻逆贼李孝一之招,以为:“欲传光海之书于臣,而以臣为人轻踈,终不传示”云。既曰终不传示,则臣不须陈辨,而名出凶口,臣何敢一刻容息?请下臣司败,以正臣罪。
答曰:“贼招中虽有卿名,于卿少无干涉之事,安心行公。”
○平安兵使申景瑗驰启曰:“胡差高牙夫,率从胡六人,十五日夜半,到林畔,责骑拨马,即向郭山东路站上。贸米唐人数十人,屯宿于拨幕近处,我人言:‘胡差出来,尔可谨避。’唐人终不信听,仍留炊饭,果与胡差相遇,被杀者四人,其馀则逃避云。”
2月21日
○癸丑,大王大妃,以谚书下教于大臣及鞫厅曰:
凶贼既发凶惨之言,使之鞫问,欲知其言根。今者可骇之言,又出贼口,至于永安尉、兵判,举皆陈疏,岂不痛哉?所谓凶书,在于珙所云,即欲拿问推出,痛辨此说。鞫厅须以此意,启于大殿而处之。渠既得罪于人伦,故虑人心之不服,假托此书,有若寡躬,既已解释于渠者,使闻于凶徒之耳,尤可痛也。予欲体大王保全骨肉之心,而不治纲常之罪,是予之过也。公主十年幽闭,始得出外,而珙及瑅等终始不见,予常以为渠既有罪,故不肯往见矣。未亡人不自死灭,复见天日,既雪父兄之羞,宁欲溘然,慰父兄于泉下,而不能自决,顽命尚存,又挂于恶逆之口,冤愤之心,有若销骨。切欲拿致珙鞫问,而自决于渠前也。予之母亲,年已老矣,故却忘既往之冤痛,务欲慰悦亲心,每以欢乐度日,寡躬之愿,此外何求?只愿主上之平安而已。三司、百僚,伏阁已久,而主上只顾小节,尚不允从,事甚未安。愿卿等极力陈请,期速回天也。
○谏院启曰:“益山新郡守李有庆,年过七十,精力衰耗,难付以牧御之任,请递差。”从之。
○大臣启曰:“国家不幸,逆变继起,赖天之灵,贼徒就服,而冥冥之忧,犹且未弭。逆支逆党处置之事,实合于仁人放流之义,但外孙并坐,非法典所载。光海时崔沂外孙,至被窜谪,至今非之。如有可罪,则自当以其罪罪之,以外孙而坐之,非徒民听之惶惑,系是法典之外,敢此仰禀。且年未满者,不令围置事,因禁府启辞,已得蒙允。圣德如天,微物得保,凡在含气,孰不感激?似闻此等远窜之类,其数颇多。该官名籍中,年岁或不无失实,若有年岁之误错,而仍被远窜者,则此亦所当查核,令禁府一一究问以处。”答曰:“依启。且崔沂之狱,与今日之事不同,比之沂孙不可矣。然大臣之意如此,不必定配。”
○以郑弘溟为执义。
○户曹启曰:“一自癸未北道生变之后,朝廷专力于此,而至于江原道岭东九邑田税运致之事,犹未举行。往在戊午年间,庙算深以北道为忧,若将朝夕被兵者然,下三道军兵,更代戍北者,不可胜数。当此之时,军饷难继,乃有岭东九邑田税转运之举。今则事势异前,北道为粗安干净之地,而两西板荡,京仓匮竭。东莱倭物价应给之木,不啻千同,虽以丁卯条田税换木,没数尽入,犹患不足。如是则该曹经用布木,从何办得乎?况唐粮米,则专为毛兵而设,尤不可运入北道。请限一二年,岭东九邑三税米及唐粮米,姑停北运,尽数换木,纳于京仓,一半则换米西运。”从之。
2月22日
○甲寅,备局启曰:“逆变起于槐山、忠州,逮捕之时,已极骚屑。今以赵希孟之疏,又有逮捕之举,未殄馀孽,必不自安,无知愚氓,亦必惊散。请令本道监司,一边晓谕民间,使之安业,毋失农时;一边询访,毋使无辜横罹。”上从之。
○宪府启曰:“副修撰金南重,当此交章之日,疾病不至大段,而至于投疏乞暇,及承温批,犹不出仕。年少怠慢之习,不可不惩,请命罢职。”上从之。
○吏曹启曰:“今有告变人等除职之命。本曹问于禁府,则告者申瑞桧、金振声、金得声、黄缙、许选、李斗坚、崔山辉等七人,而黄缙则曾已除职。许选、崔山辉、金振声,是学生;申瑞桧、金得声,是庶孽;李斗坚,私贱云。当除此人等何职乎?”答曰:“六品实职,并先除授。”
○上下教曰:“比来流窜之人,擅离配所,而方伯、守令,专不检饬,事极寒心。今后令各官,频数点检,如有擅离配所者,划即驰启,论以重律,守令中循私不报者,亦皆摘发启闻。”
○申景瑗以高牙夫赍来金汗书,驰启。其书曰:
金国汗,致书于朝鲜国王弟。今两国既成一国,中江大开关市。窃思东边之民,原在会宁做市矣。今见此处开市,皆欲往会宁贸易,料无王命,会宁官岂敢擅专?故具悉预报,如允当,速令会宁官遵行。
备局启曰:“今见胡书,有会宁做市,如允当之语,似非紧着必为之意。且高牙夫语申景瑗曰:‘仲男要见其父母,与者老,同往会宁’云。以此参商,则非汗之本意,亦可知矣。速令承文院,修书答之曰:‘前者藩胡之居六镇者甚多,一国商贾,多聚其地,物货辐辏。今则壬辰变后,藩胡无一人在者,不得行买卖已久,而东边之胡,有此开市之请,必是知旧而不知今也。两国既与相和,许开中江关市,岂有许此,而不许彼之理乎?两西新经兵火,财畜荡然,中江开市,亦恐无以成形。况于会宁空虚之地,以何人物,得成市贸也?者老、仲男等已往会宁云,必目见而来,口能言之,不待多辨,而必知其不能为市之状矣云云’,似当。”答曰:“措语中,不无未妥处,撰出时商量改之。”
○金起宗上疏曰:
谋逆,是何等罪名,其所辞连者,在法当诛,不诛则当问,而圣恩一向曲庇,初下勿问之教,再降纶音以宠谕之,臣惊惶陨越,感激欲死。人臣分义,固不敢更上辞章,以干严诛,而第臣奔走行间,已阅二年,丝毫无补,筋力已尽,所存者只膈上气耳。疾痛之极,必呼父母。乞罢臣职,以便公私。
答曰:“卿多才、廉简,实合此时重任,故予常谓得人,卿今固辞,予实缺然。卿勿以凶言介怀,虽有疾病,调理察职,以副予望。”
○命除忠义卫李源直长职。以捕得在逃逆贼河永男故也。
2月23日
○乙卯,宪府启曰:“宗庙令蔡衡,曾以受银台谏,为世所弃,齿在仕版,亦云幸矣。及授本职,物情俱骇,请命罢职。”答曰:“蔡衡虽有云云之说,其时已蒙伸雪。且庙令亦非淸要之职,勿为已甚之论。”台谏翌日连启,上乃从之。
○政院启曰:“逆贼之鞫于殿庭,非但重其事也,讯鞫禀谳之际,出纳便易,使无罪人输情迟滞之患,而狱事垂毕,不紧罪人,则鞫于禁府,亦一例也。今则江华围内通书者八人,槐山罪人十人,安友善等三人,厥数甚多。且友善等似是渠魁,不可寻常推鞫于禁府,以致迟延。待友善等入来,移设鞫厅于阙内宜当。”上从之。
○上下教曰:“庭鞫以后,各司久不开坐。今后则庭鞫早罢之日,令各司开坐。”
2月24日
○丙辰,备局启曰:“江华留守申鉴驰启以为:‘通津、金浦、富平、仁川、丰德等诸邑军兵,皆令属于本府,一体操链,可备缓急’云。体臣与摠戎使,曾已议定,而特未及禀施矣。申鉴所见,与此相符,依此施行宜当,但此五邑,皆隔大江。既属之后,若以操链,常令招集,则越江往来,不无怨苦。宜使各邑将官,各自操链,而江华中军,以农隙巡检教链,使将官、军兵,知其有统属之将,而临急调用,未为不可。请以此行会于摠戎使及江华留守。”上从之。
2月25日
○丁巳,礼曹进迎诏仪注。上曰:“与天使时仪注不同,何也?”礼曹启曰:“今此仪注,一从《五礼仪》磨链,而与天使时不同者,只郊外迎诏时,五拜三叩头及请留诏使两款也。五拜三叩头之礼,本不载于《五礼仪》,而传闻祖宗朝,有一天使,勒令行五拜三叩头之礼云。厥后皆用《五礼仪》,只行鞠躬而已,成宪天使出来时,示以前日本国仪注,而令依前例行礼,故亦勉行五拜三叩头云矣。今则我国使臣奉诏以来,与天使时行礼不同,故磨链如此矣。”答曰:“知道。”
○草土臣金荩国上疏曰:
臣于反正之初,特蒙天恩,受任重地,眷遇日深,数年之间,位至崇班。但思尽心职事,以报圣恩而已,不幸臣之姓名,屡出于凶逆之招。席藁经旬,威命不下,终有安心之教,圣恩洪大,天地莫量。顾念人臣之义,既为凶贼所举名,则不可容息于覆载之间。亟命有司,议定臣罪。
答曰:“卿名虽出贼口,于卿少无干涉之言,卿其安心。”
○金起宗驰启曰:“督府差官毛士玳等,以姜弘立带来辽民刷还事,当往京城云,臣措辞挽止,誊上票文矣。”事下备局。
○户曹启曰:“江华留守申鉴,曾于榻前,启请运致公淸右道米于江都,以备不虞,过冬后输纳京仓云,而事势有最难行者。京仓米谷,无数月之储,竭乏之患,愈往愈甚。百官俸禄及军兵粮饷,专靠于两湖,若除却右道漕运之畜,则将何以继日用乎?右道之谷,决不可运置江都,徐观今秋事势,京仓之米,或可继用,则两湖某样作米,量留于本府宜当。以此意,议于申鉴则鉴亦以为然矣。”上从之。
○金起宗、郑忠信驰启曰:“安、肃间疠疫大炽,出身京炮中,死亡甚众,京哨官金仁博亦死。辇下亲兵,比他军不同,而远戍边上,相继病毙,甚可矜怜。且安州储粮方乏,前头决无可继之路,而闻都监装束交代,京炮二哨,将令替代。请于安州留防京炮五哨中,姑留二哨,待交代后放送,其馀三哨,则径先放送,一以除粮匮之弊,一以救目前之急。”事下备局。
2月26日
○戊午,上幸慕华馆迎诏,还入崇政殿庭,行迎诏、颁诏礼,并如仪。上以祔庙时仪注,下教曰:“祔庙祭,只行于大院君,则不可谓之祔祭,令该曹更加详察磨链。”礼曹启曰:“考诸礼文,则祔之为言,附也。古者庙制,有昭穆之位,妣之神位,则附于曾祖妣之位。今之庙制,与古不同,既无昭穆之位,而常时士大夫家,犹循古礼,祔庙之祭,只行于亡者祖考妣当祔之位,虽有先世累代神主,他位则皆不得祭。魂宫神主,既无昭穆应祔之位,只可祔于大院君神位,而合行祔祭而已。仁嫔神位前,既行告祭则祔祭,似不当并行,只于祔祭时,奉出大院君神位于厅事,与魂宫神位,合行祔祭,则仁嫔神主,并行祔祭,尤似不便。然事系变礼,请议大臣定夺。”君尹昉、左议政吴允谦、右议政金瑬议,皆以该曹启辞为是,上命一依《五礼仪》行礼。礼曹又启曰:“仁嫔神位前,并行祔祭,似非礼文本意,而圣教如此,节目单子中,改付标以入矣。”答曰:“知道。”
○登极诏书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荷皇天眷命,列圣洪庥,遵大行皇帝遗诏曁内外文武臣民合辞劝进,属以伦序,纂承大统,谨于八月二十四日,祇告天地、宗庙、社稷,即皇帝位,以明年为崇祯元年。深惟,一人嗣历之初,爰厪四方攸同之念。尔朝鲜国,恪遵声教,世守忠贞,虽外忧方殷,而内向滋笃,朕甚嘉焉。玆者虏氛未淸,咆哮荼毒。朕之与王,各有薪胆未雪之雠,有辅车相依之谊。尚其固牖绸桑,康玆旧服;协心毕力,翼我新猷。是安是攘,起疮痍于衽席;永屏永翰,巩带砺之河山。稽诸典彝,时用诏示。所当特遣使臣,虑以脯资饩牵,重劳候人,尺一附宣,尚咸知悉。”
○接伴使南以恭、问安使李尚吉等驰启曰:“臣等行见官礼,仍参宴礼,退来之后,都督使张大秋附耳言送曰:‘缘有通报之事,曾于简帖,请送腹心之臣,今者两陪臣,俱是重臣,不敢终隐’云,语极寒心,有不忍闻,未知有何所据而发也。臣等更请曰:‘必须明知教戒之本意然后,方可启知,幸冀录示’云,则投以此录。臣等知其虚诞无凭,而不敢任置,敢以原录同封上送。”其手帖曰:‘夜观天文,丽国君臣,有大不祥之兆,必须紧防。倘再不听所言,恐国君有终灭宗庙之祸。本镇一片忠肝,为天朝社稷,抚高丽、擒叛贼,不幸为奸臣尹暄、李莞等,交相所误,而不信于国王,岂非天意乎?本镇与国王,誓同骨肉,岂有知而不言?’云。“
2月27日
○己未,上御崇政殿,受贺、颁赦,并如仪。
○政院启曰:“礼曹因权怗上送誊黄以‘皇后既已册立,似当并有进贺之礼’,故乃依天启旧例,磨链以启矣。伏念天启皇帝即位后明年,册立皇后,本国别伸慰贺礼则然矣。今皇后册封,与天启不同,故贺登极文书、方物,御前、中宫、天启皇后三殿,既以一例呈进,则不当复引天启皇后追册立旧例,别为中宫进贺,叠呈方物,揆之以礼,似甚未安。请令该曹,更议定夺。”礼曹回启曰:“皇后册立,在于即位之初,登极进贺方物,御前、中宫,并加磨链,则册立进贺之意,已在其中,复以册立中宫进贺,亦似重叠。政院启辞,不无所见,请依启辞施行。”从之。
2月28日
○庚申,郑忠信驰启曰:“龙骨大领开市胡人千馀,所豆里领守护军三百馀,出来于镇江、义州。城中本无移运之粮。一千三百馀人供馈之资,决无需应之路,诚极可虑。”事下备局。
○备局启曰:“都体府从事官金盘书启,凡九条也。编伍军兵技艺之不习,军器之不精,非独湖右为然,在在如此。至于军兵,则公私贱相半,其中本役之外,兼有链习之苦,逃散之弊,势所必至。护恤之策,靡不讲究,而号牌已罢,既无所统,财力荡竭,施惠无计。今若为此之虑,除出两班率奴及其年老者,收其米布,使之分给,则军兵未必得其精壮,图免归于势力。且欲给复,则八道编伍,几至十万,虽人给数十负,除此数万田结,则该曹经费,亦何以支用?当初营将事目中,必有成才然后,启闻给复者,盖以此也。姑依事目施行为当。馀丁收布,欲给编伍者,意甚善也。但已收者,既有输纳该曹之令,至今未收者,必是逃散之人。今若使之移给,则必有纷扰之患,似难施行。且列邑军兵之多少,宜随人口之众寡,而罗州、灵光二邑,则民多而兵少;珍岛、绫城等六邑,则民少而兵多,或未免苟充,或未免脱漏,军类之不均,莫此为甚。庆尚道观察使金时让,见其道内军额之如此,启闻变通,就号牌数,以十分之一,加抄束伍,此实充其军额之良计也。令本道监、兵使,相议可否,民少者减其兵数;民多者增其军额,而俾无骚屑之弊为当。且水军之苦役,一国通称,而日就流散,抵死逃避者,实由于侵虐。凡有需用之物,必经监司分定,行会列邑,使之输送,例也。军人番价,亦宜如此,而不由本官,直送营差,科外滥征,罔有纪极。至于各邑店舍,尤甚毒虐,军官、色吏,凭借作弊之状,有难形言。此自前店人之所难堪也。今宜行会于各道监司,一切痛禁,如有犯者,一一启闻,绳以重律为当。且两湖沿海船、格,则新军籍时,既已定额颁行,必无如前日之临急调发,而江都之役,特出于一时之不幸,何可援以为例乎?且全州为邑,非但保障之地,实是豊沛之鄕,则苟有弊于民者,所当特许蠲免,而第驱马之役,为民间最苦之事,故轮回分定,以均其役者,各道同然,今难猝变,而昏朝之事,今不须言也。至如新军籍事,则全州及茂、长,洪州、结城诸邑,军民弊瘼,合有变通,令军籍厅,覆启施行。且砺山,以界首路傍之邑,厨传供亿之费,倍于他邑。自壬辰以后,设为后营,而营将恒留,每年兵使过冬于此,一郡两将,势所难堪。欲令移属中营,不无所见,而但湖南一道,邑多民众,既革前营,又减后营,则猝有缓急,兼统不便。然问于本道监、兵使,徐议处之为当。且珍岛、灵岩,民少赋重,加以凶歉,珍岛则今为,珙流配之所,把守巡逻之苦,他邑所无,事势与前自别。理宜另加厚恤。其各样上纳米布及灵岩未收致败等米事,宜令该曹覆启施行。还入别单,以备睿裁。”上从之。
○回答官李滦、朴兰英等,还到义州驰启曰:“臣等与龙骨大、大海等,相议千石米发卖之事。龙胡等以为:‘两国相和,所言皆从,何可以此持难乎?’屡度争辨,终不动听。臣等言于大海等曰:‘和事已完,使臣往来,开市交易,当有定式。’大海等曰:‘使臣往来,一年几度,开市交易,一年几朔为可乎?’臣等答云:‘使臣往来,一年一度,开市交易,春秋二朔则可矣。’大海等曰:‘当禀定于汗。’是夕以汗意回答曰:‘使臣往来,则秋冬各一度,开市交易,则春夏秋定以三季月,或有不得已相通之事,则不在此限。且如交易时价直低昻,则两国各送掌市之人,相与讲定,使无彼此之冤’云。臣等又言于大海等曰:‘贵国若许还被掳者一二百人,以为千石米回谢之资,则贵国之所送甚易,我国之所得甚多,而其在吾等亦且有光。’大海等即告于汗,而还来言曰:‘被掳人等既已分与甲军,使之各自买卖,到今还夺,事势甚难。各于其主处,给价买去为当’云,而被掳人等来聚于臣等所寓,日日呼哭,所不忍闻。臣等以私持骑马及汗之所赠参斤,各买二人,又令一行员役,各买一人,并得二十二人,行中带来,而此人等或无父母、兄弟,无所依归云,故姑令逢授于所买之人,以待朝廷处置。且赎还人来到市上者,多至四五百人,而其中亦多无父母,兄弟之人,不得买取,使之空还,则非但所见惨恻,刷路自此将绝,开市本意,又归落莫矣。龙骨大等领八将,专管开市,所率千馀人,而军马所食,专赖于贵国云,臣等答以‘两西板荡,尔等所知。三千石米,尚且艰备,许多军马所饷,安得卒然应办?’云,则龙骨大等答云:‘曾与中原开市之日,牛猪及赠给之物,其数甚多。此虽不敢望于贵国,即今所望,只是人马所食’云。臣等仍闻彼国情形,则汗亲领数万兵马西向,以新降蒙将为向导,由蒙古地方,直捣宁远北路,欲行掩袭云。权仁禄、朴景龙,则有不还之意,臣等数日强争,仅得带来。汗书及礼单物目,则誊书上送。”事下备局。
2月29日
○辛酉,上下教曰:“闻去夜大妃殿内人,于东北内外墙间,立板子逾出,而巡更卫部将,不来言于政院乎?问启。”兵曹启曰:“招问东所卫部将及巡更卫部将则言:‘逾越之时,不得相値,则势所难知’云,守外庐之军,亦皆以不知为辞。内人逃出,乃是无前之事,而未及觉察,事极骇愕。请当该巡逻卫部将及摇铃将,从重推考。内人逾出,必与外人相通,请令捕盗厅跟捕穷问。”答曰:“并拿推。”
○备局启曰:“新皇帝即位之初,各衙门征索,犹夫前日云。前此使臣进香之时,守陵内官等征索之物,罔有纪极。今此洪霶启请别人情,而该曹只给银子三十两,诚甚略少。更令优给,俾免生梗之患。”上从之。
三月
3月3日
○甲子,虏中回答官朴兰英、李滦等驰启曰:“臣等与义州府尹严愰,过江往见龙骨大、所头里两将,则高声作色曰:‘俺等到此,贵国顿无供馈之意,暴露风雨,军马饥饿,两国相好之意安在?且闻商贾来者,不满三十人,而牛则不来云,以何物货交易乎?当送数十差人,先往义州、安州、平壤等地,说此曲折,而监、兵使亦不从,则仍诣京城,先得牛数百头、三千军马一月粮然后,庶免饿死之患’云。臣等送言曰:‘俺等携商贾,来待市上,而尔久不来,是则非吾失期,尔实背约,更勿归咎。’即欲乘船,龙胡率三十馀骑驰来。臣等亦下船会坐,更论交易之事,多发不逊之言矣。”
3月4日
○乙丑,幼学任之后,上告变书于政院。是时,任之后三兄弟,多结失志不轨之徒,与知逆谋。及将发觉,始乃上变,而讳其腹心,诬引失志之人,欲售已功,以为自免之计,人皆愤骂。其告变书曰:
臣往来岭南时,偶与昌宁士人李汝翊相见。反正后汝翊来言:“国有大事”云。仍与同见仁城,预知逆谋,而身在广州,凶徒面目,不能尽知,而崔始量累度相见矣。今闻师期已定于初七日云。至于金硕富江都书札往复之事及崔瓘、赵挺、张世哲、李憺、赵有道等参谋之事,皆因仁城君闻之,而李士圭推卜诸贼五柱云。始量言:“初七日,起兵于东小门外,以除君侧之恶为名,尽诛功臣,仍奉光海复位,传于仁城,都监军及御营军为内应”云,而未能详知矣。
上命招大臣、禁府堂上、两司长官。大臣以下来会宾厅,请拿来被告人,上从之。翌日,上引见大臣、推官、两司长官,问任之后等狱情,始命讯问诸囚。前参奉李宗忠供称:“去年十二月,具溍、李承宗、尹兴元等来言:‘正月二十五日,将举大事,而长者亦多参知,万无不成之理。军士则各募二十名,乘夜入城,则都监军亦无奈何’云。至于南汉山城凶书,出于任性之云矣。”前参奉朴东起供称:“丙寅四月,与任庆后同宿,庆后曰:‘近日时事如此,前日一番投檄于京中,而吾自主张,广州山城亦投檄书,此则任有后所作。大概凶书,皆出于任哥’云。”前权管沈吉元供称:“曾以贼适军官,鞍岘战败后,秘迹还家,不敢见人。今年二月,李宗忠以书招之,吾即往见则曰:‘汝知任之后乎?将举大事。反正时军士,亦仅二百馀人,今日之事,有何难乎?京中长者,则之后皆交结,吾则方募广州人’云矣。”出身尹兴元供称:“闻李宗忠、任德后自去冬昼散夜聚,尝往德后家,则与吴玹等同坐,相议举兵,而德后,使吾为誓曰:‘虽死,愼无泄漏’云。德后又再度送书于尹继伦曰:‘此事经营已久,死亦同死’云矣。凶檄则朴东起所构,李宗忠所书,吴玹及李后岗等相与传播,迭相送人,潜入京中,造言惑众,待扈卫稍解然后作乱云。凶书则任就正指挥,而任庆后主张。就正之子锡后,一月三度通书于宗忠,其书曰:‘事成之后,推戴仁城。’且言:‘必须屡投凶书,骚动人心。人心动摇然后,事乃可成’云矣。”辞连人吴玹、安大弘、高景星、任就正、任锡后等,不服而毙;赵挺、张世哲,围篱安置;赵有道,还发配所;赵埙、赵圻、郑光泽、崔瓘、睦叙钦、睦长钦、睦嗜善等二十馀人,放送;崔始量,以所供之辞,涉于欺罔,命减死照律。
3月5日
○丙寅,宪府启曰:“司书李坰,当此鞫逆之日,引疾不仕,今已阅月。殊无臣子黾勉在公之义,请罢职。”上从之。
○大司谏金尚宪、司谏赵邦直、献纳金堉、正言吴达升、沈东龟等上札曰:
臣等窃惟,民心之危疑,惨于敌国之祸;下情之郁抑,甚于土崩之患。危者不使之安,疑者不使之定,则民必乱;郁者不使之宣,抑者不使之平,则下必离。自古人君,身遭祸败,宗庙不保者,皆由不察乎此也。不幸国有大变,万民危疑,百僚伏阁,群情忧郁。安危之机,间不容发,而讲明于常日者,临事而反惑;察览于已往者,当前而反迷。坚持私意,久遏公议,危疑者将转而从乱,郁抑者渐激而离散,无形之祸迫于呼吸,不测之变拟于朝夕,而殿下深居九重,端拱渊默,不亲谋于大臣,不面谕于台谏,但以纸札出纳,文字酬应,自以为弭乱、消祸之善计,臣等不胜痛闷焉。殿下自视今之国势何如,民心何如?外则虏使交辙,边虞万端;毛帅忿狠,訞言恐喝。内则海血、蚁战之变,现于珍岛;凶徒再逞之说,果应变告。近而交通围内之奸,或虑潜伏于宫闱;大而渠魁主谋之凶,或疑漏网于典刑。腐心之忧,愚智同然,独殿下未之深察也。呜呼!上天仁爱之眷,既已示警,而殿下不素堤备;祖宗阴佑之灵,既已发奸,而殿下不断根柢。廷臣忠正之言,既已罄陈,而殿下未肯允从,不知殿下之明,孰为蔽之;殿下之威,孰为夺之,而使国家终至于不可救之地耶?伏愿殿下,上念祖宗付托之重,中愍群臣郁抑之情,下察万民危疑之虑,登进大臣,兼召台阁,出御便殿,亲谕圣旨,丕通下情,亟赐处决,毋安于危乱,而终致噬脐之悔。
答曰:“予意已尽于前后之言,卿等勿为过虑。”
○备局启曰:“龙、朴两胡,固请开市,不得已而许之以三千石米,白给者二千石;发卖者一千石。兰英、景龙,与龙胡相约,载之国书,而去矣。贸牛之事,本不载约誓中,而诿以书于宰臣书给之中,欲见其书,则托以不持来。春秋开市,亦已定约,而今以春夏秋三季朔为限。贾胡及守护军兵所馈,初无所约,而今乃迫责,其凶狡之计,有不可胜言。今番则有预运应给之米,故抽出以给矣,今后则自初到日,以贸米为食,以此成契券,可无侵夺之患。时致食物于将领,则此是相好之意,而若全数供馈,断无是理,宜以此为国书告之。”上曰:“国书中亦及春秋开市事,可也。”
3月6日
○丁卯,流星出角星上,入亢星下。
3月7日
○戊辰,禁府启曰:“逆贼尔瞻之孙廷式,自公淸道自见,请依前启辞,随见定配。”上从之。
○以郑世矩为掌令,尹墀为副应教,李景曾为副修撰,李弘胄为大司宪,李敏求为大司谏。
3月8日
○己巳,左承旨李圣求启曰:“伏见祔庙时仪注,则并皆亲行。窃念自初丧、虞、祥、禫祭,绫原君已皆主之,何独于祔庙,而亲行之乎?揆以礼经,不宜前后有异。当依祥、禫祭例,使绫原君主祭,而自上入参而已。请令该曹,更禀以处。”上不从。
○宪府请辛庆英、李胤男并削勋籍,宁社录勋更查戡定,答曰:“令庙堂酌处。”两司阅数月论执,而上不从,至是,始有酌处之命。
○李贵请对曰:“大祭已迫,礼文未定,臣敢请对。若令绫原君奉祀,而祔于私庙,则是无异于河原君之庙,而殿下自处以为人后之礼也。既使绫原奉祀,而殿下欲为主祭,此礼亦无所据。臣意必须别立祢庙,乃可以尽殿下之情,而礼亦无碍也。请稍退祔庙之日,更招大臣及儒臣、礼官,商确改定。臣之前札,尚今不下,必以臣为老妄,而置之矣。”上曰:“卿姑待之。”
○兵曹参判崔鸣吉上札曰:
臣曾在丙寅春,猥陈一札,如园号之加、诸侯之祭及既期之后,仍御素服,皆臣札中之意也,独立庙一款,未蒙施行。臣意窃以为:“殿下之圣明,岂有见得不到之理,而重违群议,姑示迟延?其必有待于三年之后”,故闷默不言,以至于此。今闻禫日已过,毓庆神主今将合祔私庙,节目已下,时日已卜,臣实错愕,不觉失声大号。臣闻天子立七庙,高、曾、祖、祢之上,更祭三代;诸侯五庙,高、曾、祖、祢与太祖,而为五。大夫祭三代,庶人只祭祢。虽尊卑不等,隆杀有差,而由亲及踈,自近及远之意,则无贵贱一也。唯支子,贱不敢立庙,而助祭于宗子之家,故礼曰:“庶子不祭祢,明其宗也。”盖所以尊祢庙,而重宗法也。贱而不敢祭者,固有之矣,以子之贵,而托其祢于支子者,臣未之闻也。由祢而推之,及于高、曾者,固理之常也。祭祖而不祭祢者,臣未之闻也。世之论者皆曰:“义重尊祖,理宜降屈”,臣请明其不然。人之所以为人者,以其有三纲也。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臣无降君之礼,子无降父之礼,妇无降夫之礼。礼者,圣人所以扶植三纲之具也。今之廷臣,徒知君上之尊,而不知三纲之尊;徒知尊祖之义,而不知尊祢之礼,父母之丧,则必欲降而为期;祭祢之礼,则必欲降属支子,可胜痛哉?朝廷必欲使殿下降服、降祭,则何不别求称考之地,伯叔于兴庆乎?苟有称考之地,则名正,言顺,宁有异议,而今不能去其父母之称者,盖亦有见于旁继、直承之义,各自不同,而父子、祖孙之名,有不可易者也。既有其名,斯有其实。以祖事祖,以祢事祢,此乃人理之当然,岂可以降之一字,加于无所后之父母乎?自汉文短丧之后,历代人君,皆从易月之制。其中奋然树立,克遵古制者,才数君,而或数月而除衰,或期年而即吉,未免为后世之嗟惜。惟我殿下,孝感神明,德迈古今,位居帝王之尊,躬践曾、闵之行。初虽不得不动于尊祖,降祢之谬议,而后乃挥斥群言,执礼益坚,释麻之后,仍御别殿,临朝用玄袍,朔望必亲祭,名虽降服,实行三年之丧,真可为百王之法,而独恨祢庙久阙,祀典未正,臣窃惑焉。孝子之丧亲,哀慕之情,与时渐杀,而祭祀之报,终始如一。今也不然,始则奉安于新阙,称以魂宫,终乃降祔于旧第,称以私庙,此岂情理之所得安乎?苟如是则园号不可加,参奉不可设,诸侯之祭,不可用也。生曰父,死曰考,庙曰祢,其名虽殊,事之则一也。有身,斯有父矣;有庙,斯有祢矣。父而可降,不成为父;庙而不祢,不成为庙。自有经籍以来,果见有可降之父,而无祢之庙乎?当初议礼诸臣,但见圣上超继祖统,略同汉宣,而不悟其直孙与从孙,事体自别,谬引程子之说,为今日证。听者未暇细求其故,同声应之,无不入于俗论科臼之中,真似一时公论,殿下之未免面从,固也。噫!旁、支继统,谓之为人后;一体直传,谓之为祖后。为人后则所生为伯叔,为祖后则父虽殁,而名不易,斯乃古今之常例也。殿下今日之事,实太孙嗣位之类也,而今欲援而拟之,于从孙继统之例,不亦左乎?近日外间之议,多以追崇、入庙为言,而臣之愚见,独异于此。盖追王之礼,始于周公,而舜于瞽瞍、禹于鲧、汤于癸,俱未有王号。殿下之尊亲,得如舜、禹、汤则足矣,何用靡文为哉?臣愚以为,合祔之日,削去绫原旁题,别建一庙,以奉祢祭,依仿园号,加以美称,奏假则别制乐章,祼献则例命廷臣,而四时荐享,勿与宗庙同日,以示差别之意,则其于尊祖、尊亲之道,两得其宜,而昭穆不亏,彝伦自正矣。玆非所谓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乎?
事下礼曹。
3月9日
○庚午,礼曹判书金尚容上札曰:
伏见赞成李贵札子,有曰:“殿下之于启运宫,当行三年丧,而其时曲儒,错认‘君之母,非夫人’一节,至以去就争之,竟误大事。”又曰:“绫原君奉祀傍题,大违礼经。”又曰:“廷臣昧于义理者,每执谬见,乃指大院君为私亲,终不以君之父待之,至于初丧,百官不服期年,又不哭临。此虽出于一二曲儒不识礼经本意之所致,而其违礼、败经,不可使闻于邻国”云。臣即其时讲定丧礼之礼官也。曲儒之讥,误事之斥,臣实难免。臣素无学识,猝遇变礼,不敢臆断,无不禀议于大臣,熟讲于宿儒,折衷情文,要得其当,而终未免一边之论议。今者李贵、崔鸣吉等札子,本曹当核启,而臣既误事被斥,今何敢强其不知,更有所容议于其间哉?亟递臣职,改授知礼之人,使朝家莫重之礼,斯速讲定。
答曰:“卿其勿辞行公。”
3月10日
○辛未,礼曹启曰:“李贵、崔鸣吉等札陈立庙之事,既非常礼,自本曹有难议定,请令庙堂议处。”君尹昉及三公皆以为:“礼重宗统。殿下直绍宣祖大王之统,为宗庙主祀矣,又主大院君之祀,其无嫌于大宗耶?今建别庙,在殿下之世,则为祢庙也,在殿下之后,则为祖庙也,其后为曾祖庙也。国中既有宗庙,又有祖庙,是二宗庙也。作事,廿必虑其终。臣等以为,就大院君祠宇,拓以高大之,如别庙之制,官供享物而祭,则绫原君主之,殿下时行亲祭,以伸孝敬,则宗统重,而大院君亦当为百世不迁之宗矣。臣等素昧礼学,以臆说献焉。”答曰:“今此献议,不合情礼,实是无据之臆说也。”宪府、谏院亦以此陈启,且论礼官,不曾申禀之失,玉堂亦上札论之,上并不从。
○月犯轩辕星。
3月12日
○癸酉,政院启曰:“告进发祭时刻已至,而两司尚不停启,何以处之?”答曰:“台谏所论,乃祔祭也,非谓告进发也。”遂幸魂宫,亲行告进发祭。
○大司谏李敏求、司谏权涛、献纳沈之源启曰:“启运宫之丧,自初绫原君主之,虞、卒哭、祥、禫,皆主其祭,则祔乃祭之终也。其不可变而二之,断无可疑,而该曹既承亲行传旨,不复申禀,遽以亲行磨链。臣等身在言地,虑不及此,昨始取见仪注,则尸旷之罪,已不可逃,而具草诣阙之后,往复删改,以致日晩入启,才承批答,已报三严,举动之后,议于班行,再启罢黜。臣等不能达夜力争,以致亲行告进发之祭,臣等之罪大矣,请递臣等之职。”正言崔惠吉,亦以此引避,皆答以勿辞。
○启运宫神主进发,诣私庙。上率世子,陪往私庙。
○大司宪李弘胄、大司谏李敏求等,复率诸僚合启,请勿亲行祔祭,答曰:“礼官既已讲定,如是渎扰,殊极过矣。已定之礼,决不可改,宜勿更烦。”再启、三启、四启、五启,并不从。
○玉堂再札,请从两司之请。及上三札,行祭已毕,还幕次,始答曰:“勿烦。”
○政院启曰:“丧毕后祔庙,在礼莫重,而三司论执,圣上一向牢拒,岂不未安?请快从三司之公议,以正祀典。”答曰:“祭礼讲定之日,三司默无一言,及到今日,牢执己见,使莫重祔祭,趁不设行,非但事极可怪,实未晓其意也。已定之礼,决不可改,勿烦。”
○上率世子,亲行祔祭于私庙。
○大司谏李敏求、司谏权涛、献纳沈之源启曰:“今此祔庙时,自上主祭之为失礼无据,朝廷大小人,皆无不知,则况身为台谏,可以得言者乎?亲行仪注,都不省见,不能及时论列,臣等之失一也。初见政院启辞,又见仪注然后,方始构草,简通往复,以致日晩,臣等之失二也。及至魂宫,又致犯夜,城上所亦不三启而罢。出告祭之前,不能达夜力争,臣等之失三也。论事之体,唯当问所争之轻重而已,事势之难便,有不可计,而罢软不职,不能以死力争,而闷默径退,臣等之失四也。臣等既有此四失,而诚意肤浅,辞语拙涩,不能回天,终至陷君父于失礼之举,臣等之罪,无所逃矣。”大司宪李弘胄、执义尹墀、持平任絖,亦以不能力争,引避,并答曰:“勿辞。”
3月13日
○甲戌,副提学赵翼,率诸僚上札辞职曰:
两司皆引避,本馆当即处置,而昨见下政院之批,以‘祭礼讲定之日,三司默无一言’,为教。臣等之失,与两司无异,不敢晏然处置。请命先削臣等之职。
答曰:“勿辞,斯速处置。”翼等遂上札曰:
人臣进谏之道,惟当尽其诚敬而已,听纳与否,非人臣所可必。至于五启,未蒙允兪,日势已暮,将至废祭,则事势诚有未安者。闷默径退,实出于不得已,不可以此轻递多官。请并命出仕。
上从之。
○丰宁君、洪靌启曰:“勘勋之后,物议重发,有更查之命。臣承命诣阙,一从阵上实状,只陈进剿形止而已。大臣酌量,再三启禀,终有李胤男勿减之命。两营将之减与不减,于臣有何利害,而敢容一毫私意于其间,自取欺罔之罪乎?今者大臣,又因酌处之教,入启命招。臣既负欺罔之罪,将何颜面,更参于勘勋乎?伏地待罪。”答曰:“勿待罪,安心进参。”
○三公启曰:“今此勘勋,若只以缚贼为功,则此一人之事,洪靌、李擢男俱不可录;聚军进剿者,亦不可不纪云,则五人并录,亦无妨。故初依元勋之言,而勘定矣。及其再勘之时,详问实状,则胤男与贼相遇,视庆英差远,故启陈胤男当减之意,而既有仍存之命。今虽更勘,不过如斯。既以元勋之言为可信,则似当从其言而参录,若以局外之人,掇拾道路之言为重,则不无后弊。陈克一宜依上教,加录。”上从之。
○大司宪李弘胄、大司谏李敏求等,以不能力止亲祭,再避。弘文馆处置曰:“驾次私庙,日势向晩。终始力争,则必将废祭,权宜停论,势不获已。请并命出仕。”上从之。
○以李省身为掌令,郑孝成为淸州牧使。孝成累试雄府,聚敛太急。吕尔征为修撰,金宗一、吴达升为正言,金南重为校理。
○火星犯东井星。白气如虹,自艮方指巽方,长竟天。
3月14日
○乙亥,上下教曰:“奏闻使权怗,受命于危乱之际,略无厌避之色,而无事回还,奉诏来颁,予甚嘉尚。书状以下,并加资。”
○军资正许𥛚上疏曰:
臣于勘勋之时,昧于取舍,失其轻重,以致物议哗然,何敢更参于查勘之事乎?愿还收召命,只令庙堂改勘。
答曰:“前日下教之意,非只令庙堂改勘,宜勿控辞,安心进参。”许𥛚再疏曰:
当初上变之时,臣只与弟禊,聚首密议,遂使其子选奔告。且黄性元则驱送其子黄缙,与选俱行,责送其婿金得声,诇贼来告。禊与性元之功,小不下于臣。且选等中路困顿,不能前进,李厚培、李厚源,及时驰来,以通于洪瑞凤、金瑬。以臣妄料,其功不下于缙、选,故率尔录勋。上变之时,缙、选与厚培兄弟,皆聚于瑞凤家,金振声、得声、申瑞桧亦会焉。非令李义培通于申景禛、李曙,即捕李继先,次发军兵,掩获军器,以破凶谋,宗社复安,皆瑞凤之力。故臣以瑞凤,请为元勋,而与之同勘矣。且自祖宗朝,鞫厅推官,莫不并录,故敢与瑞凤,禀录鞫厅之臣。至于崔山辉,则臣邈不能知,禀于大臣,则山辉之入告,最后于人,故书于末端矣。因此遂致公论之激成,何敢更参查勘之事,以致众谤之复起?
答曰:“尔其勿辞,斯速进参。”
○南以恭驰启曰:“都督招张大秋传言曰:‘贵国若以俺之在此,只贻弊端,毫无所益云,则唯有去而已。如以为可与有为,同心协力,期于灭贼,则俺亦仍留。彼此肝膈无阻然后,可办大事。俺之去留,唯在贵国之诚不诚,未知陪臣之意如何?’臣答以‘少邦之所恃者,专是天朝拯济之力,拯济之责,老爷当之。君臣上下,谁敢愿老爷之去也?’都督曰:‘然则须以此意,急速启知’云。”
3月15日
○丙子,上命改勘宁社勋籍,一等许𥛚、二等洪瑞凤、黄性元、许禊、黄缙、许选、三等金得声、金振声、申瑞桧、崔山辉、李斗坚等十一人,勋号则竭忠效诚炳几翊命宁社功臣。
○谏院启曰:“乐安郡守林庆业,本以贱孽,滥授本邑。手段粗猾,唯务善事,岁时馈遗,多至二十种,事极骇愕。请罢职。”答曰:“庆业非但善治,此时守令,不可轻递,须勿烦论。”累启,从之。
○上命吏曹,考出祔庙时赏格前例以启。回启曰:“大行三年之后,升祔太庙,则例有赏格,此在《都监誊录》中。今玆私庙祔祭,则事体与此不同,更无可据前例矣。”答曰:“本曹虽如是蔑视,而于予则父母,欲依前例施赏矣。”
○吏曹以逆贼李宗忠、朴东起等,皆居广州,请罢牧使李景容,邑号则先王陵寝在于本州,请勿降号,上从之。
○以宋兴周为金堤郡守。兴周无才无学,一粗猾之人耳。不过见知于勋臣,骤加拔擢,历典州府,亦无治绩。宋克讱为冬至使,申悦道为书状官,学生金庆恒,以捕贼之功,加通政阶。
3月16日
○丁丑,上下教曰:“李尚吉往来毛营,非止一再。今番亦能尽心周旋,无不得请以来,诚极可嘉。其令该曹,赐熟马一匹,以表予意。”
○吏曹判书张维、参议全湜启曰:“昨日有祔庙赏格前例考入之命。臣等妄意,将行私庙赏格,而命考祔庙前例。事体有异,不敢援以为例,具由陈启,此实有司守法之常事,而窃自附于事君无隐之义。伏承圣批严厉,至有蔑视之教,为人臣子,蔑视君父之至亲,则罪合万死。臣等既承圣教,惶恐待罪。”答曰:“勿待罪。”
○咸镜监司李溟驰启曰:“骑胡加应介、落只、童信沙三人,来到会宁言:‘朴仲男、者老,各率从胡十馀人,当自沈阳出来,豫招仲男父兄,使之来即相见。回具、罗具、尼应古太等三部五十馀人,亦以交易出来,明朝当到本府’云。”事下备局。
3月17日
○戊寅,宪府启曰:“录勋乃莫重之典,必赏当其功然后,可以传之永久。今此宁社功臣黄性元、许禊等,名不在告变书中,而并录正勋,物议哗然。请命汰去,以杜冒滥之弊。”答曰:“大臣、元勋,再三勘定。尔等不信元勋之言,如是更论,殊极过矣。”谏院启曰:“仁居之变,追到营将,小无捕获之功,且数十贼缚取之时,连兵掎角之说,不几于张皇之甚乎?阵上实迹,亦无足尽信者,请辛庆英、李胤男削去勋籍。宁社功臣混淆冒录黄性元、许禊等名,不在告变书中,而特以元勋一家之人,必期于尽录而后已,岂不可骇?请黄性元、许禊削去勋籍。为元勋者,亦难免循私之失,请许𥛚从重推考。”答曰:“辛庆英、黄性元等事,大臣、元勋,再三勘定,少无未尽之事,而今又更论,殊极过矣。许𥛚似无所失,勿推。”
○超拜许𥛚为嘉义大夫阳陵君,吏曹参判洪瑞凤超正宪,都事黄缙、主簿许选、学生黄性元、许禊、武学金得声、金振声、忠翊卫申瑞桧、主簿崔山辉、保人李斗坚等九人,并超通政。以有特教也。以崔惠吉为修撰。
3月18日
○己卯,右议政金瑬上札曰:
臣在鞫厅,得见分拨,乃谏院请罢乐安郡守林庆业事也。其中有馈遗数十种之语。臣即言于广坐中曰:“庆业乃吾军官,而例修岁仪,亦不及于我。未知馈遗何人,而若是之多耶?’及其罢还,又以其所言于鞫厅者,言于一家,一家之人,始言其有岁馈,而以臣方在鞫厅,未及告知云。臣闻来,始觉谏院之启,未必不由于臣也。物目,人有见者,数之多少,臣不必多辨,而臣既不澡雪心肠,以绝苞苴之路,又若曲为辞说,自掩其迹者然,簠簋不饰之罪,臣何敢辞?当此淸明之世,满朝诸臣,无不砥砺名节,以存廉隅,而臣独下招人谤,上累淸时,将何颜面,更举朝端?况与之者,既罢其职,则受之者,固当加律。伏愿付诸有司,科正臣罪。
答曰:”岁时馈遗,古今通行。卿且不知,则尤无所嫌,卿其安心行公。“
3月20日
○辛巳,大司谏李敏求、献纳沈之源启曰:“臣等闻乐安郡守林庆业岁时馈遗,至于二十种之多,以此论启,而未知馈遗之处矣,今见右议政金瑬札辞曰:‘谏院之启,未必不由于臣,而物目所录,人有见之者’云。臣等未尝目睹其所录物目,其所馈遗,又不知指的之处而启之,论事不能详审之失著矣。请递臣职。”答曰:“勿辞。”
○以赵邦直为司谏,礼曹参判韩汝溭加资宪,判决事权怗加嘉义,司饔正郑世矩加通政。以水路朝京故也。加延安府使申得渊通政。以别备米千石故也。
3月21日
○壬午,郑忠信驰启曰:“侦探人来呈小纸以为:‘胡差曲虎言:“毛帅,年前委差汉人,言于我国曰:‘新天子即位以来,有意于和亲’云,而我国不信其言,抑恐毛帅有他谋,斩其人而不纳。厥后毛帅又送王姓人,恳陈和好之说,前后相符,少无违端,故汗始回心,使我偕王姓人,往椵岛得见毛帅,细听其言,如其不诬,则定与约和而还”云。曲虎率从胡七人,与王姓人皆向毛营。’云。”事下备局。
3月22日
○癸未,右议政金瑬又上札辞召命,答曰:“此非大臣辞退之时,须勿控辞,速出行公。”
○以李省身为校理,金南重为掌令,吕尔征为持平,以张显光为吏曹参判。
3月23日
○甲申,北兵使尹璛驰启曰:“使朴仲男父应参及兄仁贤,往谕以不可开市事,而顿无动听之理。仲男与者胡同恶,日加迫胁,会宁府使黄溭不能支吾。臣驰到会宁,又给赂物,终日强争,则反生怒色,将以此意,驰通于汗处,渠则取此路,上京停当云,臣仅得止之。数百之胡,一日供给米太,多至数十石、牛猪二三头,不出旬日,会宁将不能收拾矣。且骑胡等或二十人连续出来云,将来之忧,不一而足。若竟不得坚拒,则不如许市,促还之为愈,速赐指挥,俾无生梗之患”云。事下备局。
3月25日
○丙戌,上引见大臣、推官、两司长官,问任之后等狱事,大司谏李敏求启请鞫问之后隐情。大臣以下进启曰:“逆珙之罪,王法难容,请赐一兪。”敏求及大司宪李弘胄启曰:“逆珙大逆不道之罪,其可窜黜而止乎?虽经年阅岁,未蒙允兪,则万无停论之理,请亟断大义。”上答曰:“予既屈情用法,决难加罪。且在祖宗朝,虽举兵之贼,亦有容贷之时。此岂非可法之事乎?况先王遗体,岂忍加法?卿等之坚执,殊甚过矣。”上曰:“台官摘发大臣家馈遗之物,至于论启,殊甚薄恶。发论者谁也?右相以此不安,呈告不出,其发论台官,不可不施罚也。”敏求避席曰:“圣教至严,退而待罪。”遂即出去。大司宪李弘胄,以前启仁兴君瑛绝岛围置事及逆珙奴仆按法移属事,并连启于榻前,上答曰:“仁兴少无与知之迹,而如是坚执,亦甚过矣。况一启而请罪两王子,其在瞻聆,尤涉不美,须速停论。且奴婢移属之请,亦极无据,更勿烦论。”弘胄又以黄性元、许禊两人削去勋籍事连启,上曰:“大臣、元勋再三商量勘定,必无冒滥之事,勿烦。”上召承旨尹知敬曰:“台谏以些少事,率尔论启,使大臣不安其位,事极痛骇。且必挟私而有此论劾,摘发其首论者,可行削黜。”
○大司宪李弘胄、持平吕尔征引避曰:“伏见四学儒疏,以‘百僚、三司徒循庭请之旧规,未闻伏阁之诚恳。’等语,显加诋斥廷臣,沐浴请讨,今已月三阅矣。臣意以为,咸造在庭,逐日吁呼,是乃伏阁,而不知有别样规例,其不识论事之体甚矣。不可仍冒,请递臣等之职。”答曰:“过滥之疏,不必相较,勿辞。”玉堂处置曰:“论事之体,自有次第,合司而不得请,则有伏阁之举。合司三启,今已数月,而尚不得回天,迟延至今,不敢敦迫者,冀圣明之开寤也。有何可避之嫌?请命出仕。”从之。
○政院启曰:“臣等窃念,台谏纵有所失,若非有意构陷而发,则绳以重律,恐非圣上优容台阁之盛德,而大臣亦必有未安于心矣。伏愿圣明,少霁严威,亟寝首论台官摘发之命。”答曰:“不美之习,不可不惩,卿等宜勿救护。”政院启曰:“问于本院,则院吏以大司谏李敏求、献纳沈之源、正言吴达升、金宗一,并皆现告。许多台官,不可尽捧承传,何以处之?”答曰:“姑勿举名,只捧承传。”
○上下教曰:“私庙祔祭亲行时,终献官义昌君,鞍具马一匹,典祀官、庙司,各熟马一匹,大祝尹墀加资,斋郞徐贞履六品迁转,祝史沈长世及奉香、奉炉、执樽,各加一资,入侍承旨金寿贤、李圣求、左右通礼,各儿马一匹,待教全克恒、检阅郑维诚、假注书金元立,各加一资。
○右议政金瑬上札曰:
臣伏闻首论台官,摘发削黜之命。臣不胜惊惶战灼,措躬无地。随事纠劾,乃是台谏风采,况臣有可论之罪者乎?以臣之故,若罪言官,则自此以后,大臣虽有所犯,将缄口结舌,无敢发言,非但重臣之罪戾,恐非国家之福也。伏愿圣明,先治臣罪,以明言者之无失。
答曰:“台谏之循私被罚,于卿少无未安之事。卿其安心,从速出仕。”
3月26日
○丁亥,正言金宗一避嫌启曰:“昨日以林庆业事,自上有发论台官削黜之教。大司谏李敏求榻前待罪而出,政院方查核发论之人。臣亦同在查核之中,不敢以随参自异,而径自引避矣。今承牌招之命,不胜惶恐。夫发论参启,厥罪惟均。决难在职,请命削黜。”答曰:“勿辞。”
○宪府启曰:“谏院之劾林庆业,只论其馈遗之过滥,初非有意于侵及大臣。国家待台官之道,设有不中之论,所当优容宽假,使之尽言,而削黜之命,遽加于发论台官?王言一下,听闻惶骇,请还收削黜之命。”答曰:“谏院弹劾,似非公心。今此施罚,未为不可矣。”
○上下教曰:“贞淑翁主墓下至近处,有奉安驿位田一结云。赐给于其家,其以屯田,折给本驿。”
○政院启曰:“大司谏李敏求、献纳沈之源、正言吴达升命招,则方在待命之中,虽有召命,不敢趋诣云矣。”答曰:“知道。”
○正言金宗一再避曰:“同僚皆不来诣,而臣敢赴召。均是待罪,而独以奔走承命为事,殊失谏官体面。决不可䩄面自立,请亟正臣罪。”答曰:“如是渎扰,甚过,勿辞宜矣。”宪府处置曰:“当初参论,既无所失,承召来谒,分义当然。处置之后,再赴君命,别无无耻之事,请出仕。”从之。
○政院启曰:“近因台谏有故,久不得推鞫,罪人不无径毙之患,何以处之?”答曰:“谏院多官,托以待罪,召命临门,偃卧不起,事甚不当。并递差。”
○以郑弘溟为执义,高傅川为掌令,以李行远为吏曹佐郞。
○流星出牵牛星上,入南斗星下。
3月27日
○戊子,副提学赵翼等上札曰:
伏见谏院论乐安郡守林庆业善事之罪,以岁馈之物,多至二十种为辞。右议政金瑬上札待罪,而自上有削黜发论台官之教。夫台谏,以言事为职。虽其所论,或出于风闻之误,犹不可为罪。况此二十种之说,既非虚妄,此有何罪?窃念岁时馈遗,自是常事。且所谓二十种,不过土产,非重货之类。庆业出自体府军官,徒知献诚于主将,务以其名色之多为夸耳。为台谏者,闻而恶之,论启请罪,职事之所当然也。宁有一毫倾陷大臣之意哉?近来循默成风,谠论不闻。或有微言,辄被罪逐,此岂所望于圣朝也?伏请还收发论台谏削黜之命
答曰:“权涛之失,似非无心。卿等如是营救,未晓其意也。”
○靑云君沈命世上疏曰:
顷于岁首,林庆业送岁馔于士夫家,臣家奴以乐安郡假吏领来。远方之人,不知荐绅居住,或问于臣。偶取其文书看过,则馈遗,遍及于满朝,而多者至于二十种,其数虽繁,其物甚微。独原任大臣不与焉。臣窃恶其人之不识事体,而唯视炎凉矣。辅德权涛,适过臣家,臣果言及。向者谏院论及此事,至相臣引咎。臣岂料谈话间,无心言及之事,终至于此哉?缘臣轻率,以致权涛陷于重律,请移涛罪于臣,以为妄言者之戒。
答曰:“卿其勿辞,行公。”
○庆尚道熊川县民家马生驹,前右足下节,分为两足,皆具蹄。
○以姜硕期为大司谏,金堉为献纳,尹绛、崔惠吉为正言,沈之源为校理,李景曾为副修撰。
○流星出天掊星下,入艮方。又流星出室星上,入王良星下。
3月28日
○己丑,副护军李敏求、校理沈之源、典籍吴达升、副司果金宗一等上疏,请与权涛同被罪罚,答曰:“尔等俱无大段所失,勿辞行公。”
3月29日
○庚寅,申景瑗驰启曰:“即见义州驰报:‘被掳人买卖之日,胡人之入往椵岛者,与毛差二人来到,即时撤市,入往镇江。大概闻其事情,则曲胡及从胡二人,留在岛中,以讲定事,先遣二人,与毛差二人,急急驰往云。龙胡等闻此讲和之说,喜不自胜’云。”事下备局。
3月30日
○辛卯,礼曹启曰:“自前太庙亲祭之后,则例有展谒先圣之礼。敢禀。”答曰:“以秋间行礼。”
○南以恭、金起宗、成俊耇等驰启曰:“守备金汝绶,即臣起宗相切者也。密语于臣曰:‘都督会诸将官,语及米船事,诸将皆曰:“载米饷贼,事甚无谓。幸而获米船十馀艘,据此奏闻天朝,仍夺米船,以补军需,名正言顺。”和而唱之者亦多。其馀陈中军以下诸将皆曰:“久住丽地,既有相资之道,又有同舟之势,岂可行此无名之举,以失丽民之心乎?”都督曰:“既与多官议定,似难更改”’云。”事下备局。
夏四月
4月1日
○朔壬辰,上出崇政殿,行拜表礼。陈慰兼进香使洪霶出去。
○流星出亢池星上,入天门星下。流星出坟墓星上,入河鼓星下。
4月2日
○癸巳,日晕两珥,白虹贯晕。流星出郞位星上,入乾方天际。
4月3日
○甲午,义州府尹严愰驰启曰:“龙胡等罢市撤归时,招臣及赎还差使员,言曰:‘前日上京时接待官曰:“挈来被掳人,则自当赎还”云,故今番率来者二百馀人,而所卖之数,未及三分之一,何如是相负耶?诸胡中,或有愿留置约价,欲于追后来捧者,未可论价约买耶?’臣等与之论价,再三低昻,以靑布六十五匹,约定一人之价,即成契券。男女并三十人,则约价留置,其馀许多人,则并还驱入去,顾瞻我境,痛哭彻天云。”
4月4日
○乙未,金起宗驰启曰:“臣呈辞帖于都督,因谢许遣四船之米,都督曰:‘既有丁宁之诺,何敢面背?’且曰:‘贵国移咨,请罪将官,甚可骇也。’又曰:‘似闻国王,将以俺之所失,欲奏天朝云,而语甚孟浪,吾不信也。’臣答曰:‘此言从何出乎?小邦粗识礼义,岂有此理?’臣与管饷使成俊耇,往见陈中军继盛,言及米船事,则中军曰:‘岛中论议,朝更夕变。俺虽极力周旋,言不见施,反增惭恧。四月间当有结局’云。臣曰:‘所谓结局者,指何事耶?’中军曰:‘催本屡下,不可不移镇,而科参继发,虽欲久留,何可得乎?’臣曰:‘老爷有何所失,致有科参乎?’中军曰:‘当初军兵奏闻之数,验其实额,则未满十分之一,而浪费钱粮,终归虚套,冒姓毛人则厚其廪料,其他将官,则待之太薄。客商买卖之际,掊克入己,彼此商贾,并皆称冤’云矣。衙门严密,与前大异,虽有别情,无由诇知。第念一自私商出入岛中之后,富商则出入衙门,无间表里,或有不良之徒,漏通朝家事情,则机关甚重,请严加禁断,俾无此弊。”事下备局。
○填星退犯太微东垣上相星。
4月5日
○丙申,上幸太庙,行望庙礼于庙门外。
4月6日
○丁酉,上行夏享亲祭如仪。
4月8日
○己亥,谏院启曰:“权涛之论一守令,只恶其馈遗之过滥,实无他意于其间,而遽命削黜。三司之同辞力争,非为一权涛也,实以谏官获罪,有累于圣德也。请还收削黜之命。”上不从。
○金瑬上疏曰:
伏见沈命世疏,命世之语及于权涛者,初既无心,则涛之无意侵臣,可见矣。且其疏中有曰:“涛问其所送处,命世答不必强问云,则涛之断无他意,益可见矣。古之言官,直斥大臣者,固非一二,而姑以近事言之,往在先朝,金诚一为玉堂官,以领议政卢守愼受人馈遗,面斥于筵中,先王两容之,至今传为美谈。大臣有过,则台谏论之,职耳。况涛之未尝语及于臣者乎?今若以情外之罚,加之于言官,则增长大臣之气势,消沮台阁之风采,自臣而始也。伏乞还收权涛削黜之命。
答曰:”权涛之论,似非无心之失,固难容贷。然卿之不安于心若此,当为卿施以轻罚焉。“仍命补外。
○副护军崔山辉上疏曰:
臣父𬀪,自陷重辟,圣明曲施矜恕,终乃保全,父子感泣,只思捐糜,而凶徒不测之说,适及于耳者,盖以臣父方在死生路头,谓臣必有乐祸之心,而告其凶计,极可痛矣。所告凶言,初不知虚实,而既以在明宵为言,则断不可诿诸疑信,而不急急于奔告,故即言于金澃,使通勋宰,转告于诸大臣、大将,而远方鄕生,未谙事体,不即躬告于朝廷,致令凶徒失捕,不即正刑,则臣罪尤大,而冒玷勋籍,伏愿亟许镌削勋名,归省病父于谪所。
答曰:“尔有大功,今此参勋,有何愧耻?勿辞。”
○前正许𥛚上疏曰:
伏见李贵札子,谓臣以“在家之人,不宜参录于崔山辉之上,更令查勘’云。贵之此言,实获臣心。伏愿亟镌臣名于勋籍,以革冒滥之弊。
答曰:”自古发踪指示者,例参元功。李贵徒知奔告之劳可嘉,不识指挥之功尤大,可谓不思之甚也。其言不必相较,勿辞。“
○益宁君洪瑞凤上疏,请镌削勋名,以答公议,以安愚分,答曰:“如是牢辞,殊极过矣。卿其安心行公。”
4月9日
○庚子,以禁府咸镜道定配罪人金卨回启公事,下教曰:“此回启是乎?政院察启。”政院回启曰:“令本院检律,详考律文,则金卨、金垣等当初照律,乃以诬告条:‘诬告人至死罪,而未服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役三年’云者,拟之也。以此律论之,当在蒙宥之中矣。但以本府回启中所引,常赦所不原一条考之,则有曰:‘奸党及谗言之类,一应真犯,虽会赦,并不原宥’云。禁府于当初大赦时,以此,不置蒙宥中,则前后之赦,不宜异同矣。”答曰:“凡罪犯自有律文,蒙宥与否,实非难知,而金卨流窜之时,既不功减,则非今日可论之事,而回启如此,是诚何心哉?且本道监司,以前后异辞,谓之不察而请推,则本府之前日不赦,今日欲放,抑亦何意耶?事极寒心,令本府一一回启。出给此公事,俾知君上之不可欺慢。”因下教曰:“罪人金卨,阴嗾金垣,谋陷善类于不测之地,是实古今罕有之奸凶也。禁府不有君上,徒循己私,以不成说话之语,肆然回启,救解奸卨,至于请推监司,此心渐长,则必至于无所不为。禁府堂上李景稷外,并先削职,其中主张回启之人,拿鞫依律定罪。”景稷以其弟景奭之名,在于金垣疏中故,不参于回启之时。又下教曰:“咸镜监司李溟,身为方伯,不念朝廷委任之意,罪人金卨之事,循私启闻,极为骇愕。今姑从重推考。”
○备局启曰:“近闻淸北之事,不觉心噎而哽塞。毛将还给米船,不过皮谷千馀石。以此救活,岂啻沧海之一粟?况今已失种麦之节,前头生理,益复艰难。许多人民,初闻朝廷有移转米谷,以为耕种赈活之资,扶老携幼,重还故土,而米船见阻,赈救路绝,往来道路,僵尸相枕云,日后需用,虽不可不计,赈活饥民,为今日急务。窃闻结城仓谷,尚馀五六千石云。请除出千馀石,急急输运,均一分赈。”答曰:“启辞甚当,急速举行。”
4月10日
○辛丑,以金尚容为判义禁府事,洪瑞凤为竭忠效诚炳几宁社功臣益宁君兼知义禁府事,许𥛚为竭忠效诚炳几翊命宁社功臣嘉义大夫阳陵君,许禊为竭忠效诚炳几宁社功臣行副司果,黄性元为竭忠效诚炳几宁社功臣行副司勇。
○太白见。月入太微东垣内。
○右赞成李贵上札曰:
昭武、宁社两勋之勘定,不快于公论,而殿下诿以元勋所勘定,终不挠改,臣窃闷之。辛庆英、李胤男之无功参录,国人皆愤,洪靌之欺罔,尚忍言哉?至于许𥛚,知谋既久,而闻黄缙等将上变,乃裁一札,付诸缙、选之行。缙等既与振声等,约待发兵之日,将欲上变,则虽无𥛚书,万无不告之理。𥛚之托病不即亲告,只付一札,论以三尺,难免知谋不告之罪。故臣于榻前,请以告者崔山辉、黄缙为首功,又以振声等五人次之,许𥛚付书之功,可录于其次云矣。厥后改勘之日,反以许𥛚为首功,乃以崔山辉列于三等之末,又以瑞凤见𥛚书之功,居于二等之上,以缙之父性元,为第三,以许选父禊为第四。性元与禊,虽为告者之父,皆在其家,不即来告,与𥛚无异,其顚倒错乱甚矣。且告者之外,若以闻变周旋之功言之,则金瑬与瑞凤,小无异同,而瑬既辞勋得请,则瑞凤亦当力辞不居,而为𥛚所误,终亦不辞,其无廉耻甚矣。且性元、许禊、崔𬀪,均是告者之父,而性元、禊则至有茅土之荣,而独𬀪,非特不得参勋,屏逐塞外,是何报功之典,厚薄悬殊耶?人主听言之道,观其言是非,而取舍之。且凡事贵得其当。苟不得其当,虽十易之,无伤也。殿下若以臣言为不非,则更令大臣、元勋,改勘于榻前,如靖社勘勋时,则圣鉴之下,岂有遁情者乎?伏乞怜臣至恳,亟令更查,一以明是非,一以公赏罚。
答曰:“再三勘定之事,如是轻议,殊未妥当。更勿烦渎。”仍教曰:“李贵每疑勘勋之不均,累上札子,事甚烦扰。其令庙堂,一一回启,俾无疑惑之心。”申钦、金瑬,俱以名在札辞中,不敢回启。吴允谦以为:“诸大臣、元勋会议,禀旨勘定。其时等第加减曲折,详尽于前后启辞中,今不可更容别议。但自上倘以前所勘定为未尽,更欲第其高下,增减元数,则此乃莫重之事,非臣一人所可回启。若专为李贵争辨之故,令庙堂解惑,则其于事体,恐有所未安。”答曰:“依启。”
4月11日
○壬寅,备局启曰:“今见胡书,欲以春夏秋开市。虽春秋开市,物货亦虑其难办,况三季朔开市,则何以应办乎?六月则农务方急,且多雨水。请以开市难便及逃还人未及刷出曲折,李驸马行过无人之境,未及探得之意,并及于书中,令承文院急急撰出,遣胡译一人,传授而还。”上从之。
4月12日
○癸卯,上下教曰:“回答使李滦、朴兰英等,尽心周旋,结末开市等事,令该曹论赏。”
○上下教曰:“内需司因慈教,成公文,使捕兴阳县犯罪人,则县监反囚差人云。本邑县监先罢后推,以惩其不有君命之罪。”
○以金尚宪为大司谏,任絖为正言,崔惠吉为修撰。
4月13日
○甲辰,忠勋府启曰:“宗室子孙及旧功臣众子之忠义卫递儿,上年变乱后,因备局启辞,限一年权减。今年则似当付禄,而第念国储竭乏,军饷难继,省冗食、去浮费,乃是不得已之举,故今春等付禄时,亦不磨链。忠义等皆贫窭,昼夜勤仕,而不得受禄,未免饥饿,情亦戚矣。请自四月等,依前付禄。”上从之。
○郑忠信驰启曰:“胡差五人及护送唐差一人,将轻货四五駄,出自蛇岛,直向义州之路,问于唐人,则秘不明言。毛将之与虏相通,为后日地者,果似分明。黄户部方在岛中,不可不密通情形于户部,使之默察应变。宜以此意,下谕于接伴使。”备局回启曰:“户部为人,未知何如,而毛将情迹,亦难诇知,不可轻易为之。”上从之。
4月14日
○乙巳,成俊耇驰启曰:“都督差官毛永后,带同胡差,自沈阳回还后,金汗答书,方图誊出,而天启皇帝崩逝哀诏,今月初六日始到,今日举哀,都督不坐堂,无缘相接。令张大秋探问,都督招大秋密言曰:‘二月间,虏贼抄精兵三千,往犯西㺚,宁远主将预备火器,邀击于归路,大破之,生还者三十馀人。且因饥馑,来此乞和,然讲和非俺自断之事。但前来王子登有子之妻,尚在虏中,渠欲买来,俺给三十匹段子、三十斤砂糖、五十斤大枣,又送差人矣。汝将此意,使陪臣启闻’云矣。”
4月15日
○丙午,申景瑗驰启曰:“商胡撤回,未及沈阳一日,而义州、铁山、郭山被掳女人四口逃还言:‘商胡辈以为:“朝鲜既请赎还,而不惟不即赎去,又从而使之亡走”,常怀愤怨’云。前日龙胡亦言:‘走回者一不刷送’,每加恐吓。胡差近将出来,请令庙堂善处。”事下备局。
4月18日
○己酉,成俊耇请以郭山仓谷二千馀石,分赈淸川以北饥民,从之。
4月19日
○庚戌,流星出败苽星上,入艮方。
○吏曹判书张维上疏曰:
兴阳县监郑弘任,以囚内需司差人,特命先罢后推,以惩不有君命之罪。不料圣朝,有此举也。内需司公事,例必关由吏曹,移文于监司然后,方下于州县也。不然而或直自内需司行文送差,或虽有该曹公文,而不经监司,直下本县,则是大违体式,而启无穷之弊,为守宰者,安得恬然奉行乎?然其不为奉行,足矣,至于囚差人,诚过矣。第未知其人,无乃大段无状,有不容坐视,而不得不为之拘囚也欤?殿下只信内需司所言,不为舒究,则是殿下厚于私人,而刻于奉法之吏也,不瑕有害于圣德耶?且殿下虽以弘任所为,实涉不韪,亦宜先加查验,得其实状然后罪之,不当只凭差人之诉,遽加重谴。夫偏护仆隶,横怒他人,此鄙俗之为也,鄕党自好者,犹且不为。今若以是,未免上累于圣明,则岂非大可恨者乎?臣窃意殿下此举,必以事关慈殿故也。若然,臣之惑,滋甚焉。匹夫事亲,犹当从容道达,要以纳亲于无过,不以从令为贵。况帝王之达孝,何可拘拘不思所以喩之于道,徒以承顺为哉?慈殿虽或盛怒,殿下亦宜委曲譬解,期于动听,无使累于塞渊之德可也。伏愿圣明,翻然改虑,亟收郑弘任罢职之命,仍下明教,自今内需司公事,如有不当理,许令监司、守令,随事违覆,以昭圣明平明之治。
答曰:“观卿札辞,予甚嘉尚。郑弘任事,略施谴罚,未为不可矣。”
4月20日
○辛亥,行大司谏金尚宪上疏曰:
人君之使臣也,进之以礼,退亦以礼,可贵、可贱;可生、可杀也,而不可使之辱也。古之帝王,遇臣下如此,故为其下者,亦得以廉耻自砺,名节自重,宁为忠直而获罪,不愿苟合以为荣。伏惟圣明御世,使臣以礼,群下感悦,咸思自饬。奈何近来待下之道,渐不如初,不谅其心,遽加威怒?任职敢言者,或恶其好讦;当官尽心者,反疑其自专。迎合者每蒙嘉奖,忤旨者必见摧折,不但大乖于好察之意,亦岂人君优容礼使之道也?窃见徐渻之下狱,权涛之削黜,尤所不安于舆情者。然其不安者,岂尽私厚于其人哉?涛之心事,虽不能知,挟私之迹,亦未显著,而身居谏职,以言见黜,深恐有歉于纳污之弘量也。况徐渻之于金卨,疾之已甚,辞语之间,人或谓之过当。回启之辞,虽有错谬,若谓之侮慢君上,则似非其情也。至于玉堂诸臣,明朝廷已定之公论,斥一人偏执之私见者,自是论思之地,职分之所当为者。虽有过激不中之语,悖入悖出,咎有所归。殿下乃以险躁目之,无乃有伤于无偏之道乎?伏愿殿下,悔既往之非,存将来之戒,益恢诚信之道,更尽礼使之美,以培臣下廉耻之风,以终盛朝淸明之理。
答曰:“札辞当留念焉。”
4月21日
○壬子,吏曹参判张显光,上疏辞职,上温谕不许。
4月22日
○癸丑,合司请逆珙按律,至七启,答曰:“予意已尽言之,而尔等之论执,愈往愈甚,予极痛闷焉。尔等虽如是坚执,决无允从之理,须勿更言,以安予心。”
4月23日
○甲寅,郑忠信上疏,乞限秋前上京调病,答曰:“令备局议处。”
○以金光炫为校理,李士祥为正言,吴端为副修撰,赵赟为持平。
4月25日
○丙辰,上行登极拜表礼如仪。
○以郑弘溟为司谏,李显英为江原监司,洪瑞凤为大司宪。
○前右赞成李直彦卒。直彦刚方谨敏,历职内外,峻洁自持。宣庙朝选淸白吏四人,直彦与焉。光海时废论起,直彦抗议不挠。反正后,上嘉其淸节,超拜赞成。至是卒。
4月27日
○戊午,金起宗驰启曰:“汉人骑步并二千馀人,由宣川路,向义州,问其所由,则欲耕作于九连城云。第以岛中形势言之,则将佐离心,蓄怨已极。今日之举,似欲借镇江一步地,以为后日之计。或云:‘黄户部方在岛中,以都督缩坐绝岛为非,故都督出镇九连城,以示掎角之形’云。”
○太白见。
4月28日
○己未,两司并引避曰:“昨以国忌,姑停合司之论矣。今闻物议,以祧庙国忌,本无停启之例,而规外遽停为非。臣等难免一日纵贼之罪,请罢臣等之职。”答曰:“勿辞。”玉堂处置以为:“沐浴请讨,一日为急;祧庙国忌,既无斋戒。合司大论,乌可以此遽停?请并递差。”从之。
○以刑曹审理冤狱别单,上教曰:“所谓审理冤狱,实非放释轻囚之谓也。罪名虽重,情涉冤抑者,并加审理,以答天谴。”
○上下教曰:“举义力战扈从者,并除职事,下教非止一再,而近日吏曹,绝不举行,是诚何意耶?事甚不当矣。”
○礼曹启曰:“夏节几半,旱干太甚。请于三角山、木觅山、汉江风云雷雨、山川雩祀等处,不卜日设行祈雨祭。”从之。
○上下教曰:“权涛,兴阳县监除授。”
○太白见。
4月29日
○庚申,禁府吏郑士男,捕获在逃逆贼李秀香,上命论赏。
○推鞫厅启曰:“内人业伊,出于秀香之招,请付鞫厅。且秀香告引吴世长、郑汋、郑浚、尹晖、崔瓘、朴自全、朴自天、罪人洛等,并拿推。”从之。
○以李楘为大司谏,高傅川为掌令,吴端、崔惠吉为持平,沈之源为献纳,金宗一为正言,金堉为副校理,吕尔征为修撰。
五月
5月1日
○朔辛酉,金起宗驰启曰:“黄户部谓问安使曰:‘毛帅拥兵,久住贵国,想必多扰害之事。’答曰:‘国储荡竭,不能接济,或不无扰害之事,而都督严加禁断矣。’户部曰:‘俺非但运饷,专为纠察军务而来矣。’又曰:‘国王不惟问安,又送礼物,极知厚意。俺当受之不暇,而但任是御史,先受礼单,则必见侮于诸将。’终始固辞,不得已辞退矣。观其气色,则痛嫉毛帅,而辞不受,非有他意。问于中军郭定虏则答曰:‘钦差东路监军’云矣。”
5月2日
○壬戌,上出慕华馆迎诏,还宫,行四拜礼于崇政殿阶下。
○大臣、百官,以逆珙按法事五启,皆不从,答曰:“珙设有所犯,先王遗体,予不忍加法矣。”自是,一日五启。
○以金尚宪为副提学,林得悦为正言。
5月3日
○癸亥,大司宪洪瑞凤启曰:“春初逆变,起于仓卒,而臣实不幸,适与于发告之际,处事昏谬,厚招物议,而属兼推官,讨逆方严,义不敢退,不意遽除风宪之长。弹墨未干,谤言犹烦,而乃敢冒据乎?请递臣职。”答曰:“勿辞。”
○三省鞫厅启曰:“江华弑父贼德信,病狂如醉,虽多般盘问,不发一言,间或发言,皆不可了。以狱体言之,则元情后刑推,待其承服,方可正刑,而既无捧招之路。其行凶之状,已著于其母、其妹之言,直捧结案,正刑宜当。”上从之。
○副提学金尚宪上疏曰:
今者同知春秋张维,与臣相避,而臣在下应递,请减臣例兼春秋。夫玉堂长官,例于史局堂上,考绩黜陟之事,靡不预闻。惟其如是,故史官与承旨相避,则减承旨;春秋与副提学相避,则递史官送西,前例古事,灼然明甚。今乃以臣之故,遂致史局缺一堂上。祖宗创制官方,所系虽小,难改。况此馆阁重地,何敢首冒苟且之嫌,轻坏先王之典哉?伏愿亟递臣本职,以便公私。
答曰:“该曹之率尔减下,实出于不识旧规,卿勿控辞,速出行公。”
○吏曹判书张维札曰:
副提学金尚宪,与臣法当相避,故据在下当避之例,其兼带春秋,率尔减下矣。访问旧例,则昔年李廷龟为春秋堂上,洪履祥为副提学,有婚姻家相避,而廷龟启辞,自解春秋。盖春秋堂上,他人皆可为之,副提学不可去修撰官也。今见金尚宪疏辞,则事理诚然,且有旧例之可据。伏乞亟递臣所带同知春秋之任,以便官制。
事下该曹。
5月5日
○乙丑,右赞成李贵上札曰:
惟我国家,一祖、二宗,首启文明之治,以基亿万年无疆之福,皆以崇儒重道故也。不幸己卯士祸之后,儒道泯泯无传,人心贸贸。斩伐销铄之馀,李滉自奋于绝学之后,出而倡之,士风一变,而深知笃好之者,惟李珥、成浑而已。自滉既没,二人道德益尊,为百世儒宗。苟非媢嫉之人,则莫不向风景仰,惟恐不识其面,担簦执贽而游其门者,不知其几人。今之士大夫,稍知有伦纪、礼法者,皆滉与珥、浑导率之功也。不幸二人,触忤时论,大被流言。自东西分党之后,附会时论之徒,始之以丑诋,继之以攻击,士林疑惧,气象愁惨。至于进退人物之际,必以是非珥、浑者,而取舍之,东京党锢,南宋伪学之祸,指日可俟,而国随危矣。今见玉堂议礼札辞,赵翼之所谓:“自以为真忠于殿下”,不过措语间失语,渠亦追悔,不必相较。至于赵䌹,以新进浮妄之人,未知何才学、德望,有加于彼,而以朝着间公是非,慢侮元勋、宰臣,丑诋林下儒士?其无朝廷、蔑士林极矣。朴知诫,自少躬耕笃志,养静林下,其固穷之操,力学之实,无愧于古人。今之养德林下,为世矜式者,惟金长生、张显光、朴知诫而已。是以,殿下即阼之初,礼罗三人,或置师儒,或置台阁,其崇儒之盛意,可谓至矣。不幸知诫以议礼不合时议,去位,而䌹辈攻之太甚,使不得更议此礼,是诚何心哉?伏愿终始奖礼此数臣,使一国知所矜式,以为崇儒道、寿国脉之地。
答曰:“札论甚当。予极嘉尚焉。”
5月6日
○丙寅,引见回还冬至使边应璧。上曰:“书状官所乘船,至于覆没,事极惊惨。其船何故独败耶?”应壁曰:“连三日狂风大作,诸船皆将漂没,而书状之船,终致败矣。”又曰:“冬至习仪时,科官问于臣等曰:‘毛将久驻贵国,有何利害耶?’臣等答以别无所害矣。”上曰:“中朝不疑毛将耶?”应璧曰:“但问其利害,而别无大段疑讶之事矣。”上曰:“新天子圣明云,中朝之事,大异于前耶?”对曰:“人皆称皇帝圣明,而玉河馆需索之事,倍于前日矣。”上曰:“中朝将欲讨虏贼云耶?只为自守云耶?抑有和议耶?”对曰:“只为自守之计,未有讨贼之举,而和议则亦未之闻也。”承旨金寿贤曰:“今年三南,则雨泽虽足,而两西及畿甸,旱灾犬甚,又有雨雹之灾。自上必惕念于幽独之中。昔宋仁宗,虔诚祈祷,露立庭中,仍致大雨。太淸祷雨之时,却逍遥辇,而不避雨。天人一理,感应之几,有如是矣。”上曰:“两西旱灾尤酷,极可闷也。”寿贤曰:“似闻西方守令,贸贩岛中,有不法贻弊之端云。似当发遣御史,以为摘发惩戢之地。”上曰:“如不得其人,则不如不送,故趑趄矣。”
○上下教曰:“右副承旨尹知敬病重云,令药房剂药以送。”
○兵曹启曰:“咸镜道殿试试毕之后,承旨久在边上,似涉未妥。红牌赐花,今将急急下送,而只令拨卒传送,则不无稽滞閪失之弊,别定禁军,给马驰送。”上从之。
○太白见。
5月8日
○戊辰,宪府启曰:“逆赋之承服者,不待时斩,乃是三尺法也。鞫厅既请秀香之正刑,而臣等亦论之矣。近观此贼情态,日后面质之际,万无取实之事。况久延凶喘,每令辨质,有乖成宪,大伤狱体,请速行刑。逆狱监直之际,所当日加检饬,而近来多有不严之说。前日朴守辨核时,鞫厅所当只问秀香之情犯,而提起别语,以眩真伪,不无可疑之状。请当该都事罢职。”上从之。
○以沈之源为校理,洪命耇为修撰,金南重为修撰。
○月入太微西垣内。
5月9日
○己巳,分遣暗行御史尹煌、李行远于两西。
○太白见。
5月10日
○庚午,太白见。
5月11日
○辛未,谏院启曰:“崔始量初出于任之后之招,而始量所供:‘与之后素昧平生’云。面质之时,以衣袂掩面,请问‘容貌如何?’真若不相见者,及其相诘,乃谓之后曰:‘岂料汝陷我乎?’以此见之,其相切之状,不待逆贼宗忠左验之辞,而昭著无疑。得免讯鞫,亦出恩典,岂可徒年定配,有若寻常罪犯者然哉?请依减死之律,极边安置。”答曰:“凡罪犯,自有应施之律,不可以爱憎,有所加减。更勿烦渎。”
○以金寿贤为吏曹参判,金尚宪为都承旨,姜硕期为右副承旨,郑经世为副提学,赵邦直为执义,金南重为司谏。
○公淸道报恩地雨雹,大如鹅卵。
5月12日
○壬申,公淸道进士李昌胤等上疏曰:
伏见逆珙,始则手制废母之启,为覆载难容之贼子;今则号召不逞之徒,以构射天之谋,为今古罔赦之乱臣,伏愿快施王法。
答曰:“因予无似,屡遭此变,俯仰惭痛,直欲无生。又观尔等之疏章,尤极惭赧。珙设有所犯,其身即先王遗体,予不忍加法矣。”
5月13日
○癸酉,上下教于政院曰:“近日该曹,全不收用捧承传之人,非徒未安,亦不无遗忘之弊矣。”
○以安献征为礼曹正郞。献征在昏朝决科之初,有人潜题一诗于其父应亨之门曰:“杨根太守去来忙,畿伯门前庆事昌。”盖其父为畿伯时,杨根守李再荣往来于其家,故有是诗。然自少长于文词,又参重试,人言之难信如此。
5月14日
○甲戌,大臣直官启曰:“王者之法,讨逆居先,大义所在,私恩难假。圣心虽出于不忍,群情举急于行法,盖欲扶纲常于宇宙,揭彝伦于万古也。伏愿殿下,断以乾刚,亟正王法。”答曰:“予自幼时,痛恨王亲之保全者鲜少,读古观今,未尝不长吁垂涕。寡昧忝位以来,邦运不幸,逆变屡起。贼招中每举珙名,而予上念先王,下牵至情,曲贷容护者,殆非一再。今则事异前日,相应之迹,似为昭著。数月之内,大狱继起,前后慈旨,极严且峻,百司废务,亦将半载。予为宗社,不得不勉循公议,使之自处。噫!骨肉之不相容,予常痛叹。不图今日,忍为此事,是岂予宿心哉?痛悼悲恻,直欲无生耳。”珙在光海时,有请废母后之罪,而反正初,惩于昏朝骨肉之变,置而不罪。及其屡出逆招,廷臣始以善处为请,出置杆城郡,未几放还。至是,又出于诸贼之招,相应之迹,昭著无疑。大臣、三司,始有按法之请,上牢拒不从。台谏一日七启,玉堂五札,大臣率百官亦五启,而王子义昌君珖等,率诸宗室,连日启请,慈殿再以谚书下教,承政院、艺文馆、侍讲院、监察、翊卫司、馆学、两湖儒生等,皆上章同请,阅五朔不止,上不得已从之。政院启曰:“今将发遣禁府都事于逆珙谪所,而事系重大,请并宣传官持标信下送。”上从之。
5月15日
○乙亥,上下教曰:“遣中使,检饬丧事。且下谕于三道监司,其丧柩上来时,令所经各官,各别护送,其妻子亦令给马上送。”
○政院启曰:“伏见逆珙妻子,给马上送之教。仍窃伏念,珙身为逆首,罪关宗社,举国请诛,而始下自处之命。大臣、百官,虽体上意,已停正法之论,而讨逆大义,犹未尽伸也。今又使其妻子,随丧柩上来,则必大拂舆情,请问于大臣处置。”答曰:“勿烦,速令举行。”禁府启曰:“逆珙谋逆之状,昭著无疑。自上虽不忍正法,特命自处,然不可不依律文缘坐籍没。”上竟不从。
5月16日
○丙子,两司启曰:“珙以大逆通天之罪,不就斧锧,而使之自处者,特出于一时之宽典,而其妻子,则固当在坐律之中矣。今者完聚辇毂之下,已乖讨贼之义,而殊非虑远之道。至降给马上送之教,非但致骇于瞻聆,将无以传示于后世。请亟还收给马之命,姑令仍置岛中。”答曰:“初遣妻子,出于慰其心,今来都下,未为不可。给马之命,即下去时前例,并勿更论。”两司争之强,上犹不从,久而后,始命议大臣处置。君尹昉、领议政申钦、右议政金瑬以为:“依台谏启辞,请仍置岛中。”上从之。
5月17日
○丁丑,上下教曰:“才经兵燹,又遭无前旱雹之灾。若于数日不得雨,则孑遗之民,其尽之矣。言念民事,不觉忘寝废食。今此灾异,实由寡昧。欲于社稷,亲自祷雨。言于该曹。”礼曹请不卜日行祭,上从之。
5月18日
○戊寅,郑忠信自关西入见。上问西路饥荒之状,对曰:“孑遗残民,饥馑已极,苦待麦秋,而旱灾太酷,两麦无复可望,资活无策。饿莩相连,生者菜色满面,见之不觉泪下。监司金起宗尽心救恤,而但无见储之谷矣。”上曰:“当令庙堂议处。”又曰:“虏酋何如人云耶?”对曰:“虽不能详知,而不及于其父云矣。”上曰:“安州人民还集者,比前如何?”对曰:“本土之民虽少,而流民求活者稍集。然官家不能尽济,还复散去矣。”上曰:“冬防何以料理?”对曰:“安州不可不守。若不守安州,则三县亦不可守也。但不添兵,则决难守城,必杂以炮手六七千,可以守矣。”上曰:“征发他道兵甚难。若知贼必不来,则只宜令本道兵及新出身守之。且西路之事,非但胡也,毛将终必贻祸我国。其地将领,不可不预备以待之。脱有毛变,则以本道兵力,足以当之乎?”对曰:“毛兵与我,众寡不同,何患难敌?”
5月19日
○己卯,备局启曰:“昨以郑忠信启辞,有西民赈救之教。臣等念其麦前饥馁之患,运送千有数百之谷,此后无可运者。道内常有收捧之谷,令本道监司,预加料理,使西土孑遗之民,得免填壑之患。”答曰:“依启。自本司,亦料理入送。”
○备局启曰:“新军籍颁降后,京外旧案付军士,各年阙番价布,一切荡涤,而兵、水营及各镇、浦应行事目,亦磨链定式,行会外方。此后兵、水使、佥、万户等,不体朝廷本意,如前侵征者,则曾有别遣暗行御史,摘发重治之教。请缮写前日启下事目,付送于御史发遣之时。”上从之。
○以李弘胄为刑曹判书,尹绛为正言。
5月20日
○庚辰,黄户部接伴使金守玄驰启曰:“户部以为:‘壬辰之变,贵国遭滔天之祸,天朝竭力拯济。今者虏贼犯顺,朝廷命帅设镇,以为掣后之计。俺为是专管粮饷,又兼监军到此。闻贵国新经兵火。俺思之,食不下咽,其敢受此礼币?’臣曰:‘寡君以不腆之物,略效尊敬之忱,而老爷却而不受,则陪臣何以复命乎?’户部曰:‘俺到此后,凡将官礼物,一切不受,岂独受此乎?然国王诚礼,委曲如此,敢不领受?’云矣。”又驰启曰:“户部发向登州,臣往问之,则言:‘受命之后,催运粮饷,未免淹滞,朝廷颇有论议。以此不意还归’云矣。”
5月21日
○辛巳,上将行祈雨祭,诣社稷。
○上下教曰:“行祭时迫,雨势如此,若至沾湿失仪,则何以处之?问于大臣。”礼曹启曰:“问于大臣则‘沾湿失仪,行祭难便,而牲牢、粢盛已具,时迫还停,似涉未妥。自上宜设油幕行礼,执事则持伞拜兴,未知如何’云矣。”答曰:“障雨行礼,似乎不诚。勿设油幕,速行祀事。”
5月22日
○壬午,上冒雨行祈雨祭于社稷坛上。
○生员边麟吉上疏,陈追崇之论,政院以为措语悖慢、无伦,启禀而却之。
5月25日
○乙酉,备局启曰:“曾因庆尚监司及开城留守状启,丙寅条馀丁价布,已令减除,其馀四道,同是一国之民,或减、或捧,诚似未妥。况匠人价布,一年例捧二匹。三年则其数六匹,而督捧于一年之内,势必难支。请丙寅条匠人、馀丁布未收者,通五道,并行荡涤。”上从之。
○以洪命耇为校理。
○太白见。流星出天津星下,入室星上。黑气一道,起自坤方,直指巽方。
○副提学郑经世上札以为:“三司长官,例不兼禁府,乞递禁府堂上。”仍言曰:“逆狱之后,讲筵久废。自非文王之圣,安能不谏亦式,无藉于熏陶乎?数月以来,命令之出,多不和平。如以无据斥大臣,以蔑视责铨曹,以苟且挫台谏,得非深居燕闲之地,所存所养,或不能深厚而然欤?目今狱事已毕,天时亦不甚热,引接臣邻,宜不可缓。”答曰:“省疏嘉卿爱君之诚。兼带则当令该曹,考例处置。”
○金起宗驰启曰:“即接义州府尹严愰驰报,胡人五十馀骑,来到江岸,呼人甚急。即令通事往问之,则胡将投老世,持汗书出来言:‘前者汉人,斫木造船,被获于胡将,而贵国与毛将讲和,专不禁戢,是何故也?’云。今观汗书中说话,则恐喝多端,胡差动止,亦异前日。毛将则责我以与虏通和,胡人则执言以容护毛将。处于两间,处置愈难,事甚可虑。胡书二度上送”云。
5月26日
○丙戌,备局以胡书答送事,条列以禀,上遂引见大臣、诸宰及三司长官,问曰:“昨来胡书,语多悖慢,其情状如何?”领相申钦曰:“胡书与前略同,而今则悖慢益甚。虽未知果欲渝盟,而必是恐喝之意也。书中执言者,助天朝、刷逃人、接毛将、修城池、不许会宁开市五事也。助天朝、接毛将、修城池等事,前日差胡来时,伴使既已酬答,国书亦即回报,此则似非难处,而但刷还走回人,诚不可忍。若其书中所录五人,则犹可偿之以直,多至千馀,则益难处矣。臣意以为,会宁开市,则姑可许之。北人本与藩胡,交易为生,不甚厌苦云矣。群议皆以为,当送兰英,通此事情。”上曰:“近见虏情,必欲刷还走回者,以绝其逃还之路也。前虽有请,而只以空言酬应,故渠乃蓄憾。今必以权宜酬答,方可缓祸也。”领中枢尹昉曰:“为宗社,既已许和,则当量力、随势以处之。姑厚其礼物,答书则以‘逃还者未知其名,且多道死者,无处可觅’,为辞如何?”右相金瑬曰:今此恐喝之辞,必欲惹起兵端,或为加一层之计也。今虽以好言答之,而若无实事,则必激其怒。虚称千馀云者,虽不可给价,而题名五人,则宜许给价也。彼之终始为言者,专在刷还,必输其价,可充其欲。“上曰:”伊贼若以刷还,执言而来,则我不得御,而彼之焚掠必甚矣。今若以若干输价,为塞责之地,则必不满其欲。必须优其礼物,而善为措辞以答之,仍略及输价之意,而以绑送我人,心所不忍,非敢以此为价,只充礼物等语,为辞可也。“钦曰:”差官当送兰英乎?“上曰:”兰英晓解首末,不可不送,而且不可独送,宜偕送文官。“上又曰:”开市则群议皆以为可许,宜答以各将土产,交易不妨之意。“都承旨金尚宪曰:”今虽优送礼物,而难得其欢意,适足以启其无厌之心,必无所益,而反有害也。臣意先送有智虑者,与之据理争辨,商确归一然后,随便处之似当。彼以一纸空言,无端虚喝,而我以重货、厚礼,随即应之,则自此见侮益甚,而啧言必倍。我之财力有竭,而彼之壑欲难充,终何以处之?“上不答。钦曰:”臣等曾论珙妻子处置事矣。物情皆以为,珍岛狭小,移置济州,则生理便好,而其于保全之道,亦得矣。“上曰:”仍置岛中,既云不可,何可更移于济州乎?“副提学郑经世曰:”人心不淑,凶檄日投。此时使其妻子,仍在珍岛,实非保全之道。圣意虽不忍,而如欲保全,莫如移置济州。“上曰:”苟合于保全之道,姑从群议处之。“大司谏李楘曰:”自古羁縻之策,必以内修为重,而今者徒以厚礼,务悦其心,而不思自强之道。若此不已,则将至于何地耶?“上曰:”此是至论,大臣宜尽心也。“上又曰:”顷日逆狱,死者甚多。若有冤死者,则旱灾,岂不由此耶?“钦曰:”罪人之伏法者,虽是自取,而感伤和气,则有之。致旱,岂无其由?臣等按狱之时,常思愼重矣。“
○左承旨李圣求启曰:“臣承命,往来咸镜道。远方愚民,不识事理,闻臣以近侍下去,意谓民间所诉,可尽启达,处处投状,陈诉疾苦。臣抄其可经御览者,开录投进。”答曰:“知道。”
○以成安义为右副承旨,李埈为同副承旨,李性源为持平,崔惠吉为修撰。
5月27日
○丁亥,都承旨金尚宪启曰:“胡人要土求长剑,而命送以倭刀。胡差往来,项背相望。若以私请于使臣者,辄即应副,则诸酋闻之,争相仿效。非但后弊难防,亦不无因欲生忮,因忮生嫌,因嫌生衅之端,不可不虑。况倭刀,异国之物,尤不可分外觅给。事虽微细,终必贻悔,伏乞再加睿思。”答曰:“启辞甚当。但此胡,自初致款于我国,一番应求,似不妨矣。”
○上下教曰:“珙妻子,今将入济州。其令牧使,另加护恤。”
○礼曹启曰:“新皇帝登极、颁诏之后,则例有别举取人之规。请依例设科。”上从之。
○宪府启曰:“政院居喉舌之地,自祖宗朝重其任。新授右副承旨成安义,名论素轻,不合此任,请递差。”上不从,再启而从之。安义曾牧济州,贪黩无厌,海岛之民,至今唾骂。及授近密,莫不骇异。
○兵曹参判崔鸣吉上札曰:
当今病民之政,固非一二,即欲救之,须先革其弊源。近来科外之赋,其大者有二,曰五结收布也,曰毛兵粮也。毛粮姑无征索之弊,而赈饥、储饷,此时为急,一年收捧,势所不已。但前岁既歉,今年又旱,一结一斗五升之米,恐难责办。臣意,来戊辰条,除其五升,只捧一斗,或可为一分之惠,而湖西皂隶米,又是他道所无之役。毛粮之收,特减一斗,只捧五升,令无偏苦之患。至于五结收布,盖缘西路物力荡败,故移定两西贡物于内地,以为数年救急之计,非欲久远行之也。西路形势,数十年内,断无苏复之望,实为等弃之地,则尚可以西路之役,责诸他道,使斯民俱受其困乎?然系是上供,非臣所敢轻议也。第念匠人、馀丁收布,自是无中生有之物,而丙寅条所捧,已失于胡变之日,丁卯条纳捧,除军需费用外,所馀且数百同,而未收者亦多,戊辰条则全未捧,通计两年所纳,应不下千馀同。窃闻五结布都数,一千二百馀同。若以匠人布,贷用于两西贡物,而戊辰条五结布,限一年蠲减,以救五道之穷民,则庶使外方,稍知朝廷恤民之意。臣方句管匠人收布之事,故冒昧陈禀,请令庙堂,商议处之。
答曰:“嘉卿忧国之诚。所陈之事,当令庙堂施行焉。”
5月28日
○戊子,上闻逆珙死,特命该曹礼葬。政院启曰:“珙身为逆首,自速天诛。圣恩宽假,虽使自处,断不可葬之以礼。大义截然,岂以一时亲爱之恩,毁万世之常法乎?”答曰:“罪犯虽重,其身即先王遗体。以礼葬之,未为不可矣。”
○户曹启曰:“臣等闻兰英等之言,彼所切求,莫如大段、潞州䌷等物,而非我国所产。今若贸送,虑有后弊。臣等更思之,开市时段子狼藉无禁,而独不赠给,则彼必生怒。请以大段十馀匹、潞州䌷二十匹、花丝䌷五十匹送之。”答曰:“段、䌷并百匹、靑布五百匹,加数磨链。”
5月29日
○己丑,谏院启曰:“珙以凶逆之魁,为宗社之贼,举国请讨,已伏其辜。礼葬之命,虽出于殿下之至情,而大有乖于讨逆之义,请还收成命。行司果李滦,奉使虏庭,不念国家委寄之意,亲执买卖,有同商贾,至以数百两银,买取一女而来。彼贼之以我民被掳者,为奇货,而执此恐喝者,未必非滦启之也。其辱国、启衅之罪,不可不惩,请削夺官爵。”宪府亦请还收礼葬之命,答曰:“李滦推考。珙罪虽重,其身先王遗体也。葬之以礼,未为不可矣。”两司争之愈力,上不得已命议大臣处之。君尹昉、领议政申钦、右议政金瑬以为:“以礼葬为名不可,厚葬之而毋以礼名,则足以昭殿下之至情,而不拂于邦宪。”上从之。
○都承旨金尚宪启曰:“伏见胡书回答中,毛文龙之在椵岛,本非我心所喜云。措语事体,决不当如此。此一款,必在更议。且户曹磨链礼单物件内,有各色有纹大段。臣前日赴京时得闻,进贡西㺚等,欲贸大段,而中朝严立禁令,外国人不许贸易,故馆夫虽贪重利,终不敢公然买卖云。我国译官辈,亦冒禁买来,今者反用于胡中赠给,则殊非二百年谨守天朝法令之意。不但开日后难处之弊,将何以禁小民之违令乎?事系重大,请令该曹,更加商量,以他物之产我国,而彼所求者,代充赠给。”答曰:“令庙堂酌处。”同副承旨李埈,亦力言其不可,答曰:“朝因金尚宪启辞,已令庙堂酌处矣。”
六月
6月1日
○朔庚寅,上下教曰:“前日奉使虏中者,以武臣差送,故衣用戎服矣。今则差送文官,不可仍着戎服。依日本使臣例,冠带以往,而于异俗瞻视,须用鲜美之服,以此言于回答使。”
○以洪瑞凤为大司宪,洪得一为同副承旨,金南重为司谏,金荣祖为掌令,李省身为校理,沈之源为修撰,郑维城为检阅。
○上下教曰:“冰库提调李直彦,既已发引乎?”吏批启曰:“虽未发引,褒贬迫近,而单提调有关,故不得已拟差矣。”答曰:“后政差出。”
6月2日
○辛卯,谏院启曰:“凡遇旱灾,必有酒禁,畏天灾而省浮费也。京中米价极贵,各司典仆,疲弊已极,而近以褒贬坐起,征敛酒食之费。此虽旧规,荒年盛张,似非所宜。依酒禁例,姑令停罢。至如各司官员所用炬烛,或不给价,责出于下辈,其弊不赀,请并一切禁断。”答曰:“依启。炬烛,使之给价贸用。”
○都承旨金尚宪等启曰:“前后祈雨献官、执事,举蒙赏格。自上俯念诸臣奔走之劳,特霈涣恩。然念小雨旋霁,大泽未降,四野枯干,三农焦闷,而乃于此时,遽先行赏,其于畏天、忧民之道,恐或未尽也。请姑停赏,更加诚意,期于上格天心,下慰民望。”答曰:“二十日祈雨祭赏格,先令举行,亲祭时赏格,姑徐。”
6月3日
○壬辰,修撰沈之源上疏以为:“补外之命,只及权涛。臣不可幸免,复玷华贯,乞递职名。”上不许。
○承旨姜硕期上疏曰:
前日生员边麟吉疏中,措语无伦,故臣与承旨李民宬相议,以不得捧入之意启禀后,还出给矣。今者李重馨踵来呈疏,以壅蔽不纳,为政院罪目,横加诋斥。壅蔽之罪,臣实当之,不敢冒居近密。
答曰:“尔无所失,勿辞行公。”是时,麟吉等若干人,附会追崇之论,以为謟媚君上之计,至于陈疏。其疏中有曰:“大院君非殿下之父则已,谓殿下之父,则岂可无追崇之典乎?”所谓措语悖慢者,盖指此也。
○领中枢府事李元翼上疏曰:
臣衔恩感德,朝暮待尽于松楸之下。臣既在外,则本职及所兼诸司,理不当仍带,而又令该曹,输置禄俸于臣之京家。愿毋以一时之特恩,毁国家久远之法例。
答曰:“禄俸输送,自是旧规。卿其安心,勿辞。”
6月4日
○癸巳,阳陵君许𥛚启曰:“府使郑文翼闻变,即与营将、把摠等,率兵驰来,围逆逌、逆逵等家,逵则即已拿来、正刑。及逆旸之逃来,亦即捕获,功劳甚重,而独不得褒赏。臣既详知,不敢掩置。”答曰:“令该曹,参酌论赏。”
○宣惠厅启曰:“伏见户曹移文:‘梨岘宫所属安山、阳城田畓三十五结,自前给价买之,而反正后,尽令革罢。今则并还属本宫,依前例免税’云。又见内需司移文:‘寿进宫所属安山渔箭,数年来属于水营,而今则还属本宫。本郡奴婢,亦有依前例,田结给复之教。’臣等不觉寒心。光海时宫家所占渔箭、田场,反正后一切革罢,意实有在,而曾未数年,渐渐复古,已极可骇。况内需司奴婢,只复户役,勿复田结,曾在甲子年大臣、筵臣,建白榻前,定为事目,藏在备局,通行八道。岂可无端坏了已定之规,使中外失望乎?且内需司公文,例经吏曹,反贴施行,而今此移文,不经该曹,直送本厅,尤极可骇。臣等忝在有司之职,不敢奉行。”答曰:“虽曰废朝时所属田畓,若非民田之被夺者,则依例免税,未为不可矣。且安山奴婢复户事,则考先王朝规例,处之。”
6月5日
○甲午,备局启曰:“江华留守拟望以启,而群议以为:‘李安讷曾为本府府尹,有能声,吏民至今思之,可合拟望’,而方在罪废之中,自下不敢擅拟矣。”上下教曰:“李安讷叙用,除授。”
○以赵翼为吏曹参判,崔鸣吉为京畿监司。
6月6日
○乙未,谏院启曰:“两西守令之犯赃者,皆是武夫,而今又以武夫代之。后者未必愈于前,而御史既过之后,益肆贪虐,无所顾忌。防御处则不得不用武官,而至于山僻小县,又何必用武人,使侵毒孑遗之氓乎?请以文官善治者交差,以为苏残起废之地。”答曰:“令庙堂酌处。”
○录勋都监启曰:“臣等取考前后誊录,则会盟祭定日后,应参人员中,在外者或下谕,或行会,而至于被罪付处,门外黜送,尽夺告身、永不叙用者,皆启请定夺,使之来参矣。今者两功臣会盟祭,今已定日,则次第举行节目,当启禀施行。旧功臣及功臣敌长子孙,应参人员,在外被罪者,令该曹,依例一一启禀,急急下谕,俾无不及之患。”上从之。
○金尚宪上疏曰:
臣之被人诋斥,愈往愈甚。顷者边麟吉等上疏,多有悖慢之语。其时具由启禀,终不捧入,而臣即出去,小无干预。昨见李贵札子,有曰:“麟吉为师伸救,语侵承旨,政院不捧。”又曰:“拥蔽不纳,言路塞矣。”李贵必未知其时曲折,有此云云也。虽然,赞成,重臣也;拥蔽,大罪也。况其所引远窜都承旨之说,尤有不测底意,臣安得晏然而已乎?伏乞亟命先削臣职。
答曰:“卿无所失,勿辞。”
○太白见。
6月7日
○丙申,宪府启曰:“义州,为国西门,委寄之重,无异阃帅。况今守御酬应之难,倍于平日。新府尹李显达,曾无历试之效,物议皆以为不堪,请命递差。”上不从。累启而乃从之。
○谏院启曰:“内需司奴婢复户,至光海时,滥觞已极。反正之后,大臣、筵臣,陈启于榻前,只复户役,不复田结,定为金石之典。曾未数年,渐复旧套,使维新之化,不克有终,岂非可骇之甚者乎?况内需公文,必关由吏曹,其意有在,而违格直送,尤极无谓。当该内需官员,从重治罪。安山等处奴婢复户等事,请一依宣惠厅启辞,并勿施行。”答曰:“先朝旧规,问于本官处之,未为不可。内需司官员,推考。”
6月8日
○丁酉,以黄缉为义州府尹。
○政院启曰:“伏承分付该曹,厚葬珙丧之教。该曹则以为:‘既非礼葬,无举行之事’云矣。”答曰:“依前日大臣议,勿以礼葬为名,悉给丧需。”其后,上又下教于该曹,使之各别检饬。又以丧柩到东门外,而杨州不即护送,命推考本道监司及本州官吏。
6月9日
○戊戌,宪府启曰:“阳陵君许𥛚,以郑文翼为有功于捕逆,有所陈启。若使文翼,果有可赏之功,则初何不言,而乃于半年之后,张皇辞说,渎扰天听乎?其顚妄猥滥极矣。请从重推考,文翼论赏,亦勿举行。吉州牧使尹敬得,以秩高文官,当君父播越之日,终不奔问,及授本职,物情骇愤,请命罢职。”答曰:“郑文翼等皆有可赏之功,许𥛚之启禀,未为不可矣。今此所论似过,勿烦,尹敬得递差。”
6月10日
○己亥,都体察使金瑬启曰:“臣每当西路守令注拟之际,未尝有蔑公循私之意,而识鉴不明,见闻孤陋,前后差除,未得其人,连被弹劾。台谏之所知者,尚且如此,则其所不知,而幸免者,何限?自今以后,依他道例,令该曹差出。”答曰:“近日守令弹劾,殊极纷滥,可谓过矣。然本府之推诿,亦不妥当,依前例拟差。”
○以李景曾为修撰,吏曹判书张维为大提学。
6月11日
○庚子,张维上札曰:
“馆阁之职,莫非淸选,至于大提学而极矣。握文章之权衡,为多士之宗匠,凡文风之隆替,士趣之淑慝,辞命之得失,皆系焉,自非才学兼优,望实全备者,莫宜居之。人虽至愚,各有自知之明。臣少业雕虫,叨窃科目,中经废蛰,粗习数卷文字。然学无渊源,闻识孤陋,五经之书,亦有所未读者,才思钝滞,至于馆阁骈偶之文,全未晓解,寻常制教之任,犹恐不能称塞。及叨提学以来,每当述作,窘态百出,恒以尸素自愧。况此文衡重任,夫岂梦寐所及乎?伏愿圣明,曲赐矜谅,亟收新命,改授贤俊。
答曰:”卿之才学,实合此任,须勿更辞。“
○公淸道淸州民家,雌牛产犊,前脚之间,又生一脚。变怪非常,本道以闻。
○以李坰、吴达升为正言。
○太白见。
6月12日
○辛丑,以推鞫厅参鞫人员单子,上下教曰:“君尹昉熟马一匹,三公各鞍具马一匹赐给。徐渻、金自点、韩汝溭,大司宪郑经世、大司谏金尚宪、承旨李圣求、问事郞厅李景奭,各加一资,其以下颁赏有差。”
○左议政吴允谦,以病上札辞职,上不许,仍遣内医视疾。
○公淸监司李敬舆驰启曰:“洪州牧使安应亨,因事见罢,民情皆愿仍留,理宜曲循。请令该曹,别样处置,以慰民望。”吏曹回启曰:“民情如此,理宜从之,而其代已出,亦难还授。”答曰:“依启。李敬舆不顾事体,请仍任已施罚之人,推考。”
6月13日
○壬寅,以林得说为正言。
6月14日
○癸卯,宪府启曰:“阳德县监许廷准,素行粗猾,不合苏残之任。请命罢职。”答曰:“近日新除守令,未必尽非其人,而两司劾去殆尽,可谓过矣。体臣之荐,不可轻递。姑令试可,更勿烦论。”
○兵曹参议兪伯曾上疏曰:
自古国之丧亡,必由于君暗臣佞,而今也则有明君,而不得挽回世道;无权臣,而驯致国事之日非,危乱之形,无异于叔季之混浊。臣仰屋窃叹,忘寝与食,昼思夜度,而得其切于时病者。徒以聪察为明,而不能提挈纲领;徒有好胜之癖,而不能平心察理;不为培养节义,而言路日闭;不为作兴奋励,而过于仁爱;偏系之私未克,而威怒或失其中;好名之疵未去,而处事或不诚实者,殿下之病也。媕婀姑息,恬嬉架漏;素无风力,而不能振肃颓纲;徒知爱身,而不肯担当国事;处一事,而虑有人言;发一言,而恐被人怒;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不别臧否,不分是非者,廷臣之病也。殿下若以今日之人才,不足与有为,而不为委任责成,则是乃殿下之过也;廷臣若以殿下无委任责成之实,而悠泛度日,则是廷臣之罪也。臣未知国势之日渐微弱,谁任其咎乎?近年以来,政多恩贷,事皆因循,胥吏弄奸之习,愈往愈甚;守令侵渔之弊,日甚一日。才经变乱,而军律不举;宜鉴昏朝,而赃法不行,臣窃痛之。殿下即位之初,如斩宫奴、削伪勋等事,断自圣衷,赫然日新。今则志气摧沮,优游不断,事无大小,必使大臣议处,该曹回启,不过为寻常文具,而无拭目可观之事。加以幸门大开,名器日紊,患得患失之辈,乘机抵隙,百般冒进,取淸显若摘颔髭。今若使持身不正,名望未着者,不得有所希望于淸班,则自然贤邪有别,公道大行矣。殿下爱贤不诚,嫉恶不深,既不明辨淑慝,又不爱惜名器。未准职,而超秩者,非缘积勚;无职,而陞堂上者,不啻躐等。金玉之贵,而反以为贱;淸显之荣,而不以为贵,仕路之溷浊,殆与昏朝无异。且如窜谪之人,皆曩日之助桀为虐,败伦、蠹国,罪不容诛者也。得免刑章,亦幸矣,而殿下或因抢攘,或因大霈,或量移、或放归。虽台谏论启,或令复还配所,而偃卧田里者,亦有之。如此等事,非所以劝善而惩恶也,可胜惜哉!夫人君,其威如神,其尊如天,凝旒而听其言,虚襟而纳其说,犹恐臣下未敢抗言。况摧誓,而消铄者乎?是以,父兄以括囊无咎,戒其子弟;朋友以浮沈取容,勉于相亲。以慷慨忧时为愚狂;以纠劾官邪为酸妄。两司论事,而久未蒙允则必曰:“相持未安”,而辄停启;铨曹拟望,而久未受点,则诿以“每拟无益”,而或补外。殿下以为,今日国家,无复一事之可言欤?人皆各私其心,各保其位,旅进旅退而已。今之所谓士类者,反不如古之所谓鄕愿,亦可见循默之成风也。臣伏闻,祖宗之待臣僚,或召对便殿,或引入寝内,或亲临其家,开心讲说,不啻如家人父子。至于有罪当罚,则虽贵近之臣,断不饶贷;有言可采,则虽微贱之人,必加优奖。今则堂陛渐远,礼貌极严,未闻下陈嘉谟,上受直言。君臣之间,诚意未孚,况望乎天地交泰,雨旸时若乎?呜呼!难遇者时,易失者机。古有以一旅一成,而中兴者。矧今两西被兵,而六道稍完;国纲虽颓,而典刑犹存。殿下诚能涵养本原,变化气质,奋发大志,锐意图治,快从公论,而明示好恶,规责大臣,而勉兴事业,发号施令,雷厉风飞,则人皆激励,奋不顾身。如是而国不治、民不保者,未之有也。
答曰:“深嘉尔忧国爱君之诚。疏中所陈,实是格言。予当服膺,以此自警焉。”
○太白见。
6月15日
○甲辰,上下教于政院曰:“近观唐人接待,事甚慢忽。渠虽卑贱,此是上国之人,不可不厚待。各别检饬。”
6月16日
○乙巳,月食。
○庆平君玏启曰:“昨日宪府吏卒,捉囚臣奴。虽未详厥由,不得不仰陈。伏愿特赐矜恤,削臣职名,俾得保全。”上下教曰:“观庆平君启辞,则宪府之事,殊甚不当。问于宪府。”持平李性源启曰:“庆平君家,称以家婢盗卖珍宝于古阜儒生郑大吉,拿致其父晟,而家产荡然无遗,大吉号泣来诉,故囚治庆平君家奴子矣。”答曰:“其言未必尽实,速放其奴。今后王子家奴子,切勿轻囚。”
○领议政申钦,以病上札辞职,上不许。
○行大司宪洪瑞凤启曰:“臣曾闻,庆平君称以偸藏宝物,枷杻盈庭,刑杖狼藉,必至覆家、倾产而后已。身居法官,申枉是司,而忍使无辜外方之儒,陷作宫家私狱之囚,而不为之救解乎?至于捉囚其奴,以凭推问,是亦循例纠正之事,初非有违于常规也。臣伏见庆平君启辞,言语无伦。臣待罪风宪,囚一宫奴,至激嗔怒,莫非臣驽劣之致,请命罢斥。”执义赵邦直、掌令金荣祖、高傅川、持平李性源、吴端,亦以此引避,并退待物论。谏院启曰:“宫家作挐,无辜抱冤,则因其被枉者所诉,囚奴凭问,深得法府体面,俱无可避之嫌。请大司宪洪瑞凤以下,并命出仕。”从之。
6月19日
○戊申,上下教曰:“近日旱干愈酷,予极渴闷。欲亲自祷雨于南郊,言于该曹。”
○领议政申钦,以灾异上札,乞策免,答曰:“今此灾沴,实由寡昧,卿勿控辞。”
6月20日
○己酉,太白见。
○上下教于兵曹曰:“南郊举动时,多定部将,各居分地,严禁踏损禾谷者。”又下教于训链都监曰:“铺帐排设时,俾无踏损之弊。”又下教曰:“道路修治时,有害谷处耶?勿令广阔,以致伤害。”
○左议政吴允谦、右议政金瑬等上札,辞前日赐马之命,仍乞策免,答曰:“顷者赖卿等至诚感应,即得甘雨。给马之事,实出于表其喜幸之意也。且今此灾沴,其责在予,卿等须勿控辞。”
6月21日
○庚戌,上诣南郊山坛,行祈雨祭。
○胡差仲男入京。
6月22日
○辛亥,三省推鞫厅启曰:“罪人权同手杖弑母之状,明白无疑。请拿致其同生等,据证结案后正刑。”上从之。
○冬至使宋克讱启曰:“臣伏闻,自今赴京使臣,当于大同江乘船,永为恒式云。陆路自平壤至石多山,则不过一日程,水路由大同江回转于海口,则甚险且远。今番登极使,登船于大同江十馀日后,始过甑山云。臣行如或迟了数旬,则风高节晩,势难发船,请依前例,乘船于石多山。”不许。
6月23日
○壬子,上引见大臣及句管所堂上、三司长官。上曰:“胡差之辞色何如?”金瑬曰:“辞色则未见其违拂,而所干事,则逃还人及姜、朴女事也。虽不尽刷,而刷送七八人,则可解金汗之怒。姜、朴女子,则兰英今当入去,可令周旋。”上曰:“刷送五六人,而若免冲突之患,则固无所惜,以义理言之,虽举国被兵,决不可刷送矣。”李贵曰:“事关存亡,既已许和,何可因此而生衅?”洪瑞凤曰:“悉怛谋以吐蕃来降,而时相与李德裕有隙。遂令缚送,诛之境上,当时亦称其冤酷。况我人逃还者,何忍更投于虎口乎?”郑经世曰:“圣意恰好。何可欲免目前之患,而忍令刷送乎?”李楘曰:“今承圣教,一言可以兴邦。为国之道,务得人心。今姑厚遗物货,而开谕似当。”李景稷曰:“圣意甚当,而以事机言之,则势有不得已也。”上仍与诸臣,论西边守御之策,瑬曰:“平山山城修筑差易,而一道两城保守之力,有所不及。莫如废黄州,而守平山。”上曰:“弃已筑之城,而欲修新城,宁有是理?”上又曰:“今年旱灾,前古所罕,严设酒禁乎?”瑞凤曰:“今方申饬矣。”
6月26日
○乙卯,太白见。
○备局以刷还事启陈,诸臣之议,或以为可,或以为不可。上命问于李元翼,元翼以为:“宜待郑文翼与汗定约回报,而处之。”上从之。
○胡差仲男,以姜、朴女子及吴信男、金搢、朴惟健请见事,屡言于句管所,上命使金搢、朴惟健,相见于西路,吴信男则虽被囚系,姑令出见。时,搢、惟健编配关西。
○吏曹判书张维上札曰:
刷还之事,诚所不忍。此虏狡谲叵测,意欲无穷。今玆既从其欲,安知继而至者,不有难于此者,而其可一一曲从乎?虽只送一二人,与送千百人,无以异也。民心既去,则国之危亡,岂待虏马之南牧乎?请依前日郑文翼发送时定计,以答胡差。
答曰:“姑依李元翼之议矣。”
6月29日
○戊午,太白见。
○领议政申钦卒。钦字敬叔,号象村,平山人。钦为人庄重、简洁,善文章,早负儒林重望。受知宣庙,致位正卿,遗教以保护永昌大君。及光海嗣位,以此为罪案,谪春川。反正初,首起为吏曹判书兼大提学,遂至大拜,而益加谦愼。连姻宫禁,而不渝寒素。于国事,不喜纷更,尝曰:“法祖宗,足以为治。”所著有象材集六十卷,行于世。立朝四十年,历扬华显,而疵吝未尝及;经涉危厉,而名义不小玷,士林以此重之。赠谥曰文贞。辛卯,配享庙庭。
○礼曹启曰:“《五礼仪》有王世子为师傅、贰师举哀之节。今于申钦之丧,合行此礼。”上命考近例。礼曹启曰:“金命元以左议政卒逝,而世子只有遣宫官致吊,无临丧之仪矣。”答曰:“既无近例,则不可讲定以行矣。”
○上下教于政院曰:“领相以先朝旧臣,竭诚辅国。邦运不幸,失此良弼,予甚痛悼。丧葬之需,其令该曹准给。”
○两司以刷送事,合启,答曰:“庙堂讲定,实非永许刷给之意,且欲赎还。尔等必不详知其本意也。”
6月30日
○己未,备局启曰:“自古以来,未有大拂人情,而能成天下之事者。张维之疏陈不可刷送云者,诚与臣等之意相符。今已尽于郑文翼赍去国书中矣,亦以此言于仲男似当。”上从之。
○备局启曰:“上年,仲男为其兄愿得一命之官,而今来又复恳言,请除授边将,以悦其心。且朴景龙出入虏中,勤劳无异于朴兰英,宜依此例赏加,以示酬劳之意。”上从之。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十八〉
秋七月
7月1日
○朔庚申,右赞成李贵请对,答曰:“今日国忌也。不得引见,如有所陈之事,书启。”启曰:“谋国非一道。有经,有权,势之所在,权亦变而为经。张维之言,经也;臣之言,权也。今若刷遣其曾所逃还者,则事势之难,果如大言者矣。以彼所拘留义州者若干人,附送于此行,似当,请令庙堂更议。”答曰:“张维之言,正合予意。今因此事,虽被兵祸,决不可忍副虏言矣。”
7月2日
○辛酉,遣都承旨金尚宪,致吊领议政申钦之丧。
○礼曹启曰:“世子亲临师傅之丧,虽无近例,载录于《五礼仪》,则祖宗朝明有此事,盖可知矣。古之人君,或有亲临臣丧者。况世子于师傅之丧,亲临吊丧,以示隆师、重道之意,实圣德事也。事系重大,请议大臣。”君尹昉、右议政金瑬以为:“世子亲临师傅之丧,既载《五礼仪》,近例有无,似不可论。依该曹启辞施行,恐无不可。”上曰:“依议施行。”
○宪府启曰:“逆贼李继先、闵㳔,乃主谋之渠魁,特以不承服之故,初置于未正刑之类,缘坐、籍没之律,阁而不施。请依承服之律施行。椵岛之行,实非艰阻之地,而王监军接伴使朴庆业,不即兼程疾驰;问安使李景严,无故淹留傍邑,使圣上礼待王人之盛意,终不得宣布,其委弃君命之罪,不可不惩,请并命先罢后推。都摠经历裵命纯,别无优异功劳,且非擢用之类,而在参下,曾未十数朔,遽陞四品之职,猥滥极矣。请命改正。”答曰:“朴庆业等推考,裵命纯既已升迁,不必改正。继先等主谋之状,明白无疑,所论实合讨逆之典。但未承服之人,并施承服之律,似有后弊,议大臣处置。”尹昉、金瑬以为:“李继先、闵㳔之为逆贼渠魁,明白无疑,而特以凶悍不服之故,不施正刑,人心莫不愤惋。未承服罪人,并施承服之律,有后弊者,恐不可用于此贼。”上从之。
○李贵请对入侍,进曰:“臣早诣阙下,虑或自上不即引见,略构疏草,未及正书矣。”仍出诸袖,而展读之,上曰:“予意昨已尽言,别无更言之事矣。”
7月3日
○壬戌,大司谏李楘、司谏金南重、正言郑百亨启曰:“议者虽欲许刷还之请,而圣志坚定,为生民不忍之意,蔼然于言表。重臣之札启虽勤,不足以动殿下之听,则其千言、万语,终不能有无于其间,而是殿下既已退黜其言,有何可论之事?今见姜瑜疏,谓‘两司,不治议者偾事之失’云,臣等势难晏然在职,请命递斥。”答曰:“愚妄之言,不足与较。”
○左议政吴允谦上札曰:
臣以为,处国家之事,与匹夫处身有异,不可全置利害于度外。今虽刷还若干人,而若持货求赎于所分授之胡人,则犹可解其暴怒,全还人命,此亦方便缓祸之一计。及见张维之札,明白直截,安得不服?姜瑜又以不治议者,归咎台官。几误国事之罪,臣实当之。
右议政金瑬,亦以此上札,并答曰:“年少人妄言,不足与较。”
7月4日
○癸亥,以权潗为掌令,吕尔征为献纳,金堉为校理兼司书,金荣祖为修撰。
○上下教曰:“两西酷被兵燹,今年又遭无前之旱。哀我孑遗之民,举未免填壑之患。言念西土,不觉哽塞。其令该曹,另加料理,以救垂死之命。”
7月5日
○甲子,上御资政殿月廊,昼讲《中庸》。〈以旱灾避正殿。〉讲讫,都承旨金尚宪进曰:“西路荡竭,赈饥之策一日为急。沈悦虽为主管,而势未及周旋,成俊耇为管饷使,使之临机料理。”上命庙堂量处。备局请依筵臣所启施行,从之。
○以姜硕期为右承旨,李埈为左副承旨,洪得一为右副承旨,李景容为同副承旨。
○行副提学郑经世上札曰:
今幸圣心坚定,不动于利害之见,而唯所答国书,仍前不改。今宜先斩李滦,以正中间擅诺诳敌之罪,改撰答书曰:“两国约和,本为保全生民之计。缚送赤子,实所不忍,故前书已累言之。不料奉事之臣,先自许诺,以相欺诳,是不唯得罪于我,亦贵国之所深恶,故已悬之藁街矣。”如此措辞,务令明白。且具奏前后贼情,附送于冬至使之行,仍请申饬山海、宁远等军门。
答曰:“嘉卿忧国之忠。札辞当令庙堂议处。”
7月6日
○乙丑,兼兵曹判书李廷龟上札曰:
刷还之事,实系存亡,言之虽易,处之甚难。我之赤子,既不能保其生,而被虏于贼手,及其脱死逃还也,乃反驱而刷送,苟有人心,孰为此论?第谋国之道,不可不因时审势,兽心难回,我势又弱。始也,投书于江上,终又出送仲男,此必生衅渝盟之张本。在我所答之辞,徒以义理争辨,则禽兽何以知之?刷还则虽一人,决不忍为。况一千三百,虽欲刷送,何从搜出?但义州所留五六人,其时既已与贼相约,许以秋市赎还,则未赎还前操纵在彼,虽欲不许,其可得乎?今若将此若干人刷还,以为塞口之资,仍以当初所约之价,赎出以来,则犹足以解彼之怒,而于我不失赎还之本意矣。即闻庙议屡变,仲男将发,彼方耽耽,我又落落,则臣恐国家,从前包羞忍耻,为宗社、为生灵,许多经营,都坏于此掷。伏愿圣上,深思远图,更以此议,下询备局。
答曰:“嘉卿忧国之忠。札中所陈,当更询庙堂。”
7月7日
○丙寅,司宪府启曰:“西路关防,只是安、黄两镇,有非寻常试人之地也。新除授黄海兵使李真卿,未经专阃之任,且无应变之才,请命递差。”答曰:“令庙堂议处。”
○回答使李滦伏诛。
○备局以刷送事陈启,答曰:“此事既已牢定,决难更改。然烂熟讲定,亦或不悖于为国之道。以兵判李廷龟札内辞意,广收廷议。”备局又启曰:“其欲刷送者,皆出于深思远虑,纾祸保民之计。其言不可刷送者,徒言其不可,而不言救弊之策。伏愿圣明,勿以挠改前言为难,依李廷龟札辞施行。”答曰:“献议中所谓:‘不忍于数人,而能忍于千万人,未知合于义理?’等语,似有所见,故不得不勉副大臣之请。”
7月9日
○戊辰,备局启曰:“仲男今将发行,请以赎还刷送人事,改撰文书以遣之”,上从之。仍下教曰:“令该曹,量给赎还价。”户曹启曰:“刷送人口,实出于不得已。必须并与赎还之价,而一并入送然后,被刷之人,恃而无恐,中外闻之,亦知国家必欲赎还之意。依上教施行似当。”上从之。
7月10日
○己巳,备局启曰:“伏见登、莱巡抚孙国桢题本,其一条,议改我国贡路。有云:‘朝鲜与倭交和。万一倭奴窃附贡使而来,国家之患,不在山海,而在登、莱;不在奴酋,而在贡使矣。’以是观之,中朝之疑我国甚矣。冬至使宋克讱今将发行,若到皇京,问倭情则呈文痛辨,问虏情则据实言之似当。”上从之。
○太白见。
7月11日
○庚午,以朴炡为大司谏,权潗为掌令,申达道为持平,吴端为副校理。
○太白见。
7月12日
○辛未,昼讲《中庸》。同知事洪瑞凤进曰:“首相不意云亡,国家不幸。相臣若死,则待其葬,改卜他相,例也,今则军国机务,异于前日,而左相病重,独有右相。请勿拘常规,速命卜相。”上曰:“卿言似是,而首相新亡,上下惊恸。不待出葬,遽命卜相,情所不忍也。”
○上命承旨掷奸典狱,放轻囚十三人,其馀令该曹处决,俾无滞囚。
○以右相金瑬为赈恤上使。
7月13日
○壬申,以金荣祖为掌令,吴达升为持平,赵䌹为校理,金宗一为正言。
○上下教曰:“世子往哭领相申钦家时,不宜不答主人之拜,令该曹酌定。”礼曹启曰:“考诸《五礼仪》,则世子就主人前,执手讫,主人再拜,王世子复位云,而无答拜之节。五礼之外,不敢以臆见,撰定礼文。”上然之。
○月犯立星。又流星出壁星下,入巽方。
7月14日
○癸酉,南以恭请复行用钱之法,户曹回启曰:“用钱利害,臣等实无定见。然铸钱甚多,使货泉流行,官家凡百所捧,皆以钱代之然后,可以通行。即今所存,只一千百馀贯,欲加铸,则物力不逮。当此斗米千钱之时,饥不得食。猝难行之,请姑待丰年。”上然之。
7月15日
○甲戌,上昼讲《中庸》。
○以金盘为司谏,李省身为修撰。
7月16日
○乙亥,以吴允谦为判敦宁府事。允谦早有淸名、雅望,为世所重,而及为相,别无建白施措之事,人多惜之。以李圣求为全罗道观察使,吴䎘为承旨。䎘在光海时,附会朴承宗之党,逮反正后,附托时辈,得列淸班,人多嗤点。金南重为修撰,具凤瑞为奉教。
7月17日
○丙子,承旨李埈启曰:“法典内,三年大比,生员初试之数,通京外凡六百十人,而汉城取二百人、岭南取一百人、两湖各取九十人,盖三南士子,颇盛于他道,故比京中减半。在平时,文科六百馆试,派定各道之数,岭南九十人、两湖各八十人。顷在乙丑别举时,文案散失,无所考据,该曹不曾取裁于大比之数,莫重解额,率意酌定,汉城试取三百人、岭南取六十、两湖各取五十,三南士子,颇以为不平。即见今年启下别试额数,则又以乙丑为据,承讹袭谬,将至于永为恒式,事甚不当。请令该曹,依平时分定额数施行。至于江原、咸镜、两西初试之数,并宜一体依旧额改定。”上令该曹禀处。
7月18日
○丁丑,禁府以赃吏李祥龙之罪,照律以启,上下教于政院曰:“祥龙之虐民征敛,虽不昭著,一人朔料二石七斗,则足见其贪婪之状。禁府照律,轻歇如此,使之改照相当之律。”又以赃吏李庆祯事回启,下教曰:“禁府不有国法,文过饰非,前后回启,三变其说,而终不详核,本府堂上并推考。”
○上引见大臣及备局堂上。上曰:“西边防戍,何以处之?”金瑬曰:“闻郑忠信之言,两西士卒,皆已破胆,必添以他道兵,乃可守城云。但以黄海军兵,入守安州,则似不完固矣。”上曰:“去年诸城之溃,皆由于将帅,岂以兵少而然也?若又征发出身,则外方必且骚扰。予意则欲姑勿调遣矣。”瑬曰:“不遣出身,则西防似踈,而若有粮饷,则得兵不难。赈给饥民,仍以为兵,则民必乐从矣。”郑忠信曰:“关西之城,莫如安州。弃此则山郡三县,决无所恃。得八千馀兵,则可以守矣。募得淸川以西之流民,调数千之兵,冬则入守,春则屯田,此是长远之计也。”李曙曰:“募得本道流民,若至三千馀人,则除此二千,出身不令入防,亦无所妨。若能以资粮赈活,则不出本道,兵亦可得,何必征发他道之兵乎?”上曰:“此言颇有要矣。”顾谓金瑬曰:“若能如此,则可以活民,可以得兵。须及流民未散之前而行之。”曙又请出京仓米百石,以贸弊衣,入送西路,庶救饥民之寒者,上从之。申景禛曰:“西边入防,宜自十一月初一日为始,至二月晦日罢戍。”上从之。朴炡进曰:“史局,至严且重。已修之史,藏于地库,必备三员然后,始敢开闭。今闻乱后所修之史,虽置地库,而不为封闭,事极寒心。当该史官,请先罢后推。”上曰:“自何时如此?闻来殊极可骇。姑先推考。”姜硕期进曰:“香山史库,兵乱之后,只有一僧守直。虽无贼变,见失不难,请输置于茂朱赤裳山。”上曰:“输运似难矣。”
○以金瑬为左议政,李廷龟为右议政,吴百龄为都承旨。
○领中枢府事李元翼上疏,辞诸司都提调,上遣史官温谕而不许。
7月21日
○庚辰,兼兵曹判书李贵上疏辞职,上不许。
7月22日
○辛巳,备局启曰:“日后有乱,则江都无主管大将。依榻前讲定,使摠戎使李曙入守。”上从之。盖金瑬之议也。
7月23日
○壬午,时,毛都督以姜弘立、朴兰英等所率男妇推刷事,送差官毛永卿来。永卿肆其气焰,乱打伺候下人,侵索食物,罔有纪极。率家丁三十馀名,不意突入阙门,拔剑作乱。上下教于政院曰:“绑送作弊者,乃是毛将之令。拔剑作挐者,今欲绑送,未知如何?”且以不能防禁之罪,命拿推差备译官。备局请遵上教施行,仍于毛将处移揭,上从之。兵曹启曰:“唐人等拔剑突入,几至接战,此实无前之变也。当该守门将及哨官,请并从重推考。”上从之。
○月入毕星。
7月24日
○癸未,右议政李廷龟上札辞职,上不许。
○月犯天阙星。
7月25日
○甲申,差官毛永卿,使差备译官,持谢罪帖以呈,上命勿捧。
○谏院启曰:“汉人拔剑突入之事,是何等大变?哨官、守门将辈,视为寻常,未入之前,既不竭力防遏,而既入之后,犹不思忘身禁暴之义,以致阑入至近,惊动大内,此实无前之变。此而不为之正法,则设有卒然之变,将无以责效。请当该哨官、守门将,依军律处断,以为惩一励百之地。且该曹既不能前期防遏,致有此变,则上下官所当躬自奔遑,竭力禁止,而视若寻常,只以守门将、哨官,循例请推,为塞责之地,国家设本兵宿卫内曹者,其意安在?傧接之官,专主伺候,察其动静,预为周旋者,乃其职耳。今此作挐,虽出于意外,不无先几预知之事,而终致莫大之变。政院亦循例纠检,而未闻有大段严饬之举,所失大矣。请兵曹当该堂上,先罢后推;郞官及伺候所郞厅,并拿推;色承旨从重推考。”上答曰:“依启。兵曹堂上推考。哨官、守门将已令拿推矣。”兵曹堂上、郞厅罢推事,累启而从之。
○张绅上疏,陈三事。一曰,移近道之粟,以救饥民。二曰,下蠲役之令,以慰人心。三曰,除赴西之役,以固军情。又曰:
臣收拾散亡,仅得满万之卒,所持器械,亦已准备。此只为黄州一城,而一朝分割部伍,移送他道,则无益于彼,有害于此。况今经乱失业,又値凶岁,若有征发赴西之令,则必致流亡之患。倘令庙堂参酌彼此利害,须早讲定,俾一道军民,预知专守黄城之意,则卒有定志,城有定卒,庶免临急偾事之患矣。
上答曰:“省卿疏章。当令庙堂议处。”
○宪府亦以汉人作挐,请命兵曹当该堂上、郞厅,先罢后推,初命推考,累启而从之。
7月26日
○乙酉,以李睟光为吏曹判书,金尚宪为刑曹判书。
7月27日
○丙戌,上以旱灾,下教求言。
○朝讲《中庸》。领事李廷龟进曰:“水旱灾异,有不能免者,而岂有如今年之甚乎?即见下教之言,辞意恳迫。若颁布中外,人心孰不感激?但古人言:‘应天以实,不以文。’自上虽曰求言,不听谏官之言,国家大事,岂以虚文为哉?”沈之源曰:“经乱之后,西路战骨,处处委弃云,事极可矜。请令本道,一一埋葬。”上曰:“令政院分付,从速举行。”
○左议政金瑬上札,让体察之任于本兵之长,上不许。
7月28日
○丁亥,先是,上于榻前,论赈饥之策。右相李廷龟曰:“或具奏、或移咨于中朝,而仍送兵曹木数百同,贸谷以来似当。”上曰:“椵岛商贾,多载米谷而来云,贸取于岛中,亦或无妨,中原则路远难输。若移咨登州,请遣米商,使得贸换,则庶或可矣。”廷龟及李贵皆以为然。上曰:“命撰咨文,及于使臣之行。”备局又启曰:“只送咨文则泛然,恐难动听。请自上具揭,以示勤恳之意,且于毛营,移咨以请。”上从之。
7月29日
○戊子,备局启曰:“曾见金起宗上疏,其病势甚重,似难察任,故启请递改,且虑军民失望,移授都元帅,以系本道人心矣。今见暗行御史尹煌状启,民皆愿留云。起宗虽病,年纪尚少,或可调治察任。况此秋防已迫,一道饥荒之日,民愿如此,似难轻递。请姑仍任,差出元帅。”上曰:“依启金起宗有老母云。令所在官,月给食物,以表予嘉奖之意。”
○以郑蕴为都承旨。
○兵曹参议兪伯曾,应旨上疏曰:
今年旱灾,近古所无。公藏私蓄,荡尽无馀,既无移粟之处,又无贸谷之地。损上益下之外,顿无他策。臣伏闻内帑之藏,其数不敷。虽或尽散,何能遍及于饥民?但人君散其私财,以为国用,则感动民心,莫过于此。愿以内帑之财,归之有司,或用于饥民之赈,或补于军国之需,则八方之民,皆欣欣然曰:“吾君之不私其财,而能爱民如此。”由是而一世耸动,邦本不摇矣,岂不美哉?御供之物,曾已蠲减,今不敢又请裁损,如干獐、干雉等物,皆不可近口者也。殿下宜自量度,可减者减之,可存者存之,则民受实惠矣。海西芦田,虽曰慈殿所属;鱼盐之地,虽曰宫家所赐,当此兵兴、岁饥之时,安可不革罢,而归之民哉?往年,台谏累月论执,未得蒙允。人皆以为:“达城、海嵩、东阳三㷉,皆名父之子也,必将其所受之地,还入于国家”,而竟无所闻,恬于财利之难,有如是夫!殿下若以婉辞、愉色,请于慈殿,则其有不许之理乎?慈殿既许,则鱼盐之事,当次第举行,诸宫家岂敢出怨言乎?臣仍念,朝廷之上,群贤毕集,而人器或不相称。如李曙,聪敏多才,赤心循国,而作事烦琐,大失军情。申景禛,威望素著,沈毅有略,而下情不通,士心未附。此两人,或摠畿辅之军,或典辇毂之兵,不幸有变,则恐不得力。伏愿殿下,及此时而善处焉。言人之所不言,非为身谋,盖出于为国任怨也。戚里除拜,出于特命,则宋象仁论之,断无他意,而殿下以为排击异己;守令善事,在所当禁,则权涛劾之,实出无情,而殿下疑其侵及大臣。此两人,或淸白自守,确乎不拔;或慷慨正直,不畏强御,而不容于朝,诚可惜也。伏愿殿下,召此两人,置之三司,则必能纠劾官邪,补过拾遗矣。
上答曰:“省疏具悉。予甚嘉尚。疏辞当施行焉。”
八月
8月1日
○朔己丑,备局启曰:“窃闻两湖郡县,啸聚为群,始为草窃,终至于杀人行劫。或云:‘武士多入,骑马者亦众云,劫仓库、杀长吏之变,难保其必无。’此时虽不可差出捕盗使,各处皆有营将,各邑皆有将官,令兵使设机措捕。且令赈恤从事官,开仓赈济,挂榜知委,虽来自贼中,先加赈恤,使得安业,则馀众自然散落。请以此意,移文于监、兵使,使之着实举行。”上从之。
○成俊耇驰启曰:“伏闻咸镜道农事丰登。秋来市价必优,必欲输送物货,启请贸谷,即见户曹移文,正合臣意。但岭路崎岖,转输极艰。若使流民就食,则一入之后,刷还亦难。臣曾闻贸贩军官等之言,高原距阳德,不过二日程。运置阳德,以为临时调用之资。且户曹贸谷之木,不知几许,而以零星贸贩,决无及时赈救之理。咸镜南道各官,仓谷甚多,待秋尽捧,量数移转于雪塞之前似当。请令庙堂,商量处置”云。
8月4日
○壬辰,流星出五车星下,入南河星上,色赤,光照地,有声。
○左议政金瑬于榻前启曰:“凡赈恤,必始于翌年之春,而今则不然,始于今年初秋,此实难继之道。伏闻全罗道金城山城,有贮谷三千石云。请运致千馀石,以助赈救。”上曰:“令赈恤厅处之。”回启曰:“取考该曹会计,则潭阳金城山城所储米豆,三千馀石。运致一千石,以为赈救之用,而邻邑会付之米,次次输入,以充其数甚便,而但未知金城去船所道里。令本道监司,料理输运之策。且统营之谷,在两南沿海者,勿论米豆、杂谷,各出五千石,以准万石之数,庆尚道米谷,则以统营船只,载运于京仓;全罗道米谷,则以兵船载运于海州结城仓。以此意,下谕于两南监司、统制使,使之移运于未冻前。”答曰:“依启。且山城之米,不得已移用,则以邻邑别收米充数。”户曹启曰:“金城山城,非如赤裳等紧关必守之地,而其军粮,无朝夕可用之处。大臣榻前之启,盖欲移用,以救燃眉之急矣,本道别收米,即三手粮,系是军兵所馈之粮也。无论山郡、海边,皆以本色上纳。今若除上纳之米,移入山城,则事之利害倒置。无宁仍存恒纳之收米,何必换用难运之山城米乎?依赈恤厅启辞,潭阳邻近官会付米,待秋成充数,而山城米姑先取用宜当。”上从之。
○政院启曰:“阳陵君许𥛚、副司果辛庆英,以父母坟拜扫下去,而特降题给浇奠床之命。其奖励忠勋者,可谓至矣,然今之旱灾,实前古所无,靡神不举,圭璧既卒。古者年谷不登,则虽国戚,亦有杀哀之典。勋臣省扫,何可赐祭?请还收浇奠床备给之命。”上曰:“只给元勋。”
8月6日
○甲午,上昼讲《中庸》。
○礼曹启曰:“以承旨李埈之疏,议于大臣,则君尹昉以为:‘《大典》生员、进士初试元额一千二百二十人,则与李埈疏中所谓六百之一百,似不相符,且以式年别试初试之数,合而计之,又与六百之一百,大相抵牾。无乃李埈于年久之事,记其大都,而未及一一记忆耶?臣于前日,既以考据前例献议,惟在该曹禀旨定夺。’左议政金瑬以为:‘六百馆试各道分定额数,未有可据文籍,故臣以该曹定数之外,不可加减之意,献议矣。今虽反复参商,更无分明可据之事。仍前定额数而取之,似或无妨。李埈前后之疏,历举其数,且言:“身参其榜,分明记忆”云,岂无所见,而如是陈辨乎?更令该曹,参酌禀处。’右议政李廷龟以为:‘法典内,生员进士初试元额,以一千二百二十人,分于京外。今此别举,以六百人,分于京外,所分之多寡,自不得相同。故前后该曹分定,非有意厚薄于岭南而然也。今者李埈至于再上疏章,其意实非偶然。京师者,外方咸聚之地。该曹所定额数,虽不可加减,咸镜、平安道各减五人,加定于岭南,亦似无妨。宜令该曹,商量禀处。”答曰:“依议。”礼曹又启曰:“大臣之议以为:‘咸镜、平安道各减五人,加定于岭南似当’云。岭南初定七十人,加定十人,前后并八十人定额,试取何如?”答曰:“减彼与此,事涉未妥。京中额数量宜减除,加定于两南。”礼曹启曰:“京中额数二百五十人,请除二十,各以十人,加定于两南。”上从之。
○以李楘为吏曹参议,尹煌为司谏,金盘为副应教。
○谏院启曰:“设科取士,其事甚重,分道定额,自有恒式。李埈之疏,虽不无所见,而既无文籍可据,则不可以一人之所记忆,轻改已行之规也。请依该曹公事施行。”答曰:“京外试取,多寡不中。今此增减,实为妥当矣。”
○户曹启曰:“即见管饷使成俊耇移文:‘以银子四千两,将入送椵岛贸米,而岛中市价太高,以此贸米,少无所利。即今旱灾之馀,偶得小雨,处处早谷,已出于市,一匹布直,米四五斗,与其贸米于椵岛,不若在此换贸。以四千两银子,贸换物货,乃于湾市贸银,仍令贸谷,多端料理,以剩出之谷,救活饥民,补用军饷,事甚便益。以未运之唐粮,贸银下送,此实内外长久之利,敢此驰通’云。当事之臣,目见利害,其所料理,乃如此,依移文,以未运之唐粮,急急贸银下送,使之翻转贸谷。”上从之。
8月8日
○丙申,谏院又以鄕试定额事,启曰:“大比之设鄕举,盖仿贡士之制,合设于京师,即别举之定规也。或分设外方,乃出于一时之便宜,久远之例,既无可据。以近例言之,分其半于各道,盖因咸聚而少变焉,非有厚薄于彼此也。今此别试,该曹考已行之例,博议庙堂,反复酌定,而特以一人记忆之言,轻改莫重之举,物议皆以为未妥。臣等论执之意,非为额数之增减,只为事体之不当如此也。请还收解额增减之命。右通礼南拨,于分朝南下之日,以责立刷马于其家田结之故,发牌捕吏,使不得下手。只递其职,不足以惩其罪,请削去仕版。近来怠慢成习,铨郞为尤甚,省记阙呈,前后非一。国纲之日弛,于此可见,吏曹当该郞官,请命罢职。”答曰:“依启。且试取额数,如是坚执,事甚不当。更勿烦渎。南拨事不允。”至三启,上只命罢职。
8月11日
○己亥,备局启曰:“济州居人前知事金万镒,甲子以后所纳之马,二百四十匹,而未及施赏云。当有别样论赏之事,请令该曹查考施赏。”答曰:“依启。”
8月12日
○庚子,户曹启曰:“即见成俊耇书,曰:‘田谷稍实,市价渐高。须趁此时,输送木绵百馀同,则欲换直路雇马价,作米补用’云。此时贸米,诚莫如木绵,依其言输送,使之趁今贸谷,而若运置平山,则平山以下,饷臣自当随宜转运,令所经各官,护送宜当。”上从之。
8月13日
○辛丑,上于会祥殿前,开田数亩,种稻及大豆、小豆,以占丰歉。中官欲灌水,上命止之曰:“只欲见雨露之成长,以验民生农事,安用他水?”其忧民之意如此。
8月14日
○壬寅,同知经筵事洪瑞凤,于筵中进启曰:“知制教之选,极重,虽在通显之班,若无词翰之称,则不得被选。光海时,苟充其选,名器因此混淆。今者被选之人,或有才望不逮者,或有年老者。张维今秉文衡,请令维,从公论澄汰。”上从之。
8月15日
○癸卯,备局启曰:“毛永卿未还之前,以辽民留置之意,先告于都督为当。令承文院速撰咨文,而其措语宜云:‘伊贼,将姜弘立、朴兰英等在贼中所带汉人男女若干口送来,意诚难测。或欲试我以开衅端,弊邦新经毒害,不欲横挑其怒,姑受之,分处内地,一以外示好意,一以观伊贼所为。其时,即将此意,禀知大人矣。今者镇下将官李尚友所差人毛永卿,称以刷还逃兵,来到弊京,因往南方,逢著此人等,带到京里。此人等乃曾已禀知留置者,不在督刷之中。且虎狼萠衅,未必不在于此,故将此曲折,言于永卿而留之,弊邦事情,想有以谅之’,请令解事译官,赍往岛中,留待都督回还以呈。”上从之。
○谏院启曰:“应参会盟者,方在窜谪,则有特恩,乃许来参者,虽是旧例,而罪重者不可轻许。今者伏闻,逆贼缘坐之李克脩、犯赃定配之李庆祯,并蒙来参之命,物情莫不骇异。请还收成命。”答曰:“依旧例来参,未为不可矣。”累日论之不已,乃从之。
8月16日
○甲辰,上引见黄海兵使全三达。上曰:“本道为国重地,将何以守城耶?”三达对曰:“既难遥度,且闻城池、器械,皆甚龃龉云。”上曰:“闻郑忠信之言,则城廊有同阶上行廊,若贼来而火攻,则御之甚难云。须预知而缮治之。且自前受阃任者,未得人和,使士卒溃散,是可痛也。须使军民,亲上死长可也。安州为国门户,其次黄州也。实系国安危,而凡事草创。今之擢用,有意存焉,须尽心力。”仍赐豹皮、弓箭、腊药、胡椒等物。
○以洪得一为右承旨,李景容为左副承旨,兪伯曾为右副承旨,闵机为同副承旨,李行远为吏曹正郞,李昭汉为弘文馆校理。
○金起宗驰启曰:“汉人百馀骑,持弓矢,潜向龙川、义州之路,又于林畔站西五里许,汉人十三,持三穴铳筒,伏路窥望,必是拦阻胡差之计云。”义州府尹驰启曰:“近日毛营瞭望之人,相接于凤凰城,且岛中将官,率家丁数十骑,留麟山镇中,窥伺观望。知有金兵之来,发送数百骑,设伏于龙、铁间云。”
○议政府以开路事,送书于毛副揔、陈中军曰:
小邦与虏通和,出于不得已,圣天子既已监临,大老爷亦所洞烛。是以,使价往来时,天将略不疑讶,汉兵曾无阻碍。夏间以胡差上京之意,先告于大人矣。本月二十四日,胡差下来,将抵林畔,忽有汉人累百,潜伏于草间,突出于路上。皆佩弓剑,若有对阵战斗之状,绑住我国先导军官数人。在后一行员役,仓黄惊散,此实意虑之所未到也。仍念小邦,自戊申至壬戌二十年间,极败积弱,虽逢可为之时,有不能自振,政如大病之人,气息奄奄。纵得良医,回生于将绝之际,其扬眉吐气,与人相敌,则非数年调摄之所可能也。所谓通和之出于不得已者,此也;圣天子、大老爷之不以为罪者,亦此也。今玆作梗,虽若细故,彼虏之执衅,恐自此而始矣。㺚子二十馀人,方来鸭绿江岸,诘之以不还差胡,义州官员不得不以实答之。日后之患,有难测知,而以常情度之,大小轻重间,必有无事生事之患,此岂细故哉?莫如洞开大路,任他安行,如决壅水,如放笼鸟,岂不快哉?大老爷龙骧尚远,霓旆未返,衙门号令,专仰高明,伏乞曲从鄙言,毋致生事。
○金兵百馀骑,来屯九连城,而以二十骑,到中江越边,呼人言曰:“仲男过期不还,故俺等三度出来,汗亦生怒”云云,而言辞极悖,百般恐喝,且传胡书。其书曰:
金国汗,致书朝鲜国王。初要义州不容毛兵上岸,倘毛兵强上岸来,必与交锋,力不能支,即来报知矣。今留使者,不令回还,是何意也?尔如不能支,将舟借与我,亦攻取各岛,以绝其患。谨白。
8月17日
○乙巳,两司合启曰:“国家不幸,才经兵祸,旋遭无前之凶灾。苟不为大警动、大变通之举,则其何以求生民,而济国事乎?庙社乐舞,事体至重,诚有未可轻议者,然势有缓急,事有经权。有民然后有国,有国然后有庙社。尚可胶守常礼,不思变通之义乎?壬辰乱后,庙社撤乐者十馀年,岂非今日所当法者乎?请限事定间,权罢庙社乐舞,量宜收布于乐工、乐生等,以补军需。朔膳进上,今方间朔,轮回于诸道,而弊未尽袪,惠未下究,三名日方物,自今年复进云。请限年全减朔膳,亦权罢三名日方物,以纾民力。顷因备局启辞,以两西内奴之贡,许令作米补用,甚大惠也。海西芦田及鱼盐收税,亦依庙堂启辞,姑令属官。减损廪糈,虽非重禄之意,而当此庙享、御供亦皆裁减之日,独不可仍旧。自四品以上俸禄,令该曹量减。司饔院沙器燔造之役,虽寝一年,不至乏用。亦宜限年停罢,以其所费,移用于赈救。工曹其人,费巨、弊重。该用多少,比平时未知如何,而价则倍蓰云。今宜就元数中,先减斤数,次减价直,以救目前之急。医司贡物,名目最多。窃闻往年大同磨链时,两医司价米折定之数,几至五千石云。当时贡物详定之价,必不下万馀石,以此推之,他司可知。岂可无一番变通,任其浪费,使斯民受其弊乎?顷日沈悦札中,请罢医司贡物,实有意见,而终不见施。宜以该纳万石,捐千馀石之米,分作诸司用药之资,推其馀,以备赈饥。太仆之草价及屯田所入诸员价布等物,其数极多,而皆归浮费。缮工刈薍,为畿甸莫重之弊。似闻方有变通之议,而此等结末,例无实著。并令庙堂,一体料理善处。凡玆十条,虽有大小、轻重之分,在今日皆系急务,请深思长虑,夬赐圣断。”上命庙堂议处。回启曰:“合启中,所论者十条,而其中权罢庙乐一款,曾因尹煌书启,本司既已启禀。三名日方物,则癸亥以后,至于上年冬至,或补用于军器,或依例封进,或作米以补天使时所需,或因胡变全减。今年大无,甚于变乱,似当仍减,以待物力稍完。内奴身贡,则有禀慈殿以处之之教,只当恭俟禀定。芦田及鱼盐之税,亦已陈启,而未得蒙允,不敢更渎。御供、祭享等物,既皆裁减,百官禄俸,独不可仍旧,宜令该曹量减。司饔院沙器,一年燔造,可支数年,亦姑停罢,以其所费,移用于赈救。其人则今方商议,宜待结末。两医司贡物,则沈悦亦曾请罢,而医药是活人之物,典医监则专为上司、各衙门所供之药,惠民署则专为救一国内外之民,而两医司一年应给之价,米三千二十石五斗、木五十八同十六匹,启辞中所谓该纳万石,特误闻耳。且令该曹与两医司提调,相议以处。太仆草价等物,既已议启。缮工刈薍事,则因京畿监司崔鸣吉状启,亦已停当。至于朔膳,则姑宜权罢,以待丰年,而每请裁减御供之物,亦甚未安,并惟睿裁。”答曰:“依启。其中三名日方物,虽令复设,今可更减,大妃殿、各殿,则限明年全减。且古语曰:‘忠信重禄。’近者百官俸禄,曾已省减,今不可更减。大妃殿朔膳及先王后宫别膳,勿减。”
○上下教曰:“两西内奴婢身贡,别无补饷之事,而台谏所启中,有所云云,政院问启。”行大司宪张维、掌令权潗、持平吴达升、献纳吕尔征、正言柳景缉,以内奴身贡补饷事,相继引避,并答曰:“勿辞。”盖当初备局回启,以依回启施行判付,而其后备局,以内字落漏之故,至有启请付标,而亦无别教。以此错认为蒙允,合启中乃有云云,致有下政院之教矣。持平吴端,处置请出仕,上从之。
8月18日
○丙午,上引见平安兵使尹璛。上曰:“安州城池修筑后如何?”璛曰:“臣上年受命往见,则城池甚不完固。七月加筑后,比前稍胜云矣。”上曰:“北道则城池不如是乎?”璛曰:“镜城则甚固。”上曰:“城高几丈?”璛曰:“高几六丈,而筑以大石矣。”上曰:“六镇诸城池亦何如?”璛曰:“独会宁城,外有土城以蔽之,故不至踈虞矣。”上曰:“安州城亦筑以大石乎?”璛曰:“四面皆险,而所筑则小石。自郑忠信之加筑,比前颇固,然必用万兵可守,而粮饷已绝,今年且饥,更无转输之路,何以处之?”上曰:“见尹煌所启,贼见昌城曰:‘不守此城,可谓无人’云,甚可痛也。且我国之人,不善斥候。安州之溃,亦因不知贼来。今卿宜远斥候。”璛曰:“臣与副元帅,俱入城中,则无外援,而淸川以西,则已作无人之境。江界、理山、渭原等邑,幸免被兵,今且稍稔,请置将领于此等地,以作外援。”上曰:“言于庙堂。”
○备局启曰:“事不着实,有始无终,为今日之痼弊;朝廷不尊,令出惟反,亦今日之弊习也。朝堂之令,或废于六曹;六曹之令,不行于州县,承传及启下,未免为一张休纸,实惠之不及于民,实事之无补于国,皆由于此。曾见六曹,凡有施设及判决等事,一番行会之后,事务日积,无复领察。或官员递易,新旧换局,则费心料理之事,终归虚地。或掩置不行,或暂行还废,或已捧于民,而不入于国;或既减于前,而仍存于后,竟归贪官、猾胥之囊橐,诚可寒心。今后六曹,凡有启下,施设等事,行会该司及各道者,每朔单抄成册,如有稽迟、废阁者,摘发治罪,则庶民蒙实惠,而事有实效矣。”答曰:“启辞甚当,依此着实施行。”
8月19日
○丁未,广州士人李晤,应旨上疏曰:
方今教化陵夷,而纪纲板荡;公道扫地,而私门大开。廉耻道丧,而贪污之风横流;泽不下究,而民生之命困悴;邦本日挠,而下不亲上。加以逆狱屡起,灾变层叠;西戎恐喝,中外危惧。政令之间,亦多顚倒,殿下所教处事乖当,臣亦不敢谓之不然也。往在适变,虽曰势迫苍黄,不暇详究,而不问虚实,直斩于阙下者十馀人,则天下万古,岂有此等刑章?今春逆狱,又有名不出贼口,事不系连坐,而预疑其谋乱,而加罪者,使前之蒙赦之辈,又置之流窜之中。若此等流,必有俱焚之叹,殿下所教无辜横罹,臣亦不敢谓之不然也。今者廷臣,互相分党,如其同己也,则布列于膴仕;如其异己也,则沈滞于下僚,以殿下朝廷名器,为自家争利之场。不特此也,在廷之臣,孰非王臣,而所擢用者,举义也、戚里也、权贵之子弟也、名士之关节也。奔走不暇,惟是之务,而朝政得失,国家安危,漫不知为谁家之事,野有待价之士,朝多不调之郞,殿下所教用舍失宜,臣亦不敢谓之不然也。贪赃之吏,连系金吾,而旋图放释;杀人之律,多犯权贵,而一无所问,王法之不行甚矣。至于去邠之日,中外臣民之从羁靮者,多是粗悍武夫,无知下贱,则岂无希功于其间者,而才获一资之加,未蒙酬劳之典,相与怨谤,无意亲上,殿下所教刑赏不信,臣亦不敢谓之不然也。反正之初,荡涤逋欠,辛酉以上,悉令蠲免,而夷考其实,则所谓逋欠,非民不纳,曾是贪官污吏,尽征于民,以为媚灶、肥己之资,而不纳于公家者也。虽或间有不纳之民,而继为守令者,因以胁征于民,是虽有蠲免之名,而民不蒙其泽矣。况近来复户、免役者居半,权贵之赐牌也,都监之炮手及屯田也,守令之衙禄及屯田也。加之以多土豪武断,不隶役之辈,有河南、南阳不可问之处,而所责赋者,唯是无辜之穷民,殿下所教赋役不均,臣亦不敢谓之不然也。近来殿下有自广狭人之病,无舍己从人之美,厌闻直言,每示𫍙𫍙之色。朴炡之流,见斥于前;权涛之辈,继逐于后。自是中外以言为戒,殿下所教言路杜塞,臣亦不敢谓之不然也。殿下以一身为百神之主,罔或典祀之有忒,克举咸秩之缛仪,而第缘典祀之臣,未免庸杂之苟充,无斋沐致谨之诚,有笾豆楚楚之慢,使殿下如在之诚,未展于享祀之时,殿下所教享祀不洁,臣亦不敢谓之不然也。殿下临御以来,多任戚里,杖钺、典兵而布列焉;出入喉舌,而翺翔焉,有因缘虱附之徒,多私门暮夜之乞。由是而进者,不知有公门正路,而内外之不严,未尝不由于此,殿下所教贿赂公行,臣亦不敢谓之不然也。一自勋贵满朝之后,穷民田宅、叛主奴婢,多被攘夺。里巷为之谚曰:“在廷权贵之臣,与废朝异者,只是面目耳。”由是观之,殿下所教闾阎愁叹,臣亦不敢谓之不然也。在廷之臣,各立门户,交游出入,亦以类分,争相务胜,罔有纪极。搢绅相隔,朝着不睦;士论角立,国事溃裂,谗夫之得志,未有甚于此时,殿下所教私谒之昌,臣亦不敢谓之不然也。臣谨以圣教十责观之,则可谓极尽无馀,而抑臣妄料,又有所可陈者,号牌之法,虽已停罢,既逃之民,固难更集,而又设籍军之举,内而城中,外而八路,凡有流移之户,鞭笞其统主,囚禁其主户,既侵之族,又侵之邻,刷还无期,骚扰转剧。民相怨谤以谓:“若欲侵我至此,则何不因存号牌耶?”父不保子,兄不保弟,破产失业,逃者相继,当此凶年,尤非细虑。未知殿下,亦念及于此耶?且念国家,与彼奴贼,虽因时势之难,姑结羁縻之和,而从古以来,未闻与虏相和,终始其好者,则君臣上下,所当一心齐志,措画备御之策,而贼退一年,上下苟安,大官、小官,悠悠泛泛,诸臣之会备局者,诙谐、吸南草而已;阃帅之倚辕门者,拥妓纵酒肉而已。脱若夷虏不悛,更策东驱之马,则以何兵守之,以何策御之?痛哉!刘海之言曰:“尔国才经贼患,而边头无屯戍、设营之所,朝士有前呵、后拥之安。”曾谓为国谋者,不如虏差之所见,岂非可耻之甚乎?臣又见上年之寇至也,无一阵交锋处,中外臣民,孰不愤惋?西路之民,为之谚曰:“安得骑牛之将,使不北走,而以歼彼贼乎?”此盖痛其乘肥之徒,以善走为事故也。我国任将之规,不问人器相当,唯计名位高下,其所任用,勋爵崇高,更无所惮,自以为:“我之富贵已极,虽有战斗之功,更有何加于我乎,虽有奔溃之罪,其谁加律于我乎?”,观变进退,唯保躯命。古之任将,只以人器,故能得人之死力,收灭敌之奇功,观于韩信、吕蒙可见矣。以殿下之明圣,何不破格亲擢于抱关击柝之中,立仿设坛之旧制,擢授阃外之重任,俾感之以圣恩,责其效于临乱,如韩信、吕蒙之为哉?臣闻文天祥之言曰:“天变之来,民怨招之。”今之民怨极矣。自夫号牌以来,至今侵刻,而民困矣;自夫贪官污吏,剥割是事,而民困矣;自夫贡案失正,重其赋敛,而民病焉;自夫内司投属,为弊日滋,而民病焉;权贵之渔夺犹昔,诸宫之作弊倍前,则今之民怨,不亦多乎?灾不虚生,必有所召。救之之道无他,唯在应之以实。,实之以诚也。念念而诚之,事事而诚之,则足以救十数事之失。十数事之失既救,则人事既脩矣,人事既修,则可以回天心矣。
答曰:“嘉尔尽言不讳之诚。所陈之事,予当体念采施焉。”
8月20日
○戊申,以金光炫为副应教,沈东龟为正言。
○命户曹,贸衣服及木绵,赐西边戍卒。
○令接伴使沈諿,呈文于陈中军、任都司。先是,以虏使往来之由,报知督府蒙许,而汉人犹设伏兵。仲男将还,相値于鸭江,射杀汉人。以此恐被督府之怒,故有是举。
○兵曹判书李贵陈札,请以逃军之徒年者,勿配远地,收拾民心;请以新出身,从其愿除赴防,纳布四十匹,送西边,以其半募民代防,以其半分给无衣之士十人各二匹,答以顷因庙堂覆启,既已定夺,更勿烦渎。
○下霜。
○流星出危星下,入羽林星。
8月22日
○庚戌,遣承旨洪得一,敦谕于左议政金瑬。
○备局启曰:“一国公事,皆属于六曹。各该司之分属于各曹,盖以此也。天朝则天下章奏,下于六科,各科之官,不可者寝之,可者抄送该部。尚书分于该掌郞官,定日限,徼郞中,与员外、主事,议覆成案,坐堂之时,磨勘于堂上下于中阁,则除御笔特批外,阁老票旨,还下于该部,查准施行,故事无阙误,亦无稽滞。我国则官制不同,虽难模拟,故事屡变,遂成谬规。各曹公事,判书起草,该掌郞厅,只执笔者与知,有故则不得与知,许多文书,皆付于胥吏之手,稍涉重大,则皆令备局议处。如兵曹则点军、试才等事外,大小事务,专属于备局及体府,本兵之长,反为闲官,殊非法制本意。且各该司,有提调及判事摠治,今则下官奔走于职事,判事专不坐起。六曹郞官,朝更夕递,谩不知所职之何事,委属未便。今后六曹公事,必该郞亲执举行,不付下吏,事有紧重者,判书来议于庙堂,如非军国机务、紧急边情,必须关由备局者,则自政院,直下于该部,俾无侵官之弊。户、兵、刑郞官,限六朔勿为迁动,能举其职者,自其司升迁。且申明各司久任之法,各司判事频数开坐,纠察事务为当。”答曰:“依启。三曹郞官,不必限朔,使之切勿数递。”
○流星出织女星下,入天弁星上,色赤、光照地。
8月23日
○辛亥,宪府启曰:“凶年恤民之策,莫如安静省事,而外方之所甚苦者,在于使命之繁多。赈恤厅今将分送从事官于诸道,检饬荒政云。从事官之任,不过督促应捧之物及转移官谷,劝募富民等事而已。此则监司、守令足以行之,不必差送使命,以添外方一分之弊也。请命停从事官之行,作为事目,下送诸道,令监司、都事,严饬各邑,着实举行,以除民弊,以重荒政。国家値无前之凶灾,虽平日常行之事,犹当停辍,务以省费除弊。况前所未有之役,非目前切急之务乎?兵书印出,所以使武士攻习,意非偶然。臣等问其工役,则《武经七书》全帙,计其张数,不下八九百张。活字印出,每日不过二三张,一年之内,未易完毕。当此公私赤立之日,岂可兴不急之役,不恤伤财之患乎?请命姑停此役,徐待丰年。”答曰:“令该厅该部,参酌处之。”
○陈中军遣差官守备毛士周,拿毛永卿以去。永卿曾自毛营,以刷还汉人事出来,往湖南,欧辱守令,回到王京,作挐于阙中,自我请罪于毛营故也。
○兼兵曹判书李贵陈札言:
营将之设,有害无益。今当饥岁,尤宜变通,请亟罢之。申明祖宗镇管之法,使各道兵使,统领镇管守令,一依前规施行。
答曰:“营将之设,意非偶然,决难轻罢矣。”
○阳陵君许𥛚上札,请于安州以西,择可守之城三四处,以为居民临急入保之地;请预使之选卒、择将,以某将咸镜之卒,径截于某地,以某将黄海之卒,邀击于某地,至使京畿、江原、公淸、全罗、庆尚等道,或左、或右,或先、或后,各有进战之所;请勿请米商于登州军门,急差专对之才,直请于天朝,以为饥民起死之路;请令富民,计其纳粟多少,授职高下,止于二品,一一除拜实官,使之旬日行公,若有可用者,仍加收用;请代粳米以精米,以除民弊;请除其人木,而以宣惠厅所纳之米,分给于京畿、江原沿江诸邑,使之以农隙,入山而伐之,总计其数,作筏而下之,雇人曳入于该用处,各使典仆守之;请命考《五礼仪》朝参、常参、轮对之法,而亟复之;请尽赦逆徒之老弱,前后流窜者,以应天灾;珙之妻儿,亦令放还京师,俾得全其躯命;请还出诸宫家芦田、海泽,以示无私,答曰:“嘉卿尽言不讳之诚。当采择施行。”
○幸原君奇宗献上疏,请自江都,左至于黄海道,右至于京畿、公淸、全罗、庆尚等道各岛,鳞次设堡,建仓煮盐,以为江都声援,答曰:“嘉卿为国之诚。当令庙堂议处。”
○流星出八谷星下,入北方。
8月25日
○癸丑,左议政金瑬上札,陈病乞免,上不许。
8月26日
○甲寅,弼善任孝达上疏,请省冗官、节浮费,虽系祭享、御供,亦皆减损;各道贡物、朔膳、方物、三名日进上马等,一切权减,略收米布,以为军饷、赈救之资;鱼盐之利,内帑之财,尽归度支,以裕国用,启下户曹。
8月27日
○乙卯,以沈之源为校理,崔惠吉为副修撰,赵锡胤为正言。
8月28日
○丙辰,以金完为竭诚奋威振武功臣鹤城君,文晦为竭诚奋威振武功臣鳌川君,尹巩为坡平君,金光炫为副应教。
○上问于备局曰:“西边入送襦衣,一年几领乎?”回启曰:“九百五十领矣。”
○谏院启曰:“功臣众子,忠义立番给禄,其意有在,而近日事多虚伪,在鄕之人,立番者甚少,而中间代受其禄者,滔滔皆是,虚费国谷,莫此为甚。虽在平时,尚不可如此,况于今日乎?请限年丰、事定间,姑令停罢。司仆寺各官分养故失马,征纳本寺,例也,而仍为防纳之资,以不合之马,苟充图纳,征价于本官,一马之价或至百匹之木,至于作米征捧之处,则其数倍蓰。此皆出于民结,其弊莫甚,请令该司变通,俾无民怨。算员额数,法典所载者三十员,而渐次加设,今至于五十员之多。乱后减省各司之官,实为廪禄之费,而独于算员,增倍至此,或给厚料,或并给料禄,浮费甚多,事极无谓。请依法典元额,一切汰去,参上受料者,以参下给料,俾减一分之弊。各道管饷贸贩之举,在所不已,而主管之人,或不念民弊,以木匹及杂物,多数分给于各官,滥定谷数,抑卖民间。当此饥岁,救死不赡,而正供之外,侵扰至此,民之怨苦,曷有其极?请令该司,行会各道,切禁抑勒贸贩之事。”答曰:“依启。且忠义卫立番,不可停罢,宜勿更烦。算员料米,亦不必减给。”
○公淸道京试官校理李昭汉,以一路所见闻,书启五条:
其一,赈恤厅将分送从事官于诸道,而一路民情,皆以为:“今若名之以赈恤,而责纳于官,则亦一徭役。”使命往来,亦有厨传之弊。为今之计,莫如与民休息,勿令骚扰,就其中,徭役之可减者减之,俾蒙一分之惠。其二,各官水陆军兵等,当初号牌时事目内,实役虽未满四十五年,若年过六十者,则许除其役,而今者方查定役实年,年至七八十者,亦将仍存。此辈,不早应役,中间落漏,虽甚可恶,而国家命令解弛,以致闲游,亦不无可恕之道,而今不许除,与事目本意有异,民怨所系,合有变通。其三,各官壬戌后未收贡赋,累年逋欠,其势决难一时收捧,孑遗之民,惧有申饬之令,将作流散之计。当此经费匮竭之时,虽难复行荡涤,宜姑缓督,使待丰年。其四,各官乐生、乐工等,曾因台谏启辞,虽令本官,不许雇立,而或因贫残不得上京,或因乐业,不得离土,其势自至于雇人,故本院下人,持公文下去,乘机滥征,罔有纪极。一年雇价,几至四十匹,侵及一族,相率而逃。今若逐年收布,恒定其数,募立坊民之闲游者,以应其役,则必无横征之弊。其五,沿海各官,各样贡物作米,每年所捧,当初斟酌定数,而目今事势,与前不同,宜限今年,量宜减数收捧矣。
启下该曹。
○流星出文昌星上,入紫微东垣下,色黄。
8月29日
○丁巳,上下教曰:“天生烝民,无主乃乱,命之君长,任以字牧。古今帝王,孰不以安民为心哉?然深居九重,不能尽烛,故必委任监司,使之承流宣化,其责任可谓重矣,而或才局相殊,民之苦乐,大相不侔。予言念中夜,咄嗟者数矣。目今诸道监司中,关西方伯金起宗,以廉简聪敏之才,能体予至意,为国尽瘁。西民之仰戴,不啻父母,将死而赖活者,亦不啻千百,可谓得人,予极嘉悦。今欲特加一资,一以示优异之意,一以为耸动之举,未知如何?议于大臣以启。且此外善治方伯,不无其人,而皆亚于起宗,故今姑不论。”吏曹回启曰:“议于大臣,则左议政金瑬、行判中枢府事尹昉、右议政李廷龟等以为:‘试劳方岳,能者赏之,此实考绩之意也。金起宗克效承宣之责,又能尽诚活民,宜施褒赏之典,以为激劝之举。缕缕圣教,无非为民之至德,无容别议。”答曰:“依启。”
○因户曹启请,移送司仆寺屯田米豆三百石,以补赈恤之用。
○流星出奎星上,入虚星下。
九月
9月2日
○己未,承旨洪得一启曰:“封下庆尚监司秘密状启及凶书一度,分付于刑曹乎?”答曰:“事极不实,所当置之。然大臣不可不知,下备局。”备局启曰:“即见庆尚监司金时让状启,则孙宗老之秘告,得于街上云。凶书所录名字,至于四十馀人,其下谚录,则似甚浅露。其间情状,有不可知,而亦不可诿以无据,置而不问,请令监、兵使,即加收捕,详细穷问,得其实状,启闻后处置。”答曰:“更观本道监司状启,处之。”
9月4日
○辛酉,金起宗驰启曰:“都督自登州还椵岛时,夺取管饷及体府、巡营贸贩三船所载之物,并与译官等七人,而拿回岛中,有同前春义州米船抢掠之举,又从而为辞曰:‘尔国商人,潜付使臣之行,交通虏贼,与登州军门相议,夺来’云。请自朝廷,移咨督府,使之还给,以为继饷之地。”上命进香使洪霶及成俊耇,或措辞呈文,或亲进开谕,请还其船。
○平安道昌城、定州、嘉山等邑霜降,晩谷尽枯。
○赈恤厅启曰:“各道被灾,轻重不同,两西、畿甸则灾损尤甚,三南则不至如两西、畿甸之甚,且未经兵火,公私尚有馀储。今欲拮据收拾,移赈垂死之命者,盖出于不得已也。若使监司、守令句管,则自有职务,其势必不能专一。况国纲解弛,人不畏法,如田税、贡物、祭享、御供,尚有逋欠,今于他道赈救之事,谁肯竭诚奉行?近来朝廷,以差遣剩官为有弊,管饷从事,尽令革罢,着令本道都事主管。立法非不严,督责非不至,而终归漫浪,无一事食效。今以募粟、移粟之事,委之于监司、守令,而皆不着实举行,则开春之后,饥民坌集,饿莩盈路,则其将何物以救之乎?厨传简约之意,已入于事目中,请速遣从事官于各道。”从之。
9月5日
○壬戌,以洪瑞凤为大司宪,全湜为大司谏,郑弘溟为执义,李省身、任孝达为掌令,沈之源为献纳,李性源、李坰为持平,上特以兴阳县监权涛为司谏。初,涛在言地,劾一武夫守令。以此见忤大臣,大臣引疾而入,上命补外,人皆惜之。至是,上特拜司谏。涛为人好察微隐,沽直掠美。其历扬淸显,多以此也。
○移罪人朴自凝、柳正立安置于珍岛,柳时立安置于巨济,朴启章定配于南海。
9月6日
○癸亥,缮工监与工曹相议,量减其人木。上下教曰:“自前蠲减之物,徒为奸滥官吏辈,中间肥己之资,而少无民间蒙惠之事,殊极痛愤。前后减除之物,一一查准施行,俾蒙实惠。凡干祭享、御供,各项蠲减之物,亦一体施行,限明年全减。三名日方物及朔膳,惟大妃殿仍前封进。”户曹启曰:“自上遇灾节损,御供之物,减之又减,而百官禄俸,今独仍存。揆以人臣分义,诚极未安。依台谏启辞,量减四品以上之禄。”上不许。
○备局启曰:“即见奇伯贤等所示一纸,都督于初四五日间,似有出去之形,陈中军有急请监司及饷臣入岛解怒之语,而成俊耇,则已令入往岛中,金起宗则以参会盟事,方在京中。今当启请下送,而新差接伴使南以雄,曾为管饷使时,与都督失欢,至今诟骂不已。若仍送此人,则必有生事之患,亟令该曹改差,择送他人。”上从之。
○备局启曰:“目今都督出还,多有可虞之事。监司金起宗、黄海监司张绅,先令下去,使之料理策应。且灾伤踏验,一日为急。诸邑守令,并令从速下去。”答曰:“会盟日不远,并过祭后发送,而平安监司金起宗,先送可也。”
○金起宗上疏,辞赏加,不许。
○上下教曰:“举义以后,凡干御供之物,或因下教,或因疏札,几尽减损,而其中时未请减者,貂裘也。该曹必以御寒为重,不敢请罢,西民冻死之时,身着轻裘,心甚不安。今年勿令进排,以其价送于两西,分给赤脱之民。且酒房香酝,仍存于凶年,亦甚不可。大妃殿供上外,其馀各殿,限明年秋成间,并令停罢,以其酒米,补用于京中赈救。”
○上下教于政院曰:“民惟邦本,食为民天。天降酷灾,百谷大无。哀我无恒产之民,未免尽填丘壑,予极忧闵,罔知攸济。其令各道监司,严饬守令,使之体予至怀,夙夜匪懈,赈穷赒乏,俾不至饿死。予当遣官廉察,如有饿莩,则当抵罪不宥。”〈史臣曰:“主上遇玆饥岁,切于救民,汲汲如此,减其人木、减医司药、减方物、减朔膳,又命有司,勿进貂裘。日下恻怛之教,咨询八路者,无非赈恤斯民,谓民有饥者,犹己饥之;民有寒者,犹己寒之也。是心即唐、虞、三代之心,而不能致唐、虞、三代之治者,何也?夫芦田与内需,足以资民之食;补民之衣者,不特貂裘与香酝,而竟不从请罢之论,可胜惜哉?”〉
9月7日
○甲子,慈殿以谚书,下教于政院曰:
今岁失稔,人民饥馑,于予进供之物,亦须一从主上所减,而尽减之。予何独安于心乎?百姓,邦国之本。百姓安然后,国家亦安。闻百姓之饥,不忍恻怛之心矣。主上至孝,虽或不从予言,尔等极力陈达,一样减损。
右副承旨兪伯曾请以慈教,分付于各该司,答曰:“慈教虽如此,不可停罢,切勿分付,回启以不得奉行之意。”伯曾启于慈殿曰:“自上传教如是,故敢启。”慈殿又下谚书曰:
大殿之教,虽如是,而予之进供,若或仍存,则必有民弊。须反复启达,必与大殿一样停罢。
同副承旨闵机又启于大殿曰:“慈殿再教如此,何以处之?”答曰:“决难奉行矣。”慈殿又下谚书曰:
主上之意虽如是,予独享进供,殊极不安。自内亦以不可不罢之意,再三恳告,而终不听从。此乃至孝所致,勉强从之耳。
9月8日
○乙丑,刑曹佐郞尹复元,疏陈时弊二十六条,上温批答之。
9月9日
○丙寅,金起宗将还本道,上命引见。起宗曰:“淸川以北,尽为汉人之渊薮。况遭大无,龙、义、铁三邑尤甚,沿海次之。孑遗之民,将尽填丘壑。”上曰:“今年义州之民,不务耕作,终未免阻饥,何以致此耶?”对曰:“前府尹严愰,当春耕之时,尽驱一州之民,而赴于开市之处,故致此废农、饥荒之患也。”上曰:“赤脱之民,必难得掩体之具,何以得免其冻死乎?”对曰:“送襦衣于西边,最是实惠,而均给亦难矣。”上曰:“议者多以为:‘龙、义两城,饷道方绝,不可守也。’知其不可守,而置民于此,若遇兵火,则恶在其为民地哉?”上又曰:“本道军兵几何?”对曰:“六千五百二十馀人。”起宗又曰:“张晩为都体察使时,自中和至京城,使下三道之民,雇立拨马矣。今则专责于本道,本道尤不能支过。请依前例立拨。”上曰:“当令庙堂议处。”因命中官,赐弓矢、环刀、豹皮。
○张绅驰启曰:“被灾之惨,莫如延安、白川,而海州、平山、安岳,又其次也。分赈之举,当先及于此数邑,而他道移粟,必有未及之患。若除道内四五邑田税收米,移给于延白等官,以救朝夕之急。春后种、粮,亦以此分给,则许多民命,庶有生道。”户曹请以海州、平山、安岳等邑田税收米,移赈后,使之开录启闻,上从之。
9月10日
○丁卯,京畿大饥。监司崔鸣吉请分三等踏验,给灾减税。户曹回启曰:“今年农事,有立苗而枯,全不发穗处。又有或穗、或不穗处,所谓稍稔处,无异常年。一境之中,灾实不同,今宜详细踏验,尤甚处则给全灾,三手粮、别收米、宣惠厅作米,尽令蠲减,其次则量减斗数,成熟处则依旧出税,而但分三等踏验之际,守令或不明查,以实为灾,以少为多,虚伪相蒙,则所失非细,请令道臣,严明申饬,俾无欺蔽之患。”上从之。
○司饔院启曰:“当此饥馑,减损浮费,诚出于不得已也。宜以本院燔器匠人五百名价布,输送于该曹,使之补用于赈恤及军饷。至于鱼箭,则各道进上尽罢之后,御供鲜鱼,惟出于此,不可轻议停罢。”上从之。先是,尹煌为平安道御史时,书启以沙器、鱼箭并宜蠲减云,故有是举。
○宣惠厅启曰:“田税条贡物,并入于宣惠厅,乃圻民之所大愿,故臣等初欲锐意行之,然事势有难便者,与监司崔鸣吉面议,而亦不归一。盖监司及守令之意,主于除民之弊,臣等之所虑者,今年凶歉太甚,必难于收捧,恐终至狼狈也。今年米谷极贵,惟此新设之役,趁期来纳,诚所难必,而私主人等,则逐日来请。欲给则无米,不给则坐致阙供,不免有督责之烦,囚禁之扰。臣等之意,莫如待明年秋成,观势更议,而今年则姑令守令,亲自领来,与本司官员及监察,按同捧纳,则可无私主人刁蹬之弊,更令本道监司,将田税条米谷、各种人情、作纸,斟酌多少,其中过滥者,量数裁减。”上从之。
○赈恤厅启曰:“国家乱后,每以空名告身,募粟,而终归于失信。士民视空名帖,有若筌蹄,今虽劝募,无肯纳之理云。下三道士子中,人器可堪守令者,直拜守令,出身中可合边将者,随其所纳多少,差除佥、万户、权管等职,则应募者必多矣。两铨之除授初入仕者,岂皆贤于纳粟之人,而鄕曲中,力穑储谷者,岂必皆非可用之人乎?请别立事目,使之举行。”答曰:“纳粟人中,前朝官则守令、边将未为不可。只以纳粟多少,不识其贤否而差除,则殊甚不可矣。”
○大司宪洪瑞凤启曰:“玉体违和,今已浃旬,尚未复常。十三日会盟大礼,自上不欲退行,群情咸以为虑。请令有司,退卜日期。”谏院亦以此论启,答曰:“肿患已愈,必无添伤之患。已定之礼,决不可累次退定矣。”右议政李廷龟启曰:“会盟祭本无定日,差退数日,甚非难事。圣上之持难不退者,必以守令、监、兵使、外官等来集故也。外官不必尽参,使之回去,固无所妨也。岂有今日受针,明明日行礼之理乎?更加深思,亟许退行。”答曰:“所患不至大段,卿勿过虑。”玉堂亦上札请退行,上不从。
9月11日
○戊辰,改修江原道江陵集庆殿影帧,行还安祭。
○金起宗驰启曰:“麟山代将及水口万户张超等驰报以为:‘汉兵持弓矢,不知其数,猝至围衙舍三四重,发射不绝。佥使战马一匹、骑马一匹,代将战马一匹、衙藏衣服及镇守土兵生产,尽被劫掠,代将及衙仆,仅得脱出。有汉人王姓者,自前往来相好,今适来到,探问事情则曰:“沈阳入去使臣回程时,将欲遮绝于中路,夺其辎重,令岛中三将官,分领军兵三百馀人,往屯于凤凰城”云。’汉人之言,虽不可尽信,而近观其所为,则亦不无是患,故即发侦探人,越送于凤凰城矣。”备局回启曰:“都督处事,一至于此,难以口舌争之。别请告示禁牌,俾免边上侵虐之患。”从之。
○庆尚道靑松等邑早霜。
○慈殿以谚书下教于政院,使谕于大臣曰:
两殿进上,以年凶减省,予岂有独享之理乎?向以此意,言于政院,则主上以不可减省之意,至诚陈恳,予姑勉从,然终不可独享,必须一样减省。如不得减省,则以进于予者,分进于主上极当。大概常供之物,于礼至重,故曾在先朝壬辰后,虽行蠲减,亦不至于全废云,而今日事势之急,比诸接待天兵之日,尤有甚焉。卿等何不商量处之乎?宜勿启禀于主上,直言于该曹。
承旨兪伯曾启曰:“请招政府郞厅,以慈殿谚书,送于大臣。”答曰:“当自内启达。其谚书还入。”
9月12日
○己巳,以海西出身,调入平安道立拨,十朔相递,自备粮则四朔而递。从平安监司金起宗榻前之启也。
○成俊耇驰启曰:“臣于近日,巡历两西沿边,谕以募入安州,或取食北道之意,丁壮则多愿应募,老弱则入向山郡,以为转往北道之计。其中可合军兵者,即录其名,各给口粮,入送安州”云。
○尹璛驰启曰:“唐船二艘,来泊于郭山防筑浦,追逐居民十馀户,夺其家产。近来汉兵之益肆其暴者,以仲男回去时,汉人中流矢致死之事为祟也。”备局回启曰:“汉人不有告示,恣行扰害。虽未得干戈从事,宜更告于都督,依牌文处置。请以此下谕于接伴使及监司。”上从之。
○上下教曰:“陈中军为我国,尽诚周旋,不可不谢。其令礼曹,备送礼物,付诸接伴使之行。”
○张绅驰启曰:“本道遍伍军,自前有分番赴西之规,而所谓戍卒,不可不自官资送,故李时发为赞画使时,正军中,老弱不合于战阵者,别抄其数,每年收布五匹,分给赴西之军。所谓老残者,皆是正军,只除编伍之役,而本役则未及老除,岂有都无一事,安在其家之理乎?本道各站拨军,乱前则南军之赴西者,除防摆立,上年变乱时,拨军等因乱溃散,事定之后,不即还现,朝廷亦无还送之令。传拨之事,比前尤急,不得已自本道摆定。李愼为兵使时,以老残军收布,雇立拨役之意,报体府,每人各减一匹,只捧四匹布。通共计之,则各站拨马,一年雇立之价,庶可以支给矣。今者伏闻,副体察使金起宗,顷于榻前,以老残不当收布之意启达,而有今后勿捧之教。泛然论之,则征布果涉未妥,而其间曲折及本道事情,则起宗犹有所未悉,而有此启达也。况今冬则本道诸色军兵,皆将专守黄州,虽与赴西有间,束伍既有调用之处,则老残安得晏然在家乎?若废此事,则本道拨军,未知从何责出乎?田结责立,前无其规,其势未免专责于束伍,束伍之重困于他役,臣窃忧之。”备局回启曰:“年满准役人许除者外,虽曰老残,而犹在正军之额者,仍前收布而用之。”上从之。
○北兵使禹致绩驰启曰:“六镇在京城数千里外,必费三十日然后,初试武士,可以得达。非但未能及期,秋防且紧,累百战士一时赴试,边镇虚踈,请令该曹议处。”兵曹回启曰:“本道道路绝远,殿试日期促迫,举子必未及上来。许赴后科宜当。”上从之。
○流星出觜星上,入上台下。流星出毕星上,入娄星下。
9月13日
○庚午,上与昭武、宁社两功臣及旧功臣诸嫡长等,行会盟祭于北岳下。为一坛,南面铺莞席,设牺牲,牛一、羊一、豕一。上以远游冠、绛纱袍,乘辇至于幄次,王世子具冕服,陪祭官及执事官,皆具服入就位,行礼如仪。赞礼请歃血,上乃歃血,王世子以下在位者,皆歃血。读誓官告于天地、神祇曰:
克淸大憝,斯著茂伐,盟府藏勋,神明可质。邦运属否,乱逆相寻,空山枯骨,亦复生心。假名惑众,聚族连党,罪状朝廷,掠夺铠仗。跳踉岩邑,谓天可射,赖我惟良,仗义协力,剪焉则定,席卷云撤。枭獍无惩,跖犬继吠。昏朝肺腑、贼臣馀派,挟助宗戚,矫诬慈旨,密通围内,阴托宦寺。募集不逞,诳诱远迩,潜兵辇毂,结约将校,凶徒齐举,祸迫一夜。乃有旧臣,忠志之士,炳几奔告,逆节干纪。罪人斯得,残孽罔逃,予嘉乃功,普爵甄劳。丹书之炳,宗社之宁,同指山河,垂裕追荣。凡膺胙土,新旧毕至,曁厥后昆,罔不来与,陟坛陈牲,载申之誓。式自今日,迄千百世,君臣上下,恩义旡替,终始一节,休戚共之。苟渝此盟,有如神祇云。
是日,上还御崇政殿,引昭武、宁社两功臣,以次颁轴。其教书曰:
人臣竭其忠劳,既著旗常之绩;国家报以庆赏,爰申带砺之盟。式叙彝章,仍敷大号。念予藐质,承此丕基,政教失宜,生民不迪。常性威灵未振,逆节屡犯邦刑。虽云否运所关,罔非凉德之致。徂玆草莽之妖竖,敢逞枭獍之祸心。罪状朝廷,意实在于非望;驱胁守宰,势已成于难图。幸赖良牧之奋忠,兼有诸将之协力。扫蜂虿之摇毒,遂靖一方;执鲸鲵以行诛,用歼元恶。神人泄愤,京辅解严。以及孝立之炰烋,实与仁居而缔构。连结宦寺,稔谋于肘腋之间;煽动禁兵,伏戎于爪牙之列。犯阙之期垂迫,焚庙之计将成。眷言忠贞,实出踈远。炳先几而刺察,摘伏如神;属勋宰而周防,狂奔尽气。阴谋既破,大乱自消。九鼎无卼臲之虞,五庙有灵长之庆。缚胡倩于传舍,事同广明之禽奸;拒霍氏于禁门,功拟平通之言状。玆皆社稷是赖,岂吝封爵之恩?列三等而疏荣,揭二号而锡命。赍以田民、第宅,施及祖考、子孙。告于神祗,共牲书之盟歃;图其形像,焕麟阁之丹靑。毕举缛仪,皆遵旧典。於戏!君臣一体,上下同休。克全始终,保宠禄以不殆;爰及苗裔,与宗祏而无疆。
因赏赐诸功臣有差,以凶歉不设宴,只赐祭酒、燔肉于诸功臣及诸祭官,只行一觞而罢。
○赈恤厅启曰:“鄕曲士人,素有土望,而无意筮仕,力穑储粟者,今因朝家之劝谕,应募纳粟,而其人才器,足为临民之任,则特除守令,以为耸动之地,恐无所妨。然其才无可取,而且无鄕望,则亦不可滥授爵名,宜观其人之贤否,以之取舍为当。”答曰:“纳粟人中,择其才器相称,而所纳颇优者,特除一二人,则可也,至于定价卖官,则甚不可矣。”
9月14日
○辛未,谏院启曰:“顷日慈殿未宁之时,密教于永安尉洪柱元,剂药以入云。为柱元者,当即启达,而乃敢私自剂入,使内局提调,终始不得与知,其不识事体甚矣。请命罢职。”答曰:“必是误闻。实无此事,更勿烦论。”
○尚方绫罗匠与下吏,矫内教,受料米四百三十馀石。事觉,下狱。上因下教曰:“今后,各殿织造段绡等物单子末端,一一书启。且瞒报文书中,着署郞厅,姑先从重推考。”
○谏院启曰:“今此尚方瞒报文书,或有色郞厅着署处,或有伪着处,而视诸寻常,不辨真伪,事极可骇。请罢户曹郞厅。”又启曰:“原州营将愼坤,滥率娼妾,贻弊本州,侵虐军卒,尽为入己之资,请命削去仕版。今后各镇营将,各别择遣。”并从之。
○平安兵使尹璛驰启曰:“自春船运军粮之数,一万七百四十六石,而海西新出身,营下恒留将士,募兵等处支放及饥民赈给之数,通共三千七百四十六石,所馀只七千石。本道冬防应入之军,五千一百七十馀人,募兵亦仅三百人,而受料旋逃者亦多。兵不满万人,粮不满数万斛,非但兵粮俱乏,器械亦不备。所谓地雷炮,最关于御虏者。前兵使申景瑗,竭力措备,今可百坐,而火药万馀斤,药线厚纸五百馀卷,则荡残之馀,难以办得,请自庙堂指挥。”备局回启曰:“今此安州,兵非满万,粟非万六千石,则不能守城。故初定以本道兵五千,添之以庚申榜出身二千及新出身七百馀人,而庚申榜,则姑观本道募兵多少,而入送矣。今者募兵只三百云,若以庚申榜及京炮手五哨,依上年入防,则可八千人,虽不满万,姑令入守。粮饷则时留七千石,而未输纳者,尚五千馀石云,本道今年税纳,亦不下四千石,以此计之,则足以准当初之数,尚可支过。未运之米,则发遣宣传官,下谕于平安、黄海监司、管饷使,督令输运,地雷炮所用焰硝二千斤、石硫黄一百三十斤、纸甲四百部,请并下送。”从之。
○江原道原州、淮阳、铁原、平昌、洪川、杨口等邑早霜,高城郡大风雨,禾谷尽偃。
○平安道云山郡早霜,大雨雹。渭原、孟山、理山、阳德、朔州、泰川等邑早霜。
○平安道郭山郡,有女产一男二女。监司闻于朝,令其官给食物。
○司饔院启曰:“慈殿曾有进上,分入两殿之教。何以为之?”上曰:“当更启达。不宜分入。”
9月15日
○壬申,上引见公淸兵使申景𥙿、黄海监司张绅、水原府使李时白、碧潼郡守张时宪、乔桐县监李志贱、长城县监洪振文等。上问景𥙿曰:“治兵几何?”景𥙿曰:“往在戊午,败没于深河者,不改其籍,适乱、胡变散亡颇多,尚不团束。以数则逃故相半,以技则不知坐作进退,况其他乎?”上曰:“近者治兵,既有兵使,又有营将,而乃如此耶?”景𥙿曰:“此非手下恒留之卒,不过一二番巡历教习,作辍无常,何望链材?此非营将之罪也。”上曰:“湖西与岭南孰胜?”景𥙿曰:“不如岭南。”上曰:“黄海道今岁旱灾甚酷,所闻见何如?”绅曰:“延白尤甚,山郡则稍稔矣。以所运江都之米,今可赈救,而明春种、粮,计无所出。”上又问:“关西流民,多聚海西云,今尚仍留乎?”绅曰:“前日流来者二千馀人,而今则赈救已罢,故不知其多寡矣。”上曰:“其无饿死者乎?”绅曰:“新谷既出,似无饿死者,而但衣不能掩体,必将冻死矣。”上曰:“国家所恃者,惟安、黄两镇,备御之具如何?”绅曰:‘今者仅作城廊,而二面甚低。当改筑,而所患者力不足也。“上曰:”曾闻郑忠信之言,使城廊不出于墙堞之外,不便于御敌云,未知如何。“绅曰:”此言是也。当待入防军,欲改筑矣。“上曰:”人说城中井泉不多云,如何?“绅曰:”井泉则可凿而飮,军无见粮,此甚可忧。海西田税,尽入关西,故更无给饷之路。不得已请除出本道之税,未知该曹,何以禀处也。“上曰:”似甚便当,而方副急于关西,不遑他矣。“上曰:”城守之策,必使斯民,与父母、妻子俱入然后,可驱而战之矣。“绅曰:”瑞兴山城、首阳山城,皆云形胜,而但民之愿入者,九月、长水两山城,故今先修筑者,盖从民愿也。“上曰:”民情皆欲入守山城乎?“绅曰:”然。“上曰:”是则郑凤寿龙骨死守之验也。海西一道,前年被兵,今年阻饥。非卿无以镇之,往钦哉!“
9月16日
○癸酉,江原道进朔膳,上不受,下赈恤厅。
○公淸道报恩、靑山、沃川、泰安、洪州、瑞山、唐津、沔川等邑早霜。
○太白见。
○丰山万户朴仁贤,胡差仲男之兄也。有人言于仁贤曰:“仲男本以我国之人,前日之来,恐吓多端,其罚将及于汝。”仁贤颇疑惧。备局闻之,启曰:“若使仲男闻此言,则不无疑讶。本道监司以此意,报于本司,而不加秘密。此等言语,大忌漏泄。请监司李溟推考,且令囚治其造言者。”上从之。
9月17日
○甲戌,礼曹参议郑百昌,改修太祖康献大王影帧,还安于集庆殿而来,上引见问曰:“破污处几许?画工能善着采乎?”百昌对曰:“倭乱时有雨漏破污处。且崔光远为参奉时,致令屋漏霑湿,不敬甚矣。当被大罪。”上曰:“本道何不以闻乎?”对曰:“守令报于监司,而监司赵存性,不即启闻云矣。画工李澄,颇善着采,且改设锦褥,修理殿宇。奉安之后,臣即奉审,则御容班白,仰之肃然,不敢近前。国初画师,可谓神妙。”上曰:“恐或失真,今闻尔言,诚幸也。”因问曰:“本道农事何如?”对曰:“岭东稍稔,而岭西不如岭东矣。且守令不可不择。江陵素称名府,而前府使郑云湖妾子悖戾,畜怨于人,累百年杰构,灰于一炬。襄阳前府使赵纬韩,六年在官,无粒粟之遗储,其不治可知。”上曰:“此外时任守令之治否如何?”对曰:“臣之奉命,初非察守令贤否,故未之知也。”上曰:“江陵物众、地大云,其果然乎?”对曰:“南门之外,圮于乙巳之水,东门之外,闾阎栉比,而士子最多。今中别试初试者,八人云矣。”上曰:“有何民瘼耶?”对曰:“此亦非臣之任,故未有所闻矣。”
○全罗监司李圣求驰启曰:“统制使李沆,分送极粗绵布于各邑,抑贸正租。本道虽曰稍稔,而被灾亦甚。目今场市一匹直,租十斗,而粗布一匹之价,勒定二十斗之多,民何以堪也?臣以衙门相敌,不能禁断,不得已驰启,令庙堂裁抑,俾无民怨。”户曹回启曰:“统营贸谷,皆言其有弊,分定勒捧,诚极可骇。观察使既兼巡察使,亦可纠检,宜使之从市直贸谷,或待丰年换贸。湖南如此,则岭南亦可知,并以此意,分付于庆尚监司及统制使。”上从之。
○太白见。
○备局启曰:“京外试所所送落幅纸,今当下送于西边,而寒节已迫,赤脱之民,亦难造着。请分授百官,缝造以送。”从之。
○上自宫中造襦衣百领,分给西边无衣之民。
9月18日
○乙亥,京畿监司崔鸣吉驰启曰:“今年踏验,分三等成册,乃是该曹事目,而其间实有难便曲折。盖全灾处,则留藁在田,众目所睹,稍稔处则一样成熟之田,虽有优劣,未易分别,踏验分等之际,贿赂之弊,欺诈之患,种种而起,民间骚屑之虑,有不可言。早谷则已无可据,晩谷则今已成熟,若待毕审然后,始令刈取,则必不得趁时收获,其势不可不汲汲。速令本邑,亲自看审,分等报灾,以为分数给灾之地似当。臣窃闻今年农事,八道之内,北道为上,其次两西,最下圻甸也。朝廷以两西被兵之故,输粟赈恤之举,专在两西。以畿辅根本之地,被灾之惨,甚于诸道,而朝家之顾恤,反不及于两西,则岂不冤乎?臣意以为,年例毛粮,每结一斗五升,勿令入送西路,每结以皮谷三斗磨链,各于其邑收捧,待明春分给种子,秋成后使之偿纳,以为元谷,则目前有减捧之惠,明春有给种之恩,道内元谷亦不至如前减缩。实惠之及,无过于此,请令该曹量处。”户曹回启曰:“全灾处则留待敬差官踏验,半灾、半实处,则许令刈取。但既已刈取,则半灾、半实及稍稔真伪,无路辨别,此一款,诚极难处。令本道,从实成册启闻后处置。戊辰条唐粮,以皮谷每三斗收捧,以为明春种子,仍充道内元谷,果似便益,而唐粮系是西边军饷,非臣曹所敢擅便。请令备局议处。”从之。
○全罗监司李圣求驰启曰:“臣伏承金城山城米一千石运送之教,而反复商量,则金城去海边,皆二日程之远,运致船所,诚极有弊。故粜籴之时,初受于金城者,纳于光山、长城等邑,初受于光山、长城者,纳于罗州、灵光,以为转送之地,而彼此皆一日程,无一处偏苦之患。臣既令转纳出浦,可以载送于未冻前。又自本道备送五百石,而大概此米,系是山城所储,别无主管之邑。令海运判官句管漕运,则事甚便当。请令赈恤厅,另加善处。”赈恤厅回启曰:“以初受者次次移纳,则可除远路输运之弊。本道加备之数,亦不鲜少,然三仓漕卒,其数不多。今年漕运时,群山仓漕卒一年再度乘船,怨呼不已,今不可又令海运判官句管,责以科外之役。请除出其米,赁船载送。”上从之。
9月19日
○丙子,宪府启曰:“通川郡守沈廷和,居官不谨,抑买官属之善马。请命罢职。”上从之。
○庆尚监司金时让驰启曰:“臣之请以安东等十一邑税米,分半作木,而晋州等十邑外,计其水路远近,推移充数者,非以从前作米之邑,丰稔米贱也。臣从星州以北,迤至仁同、善山、比安、义城、安东之境,豆菽尽枯,粟稻则全无所收者,居五之二,而尚州、醴泉等邑尤甚。当此新谷登场之时,民间菜食,犹未充肠,剥肤捶髓,尽输三税,则必饿莩载路,未知此时,将何以救之乎?国无遗储,蠲租之政,固知难行,而各官粜籴,必不能尽捧,民间亦无私储,虽欲移粟,亦末如之何。臣百尔思量,未得善策,玆欲以作米之邑,推移输纳者,盖虑国家经用荡竭,不敢直请减税,欲于本道中平均分定,可以济民于沟壑也。右海各邑,虽不至如上道之凶荒,比之他年,则太半不及。民间皆以艰食为虑,而该曹尽欲以本色取之,不计陆输、海运之难,恐非圣上遇灾恤民之意也。逢此凶岁,则虽应捧本色,量宜作木,事理当然,而今者并与作木之邑,而欲取本色,此是该曹急于经费,不得已之举,第念国家经用,不以年凶而有加。若能照管税入,俾无如前数万石未收之弊,则足以支一年之用矣。若为圻甸、两西赈恤而有此,则民无彼此,亦无爱憎,毙此而活彼,亦未知如何也。且该曹不知本道田税,无论远近,输运于可兴,而沿海一带,则尽入倭供,无外洋船运之规也。外洋船运,始于昏朝宫阙之役,非祖宗之旧也。乙卯、庚申本道之谷,几尽上纳,此乃昏朝之事。今日上下,当以此为殷鉴,断不可援以为例也。年分收税,既依丙寅田结,而又析尽秋毫如此,则国家税入,当倍蓰于上年矣。圣教所谓:‘作木之邑,此时作米’,似未妥当,更加酌处者,深合于帝王视民如伤之仁,瞻聆所及,孰不感激?玆犯万死,冒昧陈达,请令该曹更议处置。”户曹回启曰:“伏见金时让状启,其于国家经用之竭乏,前头事势之闷迫,犹未尽察,有若可以继用,而不恤民隐,为此聚敛之计者然,诚可痛叹。大抵一年税入,未能支一年之用,不足之数,至于二万馀石,虽在丰年,尚且窘迫,每以两湖贡物,作米补用。况値无前之旱灾,三农失业,八路同然?近观诸道状启,无一处不被其灾。灾不可不给,税不可不减,经费何以继用,军饷何以继给乎?请晋州、泗川等十邑,则依前启下,以本色米船运以送,自前作木之邑,则依状启施行,安东等十一邑,尤甚被灾云,一半作米,其代以中道各邑本色米,充数上纳。”上从之。
○义州府尹黄缉驰启曰:“本月十一日,汉人乘三板船,来泊于海边屯田处,刺杀守直者一人。唐将毛士光等六人又来,突入衙舍,要讨酒饭,而乱打衙仆,又责立所骑刷马。翌日呼译官言曰:‘何不供馈,何不立马?’遂使家丁打下,几至死域,略无忌惮。盖自仲男相战杀害之后,益甚横挐,抢掠麟山镇,不数日又到村家,射杀一士人,夺其牛马。自八月以后,被杀者二人,孑遗馀民,无路得保。欲以此呈文于都督,而任世科所领将官等,皆是渠等所犯,故拦阻不许,尤极痛惋。且米一千三百馀石之在本州者,汉人已知其当给金人,必生贼夺之计,以若干兵防守,势甚孤单。请以本道两营衙兵及入防军数百人,相替来守,弓箭、火药、鸟铳等物,亦令下送。”备局回启曰:“汉人之抢掠,愈往愈甚,终至于剥杀人命,督府之禁标,实无以得力,在我之道,亦不可全然无备。所请衙兵数百,不可不入送,而但无别样办粮之策,此甚可虑。今宜择送精兵一百人,仍以安州、宣、郭所储米,计口给粮,使之各自赍往,应用军器、弓箭,则量宜入送。且令监司及接伴使,具将各处作挐之状,连续呈文,庶致都督之动念。”上从之。
9月20日
○丁丑,设登极别试,取李曼等十四人。
○赈恤厅启曰:“求礼县人张大立,以改名再试之罪,将全家定配,而以独子无兄弟,有七十岁老母,不忍永诀,愿纳米百石以赎云。察其情理,容有可矜。当此凶岁,许纳百斛之米,以活万民一日之命,恐无所妨。”上从之。
○兵曹启曰:“朝家号令,因驿路传通。祖宗朝设驿时,择给良田,又多给奴婢,其意岂偶然哉?朝廷于良才,极择察访,别立事目者,以其居四方之首,而使外方各驿,为取则之地。故如古之李俊民,以曾经司谏,为良才察访者是也。今者各驿之奴婢、田土,多被占夺,既作己物,转相买卖,故老死亡,无从诘问,察访虽有风力者,亦难查出。今后使本曹该掌郞厅一员,专意句管,随其察访所报,如有冒占而趁不出给者,及守令之恝视各驿之事者,一依国法施行。”上从之。
○以金盘为执义,洪命耇为副校理,吴端为正言。
9月21日
○戊寅,兵曹启曰:“大小官员之出入阙内者,多率傔从,如値举动,阙中有若市场,无谓甚矣。祖宗朝,惟带信符者得入,禁卫以此而自肃。今则白昼殿门,列炮手数百人,徒骇瞻视。夫防禁之道,不在人之多寡,禁得其要,则兵曹之一郞官足矣。自今以往,令本曹郞官一人,率守门将及近仗十人,坐于门外,如有乱入者,勿论上司,直囚治罪。”答曰:“依启。且举动时勿设炮手,启辞甚当,不可不快许。但士大夫之不惮法令,愈往愈甚,既罢之后,不能禁断,未免复设,则不如不罢之为愈,更加酌处。”
○赈恤厅启曰:“臣等伏闻,前牧使李翼宾,每値国家变乱,辄纳粟于官,前后所纳,正租千石、木绵四十馀匹,而上年东宫南下时,只除佥知。所纳多而赏典轻,将无以劝后,似当别施嘉奖之典。”答曰:“加资,守令除授。”
9月22日
○己卯,平安兵使及宣川、铁山等邑,皆请优赐军器,上命该司,量宜颁给。
○济州民人等纳牛马,上命随其多寡,或除职、或免役,纳布木者,给复。
9月23日
○庚辰,忠勋府启曰:“今此会盟时,远方之人或未及上来,参祭之数,比前差异,而文武混杂,未易查正。总计扈圣、靖社、振武亲功臣六十四员,新旧功臣嫡长二百六十四员,亲功臣众子二十三员,身病勋臣六员,因公在外及在丧人员等,通共三百九十二员。照例开录,今已输送于各该司矣。应行之典,则令该曹,依乙丑年例施行。”从之。
9月24日
○辛巳,开城府留守权尽己驰启曰:“府内外三千四百馀户许多居民,未必皆是商贾,而其中穷残士子、无赖贫民穷饿之状,秋后益甚。至于农民,专仰穑事,涤场在即,家无卒岁之资,明春赈贷之举,不忍小忽。本府有济用监靑黛田,今年则特令除减,毋论皮杂谷,以其所出捧之,则所得虽少,可补赈救之资。西籍田则素是灌漑之地,丰稔依旧,请于粢盛上供外,量宜题给,以为种子,尤不可已。着令该曹禀处。”户曹回启曰:“靑黛田所出,则系是紧用,难可题给,而籍田所出,则粢盛上供外,除出数百石,分给种子,待明秋除费耗,还捧宜当。”从之。
9月25日
○壬午,上幸太学,行酌献礼,王世子亦从。命左议政金瑬等为考官,试士。上亲临观射。掌令李省身、正言沈东龟,进于榻前启曰:“吉州物力之盛,甲于北路,在光海时,屡经贪吏,受祸最酷。反正以来,差遣文官,意非偶然,而递易烦数,荡败日甚。请勿论职秩高下,以时在三司者,极择差送,久于其任,以责成效。”从之。省身又启曰:“圣上遇此大灾,贬约节损之道,靡不用极,而独不从百官减俸之请,固出于体下之盛意,而目今御供之物,一切减省,则臣子俸禄,岂有如前之理乎?请令该曹,量宜裁减。”沈东龟亦以此陈启,不从。
○取文科闵光勋等五人,武科崔大祥等十一人,即日放榜。
9月26日
○癸未,命新旧功臣及诸嫡长,各加一资。申景禛陞辅国崇禄,具宏陞崇禄,元𥙿男、金自点陞崇政,张维、沈器远陞正宪,金庆征、沈命世、柳舜翼、元斗杓、申景𥙿、具仁垕陞资宪,申景禋、李澥、崔来吉、洪振道、柳䪷、沈器成、崔鸣吉、申埈、李时白、李时昉、陞嘉义,朴炡、兪伯曾、宋英望、李元荣、卢守元、李义培、李沆、李起筑、朴惟明陞嘉善,此则靖社功臣也。郑忠信陞崇政,边潝、朴瑺陞正宪,安梦尹、金起宗陞资宪,李愼、李泽、南以雄、李佑、文晦、李庆祯陞嘉义,李靖、金泰屹、崔应一陞嘉善,此则振武功臣也。金继虎陞崇禄,李士恭、李应顺陞正宪,洪泽陞嘉义,此则扈圣功臣也。柳廷亮、李庆全陞崇禄,权盼陞正宪,沈詻、沈惀、李德演、高弘建、朴耆英、崔山立、尹巩、柳坡、金梦祥、金得元、尹东老、尹晥陞嘉善,此则嫡长陞资者也。
○以李景奭为同副承旨,吕尔征为修撰,洪命耇为吏曹佐郞。
○回答使郑文翼,还到金石山,遇汉人多被杀伤,文翼仅以身免。上令本道,优恤被害人家。
○以庆州府尹尹毅立为庆尚道观察使,尹煌为吉州牧使,与安边府使李弘望相换。是日政,将新除庆尚监司,上命极择加望,乃以庆州府尹尹毅立陞授。尹煌既拜吉州,吏曹启禀加资之命,上命堂上守令中可合人相换,遂以安边府使李弘望,换拜吉州。
○先是,许𥛚、李埈等上疏,请为祬立后,释珙孥属。兵曹判书李贵上札,力诋两司之不论其罪,献纳沈之源、正言吴端、沈东龟、大司宪洪瑞凤、执义金盘、掌令李省身、持平李性源等,皆引避。玉堂处置以为:“许𥛚、李埈等所论,虽有不中之失,而其心则实出于应旨尽言,岂有忘君负国,如重臣所言者哉?两司之置而不论,别无所失,请并命出仕。”上从之。
9月27日
○甲申,上昼讲《书传》。讲讫,特进官李曙启曰:“军籍既已完了,当移送兵曹矣。”上曰:“若有未尽处,而径归之该曹,则徒有籍军之名,而未获其实也。”曙曰:“判书、参判,非坐衙则常在于外,不能随事致察。必择聪明、无私之人,为参议、参知,则奸吏之滥伪,庶可戢矣。”上曰:“如此之人,岂易得哉?”曙曰:“南汉大将,备局既已议荐,请更问于大臣,从速差出。”上曰:“其所荐者,群议皆以为可合乎?”曙曰:“大臣问于臣,臣亦言其可也。然臣之意,则以广州牧使李时昉,兼防御使,重其体面,使之入守宜矣。”上曰:“时昉其能堪此任乎?”曙曰:“以臣观之,足当斯任也。”上曰:“若以他人入守,则谁可者?”曙曰:“知人甚难,惟在上裁。”承旨李景奭曰:“凡守城之卒,必习地形,先知所据然后,乃可制敌于仓卒之际,而今则千里裹足,临乱始到,得力难矣。顷见李时昉,亦以此为言矣。”曙曰:“臣将于十月望间,与监司崔鸣吉,领畿辅军,试列于城上,计堞分守。若一朝有变,知所当守,而使各自赴矣。”上曰:“卿言是也。”曙曰:“天磨、圣居两山之间,闻有设险之处云。因体臣坡州之行,臣亦欲随行,而往审之矣。”上曰:“偕往可矣。”
○郑文翼、朴兰英等,越江后驰启曰:“臣等一行,去八月二十七日赴沈阳,盖缘汗九月初六日有出猎之举也。所谓出猎,非真猎也,可想其所向之处矣。详闻虏中事情,则毛营人诈降,谋陷我国以为:‘朝鲜与毛同心,图伐金国,金国不知乎?朝鲜亦以汉女捉送岛中,以示其信。今者曲虎之事,亦朝鲜所与知者也。’金国闻此言,遽生疑惑之心,故前者仲男之复来,皆缘此也。仲男之还,亦已过期,金人皆谓曰:‘仲男亦如曲虎,而被拘于毛营矣。’顷者金兵之三度出来于湾上者,非迎仲男,乃察其事机,而仲男之还,始觉其为虚事矣。仲男以近侍文官差送事及礼单物件比前倍多、会宁开市、逃人刷送、李滦治罪、愿赎人入来等事,一一告之,则汗大喜,发遣两将,远迎中路者,亦以此,而湾上、会宁两处开市时,金国商人勿设供馈,五个刷人亦令还送,汉女之事更不诘问,许令赎还者男女并九十二人厚待,异常矣。汗今月初六日祭天后,举兵西行。臣等十六日发行,过汤站露宿,夜二更,假㺚六十馀人,放炮吹角,突入一行会宿之中,不意劫掠,臣等脱身而走,仅得免死矣。胡书则誊书上送。”其书曰:
金国汗,致书于朝鲜国王。凡事在久远者,彼此俱宜置而不论。是则然也,只因贵国善为说辞,隐没事机,故我争其曲直,穷其缘因,自引前事。如不违誓、不背言,彼此俱崇信义,前事自勿论矣。又云:“逃人多般死亡,而百无一二,无踪可寻。为民父母,刷括绑送,实所不忍,送五个人口、并若干礼物。”等语。但在彼到去逃人,不见送还,皆为收留,故在此者效尤逃去,中途死亡耳。若以到去逃人即为送还,赎去再赎,见在之人不令逃走,不致死亡,是诚父母之道也。且见书中有天怪之语。信依此言,隐没逃人,宁不畏天乎?必查逃人,照其得获,送来赎去可也。又言:“通官权仁禄一人,何独相吝?”亦为两国通和,留用之也。天佑我两国,成此太平之福也。凡有言语,俱宜从心直吐,必践其言,是美事也。如不愿太平,而愿刀兵,阴怀恶意,勿为善行,天必怪之。承送礼物,俱已敬领。外有薄仪附谢,是复。天聪二年九月日,踏印。
其所送则人参二百斤、貂皮四十张。
○谏院启曰:“朝廷方以西北为重。巨镇守令,则虽择从班差遣,亦非不可,而至如安边府使尹煌,诚心忧国,有直言、敢谏之风,出入禁闼,补阙拾遗,乃其责也。今者出补远外,人皆叹惜。请命改差,以备言责顾问之地。”答曰:“因宪府启请,已令除授,不必烦论。”
○全罗监司李圣求驰启曰:“纳粟之人,或以校生,或以士族,别无苦役,而因朝家募粟之举,或有后虑,或慕官名,倾财应募,或免校案,或授职帖矣。今军籍时,诿以闲游,遽定忠壮卫,仍作射夫,分配于舟师,责以防戍,征其役价,则居然为水军矣。此辈初不纳粟,则不过一校生、士族,闲游而已。今乃坐于纳粟,降充水军之役,其为怨苦何如也?且国家方急于军饷及赈恤,虽欲募粟,谁肯应募愿纳,自陷于苦役乎?臣之愚意,不可不变通。如使此辈,加数纳粟,限几石定规,给帖,永免忠壮卫,许得闲游,则庶乎民无失信之怨,国有裕谷之道矣。所谓馀丁、匠人,皆是无役、无根着之徒也,而军籍颁降,则在于丁卯,馀丁、匠人,则自丙寅年追征,此辈之疾怨何如也?庆尚道、开城府则丙寅收布,既已减除。同是一国之民,而或减、或征,事甚未妥。况当大无之年,督征累年之布,民何以堪?请丙寅年收布,特许减除,已捧之邑,则移施于丁卯之条。”备局回启曰:“纳粟人之称为忠壮卫者,非今日创始之事。当事目磨链之日,已虑此弊,其如老者及士族、业儒者,则勿令举论,而外方未能察处,致此呼怨。宜一从当初事目,查出分拣。至于加纳,永免一节,似难轻施。馀丁、匠人丙寅价布移施之事,因金时让状启,方有减除之议,请以此分付。”上从之。
○流星出天社星下,入南方,色赤,光照地。
9月28日
○乙酉,宪府启曰:“安岳为海西巨邑。保合人民、修治器械之责,决难委于无名称之武夫。请沈东明递差,其代以文官中廉明、勤干者择送。高山在北路初程,良才处三道之要会,必以出入台侍之人,差送察访,意非偶然。新除授韩疑问、李大纯,人微望轻,俱不合本职,请并命递差。监察李复吉,以分台,赴各司之坐,诟骂该官,人莫不骇怪。请罢职。”答曰:“依启。沈东明姑令赴任,观其能否,而处之,未为不可,更勿烦论。”
○上下教曰:“贞淑翁主丧三年内,依王子例给禄。”
○校书馆正字廉友赫上疏,陈久任守宰,选择将帅之策,上嘉纳之。
9月29日
○丙戌,昼讲《书传》。郑经世曰:“钦之一字,乃《书》中第一义,最所着念处也。尧、舜莫不由一钦字而为圣。夫圣狂之分,在于钦不钦也。”上曰:“以此观之,治国之道,莫先于明德。今予德既不明,安敢望‘亲九族’以下事乎?”李贵曰:“臣虽黾勉从仕,而神衰气昏,本兵重地,决难堪任。况臣之所言,一不得行乎?请择贤于臣者,以代臣之任。”上曰:“卿非但备谙军务,近观卿所措置,嘉卿能尽其职。”贵曰:“闻北道六镇,以各衙门采参之役,人不堪其苦,为守令者,或有垂涕督捧,为姑息免罪之地者。沿海诸邑,则以各衙门鱼盐贸贩之弊,居海边为业者,避入内地,皆为失所之民,八路同然。各衙门防纳贡物,尤极有弊,必先革此等弊端然后,民可少苏矣。”上仍引见进香使洪霶、书状官姜善馀,问曰:“中朝事情如何?”霶对曰:“今七月初一日,皇上亲行秋享大祭于太庙。初二日,馆夫持礼部移工部咨文一度以来,乃山陵进香时,陪臣所着冠服、裙鞋造给事也。光禄寺则备祭物,鸿胪寺则定鸣赞,兵部则发驿马,皆有部司移文,而以十三日上陵行祭矣。初五日馆夫等来言:‘插兵又来,攻陷大同堡,参将一员自缢而死。’所谓插兵,乃大元遗种,密迩皇都,故皆以为:‘插胡之患,甚于东胡’云。十三日诣天启皇帝陵寝,译官辈与守陵宦官,较计赂物多少,以致进香差晩,太监一员,招臣等使之行礼。臣等进立于门外序班,引入殿庭,当中设席,使臣等序立。鸣赞二员立于臣左右,太常寺执礼官二员,立于殿门外阶上,执事官在殿内,设祭物于卓上,而殿陛甚高,不得仰视,品式、器数,未能详知,只见外行实果十器,次行餠数器,而皆插银花。又于二樽,插银花,置诸神位前,殿外阶上,以全体半猪,盛于一卓,鸣赞、赞引各一员,又立于阶上。行祭节次,与我国略同,而以臣主祭行礼,执事诸官,约可十馀人,太监专掌捡察,而行之矣。”上曰:“陵寝石物及阶砌制度,同于我国乎?”霶曰:“天寿山,即燕山也。历代陵寝皆在焉。殿阁、丁字阁,皆盖以黄瓦,山之左右,缭以周墙。御路两边,多植树木,排立石虎、石人于门内矣。长陵下有大碑,问之,乃纪述太宗北伐时事迹也。”上曰:“中朝政令如何?”霶曰:“新皇帝,庚戌生也。人皆言,励精图治。且倚重袁崇焕,召见于便殿,慰谕备至,崇焕对曰:‘皇上假臣便宜,则五年而东夷可平,全辽可复。’皇上曰:‘苟能五年灭虏,朕不惜封侯之赏,卿其努力,以解天下倒悬之苦。’对曰:‘谨遵明旨,镌之肺腑。’皇上特赐蟒龙衣、玉带、银币云。且闻朝臣以毛帅冒饷,多有上本者。平台召对时,适毛将遣使献俘,皇上召兵部尚书问曰:‘文龙献俘,似或非实。前者冒饷亦多,该部详查以闻。’于是,黄户部中色、王兵备廷式、孙军门国桢皆曰:‘文龙有军二万六千,一年之饷,殆十馀万,而不能收复辽阳一尺土,国家虚费至此,敕令兵部酌处。’云。毛帅若不得如前冒受粮饷,则其势不得不责办于我,前头必有难处之患矣。”
○金瑬启曰:“臣以各道兵多寡、道里远近、守御紧歇、分定信地,别单书启矣。且念如有警急之报,则畿辅兵及辇下亲兵,皆入卫江都,全罗、庆尚道及江陵镇管兵,可以次第入卫。闻变之日,出征之将,即领兵驰向前路,而畿辅之兵,既属于江都,不得已先率都监、御营等军,若干哨官发行。三南中公淸道最近,故以此道兵次之,又以庆尚道兵继之,进驻平山,而本城颓圮,又无见粮,非欲为入守之计,使诸道兵,约会于此,随贼所向,或进前赴援黄州,或入守山城,或遮截要害,而贼势若缓,则或可以驰援安州矣。水原秃城、竹山山城,则俱留本道兵若干人,接应他道之兵,以便临时调用。如瑞兴山城则形势险固,可以入守,而本道专力于黄州,力不暇及,姑令江原道之兵,进驻于此,或调用某处,或因守本城。坡州山城则控扼临津之路,且为江都藩蔽,遮遏深入之贼,莫如此城,故以本州与长湍等六邑兵及庆尚一营兵,为分守之计。至于黄州以下,则已与两道监司相议,各自本道分派保守,而兵无常势,临急进退,未必尽如今日之所分,而若不先事预定,则诸路军兵,莫适所向,故臣与兵曹判书李贵、摠戎使李曙、赞画使李景稷、副元帅郑忠信,会议以启。”答曰:“坡州山城分军之数似多,量减其数,而除庆尚道兵,以公淸道兵分给。”
○兵曹启曰:“今者方依祖宗朝旧规,别设武学教授,印兵书,教训武士,以为养将之举,而以教链军卒之道言之,都监所链,只御倭之技,至于防胡之策,则详在《链兵实记》,而并与其书而亡之。阵法则我朝五方之制,因山川险夷,临机设奇,使军卒尽知其方色,御倭、制胡,俱无不可。故兵曹试将官以能磨儿之法,以其能否,高下其禄者,亦旧规也。近日将官、兵、水使之辈,全不识阵法,行师、排阵,只仰旗牌官之口,其何能应变出奇,以御敌哉?今宜一依我国《制胜方略》,极择武士之知兵者,使教阵法,而考其勤慢,高下其禄,以为劝奖之地。军卒技艺,则我国长技,弓箭为最,而片箭非他国所能。其妙法不下于鸟铳,而既用鸟铳,专废片箭,人皆好新厌旧,舍彼取此,可胜叹哉!今宜每科,特出片箭,或别加赏格,使国人皆习片箭,则得力必多。且凡战胜负,皆决于短兵相接,故射者、枪者、铳者、骑者,皆带剑,既带其剑,而不知其术,可乎?浙江倭、胡,皆知剑法,及其薄战,四技皆尽,则必以所带剑,决其死生。我国军令不严,未及薄战,先自奔溃,以剑术为不关于战阵者,固其宜矣。宣祖知其然,故令侍卫将士及宣传官,皆习剑术,考其勤慢,以为赏罚。其时年少武人,皆知用兵之法,而今则诸军非徒不知剑法,带剑者亦少,各官月课军器,只备鸟铳,而枪剑则废而不造,极可惜也。剑法曰:‘用剑之时,固其筋骸之束,而且链其胆勇,故用剑者,常蓄杀伐之心,其人勇气,必倍于凡卒’云。于都监之军,可验此言。上番军士中,抄其膂力强勇者,别作部伍,择都监炮手之成才者三十人,定为教师,使之教链剑术,而限其日数,限内入格者,则使得闲游,益习其艺,超等者,本曹别试赏格,以劝其馀,而退番之时,别给赏帖,使其所居官,量除户役,上番之时,本曹又试其剑术,以考勤慢,而赏罚之。且外方束伍中,案付军士,则别作队伍,常时以旅首、队正上番,而脱有缓急,又以旅首、队正领来,则有奉足案付之军,皆为临战可用之卒,比之于苟充取怨者,则相去远矣。不特此也,侍卫、宣传官、内三厅武士中,亦宜择其壮勇者,皆习剑术,一依宣祖朝故事。”答曰:“依启。束伍中除出正军作队事,则议于体臣。”
○以李行远为副校理,吴端为持平。
9月30日
○丁亥,宪府启曰:“右通礼安璥,曾在昏朝,冒居台官,受人贿赂。今此所授之职,乃是堂上之阶梯,决不可仍授。请命罢职。全罗道后营将李克一,为人轻妄,刑罚残酷,加以号令顚倒,军卒咸怨。李克一请命罢职。”答曰:“安璥递差。李克一事,令本道监司查启。”
○谏院以尹煌不可补外,连启,至是乃从之。以李弘望仍授安边府使。谏院又启曰:“各司官员,全不留意职务,亦不亲执文书,一任奸吏之手,以致中间滥伪。今以尚方之事观之,岂不大可寒心?偶然现露,尚且如此,其他未发觉者,将不知其几许,而尚方所查,特不过今年之事耳。请令该曹,就该院累年文书及他各司米、布用下文书,一一查准,摘发重究。自今以后,诸各司米、布文书,令各该官,亲呈于该曹,以杜胥辈之奸滥。”答曰:“依启。今若一一查出,则被罪者必多,姑置之。”
○大司谏全湜,归鄕谢病,许之。
○前万户甘景仁,上疏陈八事。正民心、备灾害、宽赋役、劝农桑、修武备、明束伍、专技艺、用人才。上嘉纳之,下备局采用其可行者,又命除授相当职。
○夜电光。
冬十月
10月1日
○朔戊子,朝讲《书传》。讲讫,领事李廷龟进曰:“臣于乙巳,为京畿监司,巡览山城,则莫如幸州形势。大江经其前,贼虽来围,一面则水路可通。若设险于此,则在江都为咽喉,而贼兵亦不敢轻犯。京城古有凶年役民之说。近日,国家方赈恤饥民,使此民每朔给粮,筑城、造仓,则一百馀人,三月之内,可完其役。”上曰:“前日李贵亦言之。但赈恤则以𫗴粥救其死,若役军则不宜如是。”献纳沈之源曰:“祭享、御供,尽行裁减,而经费亦乏,请减四品以上禄俸。”大司宪洪瑞凤亦以此陈启,上曰:“待下之道,厚其禄而后,可责以廉耻也。”瑞凤曰:“通礼安璥,曾在昏朝,居宪职,受赂起狱,人皆痛恶。不可递差而止,请命罢职。”上曰:“既已递差,何必罢职?”之源曰:“咸镜道,去京师最远,武夫贪滥,民生疾苦。请遣暗行御史,使之廉问,来时兼饬军务。”上曰:“予意亦如此矣。”郑广成曰:“向所谓庭请大论,臣实参焉,中心常切愧惧。癸亥初授承旨之时,陈疏乞免,反蒙慰勉。今者又忝都承旨,公论可畏,乞递本职。”上曰:“既往勿咎。况非本情,不可以此为瑕疵。到今言之者过矣,勿辞。”瑞凤曰:“概闻其时之事,光海怒郑昌衍之不参收议、庭请,祸且不测,及广成参于庭请之后,其怒稍解。人皆谓以父之故,屈意免祸。广成之事,非本情也。”讲罢,引见轮对官。
10月2日
○己丑,禁府启曰:“阳陵君许𥛚,在录勋都监,移文外方,私捕逆贼郑振妻娚闵兴禄。其纵恣无忌,古所未有,请从重推考。兴禄若为郑振妻娚,则不无知情之迹,请拿鞫定罪。”答曰:“依启。许𥛚勿推。”
○谏院启曰:“逆贼捕捉,是何等事,而阳陵君许𥛚,不告朝廷,自录勋都监,直为行会本道监司,使之捉囚于牙山县,其越职、冒法之罪,不可不惩,请罢职。”上命推考。
○禁府启曰:“鞫逆,事体至严,请为先拿问许𥛚。”上命勿拿问,令政院招问以启。许𥛚以为:“姜惟一、尹球等来言:‘闵兴禄隐匿于牙山地’,恐有漏泄、逃躲之患,密移本道,使之捕获。”云。遂拿致兴禄而鞫之,兴禄乃服。上命论赏惟一、球等。兵曹请给加设六品实职帖文,从之。
○上下教曰:“前兵曹参议尹墀,有可用之才,而在闲散之中,叙用。”宪府以为:“单举别叙,致骇物情,请还收成命。”上不听。
○以郑百昌为大司谏,吕尔征为副校理。
○毛都督票下毛有坚等七将,率甲卒三百馀骑,驰入义州城中,搜索闾家,仍言于府尹黄缉曰:“都督闻侦探假㺚之言,疑容隐㺚子,遣俺等剿捕,而到此见之,果无形迹,故已报此意于都督矣。”因称以待回报当还,遂留义州,侵掠近邑,民皆骇散。
○备局启曰:“伏见庆尚监司金时让状启,善山府使申光立所报吴海靖密告别纸,观其措语,极其凶惨。至有列书大将,约日举事等语,不可诿诸匿名书而置之。名录诸人等,似当拿问,而既无告者,宜令本道,先问吴海靖、金义信、金克万、天禄等脱出凶书皮封之由,实有可疑之端,则一边收捕盘问,一边具由驰启似当。”答曰:“观其别纸,则乃是自中回文,不可谓之匿名书。然其措语,大不近似,必是有嫌之人,构虚陷人之计也。今若信之,则后弊无穷,置而勿问,以绝奸谋似当,更议以启。”备局回启曰:“圣虑所及,诚极允当。今此凶书,似出于构虚陷人之事,而既已密告于本道、本官,以至启闻,今难掩置。然而逮问名付之人,则恐不免骚扰,故只请先问吴海靖等矣。若置而勿问,则其陷人之奸谋,无从究得,而益长其后弊矣。依前启辞,令本道详问吴海靖等得书曲折,据实驰启,以凭处置似当。以此意,急速行会于监司。”从之。
○户曹启曰:“曾因备局启辞,有三名日方物,则大妃殿外各殿,限明年全减,朔膳则大妃殿及先王后宫别膳外,限丰年权罢之教。其遇灾恤民之意至矣,但既减之后,若不善处,则民未蒙惠,未免屯膏之患。今宜行会各道,某邑朔膳及方物,应捧几许、今减几许,一一成册上送,以凭查考。且各道各邑中,自本官设立大同,收捧一年贡物之价,而朔膳、方物,亦在其中。今若只减进上,而不减大同米、布,则终必归于消耗。着令诸道监司及开城留守,查核一结已捧米、布之数,量其朔膳、方物应减之价,还给民间,或移施于他役,而还给之数、移施之役,亦令开录上送,一面晓谕民间,俾知圣上德意宜当。”答曰:“依启。若移施于他役,则不无中间消耗之弊,使之除出还给。且癸亥以后所减米、布之数,亦令成册上送,以凭查考。”
10月3日
○庚寅,户曹启曰:“伏承‘勿进貂裘,以其价,下送两西’之教,错认谓串衣貂皮,而折送其价,昨于筵中,始知为尚方所进。当并以价木,输致西边,但二十四同木绵及纸衣、襦衣、破衣下送者多,犹可给尤甚寒冻者,尚方貂价,则宜付诸饷臣,使之贸谷,或赈饥、或给饷。”答曰:“串衣,乃进排于中殿者。顷日所减,乃自上所服也。此非错认之事,而如是烦禀,殊可怪矣。”
○命赐集庆殿修改时,礼曹参议郑百昌熟马一匹,本道监司李显英、江陵府使李命俊各半熟马一匹,佐郞李岵陞叙,画员李澄、李信钦东班六品实职除授,禙贴匠金吉禁军除授,金德男免贱。
10月4日
○辛卯,昼讲《书传》。讲讫,李贵进曰:“各衙门贸易之弊,皆为民害。如油芚一部之价,多至五十馀石。祭享、御供,虽皆减省,亦不能施行,捧纳牺牲,多费人情。其他各司,无不如此矣。自上欲为大军籍,而臣请行号牌者,欲知户口虚实,而号牌既罢,遥执空簿,尽失实军。所谓馀丁,皆非土着,流徙无常,而勒令收布,今年则仅或收合,而明年则更无征出之路矣。且自朝廷,已抄馀丁,而又使本道充定阙户。至如新选,皆是精兵,而降定步兵;武学皆两班子孙,而降定贱役;忠壮卫之纳粟,只欲免役,而既已收布,又使立番,无奉足,而为贱役,反苦于步兵。别胜军,皆战亡子孙,其初设立,欲以优待,而又定军役,使之入番,此皆民怨之无穷者也。且逃军之罪,元不至死者,《大明律》也。况临津溃军,则其将先走,不可以逃军论之,而当此凶岁,驱入西塞,号哭彻天。若降律论罪,则庶可定矣。”
○雷电
10月5日
○壬辰,太白见。
○宪府启曰:“新功臣会盟时,旧功臣之加资,元非法典所载,特出于一时恩数。因循谬例,固已未妥,顷者加资之类,滥杂极矣。亲功臣堂上官,未经实职,而陞资、封君,既违旧规;堂下资穷,未经准职,升堂上者,亦无前例。至于极品重加,与大臣抗礼,而全昌君柳廷亮,但资承袭之例,驯致此位,尤极猥滥。平城君申景禛、洛兴君金自点,或以捕贼,或以鞫狱,才受赏加,复以参会盟祭陞资。以一番讨贼之故,再蒙恩典,物议哗然。且中庙朝靖国功臣策勋之时,物力全盛,而犹虑其划功臣之数多,经费之难继,量定封君之品禄递儿,轮回颁给,而其馀则悉付军职。即今饿莩盈路,军需荡竭,而从一品以下封君者,多至八十馀员,不可不变通,以纾目前之急。请依中庙朝故事,以济国用。”答曰:“旧功臣及嫡长陞资、封君等事,皆据流来古规,今不可更改。申景禛等,以才受赏加,今不陞资,则与无功之人无异也。论功行赏,岂宜如是无别?品禄递儿轮回事,则已谕以未妥之意,更勿烦渎。”其后再启,答曰:“堂上官未经实职而封君及堂下官未准职而陞资,旧功臣嫡长,父在而陞资者,更令勋府,考旧例施行。”谏院亦以此论启曰:“臣等考忠勋府《誊录》,会盟宴、仲朔宴时,亲功臣及嫡长,或赐官爵;或赐绡罗、白金、虎皮、鹿皮、马匹、表里;或加资云,则会盟后功臣及嫡长之加资,非但不载于法典,亦非祖宗朝定例,特出于一时之恩典。升平无事,物力殷富,而策勋之多,不如今日,则一番特加,未为不可,而国家多事,勋封比屋,带得君号者,几以百数。今不变通,则官方之淆乱,国计之殚屈,未必不由于此。请旧功臣及嫡长之加资者,并命改正,依祖宗朝旧例,别施恩赐。湖南兵营,取鱼为利,而不准厥数,则滥觞之弊,至于征布。差人所至,海民惊散,怨声盈路。请全罗兵使具仁垕从重推考,令本道监司严加禁断。”答曰:“依启。加资改正事,则令勋府,考旧例处置。”勋府回启曰:“院启所论,历代或赐爵、或加资、或赐物,代各不同,文籍散失,未知其时一定之规,而宣祖朝庚寅年两功臣会盟时,旧功臣无一人生存者,只有嫡长准职之人陞品云。甲辰年三功臣会盟时,令本府有司堂上鳌城府院君臣李恒福、海平府院君臣尹根寿等,参酌历代旧规,入启之后,旧功臣及嫡长,皆赏加而无赏赐,故乃于己丑年靖社、振武两功臣会盟后,亦遵宣祖朝事例而行之。且府启所论,堂上官未经实职,升品、封君;堂下官资穷未准职,而陞堂上者,则以常规论之,容有可议,而亲功臣会盟宴、仲朔宴时,例有恩赏之命,载在誊录,虽不可为一定之规,至于亲功臣嫡长,则似当有别矣。且旧功臣嫡长,父在而陞资者,则旧例未得考出,而但朴弥,乙丑年以亲功臣东亮之嫡长,偶陞一资,此则似不可援以为例。且散帙誊录传书中功臣宴、仲朔宴时,开国功臣李敏道嫡长李公茂、金仁赞嫡长金以铿、佐翼功臣李季甸嫡长李秩等封君,敌忾功臣吴子庆长孙吴澯陞嘉善,此人等之己行实职与否,臣等未能知之,而甲辰年升品之举,无乃或引此等旧例而行之耶?其馀年满七十,实行四品以上者,升堂上云,嫡长如此,则亲功臣可知矣。且府启所论,扈圣功臣洪泽,则取考其官教,年月傍题乃曰:‘会盟入参别加’云,洪泽亦资穷未准职,而陞堂上,故援此为例矣。其时洪泽之子,上言与否,臣等之所未闻也。大概历代论赏之典,只考于散帙文书中,太宗朝有定社、佐命,世祖朝有靖难、佐翼、敌忾,睿宗朝有翊戴,成宗朝有佐理,中宗朝有靖国,宣祖朝有光国、平难、扈圣、宣武、淸难等功臣。此时皆有会盟、仲朔之宴,而会盟则祭天歃血,举措莫大,其与仲朔,似不可概论,论赏之典,亦当有轻重之别,而历代己行文籍,皆散失于兵火之时,本府只有收拾文书,或以闻见书填。莫重论赏等第,不可以此一一为证,请考历代实录,以为应行之规。”上命遣郑经世等,考出定社以下功臣论赏等事以来。
10月6日
○癸巳,太白见。
○兵曹判书李贵启曰:“国家设驿之初,必择良田,以资立马,多定奴婢、驿吏、日守、以备使唤。虽在平时,驿役倍于他役,驿卒相继逃散,必察访得人然后,乃可收拾。如良才、迎曙、银溪、高山、金郊、大同、鱼川,则直以台谏、侍从,各别择遣为当。且将《大典续录》誊书以启,请以此下谕八道,使之申明举行。”答曰:“依启。其中有各驿给复结数、率丁定给之数,宜考癸亥年裁省厅公事及军籍时备局公事,施行。”
○成俊耇、金起宗驰启曰:“臣等到岛中,毛将终日所言,无非从前致憾于我国者,而物货还给之意,则难以口舌相争。臣等往见陈中军以下诸将曰:‘今此物货,乃官货,非私货。两西军民接济之资,专靠于此,若失此物,是绝西民之命脉也。且因此而我国商贾,不来岛中,则老爷所得少,而所失多矣。’诸将皆陈此意于都督,而幸蒙快诺矣。”
10月7日
○甲午,兵曹判书李贵上札,复以逃军降等论罪为言,且陈借射保举者,皆令全家徙边,已涉过重,请依法典,充水军,答曰:“逃军事,今难挠改。札末所陈,不无所见,当令庙堂议处。”
10月8日
○乙未,以金南重为弘文馆校理。
10月9日
○丙申,昼讲《书传》。上曰:“潮汐水之说,可得闻乎?”郑经世对曰:“先儒所论,未能的知。或云地之喘息,而东海则无潮汐,其理难究。天下惟浙江潮水甚盛,以海水常蓄而然,此亦不可知也。今日入侍假注书李尚馨,颇有所受,各陈所见似当。”上谓尚馨曰:“尔有所见,可尽言之。”对曰:“潮汐水之说,尝闻诸师:‘先天图,东北,阳也,西南,阴也。阴有盈缩,阳无盈缩,故西南有潮汐,而东北无潮汐。如月有消长,而日无消长也。’”上曰:“此以阴阳分,而言之耶?”经世曰:“不无所见而然,未知其必然也。”讲讫,经世曰:“近日台谏论列勋臣之滥杂,最是切实之言,而或听、或不听。许𥛚之私自行会,讨捕逆贼,亦极乖悖,不可推考而止。”上曰:“功过相准,从轻推考无妨矣。”经世曰:“法必行于勋旧然后,小民庶或可惩。顷日李贵之所陈,亦宜听纳。如此凶年,变通似便。”答曰:“已令议处矣。”
○庆平君玏,来启以为:“重被金盘之侵辱,敢来待罪。”执义金盘以此引避曰:“顷日,本府因南阳府使李明汉牒报以为:‘庆平君纵奴窃牛,及其捕囚,脱狱而走,移怒府吏,棍打无数’云。以其文报,通示同僚,囚其宫奴。即闻庆平君,亲往府吏家,获其吏及妻子,以马鞭,手自紧打,拘置宫内,此实近古所未有之事。今见其启辞,举臣姓名,若以臣为听人阴嘱者然。缘臣庸懦,致令法府风采,坠落至此,请命递斥。”答曰:“勿辞。”其后,因慕华馆观武才举动,玏诉于上曰:“金盘、洪瑞凤、李明汉,诬臣太甚,囚治奴仆,非止一再,请垂矜怜。”上亦优容之。两司并请罢职,累启而后,从之。
○兵曹判书李贵启曰:“祖宗朝,正军京上番者及定虏卫、别侍卫、甲士、内三厅禁军几万馀人,排月习阵,皆知坐作进退之节,而壬辰之见败,非我国阵法不善,二百年恬嬉之致也。训链都监新抄募军,只教《纪效新书》,祖宗朝教链之法,废而不举。故兵曹反为点军、收布之闲局,不知操链军卒之为何事。大概平时正军,则调发而赴战,公私贱则称以杂色军,使之防御本道。故相柳成龙始加团束,以公私贱、正军、保人、并称束伍军,与都监军,一体操链矣。都监则每一人给保三人,月给料米,而外方则束伍,皆以有身役之人,勒定队伍,使之操链,别遣营将,其弊无穷。自今以后,公私贱诸色军,不上番者,则依束伍之法,勿令迁动,骑兵户首与定虏、忠顺、忠赞、忠壮、族亲卫等,应上番者及骑兵保人,则别作队伍,依祖宗朝所定,旅帅、队正之法,一如束伍操链,脱有事变,兵使督送于本曹,而束伍则兵使临时调用似当。且诸将、禁军、训链院堂下官、各衙门扈卫军官,则请申明祖宗朝五方阵法及能磨儿之法,考其勤慢,明行赏罚。”上令庙堂议处。“
○上命减阙内进供炭、烧木。工曹启减其人价布五百八十四匹。
○义州府尹黄缉驰启曰:“即日有甲军三十馀骑,来鸭江边,呼舟甚急。即令小通事往问,则胡将龙骨大言:‘俺等率兵五百人,来到九连城,而日气甚寒,军兵饥困。请得牛四头、米五六包、酒壶等物。’臣先送牛一头、米三包及酒壶,仍到江边,慰其行李,问其来由则言:‘前日使臣出去时,中路遇贼。二王子闻此消息,使之探问死生,故出来。’云云。适有唐小船,自上流到中江,相値于浅滩,被虏兵钩致沉没。此后汉人作挐,尤极可虑。请令庙堂,从长指挥。”事下备局。
10月10日
○丁酉,上幸慕华馆,观武才试。侍卫诸将、禁军、训链都监别武士、射炮手,先试片箭,次试鞭棍、骑刍等技。片箭居首,折冲赵彦忠加资,其次半熟马一匹,其次各上弦弓一张。哨官居首金继邦六品迁转,其次熟马一匹。内禁卫居首曺业龙直赴会试,其次各儿马一匹,其次各上弦弓一张。三甲射内禁卫金义立陞叙,除授实职,兼司仆郑琳直赴会试。马上鞭棍,闲良韩得吉禁军除授,其次各儿马一匹,其次各木二匹。筤筅手羽林卫朴坚守等,各木二匹。双剑手守门将李道男等各儿马一匹,其次各木二匹,赐给有差。
10月11日
○戊戌,谏院启曰:“昨日大驾还宫时,兵曹参判南以恭,下马于红门内。请命罢职。承文著作任有后,在阖门谋逆之中,及事机不可掩覆之后,虽有迫其弟上变之举,而踪迹凶秘,得免刑章幸矣。槐院淸班,岂容序陞?请命削去仕版。行副护军郑云湖,曾为江陵府使时,贪浊无厌,公私赤立,且纵其淫悖之孽子,为人所不忍为之事,以致客馆、武库,次第焚烧。若以事在既往而置之,则将无以劝惩,请命罢职不叙。”答曰:“依启。任有后,无身犯之罪,复置槐院,未有不可矣。南以恭推考。”
○录勋都监启曰:“会盟宴时,因公私故,未参者甚多。身既不参,则名亦不载于会盟录,非但为盛事之欠缺,至于后世,将何考焉?请将诸人姓名,载于会盟录之末,使后之观者,究知厥由似当。”上从之。
○户曹判书沈悦,上疏辞职,上不许
10月12日
○己亥,太白见。
○都体察使金瑬、摠戎使李曙、赞画使李景稷等,巡审诸山城,因图形以进曰:“坡州山城,则四面峭峻,而井泉不足,南北岗俱有涌泉。若退筑各二百馀步,则泉虽在外,矢石所及,贼不敢近,可以汲取。德津山城,则山势高峻,不及于坡城,南临大江,而西面颇低,且外城已尽颓夷。天磨之阳则胎安洞,阴则大兴洞,可容累万兵。但前后大路,相距皆二十许里,贼若舍之,而由直路,则在我无出兵遮截之势。靑石洞则左右连峰,道路狭隘,我若先据山顶,则贼非但不敢犯,亦不敢由此路进,第山上无容众之处。狻猊则道路夷广,且无阻隘,贼兵似当取路于此,而我无住兵之所。其中所谓甑峰稍广,仅可容数千兵马,井泉虽存,而亦不过坡城之水,不可留屯大军,而新创山城,亦难容易经营。交河之乌头城,孤峰单立,南有大江,形势绝险,而亦无容众之所,此则决非设险、置兵之地矣。高阳之幸州山城,三面高峻,西南有一条路,而亦甚艰险,有一井泉,水脉虽小,而临压大江,可以汲取。若筑城而为之备,则一以为江都之声援,一以为京城之控扼,但四面周回三百馀步,不可置大兵。权栗癸巳之战,只用三百馀兵云。此说若然,则可见形势之难犯矣。臣复命之后伏闻,因右相李廷龟榻前启辞,有待臣入来议处之教。其所以给十斗米,募得饥民,修筑城子者,役民之中,兼寓活民之意,实是良策,而但本城虽有基址,皆夷漫无一馀存,名是修筑,而功实新创。非役傍近三四邑之民,则讫功于三朔之内,臣未之信也。况饥民赈恤,十日所给者,不过米七升,而犹患难继,何能给百人十斗三朔之料乎?臣之愚意,则姑待年丰,方可更议也。目今储蓄匮竭,器械龃龉,虽有地利,计无奈何。至如坡州山城,乃是已完之器,专委本州牧使,使之修筑,兵粮器械,则自备局料理,补助为当。”上从之。
○宪府启曰:“原从之录,亚于正勋,必须有可纪之劳然后,方可参录。今此昭武、宁社两功臣,原从见录者,其数极多。至于扈卫厅军官及内三厅等,书送于都监者,亦至千馀人,滥觞极矣。各司典仆之凋残,未必不由于此,岂不大可寒心哉?请都监及诸各司、扈卫厅军官、内三厅应录人等,更令都监、本司、本厅,另加精查,俾无滥冒之弊。”上从之。
○太白见。
○禁府启曰:“臣等以姜俊杰照律事,取《考大明律》,则谋反大逆条,有知情隐藏者斩之之文,而无不知情许接者之律。且先断俊杰知情与否然后,可以议律,而亦无明白可据之迹,但渠之供辞,不可准信。以义尚之招见之,则俊杰之容接昙华,实因义尚之指示也。以此言之,似非知情容隐之比,而事系逆狱,不敢容易拟律。”答曰:“昙华以化主,出入闾里,为日已久云。以此观之,则似无不知之理,然本府所见如此,分拣。”
10月14日
○辛丑,宪府启曰:“坡平君尹巩,曾在昏朝,附会凶党,首投凶疏,为大论之倡。才施削黜之典,而顷以功臣嫡长,会盟参祭,遽蒙恩宥,至受例加,偃息都下,物情莫不痛恶。请命削夺官爵,门外黜送。”答曰:“尹巩既已蒙宥,宜勿更论。”
○毛都督接伴使赵希逸驰启曰:“都督票下军兵,生擒真㺚七人,斩级一人,胡马五匹献功,受赏云。臣使译官探问,则毛兵杀掠汤站所住拨胡而来云。”
○金起宗、成俊耇驰启曰:“毛有益自麟山到岛翌日,都督发给臣等贩贸物货,而前日进香使员役行橐,一半不给者,今并出给。与当初牢拒之意观之,则若出二人手段,盖由于禁断商贾之致云。”事下备局。
10月15日
○壬寅,昼讲《书传》。李贵曰:“方今急务,在于去朋党。臣之无党,人皆知之。自上须用无党之大臣,以为进退人物之地,而是非分明,则善恶自别矣。”上曰:“尹煌虽可谓忠直,而游山则事甚可骇。前言虽善,后未必尽善,而两司力救之。人心如此,国事无可为也。”贵曰:“臣则不知煌之忠直也。顷以斥和之议见之,此乃愚人,有何忠直之事乎?游山之事,亦极非矣,而台谏之言如此,诚可怪也。”上曰:“凡人之是非,是则是之,非则非之。此非游山之时,而台谏之言曰:‘入于山寺,问其守令之贤否’,甚不似也。”贵曰:“煌之请斩勋臣,直则直矣,近来岂无一事之可言,而无一言及之?前在江都时,煌以降虏二字,抵书于其鄕族,一旬之间,传播岭南,是彰君父之恶也。”李景奭曰:“人君用人之道,听其言而观其行。其言实出于为国,则救之者,岂皆尹煌、赵䌹之党乎?”贵曰:“世宗为大君时,作《阵书》序文,使将官及诸武夫熟讲。臣为柳成龙从事官时,亦试用此法矣。”金光炫曰:“暗行之出入村落、山寺,例也而圣教以游山为罪,不亦冤乎?”李景曾曰:“斥和之事,不知时势而然也。书札之传于鄕族,似出无据。煌若闻之,岂不冤乎?”贵曰:“庆尚监司尹毅立,以逆贼三寸,而身为监司,古所未有也。承旨,出纳王言之职也。岂可以参庭请者,为之乎?向者都承旨,是也。”
○引见回答使郑文翼、朴兰英。上曰:“贼情如何?”文翼曰:“彼中情状,不可详知,然见其辞色,多有好意。每以我国负约为言,若用初盟,则数年之间,似无动兵之势矣。”兰英曰:“汗云:‘尔国与天朝,修好二百馀年,不必斥绝于一朝也。’今番委送宰臣,故谓我国有诚信,不复惹起事端云矣。”上曰:“刘海果死耶?”兰英曰:“卧海于积薪上而烧之,海取纸笔,书其意而死云矣。”上曰:“闻贼大举向居庸关云。居庸距沈阳几许,而蒙古之种,又几何?”文翼曰:“居庸不远云,而蒙古则其类甚繁矣。”兰英曰:“老汗生时,待蒙古如一家。军号七十万,而其实四十万云矣。”上曰:“虏以李滦之死为何如?”文翼曰:“龙胡等闻滦之死,相顾而笑,似有快之之意。”上曰:“曲虎何如人耶?”兰英曰:“汗之爱将,而多领汉人矣。”文翼因言义州府尹黄缉不能镇定之失,上曰:“言于备局,使之治罪。”
○谏院启曰:“李埈当遇灾求言之日,身居近密,疏陈己见,未为不可,而至于为废庶人立后,实非今日所宜论者。既导之使言,虽不可罪之,朝廷公是非,固不合昧昧,而该曹旋拟银台之望。请该曹堂上郞厅,并推考。”上从之。
○太白见。
10月16日
○癸卯,宪府启曰:“八道堤堰之设,所以潴水而灌民田也。近来纪纲渐弛,廉耻日丧,多占堤堰为水田,其不有国法,射利纵恣之罪,可胜言哉?请令各道监司,逐案查出,一一禁断。监司、守令等,或牵于私情,或劫于威势,不尽查出者,并摘发重究。”答曰:“依启。”
○以尹墀为同副承旨,崔惠吉为修撰,特命郑文翼为忠淸道观察使。是日,上下教曰:“回答使郑文翼等,奉使异域,不辱君命,刷送五人,亦令回还,予甚嘉之。令该曹论赏。”俄而有是命。
○时,北兵使禹致绩卒。上令大臣议荐其代。备局启曰:“差出监、兵使,本该曹之事。近年自备局议荐,非古规也。”上不听。至是,上又令承旨问于备局,回启曰:“左议政金瑬,方在查核中,〈贸贩事也。〉不敢拟荐,右议政李廷龟,不得与体臣同议,不敢独荐。”上怒,遂命拿问其郞厅。左议政金瑬上疏曰:
再昨,筵臣〈李贵。〉又以贸贩事,显有指的。臣之妄料以为,凡官之在查核中者,未及结末,不敢行公,踧踖屏伏,以俟处分。昨日备局郞厅,以北兵使荐望,三到臣家,终不敢有所可否,不觉其慢蔑君命。臣虽万殒,无以赎臣之罪。
答曰:“省疏具悉。卿其安心行公。”右议政李廷龟上札曰:
臣于昨日,病伏私室。备局郞厅来言:“北兵使当于今政拟荐,而左相以方在查核中,不敢可否”云。西北差除,虽守令,必自体府拟差。况此北阃重任,臣以次官,越职荐望,有违近规。令郞厅再三往复,以致昏暮,伏承严教,措身无地。一阃帅拟望,初非难事,有何推调之意,而缘臣驽纯,徒知局于事体,不觉自陷于慢蔑之诛。郞厅之罪,皆臣之罪也。
答曰:“省札具悉。卿之不敢荐望,势所当然。卿其安心行公。”
○太白见。
10月17日
○甲辰,昼讲《书传》。讲讫,特进官李曙启曰:“畿内束伍一千八百,是臣所领,而皆将填壑,为其将者,不可立视其死。若得赈救,渠亦知其遇士卒之恩,故臣欲出南汉山城之谷,以救之矣。”上曰:“此计善矣。自赈恤厅,亦有移赈之事矣。皆是赤子,而束伍则偏受其苦,又遭饥岁,尤当先救之也。”曙曰:“闻译官张礼忠之言,毛文龙言:‘胡贼欲以渠为刘豫。’事甚不测。”上曰:“文龙与禽兽无异。至如皇帝之尊,亦无所畏,不可以礼责之也。监司金起宗权辞折之,其功甚多矣。”曙曰:“刘海亦不死,来投毛营云矣。”上曰:“然。观毛之意,已著跋扈矣。”曙曰:“曾见刘海,反复多诈。渠若归正天朝,则不必从毛。海之出来,甚可虑也。”上笑曰:“刘海非难敌之人,何患之有!”朴东善启曰:“昨日下大臣之教,无已太过乎?”〈慢蔑之教也。〉上曰:“卿言然矣。但国事为重,虽庶官,尚不可如是避嫌,况大臣之道乎?予非不欲敬大臣也,而有国然后,乃可以敬大臣,故盖为国事之重,而发此教也。予意则为体府者,如有贸贩之弊,则必乐闻其言,而以治管下之作弊者,可也。乃自引避,犹恐不及,殊甚不可矣。”
○宪府启曰:“京衙门大小公事,必须关由方伯然后,知会各官,使之举行,乃是法例,而顷者捕盗厅因人诬诉,直通关于麟蹄县,或称军官,或称使令,横行峡中,逮捕良民,使奸滥之辈,得售其报怨之心。请大将李瑱先罢后推,其假称军官,劫掠民间者,令该曹摘发,依法科罪。”答曰:“李瑱推考。且作弊之人,已令依律定罪矣。”
○毛文龙麾下刘千揔称号者,率兵二百,来泊丰川,放掠闾阎,侵辱妇女。
○兵曹判书李贵上札辞职,上不许。仍下教曰:“今者李贵,历陈既往之失,以为渎扰之资,未晓其意也。事甚烦滥,所当推考,今姑置之,政院知悉。”
○太白见。
○吏曹参判赵翼上札曰:
臣窃料,义州、龙川之地,当鸭绿之路,毛兵哨探辽境,往来必由之地也。今以数百残民,往守其地,以当毛兵往来之迳,供给之弊,劫掠之患,至于如此。夫虏人,既专意西犯,辽阳亦弃之,必无越辽斥地之意,则义州虽不守,必不至失地。如使虏人果有意南牧,则虽置此数百残民,其安能守乎?以此观之,则义州入守,实非有关于利害,而徒使馀民,尽被毛兵呑噬,自就歼尽而已,岂不大可悯哉?且义州全不能耕种,其民受赈于宣、郭,饿羸之民,每朔输粮于数日之程,亦所难堪。受去之际,亦不无毛兵要夺之患。且顷因本州民多散去,令兵使送兵百人替守,每朔送兵,弊亦不细。臣之愚意窃以为,莫如移义州及龙、铁之民,聚之于宣川,而空其地。如是而后,吾民可以脱于虎口矣。且宣川则今年稍稔,其民粗得定居作业,亦可相资而为生。全活义州等官馀民之计,窃恐无过于此也。且江边列邑,在在孤弱。所以毛兵恣意侵掠,而莫之敢抗,亦宜移之内地,聚于一处,臣窃恐博川为宜也。盖与安州、宁边相近,自可相倚为固。诸邑合处,则民众少不下千馀,力可以御患矣。且毛兵往来者,每托称巡哨境上,内地则自无可假而来者矣。都督曾云:“虏必于冬月东抢,宜淸野以待。”今宜告于都督:“曾有淸野之教,故今依命移民”,则彼亦不敢以为非矣。毛兵在境之前,如是敛民,以避其害,俟其撤回,送还故土,有何所损?臣忝在备局,得见西方状启,诚悯西民酷被残虐,百尔思惟,得此愚计,而事系大段变通,伏愿圣明,深加睿察,且询及庙堂,并问于本道监、兵使,使之熟议施行。
备局回启曰:“龙、义人民,受害于汉人,罔有纪极,救活之策,不可不及时讲究。咨请都督,禁戢非一,而扰害之弊,愈往愈甚,孑遗残民,无复生理,赵翼目见心伤,有此不得已之计。欲以江边所居民户,撤入于内地,仍将义州、龙川之民,合处于宣川,以为淸野之地,其所设策,诚非偶然,而但义州,实一国之门户,疆场之所截也。虏耗之传报;汉兵之出入,都萃于此,决不可先撤大门,以作缩国之举。姑令本道监司,相度形势启闻后,更议处置。”答曰:“此事固不可轻议矣。”
10月18日
○乙巳,命陞公淸监司郑文翼、朴兰英嘉善资。文翼上疏辞,答曰:“顷者讨逆,卿实有功,卿其安心勿辞。”盖以文翼曾为竹山府使,有捕逆之劳,而加资之命,乃与兰英并及于一日之内,亦所以酬赏回答之意也。
○以郑广敬为都承旨,李瑱为咸镜北道节度使。
○吏曹判书李睟光,以病辞职,上令调理察职。睟光不喜久秉政权,又多病,陈情固辞。
10月19日
○丙午,上命召对,讲《书传》。
○禁府启曰:“顷承上教,有曰:‘冤死及流窜中罪同罚异者,更加审理,俾无一人一魂之抱冤。’圣教至此,钦恤之意至矣。臣等与大臣同议,取其中事涉冤枉者,抄录于后。李之薰前任龙川,偸窃赈饥之谷云者,初出于御史风闻,既无文籍。屡度受刑,一向发明,或不无冤枉,令本道监司查核处置似当。杨时益附会废论,得罪伦纪,而公议皆以为,其疏不至凶惨,故初配于尼山,分拣似当。金搢剃头投降,全躯苟活,难免重律,而但城未陷时,斩使、焚书,城陷之后,独坐将坛,被胁剃发。御史尹煌书启,与西来人所言相符,似有可恕。柳柏寿不谨守直,致有通书之变,其罪固难容贷,而但以举义之人,受刑定配,所犯亦涉无情,分释似当。辛曘前任成川,以国谷瞒报荡涤为罪,而四百馀石之谷,初几散失,到任之后,一一搜得。只以未及举报、会录之故,谓欲私用,似涉冤枉。金垣性本愚妄,见欺于奸人,投疏陷人。其罪徒年,而至于远配,再经大赦,足惩其恶,似当分释。朴东亮、金尚寯,自前审理时,屡已议启,今不敢更禀。全有亨,其时紧出于诸贼之招,故曾不在议启之中,而其子时居槐山,介于忠、原之间诸逆之薮,而不出于贼口。上年玄楫议启时,以其子太初,不附适贼之招,追蒙伸雪,似当一体释冤。李祥龙,前任牛峰时,以贪赃录案,而原其所犯,不过滥率衙眷。至于录案,则容有可议。”答曰:“李之薰、杨时益,并依议。若金搢,洒其投降之恶名,以不能固守之罪,罪之可矣。若柳柏寿,功重故,初得免其死矣。若辛曘,本府之议,不无所见,然似不可全然无罪矣。金垣以年定配,已是轻典,少无所冤矣。李祥龙,以其所犯观之,则罪亦不小,而《书》曰:‘罪疑惟轻。’又曰:‘舍己从人。’予不敢自是己见,姑从此议。”朴东亮、金尚寯,则付标而下。盖不欲放释也。
○咸镜监司李溟驰启曰:“臣窃惟,六镇之设,祖宗朝规画,非不至矣,而到今城池,既无据险之处,又无水草之利。各邑军兵皆以为:‘大贼难御,会宁则请筑鼋山山城,庆源则请筑龙堂山城’,具陈形势,而凶歉,仓卒重用民力,臣未敢轻许。然于两处,择一而城之,似不可已。此则北兵使从当审势驰启,以为初头防御之地。镜城则乃为北兵使老营,其城池虽在平地,修筑有素,亦可居守。万一有变,北兵使进可以御贼于六镇,退可以入保于镜城。其中明川、吉州,俱无城郭,惟于城津设佥使镇,以为防守之所,而见其城子,傍海一面,全然无筑,而海边水浅,不及马腹,使贼骑从两边入犯,殆与平陆一般。且于城中,只有小泉二所,水脉甚微,其势决难把守。臣见在德山之城,在明川、吉州之间,各去一息之程,而正当大路之傍,城外地形,峭峻险绝,四无扳援之势。内则平衍如棋局,中有深潭,不见其底,可飮数万兵马,而城筑俱在。且有募民若干户,方居其中,明、吉两邑,可以修治入守。北靑之城亦平地,略如镜城形止,而亦为南兵使留营,城池粗完。其旁近端川、利城、洪原三邑,则皆无城池,可令并属南兵使,同守北靑。至于咸兴,则为监司留营,城筑虽不及于镜城、北靑之稍完,而一面据北山,形势则差胜于两营。今若修筑低卑之处,则可以保守,而军民常以水少为忧。近得觇访泉脉,凿长池八十馀步,水已满盈,可以随汲而无渴。且从便得力,方欲缮完,其旁近定平、永兴、高原三官,可令签入于此。安边山城,在邑后镇山,虽不及在德之险,而高据山顶,俯临四野,可以通望,而城形未完,顾无人力可以修筑。或云安边以北,皆宜签入于咸兴,而大岭之下,不可无一城,且其相距四五日程,难于临变驱入。且渐完筑本城,使文川、德源两邑,签入高原。隘水之路,实为西北两路之绾毂。自关西沦陷之后,民皆以此路为忧。臣另加审察,旁询诸路,则非但隘水一条也,且有巨次里、朴达里、串踏诸路,并通于列邑。欲分守则其势难遍,但防隘水则馀路尚多。臣与兵使等相议,至于图形挂壁,反复筹度,而未得其良算。无已则如险狭小路,可以斫木、转石以塞之,惟将把守于隘水、大岭,而塞路一事,亦系重难,待朝廷处置。臣见本道居民,非比南路绵衣玉食之为生者,所吃者糠籺,所着者狗皮、麻布也,其中服破绵者,目之以豪富。一条逖远之路,贡赋、征徭,犹且不给,其生意可怜。又其习俗木强,服事不软。是以,治之之道,惟在安静、无事而后,乃谓之治。况値旱干,艰食尤甚,惟当专意抚摩,不敢少烦施设,而不如是,则将无以保民、御贼,故不得不审势经理,敢此启禀。”备局回启曰:“李溟受委北路,深思备御之策,巡审道内,竭心区画。其所论城子,皆是要害之处,形势亦皆可恃而为固。签入共守之邑,预先分定,深得御敌之要道。但修筑之役,不可遽兴于凶年,更令观势施行。”上从之。
10月20日
○丁未,谏院启曰:“公淸兵使申景𥙿,曾以营造过制,重被台评,不自惩戢,复建杰构。僭拟殿阁,缭以周垣,跨越陵谷,凡在瞻聆,莫不骇愤。昔在祖宗朝,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构亭于东湖之上,朝廷毁之,遂空其墟,不敢更造。靑陵府院君沈钢,丹雘其室,台谏面劾于榻前,急驰还家,亲自涂洗。夫以勋臣之重、国舅之贵,当太平无事之时,其奉公法而畏朝议如是,而身居阃帅,又値凶岁,肆行无忌,至于此极,申景𥙿请命先罢后推。”答曰:“推考。”
○京畿监司崔鸣吉,奉审各陵驰启曰:“臣秋巡时,遍谒诸陵,陵上杂草颇多。臣问其由则云:‘每年寒食,一番蓬艾拔去之后,不敢下手于陵上,任其长养,自至茂盛。’臣窃念,陵寝一草一木,固不当轻易下手,而致令杂草着根于陵上,诚极未妥。臣之愚意,自该曹别立事目,虽寒食拔去之后,朝夕上陵,随即拔去杂草,则功力甚省,莎草自茂,揆以情礼,恐无不可。凡各陵设都监修理时,相臣及观象监、缮工监提调,礼曹堂上、郞厅,本道监司,一齐出去,监董完役,故大小人员,敬重大臣,不欲其久留,乃令催迫,苟完其役。是以筑土多不坚密,易致倾颓。莎土匠人,亦以目前致精为务,削其根土,作为薄片,排帖陵上,故观瞻虽美,而草根已伤,枯损居半。今后改莎之时,毋欲速、毋过精,惟务坚完。且大臣以下多官之往来者,乃所以重其事,而厨传、送迎,举一道奔走。道内十九陵三十位,所改莎之役,殆无虚岁,或至一年叠出。臣之妄意,不必送许多卿相,只令本道监司,依例春秋奉审,其有可改处,具由启闻后,礼曹及或缮工监、观象监堂上中一员,出来奉审;及其始役,亦不必别设都监,只令本道监司、本官守令及本陵参奉,眼同监役,礼曹郞厅,勿称都厅之号,留在检督;及其完役,或大臣、或某衙门堂上、或自上特遣中使看审,如或未尽,则监司、守令等,依法科罪,事体不患不重,而陵上之役,可保十分无憾矣。且贞陵,乃太祖神德王后所葬之地,比各陵有重而无减,自祖宗朝,不置参奉,只令奉常寺一人句管,陵上诸事,颇有降杀,与国陵不同。事在久远,非今日所敢知,而但见陵下,古有丁字阁,而今作荒墟,每当行祭,设幕于旧基。守护军曾亦有之,而今无一人,樵牧交侵,树木不长,揆诸情礼,殊极未安。令本官照例,差定守护军若干人,禁火、禁伐,丁字阁则似当因旧基改造,而适当凶年,未易起役,令该曹预为磨链,待丰年造作,以崇尊祖之典。”礼曹回启曰:“当令本陵参奉,不拘时节,杂草之生,随即拔去,而但寝园至严,无告祭而上陵,事体未安,似难轻议。自古陵寝修改时,必大臣与该曹堂上、该司提调等奉审,乃所以重其事也。不可以一时民弊,轻变祖宗朝流来之规。贞陵既无参奉,又无守护军,致令斧斤阑入,树木不长。今宜申饬守护军,使之禁伐、禁火。丁字阁则曾不造设,必有其意。创建事重,请议大臣。”答曰:“依启。丁字阁事,姑徐。”
○赈恤厅启曰:“从事官南斗瞻,往庆尚道驰报言:‘免讲、许通帖则愿受者多,而所赍帖文不足;影职、追赠则其价太高,应募者甚少。向化之类,愿纳粟受职帖者亦有之,而向化职帖,则初不赍来,请自本厅禀处’云。免讲、许通帖各二百张、向化通政、嘉善帖各一百张,令该曹添送。影职、追赠等职,每品宜各减一石。”从之。
○白气一道,起自北方,指坤方,长可五六丈,广尺馀。
10月21日
○戊申,上御资政殿,轮对各司官,引见宝城郡守李尚规。
○太白见。
○兵曹判书李贵上札曰:
臣于顷日,妄陈体府有贸贩之弊,体臣以此辞免。臣与金瑬,虽有论议不一之事,所争者公,宁有匿怨之心乎?体府兴贩,其来已久,而又非私事,则虽或有弊,其于体府,少无所累,而至达于天听。当此之时,宜先国家之急,虽有私雠,不暇顾也。况于左相,有何私雠,而乃敢隐斥,有若构陷者然哉?臣言虽出于无情,而竟致其疑,使相臣待罪至再,臣罪尤大。请命镌削臣职。
答曰:“近因寡昧无似,公不胜私,廷臣不睦,言念国事,中夜无寐。前监不远,卿其戒之,毋负宿心。”
○召金长生为刑曹参判。长生不至,上疏辞职,答曰:“卿之上来,予日望之。须勿控辞,从速上来,以副予望。”
○赐内医院都提调金瑬、提调李贵虎皮一令,承旨兪伯曾、注书朴日省弓一张,医官申得一等各半熟马一匹。皆以受针时入侍故也。
10月22日
○己酉,宪府启曰:“官有大小,任有轻重。铨官注拟,不可以一时之见,有所低昻。全州府尹李弘胄,身在经幄,秩且崇高,不可以自己之私,出畀州郡,请命递差。吏曹当该堂上、郞厅,并命推考。”答曰:“依启。”
○金起宗启请严立科条,毋论驿马、刷马,数外加把者,绳以重律,上从之。
○禁府启曰:“遂安郡守姜信立,性本愚劣,目不知书。只任下吏之愚弄,不知赃污之为何事,而有若应行者然。然既谓之赃污,则难以愚蠢而置之,请加刑讯。”答曰:“愚蠢如此,则刑讯亦涉矜恻,除刑定配。且以此无状之人,拟于守令之望,贻害于民生,该曹之事,殊极非矣。其时当该堂上、郞厅,并推考,以为循私蔑法之戒。”信立,乃金瑬为判书时所荐者也。
○司仆寺启曰:“监牧官之设,意非偶然,而近年以来,例以庸杂苟充,政不举而弊益滋,以致贻害列邑,剥割牧子,朝议纷纭,旋设旋废。欲袪一时之弊,而不思择人之道,先革监牧之官,此所谓因噎而废食者也。虽以守令兼察,皆以马政为分外之事,慢不用意,只将牧子为官家使唤之资,又未尝出入绝岛,亲行查点,一听色吏、牧子之口称,孳息、故失,皆成虚簿。本寺所藏先朝启辞及故提调臣具思孟条陈疏草,今皆具在,从前眷眷于马政,班班可见。敢具别单,以备乙览。今欲修明,正宜分置。勿复如前日之苟充,极择朝官、武士,曾经守令有才局之人,专责牧马之任,举职者久任而责成,不称者退黜而重治,一年二年,自可收效而食实。宁有昔行而今废者乎?如以该官之粮料为难云,则抑有说焉。今之各场,间有屯田别将,以其所出自食,无预于官府。其原有别将处,则别择其人,仍令兼察;其无别将处,则自本寺规画设屯,使各自食,不烦于分定,则彼此无弊,公私俱便。第念事系沿革,臣等不敢独断,请令该曹,议于大臣。”上从之。
○金起宗驰启曰:“臣今行遍各邑设险处,则定州之慈殿峰,距本州三十馀里,僻在海门,四面削成,望之截然,可谓绝险,而但峰头峭峻,地形至窄,可容三百馀人,并与中台而设筑,则可容七八百人,决非入保。州民之所赖,有艾岛在前,相去甚近,可与声势相援。岛中平衍,土地膏润,容众亦可六七万。乱前定民之入此者,多至五千馀人,今若差出一领将,募入海边居民,使之耕农、渔采,临乱则老弱皆入此岛,仍令领将,抄带丁壮,以防汉人之患,牧使则领率若干官属、民丁中精锐者,入据此峰,则可以往来相通,掎角相倚,有此峰,不可无此岛。峰之上台,则已构数间之屋于两处,可为临急着身之地,屯田所出米谷,亦已输入于峰底寺刹。此则必保无疑,而但所欠者,地狭、峰露矣。铁山之灵岩山,则乃弥串佥使金励器乱初入据之地。上峰则乱石巉岩,地形甚广,端合设筑,而但功役浩大,似难施役于冬前。迤东一麓,既断复续,有似他山屹然斗起。三面绝险,一面稍似低微,用力处仅四十馀步,此则已令府民,筑土设栅,以为今冬入守之计。宣川之剑山,亦义兵将智得男入保之处。上台迤东,一面广可数千馀尺,铁壁巉截,西、南、北三面,亦皆乱石壁立,如成叠嶂,岩下有窟,可容数百人,不用拳石为城,尺童当关,可无贼兵跻攀之处,中可容数千人。其下有中台,山势内平,外列剑峰,容众约可四五万。三面险阻,人迹不通,南面七十步许,地形不至绝险,若不高筑石垒,难以御敌,以一府凋残之力,决难办此,姑以上台为子城,定作今冬入守之所。西路设险处,非止一二,惟剑山为第一。若俟物力之稍完,修筑中台,仍设外城,则可作关防重地,且在直路,贼不敢舍此而东。淸川以北,若无城守之举则已,有则无过于剑山,至于龙、义则民饥方甚,饷道将绝。龙骨既不可守,白马亦难修筑。聚集数千赤子于无城之地,所恃者只在于今冬之无事。计穷智竭,不得不出于下策。”启下备局。
10月23日
○庚戌,大司谏郑百昌、司谏权涛、献纳沈之源、正言吴达升、沈东龟启曰:“今日本院有合启事,简通宪府,论议归一,而宪府城上所,既不构草于宪长,径先诣阙,遽传本府前启云。臣等见轻于人,使已停当之论,不得即日入启,请命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掌令任孝达启曰:“臣伏见谏院简通,则乃合启事也。臣当与谏院、城上所,共诣长官家,构草以启,而臣以新进,未谙旧规,径先诣阙,致令多官引避,昏谬不察之失著矣。请命罢斥。”答曰:“勿辞。”
○判义禁李贵、同知事李景稷、南以恭等启曰:“伏见以李祥龙议启事,下政院之教。臣等不胜震栗。李祥龙之罪,以其衙料过多之故,计赃比律,似涉冤抑。适値审理之时,禀定于大臣,则大臣亦以为然,故敢陈其一朔二石七斗之料,明其非一人所授,容有可恕之道,元非尽舍其滥用之物,而以祥龙为全然无所犯。今承不实之教,尤极惶恐,伏地待罪。”答曰:“勿待罪。且三纲灭绝,国不为国。赃吏无惩,民不聊生。今此审理单子中,得罪伦纪,罪犯赃污,谋陷善类之徒,皆得预焉。此辈有何冤枉、罚异之事乎?予识见不明,未能详知其冤枉之情、罚异之状,一一明白悬录以启,以解予惑可也。”李贵启曰:“臣虽无状,岂于李祥龙,有一毫救护之心哉?祥龙虽以滥率被罪,而原其律则录案,非法典所载,故臣欲以本律争之,而殿下反以救护赃污,为臣罪目。臣若无救护之心,而严教如是,则其于待守法臣之道,无乃有未尽者乎?得罪伦纪者,则臣当反正之初,识见不明,既不能正其罪,而反有所救解,虽蒙大戮,固所甘心,而但以朴东亮事,为臣罪目,则抑不无诉冤之情。前后审理,皆有此人之名,故依前书入,而以不敢更禀为措辞,此实见识不明之罪也。至于谋陷善类者,则圣教必指金垣也。金垣之受人指嗾,诬罔陈疏,罪固难赦,朝廷体面,则虽有妄言谎说,置而不论,此开言路之本意也。当初,殿下虽欲穷问,而以此为难,臣欲革陷人之弊,再三请鞫,而台谏踵以继之,竟蒙允许。严鞫金垣,而未得其情,金卨知其不获免,乃敢自告其指嗾,则金垣,一妄疏之人也。其罪与指嗾者有间,而有司徒愤其所为,法外加律,绳以诬告,无乃太重乎?臣之所怀如此,故与大臣审理之日,不避私嫌,乃言于公坐曰:‘金卨则所服之律,虽非正律,罪在流三千里,不可轻议,金垣,则罪降徒三年,元律本非勿拣赦前,而至于甲山定配,累经大赦,不得蒙宥。名为疏儒,而必用重律,不亦有妨言路乎?’满坐皆以为然,而独左相金瑬曰:‘金卨当初照律,亦非勿拣赦前。累经大赦,亦未蒙宥,可书于审理之类’云。同知事李景稷,即书于抄书之中,臣乃曰:‘金卨,臣之女婿也。若因公议,而见放则可也,我为判府事,何敢着署入启?’即令削去其名矣。若以图放其谋害善类之人,为臣罪目,则不亦冤乎?臣之妄意,人臣告君,不避私嫌,故李时白,臣之子也,而请释充军之罪;申纯一,臣之四寸妹夫也,而臣为都宪,执法救死。今欲伸金垣之罪,为公,非为私也。岂以其事涉于女婿之故,而有怀不发乎?且大臣及同僚,缘臣无状,并被严教,臣罪至此尤大。伏地待罪。”答曰:“知道。勿待罪。”
10月24日
○辛亥,大司宪洪瑞凤、掌令李省身、持平李性源、吴端启曰:“谏院以合启事,简通于臣等,皆答以谨悉。既已停当,而城上所任孝达,径先诣阙,只传前启草,使既发之论,经宿不启,以致谏院多官之引避,臣等何敢自以为无失,而偃然处置乎?请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玉堂处置曰:“合启重论,既已停当,而未谙旧规,径先诣阙,则不察之责,自有所归。谏院之不即入启,宪府之致令经宿,俱无所失,请大司宪、大司谏以下,并命出仕,任孝达递差。”答曰:“依启。”
○户曹启曰:“凡举动时蜡烛,独自义盈库进排,而司钥辈,用如泥沙,火未及燃,辄入诸袖中,而又索之。若或不副,则必阴中进排之官,故以此罢推者,往往有之。一夜暂时之用,多至累百柄,计其价则皆出于民,而一年之费,不知几同木也。前后举动时滥用人,令掖庭署摘发治罪。”上从之。
○以李弘胄为都承旨。上命以正二品加望,有是除。
10月25日
○壬子,两司合启曰:“自古凶逆,未有如孝立者。出嫁之女,虽在法不坐,而绫原君俌,以王室至亲,与之居室,无谓甚矣。况为俌也妻者,是为私庙主妇,岂可以逆魁之女,为私庙主妇乎?请绫原君俌罢职,令该曹从速处置。”上以法例所无,不许。争执累日,乃下其事于礼曹,俌则终不罢。
○谏院启曰:“公淸监司郑文翼,虽有可记微劳,曾未半岁,骤陞二品阶,可谓滥矣。请削一资,以重名器。国家设台谏之官,使之随事论执,故旧事,备局例于两司开坐日,使吏持文书来待,而此事之废阁已久。至于警急边报,秘密公事,注书抄书封送,实是近例之分明可据者,而亦复弛坠,诚可寒心。请自今一依旧例施行。臣等昨日开坐时,欲取见禁府公事,使之封送,则再三牢拒,终不得持来。国家设台官、寄言责,随事纠正之意,果安在哉?请本府当该郞厅,从重推考。”答曰:“依启。郑文翼虽似骤陞,厥功亦重,不可不随事施赏矣。”
10月26日
○癸丑,以江陵试制,命进士申恦等四人及武科入格者,并直赴殿试。
○左议政金瑬上疏辞职以为:“曾在铨席,误拟姜信立,郞僚被推,而臣以大臣,独得免焉,惭悚待罪。”答曰:“卿其安心,勿待罪。”仍下教曰:“吏曹堂上、郞厅并勿推,以安大臣之心。”
10月27日
○甲寅,上命召对,讲《书传》。
○上下教曰:“令该曹,量给细布于平安监、兵使及本道边地守令、边将,以为冬衣,俾知予轸念之意。”
○备局启曰:“台谏,国家之耳目,凡大小事,岂有不令预知之理乎?但谏院启辞有曰:‘窃闻旧规,备局吏,例于两司开坐时,持文书待令’云,诚极怪讶。本司自有体面,自前无此例,臣等之所明知也。今不可创开。”上然之。
○禁府启曰:“台谏自有台谏之体面,王府亦有王府之体面,所当各加相敬,而尊其体面也。顷者,臣等与百僚相会于宾厅,谏院吏来言:‘监封府中文书,送于本院。’臣等谓曰:‘王府衙门,事体极重。自前台谏有不得已考见者,则移文本府,遣下吏誊去,未有直令封送之规’云。谏院不究前规之有无,请推郞厅,其于相敬之道,何如哉?”答曰:“郞厅勿推。”
10月28日
○乙卯,大司谏郑百昌等启曰:“两司开坐日,备局吏持文书待令云者,臣等实闻平时有此规例,而废阁不行已久,自本局封送,未为不可矣。至于禁府公事,则不出朝报,自前两司,取见于本府,本府郞厅封署以送,例也。臣等之前后忝窃,亦非一二,何敢诬也?王府文书,多系严秘,封来、封去,实是愼重之意,岂可使下吏誊书,有若闲漫公事者哉?禁府堂上,皆兼备局,而于备局则曰:‘当封送。’于禁府则曰:‘当誊书以去’,不几于自相抵牾者乎?王府衙门,果极尊重,而至比于备局,则未知何如也?臣等之请推郞厅,只欲两存体面,而枝辞陈启,有若求胜者然,台谏风采,至臣等而扫地尽矣。请命递斥臣等之职。”宪府处置曰:“台谏为耳目之官,主一时之论,事系军国,在所与闻。若要取见,则本府封送,自有旧例,至于禁府公事,亦无彼此之异,则谏院多官,别无所失,请大司谏郑百昌以下,并命出仕。”上从之。
○金起宗与尹璛相议,分各营军为二起,调入安州,使之相替。且募饥民,并给其妻子口食,代立拨役。
○商胡者老,自会宁还去。
○掌令李𥙆,以嫡长加资事,遂避嫌而递。
○太白见。
10月29日
○丙辰,毛都督乘船来泊于弥串前洋,招麟山佥使,问其军兵几何,并给口粮。
○备局启曰:“我国与奴贼羁縻,实出于不得已,而毛将于差人之往来,无不知之故,曾将彼中事情,无不咨揭,而到今每以不尽开报,为吓我之言,殊极可骇。然在我之道,犹当随事陈说,以示无隐而已。”上然之。
10月30日
○丁巳,谏院请还收禁府郞厅勿推之命,上不从。
○庆尚监司尹毅立,自庆州任所上来,闻李贵筵中议己之说,称疾不出。上下教曰:“尹毅立虽曰逆贼族属,朝廷因公论,既已宥赦,且其才可用,故除授此任。已甚之类,不忘前憾,今又排斥,此必永废之张本也。元勋之言,似非偶然,速令递差,以快勋臣之心。”兵曹判书李贵待罪曰:“臣本愚妄,凡有所怀,辄陈无隐。曾于榻前,据法争辨,非为偏党也,为王法也。臣之前后所争,非有一毫私意,而今承圣教,有若听人言者然。臣虽无状,素不忍为此态也。臣诚未格天,罪至欺君,请命镌削臣职。”答曰:“卿其安心,勿辞。”
十一月
11月1日
○朔戊午,上命召对,讲《书传》。副提学郑经世曰:“律即十二律,通阴阳而言之则十二,析而言之则阳律六、阴律六。阳谓之律,阴谓之吕。黄锺、大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六者,阳也;大吕、夹锺、仲吕、林锺、南吕、应锺六者,阴也。凡十二管,皆经三分,而围九分也。”上曰:“所谓三分,窍中之谓乎?”经世曰:“其管之围九分,而其窍之广三分,窍之于管,居三分之一也。十二管长短不同,黄锺最长,应锺最短。三分损一,隔八上生,上者三分损一,下者三分益一。若以十二时配之,黄锺为子,大吕为丑,大簇为寅,夹锺为卯。若以十二月言之,则黄锺十一月律也,大吕十二月律也。”上曰:“律吕之制,始于何代?”经世曰:“伶伦创造律吕,斩竹昆仑而为之,所谓嶰谷之竹也。世谓嶰谷为地名者,非是。竹窍厚均者,谓之嶰谷之竹也。”上曰:“厚均者谓中外如一耶?”经世曰:“度其厚之广与其中之通,而如一也。两节之间,其长九寸,斫而为管,以象凤鸣,雄鸣六而阳也,雌鸣六而阴也。吹之而声和,候之而气应,黄锺则十一月而灰飞,大吕则十二月而灰飞。”上曰:“为管而吹之乎?”经世曰:“然。”上曰:“用药而起之乎?”经世曰:“其法,为缇室于静处,置十二管于其中,黄锺则埋于子地,大吕则埋于丑地,大簇、夹锺,各于其方。黄锺最长,故入地最深,大吕最短,故入地稍浅,至于大簇,又加浅矣。既埋之后,以缇围其孔,用葭茎中轻白为灰,铺之其上,而闭其房。阴阳之气,自下而上,故地气才升,葭灰自飞。黄锺之管最长,而入地深,故得气先,而灰先飞也。”上曰:“每月应节而飞耶?”经世曰:“然。埋管之法,其平齐地,埋之则同,而管有长短,故候至不齐也。以声音言之则黄锺长,长者声下;应锺短,短者声高。下则重浊,高则轻淸。试以琴观之,卦高者声短,卦低者声长。因是以推,概可见也。以此而为度物之丈尺,以此而为量物之斗量,以此而为称物之权衡焉。是以,古人谓黄锺,为万事之本也。时月之差,仍于日,度量之制,本于律,故有先粗,而后精者,有先本,而后末者,此作史者立言之法也。五礼,吉、凶、军、宾、嘉也。卿执羔者,取其群而不党也;大夫执雁者,取其候时而行也;士执雉者,取其守介不犯也。取譬之义,各有所在也。”上曰:“璇玑玉衡,人无晓者。予欲待卿而问之矣。”经世曰:“臣自为书生,究而未解。圣人竭其心思而创之,决非等闲寻究所可识得也。”上曰:“其注分明,而人自不识得耶?注不分明,不能解见耶?”经世曰:“注虽分明,至于巧处,则非可以文字形之也。黑双环,乃天经也,不系于卯、酉,而注云系于卯、酉,臣未之思也。至于白单环、直距之说,诸家历书,论说虽多,不能无疑矣。”
11月2日
○己未,以洪霶为庆尚道观察使。
○司成尹煌上疏曰:
曩在胡变之初,目见虏使之无礼,忧愤失性,妄投疏章,敢以一字,形诸文字间,其狂妄悖慢之罪,万戮难赦。殿下仍令供职,臣诚感激。日者,筵臣李贵进言,谓臣以‘斥和降虏之说,书送于连山鄕族,传播于湖、岭之间’云。臣闻来,魂飞魄丧,宁欲溘死而无知也。连山之地,绝无鄕族,独尼山,是臣桑梓之鄕也。虽有亲属,而丧乱之际,音信隔绝,贼退之后,始通消息,则当初书送之说,实涉冤枉。大抵臣之妄疏一上,自尔传播,或讹、或真,以及四方之耳目,不待臣之传布而后,始闻于湖、岭也。今若以当时发言悖妄,绳臣以慢君之典,则万死犹甘,若以贻书传布,置臣于彰恶之律,则臣死不瞑目矣。伏愿圣明,下臣司败,明核实状,亟施刑章,以为不忠、不义者之戒。
答曰:“重臣之言,出于传闻,故予不信之,尔其安心。”
○金起宗驰启曰:“刘海出来,明白无疑。今方隐置于参将毛有杰家,盖缘刘海妻孥,尚未出来,恐其事漏于贼中,而讳之云矣。”
11月3日
○庚申,上讲《书传》《舜典》篇。
○录勋都监启曰:“大君二员,当录于原从勋,而不知名字,敢禀。”传曰:“未及封君,勿录。”
11月4日
○辛酉,以金荣祖为掌令,李景曾为副校理。
11月5日
○壬戌,宪府启曰:“故领敦宁府事韩浚谦,既过初期之后,仍给本职之禄,虽出于一时之恩,有乖于金石之典,请还收仍给之命。定配罪人姜信立,犯赃狼藉,而直以愚蠢之故,得免刑章,止于流窜。用律如此,何以惩赃污之恶哉?更命拿鞫,以正其罪。前佥正韩汝征妻姜氏,呈状于本府,其叛奴南琡,改为琬字,冒占科第云。臣等取考该曹文书,则伪造文券,兔贱窃科,昭著无疑。令该曹依法削科。”答曰:“国舅禄俸,限三年题给,不无前例,宜勿烦论。姜信立已经议决,不必更鞫。南琬,令该曹明核处置。”
11月6日
○癸亥,上昼讲《书传》《舜典》篇。
○以赵䌹为献纳,李昭汉为校理,具凤瑞为修撰。
11月7日
○甲子,宪府启曰:“故领敦宁府事韩浚谦给禄还收事,连日论列,而圣批或以不无前例,或以亟停已甚之论为教。臣等窃惑焉。靑陵府院君沈钢故事,则三年内,几筵在于通津,而例于月朔,自内需司载送祭需而已,未有以生时之职,仍授其禄之事矣。且闻昏朝柳自新家给禄,亦非仍授生时之禄,特给其妻郑氏府夫人之禄云。此则虽不可为证于今日,而若曰以为祭需,而别赐米豆,则岂患无名哉?至于因其生时之官,给以本科之禄,则无据甚矣,请勿留难,亟赐一兪。”答曰:“此非坚执之事,而如是渎扰不已,可谓待国母太薄也。”仍下教曰:“故领敦宁府事韩浚谦品禄,令该曹,自正月勿复题给,依台谏启辞,月给米豆十石。”
11月8日
○乙丑,昼讲《书传》《舜典》篇。
○政院启曰:“伏见昨日答宪府之批,辞旨严峻,臣等相顾惊悚,不胜未安。宪府之启,不外乎据例守经之意,而情外之教,有乖于虚受之道。臣等既有所怀,敢启。”答曰:“知道。”
○宪府启曰:“伏见圣批,以待国母太薄为教。惶恐震骇,措身无所。当初论启之意,不过以韩浚谦既卒过期之后,尚以生时之官,仍受其禄之为未安耳,非以领敦宁俸禄,为可惜而请收也。臣等辞不达意,诚未格天,反承峻旨,何敢晏然?请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此事如彼不可,则当初力争宜矣。并退待物论。”谏院处置曰:“死受生时之禄,断无此理。岂可以国舅,而有别哉?宪府之论启,未为不可,请并命出仕。”上从之。
○玉堂上札曰:
天下之恶,莫大于谋逆,而孝立之阴秘凶惨,又古今之所未有。一国臣民,莫不欲寝皮、食肉之不暇,而绫原君俌,以王室至亲,恬不知恶,容留逆种,与之同室,是乃溺于夫妇之情,忽于君臣之义,其无人理、蔑国法,可谓甚矣。使俌他日有子,则逆魁之骨肉,将为私庙奉祀之孙,岂不为无理之甚乎?我国虽无七去之法,而苟有悖乱之行,则亦许上请离婚者,比比有之。伏乞深惟事理,断以大义,亟允合启之请。
答曰:“两司之论执此事累日,而未即允许者,以礼无可去之义,情有矜恕之道故也。卿等须体此意,更勿烦渎。”
11月10日
○丁卯,上御资政殿常参,议政府、吏曹、户曹、礼曹堂上及堂下官,汉城府堂上、司宪府、司谏院、经筵官堂上及堂下官,监察、史官各一在东,宗亲府、仪宾府、忠勋府、中枢府、敦宁府堂上,兵曹、刑曹堂上及堂下官,监察、史官各一在西,四拜讫,无启事者先出,有启事者由东、西阶就位。承旨于前楹间当中,史官随之。
11月11日
○戊辰,上下教曰:“前阳陵君许𥛚叙用。”
11月12日
○己巳,登极使韩汝溭、闵圣征还自京师,上诣慕华馆迎敕。敕曰:
皇帝敕谕朝鲜国王。朕祗膺天休,懋纉祖烈,恤民勤政,罔敢不虔。用是法度维新,纪纲丕振。日月所照,咸耀光明。眷尔之国,茂笃忠贞,世作屏翰。朕初登大宝,业颁敕谕,以旌尔劳。近者奴孽鸱张,洊肆蚕食。尔不以倥偬废节,不以危险摧心,航海乘涛,奉使修贡,申谢进贺,接踵于阙庭。丹诚可嘉,忠顺益著,宜弘锡赉,以风有邦。玆特赐文绮、白金,以示优眷,王终承宠命,克壮藩篱,协力同心,灭彼凶胡。伟绩冠于一时,辽左荡平,洪勋垂于千古,有光朕命,永镇东土,尔其钦哉!故谕。赐国王纻丝织金陆侧金莲实相花三匹、大红一匹、鷪歌绿一匹、翠蓝一匹、熟丝蓝靑绢三匹、银一百两。崇祯元年九月十九日。
○以徐渻为知经筵事,权泰一为全罗监司,金南重为掌令,成汝宽为持平,蔡𥙿后为正言,金集为临陂县令。
○太白见。
11月13日
○庚午,上讲《书传》《舜典》篇。讲讫,引见登极使韩汝溭、副使闵圣征、书状官金尚宾等。上曰:“新皇帝明圣云,中朝旧习顿变乎?”汝溭曰:“异于前所闻,凡钱货皆入内库,且过于察察云矣。”圣征曰:“虽似察察,事多踈漏。关上军兵,专不给饷,军中遂作乱,袁帅来斩其魁,今则稍定云矣。”上曰:“天启时,多有废置之人,又多得罪者。今则尽令还朝乎?”汝溭曰:“有韩广者,人皆倚重,而方废黜于外。若起而用之,则必多更张,人皆望之云。”上曰:“中国以新皇帝比之天启,则何如云耶?”汝溭曰:“岂可比于天启乎?初政,先诛魏宦,人皆想望太平,今则渐不如初,故失望云矣。”
11月16日
○癸酉,谏院启曰:“左副承旨闵机,素无履历,忝任喉舌,陈启失实,请罢职。同参承旨亦不无所失,请推考。”答曰:“并推考。”
○以权盼为刑曹判书,金尚宪为大司宪,崔葕为副应教,具凤瑞、沈东龟为正言,蔡𥙿后为修撰,李省身为掌令。盼尝为公淸监司,当胡贼抢攘之日,节度使柳琳,每当调发,人或有罪,辄欲加诛,盼必力止之。又令道内,舣船津渡,避乱人,至今莫不称之。沈器远以三南元帅,往镇公州,作柴扉,塞岭路,将欲御贼,盼笑其无才,遂为器远所恶。盼惧,屡上辞章,秩满始递。至是,拜是职。盼素孝友,又与韩浚谦善,故上在潜邸时,闻其才行,特拜知申事。盼尝于光海朝,参废母庭请。以此为士论所少,力辞不就。及为刑曹判书,决狱无滞,人多称之。
○公淸监司郑文翼上疏,请见老母,上从之。文翼有母,年八十馀,在南阳地,此即往公淸之枉道也。秉銊之臣,不得舍直路,而私见其母,故乃敢祈请,答曰:“卿其依愿归觐,以慰倚闾之望。”自文翼与朴兰英往来虏中,上之眷遇如此。
○左参赞郑光绩,以老病陈疏乞递,上不许。
○大臣吴允谦等启曰:“御供既减而又减。臣等固知圣上遇灾节损之至意,而始缘臣等不能细思,以致御供之欠缺,臣等之罪,无所逃矣。事若可以因存,则虽旋减旋设,有何所妨?况物膳封进,略无民弊,而外方封进之物,并皆却而不受,还令载运,弊甚不赀。伏愿圣上,俯察群下之情,许令封进。”答曰:“不允。既已封进,则姑勿还送。”
11月17日
○甲戌,上命召对,讲《书传》《舜典》篇。
○训链都监大将申景禛,言郞厅徐弼文,监造鸟铳一千六百六十九柄、枪一千三百七十柄,上命该曹论赏。
○吏曹启曰:“自古宫中之政,领于冢宰,其意有在。若不问可否,惟务奉行,则当直使内司行文,何必由于本曹乎?祖宗朝制度,严正如此。梨岘宫革罢田地,到今移属宫家,诚极未妥。前者阳城、安山免税事,既已移文宣惠厅,而此公事,今又来到。如是则废朝时,所谓阵者,将皆复设,恐有累于淸明之治。王子君奴婢赐给,宜在出宫后也。三大君年方幼稚,而其宫下人,陈告内奴婢,自占为宫奴,恐非所宜。咸平楮岛,未知其大小如何,而一岛之地,尽属一宫,亦无是理。此等事,臣等不敢奉行,惶恐敢启。”答曰:“知道。”
○太白见。
11月18日
○乙亥,公淸监司郑文翼辞朝,上引见问曰:“守令之违道干誉,虽与剥割者有间,而谓之善治则未也。必修举国事,抚恤民生然后,方可谓善治矣。”文翼因言前日接待胡差之事甚悉,上命赐豹皮、腊药等物。
○太白见。
11月19日
○丙子,上御资政殿,受常参礼后,仍覆要囚。承旨二人进前启狱囚,上顾问于大臣,又问左右。或曰某罪可杀,或曰某狱可速决,上服念良久,乃曰:“死者,不可复生,以俟后日。”右议政李廷龟承上问每曰:“惟上所言而已”,别无建白。大司谏郑百昌、掌令李省身等,合启于榻前,请罢绫原君俌之职,上曰:“当初渠欲处置,而予有所不忍而止也。俌别无所失,不必罢职。”大司谏郑百昌又启:“旧功臣嫡长等加资,请速改正。”上曰:“祖宗朝虽不加资,近世自有其规,大臣亦不以为非,故使之仍行矣。”又请封君品禄轮付,上曰:“递儿轮回,虽曰中庙朝故事,而废已久矣。必以待勋臣之道薄,而然也,今不可行矣。”掌令李省身亦以为请,上曰:“予意已谕矣。”〈答百昌之语也。〉将罢,百昌乃曰:“昔在祖宗朝,频覆狱囚,盖以当生者生,当死者死,不令滞狱之意也。请自今,令政院随辄禀行。”上从之。
○礼曹判书金尚容等启曰:“今年登极使韩汝溭等赴京时,冕服中革带一节,使之呈文礼部,定夺而来矣。即者韩汝溭等移文本曹曰:‘问于礼部,则中国诸侯王冕服,皆着品带,革带则着于公服’云。又问于序班,则所言亦同云。当初冕服钦赐时,不赐革带,必有其意。依中朝诸侯王例,冕服用玉带宜当,请更议大臣定夺。”从之。
○以赵邦直为执义,金南重为副修撰。
○太白见。
11月20日
○丁丑,上命召对,讲《书传舜典篇》。讲讫,侍讲官金盘进曰:“近日,关节纷然。臣顷忝宪府,习知其弊。人有犯禁,私嘱踵至,未免牵率。人不畏法,至于如此,自上必申严法禁然后,少有所惩惧也。”上曰:“是在得人。得人则自无请嘱,何劳乎申饬?申饬,末也。”因叹曰:“我国纪纲之解弛,皆以请嘱之盛行也。”盘曰:“请嘱已成痼弊。臣意自上严禁,则不如前日之甚也。”上曰:“于法官亦有关节乎?”盘曰:“或亲旧、或长者、或下辈,纷然来请,甚者至于未犯禁之前,已请勿禁,捧行下者有之矣。”上曰:“所谓勿禁之说,甚可惊骇也。”崔惠吉曰:“近者只命召对,此则入侍之臣,不过年少讲官而已。帝王学问,不但在于讲劘,万几所关,何事不咨,何策不询?朝昼开筵,老成咸进,宜频御经筵,以接重臣。”上曰:“顾今日寒,若开经筵,则老病之人,或不无所伤,故只命召对矣。”
○太白见。
○礼曹启曰:“绫原君俌,既奉大院之祀,则以逆家之女为主妇,仍奉其祀,揆之情理,似不当然。台谏之论,亦合事理,但礼有逆家女、乱家女不取之文,而此则以其未婚时言也。妇有七去之恶,而逆家女不在其中。《大明律》,逆贼出嫁女不缘坐,考之于礼,稽之于律,皆无可据明文。夫妇居五伦之一,离异,乃人道之变,非该曹所敢轻断,请议于大臣。”行判中枢府事尹昉、左议政金瑬、右议政李廷龟以为:“离异之言,虽不著于礼法,既云逆家女不取,则当去无疑。近年取逆家妇者,呈状该曹,许令离异者,比比有之。况此逆魁之女,仍为私庙主祀之妇,断无是理。”答曰:“既无所依归,今黜之可矜,降而为妾,使情义并行。”俌不学无识,不顾大义。孝立正刑之后,与其妻相对涕泣,或有怨上之言。台谏固争之,始有此命,恐伤其志也。俌与之同室如初,略无所惮。
○都督毛文龙,遣使通书于奴贼。
11月21日
○戊寅,谏院启曰:“堂后之任,实管记注。君举国政,书诸简策,为任之重,亚于翰苑,而近来全不择人,识者之寒心久矣。再昨朝讲时,台谏进启之言,只抄出大概于朝报,而至于圣批之语,亦多错误、踈漏之处,其昏不举职之失甚矣。当该注书请罢职。接伴使赵希逸,滥骑驿马,方在待勘之中,而顷者,吏曹遽拟于馆阁承宣之望。请当该堂上、郞厅,并推考。”上从之。
○宪府启曰:“臣等方论品禄之事,虽未蒙允,而准品之禄,决不可受。窃闻今冬等科禄颁给时,不有台论,依前受出者颇多,其无廉耻极矣。请查核其先受者,并命罢职。其给之者,亦不无其责,该曹当该堂上、郞厅及仓官、同参监察,并推考。”答曰:“品禄轮给,时未蒙允,依前受出,有何不可?该曹堂上、郞厅及仓官、监察,亦无所失,勿复烦论。”时,诸勋臣当受禄,不顾台论,皆受品禄,而惟新丰君张维独不受。
○以吴允谦为领议政,郑光绩为大司宪,李省身为校理,申达道为掌令,李义培为忠淸兵使,特命尹毅立为刑曹参判。沈命世既言其不可与国家连婚,及拜庆尚监司,李贵又言其不合于按廉之任。上虽命递差,而以朝议为偏,有是命。〈史臣曰:“其在毅立,虽是异数,人君喜怒、与夺,不当如是也。”〉
11月22日
○己卯,公淸监司李敬舆驰启曰:“乱后纪纲解弛,冒占堤堰,或称废毁,或称官田,争相欺瞒,百年民生得利之地,半为私门世传之物。既无贮水之处,如遇旱干,救灾无计。臣严饬列邑,一一查出,而诸邑不敢擅便,请令该曹,明查诸宫家及士大夫之冒受者,依法治罪。”上从其言,令该曹禀处。
○毛文龙使人要于海中,掠取冬至使宋克讱一行银、参而还。
○领议政吴允谦上札辞职,答曰:“前日之勉副卿意,盖出于不获已也,非以为不称其位也。卿之德望,实合具瞻.须速出仕,亮采惠畴。”
11月23日
○庚辰,上命召对,讲《书传》《舜典篇》。
11月24日
○辛巳,胡差龙骨大等及仲男,率兵八十人、牵马一百二十匹而来。时,西路经乱板荡,而胡差需索万端,遗民皆散亡。
11月25日
○壬午,备局启曰:“今此金差接待,不可不有加于前。碧蹄及慕华馆中路迎候之官,当依例出送,而又别送于开城府似当,令兵曹择遣秩高武臣。”上从之。
11月26日
○癸未,上行冬至望阙礼。
○谏院启曰:“进香使译官张敬仁,因使臣催行,不得任意买卖,敢怀怨毒,面辱书状,华人见之者,莫不骇异。请张敬仁拿鞫定罪。书状官姜善馀,既遭诟骂,则当言于使臣,启闻请罪,而包羞忍耻,不即核正,疲庸甚矣,请罢职。使臣洪霶亦难免不能检饬之失,请推考。近来新进之辈,徒怀自便,怠慢成习。承文院副正字柳颍,假注书受点,至于再度,而皆称病不进,殊极可骇。请先罢后推。”答曰:“依启。姜善馀推考。”时,党论之弊日痼,官人不以其才,吹毛觅疵,而必欲排摈。若柳颍者,以年少才子,早登科第,容貌俊秀,又能书。其于堂后之任,初无不可,而颍以柳硕为从兄,妄是非政法,以含杯为高致,自比于竹林七贤。其外貌则若脱略于名缰,而其心则常怀倾轧之计。颍之不肯行假注书之任者,盖怏怏不平之意也。然其注书之任,荐用不公,则植党、循私,罪有所归。具凤瑞之驳柳颍,何以异于以燕伐燕哉?郑百昌为大司谏时,请罢当该注书以为,冗杂苟充云者,指朴日省、徐挺然而发也。人谓凤瑞之论,所以报复,朋党之害,一至于此。
11月27日
○甲申,毛文龙差人王学胜,率家丁十五人,到平壤,称以刷还逃兵,出入郡县,劫掠闾里,守令亦有被缚遭辱者。
○尹璛驰启曰:“龙胡言:‘曾到王京,馆接于汉城府。今者日气甚寒,愿处于太平馆、南别宫两处。’观其辞色,则自处一欲如华使之例矣。”句管所堂上回启以为:“可寓公廨,莫如兵曹。”上从之。
○以广州牧使李时昉,兼南汉山城防御使。时,备局因李曙之议,请以广州牧使,例兼山城防御使,上从之。
十二月
12月1日
○朔丁亥,是时,毛、胡两差,称以修好,由昌城往来沈阳者,相望于道。有义兵将智得男家在剑山下,真㺚二人,与毛差偕往其家。得男问其由于毛差,答云:“虏中或以为:‘更欲东抢。’或以为:‘既与相好,今又与毛将媾和,何必再犯?’汗书既至于毛将,故毛将答以‘汗既与朝鲜相好,又复与我媾和,我何必难之?将奏闻皇朝。但今已冬深,待汗军还巢,辽民各寻旧居,不亦善乎?’”得男以此告于平安兵使尹璛,璛乃驰启曰:“近观毛营举措,未知前头有何事也”云。
12月2日
○戊子,宪府启曰:“鳌山君李擢男,前为横城县监,缉捕逆党之时,其邻族未必尽是参谋者,而不论真伪,夺取牛马,太半入己,又称逆党,至以铁钉穿其两掌。惨毒之事,不一而足,原、横之人,痛入骨髓。不可不痛惩其罪,以谢人心,请命罢职不叙。”答曰:“推考。”
○谏院启曰:“臣等窃观祖宗朝旧章,则洪武二十一年,录定社功臣,而会盟之后,只赐宴勤政殿,而亦无授资。建文三年,录佐命功臣,赐宴议政府,赏赐有差。至于堂上十六人,各赐表里,堂下一百二人,各赐绵布一匹、䌷一匹,又命加资,而资穷者代加。景泰六年录佐翼功臣,赐宴思政殿,赐物有差。成化三年,录敌忾功臣,只赐膰肉于忠勋府。正德元年录靖国功臣,元勋等议启曰:‘已陞堂上者赏赐,其已资穷者陞堂上’云,则中庙即允从,故旧功臣琅城君堡以下四十三人,各纱一匹,嫡长卢公弼以下七十二人,各绵布一匹。其时封君之数,仅二十馀人,而大臣元勋,亦以禄俸太费为言,君臣上下,愼惜资级之意可见。正德二年录靖难功臣,赐宴勤政殿,中庙下教曰:‘旧功臣不可加资,只赐卢永孙一级。’盖虑官爵之滥烦也。宣祖朝甲辰年,录扈圣、宣武、淸难三功臣,其时勋府堂上,错认前例,乃请加资,其数仅八九人,而物议非之。祖宗朝开宴于仲朔,与功臣同乐,略施资秩。或曰:‘仲朔宴既已加资,则况会盟宴乎?’此大不然矣。会盟、仲朔,名号各异,而强欲比而同之者,抑何意欤?请旧功臣及嫡长等加资,并命改正。”上不从,论之阅月,而始从之。又启曰:“上年兵祸,今岁旱荒,内外仓廪,一时俱竭,虽务十分撙节,尚难望于赒济。古之人君,遇灾裁省何限,而未有如殿下今日减损之盛意。至于宗庙祭享,各殿朔膳,一皆从简,减之又减,而独于功臣颁禄,有所持难者,抑何意欤?请依中庙朝故事,速定准品禄,递儿轮回之规。”上不从。
○胡差龙骨大等入京。胡差之到碧蹄也,遣迎候官许完,设宴以劳之。及至慕华馆,接待所未及出迎,龙骨大等怒,率从胡直来。右副承旨李景奭,请推接待郞厅,答曰:“先罢后推,句管所堂上亦推考。”李景稷启曰:“礼宾寺长官未差,多不得检饬,令该曹速差其代。”答曰:“依启。句管所堂上等不加严饬,以致辱国,殊极非矣。”
○都督毛文龙,送冬至礼单。
12月3日
○己丑,庆尚道赈恤使从事官南斗瞻,请加送空名告身,上令吏曹,加送老职嘉善帖一百张、通政帖二百张、影职参奉帖一百张,仍教以切勿抑勒分给。
○句管所堂上韩汝溭、李景稷启曰:“臣等设下马宴,龙差语从胡曰:‘厚待如此,可以尽醉’云。臣等曰:‘自上明当招见矣。’仲男语臣曰:‘使臣去时,汗自设宴。今差人等亦宜赐宴。’臣等以旧例不同,答之,则仲男曰:‘例虽如此,而差人必以上前赐宴为荣矣。’臣等以不可开例之意言之。且因译官闻之,则龙胡语二差曰:‘君等于礼貌时,不从俺所为,以致错误见笑之弊,今可预习。’三胡闭户习礼云。”胡差要见原昌君、朴兰英兄弟及金搢、朴惟健、吴信男、姜弘立之子,上并令相见。胡差索牛太急曰:“我国则厚待使臣,今何爱一牛?”上令日给一牛,而又加给猪、羊。胡差又求鹰子,上命择大鹰给之。
○朴景龙以译官,被执于虏,以彼中事情,通书于权仁禄之还。上下教曰:“译官景龙为国之诚,殊极可嘉,而其母在京云,令该曹给料,以示嘉尚之意。时,胡差欲见景龙之子甚切,上使之一见。
○京畿监司崔鸣吉巡问列邑,历举节行人以闻,礼曹不即施旌表之典,上下教责之曰:“该曹终不采施,殊甚不当,趁即举行。”
○复置监牧官。往在光海朝,革罢监牧官,使其地守令,兼察其任。至是,张晩、李曙为太仆寺提调,以为马政颓废,皆由于主管无人,请复置监牧官,以曾经守令者,极择差出,新设之地,不无厌惮、谋避之患,除授后不赴者,准期不叙,以重马政,上从之。
○以金尚容为吏曹判书,洪瑞凤为大司宪,徐渻为礼曹判书,金时让为同副承旨,吴端、崔惠吉为持平。
○谏院启曰:“罪人成大勋赃污之状,极其狼藉,据法科断,自有其律。削职定配之教,虽出于不忘微劳之盛意,其视祖宗金石之典,则所挠屈者多矣,而禁府乃配于延丰,距槐山大勋之家,未一息之地也。物情莫不骇异,请禁府当该堂上、郞厅,并命推考,成大勋移配西边。”上从之。
12月4日
○庚寅,句管所启曰:“龙骨大潜谓朴璇曰:‘俺回还后,当有婚事,欲得黄金。’仲男亦潜言于璇曰:‘彼虽以自家婚事言之,而其实欲用于贺汗生子之庆也。’此皆龙差与仲男相为表里之言也。仲男则独来时,亦有优赠之事。以此,先示恐吓之色,欲充其欲。朴璇以金非我国所产,反复开谕,则答曰:‘有持卖于彼中者,须勿防塞。’此皆由我国禁令不严,诚可痛骇,何以处之?”上下其议备局。大臣吴允谦、金瑬、李廷龟等皆以为:“龙差、仲男累度出来,皆有别赠,而独不给于今行,则非但渠心缺然,凡有弥缝之事,亦难得力,宜令该曹,量宜加给。至于黄金,则决难开路,而第此所求,出于大欲,宜令句管所堂上,更示以难行之意,而终不听从,则若干许给为当。”答曰:“依启。别赠则三将及仲男,一体给之。”
○句管所堂上启曰:“胡差等自兴化门步入后,不许从胡牵马以入,则金差虽欲乘马于阙门之内,势不可得,请令该曹严饬。”答曰:“别定炮手,严禁从胡牵马。”兵曹启曰:“胡差招见时,三百炮手,列立于崇政门外矣。今亦如前列立于外门,既加严饬,则内门不必别设军威。似闻金汗接待我国使臣时,亦不别设军容云。三百炮手,不足以成军威,而使渠不无疑阻之心,莫如不设之为愈也。”答曰:“兴化门外,亦勿使列立。”前以句管所堂上之启,有别定炮手之命。至是,因李贵之言,有是教。仍下教于政院曰:“胡差招见时,凡事预先捡饬,于敌人所见,俾无顚倒之患。”
○上御崇政殿,接见龙骨大等。其国书曰:
两国通好,情意周匝,未及候问,心甚阙然。敬遣英吾儿代、乂哈喇、慢打儿韩,恭候兴居,兼致薄物,少伸鄙意。闻贵国有金、元所译《书》、《诗》等经及四书,敬求一览,惟冀慨然。通事权仁禄本欲留用,见王意甚切,故此送还。不宣。
貂鼠一百张,以别纸书单矣。三胡椅坐东壁,上先问汗安否,后劳其行,三胡曰:“两国修好,互相往来,虽远涉千里,何苦之有?”上赐茶。龙胡曰:“顷自贵国使臣来后,当即回谢,而其时往击蒙古,今始来矣。”仍谓译官曰:“国汗愿得金、元所译书矣。”上问都承旨李弘胄曰:“此何书也?”对曰:“臣亦未之知也。”上使译官答曰:“若有其书,何不送之?”龙胡曰:“前蒙逃还者刷送之举,国汗喜之。今亦有逃还者,宜即刷送。”上曰:“前日之事,亦甚不忍,而重违贵国之言,乃尔刷送矣。”
○初选京外骁勇丁壮者,为御营军,属之于李曙。曙作御营于庆德宫西墙外,使其军交替上番,且令日习诸技。曙不无才与诚,而颇伤于察察,士不亲附。
○流星出天苑星下,入坤方。又流星出五车星下,入玉井星上。
12月5日
○辛卯,以驿日守,破定正军之役,兵曹言其不便,上令军籍厅议处。回启曰:“乱后生齿,未满平时五六分之一。况平时所无色目,如都监炮、杀手户保,并一万五六千人及忠翊、忠壮、业武、业儒、武学等规外免军者,不知其几万千,各样军保,各色名目,不得如平时额数者,无足怪也。然于驿属则特因下教,各驿驿吏、驿子等所率,有加无减,且未有以日守,破定正军之事,而今兵曹,因一察访所报,欲以正军保、率,属驿日守,并一一移定云。然则大路察访所属之驿,或至十处,而各给二十户,则一察访日守,将不下二百馀人,又给其保、率、雇工各三四人,则许多属驿日守,其数不亿,以今事势,恐难一一定给。然正军、驿卒,皆是兵曹所管,以此定彼,唯在本兵量度,何敢妄是己见?更令兵曹禀处。”答曰:“宜勿推调。”又启曰:“当军籍之初,问于律官则‘日守,官员使唤衙前之类,以法典本意言之,属驿既无官员,宁有日守定给之事乎?’云,故以此入启定夺矣。且以今日事势言之,日守,百役中最苦者,设令以新定军保,拈出定给,必无按堵应役之理,此臣等之所以为难,而本兵以主管之地,如是坚执,必有所见而然也。然臣等之意,则大籍才完,新定之人,皆怀窃避之心。或于其间,虽有未尽之事,不欲轻易更改,以为镇定之计。议于大臣,大臣之议亦如此。正军保率虽一人,决难移定。至于各官日守,考诸正案,绝无额外滥定之处。夺此与彼,必有纷争之弊,尤极难处,亦不可移给。但今兵曹以为,平时驿案,有属驿并定给之之文,执此而争之,若以是为可云,则容令各驿,闻见闲丁年例岁抄,渐次充定,其于彼此,似无大假利害。事系旧章,或给、或否,以一二人所见,断定为难,请更议于大臣。”上从之。
○军籍厅堂上李曙启曰:“兵家所谓束伍二字,以其团束队伍之意,虽是正军作束,则此亦束伍,而今则不然。一正兵之身,而当其上番,则谓之骑兵;还属营将,则谓之束伍。父子同系一户,则奔走两处,行资之艰乏,家业之不顾,势所必至。今此束伍军当番者,用其保上番之令,未知出于何处也?请令兵曹,查问本道,摘发作俑者,从重推考。其户首之在于束伍者,限其上番日字,并免操链,俾无一户两役之弊。且令各道营将,于正军一户中,户保二三人并入束伍者,择其壮丁,只留一人,馀并汰去,以为新定正军一分安保之地。请令庙堂商量,如以为可,则以此下谕于各道监、兵使。”上从之。
○吏曹判书金尚容上札辞职,上不许。
○上令兵曹,抄出上番军士中衣薄者,依前例赐衣。
○句管所启曰:“胡人等与我市民买卖之时,论价不平,市民不得发卖。胡人来言曰:‘吾等只为问安而来,待明春开市于湾上’云。此是定约之事,不得搪塞,以正月为期矣。”答曰:“当以季朔议定,今何以正月为期乎?”又启曰:“臣等问刘海病死与否,则曰然矣。龙胡仍问曲虎消息,臣等答以只闻其来,不闻其后之事矣。臣等又问曰:‘前月初,金人偕毛人来,向岛中未久,毛人又与金人,还向沈阳云,其知之乎?’龙胡曰:‘俺之出来之前,未得闻知矣。’龙胡出囊中小纸以示之,先书《诗经》,其傍又以蒙书书二字,次书《书经》,傍书蒙字,仍言汗之所求也。臣等曰:‘天朝则或有蒙书翻译之册,我国岂有以蒙书印此《诗》、《书》之理乎?’龙胡曰:‘长湍、开城府,多有痘疫,故远避而来。愿即移置痘疫者’云矣。”
○句管所又启曰:“胡差以银子八十五两,欲贸红柿、生梨等物矣。”备局回启曰:“湾上开市,自有约条。季朔之限,自当依此行之,而但今日事势,与前顿异。毛营设伏,日俟衅隙,意外抢掠之患,实深可畏。如金石山之事,亦可戒也。以此开陈宜当。”答曰:“依启。且渠等若以开市为操纵之地,则姑勿防塞。”
12月6日
○壬辰,判义禁府事李贵上札曰:
法典流配之律,各有其等,有流三千里者、有中道付处者、有徒年定配者。徒年既在中道之次,则非边远定配可知。且所谓徒者,徒役也。故自祖宗朝,犯徒役者,虽京城之人,或定于造纸署、瓦署;或定于畿内近驿。近来执法者,或以爱憎,任意低昻,徒配之罪一也,而或远、或近。臣曾于榻前,陈达此事,则上教曰:“岂有徒年,而远窜者乎?”臣既闻此教,冒忝本府之后,所当一依祖宗朝法制,而痼弊卒难革改。徒配之人,或中道、或远道,冒法定送,臣亦有罪。今见台谏启辞,乃以中道定配,反为本府堂上罪目,至于入启请推。若以不定徒役,而远配中道,为违法则可也,成大勋所居与所配延丰,道里远近,臣实不知。设或知之,若比之于京畿之人,近配于造纸署、瓦署者,则未满一息,亦非违法也。
答曰:“台论中移配西边之说虽过,以槐山近处定配为非者,实当,而如是文过争辨,无乃不可乎?”正言具凤瑞引避曰:“罪人成大勋,以贪赃之罪,减律徒年,虽出于以功掩罪之意,而今者禁府定配于延丰,则大勋家本槐山,槐山之距延丰,不过二十馀里。使负辜之人,优游于故土咫尺之间,大非国家用法之意,故乃敢论启,请移西边矣。近见徒年罪人,多配两西,而大勋之独占延丰,抑何意欤?虽使禁府,无心择便,偶定延丰,为台谏者,犹当请改。若或一毫出于大勋之情愿,则无谓甚矣。况大勋移配之事,蒙允累日,而尚不举行,终至于抗札辨诘,则是臣等所论,不能为有无于其间也。身居言地,言不见信,势难在职,请递臣职。”大司谏郑百昌、司谏权涛,亦以此引避,答曰:“勿辞。”贵又上札言:
台论至当。令他堂上定配西边,先递臣判义禁,以为文过者之戒。
上下教于政院曰:“李贵功勋虽重,亦一臣子也。告君之辞,似不当如是无伦,此札子还出给,判义禁,依愿递改。”
○胡差求见原昌君,上许令往见。龙骨大招朴璇密语曰:“前者三侍郞,问及与毛将相通之事,而来时不禀于汗,而卒然问之。我国法令甚严,两差在座,不敢以实对矣。贵国既以诚信相待,何敢有隐?与毛相通,果有之,而非如与贵国以信相和,彼欲觇我,我欲觇彼以相通也。”
○备局启曰:“金汗之书,辞意平顺,似无别情。其答书宜云:‘来书情意殷勤,副以厚贶,足见两国通好,出于诚信,良用感悦。见索《诗》、《书》、四书等书籍,此意甚善,深嘉贵国尊信圣贤,慕悦礼义之盛意。第国中所有,只是天下通行印本,而金、元所译,则曾未得见。玆未能奉副,无任愧歉。权仁禄得蒙还送,益见诚信之不替。两国通信,须赖解语之人。朴景龙惯习贵国语,亦许遣归,俾得使令于修好之际,尤幸’,请令承文院,以此意撰出。”上从之。
○上下教曰:“朝天使臣,万里风涛,艰辛往来。其劳苦极重,而该曹不即收用,国家酬报之道,似不当如此。今后回还后,即拜实职,已还使、书状中无实职者,亦一一除职。”
12月7日
○癸巳,引见庆尚监司洪霶、全罗监司权泰一。上问于洪霶曰:“本道有何弊瘼云乎?”对曰:“臣父,甲午年为监司,壬寅年为安东府使,臣亦往来,今已二十馀年矣,未能详知其弊。但束伍二万四千,其中多有老弱云。臣意则不必从号牌数之多,而唯务精选也。”权泰一亦曰:“方今束伍之不务精,诚如霶言。射手而不知执弓,炮手而不知藏药,虽百万,无益也。但束伍,皆是农民,恐失其业。如其先厚其生,使之链习,则一月之内,皆为可用之卒矣。”上曰:“营将之设,专为教链。监司观其能否,明其黜陟可也。前闻领府事李元翼之言:‘曾在先王朝为体察使,其所属之兵,大邑则多至四五千,其后军政解弛,以岭南之人,仅至三万。’前朝时,或发十馀万众,今者犹不能抄十分之一,其将何为?”泰一曰:“军兴则粮饷随之,而使荷戈之卒,兼赍其粮,不可不变通也。”霶曰:“本道民力,殆尽于倭人之供,加留一事,渐至难处。”上曰:“若趁时给送,则不损国体,亦无加留之弊矣。此监司之所当着力处也。”仍以豹皮、弓箭等物,赐两道监司。
12月8日
○甲午,大司宪洪瑞凤陈札,乞递录勋都监堂上以为:
既忝宪长,而仍察都监之务,有妨事体。昔权悏以时任大司宪,不察都监之事。台谏之不得兼带者,非偶然也。
启下该曹,该曹请递,上许之。
○谏院启曰:“国家既策正勋,复录原从,以尽酬报之地,而近来希功、望赏之徒,百计图钻,必置其名于券中而乃已,非但冒滥之极,至于军额之减缩,仆隶之畔散,实由于此。今番昭武、宁社原从中,水陆正军、各司典仆、州郡胥、奴等,若非表表有劳者,请令都监,一一详查澄汰。义禁府都事成信耇,为人躁妄,处事顚倒,请命递差。”上皆从之。
○咸镜道咸兴地,有星昼陨,无云而雷。
12月9日
○乙未,义州府尹黄缉,报于金起宗曰:“金差上京时,到定州,我国假㺚二人,持马落后,仍不知去处,方以为讶。蛇浦禁乱官毛永寿,适以摆拨摘奸,来到本州。臣仍问岛中事情,则永寿言:‘差胡到定州之日,假㺚二人,走入督府,其知之乎?’此必落后假㺚,走入岛中。汉人所言,不可准信,而所关非细,故驰报矣。”起宗以此驰启,备局回启曰:“若到定州,而有此事,则黄用正当即驰报,而尚今寂然,尤极可怪。令本道,更加查问,急速启闻。”上从之。
12月10日
○丙申,上御资政殿,覆死囚。有张渊者,诈称御史,当抵死。上问于吴允谦曰:“罪状虽明白,置之死律则似过,如何?”对曰:“律文如彼,不可低昻。”上曰:“予欲减死。”允谦曰:“此欲生之盛意也。”上曰:“诸卿之意如何?”吏曹判书金尚容曰:“当用诈称御史之律也。”知事金尚宪曰:“有主者,请问于刑曹判书权盼。”盼曰:“死罪屡覆,乃所以求生也。如有一分生道,而特命减死,则圣上好生之德,为如何也?”上从其言,杖一百、流三千里。大司宪洪瑞凤启陈李擢男淫刑、攘夺之罪,上曰:“恐其不实,故不即允从耳。”献纳李昭汉启曰:“李擢男之罪,宪府既尽陈达。公议所在,不可推考而止,请罢职不叙。”上曰:“已谕于宪府矣。”
○胡差出给人参四百八十馀斤,责换靑布一万九千馀匹。市民等竭力凑合,犹未准数,鞭笞狼藉,市民叩心号诉。户曹请以二千匹所贸之参,送于开城府,使之换木以给,而若不听从,则或以花丝䌷及他物计价充给,答曰:“依启。且开城府买卖,则似难开例矣。”
12月13日
○己亥,上引见公淸兵使李义培。义培曰:“臣见体府分军,则如有不虞之变,以公淸道比他道稍近,使之进驻平山云,而本道兵营,僻在海隅,如忠、原等邑,距本营或三四日程,势难一时调兵赴急。此等邑则别降有旨于诸营将,似当。”上曰:“凡事有次第。直降有旨于诸营将,亦似不可。言于体府,使之量处。”仍赐豹皮、弓箭等物。
12月14日
○庚子,以李省身为校理,韩兴一为修撰,金汝钰为奉教。
12月16日
○壬寅,月食。
○上下教曰:“录勋都监原从,颇似冒滥,更加明杳。”
12月17日
○癸卯,备局启曰:“伏见毛将答金起宗书,辞意悖慢,不忍正视。大概羁縻之计,实出于不得已,亦非我国有一毫隐情,既奏于皇上,具咨于督府,而反有此多少恐胁之言,诚极痛惋。我国之通使虏中,亦犹毛人之相通出入,请令金起宗,与伴臣相议,以前后曲折,明白具揭,攻破其悖慢之语,而文辞之间,亦要严正平和,无令益其愤怒之意为当。”上从之。
12月18日
○甲辰,南原人宋匡裕,以谚书上变曰:
前佐郞尹云衢,与臣相善。一日谓臣曰:“国家将亡,真人已出。有一术书曰:‘天雨人,其国必亡。’雨字,降字之意也。昌城雨雹,如人面形,是天雨人也。望气者云:‘南山之气,郁郁葱葱。’许懿儿名南山,而产生真人,许南山兴旺之兆也。”其后云衢来到全州,招臣相见,而又向他处,仍令臣,与元斗枢同在一处。斗枢曰:“许懿遇天女,生子异常,此是奇异之事也。”崔弘诚曰:“许懿之相,两眉间有黑子如豆,腰圆腹丰,伏犀贯顶,非人臣之相。懿之外三寸林垍,形容异于凡人,亦极贵之相,汝之相亦好云,与吾辈同事,则富贵不难得矣。”多般诱胁,必欲与之同事,而臣不忍听从矣。盖闻其相议之计,则林垍、林㙐、林㙔等将举变于光州、和顺;李尚温、鞠事孝、金行兄弟等,将举变于潭阳;李游则于南原,与杀人契倘龙、夫龙男等数百人,将举变;柳仁昌、善昌,将举变于古阜、扶安;宋兴吉、宋英杰、宋方知、苏信生等将举变于砺山;禹甸、杜起文、李义龙、柳之豪,将举变于全州,而以禹甸为府尹,杜起文为兵使,李义龙守𪨥城,许懿则与渠子师僧所率僧军四五千,从头流山,袭据晋州为根本。云衢、斗枢等,主管京中、京畿,一时叛逆,事若不成,则把守下三道,请兵于日本云矣。
上命招大臣、禁府堂上、两司长官、左右捕盗大将,设鞫厅于内兵曹。前佐郞尹云衢供称:“臣与宋就大居在邻邑,虽见就大之稚子,而不知其为匡裕也。就大以许筠妾父,窜谪珍岛,邈不相接,偶过泰仁邑内,有宋之洵者来见,时服其父之丧。之洵,匡裕初名也。暂与相语,旋即辞去。其后匡裕偸窃金沟官婢,佯作虎咬之状,而终不得秘,传播远迩。匡裕谓臣传说,常怀怨毒,到今诬陷者,实由于此。”前主簿元斗枢供称:“臣兄斗杓为全州府尹时,宋匡裕以善造真梳,来在府中,故见其面目。匡裕欲夺他人奴婢,请恳于臣兄,而知其非理,不为听从。匡裕仇视臣兄,常欲手刃,又有偸窃金沟官婢之事,故臣常传说于人,匡裕以此含愤,必欲陷臣死地也。”前县监林垍供称:“许懿果是妹子。懿过开宁地,路边有女,素奸行客,懿亦一夜同宿。其后岁饥,女与其母,行乞而食,失足崖路,顚仆而死。懿闻之,仍葬其处。生子奇异,神仙来葬之说,万不近似。”上引见鞫厅诸臣,问狱情,皆以为可疑。其后下教曰:“匡裕所告,虚实相间,不可谓之真有是事,亦不可谓皆涉虚妄也。大抵以文案观之,则此辈铺张妖说,扇惑无赖,多发悖语,怨骂朝廷,似其实状也。其情迹殊甚凶悖,以狱体言之,则似当严鞫得情,依律处断。虽然若开钩问之端,则未免无辜横罹,玉石俱焚之患,举皆荡涤,则不无壬人漏网,奸回无惩之弊,断决此狱,可谓不易。予识见昏昧,不能明察,卿等从公议启,须念惟明克允之意。”鞫厅回启曰:“济岩之会,则招辞亦多违端,而铺张妖说,怨骂朝廷,罪固难免。尹云衢、柳仁昌、闵颜等,似当流窜,其馀元斗枢等,别无可疑之端,赵平等初非紧出,林㙐等,显有嫌怨之迹,并当分拣。许懿妖说,虽非自作,指目甚重,何以处之?”答曰:“崔弘诚所犯非细,一体流窜,其馀并放释。”遂窜尹云衢、柳仁昌、闵颜、崔弘诚等,放释宋匡裕、元斗枢、柳善昌、赵平、李泑、苏信生、宋兴吉、林㙐、林均、林㙔、许懿、李尚温、禹甸、金行、金得、金益、宋英杰、宋方知、柳之豪、京春、李义龙、崔后宪、元斗角、李尚仁、继玉、金地粹等。两司请施宋匡裕诬告之律,累启而从之,众皆称快。先是,兵曹判书李贵上疏,讼云衢之冤,上怒不从。桃源察访赵存中亦上疏,请与云衢俱死,不报。其后,因金弘远妾诬告,被讯而死,莫不冤之。
12月19日
○乙巳,李景奭启曰:“台官曾论宁社原从之冒录,而有查减之教矣。今所查减,其数甚少,而所减者率多无役者,事极不当。只以一事言之,李斗坚之婿侄十五人,皆是漕军、水军、驿吏、寺奴。以此推之,则一经录勋,公家所失甚多,亦难明知。请令本道监司,明查其族属虚实,俾无奸滥之弊。”答曰:“令都监量处。”许𥛚以此诘问于斗坚,斗坚流涕称罪,愿删去三人,从之。
12月20日
○丙午,备局启曰:“今见金起宗状启,则自前金差之往返,都督每发截杀之言,至于抄兵设伏,以示举事之形,而及其相値,敛锋还退。今日之大言,亦不过为前日之浪说。设令此计必行,势已至此,周旋无及云。在我之道,只今发兵护送,俾得无事出疆,且宜委遣宣传官,详探动静。”答曰:“勿遣。”
12月21日
○丁未,黄海监司张绅,上疏乞递,上从之。绅不得于毛文龙,文龙每语侵绅。至是,人皆疑文龙必来据海西。绅遂力辞,许之。
○全罗兵使具仁垕,以母病上疏乞递。故事,兵、水使不敢上章乞递,仁垕恃勋戚之势,乃敢陈疏。政院请推考,从之。
○金起宗驰启曰:“龙胡行至平壤,送银百许两,要换马匹。臣答以事甚急遽,一夜难贸十匹马,因以所骑马送之,龙胡初辞不受,终乃受去”云。
○户曹启曰:“毛都督于岛中,接置客商,一年收税不啻累巨万云。若使都督,不尽入己,其补军饷,岂浅鲜哉?我国则京外商人,云集椵岛,赍持银参,换贸物货者,不可胜数,而官家未尝有一个收税,岂有此理乎?今若另择有风力文官,称以接伴使从事官,设关于津头要害处,监收商税,而严立科条,着实举行,则必有裨益,令备局议启。”答曰:“依启。”备局启曰:“该曹所见,实非偶然。宜择文官有风力者,往按海口要路,使行商之徒,持该曹票帖,必关由于税官然后,方得入去,则非但逐名征税,无所遗漏,潜商之辈,亦绝乱入之弊矣。合依该曹启请。”答曰:“毛将之请减贡船,意在专利,而不许减船之请,又设征税之官,使商船不得任意出入,则彼必愤恨,观势施行。”事遂寝。
○以愼天翊为修撰,不至。
○月入太微垣,犯内屏星。
12月22日
○戊申,昼讲《书传》。郑经世曰:“谗说似不得行于圣明之世,而在唐、虞犹忧之,则其害甚矣。人君不能明察,则未免其害,必先明在我之德,先公在我之心,然后谗说不得行矣。”上曰:“非但公也,必明而后能之,惟公与明,难矣哉!”经世曰:“历代之君,不能公且明,而徒事察察,故反害于事。如汉明帝之明,可矣,而唐德宗则不明,而徒事察察,此其病也。”上曰:“小察大遗,是可戒也。但察字,若明之之工夫,而反有所害者,何也?”经世曰:“明之之工夫,即《大学》所谓格物致知也。”上曰:“纳言,今承旨之任乎?”经世曰:“然。承旨为任重矣。宋之中书省、门下侍郞,即此也。今中原,尚有之。如其命令之不可,则有缴还之举。今之政院,有不当奉之教,则封还者,亦此事也。古者宋真宗,遣中使咨访于李沆,有所不可,即以烛烧之曰:‘但道臣沆不可也。’君臣之间,固当如是。盖出纳惟允之意,而后世则必谓慢忽君命,而罪加其身矣。且人之所为,即天之所为,天不能自行,人其代之。若失其时,则事不成矣。故曰:‘惟时亮天功。’人君之道,当以得人才为上也。”上曰:“无求备于一人。虽不得兼备之才,苟有一长可取,皆不可弃,而是亦难得矣。”经世:“曰及其使人也,器之,此乃圣意也。今者朝拜暮递,虽欲效能于厥职,不可得也。”上曰:“今之习俗误矣。久于其任则人必指笑,故在职之人,亦不安其位,以避嫌为能事。滔滔皆是,谁能改之?此习始于何时?”经世曰:“平时则台官必久居其官,庶官皆累月不迁,承旨尤皆久任,岂如今时之甚也?大明官制最好,各自六部,由下而陞,其所履历,无不备谙,故吏不敢舞奸于其间,而事皆修举。我国则官员之数递,如逆旅,而悉委之吏手,以此,其弊甚多矣。且今者南原上变之事,若实有逆谋而先发,则此乃社稷灵长之福也。如其人〈宋匡裕也。〉素多悖戾之行,而所告出于嫌怨,则其害于国脉,为何如也?”
12月24日
○庚戌,上率世子及百官,行圣节望阙礼于崇政殿。
○差胡者老等,率商胡八十人,出来会宁府,称以交易,多发恐吓之言,夺掠闾里之间,民不堪其苦。
12月25日
○辛亥,宪府启曰:“往年号牌之时,民无根着者,称以馀丁,姑令从略收布,以为日后处置之地。号牌既罢,日散月亡,几为虚簿,而征布依旧,侵督之患,及于邻、族民结。请令各道各邑,详细查核,切勿滥征。”答曰:“馀丁查核,所系甚重,决不可容易处之矣。”
○是日为都目政,特拜沈諿为礼曹参判。初,諿为承旨,夜对言:“奇自献当废论之日,首立大节,而今被窜谪,宜加放释。”时议皆骇其言,故自递接伴使之后,常在散地,至是有特拜之命。
○以右承旨李景容,为黄海监司。时,海西荡败,议者以为:“景容可任方面”,故自银台出。赵希孟为安峡县监。希孟,告变者也。李庆恒为刑曹佐郞。庆恒初学于任叔英,后背叔英,出入尔瞻之门。反正初,削名儒籍,其族李曙以书胁馆儒解之,遂得登第,士论愤之。兪伯曾为曹司卫将。伯曾以新资改正,故还降旧级,仍置散地。伯曾朴直无伪,临事不避,人皆莫及,而但言论太峻、少蕴藉,偏攻异己,君子病之。赵䌹为校理。
○上追念胡变时死节人,屡下教于该曹,赐其家食物。
12月26日
○壬子,江原监司李显英驰启曰:“方物、朔膳之减损,虽出于圣上遇灾恤民之至意,而揆诸臣子分义,诚极落莫。仍念岁首令节,大小诸臣,皆有进奉旧规,而况此享上之仪,惟正之供,尤不可欠阙。穷阎耆老,尚有食物颁赐之典,至于诸宫家,亦应有退膳分赐之礼。正朝物膳,则必不在应减之中,故依例封进”云。上以为,不有命令,而私自封进,遂下于户曹,使补赈恤之资。
○都督毛文龙,回帖于平安监司金起宗曰:
胡人复来,不侫深窃叹慨。贵国为皇明二百馀年之属国,不佞与贤君臣,一体一心,无彼此、尔我者也。不图鄙言,以不见信于往时,每为贵国,怜悔于今日。但甑已破矣,顾之何益?然虏性犬羊,心肠木石,今日取奉之,明日索应之,贵国有限之精神,何能供此无厌之贪欲乎?不侫即率一旅之众,将奴一网打尽,随统精兵,相为防守,以绝其后来之患,想贵国庶犹可保完璧。倘仍不以不侫之言为然,而畏之如虎,窃恐终非胜算。不侫亦惟拭目而视,无谓不侫坐视成败也。不侫为贤君臣,往日之见疑,自戒无言。然相与八年之久,情所不忍不言,义又不得不言,故再向贤执事喋喋云。
起宗以回帖上送,备局以为语涉悖慢,令接伴使赵希逸与监司金起宗,相议答送,而书辞务令严正、和平。其书曰:
小邦自壬辰至于今日,不幸酷被兵火,一败涂地,剪焉倾覆,一则举义斥绝,一则守正不挠,甘心受祸,无所怨悔。此则天地临监,神明可质,而庶有辞于天下后世,小官不须多说,老爷亦已洞悉之矣。戊午渡辽之役,师徒全没,近年以来,生齿未殖,边圉俱虚。加之以饥馑,情见力屈,虏若抢突,守御无策,畏之一语,诚如老爷所忧。小邦君臣上下,惫心疲情,夙夜警饬,曷敢少懈?至于息兵、弭祸,羁縻不绝,实出于千万不得已之计,而彼虽夷狄,一往一来,礼无不答。古者锋刃相接,使在其间,兵家事也。老爷于此,非不心谅,而默喩者矣。抑且激而砺之,诱而振之,使我益修其所未逮者,小官虽极无识,岂不体老爷之盛意也?老爷养兵蓄力,于今八年,英猷已定,平荡有期,岂惟小邦赖之?天下幸甚。量力可及,惟义之归,敢或恝视,以孤盛望?至如数十差胡截杀,非武,不足烦师旅之重,不审高意以为如何?希逸词也。
○吏曹判书李睟光卒。睟光字润卿,号芝峰。弱冠擢第,历扬淸显。人谓不事交游,而得铨郞,惟睟光云。久在词掖,辞命制作,多出其手。其聘上国也,安南、琉球、暹罗使臣,皆求见其诗文,至以其诗,传布于其国。我人被俘于日本者,随贾舶到交趾,交趾人出示其诗曰:“尔知尔国有李芝峰乎?”其见重于殊俗,盖如此。光海追崇所生母,睟光上札论其非礼。时以言为讳,而睟光独言之。癸丑之后,睟光不欲染迹,优游散班。及反正,进阶资宪,为大司宪,遇灾上札,条陈十二事,其言明剀痛切,凿凿中窾,识者谓中兴章疏,无出其右。睟光貌若不胜衣,言若不出口,而绳检甚严,雅性恬退,除命每下,必逡巡辞避。于声色纷华,泊然无所好,接人和逊,而人自不敢以狎进。立朝四十四年,屡经世变,而出处、言行,无少玷颣,人莫不多之。
12月27日
○癸丑,引见尹昉、吴允谦、金瑬、李廷龟。昉等请自宣惠厅出米,限进上复设间,买时物以进,上曰:“虽列八珍,所食不过适口。宣惠厅无馀储,尚有未遑于应行之役,况有此新设之事乎?”领相吴允谦请自户曹,买节产而供上,上曰:“户曹财用匮竭,不可办出也。”左相金瑬曰:“酒房,专为服药而设。虽在常时,固不可废。况此严冬,无一壶入内者,殊极未安。”上良久不答。大司宪洪瑞凤,连启馀丁收布事,上曰:“查核以处。”
12月30日
○丙辰,上命召对,讲《书传》。郑经世曰:“赏必加于有功者,使人知所劝焉;罚必施于有罪者,使人知所戒焉然后,方可为劝惩之方也。”上曰:“然矣。”经世曰:“自先王朝末年,颇有僭赏,到今尤有过滥之弊矣。”承旨金时让曰:“臣亦观先王朝事,凡资穷者必加资。今则不然,盖百弊,未始不起于明时,而终必至于难救。汉武帝之宦官、宣帝之外戚,是也。”
○平安监司金起宗,请移粟为屯田种食,勿设别将,令本土将官,管领屯卒,上皆从之。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