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仁祖实录/十七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朔己未,上行望阙礼于明政殿,为皇明也。
1月3日
○辛酉,流星出参旗星下,入南方,又出角星下,入南方。
○以李景奭为吏曹判书,南以恭为大司宪,金寿贤为大司谏,李裯为献纳。
○礼曹启曰:“平安道肃川地震之启,入来已久,而臣等以已过时月之事,不必回启而遂寝矣,今承下问,不胜惶恐。请设解怪祭于本道。”上从之。
1月4日
○壬戌,吏曹判书李景奭上疏辞职,上温谕不许。
1月5日
○癸亥,流星出天囷星下,入天苑星下,又出郞将星下,入大角星上。
1月6日
○甲子,户曹启曰:“领中枢府事尹昉、升平府院君金瑬,皆不受正月料米,请依近例,令仓官领纳。”上从之。
○备局启曰:“领议政质子崔后亮,既以赴举而许还,欲以质弟谊吉入送云,姑令相替,亦似无妨。”上从之。
1月7日
○乙丑,昼讲《诗传》。讲讫,特进官李溟进曰:“岁币当自该曹办出,而不得已分定于外方者,皮物与纸地也。急于分付,敢此仰禀。”上曰:“待领相出仕,熟讲而处之。但予意则今年虽不捧于民,犹可为之,而不能无过虑者,淸人若闻该曹独办许多之物,则必以该曹为赡足而然也。”溟曰:“圣虑所及,果极允当。况岁币办送之后,若更有征银客使之行,则何以处之?可以分定于外方者,则分定可也。”上曰:“北道之民,衣食俱艰,若以绵布下送,则必有挟纩之感,且给价贸谷以赈之,则似是实惠也。宜深思而力行之。”溟曰:“然则当送几同绵布耶?”上曰:“议于大臣。”承旨李敬舆曰:“今此下教,皆是轸念民生之盛意,而近来灾异叠出,变不虚生,未知将有何事,中夜思之,不胜忧闷。饥馑之于民,实是切迫之灾,哀我民生,将何以保?自上敬天勤民之诚,非不至也,而窃恐有一毫未尽也。”上曰:“承旨之言是矣。是必由予之敬谨,有所未至而然也。”敬舆曰:“图治之实,思如反正之初;抚恤之政,思如在南汉之日。”上曰:“善哉言也!此毋忘在莒之意也。”敬舆曰:“全罗道僧军之竖旗称将,似是无知妄作,以依律处置判下矣。人命至重,更议大臣为之何如?”上曰:“予非不知人命至重,而国纲所系,不当如是也。虽一二人,何敢称之以军兵期会乎?实是变之大者,不可不痛惩。”
○政院启曰:“守令之瓜满者,启请仍任,近来之弊习也。平安监司闵圣徽,因江界人民之请留,府使先受愿纳之米,方始启闻,藩臣事体,岂容如是?请推考。”上从之。
1月9日
○丁卯,月犯昴星。流星出房星下,入巽方。
○谏院启曰:礼曹佐郞金地南,为人泛滥,行己粗鄙。曾为地部郞官,物货出纳之际,多有不谨之诮。坐罢未久,旋授南宫淸选,物情俱骇。请命递差。“上从之。
○昼讲《诗传》。讲讫,知经筵南以雄曰:“臣自平时,熟见闾阎之教,诏后生者,皆以义理上语劝戒之。此俗一颓,人才渐下。臣以为,童子之讲习,务先《小学》宜矣。”承旨崔葕曰:“大司成为任极重,宜择其人而久任之。”上曰:“是矣。择差之意,言于该曹。”以雄曰:“窃观教书,杂犯死罪以下,皆荡涤云,而至于告身罢职之轻罚,独未蒙恩泽,诚未解赦文之本意也。”上曰:“卿言固然,而今不可行也。古者人臣不得受点者,不敢更举,而今则虽屡不落点,而强举于注拟中。不如初不收叙,以伤政体耳。”
○以宋时吉为右副承旨,权涛为同副承旨,赵寿益为执义,沈𪗆为副校理,李敬舆为副提学,李命雄为大司谏,林𪩍为持平,赵重吕为修撰,沈悦为奏请使,吴竣为副使。
1月10日
○戊辰,备局启曰:“全罗道僧人照亨之事,论其迹,则渐不可长,罪在必诛;原其情,则感恩慕义,志在赴难。参酌二者而两存情法,无沮义僧之心,而痛惩后日之弊者,乃臣等区区之见,故不得不有所申禀,而至于用法轻重,惟在睿裁。”答曰:“减死论罪。且所谓义僧之号,必有后弊。无事时则革其名可也。”
1月12日
○庚午,日有重晕,晕有两珥,白气出自两珥,指北方。
○昼讲《诗传》。同知经筵李景奭进曰:“臣忝此重任,罔知所为。臣之所愿,在于明公道绝私心,毋使人才沈滞,朝廷之上,各举其职,而实恐不逮也。”上曰:“卿宜秉心公平,立贤无方,以副予意。且近无郞官专擅之事乎?”景奭曰:“以新制言之,则通塞之际,郞官似当无与焉,而臣曾忝参判时见之,一时始拟于淸望者六七人,而亦不一一询问,似无新法之意,适承圣教,不敢不以实对。且于其时,令臣抄选知制教,盖以臣主文也。臣以为:‘此非一人所可选,姑待后日。’云矣。顷自吏曹抄选,而臣未之闻,被抄之人虽皆可合,然与前日令臣抄选之意,大异矣。臣素无人望,冒居已久,文衡之任,乞先递差。”上曰:“勿辞。知制教抄选时,岂可不问于大提学乎?且其数太多,殊无精抄之意,当该官员推考,其抄启者勿用。”景奭曰:“臣欲于文衡辞免之札,陈此实状,而虑有排击之嫌,而不敢言矣。今承下问,特言其前规耳。被抄者皆可合,今若不用,则事甚未安。但知制教抄选时,与吏曹郞官相避者,亦被抄云,未知此亦有前规否也。”上曰:“此亦不当,宜入于推考中。且勿使郞官专擅之法,意非偶然,卿宜知之。”景奭曰:“近日台谏论启中,有监察、禁府都事沙汰之请,已蒙允许矣。都事则多扈从之人,而至有准朔者,未知台谏之意,在于何人。监察则古殿中御史也,其人虽轻,其任则重。铨曹以除拜为任,台谏以纠摘为责,而皆不指名弹劾,推诿于该曹,核出沙汰,似乎难矣。”上曰:“是矣。”
1月13日
○辛未,流星出轸星下,入坤方。
1月14日
○壬申,执义赵寿益启曰:“筵臣以知制教抄选事,力斥铨官,臣即其时铨郞也,不胜瞿然。大概此任,必以一时才望可合者抄择,固非一郞官所可以私者也。顷日抄出之时,考阅官案,列书姓名,禀告于堂上,则参议郑太和,与判书南以恭相议,仍历指其名,故臣一依所言而书之,终无一人增减于其间,而其不问于大提学者,则亦有曲折。臣与同僚,初虑此事,似当问于主文之人,将欲往议矣,招诸旧吏,问以前规,则以为:‘自前自本曹抄出,而别无往议之规。’云,堂上亦云:‘前例既如此,难于创开新规。’竟未果焉。且此词翰之任,异于官职除拜,惟问文才之当否,勿拘相避,前例亦然。玉堂之录,可谓重矣,而当其抄录之时,相避之人则但手不圈点而已,未闻其拘于相避,而不得参录者,其何以异此乎?况此知制教,则自前以铨郞,而被抄者亦有之。若然则其无相避之法,尤较然矣。臣既被人显斥,又在应推之中,决不可一日冒居言地。”大司宪南以恭启曰:“臣前忝吏曹判书时,都目政垂毕之时,郞厅抄录二十人,来示于臣,臣曰:‘此数甚多,似涉不精,数不可不减,且不可不问于文衡。’云则郞厅即问下吏以古规,下吏曰:‘读书堂则专问于文衡,至于知制教,则元无自本曹往问之规矣。’郞厅退,与同僚减去七人,而臣之女婿李元镇,亦入于抄中,臣心甚恶之,即令削去,则座中皆曰:‘知制教本无相避,何害之有?’臣亦窃思之,故李山海之为铨长也,其婿李德馨参抄;李德馨之为铨郞也,其同婿李尚弘亦被抄,其无相避明矣。但臣庸陋不文,多愧于古人,而不能深思,妄信规例,终不得强削,臣之所失,与被推郞官无异。决不可一刻冒据言地。”答曰:“勿辞。”
○献纳李裯启曰:“台谏论事,元无一定之规,可以指摘则指摘,可以请汰则请汰,唯观事体之当否,岂可以此,谓之推诿乎?况监察之职,虽假殿中之号,其实庶官也。自前澄汰,明有可据之例,何可以此,更欲推诿于台谏乎?缘臣疲劣,言不见信,请命罢斥。”答曰:“勿辞。”
1月15日
○癸酉,以尹履之为都承旨,李尚馨为司谏,崔继勋、洪茂绩为掌令,金振为修撰,权任中为正言。
○备局启曰:“上年巡检使任絖罢职之后,本司请差其代,则有明春差出之教矣。今则任絖已蒙叙命,似当仍察其任,而但任絖天性简亢,下情不通,南方军民,颇皆不悦云。节制号令之任,须以得人心为先。任絖之代,以晓解边事,宽猛兼备之人,差出为当。”上从之。
○昼讲《诗传》。讲讫,上曰:“中日试射试炮之法,因变乱,久废不行,今后使之举行。”
1月16日
○甲戌,玉堂上札曰:
前规有无,再三详问,则不为往议,似非己失,而身被推勘,不可仍在其职。同坐之日,既以相问为言,相避并抄,明有可据之例,汰去之论,出于众议,则势难指摘。只袭前论,非有别意,则有何可避?南以恭、李裯,请并命出仕,赵寿益递差。“
答曰:”依启。李裯亦递差。“
○复以金瑬为扈卫大将,其军官之分属他将者,并令还属焉。
○领议政崔鸣吉上札,辞以病,上慰谕不许。
1月17日
○乙亥,都承旨尹履之上疏以为:
前忝是职,妄陈所怀,言非为私,谤议横加,今不可再辱名器。请递臣职。
上不许。
○江原监司兪省曾驰启以为:“疠疫自北阙传染,饥馑之中,渐益炽发,遐方无药物以救,尤极渴闷。”礼曹请令两医司,优送药物以救之,上从之。
1月18日
○丙子,流星出井星上,入北斗星下。又出娄星下,入西方。
1月19日
○丁丑,以金寿贤为都承旨,宋时吉为同副承旨,崔惠吉为大司谏,睦性善为执义,申翊全为献纳,郑知和、李汝翊为正言。
○礼曹请复设两殿及世子宫,端午方物物膳,答曰:“依上年例为之,中宫殿亦令减封。”
1月21日
○己卯,日有重晕,内晕有两珥,晕上有冠,白虹贯晕指日。
1月22日
○庚辰,大司宪南以恭以病陈疏乞免,许之。
1月23日
○辛巳,以南以雄为大司宪,李裯为校理,赵重吕为修撰。
○忠淸监司金堉驰启曰:“公州疠疫大炽,死者一百八人。或有举村死亡者,传染旁邑,死者亦相继云。”
1月24日
○壬午,先是,领议政崔鸣吉,自沈阳还,陈两西一路之弊,而江阴县最为残薄,请移设于金郊站,以除出待之弊,上命姑蠲三年赋税,使之经营移设。
○全罗道防踏镇兵舡火,上命杖罢其佥使。
1月25日
○癸未,上命召对,讲《诗传》。
○备局启曰:“近日都民饥馁之患甚急,而朝廷亦无救活之策,极可忧念。若发南汉山城米数千石,以贸绵布,而视市直稍加米数,则足以少救涸辙之急。待秋又令换米充偿,则亦必有赢,而在山城未为失利,似或两便,敢禀。”答曰:“问于守御使以处。”
1月26日
○甲申,雨雹。
○以李显英为大司宪,朴启荣为执义,睦性善为校理。
○流义州府尹李廷楗于泗川,以侵虐军民,擅用国谷之罪也。
○是时,备局大小文书,事系淸国,稍涉忌讳者,则缄封小柜子,号曰密匣,只令兵房承旨拆见之,故史官罕得记焉。
1月27日
○乙酉,昼讲《诗传》。承旨赵纬韩进曰:“臣往来南方,惯识其道之事。虽兵祸不及之处,而旱灾甚惨,民不聊生,若及深春,十无一活。臣尝记癸、甲乱离之馀,犹有公私仓积,以救饥者,今皆赤立,计无所施。赈恤之举,虽或设行,道路行乞,可赖于此,许多生灵,何得遍及?唯愿赋役之不紧者,咸许蠲免,使民苏息,则救荒之政,庶有益矣。”上曰:“灾变孰非可忧,而凶荒之灾,目前罔极之变也,予岂暂忘于怀?必有仓廪可发之谷,然后乃可救之,而八道同然,内外板荡,罔知攸济,为之奈何?淸国许封世子,今若请之,有出来之望矣。父子之情,何可禁抑,而予不敢轻许者,以此时又有册使之支待,则民不堪命。”同知经筵金盘曰:“自上忧民之教至此,凡在听闻,孰不感泣?但世子之还,臣民之所颙望。民虽出役,岂敢怨惮?”特进官吴竣曰:“事有轻重,收之于百官,未为不可。”赵纬韩曰:“外方校生闲游者固多,而饥困之患甚于编户。窃闻收布之令,及于此辈,臣恐骚扰兴怨,有甚于加收民结也。”上曰:“此言是矣。”
1月28日
○丙戌,上引见左议政申景禛、右议政沈悦、户曹判书李溟,问之曰:“顷以岁币事,庙堂有所议启,其意似好,而能无弊端耶?”景禛对曰:“臣等反复思惟,专责民结,呼怨必多。三公以下,亦各出力,则百姓必有动念之理。外方无身役者,使之出布,以应一番大役,岂至于怨咨乎?议启之意,要除民结一分之弊。”上曰:“大臣所见,皆然乎?”悦进曰:“臣意则恐骚扰之弊,又有甚焉者,故曾已陈札矣。市井之民,前后出役,倚办无穷,不宜一向诛求。二品以上受料稍厚,可以出布,而前朝官及六品以下,时当饥岁,穷饿者多,似难责以助力。外方品官、校生,皆田结应役者也。若以口数勒定,则其怨必倍,不如均收民结之为愈也。”上曰:“此诚然矣。计口督纳,则致怨必矣;任其自纳,则实数少矣。民必怨詈曰:‘国家何不均赋于民,而乃为此举乎?’云尔,则亦难强之矣。前年令纳马,今年又令纳布,则有识之辈,虽不敢怨,在上之人,不亦未安乎?顾念该曹,亦未易专办,分定若干物于外方,而纸、席则除出奴婢贡布而贸易,皮物则随便措备似可矣。”悦曰:“新田税绵布,自前上纳之数,一千九百同。今年则田结减缩,虽不比前数,而以此绵布,贸取皮物,亦似便矣。”上曰:“卿言是矣。”溟曰:“校生则固不可征布,而相臣之意以为,自王子、大臣至三品以上,当收捧云,何以处之?”上曰:“予以此,不安于心。”佥曰:“今日臣子,谁敢恝然?”景禛曰:“受料参上以上及兵、水使、守宰,皆令出布,使渴闷之状,闻于远近宜矣。”上曰:“从略为之,而边将则尤不可收捧也。”悦曰:储君在于异域,今已三年。今虽奏请,而其许送与否,固未可料。但彼既以春夏出往为言,今以秋冬等待,已极未安,而又有奏请使夫马姑徐之教,臣恐彼人或以为,朝鲜轻世子也。“上曰:”近日状启必来,待此定夺。“上谓承旨金世濂曰:”近日都民饥饿如彼,外方之民,亦可推认,曾令各道监司赈恤矣。米谷出处、设局等事,何以料理乎?并下谕而问之。“世濂曰:臣顷见通化门女人佩信符出入者甚多,问之则戚里问安婢云。此虽帝王亲亲之美意,而末流之弊,终恐至于宫禁不严。窃闻大殿、中殿信符,各有定数,而今则渐多云,伏愿省察焉。”上不答。悦曰:“畿民方饥,难办大同米。请以山城米,移给宣惠厅,待秋收捧于民,直输山城。”上许之。
1月29日
○丁亥,以朴守文为持平,金世濂为吏曹参议,李厚源为同副承旨,洪靌为刑曹判书,金荣祖为同知经筵。
○昼讲《诗传》。讲讫,同知经筵李景奭曰:“南以恭为判书时,有才堪守令之荐,而到今加抄者六人,臣请言其为人。郑萱岭南人,而非特学问,亦有将才者也。黄宗海在木川,大有士望。安邦俊、鲜于浃,皆留意学问上,乃一国之善士也。”上问:“鲜于浃何地人?”对曰:“平壤人,箕子之后也,尤当收用。闻其易学通明,盖非凡儒。李见龙、韩振溟,皆以学行为师傅矣。”上曰:“岭南人材之府库,即今或有岩穴之士,而盖未之闻耶?何其寥寥也?”景奭曰:“昔时有先生长者,倡明斯道,教诏后生,而今则张显光、郑经世亦已云亡,志学者寡矣。”景奭请申明守令滥率之法,上教于承旨曰:“凶歉如此,滥率之为害尤甚。政院更加申饬。”
○谏院启曰:“科举设场时,严截内外,禁断出入,乃所以重国试也。顷因该曹启请,试官以下,使自传餐,虽出于除弊之意,试场不严,后弊难防。若令该曹,量给若干米、馔,略为官供,则所费不多,国试亦严。请令该曹,参量举行。”上从之。
1月30日
○戊子,沈阳宰臣朴𥶇、申得渊等驰启曰:“怀恩君之女,自皮牌家,送人馆所,要谒世子,一日果带数三从人,来谒两宫后,皮牌又邀臣𥶇、臣得渊,设酒食以待之,皮牌辟左右,只与其女,同坐而言。臣仍及册封之语,则皮牌答言:‘请立嗣君,有国之不可已。皇帝之太子、国王之世子,固无异同。但此事,唯在皇帝心里,朝鲜苟能奏请,万无不从之理。我主管内事,亦当从中致力。’云。初,怀恩君德仁之女,年才及筓,被掳于江都,淸汗以为侍女。其后以皮牌博氏,战功最多,以其女赏之,其女自以为国族,致力东事云。”又驰启曰:“龙将使郑命寿,传言于臣等曰:‘此处既许世子册封,若或迟延,则恐有后悔,奏请使须速入送。’云。其意盖以淸国,有秣马之令,欲使及于皇帝西行之前矣。”
○淸国移咨曰:
极东居民庆河昌及其子其罗啰只、屯阿等,叛据熊岛,不肯进贡。其地近朝鲜地庆兴府,常往来交易,着发舟师一千,攻取熊岛。
备局以为不可不许,上从之。
二月
2月1日
○己丑朔,流星出贯索星下,入匏星上。
○奏请使如渖阳。其奏文曰:
臣长子𪶁,前妃韩氏之出,性本仁孝,序为世嫡。臣既蒙恩再造,宠典已完,则所宜随请建储,而有所不敢。彝章旷而未举,国情久而愈郁。据例陈请,在所不已。伏乞皇上,特命该部,诞降诰命,使小邦宗祧,得有攸属,而举国臣民,获睹宠光,不胜幸甚。
兼附请封王妃,其奏曰:
臣正妃韩氏,不幸早世,祥事既过,配耦久缺。上念宗祀之重,下循庭僚之请,已纳汉原府院君赵昌远女为继室。请封寔有旧典,乞颁恩诰,以慰东土臣民之望。
2月2日
○庚寅,昼讲《诗传》。
○设赈恤厅于宣惠厅,以吕尔征为赈恤使。
○立祀于南汉山城,祭温祚王,改书位版,称百济始祖王。礼曹以东史及《舆地胜览》,皆以温祚王书之,而世代绵邈,其名号及谥号,不能分辨,依东史所录,书诸位版,答曰:“温祚,似是名字,直书位版如何?”礼曹请以百济始祖书之,命加王字。
○户曹启曰:目今虽曰省冗官,而冗官尚多;虽曰省浮费,而浮费尚多。或有身居外方,而遥授国廪者;或有托名边将,而料归吏手者,其他靡费之事甚多。请依谏院启辞,逐一节省,无为应文之归。“上从之。
2月3日
○辛卯,谏院启曰:“束伍阙额,因备局启辞,今年秋成后,当使之充定矣。此系军政重事,固不可少缓,亦不可轻议。而但大乱之后,因之以大无,孑遗之民,散而之四方。此时又有搜括定军之举,则事未易就,而徒贻骚屑之弊。今若稍宽年限,渐次搜定,则自无扰民之弊,而军政有着实之效。请令该曹,更加参商处置。”上从之。
○京畿高阳地,有贼夜入宗室带山君宗胤家,杀宗胤及崔珷,后得其贼,即宗胤、珷之奴也。禁府设三省鞫之,皆服,遂以弑主之律诛之。
2月4日
○壬辰,朝讲《诗传》。讲讫,参赞官李敬舆曰:“经幄之臣,必久于其任,乃可讨论经传,进讲劝学,而近来三司之官,朝授暮改,等闲经过,诚极寒心。”上曰:“台谏无旬望行公者,而人物眇然,该曹何以备拟?呈告纷纭,未有甚于今日。古之为谏职者,或至七年之久,而今则以予为不足与有为,而弃之耶?抑以久于其职,则谓之无廉耻耶?废朝时有千招万招之说,今此呈辞之人,亦千呈万呈而不已,政院何得不捧乎?如或终始不捧,则必呈疏求递。台谏非但匡君之过,一国宪章,皆所纠察,而数递如此,使百度废弛,是何心哉?且人非尧、舜,安得每事尽善?台谏亦非圣人,恶得一生无过?前虽有所失,而更居是职,宜其改励当官,何至托引曩愆,期于递免?大臣必须深思,而矫其弊也。”沈悦曰:“台阁亦人臣也。以此停当之后,岂有复踵前习者乎?”上曰:“纪纲扫地,六卿亦将旷阙。闵馨男才被台评,洪靌何敢呈辞?当此之时,有识之人,尤宜顾念事体,而众皆如此,国事如何?”悦顿首曰:“此,臣等之罪也。”上曰:“大臣亦不但摠持体面而已,凡世务所关,皆宜论辨。”大司谏崔惠吉,请刑曹判书洪靌从重推考,上曰:“依启。”沈悦曰:“赈恤厅自今日开局,而就食者,皆常人、丐乞之徒,至于士族寡妇,则不忍亲受粥飮云。令各部查出,以干粮分救似便。”上曰:“此虽似便,而若开此路,必多奸伪。先王朝赈恤之时,何以处之?”悦对曰:“先王亲临龙山,颁给干粮,臣目睹老羸男妇,歌呼圣德矣。”悦又启曰:“在外人不为拟望之事,有圣教矣。近来仕宦,异于平时,流离鄕外者,递官便归,因此废弃,甚非收拾人才之道。而只取在京人,苟充注拟,岂济艰之政乎?”上曰:“危乱之时,世禄之家,不顾国事,无意仕宦。虽用此辈,心不在公,无所裨益,徒烦往来,故使之勿拟耳。”敬舆曰:“臣猥兼大司成之任。顷往馆中,则居斋儒生,至有五十馀人,而科举之后,则必皆散去。臣于此任,固非拟议,设使择人而任之,教无所施矣。”上曰:“何以则可使多士恒留泮宫耶?”敬舆曰:“当此大乱之馀,虽朝士尚难在京,儒生聚集,势固未易。然臣闻,古有求仁、志道、养蒙之斋,以为分科教士之规。今亦略仿此规,三科各以二十人为额,四学各置五人,则并八十人也。使之咸聚馆学,分处三斋,安其居处,丰其廪食,则养士之道得矣。窃念,天下之事待人而行。必欲行此,师儒之长,不可不择。如臣万不近似之人,不可冒居,请递改。”上谓沈悦曰:“此言何如?”悦曰:“培养人才,极是好意,而当此板荡之时,决难丰其廪料。待秋成,方可行矣。”上曰:“成宗朝馆学儒生,有济济之美。成宗大王至德,足以感化多士,而亦必有振作之举。未知用何道也。”悦曰:“成宗朝右文之化,至矣尽矣,人才之蔚兴宜矣。近来国家多事,未遑于此,势所固然。抑恐圣上崇儒右文之治,有所未尽也。大概作成人材,皆在师儒之得人。文学、雅望,无逾于敬舆,久任责成,则必有其效矣。”上曰:“然。”
○玉堂上札曰:
今日朝讲时,自上出御讲殿,大臣以下咸造阁门,而掌令赵重吕最晩来诣。至于请退时刻,既有稽慢之失,且无引咎之举,将何以仍处台阁,正官邪,尊国体乎?掌令赵重吕,请命递差。
谏院又请罢职,上从之。
2月5日
○癸巳,政院启曰:“取考典狱署囚徒,则罪人多至五十馀。虽在常时,固不可久滞狱囚,况今饥馑方急,疠疫亦炽,疏决轻重,一日为急,而刑曹判书洪靌以病呈告,参判许启以相避不得行公,参议李德洙在外未及来,合有处置之举。”答曰:“参判、参议并改差。”
2月6日
○甲午,流星出柳星下,入井星上。
○以赵寿益为执义,洪茂绩为掌令,南老星、郑泰齐为正言,许舒为社稷署参奉。舒,绫昌大君贱妾女婿也。大君早没无后,其女及筓,上怜之,择婿嫁之,至是除官。
○新设判官于黄州,掌印、临民,一仿北靑、镜城之例。从领议政崔鸣吉之议也。
○备局启曰:“臣等伏闻筵中圣教,慨然于纪纲之颓废,责勉臣等,使之振肃,臣等不胜瞿然。台谏作人主耳目,指斥乘舆,论劾大臣,乃其职耳。台阁事体如此,虽大臣,不当纠劾。然事系违法,则岂可以台阁之故,置而不论乎?前持平郑知和,闻其父病,出往江外,翌日还来,仍即避嫌。其父有病,则所当呈告往省,而冒法出外,已极非矣。然此则奔救父病,犹有可诿。前正言李汝翊,称病阙直,旋即辞避,其蔑法故犯之状,极其骇愕。郑知和从重推考,李汝翊依法罢职宜当。”上从之。
○沈阳宰臣申得渊、朴𥶇等秘密驰启曰:“正月二十一日,以沈志祥封爵事,有朝会之举,世子、大君往参。才诣阙外,刑部之官率五六人而来,要见讲院官员。司书金宗一出见之,刑部官引去僻处密问曰:‘朝鲜赂银二千六百两及杂物七駄于郑命寿、金石乙屎等,而敕行回还后,追载入送。且皇帝前所献柿、梨各一千颗,两译盗减云。沈姓人既以此发告衙门矣。’仍出物目,列录示之曰:‘此皆诚然否?’宗一以不知答之。臣得渊与郑雷卿守宫,下人忽报刑部官等到门外,招出讲院书吏姜孝元云。孝元出去之后,下人又报孝元于刑官所问,以详知答之云。雷卿在座,有惊动之色,且笑曰:‘孝元必自当之。’俄而刑官欲见讲院官员,雷卿遽起曰:‘当相见于本院。’臣问:‘欲以何辞答之?’雷卿不答而去。使人密探,则雷卿与刑官入坐,屏人密语,一如孝元所言云。移时后入来,始问其事,雷卿曰:‘有被掳人沈天老者,以郑、金两译之事,发告衙门,姜孝元因其问,既已立证,故我亦不敢讳,据实言之。’世子闻之大惊,下令于内官罗嶪、宣传官具鏊,使之密问于孝元,则其事非孝元所自为者,郑雷卿、金宗一实主之,而臣等两人及馆中大小之人,俱不预知,将有莫测难处之事,上下忧惧。居二日,刑部官率郑、金两译,又来馆门外,招雷卿等三人,更问前日之事,而宗一则初既以不知答之,故令还入,只留雷卿及淸译崔莫同等。雷卿所答,比前尤详,强欲自直,而刑官以为:‘前后所赠物件,既非雷卿目见,且无可证文书,所谓传给之人,亦以出去为言,似是虚事。’遂起去。臣等入达曰:‘两译及龙将等,怒气甚盛,势将叵测。急先重罪姜吏,仍黜送郑雷卿,请罪于本朝,以解其意。’世子亦以为然。臣等同坐馆门,捉出姜吏,从重决棍于大路众见处。刑部即招郑雷卿、姜孝元等而去,未几又招臣等,两人即驰往,则雷卿与两译,跪于庭中方对辨,刑部王质可、龙将以下十馀人,分壁列坐,臣等坐其末。质可发言,龙将传之于臣等曰:‘雷卿等谋害两译之事,世子及宰臣,亦皆预知乎?且雷卿则曰:“其文书焚之于朴侍郞下处。”孝元则以为:“焚之于讲院。”云,两言不同何也?’臣等恐贻国家罔极之祸,不得不对以不知。质可以下唯唯,即令还去,臣等具达于世子。俄而龙将及刑官二人,遽到门外,招臣等及郑雷卿、姜孝元,传皇帝之言曰:‘雷卿谋害两译之状,已尽败露。世子、宰臣亦预知之乎?国王设有所赠,而其臣告之,则是谋陷国王也。朝鲜之人亦是吾民,当以吾法治之。’即使人反接雷卿、孝元。且曰:‘世子若不预知,必须盟誓,而杀于此地,然后可知实情。’世子出见曰:‘专蒙皇帝恩德,得以安存,不意今者,所率臣僚强其不知,有此妄作,致勤皇命,益增惭悚。非但吾所不知,宰臣等亦皆不知,盟则可为,而但本国之法,世子不得擅生杀,必须启知国王,然后可以处置。’二十七日,龙将等三人又来,使世子跪听帝命,更申昨昏所言,而益加诘责曰:‘敕书中有切不为私相贿赂之语,国王若果赠给,则是国王有罪也。设有所给,而其臣告之,则是臣告君也。馆中之人及世子,预知而告之,则是世子亦有罪也。若不杀告者,则是国王及世子,互相通议也。若欲发明,则盟而杀之可也。世子不能自擅,欲禀国王之言甚是。拘留告者,送人往来后处断。’世子答曰:‘帝命固不敢违越,而但在此杀之,则国人之所不见,何以为戒?出送我国,俾得严鞫正罪,方为得体。如或不信,则淸国之人偕往亦可。’三人齐声曰:‘国王若预知此事而告之,则出送而杀之为可。今者雷卿在此,自为谋计,事系此处,不可出送。’其意盖逼迫之,必欲逞憾而后已,言之哽塞。世子下令曰:‘郑雷卿非但侍讲日久,自出城挺身陪从而来,备尝艰险,功劳倍多,而遭此罔极之祸,极可矜恻。欲躬诣阙下,待罪陈辨。’臣等相议入达曰:‘此国之习,若伸救罪人,则辄疑同参。彼方以本国预知为言,决不可轻易开口。’遂止。雷卿之谋,本出于李龙、李圣诗,金爱守等之结怨于两译,以为报复之计,则亦非雷卿等先自生意。若引此辈,则雷卿之祸,似或少纾,故世子又使臣等,劝为援引更辨。雷卿以为:‘李龙等从前见败之人,若传相告引,狱事滋蔓,则不无重贻国家之祸云。’故亦不敢强使之引告。宗一则出置质子馆,以待朝命,而雷卿宗一等,别为一疏,具陈始末,并以别纸驰启矣。”其别纸曰:
臣等狂愚谬妄,自底罪戾,万死无惜。臣等窃见,淸国待我之道,概从宽厚,而中间捏构,必欲作害者,专是两译之为。非但枭獍之恶,得于天赋,赃赂既多,人言渐盛,远嫌之计,不得不尔。臣等私相悲愤曰:“国力、民命,将尽于两译之手。”敕行时横恣,赎人时操纵,固不足胜言,而此处为患,日异而月益,目今如此,其末如何?此国凡干谋议,诸王之外,虽任使如龙、马,实不得预闻,况衙门一译舌,何能有无于此国哉?虽然,两间传语,全凭此辈。若果示恩,而渠不作害,则尽力赌其欢,固其宜也。两译则不然,受赂多则作害甚,特其力有所不及耳。害我自固之心,无所不至,与其赂之而终未得免祸,无宁图之而虽不得除去,使淸人明知两译有显隙于行中,或一策也。臣等乘愤妄料,大概如此矣。昨年礼部通事金爱守者,发两译奸赃。弼善闵应协掌行中盘缠,故刑官来问于应协,而爱守状辞,兼侵龙、马,不得不答以不知。然若称帝命而更诘,则应协亦欲输实矣。该部只笞罚爱守,而两释之。厥后自中不悦者,争相欲发,来探臣等之意,臣等虑其踈迂,皆不应诺矣。李龙、李圣诗俱是关西士族,不忘本国者。皇帝自西还数日,圣诗以龙将意,来言于臣等曰:“两译有百害于本国,而公等容护至此何也?”臣等答曰:“不易之事,何可轻应?”圣诗曰:“此事但得公辈一诺,则其成易于折枝。吾辈自当办得耳。”臣等答曰:“吾辈只当谨默苟度而已。”厥后圣诗密通曰:“今番贸来梨、柿乃八高山共分之物,而两译如是盗减。此处之事虽少,必有告讦,况此则听闻者多。若有某人谓:‘两译与馆中通议减献。’云则八高山之众怒,何以当之?吾等此举,断断为本国及公等,千万勿疑。”臣等不为深究利害,只思事发于八高山齐怒之后,则馆中亦难自明,仍为许诺。圣诗曰:“必以讲院下人为证,然后状辞有据矣。”臣等见院吏姜孝元,常愤两译之为,因以微意探之,则孝元挺身请当。仍令孝元,一二番往来李龙家,与所谓沈天老者面约,而臣等数戒两李,愼勿急发云者,盖恐问安使未竣事前,有所纷闹故也。使行发去之日,臣宗一陪世子赴阙,臣雷卿守宫在馆。忽有刑部官四人,持蒙书一帖而来,呼出讲院官员于众会之处。宰臣朴𥶇催臣出对,臣宗一于稠中,应对不便,答以不知。刑官曰:“讲院官非掌文书者乎?何为不知?”臣答以有同僚主之,非吾所掌。刑官退往馆外,辟人甚严,招问姜吏之后,继招臣雷卿。臣出见则称:“以皇帝有问,不可隐讳。”因将敕使时,两译之留置卜物于湾上,追后输来曲折及盗减梨、柿等事,紧束钩问。臣初示难泄之色,刑官再三迫促曰:“罪在受者,授有何罪?”臣答曰:“其时俺适承令,出往本国义州,通事崔得男者,果为此言,而所留之为某物,则俺亦不问。梨、柿则差员领来之日,两译除出千柿、千梨于馆所。世子谓:‘国王享上之物,奈何擅减?’两译曰:‘凡事,一信吾言可也。岁时临迫,则自当处置。’云,岁前一二日,果然取去。此则非馆中所知,凤凰城盗减之物,尤不得预知。至于使臣赠遗之事,借口传语,不无人情,此岂为罪乎?”云则四人起去。过一日后,又有三人来问,臣之所答,一如前日。其中首坐者,颇右两译,谓臣曰:“虽有赃物,既已尽用,无所现捉奈何?”臣答曰:“皇帝所问之事,虽不敢不以实对,俺与两译,俱以本国之人,朝夕相见,今已三年,岂无相亲之心?两译若免罪,俺等亦幸。”三人曰:“柿、梨之数,必有置簿于衙门,吾将往考。”二十六日,衙门译辈来,招臣雷卿及姜孝元,往刑部,引问前事,臣之所对,概如前言。即又招致两宰以问之,两宰答以不知。昏后龙将及刑部官来言:“郑雷卿之言,与宰臣不同,此必因嫌而发。”往复诘责,事竟至此。此缘臣等素性狂妄轻浅,不议于馆中上下,遽为李龙辈甘言所瞒,不忍小愤,贻国家大辱。伏愿亟正臣等之罪,以为后人之戒云。
2月7日
○乙未,备局诸臣以郑雷卿事,论议不决,咸曰:“依宰臣状启之意,直许科断,毋使本朝君臣,并被疑阻。”吏曹判书李景奭独陈札以为:
直许彼之处置,则断无活理。今若别遣使臣,先陈惊谢之意,请致之本国,穷讯处置云,则或可见许矣。
备局以密匣,构一启辞入启。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三司长官,前置备局启辞而问之曰:“无罪士大夫,任其戕杀,予实不忍。此外更无善处之道乎?”左议政申景禛曰:“若自此快许,则或有万一之望。”上曰:“予意则不然。既已结怨于用事之人,发告之举,又至于再。非但命寿深欲泄愤,衙门亦必有惩后之计也。”右议政沈悦曰:“昨日回启时,皆不忍措语,而事已至此,极难善处。大概郑雷卿,既陪奉东宫,往在虎口,一步蹉跌,生死立判。而除一郑译,欲做何事?只是生事国家,移祸朝廷而已,乌得无罪?事已至此,末如之何矣。皇帝每以宽大自夸,如或见原,此大幸也。”上问左右曰:“诸卿之意如何?”绫城府院君具宏,礼曹判书李德泂、绫川君具仁垕、户曹判书李溟等,皆以直许快断为是。李景奭进曰:“小臣之意,已尽于札辞中矣。”副提学李敬舆曰:“郑雷卿处事轻妄,非但祸将及身,贻辱国家,而圣念之隐恻如此,死亦何憾?但若依李景奭所言,差遣别使,以陈惊谢之意,且许处法之宜,或有许赎之事,则官给其价,使之周旋如何?”上流涕曰:“闻雷卿有老母,而且是独子云,予不能为怀。我国之人,死于异域者,孰非惨怛,而雷卿久在经幄,密勿相接,忽至于此,不忍言不忍言。”泪溅御屏,左右惨然。敬舆曰:“反复思之,急遣使臣,差有益矣。”景禛曰:“虽遣使臣,于雷卿生死,必无所益。”上曰:“雷卿何以不知郑命寿与龙将辈,相为腹心,而乃为此举耶?原其情事,则目见其痛惋之状,但欲为国除害,而竟陷于此,惨痛之怀,何可胜堪?雷卿自山城,直向于彼,待其递还,欲酬其劳,岂知有今日之事乎?”上又曰:“若遣使臣,则亦当有方物乎?”悦曰:“使臣何必差送?择遣军官中伶俐解事者为便。”溟曰:若遣使则彼益生疑,不如不遣。“景奭曰:”愚臣所见异于是。遣使陈谢,有言可执,只请裁处,有何触忤?幸而皇帝许之,则龙将亦岂搪塞?且闻朴泂之言,则虽曰拘留,而犹置馆所。今若遣使,则或有救解之势云矣。“上曰:”彼或疑我有救解之意,则反似有害,送使则果似不便。只遣差人,善为酬答可也。“上又曰:”金宗一之代,从速差送,使宗一,自然出来可也。“景奭曰:”咨文末端,将以情迹可疑者,使之出送推治为辞矣,群议如此,姑勿举论可乎?“上曰:是故,付标于启辞以下矣。近观淸国之意,趁速举行则喜,缓其回报则怒,虽以赍咨官定送,必以今日发送。”上又曰:“万一许赎,则以馆所所储之银先给之,未准之数,则追送之为当。”悦进曰:“小臣今因雷卿事,复有陈达之言矣。斥和之臣,罪废已久,而迄无收用之举。窃念,谋国经国,其道固异。谋国者不为时议所动,而相机处变可也。何可专主和议,排摈一队人乎?斥和诸人,以淸人之故,死者亦多。今若疏释其生存者,则人心庶可少慰矣。”上曰:“此岂斥和?乃误国也。若奉表称臣,则台谏之力争固宜。而其时之事,不过遣使缓祸之计,而此辈阻梗于其间,使国事终至于此,罪岂浅乎?所谓不动于时议者亦不然。大臣闻台论方张,而直行己意,势所不能然耳。虽系当为之事,台阁方论执,则君上亦不得任意断行,大臣何能不动乎?节节误国之罪,何可胜言?其时言者多有不祥说话,后皆符合,有同言谶。到今思之,大抵无福之人也。”上有怒色,左右默然。
○郑雷卿妻尹氏上言于禁府当直,乞于咨文中,添入愿赎一款语,以为一分可望之地,上命开谕而遣之。
○大司宪李显英以其质子徽祚,辞连于郑雷卿之谋,不敢入侍,上札待罪,乞递职名,上温谕不许。徽祚与被掳人李龙相善。郑雷卿、金宗一既纳李圣诗之谋,以小纸招徽祚语之曰:“君与李龙相知乎?自此势难直通,当送姜孝元于君,君可指送。”徽祚颔诺而去。雷卿、宗一招孝元晓之曰:“淸译郑命寿、金石乙屎作害无穷。汝亦食国家廪料,岂不愤乎?已得可除之便,如有一人呈文,而衙门来问于汝,则以吾等所录之意答之。”仍以沈天老发告事,书小纸示之,送姜孝元于质子馆所曰:“李徽祚有书册,欲改写,汝可进去。”徽祚以谩辞言之曰:“汝处有粉,而有欲买者,偕我奴进去。”孝元随其奴扺一处,即戊午被掳人李龙家也。五六人同坐,龙曰:“前日金爱守为我国谋事,不成而被罪,我亦为我国谋事而被罪,吾两人不敢更图。今因李公所言,而求得沈天老者,此人素善立讼,故已为定夺于讲院。早晩衙门以汝出纳文书招问,须以曾所详知对之。天老在此,今可见面。”孝元归报馆中后数日,徽祚言于雷卿以为:“李龙来见我曰:‘若再送孝元,则当指教其所答之言。’云。”雷卿送孝元听其言,刑官来问时,以此答之,往复相通,实因李徽祚为绍介云。
2月8日
○丙申,上命召对,讲《诗传》。
○校理李裯献《主一箴》,答曰:“尔所投进之箴,无非精一之道,操守之法,予当朝夕省览,以自勉焉。”赐虎皮一领以赏之。
○以尹绛为副校理,柳颍为副修撰,李烓为弼善,李庆相为司书。
2月9日
○丁酉,禁府请拿来金宗一,下教曰:“淸人所见处,以铁索系颈以来。”
○备局密启曰:“臣等顷于拓前以郑雷卿情虽可矜,罪则有之,不可不快许施律之意陈达,则自上特下恻怛之教,俾以本国法例,朝士则必须鞫问处断之意,措辞制咨,故臣等将顺圣意,依此撰出,而私心窃以为未安。今此崔鸣吉榻前之言,即臣等之意也。伏见圣批以彼虽不快,亦不至激怒为教,臣等窃以为不然。彼既怀不快之心,则事事生梗,虽不至因此加兵,而种种难处之患,有不可言。大概雷卿生死,不在于咨文措语之紧歇,而在于皇帝度内。自我快许,则容或贷死,先示靳惜之意,必益其怒。且皇帝非不能杀雷卿,而令世子处之者,不欲当杀之之名,兼为探试之举。此咨文中,已露请回本国之意,虽委曲措语,彼无不觉之理。假使淸国准许,而其后处断,尤极难处。咨文措语未妥处,改之何如?”上下教曰:“咨文措语,只陈事体而已,别无爱惜之意,卿等勿为过虑。”
○以武臣李应征假衔刑曹佐郞,赍回答咨文,入送沈阳,使之绞杀弼善郑雷卿。其咨曰:
朝鲜国王为科断重犯事,本年正月二十八日,世子陪从宰臣朴𥶇等状启,节该有沈姓人,诣刑部告状有云:“郑命寿、金石乙屎潜受本国赂物。”而刑部查问时,侍讲院文学郑雷卿、书吏姜孝元等,参证其间。英将到世子馆所,传谕皇旨,令报本国处之。当职据此为照,小邦曾在丁丑年,蒙皇上降敕,深以赂遗为戒。非但小邦君臣钦仰佩服,不敢私与上国之人,亦何敢冒禁私受乎?雷卿等谋陷两译,有此诬证,其心所在,实所未晓。孝元贱隶也,元无知识,固不足责,雷卿名在儒臣之列,随迷息入侍辇毂,不思小心兢畏,以忠实恪谨自持,而敢行告讦,生事本国。若非皇朝明鉴,洞见事状,当职父子,宁免疑似之累乎?思之至此,尤不胜骇心痛骨之至。此人等情状已露,厥罪当死。其在小邦法例,凡系重囚,例为拿狱刑讯,结案科断,而此辈方在上国,负罪若此,已经刑部按查,至溷天听,有不敢以小邦常规处之。为此,专差刑曹佐郞李应征,星夜驰往,备陈小邦骇痛之意,仍将郑雷卿、姜孝元,依科处断云。
2月11日
○己亥,以李襘为正言,金振为修撰,郑知和为司书,李命雄为庆尚监司。
○昼讲《诗传》。
○谏院启曰:“自古图治之主,莫不以收拾人才为先务,其求也如渴,其立也无方,未闻区别内外,以为取舍,如今日者也。今之在外诸臣,岂皆忘分义,而为自便之计哉?只以拘于事势,或已下鄕之后,闻朝家有此举措,虽欲上来,嫌于自炫。士夫廉耻,固不得不尔,而其在礼遇群下之道,不宜如是。近日朝着之乏人,职由于此,识者之窃叹极矣。请令该曹,毋论内外,随才并拟,以广用人之路。”累启而乃从之。
2月12日
○庚子,宪府启曰:“兵曹判书李时白分付领僧,点检寺刹,虽出于职思其忧,以为缓急之用,而计不周详,指挥踈脱,致骇一道人心,揆之事体,合用谴责,以惩后日,而圣度包容,施罚太轻,物情未快。请命罢职。”答曰:“递差。”
○以影职帖,下送忠淸道,募粟赈饥。
2月13日
○辛丑,以具宏为兵曹判书,南以恭为工曹判书。
○昼讲《诗传》。
○宪府启曰:“曾在甲子,变起仓卒,贼兵长驱,大驾播越,当此之时,孰知有今日乎?凶逆之徒,阴怀观望。李烓之祖愖,方为判决事,及其事急,以其印授下吏而走,其父晋英,以其时工部郞,使括津舡,以备王大妃之渡涉,得舡之后,仍乘而走。愖之父子罪恶如此,则假使烓有盖愆之善,实所难容。况在侍从之列,不顾而走,弃君父如弃弊屣,古今天下,安有如此背伦之人乎?刑章之不及,既云失法,岂可以此背伦之人,授以宫僚之任,陪从异域乎?公议如此,请亟递差。”答曰:“勿烦。”
2月14日
○壬寅,兼兵曹判书具宏上札以为:
臣之所带训局、摠戎,尚云难堪,若又带大司马之任,则一国兵权,咸萃臣身,尤不敢承当。
上许之。
○淸人送大鱼二尾,长可三尺许,大如儿腰,巨口细鳞,其状甚怪,出蒙古地方云。
2月15日
○癸卯,掌令崔继勋上疏曰:
臣顷于弼善李烓之论,与同僚意见不同。臣意则以为,烓之历扬三司,非一非再,则朝廷既知烓之情势,而用其才也。况烓于丙子之变,单骑赴难,终始扈驾,烓之不负国,章章明矣。故简通之际,终不能屈意苟同,从多论启之后,势难仍冒。伏愿圣慈,递臣本职。
答曰:“尔其勿辞,安心察职。”
○以南老星为校理,郑泰齐为正言。
2月18日
○丙午,以李时白为兵曹判书。
○昼讲《诗传》。
2月19日
○丁未,咸镜道民人,越境采参,事觉。监司以闻,命杖配于远道。
2月20日
○戊申,义州府尹黄一皓驰启曰:“汉船一艘,自鹿岛向獐子岛外西洋,而鸭江边有喧噪声,使人见之,则通远堡次将率四十馀人,设幕留宿曰:‘俺等自海州卫巡至于此,哨探汉船之往来。’云。”
2月21日
○己酉,流星出轩辕星下,入轸星上。
○朝讲《诗传》。讲讫,上谓知经筵李景奭及两司曰:“激浊扬淸,台谏之职也;矫一时弊习,使朝廷淸明,该曹之责也。不畏国法,当事规避者,切勿收用,则或有改心革虑之人也。予闻,先朝乱离之初,贫困倍甚于今日,而亦多留仕京邸者云。若今之人,朝解官夕下鄕,孰为国家任使哉?盖思其故,此时异于前时,人不肯共我患难,予实惭䩄。”左议政申景禛曰:“人怀自便,以退避为高,久于职则谓之无廉耻,岂不寒心?大概时论云:‘西人得志,则南人去;南人立朝,则西人去。’党论相倾,都忘分义,甚可恶也。”上叹曰:“山林处士任意去就,而仕宦之辈,固异于是,何敢厌避自便,至于此耶?彼之为言曰:‘不乐仕宦者,乃不忘中原。自谓高行,殊不知先念本国,然后次及中原之为是也。”景禛曰:“熊岛征役之事,殊可虑也。此后朝廷,恐不得忘北边矣。”上曰:“然。此路一开,后衅无穷。尹晕议,欲开谕使之中止,此意如何?”景禛曰:“胡人之来者,即与庆河昌结怨者也,必无中止之理。”筵臣既退,引见轮对官。
2月22日
○庚戌,以尹履之为都承旨,郑太和为同副承旨,朴启荣为执义,朴敦复为掌令,李元镇为副修撰,兪㯙、柳淰、李道长、申濡、李之恒、金振、柳硕、申翊全、梁曼容、李元镇、崔继勋、金弘郁、李襘、赵重吕为知制教。
2月23日
○辛亥,昼讲《诗传》。
2月24日
○壬子,流星出毕星上,入昴星下,又出天棓星下,入艮方,赤光照地。
○汉舡出没于龙、铁二界,狮子岛、迎同岛之间,而或自鼎足岛,向车牛岛外洋。是时,我国恐为淸人所觉,绝不相通,汉船亦不敢近岸。
2月25日
○癸丑,流星出钩陈星下,入王良星下。
○昼讲《诗传》。讲讫,知经筵李显英进曰:“丧乱之后,死节之人宜即旌表,俾无遗漏,而臣曾忝礼官,僚员不备,未及会勘。今则礼官备员,宜令从速举行。”上曰:“启辞甚当,依此举行。”
2月27日
○乙卯,昼讲《诗传》。讲讫,侍读官尹绛曰:“臣职卑识劣,无所仰达,而亦有寻常慨然于心者。顷者金尚宪、郑蕴事,或有救之者,或有攻之者。大概不能奔问都城,则乃其所失,而天地之怒,本无竟日,今可召用,以慰人望。郑蕴立节昏朝,畎亩忧国,虽无干办之才,其立朝廷,正是非,则人所不及。尚宪虽有偏塞之病,其节行,足以镇服一世。此两人,何可终弃?外间色目相是非之说,固不足道,而草野公论,亦以二人罪废为过当云矣。”参赞官赵纬韩亦曰:“此不可无之公论也。今若收用二人,则士气必耸动矣。”上曰:“此两人,望望然去之,若将浼焉,今虽召之,岂肯来乎?”
2月29日
○丁巳,昼讲《诗传》。讲讫,副提学李敬舆进曰:“今日之事,将一向偸安,苟度时月耶?抑亦睿志内定,遵养时晦,终欲有大设施耶?近侍之臣,亦不得知,则远外人心,孰知圣意之所向乎?若只以苟过今明为计,则臣恐今日之粗安,且不能保也。”上曰:“今日之势,诚极难矣。既多不得自由之事,而又値饥馑之灾,虽欲保民,计无所施,振励之道,没奈何耳。”敬舆曰:“圣教固当,而但立志既坚,则百度自振。摆脱文具,务行实政,则虽外为羁縻之计,而今日为一事,明日为一事,渐至自强矣。若以形势危弱言之,反正之举,圣上之所亲莅也,其势固难一朝转危为安,而惟是圣志既定,大义所在,民之从之,如水就下故也。今我国家,虽极削弱,岂无可为之势乎?”上默然。
三月
3月3日
○庚申,昼讲《诗传》。讲讫,上曰:“反正初,完平在世,有足歆慕。其才局,虽不能斡旋世务,而淸白、忠诚,人无有及之者矣。”特进官许启曰:“李元翼尚矣,故相臣吴允谦,亦极淸白,其子孙方在饥困中矣。”上曰:“其淸德,亦甚贵矣。血气既衰,则尧、舜亦倦于勤,人之衰耗懈怠,乃其常事。此二人勤于国事,世所罕有。吴相一子,则除官,其饥困者何人耶?”佥曰:“次子达周,不得除职,在于鄕曲矣。”承旨权涛曰:“完平妾子孙,流落岭南,亦不得聊生云。”上曰:“二人子孙,若有百执事可堪之人,则除职可也。”
○是岁春饥,备局请式年户籍,退定于明春,以除骚屑之弊,上从之。
3月4日
○辛酉,上问于政院曰:“近日饥民之受赈者,几人耶?”回启曰:“问于赈恤厅,则逐日馈粥之数,或多或少,而其成册给标者,则五百十五人云。”
○以权任中为掌令,李行遇为修撰。
3月5日
○壬戌,以沈詻为都承旨。
3月6日
○癸亥,雨雹,巽方赤气烛天。
○右议政沈悦上札曰:
大臣之兼领度支,祖宗朝绝无之事也,今始新创,事未妥当。苟有利于国家,则前规有无,不须太拘,而今臣兼带,有害无益。盖家无二尊,官无二长,令出多门,偾事之道也。臣若随事指挥,则未免侵官,该曹每事问臣,则亦非专任责成之意也。虚带官衔,事理不当,请亟收兼带之命。“
上许之。
3月7日
○甲子,先是,左议政申景禛于筵中启曰:“世子今将出来,大君独留,而不可无陪侍之人。入送宰臣一人似当。”上曰:“与他大臣议处。”后,大臣久不回启,上下教于政院曰:“顷因左相启辞,答以与他大臣议处,而厥后专无黑白,未晓其意也。大君,非他国之人,领、右相,亦宜记念也。”仍下教曰:“宰臣中,可合人择遣。”领相崔鸣吉,右相沈悦诣宾厅待罪。吏曹以李行健抄启,上命改望。又以卞三近抄启,命副宾客辛启荣,调理入往。“
3月8日
○乙丑,以金寿贤为大司宪,赵寿益为执义,林得悦为掌令,柳琳为统制使。
3月9日
○丙寅,尹晕还自沈阳。
3月10日
○丁卯,流星出天津星下,入钩陈星下。
○幸成均馆,谒圣行酌献礼,试士于明伦堂,取权諿等七人,试武艺于下辇台,取金士吉等十一人,即日放榜。
3月11日
○戊辰,汉舡三艘,自獐子岛至头毛渊,距我境二十馀里。义州府尹恐淸人觉之,使不得泊岸而去。
○以许积、成以性为副修撰。
○同知中枢府事李敬兴上疏以为:
臣曾在南藩,备谙御留山城之胜,稍加缮筑,自成难犯之势。
且陈自强之策,上嘉纳之。
3月13日
○庚午,昼讲《诗传》。
○礼曹启曰:“王世子及嫔宫行次到湾上后,应行节目,别单书启,而其中遣承旨护行,则当出于特命矣。且王世子越在异域,三年而后还都,大臣一员进诣碧蹄迎候,实合事理。大臣之意如此,敢启。”答曰:“未妥处付标以下,其勿施行。且遣大臣迎候一款,则于事理尤不可。师傅中一人往见,其或可也。”备局启曰:“伏见礼曹启下事目,有付标数处,而该曹堂上、郞厅,龙湾进往一款,亦在付标中,固知圣意出于除一路之弊,而其在臣子情礼,实涉未安。岂有储君还自异域,而在朝诸臣,无一人往候于境上者乎?情礼为重,些少弊端有不可顾。堂上、郞厅虽不必并进,而遣堂上一员待候,则恐不可已。”上不从。
3月14日
○辛未,赍咨官李应征驰启曰:“臣来到沈阳,通于衙门,淸译金石乙屎问臣所干,答以弼善郑雷卿构陷有功之人,圣上震怒,亟命依律处断,故俺以刑官,奉命赍咨而来。且金宗一虽不参谋,同处一室,不为先事发觉之罪,在所难免,亦当拿去。但刑杀莫重之事,不可不禀旨施行。皇帝远出,俺将留待,诚可闷也。金译曰:‘皇帝临行,必有定夺之言,而曾未闻之。当更禀于龙将而还报。’且称:‘郑雷卿非徒吾等之雠,欺罔东宫,实是大罪。闻其快许处断,颇以为喜。’淸译河士男密通于宰臣曰:‘窃听龙、马两将之言,朝鲜若有救护雷卿之言,则即欲驱出赍咨官,今闻其所言,当留之,以待皇帝之还。’云。”
3月16日
○癸酉,以郑广敬为大司谏,崔文湜为持平,金益熙为校理。
3月17日
○甲戌,全罗道茂长县失火,延烧百数十馀家,监司具凤瑞以闻。户曹请蠲其户役,赒以米谷,上从之。
3月18日
○乙亥,嫔宫仪仗,因乱散失,兵曹请措备,答曰:“以内殿仪仗用之。”
○耆老所堂上右议政沈悦等上札曰:
耆老所自祖宗朝创设,而我太祖大王亲临赐宴,手写御讳,藏之本所。列圣相承,恩礼愈隆,今因变乱,猝然革罢。凡玆臧获、土田,皆祖宗赐与之物,壬辰兵火之后,亦无移属之事,而今乃分割若此,恐非爱礼存羊之意。乞命有司,仍旧还给,使朝家尚齿之恩典,不至坠废。“
上许之。
3月19日
○丙子,两司〈大司宪金寿贤、掌令崔继勋、持平朴守文、正言李襘。〉合启以领中枢府事尹昉奉庙社不谨,请远窜,答曰:“老病半死之人,必未及觉察矣。”先是,襘以尹昉事发简,两司不从,遂皆引嫌,玉堂请并出仕。襘就职,而又执前见,两司犹不从。大司宪李显英、大司谏崔惠吉、司谏李尚馨、献纳申翊全、正言郑泰齐等,相继辞递,至是襘与金寿贤等,遂陈启。昉固有罪,而必又提起于论罚经年之后,襘之乘机抨击,固不足论,而寿贤之听人穿鼻,亦可笑也。
○以李敬舆为吏曹参判,郑致和为执义,洪茂绩为掌令,闵应协为司谏,沈𪗆为献纳,成台耇为正言,李行遇为吏曹正郞,李尚馨为副校理,成以性为修撰,李道长为副修撰。
○上命召对,讲《诗传》。
3月21日
○戊寅,两司启请尹昉远窜,答曰:“削夺官爵。”
○掌令洪茂绩启曰:“耆老所乃国家太平时,优老之盛典也。当此主辱臣死之日,加以岁遭凶荒,至于祭享、御供,亦皆减损。耆旧诸老,不思竭心忧国,而尊己夸荣之举,自请复设,瞻聆所及,孰不怪愕?请耆老所当该堂上,从重推考。”答曰:“复设无妨。堂上勿推。”仍封下其启辞于政院曰:“付标处,勿出朝报。”即主辱二字也。
○统制使柳琳辞朝,上召见之,详问战船之制及火具、甲胄等器械措备之策,且曰:“倭差平成连,久留馆中,卿其验察事情以启。”
3月22日
○己卯,宪府启曰:“奏请上使尹晖,奉使不谨,轿中所藏南草,为凤凰城人所发觉,以报知于沈阳云,而既不具由待罪,副使吴竣欲启闻,则恳请中止,诿诸奴子,而亦不明白处置。其辱国无耻之状,已不足言,终始掩覆,欺罔朝廷之罪,不可不痛惩。请命罢职不叙,其犯禁者,亦令攸司囚禁,依律定罪。吴竣牵于颜情,不能坚执所见,边臣亦当绑送犯禁者,而终始掩置,请副使吴竣及义州府尹黄一皓,并命从重推考。”答曰:“依启。尹晖罢职。”
3月23日
○庚辰,三南巡检使朴潢上札,论海防机宜,其略曰:
臣涉历湖南沿海诸邑,察其物情,船人、渔人、盐户,亦皆失业矣。究厥所由,则无他,只缘税重而然耳。国家不幸,屡经变乱,公私无一年之蓄。诸衙门征敛,专责于鱼盐,守令、边将之有干局能转贩者,亦专责于鱼盐,原税之外,处处收税。或以廉价取其厚利,别立色目,侵渔万端,海边之民,载其妻子,东西流徙。如罗州、灵岩等大邑盐盆、渔舡,不过若干,其馀各邑,推此可知。海边之民,皆使舡如使马,缓急舟师之得力,专赖于此辈,而今日之涣散若此,临乱之际,谁能为国家,赴急难乎?今若抚循失业之民,减其税入,绝其横敛,盐盆任设其多少,渔船任令其造作,则不出一年,沿海之地盐盆、渔船,其数什倍。其中如有募属于巡检使者,别为录案,使三南沿海,处处连络,时平则收其税入,以补军资;有事则转运粮饷,多方调用,其为有补,岂浅浅哉?
备局以为:“渔、盐等户,别属于巡检使,曾无前规。”答曰:“勿施。”
3月24日
○辛巳,命户曹,省浮费,政曹捐不急之官,所减者只义禁府郞厅一员、训链院习读若干员而已。
3月25日
○壬午,朝讲《诗传》。讲讫,领事崔鸣吉进曰:“议者多言:‘遣使日本,探听事情,且以丙子事,从容直陈,以观其意为当。’云矣。”上曰:“损威而已,何益之有?”鸣吉曰:“臣欲荐尹兼善、许徽,授以大任。徽才可任刑曹、汉城府堂上,兼善宜任判决事、兵曹参议矣。”李景奭、李时白交口荐誉曰:“刚明干局,无如兼善者。虽尝以滥杀见非,而在京衙门,则必不然矣。”鸣吉又荐黄海都事姜瑜,可为兵曹郞官,上曰:“瑜前有欺罔之事,故不用耳。”又荐前晋州判官赵公淑,其才可为监司;前黄州判官李起浡,亦非庸流,其才可用,上曰:“公淑知逆谋不告,故弃之。起浡则处事迂阔矣。”鸣吉又曰:“丙子年论事诸臣,日月已久,今可伸释,随其才器,而用之何如?”上曰:“此辈以国之存亡,置之度外,谋占美名,党同伐异,竟使宗国覆没,甚可恶也。如许浮薄辈用之何益?”上从容问曰:“即今民间饿死者多乎?”鸣吉对曰:“饿死者间或有之,而今年则无兴兵之事,故民得作农矣。”景奭曰:“自上特问饿死者,忧民之意至矣。臣请以所闻见陈之。臣闻有一妇人独居,饥饿滨死之日,以悲痛之辞,书诸壁上而自绝云。且龙宫等地行商,过一两班家,纳其饭米,则久不炊给,商人访其食,答云:‘饥馁已久,儿辈争取其饭,不忍禁夺,已尽之矣。’请以衣裙偿之,商人怜而不受,分与其粮而去。厥后其商人还至其村问之,则已饿死云。太守以其所俸,虽不能遍救一境之民,如此无告之类,饿死于其地,而不能闻见济活,为守令者,殊可痛也。士族不敢出门行乞,以至于此,诚可矜恻。妇人饥馁者,则宜以干粮分给。”上曰:“诚极惊惨。令本道监司,查核处置。”
○命给宗室海阳正婚需。海阳正,仁城君珙之子也。
○升平府院君金瑬乞旌表其父汝岉,从之。汝岉于壬辰之乱,以申砬从事官,从征于达川,兵败赴水而死。光海初旌闾,反正后以其时旌表,有所可疑者,并行厘正。至是呈于礼曹,礼曹请许复立,上命依启辞施行。
3月26日
○癸未,上命下谕各道,访问鳏、寡、孤、独,赈救饥馁,埋骴掩骼。从李景奭之言也。
○宪府启曰:“王世子回辕之举,实宗社无前之大庆,举国臣民之所欣幸,而企伫者也。副使、书状,昼夜兼程,七日而至湾上,尹晖乃乘轿徐行,未及期限,使王世子望云之念,竟归落莫,臣民孰不出涕而愤惋也?请尹晖拿鞫定罪。”答曰:“后失虽重,前功非细,减罪可也。”
3月27日
○甲申,两司以尹昉远窜事连启,答曰:“中道付处。”
3月28日
○乙酉,流星出河鼓星上,入大角星上。
3月29日
○丙戌,流星出八谷星上,入文昌星上。
○上下教于政院曰:“内官状启,使勿拆见。”是时,沈中奉使内官状启中,多有秘密启达之事,欲勿使外廷知之,故有是教。
3月30日
○丁亥,白气一道起自乾方,指南方,长竟天。
○章陵失火,大王陵上西北隅几半被烧。上变服,遣中使、史官摘奸。又遣重臣,行慰安祭,避正殿减膳。百官会衙门,素服三日。礼曹进仪注,有哭临一节。上曰:“近例则无哭临之规,考《政院日记》以启。”承旨以丙寅三月十四日宣陵失火,礼曹仪注中,只有自上变服避正殿,无哭临节次,改付标以启。礼曹以冠带未备,则依近例,以黑笠、白帖里、黑带行礼,上从之。
○上下教曰:“章陵火灾,诚极惊惨。令本道监司,摘发可疑者,究问定罪。”
○礼曹启曰:“参奉得木牌于陵上魂游石间,封送本曹,此是匿名书也。所当置而不问,而陵上之变,所关甚重,即拆见之,则木牌付一纸榜,皆书金浦郡守虐民之状,而无他语。此必奸人谋陷土主,生变于陵上者也,尤极痛骇。敢启。”答曰:“知道。”右承旨许启启曰:“匿名书不使相传,其意有在。今此章陵纸榜木牌,参奉之封送该曺,已极不当,而该曹又呈于本院,有违法例。故臣不敢入启。还送该曹而烧之为当。”上从之。
夏四月
4月1日
○戊子朔,右议政沈悦、户曹判书李溟、工曹判书南以恭、礼曹参议李德洙,自章陵还启曰:“臣等驰诣陵寝,奉审失火处,则起火之始,在于曲墙之内,无野火连烧之理,亦非炬子落烬而起。请严加摘发以治之。”上从之。
4月2日
○己丑,谏院启曰:“章陵火变,诚极惊痛。护卫之人,理难免罪,况其事情实有可疑。窃闻当直参奉,居在不远,其夜亦不直宿,事发之后,因下人之奔告,始乃牒报。斋郞之所职何事,而轮直替番,亦不恪谨,不可不痛惩。参奉及守仆等,请并命拿鞫定罪。”上从之。将欲栲讯,赖台谏、大臣救之而止。
4月3日
○庚寅,上下教曰:“济州交替内官,今当发行,以夏衣资付送。”
○礼曹以章陵改莎草,择定八月十一日以启,上下教曰:“草长之时,与秋冬不同,撤去盖覆,勿改莎草似当。”礼曹回启以为:“姑撤盖覆,承以雨露,则不过旬日,新萌复茁,烧痕全没,请依上教,勿改莎草。”上从之。
○以司仆寺牧场所收木花六千斤,入送北道。
4月4日
○辛卯,以金荣祖为大司宪,安时贤、成以性为掌令,林𪩍、成楚客为持平,赵䌹为司谏,金盘为副提学,金集为执义,南老星为校理,金益熙为副校理,柳淰、申翊全为修撰。
○庆尚监司李命雄辞朝,上召见之。命雄曰:“道内六十州城池,惟晋州、金乌、天生三处,而此外更无可恃处。今年少熟,则欲择其可城处而缮筑之。”上曰:“审视其可城处而启闻可矣。”命雄又曰:“顷闻对马岛有送差之言,虽未知其真的,而若使差人,问及今日沈阳之事,何以答之?欲禀旨而往尔。”上曰:“宜以势弱不敌,姑与之和为答。岂可讳一时之辱,而不以实状相告乎?国事至此,而倭人之待我甚恭,亦可疑也。平成连留三年不归,必有探我之事,我国尚不能测知其情,可谓有人乎?卿其密察以闻。”
○户曹以各衙门军官额数甚多,宜量减其数,以省国费。扈卫厅以为:“大将则军官一百四十员,而受料者六十员,堂上则军官八十员,而受料者三十员,轮回入直,今已十七年。且扈入山城,丧失父母、妻子,无所依赖,只仰斗料,事涉矜恻,不宜遽令裁减。”答曰:“不参扈从者量减。”时,金瑬、申景禛、具宏为大将,沈器远、金自点、李时白为堂上。
4月5日
○壬辰,昼讲《诗传》。讲讫,参赞官权涛曰:“近来百司解弛,至于台官连启之时,以前启草来传。台谏为人主耳目,一纸改书,尚且厌惮,将何事可做乎?”
○备局启曰:“大司成李敬舆以养士之方,陈达于榻前,节目颇详,其意甚美。京中则令礼曹,抄择其志学而有行者,无拘多少;外方则八道监司抄择其一道中有才行者,无论生、进、幼学,庆尚、全罗、忠淸道岁各贡五员,其馀道各三员,升之于大学。使知馆事以下,相与轮回讲论,间以制述,岁论其贤者、能者于朝,次第登庸,则四方有所观感,而多士可以作兴矣。至于别样劝奖之举,则或特命制述,或殿讲讲书时,不以惯诵为务,兼取能通文义者,制述、讲书中优者,赐直赴殿试,其次直赴会试,或赐分数,则岂不大有所耸动哉?”答曰:“依启。以讲书直赴殿试,似或过当。且两界额数似多,各减一人。”
4月6日
○癸巳,领议政崔鸣吉建议以为:“六曹佐郞,三十朔方陞五品;正郞,三十朔方陞四品。此乃国典,而今皆骤进,职务多旷。请修明旧章,限内勿迁。”上从之。
4月7日
○甲午,备局请以新漕运米五六千石,贸取白金,为支待客使之用,兼以救都民之饥。且上年西粮及税米输入关西者,馀数不少,今年西粮,则姑置江都,以备不虞为当。“上从之。
4月8日
○乙未,颁赐《救荒撮要》一册。
4月9日
○丙申,以洪瑱为掌令,朴守文、崔文湜为正言,许积为持平。
4月11日
○戊戌,礼曹启曰:“伏睹备局启辞,无非造士育才之方。臣等窃念,王政必以教化为先,立教当以《小学》为本,而年少之辈急于决科,视为陈编,专不着力,苟无朝家激劝之举,虽日挞而严督,其势末由。今若以此试讲,遍诵四卷,精通文义者,一依升补,轮次每取十人,许赴会试,而外方则减数,定为恒式而行之,则村巷童蒙,自相劝勉,变化气质,岂非造士之一大助也?”答曰:“依启。外方减数事,似未妥当矣。”
4月12日
○己亥,流星出河鼓星下,入牛星上。
○以崔惠吉为大司谏,林坛为同副承旨。
4月13日
○庚子,复令弘文馆,制进月课。
4月15日
○壬寅,流星出天津星下,入壁星上。
4月16日
○癸卯,上御春塘台,试射、试炮。命试射居首内禁卫刘成益陞堂上,其次金亨祥边将除授,熟马一匹赐给,高起生等十人边将除授,金礼正等二十八人,各弓子一张、长片箭一部赐给,金重吉等五人,并直赴会试。试炮居首李信元陞堂上,二等以下边将除授,儿马一匹赐给,三等以下木绵各七匹赐给。上曰:“此处试艺便好,春则二三月,秋则八九月定为恒规,试射、试炮可也。”兵曹判书李时白曰:“禁军弓、炮则连年链习,而乱后无马,不习骑射。顷年本曹木绵百馀同,入送济州贸牛,而値牛疫不果,皆留济州。今令牧使,以此木多贸马匹,颁给武士,肄习骑射如何?”上曰:“善思而处之。”其后备局以刘成益等赏加为过滥,上不从。
○宪府启曰:“近来朝廷,尊用酷吏,谓之任怨办事。由是承望风旨之徒,刚者增气,弱者企及,大纲日解,小法日密,民无所措手足,识者之寒心久矣。判决事尹兼善,性本残酷,滥用刑杖,居家而奴仆尽散,在官而邑民惊溃。及为高阳,以私愤一时杖杀四人。国法若行,不宜在仕版,而擢授堂上,付以词讼,是何意也?请命罢职不叙”答曰:“其才可惜,勿复烦论。”又启曰:“庆尚左道监试,诗、赋改题,至十馀度,日没后始制,翌日日出后始罢。请罢其试官,拔去其榜。”答曰:“依启。试官姑先推考。”
4月18日
○乙巳,以金光炫为大司谏,郑弘溟为右副承旨,闵应恊为修撰,兪㯙为校理,崔蕴为比安县监,安邦俊为典牲署主簿,鲜于浃为掌乐院主簿。蕴南原人,邦俊罗州人,浃平壤人。以吏曹判书李景奭之荐,擢授六品职,皆不就。
4月19日
○丙午,昼讲《诗传》。
4月20日
○丁未,以老职空名告身,送于庆尚道,募粟赈饥,从监司李景曾之请也。
4月21日
○戊申,朝讲《诗传》。讲讫,领经筵崔鸣吉进曰:“大纲、大法,当遵守先王之制,而其可以变通者,则必随时更张可也。”上曰:“自作聪明,更变旧章,自古非之。”鸣吉曰:“不然。智虑不逮,而徒欲更张之谓也。若使祖宗,当后世之弊,则必有更张之事矣。且今《大典》之法,废而不行,令六曹、汉城府堂上,与其郞僚,寻常讲习,而各就其该务,有废而不举者,使之禀旨修举,如平时故事何如?”上曰:“善。”鸣吉又曰:“当代受教中,可为后世法者多有之,而散在各司,以致遗忘。癸亥以后受教及承传誊出,裒集编次,刊行何如?成庙末年颁《前续录》,中庙朝颁《后续录》,自明庙至宣祖朝,则有受教,而律官议法,随意低昻。谚云熟鹿皮大典者,正以此也。”上曰:“依启。”上又曰:“旱灾连年,民皆饥饿,每念时事,忧心如焚。”鸣吉曰:“请审理冤狱。”上曰:“审理之举,乃予本意,宜即议处。”鸣吉曰:“前因宪府启辞,令庙堂讲定引接臣僚节目。臣窃闻,祖宗朝有常参、朝、昼、夕讲,今则群臣进见甚稀,下情以此壅滞。外议以为,备局开坐,移于宾厅,虽不得逐日为之,每朔定以初三、十三、二十三日,如轮对之规,使三公、六卿,于是日奏事何如?”上答曰:“常参近于文具。频设经筵,则卿等奏事甚便。特进官虽越次入参,亦可也。”
○备局以刑曹判书洪靌废坐累日,请罢之。是时,六卿质子交替入沈中,洪靌拜刑曹判书,几月馀将送质子,因旷职得罢,正中其愿。上疑之,尝于筵中说话间,有求便故犯之事,上曰:“无乃如刑曹判书请罢之启乎?”崔鸣吉惧,请更论罪,上不答。
4月22日
○己酉,以南以雄为大司宪,沈𪗆为副校理,兪㯙为献纳。
4月24日
○辛亥,以睦性善为校理,洪茂绩为掌令,成楚客、李克仁为持平。
○有盗杀人于都中,汉城府将检尸,参军曹弼舜到其家,未及检验,恶少数十人大呼而出,以木、石扑之,弼舜等仅走免。
4月25日
○壬子,宪府启曰:“掌乐院提调二员,皆是武臣,请递具仁垕掌乐提调之任。”上不从。
○昼讲《诗传》。讲讫,上以天旱,问救灾之策,同知经筵李景奭等请疏决诸囚,以回天意。上曰:“人各有所见,有罪者幸免,何以回天心乎?”承旨沈詻以淸国所颁历书,大小月差异,请令历官,参考《时用通书》,算定节候。上曰:“五月有国忌,所关非细。依启辞考出可矣。”
4月26日
○癸丑,掌令洪茂绩启曰:“今者邦域之内,死亡相半,父失其子,兄丧其弟,妇女婴孩,系累顚仆,血流原野,骨填丘壑。加以岁遭凶荒,饿莩相望,中外遑遑,朝不虑夕,犹少有可恃者,圣君在上耳。近闻,殿下招致画工,久留禁中,崇植花卉,日事游玩,果有是事否乎?此皆衰世庸君,如陈后主、宋徽、钦之为耳,未闻盛世明王之有此事也。自古人主,必有三畏,上天震怒,一畏也;人心不服,二畏也;直言不闻,三畏也。知此畏而畏之者兴,蔑此畏而不畏者亡。天变、人心固可畏也,朝无一人直言君上之失者,尤可畏也。臣待罪法官,不能上格君心,下正王事,使殿下耽玩细娱,又使贱伎、杂流,出入宫禁,而不能据法捕诛,臣何敢抗颜于法府,以孤殿下宠用之盛意乎?请先削臣职。”答曰:“勿辞。”两司诸官以缄默不言,皆引避,并答以勿辞。玉堂处置,请并出仕,从之。
4月27日
○甲寅,观象监启曰:“臣等春初见淸国历书,与本国所印,有异同处,即令本监官员,再行推算,知其不差,然后启闻矣。厥后又见《时用通书》,今年大小朔,恰与淸国相符,臣等又不能无疑。令本监官员,收聚旧历,得丙辰以后,甲戌以前唐历及我国历书,亲自考阅,唐历与我历则少无参差,《时用通书》则不但大小月多不同,至于闰朔亦异。唐历与《时用通书》,俱出中朝,而如是各异。意者,钦天监所刊之历,乃历年推算,宜益精审无差,至于《时用通书》,不但大小月多不同,闰朔亦异。此则出于冒禁私撰,而将前头各年预先推算,其势易于差误,有不足取信,而淸国未必真得钦天推算之法,或就《时用通书》中已成之法,刊成此书,以致违误,今当一以钦天监所颁旧历为准。”上从之。
4月28日
○乙卯,以旱灾,命审理冤狱。上下教曰:“所以审理,非有罪人照律之谓也。其中冤枉者,详察书启。”刑曹回启以为:“时囚罪案,则分秩书启,伏候睿裁。且外方狱囚,则令各道监司,从速审理以闻。”上从之。
○执义金集入来,上疏乞解职,上温谕不许。
○领议政崔鸣吉请对,上召见之。鸣吉进曰:“顷日筵中有数开经筵,臣僚入侍之教,事甚美矣。而厥后未闻有请对之人,臣欲身自先之,乃敢入来矣。今之国事,无可为者。自上忧勤,非不至也,而近来天怒叠见,民怨孔棘,此,无非如臣者,忝居相位而然也。世所谓相业者,不过曰理阴阳,顺四时耳。故今以含默持大体为相业,臣窃以为不然。辅导君德,毕举人才,使匹夫匹妇,无不得其所,然后阴阳可理,四时可顺。岂但含默持大体而已?”上曰:“苟能荐得其人,则何患国事不济?国之紧任有三,吏曹、兵曹、户曹是也。吏曹善于用人,兵曹善于戎政,户曹善于经费,则为国之道,何加于此?至于宪府,则当明纠正之道,勿使奸细之徒,杂于朝端可也。”
○昼讲《诗传》。讲讫,同知经筵金寿贤曰:“旱既太甚,顷日之雨,仅得浥尘,而祭官赏赐太优。必得大霔,然后施赏,乃先朝旧例也。”上曰:“喜甚,故略施赏耳。”承旨权涛请亲行祈祷,上曰:“事有次第,当观势而行之。”
4月29日
○丙辰,流星出郞位星下,入轸星下。
○礼曹启曰:“即见英陵参奉驰报,本月二十八日鸡鸣时,丁字阁失火烧尽云,闻极惊骇。取考《誊录》,则无变服及他节次,只行慰安祭,又有政府以下往审之举。请依此举行。”上从之。又启曰:“参奉及守护军等失火之罪,不可不治。”答曰:“今姑勿问,以杜后弊。”
五月
5月1日
○丁巳朔,日食。
○以旱灾,行祈雨祭于宗庙、社稷。
○淸国杀侍讲院弼善郑雷卿。宰臣朴𥶇、申得渊等驰启曰:“四月十八日,龙、马两将招臣等言曰:‘郑雷卿等罪,固当死,而朝鲜,亦已移咨,今当处置。’臣等不胜愕然,言及请赎之意。两将曰:‘国王使宰臣图赎耶?宰臣自欲图赎耶?宰臣当初参谋,故若是其救解耶?’臣等曰:‘国王本意,俱在咨文中,岂有他意?世子、大君亦所不知。只缘俺等同处已久,不忍视其死,敢生此计耳。’反复陈恳,则两将曰:‘救解谋害我者,其心可知。必欲食吾两人及两译之肉,而后快于心耶?’臣等不得已,以往告世子为言而退。世子思欲救解,再三下询,而无他计策,将亲诣衙门,郑、金两译,与诸通事,排立马前,大声语曰:‘吾头碎,方可前往。’世子驻马趑趄,衙门催促急于星火,世子不得已还入馆所。郑译辈督出雷卿,雷卿换着新衣,拜辞于馆门外,世子引见馈酒。雷卿辞出大门内,东向本国四拜,且向其母,再拜而出,淸人缢杀之,书吏姜孝元,亦一时被杀。臣等言于龙、马,仅得收尸敛袭,衣衾皆自内出,姜孝元处,亦给敛衣。使内官朴之荣,护柩出去云。”上下教曰:“郑雷卿之死,殊极惊惨。令该曹题给葬需。且其母、妻,月给粮馔,以表予恻怛之意。姜孝元亦一体施行。”又命赠雷卿职。
5月2日
○戊午,上下教曰:“天之降灾,年年若此,哀我孑遗,大命近止。今此魃虐,实由寡躬,言念忧惧,罔知攸为也。予自今日避殿,益加修省。至如减膳、禁酒等事,令该曹举行。又令中外,毕陈时政得失、生民休戚,俾予庶几改过迁善,以答天谴。承旨以此意,代予草教。”
○宪府启曰:“人主受天之畀,牧养万民。故以生民之休戚,为一身之忧乐。岁丰民安,边圉无事者,是人主之乐也;国乱民愁,疆域日蹙者,是人主之忧也。是以,古之明王,必乐以天下,忧以天下,而不以外物干其志。今者大乱之后,饥馑荐臻,天怒于上,民怨于下,此诚何时,而殿下乃引置画工于禁中,罗列花卉于内庭?以此四方传闻,众口喧腾,至于志士流涕,人心缺望,皆谓殿下之国事,无复可为。然臣等区区之意,惟冀殿下之翻然改悟耳。自古贤君,固不以无过为贤,而以改过为美。殿下若无是事,而出于道路之虚传,则不以臣等狂妄之言介意,而益勉圣德;若有是事,即宜黜退画工,撤去花卉,使举国臣庶,咸仰日月之更,而知大圣人之所作为,出于寻常万万,岂不盛哉?”答曰:“当体念焉。”
5月3日
○己未,流星出室星下,入牛星上。
○以李景曾为都承旨,许积为持平,柳颍为副修撰,金集为同副承旨,赵寿益为执义,李曼为副校理。
○有一僧,入锺阁击锺,兵曹执之,遂付攸司讯问,乃狂病丧心者,命释之。
5月4日
○庚申,流星出西方,入乾方,声如微雷。
○以李基祚为左承旨,特除尹兼善为户曹参议。
○端午日,内资寺例进菖蒲酒,六曹进物膳,上以旱灾方酷不受。礼曹固请之,上终不许。
○上下教曰:“减膳、避殿,日夜思愆,而蕴隆虫虫,凄风愈甚,靡瞻靡顾,云我无所也。罪实在予,欲为亲祷矣。”
○同副承旨金集上疏辞职,上温谕不许。
○昼讲《诗传》于文政殿庑下。讲讫,特进官李时白进曰:“下三道及江原、京畿军兵战亡之数,通计一千七百九十六人,而代定者仅一百八人。凡军老除者,渠自代定,而物故者则自官代定。此时充定阙额,固甚难矣。至于督征价布,又及于战亡者,身死国事而妻孥亦将不保,冤莫甚焉。请另加变通,勿征价布。且令该邑,定年限数,代定何如?”上曰:“切勿收布,只令充定阙额。”时白曰:“人事,形也;天灾,影也。臣窃以为,欲雨而不雨者,人事必有失也。伏见上教,归罪圣躬,庶几回天意,而如审理之事,徒事文具,讵致感应乎?”上曰:“狱情实难知也,此所以难于放释。卿意以谁为冤耶?”时白曰:“自上轸念狱事,详加明察。然九重之内,徒见文书而已,何能尽得其情?”上曰:“卿言是矣。予之臆度,岂必皆是?今当与大臣、禁府堂上及刑曹堂上,面议处置。”侍读官南老星曰:“朴宗胤者,以废朝时名官,远窜蒙释矣。今又以乱时酌酒相贺,再被窜谪,而闻李道长之言,则事甚冤矣。”检讨官李道长曰:“臣于二月下鄕,寻母于庆州,四月还星州,其时宗胤,自防踏谪所过去。所谓乱中酌贺于陕川郑滃家云者,断不然矣。”老星曰:“李一相之事,亦涉冤枉。其时李圣求谓一相曰:‘大驾将向江都,可以先往。’云,故径先出去。圣求以其女婿故,避嫌而不敢白矣。”上曰:“其迹虽如此,而其情未可知也。”道长曰:“臣亲闻圣求劝送一相之言。”上曰:“予未闻圣求之言,故疑之,今闻尔言,果似冤抑矣。”
○上命招大臣、禁府、兵、刑曹堂上、两司长官,亲临审理京外罪人,疏决有差。判义禁具宏以罪囚名录进启曰:“奇宗献前为忠淸水使,私用米五十石矣。”领议政崔鸣吉曰:“其罪果重,而但于乱初当敌兵横截之日,冒死赴城,其功可以赎矣。”上曰:“用轻典定配。”左议政申景禛曰:“章陵参奉李惇临,不过阙直之罪而已,刑讯似过矣。”上曰:“纵火之变,出于守护军。参奉若直宿,则岂有此变乎?第勿刑推,囚以待之。”具宏以朴宗胤、吴益焕事陈禀,上曰:“今日筵中,已闻其冤状,可以疏放。”宏又禀李敏求事,上曰:“同事之人既死,今不可轻议。”又禀李海昌事,上曰:“量移。”又禀沈器远事,上曰:“既称元帅,与他人异。不可赦也。”又禀李一相事,上曰:“李道长亲闻李圣求之言云,岂面谩哉?放之可也。”刑曹判书洪靌、兵曹判书李时白,以次进罪案。鸣吉、靌曰:“近以管饷物货及各衙门征债,流窜、拘囚、杖毙者多。并荡涤何如?”上曰:“虚实相杂,明白查处。虽当征者,待秋可矣。”大司宪南以雄曰:“尚方所征,为先荡涤,则诸司自当次第举行。有罪无罪,咸仰圣德矣。”上曰:“令该曹查启。”鸣吉曰:“昔晋文公还国,不见窃藏之竖,竖言:‘国君而雠匹夫,惧者众矣。’文公呼而见之,岂尝有惩治之事哉?且甲子之难,内人有偸载宫藏者。还都后,有以为言,仁献王后曰:‘此物虽非此人窃之,岂能保全于今日乎?’遂不问,闾阎以为美谈。今此所征,皆其类耳,宜一切荡涤。”上曰:“既有征者,事难异同。且闻其有因此致富者,情状可恶矣。”洪靌曰:“外方罪人,亦当禀决,而日已暮矣。何以处之?”以雄曰:虽继以火,不可不毕决也。“上曰:”都宪言是矣。“议决乃罢。
5月5日
○辛酉,礼曹启曰:“今按《五礼仪》,海渎、山川祈雨祭,有飮福节次。大臣以为,自上遭旱暵之惨,有此祈请之祭,方切谨畏,礼宜变常,飮福一节,宜勿举行。”上从之。
5月7日
○癸亥,上亲行祈雨祭于社稷,翌日乃雨。
5月8日
○甲子,谏院启曰:“户曹参议尹兼善,曾为判决事,重被台评,停论数日,反有特授本职之命。除目一下,物情俱骇,请递差。”累启而乃从之。
5月11日
○丁卯,内酒房例进日用香酝,上以旱灾,命勿进。
○朝讲《诗传》。讲讫,大司宪南以雄以前启尹晖拿鞫定罪之意,极言不已,上始从之。正言崔文湜启曰:“忠州牧使尹顺之,以秩高守令,不治之称,为一道第一。且分粜不均,小民呼冤,潜奸邑婢,衙舍、鄕校失火之变,亦由于此云。请命罢职。”上曰:“尹顺之为人,非无状者。大司宪亦闻此言乎?”南以雄对曰:“臣只闻不治,而未闻其他也。”上又问:“大臣亦闻之耶?”左议政申景禛对曰:“臣亦未闻也。”上曰:“毁誉无常,风闻难信。文官岂有如此之理?且当农时,迎送有弊,姑勿烦论。”讲罢,引见轮对官。
5月12日
○戊辰,咸镜道明川、镜城、会宁、庆兴、稳城等地,四月下雪。
○宪府启曰:“海南县监赵廷立,专事剥割,偸载米谷于田税所载之舡,接置于市井人家,国言藉藉。自本府捉致篙工、色吏而问之,则除出格价米五十斛,潜送于市井人崔承吉家。招问承吉,则所谓五十斛米,乃领府事李圣求家为子赎银,贩米于海边,赁载以来者云。取考承吉与色吏受授手记,则有精粗四色之异。若以税米格价除出,则必是一样同色,而以此观之,明是私贩,非官物也。此外又闻,偸载官米于京江人吴一男之船,捉问一男,则果载县倅所付米三十六斛而来云。其蔑法贪纵,未有如此人之甚者。请命拿鞫定罪。”上从之。
5月13日
○己巳,备局启曰:“金宗一虽无身犯之罪,既已拿来,彼将倾耳而听,欲探我国处置。在我之道,须有机权,臣等之意,若以杖配为律,则恐或得宜。”于是,命杖配于庆尚道盈德县。
○领中枢府事李圣求上疏曰:
臣不任舐犊之私,致有赎子之举,赎银之数多至千有五百。臣破家之馀,赤手无策,鄙琐之事,无不为之,曾以此意,略陈于疏札中矣。济州牧使沈演,即臣妻五寸也。入去之后,收捧奴婢贡膳,贸聚土产,贩得杂米仅五十石,载船以来,则台官指认为海南官米。考据文书,明知实状,虽已分释,而臣心终有所未安,玆敢暴白于天日之下。今此贩米之事,沈演实主张是,而全罗监司具凤瑞亦与闻焉。但赵廷立曾为臣军官,而在海边,故照管贸送,崔承吉则素昧面目者,而适自海南来,故与知载来,臣家使人卸下,直送市上贸银而已。身为大臣,迹涉牟利,辞连赃污,名出简书,贻辱名器,臣罪无所容矣。伏愿镌削臣职名,下臣司败,治臣之罪。
答曰:“卿家闷迫之状,国人所知,卿其安心勿辞。”
○上下教曰:“故功臣妻子,当此饥岁,何以聊生,予甚念之。其中尤甚贫乏者,令该府,广加闻见,限秋成给料,以周其急。”忠勋府以故靑兴君李重老、玉山君张暾、花山君金庆云、洪阳君李希建、麟城君李佑、鳌川君文晦六人妻子书启,且言:“故新丰府院君张维家,虽不至如六人家,而方在三年之内,无以为朝夕之祭云。”上命:“皆给料。”
5月14日
○庚午,忠勋府启请举义人及山城扈从人无职名,而在京中者,姑先付料,以为资活之地。上从之。
○昼讲《诗传》。讲讫,侍读官南老星曰:“今者故功臣妻子,自上轸念,限秋成给料,岂但生者感激?死而有知,亦当有结草之报矣。自上轸念洪命耇之死,廪给其母,而及其母死后,其妻子漂泊畿邑,无以聊生云。与故功臣妻子,一体给料何如?”上曰:“然。其他死节人妻子,亦与功臣家,一体施行。”参赞官金集曰:“臣闻人主一心,万化之原。人君诚能澄澈本原,精察其所发,必使道心,常为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则天理流行,人欲退听,事事物物,无不中节矣。”上曰:“尧、舜相传,唯心法而已。苟使此心澄澈,何事不可做?所陈尤切实,予当体念焉。”
5月15日
○辛未,月食。木星犯房北第一星。
○玉堂上札曰:
去年之旱,近古所无,今年之旱,甚于去年。既愆东作,何望西成?哀我民斯,将不日而尽矣。殷忧启圣,多乱兴邦,正在我殿下一身,则今玆孔棘之灾,安知非转移之一大机也耶?殿下即位十有七年之间,遇灾求言,不止一再,台阁、草野之应旨进言者,亦不可计数,而殿下前后所答,必曰嘉尚、必曰体念、必曰采用、必曰施行,尚不闻用某言,而行某事,则今日求言之教,不几于纸上空言耶?臣等条陈时弊,亦不新奇,其何能塞圣教乎?秪以向来政教中,不厌于众心者,俱列于左。其一曰:重台谏,以恢公议。试以近日之事言之,论执之事持久,则殿下必以勿烦、已谕等数语拒之,或有待其停启,而有所施行之教;或有才为停论,而旋下特除之命。至于一守令一小官,薄被论劾,则自谓台论不久当停,耐弹行公,不恤笑骂,甚者捏造飞言,反诋台谏,是故,道路之人若闻呼唱之声,则必侮弄而讥之曰:“不允之启、无益之言,不亦劳乎?”或者慷慨之言,至有设置台谏,而不从其言,无宁革罢台官。此言不为无理,而人情之郁塞,盖可见矣。伏愿殿下,继自今台谏所言,虚心听纳,则上下相和,而天灾可弭矣。其一曰:厚民生,以寿国脉。夫在初则发遣宣谕,荡涤逋欠,而事归文具,终蔑实效;经乱则蠲减祭享,节损贡案,而实惠未敷,民不知恩。至于生民休戚,系于字牧之官,而不问贤否,专为酬劳之地,考绩不公,而劳来无劝,赃法不严,而侵渔尚酷,则今之民生,不得蒙如伤之泽者固也。伏愿殿下,继自今视民之生,真如赤子,则民生得保,而天意可回矣。其一曰:作人才,以培元气。臣等近观,亲临试才之事,甚盛举也。决拾中微者,颇有成效,故争相慕效,逐月增长。夫人才成就,文武何异?作成之方,不容少缓。伏愿殿下,责成教胄之职,广置教训之官,自蒙养小儿,以至年长诸生,经书、子史之外,授以《小学》、《近思录》、《心经》,痛革浮靡,勉勉义让,则国脉之灵长,终赖于此矣。其一曰:励廉耻,崇节义,以淑士习。节义廉耻之扫地,莫今日若也。往者变乱之日,杀身舍生之人,如其节,如其义也,而褒赠存恤之举,久未闻焉,此岂崇奖之道哉?殿下诚能搜访贞洁之士,如有行绩表著者,不次尊官,如光武之拜卓茂;优恤死节之人,如唐宗之赠秀实,则人皆观感,而士习正矣。其一曰:明愼庶狱,以消天灾。殿下自即位之后,国家不幸,逆狱屡起,逐年推鞫,了无已时。输情伏法者外,径陨栲下者,亦多有之。其中或有隐情凶忍之人,而亦岂无黯黮莫白,含冤抱屈者哉?一夫之死,足以伤和气,召天灾,况死者非一乎?殿下明愼之德,高出百王,钦恤之下,宜无枉死之人,而第狱体重大,狱情难知,故参鞫之臣,虽有泾渭之见,不敢发言,逡巡之际,死者滔滔。此虽国家按狱之旧规,而在殿下好生之仁,不瑕有害?噫!逆狱是何等重大,而区区过虑,犹恐有玉石之相混,则至于该部、该官自断之狱,无辜而就死者,几何人哉?伏愿殿下,继自今申命有司,痛革宿弊,如有循私枉法者,或有知情误决者,勿以大官而有所容贷,必绳以重律,使庶狱平反,则弭灾之道,亶在此矣。呜乎!今日切近之忧,莫如斯五者,故既已条列于上矣。其所以振作之方,又在于立殿下之大志,懋殿下之实德,伏愿留神焉。呜呼!长围甫解,国步犹频,而君臣上下,已无在莒之心,一年二年,几至相忘,无复有毫分忍痛含冤,迫不得已之意。讳耻不言,而忠义之气已沮;偸安自画,而委靡之习已痼。殿下诚能先立大志,刻励勤苦,恒如南汉之日,则投之所向,动惟徯志矣。殿下之病,又在于偏明乎细微之事,深察乎不紧之务。出纳文字之间,字体边画之误,辄付小标,以示聪明,器用制造之事,每勤申饬之教。外间传说,未必尽信,而以此一事,足以知殿下之专事细微,而遗却大体。伏愿殿下,深惩既往,益懋实德,则国家幸甚。
答曰:“札陈之事,无非格言至论。予当惕念而采施焉。”仍下其札于备局。回启曰:“玉堂诸臣,当遇灾侧身之日,进格王匡国之言,其目有五,曰重台谏也,厚民生也,作人才也,士习之欲淑,则以励廉耻,崇节义为务,天灾之欲弭,则以明愼狱讼为重。此无非切实之语,自上于燕闲之中,所当倍加澄省,而敷施者也。其中所谓责成教胄之职,广置教训之官,自蒙养小儿,以至年少诸生,经书、子史之外,授以《小学》、《近思录》、《心经》等书之言,最为作人之要,而亦朝廷之所尝讲论者也。徐观州邑之稍苏,教训之官渐次选用,则其所补,岂浅鲜哉?所谓听讼断狱,一遵法意,如有循私枉法,或有知情误决者,勿以大官而容贷,必绳以重律,使庶狱平反者,乃金吾、刑部之责,而亦台谏之所当纠察者也。又以立大志、懋实德为大根本,而言甚切至。伏愿留神勉励,继之以无倦,以为应天以实之地。”答曰:“依启。”且《心经》等书,令馆学儒生,为先讲习,节义人旌表之举,亦令该曹,从速举行。“
5月16日
○壬申,以全湜为大司宪,李景义为大司谏,李尚馨、闵应协为掌令,李襘为持平,沈𪗆为献纳,林𪩍为正言。
○昼讲《诗传》。讲讫,上问参赞官李景曾曰:“卿新自岭南来,岭南有隐逸贤者耶?”景曾曰:“先辈长者,今皆亡矣。乱后士子尤无兴起之心,不以读书为业。故为考官者,皆言文艺,亦无可观者矣。”上曰:“岭南素称人才府库,而今乃如此耶?若有有志之士,岂以世乱,而废学耶?”景曾曰:“庆州居郑克后,年已六十,累经荫仕,有计虑、善持身。如此之人,试令治民,则似可矣。大丘地有士人徐时立者,儿童、走卒称以徐孝子。至行过人,贫穷特甚。一日入公林山采药而得金,鄕人以为孝感所致。本官差赈恤监官,一不归家,尽心奉职云。亦可以一命之官,彰其孝行。”上曰:“令该曹除职。”
5月18日
○甲戌,流星出河鼓星上,入箕星上。
5月19日
○乙亥,备局请以兵曹参议李明汉、吏曹参议金世濂为有司堂上,从之。按,以通政为副提调,自宣祖朝许筬为始云。
○京畿永平地,大雨雹。
○大司谏李景义上疏曰:
今年旱灾甚于前年,孑遗之民,殆将尽矣。仁爱之天,有何深怒于殿下,而谆谆警责之至此耶?宜殿下之惕然奋发,欲闻中外之言也。臣请以诚实二字为殿下,终始言之。殿下在山城之日,刻励之志,无所不用其极,而还都未久,在莒之心已忘之矣,殿下奋激之诚,可谓至乎?宫中服御、尚方制造,争务浮靡,殿下尚俭之诚,可谓至乎?苑囿观览,臣尝进规,而曾不逾时,奇花异草,罗列以进,殿下不作无益之诚,可谓至乎?技艺、细玩,亦所陈戒,而未阅数月,在外画工,扬袂而入,殿下纳谏转圜之诚,可谓尽乎?殿下因灾戒惧,求闻得失,殿下之诚,此时固尽矣,而每人封章,循例优答,未免文具,殿下之诚,此时已忘之矣。一堂开筵,虚襟论难,殿下之诚,此时固尽矣。而幽闲蠖濩,外诱来间,殿下之诚,此时已忘之矣。然则欲求不用之冷说,以为应天之虚套,吁亦苟矣。臣闻,诚者万事之根柢,而不息之功也。应天无其实、对越无其诚,天心安得而享乎,灾异安得而弭乎?至于接下恤民之政,壅阏凝滞,诚意未孚,一膜之外,有同胡越,上下不交,泽不下究,此天地之气,所以否塞者也。臣愚以为,人君志气不立、诚意未尽,则一身动作云为,亦不得自由。况可望做得国家之事乎?伏愿殿下,终始留念于诚实二字,懋哉懋哉。
答曰:“省尔疏章,嘉尔言论,愈往愈直。予当加勉焉。”
5月20日
○丙子,谏院启曰:“受命之臣,辞朝之日,飮冰就道,分义当然。上年暗行御史发送之时,吏曹正郞李行遇往见其父,司果金振历入其家,请并罢职。”上从之。
○上遣中使、史官,摘奸于成均馆,命居斋儒生等殿讲,施赏有差。
5月21日
○丁丑,掌令李尚馨上疏曰:
当今时事之可以痛哭者,大纲不振,大义不明,大公不行,大惠不宣。此国势之所以一向委靡,而难救者也。我朝历年二百,恬憘岁久,朝廷百度,皆是文具,而其中祭享、兵政,尤不足观。享祀不敬,则神祗不歆;兵政失实,则民受其弊,此所以天怒于上,民怨于下。臣曾任奉常寺,熟见祭享之不谨,宗庙、山陵,犹或致诚,郊社、山川,元不加敬。神牌藏室,上雨傍风,床架不设,鸟、鼠污秽,席荐、豆边,亦不别备,临时取具,杂以破毁。祭官差送,武夫居多,奉行供设,例多亵慢,斋戒荐裸,岂中仪式?神祗之不享久矣。臣愚以为,奉常寺别构净室,以藏神牌,祭官分差时,以秩高名官择送,太常之官,亦使择差,以复古制,则苾芬享祀,百禄备降矣。当今军人之苦、岁抄之弊,尤有甚焉。盖既有身役,又有田役,两岐被侵,剥割到骨,而乳下孩儿,亦不免岁抄,一家至有十人军役者。盖每年岁抄,急于星火,兵使严督,守令畏怯,引年抄报,皆出于军民之家。以是,老除者为终身之役,物故者为死后之役,伤和召灾,未必不由于此。臣愚以为,式年大岁抄,虽不可废,姑减其数,以待生齿之滋长,每年别岁抄,特令停罢,只补其老除、物故之代,而其他侵虐之弊,次第厘革,则一弛张,而众弊俱袪矣。当今大乱之后,不可无大更张,而回天感人,所当先者此也。
答曰:“省疏具悉,予甚嘉尚。所陈弊瘼,当令庙堂,参酌施行。”备局回启曰:“奉常寺诸神位牌奉安之所,年前既已修建,疏中所陈,盖出于其前所见而发矣。贡物防纳,元极可恶,而至于祭享所用,亦不免此弊,则俎豆所陈,多非新洁之荐,欲望神明之顾享,亦已难矣。自今以后,令各道应纳祭物,别定差员上纳,俾绝中间防纳之弊为当,令该曹,更加参酌启禀处置。且令本寺提调以下,春秋审视,修扫庭宇,以致敬谨尊奉之意。大小之官,何所不择,而祭享重地,尤须得人。法典必以文官除授者,意实有在,而该曹注拟,多不精择。自今以后,另加择差,俾无苟充之叹。至于军政之弊,为今日之痼疾,疏内所陈,画出外方小民情状。但漏籍闲游者,皆是品官之族;叠役偏苦者,莫非无告之民。此则守令之罪,而非岁抄之害也。虽然,此系莫重之事,须待时事稍定,一番整顿,不可遽为变通,宜待后日处置。”答曰:“依启。虚位充定,限年停罢。”
○朝讲《诗传》。讲讫,上谓右议政沈悦曰:“近来中外景象如何?”悦曰:得雨虽晩,前头农事,犹有可望。若以轻徭、薄赋为念,则其庶几矣。“同知经筵李景奭曰:”顷以大典举行事,既已申饬。常参则自上以为文具,上教似当,而顷日金世濂奉使日本时,关白送人问曰:‘贵国视朝,间几日耶?’世濂答以每日未明视朝云,则有一倭人言曰:‘此言勿及于关白。’云矣。“上曰:”顷日领相亦以常参为言,而似是文具,故不复举行矣。“临罢,召见轮对官。
5月22日
○戊寅,上下教于吏曹曰:“玉堂西壁中,承旨可合人拟望。”于是以睦性善为同副承旨,兪㯙为献纳,成以性为校理,沈𪗆、金益熙为吏曹佐郞。
5月24日
○庚辰,三公启曰:“自上亲祭社坛,才经一宿,果得甘澍,诸道雨泽之报,相继而至。此出于诚意所感,方切欣幸。乃自近日,云阴消驳,烈日杲杲。问诸畿甸及从南北东西路来者,皆言:‘移秧者辄复干枯,或多有全未移秧者。’云。小雨之不足恃,而民事之大可忧者,乃至如此。请更行祈雨祭,而另择祭官,使之尽诚祈祷。”上从之。
○以右议政沈悦为谢恩上使。沈悦启曰:“臣今受谢恩使之命,而臣老病昏谬,周旋应对之际,语言拙讷,必以明敏有计虑者为副使,然后可无失误之患。承旨林坛,最有才局,请以为副使。”上从之。
5月25日
○辛巳,谏院启曰:“右承旨林坛,曾差大君护行宰臣。此行迟速,虽不可预料,而今者移差谢恩副使,沈阳非朝夕往还之地。脱有此举,而林坛以已行得兔,则朝家政体,岂当如是?请副使改差。”答曰:“已定之任,因此难免,勿令改差。”
○昼讲《诗传》。讲讫,特进官李溟进曰:“防纳最为痼弊。牟利之辈,百计刁蹬,肆行侵渔。间或摘发,而国纲解弛,不治之以律。前则只防纳贡物,而今乃防纳田税。若不大加禁遏,则其弊难袪矣。”上曰:“卿言甚当。自本曹摘发重治可也。”溟曰:“虽或摘发,而守令仅坐罢,不足以惩其罪也。”上曰:“今后拿鞫定罪。”
5月26日
○壬午,沈阳陪从宰臣驰启以为:“淸国将出遣敕使。”以李景曾为远接使,李景稷为馆伴。
5月27日
○癸未,上引见大臣及备局堂上,问之曰:“淸使之行,不日当到,闻来可骇。未知卿等之意如何,而亦将何以待之?”领议政崔鸣吉曰:“彼国行师,必用诈谋,而至于遣使,亦出不意,此不可知者也。”上曰:“彼国见败云,而于敕书中,列书攻陷州邑,以为夸耀之地。此时若送使,则必有喜意,此实机会也。”鸣吉曰:“观彼敕书,似有受贺之意矣。”上曰:“因谢而寓贺似便矣。”李德泂曰:“贺字极不当。若使中国闻之,则以为如何?”上曰:“非徒不可使闻于中国也,在我国,亦所不忍闻也。”上曰:“近来雨泽何如?”鸣吉曰:“亲祭以后,雨泽颇洽。古有报祀之典,今亦宜行。”上曰:“若以祈祷得雨,则或可赛神。今何以真知其如此而为报祀耶?”李德泂曰:“既行亲祭,又遣重臣,祷于上下,故连降雨泽。礼典所载,似非偶然。臣意亦以为,报祀可行也。”上曰:“令该曹,更加量处。”
5月28日
○甲申,流星出角星上,入右执法星上。
○以朴潢为都承旨,郑太和为水原府使,金汝钰为司谏,李克仁为持平。
○备局启曰:“饥馑之馀,又値敕行,欲令该曹倾储取办,而待秋成织作之后,收布以偿,圣教及此,孰不感动?然而筵中议论,互相迳庭,终不得将顺者,以今年岁贡,不用民力,皆自该曹办出,力已竭矣。今此三起之行,又欲专责该曹,则虽使倾囷倒廪以应之,势必不得办故也。但念敕行已迫,今虽欲收布以用,而无及于事。以该曹所储及兵曹价布,各衙门遗在之物,辏合支用,而追捧结布,以为继用之地,以八月晦间定限为便。往年敕行,只十结一匹,而今之事势,又有不同。给陈既多,田结太缩,八结收一匹,方准往年之数。请以此意,分付该曹,使之施行。”上从之。
○水原府使郑太和病递,以沈器周代之,许积为修撰。
○上引见远接使李景曾而谓之曰:“淸人曾问国宝事,宰臣失对矣。盖乱时,失宗庙之宝,淸人得之,问曰:‘此宝在此,国王之宝,在于何所?’云。彼若有问,卿等宜同辞答曰:‘当初遭难时,输送诸宝于江都,只持行用之宝,仅免遗失。’且中宫则以自初无宝为言可也。”
5月30日
○丙戌,上命下虎皮五令、豹皮十三令于该曹,补用于敕使时。
○司谏金汝钰启曰:“臣于去年五月,忝叨本职,以尹昉事,重被弹论,今不可更冒。请罢臣职。”谏院处置曰:“汝钰曾以自己之私见,被斥于公议。当此合启之日,势难在职,请命递差。”上从之。
六月
6月1日
○丁亥朔,流星出天津星上,入乾方。
○以洪茂绩为掌令,南铣为咸镜南道兵使,李德洙为右承旨,李尚馨为司谏。
○备局请于谢恩使之行,兼送致贺文书,上从之。
6月2日
○戊子,流星出匏瓜星上,入虚星上。又出斗星下,入南方。
6月3日
○己丑,平安道旱灾太甚,两麦枯损,监司以闻。
○掌令洪茂绩上疏,陈时事,且进缄封小册,乃密疏也。疏凡数千言,而其大纲则复雠雪耻,又请修筑江都,以为保障之地,复用金尚宪、郑蕴等,以副义士之望。疏入,上不报。
6月5日
○辛卯,始雨。
○两司以尹昉远窜事连启,至是始停其论。于是,命编配于延安。
○以金寿贤为大司宪,曺汉英为持平,赵重吕为副校理,柳颍为副修撰。
○昼讲《诗传》。讲讫,检讨官许积进曰:“近来赃法不严。前永春县监朴垓罪状,有查问之教,而极其称冤云。此不过监司查问于本县鄕任而已,岂有得实之理也?臣自岭南来时,见水边有二船,问之,一则永春县监将卖之船,一则其子弟之舡。臣闻来,不胜惊骇,顷忝宪府,据实论启矣。若以道臣查启,得免其罪,则贪吏将无所惩矣。”上曰:“予以为,出于风闻矣。若果尔则令禁府,更加推核。”积又曰:“台官为人主耳目,不可苟充,而见弃公论之金汝钰、嗜酒失性之林得说,皆拟于司谏、掌令,吏曹之无忌惮,于此可知,而台官亦不能随事纠劾,若此不已,何以为国?”上不答。于是,定配朴垓于江原道平昌郡。
6月6日
○壬辰,领议政崔鸣吉、左议政申景禛、右议政沈悦上札曰:
尹昉罪状,自有公议,固非臣等所敢与论。然念臣等忝冒台鼎,凡干朝政,无问细大,苟有所怀,理宜毕陈,乃事君无隐之道也。夫天堑失守,事无奈何,引决自裁,以全名义,固为大臣徇国之大节,而隐忍周旋,以图纾祸,亦是大臣处变之权宜。向使尹昉,轻于自处,则当日之祸,殆有不可胜言者矣。况其不拜一节,足以明其本心。论者至加以不近之谤,则恐非平心推恕之道也。至于其时庙社之辱,诚东土臣民之至痛。不罪陪奉之臣,更无归咎之地,固不可以情在可恕而不论也。然臣等之心,犹有愍然于斯者,昉以先朝旧臣,素称德量,而见事明敏,元非所长。年既耆耋,横遭逆境,任重事急,未即决死,种种狼狈,势固难免,原其本心,诚亦可怜。今闻其身病危重,奄奄且尽,未及数舍,必致殒绝,窃恐圣上贷死之恩,未免归虚也。自我祖宗仁厚立国,其于耆旧大臣,尤加优恤,自非罪关恶逆,例蒙减等论律。故大臣有罪,削黜居多,至于八十老臣,身死谪路,则求诸近代,未有闻焉。虽然,公议可畏,王法至严,其在台论方张之日,则臣等固不敢开口。今者合启已停,配所已定,王法行矣,公议伸矣。诚愿殿下,追惟簪屦之旧,俯轸老病之状,或命金吾,分外将护,勿遽敦迫,容其待差登程,则君臣之间,恩义并行,亦未必无补于圣上好生之德也。
答曰:“依启。”
6月7日
○癸巳,先是,前水使李滦,于戊辰年奉使虏庭,多有辱国之事,下理钩问,竟致之法。至是,其子尚尹上书讼冤,上下大臣议之。领议政崔鸣吉、左议政申景禛以为:“滦之死也,多有称冤者。今因收议之命,取见本府推案,则当初罪目甚多,而朴景龙等面质时,皆得辨明。独走回人刷送一款,轻以归告朝廷,捉送为答,此其所以死也。然观滦之所失,只在不耐龙将威胁,率尔妄对,非故欲生事于国家者也。若使圣问,出于议罪之时,臣等固将曰罪不至死,而到今追复官爵,乃一时异数,事体甚重,不敢轻议。”答曰:“彼此买卖时,段绢等货,以一端分作二匹,贻辱国家之罪,亦在其中,而既死之人,今不必深咎,复职无妨矣。”遂命追给职牒。
○吏曹判书李景奭,以重被儒臣之斥,乞赐递免,上温谕不许。
6月8日
○甲午,前吏曹参议尹煌卒。煌字德耀,为人刚毅,有气节。宣庙朝释褐,历职内外。光海政乱,退归鄕曲。反正初,起拜宪职。及江都议和,举朝靡然,而独极言和不可恃。请窜主和宰臣,斩降将之导虏反噬者,且谓今日之和,其实降也。遂激上怒,命编配,赖三司力救而免。丙子乱后,又以斥和故,竟坐谪以卒。遗命薄葬,敛用士服。尝手撰《丧祭礼》,悉从俭约,令家人遵行焉。
6月9日
○乙未,承旨朴潢、李基祚、李德洙、睦性善、李景义等启曰:“伏见备局启辞,则今此谢恩使赍去表文,为谢、贺两本,到彼观便进呈云,其意盖出于一时之权变。然臣等亦尝窃观彼中之所为,其主意若定,则必行己意而后已,岂可以一纸贺意,有所利害于其间哉?目今鹤驾东辕与否,若一分有关于此,则在我之道,宜无所不用其极,而臣等百尔思量,彼之主意,去留间既已牢定,则必无因此而回心,其为有损而无益,不待智者而知之。凡事不得已而为之,则理有可恕,犹可得已而为之,则无益于实事,而大拂于人情,可不愼哉?请令庙堂,更加商确定夺,俾无后悔。”备局回启曰:“臣等亦烂熟思量,知其有益而无害,故屡次陈启。今将举行,决不可中止。”上从之。
6月10日
○丙申,上以腊药、苎布、履、扇等物,送于光海围篱。
6月12日
○戊戌,礼曹查出乱时死节人等,议政府粘启以入,上问于政院曰:“死节无异,而旌表不同何也?”政院启曰:“就其元本中,分类详考,则自缢、自刎、自焚、投岩、投水、骂贼,其死则一也,而或在旌表之中,或在复户、赠职之列。综核详究,实出于圣上愼重之意,请令该曹,更加详察以启。”答曰:“依启。”礼曹启曰:“臣等取考汉城府所报及各道状启,其数甚多,而皆不能目睹,举出于传闻。故真伪相杂,虚实难辨。臣曾列书各人行迹,就议于大臣,其中士大夫与巨室妇女、吏胥、军兵等,临急捐生,在人耳目者,皆置旌表之列,其次则录于赠职之中,虽名在文报,而昧昧无闻者,置诸复户之中矣。今无核实之路,姑待后日公论,以为处置之地。”答曰:“如是则或不无奔走者得预,退在者不参之弊矣。”
6月13日
○己亥,以李基祚为都承旨,郑致和为执义,赵重吕为掌令,柳颍为吏曹正郞,闵应恊为修撰,李时英为北兵使。
6月14日
○庚子,宪府启曰:“国家设立官妓,而禁其定夫,使不得私自率畜者,本为慰悦使客,今日之充备房妓,固无不可也。窃闻,在京娼流,本来不多,而又为私夫所匿,不能备其数,故搜括之举,及于巫女。巫女异于娼流,各有婚嫁元定之夫,而抑勒括出,此近于夺人妻,而与之也。侵督之害,及于坊里,景象愁惨,宜择取东、西、南近邑官妓,以充其数。且严容隐官妓之律,以杜后弊。”上从之。
6月15日
○辛丑,校理成以性、修撰闵应恊等请对,上下教曰:“昨得暑证,气暂不平,故未能引见。如有所怀,其书以启。”以性、应恊等启曰:“即闻,文书今当发送,一送之后,虽悔无及。国家不幸,已至今日,苟有丝毫之利害,则设有甚于此者,臣等亦所不言。知其必无所益,而为此不可为之事,臣等窃惑焉。彼俗以战伐为事,动兵无常。若因其自夸之言,辄即送贺,则义理二字,姑舍不论,而一开此路,后将何以为计耶?征兵之举、走回人之绑送,俱有所不忍言者,而皆出于彼之勒定,我无如之何,人亦有以恕之。今玆之举,何可自我而先之乎?”答曰:“启辞是矣。当令庙堂议处之。”备局回启曰:“此事之不安于心,无愚智皆然。臣等亦有七情,岂独无此心哉?且以初计言之,此事之得请与否,无与于一身利害,而勉循众论,则足要一时之美名,违众强行,则不但一时之訾谤,其为日后咎吝,亦应不小。臣等岂不念及于此?徒以储君拘滞异域者,三年于玆。日夜延颈,思得一望天颜,而未有其路,此乃举国臣民之至痛。苟有可以少助于回辕之计者,则宜无所不用其极。况此追送文书,不过为无实之空言乎。今此儒臣启辞,商论此事利害,似不专出于徒为大言者,则臣等亦得以措其说矣。淸国事情,非臆度所及。谓之必有益,则固不敢保;谓之必无益,则亦未知其出于何见也。大抵庙堂、台阁,所职各殊。守正论、明义理,台阁之任;权轻重、酌利害,保全宗社,庙堂之责。所论所见虽或不同,而不害其为共济国事。往年庙堂,过为三司所持,至于中止已送之使,遂致大祸。此往事之可鉴者,臣等不敢为也。且使臣已知文书之追后,所经一路,想必往往闻之,此事终必及于馆中之耳,则不日必透于淸人之听,其为害,反不如初不为之为愈也。以彼以此,决难中止。”上从之。
○礼曹启曰:“避正殿、减常膳,为日已久,冥应不忒,旋得甘澍,远近俱洽,而惟西路淸北,久无雨泽之报,今因西来人得闻,初旬间亦得大雨云。自今十六日,请御正殿,进常膳,击皮鼓。”答曰:“秋节不远,姑勿复常。”
6月19日
○乙巳,备局启曰:“庆尚道只有金乌、天生两山城,而天生形势虽险,城基太狭,且无井泉,实非可守之地。一道内所恃者,金乌一城而已。上年前监司李敬舆力言御留形势,至于图上。朝廷始有修筑之议,业已创一小刹,以为往来人容接之所,而监司李命雄辞朝时,自上亦有下教,则已为今日定计矣。第闻本城内外俱险,难于着足,而四面百馀里间,岩石崎岖,绝无人居,粮运既难,而春秋敛散,尤极难便。未设之前,须加十分详审,故已令本道监司,于秋高叶落后,亲自看审,储粮一事,更加熟讲以启矣。今闻大丘之公山山城、星山之秃音山城,形势最好,本道之人亦多愿筑者云。此两城,亦令本道监司,并皆看审,择其可城者,而先筑之为当。”上从之。
○远接使驰启曰:“敕使夺取大同驿马二匹、鱼川驿马一匹、良才驿马四匹,留置安州,使之别加喂养,以为回还时持去之计。且一行仆从等,奔走饥渴,顚仆相续,驿马亦多殒毙云。”
6月20日
○丙午,远接使驰启曰:“龙冈房妓一人,自缢几死,敕使以为:‘监司、守令之所教诱,多般恐吓不已。’云。”
○备局启曰:“灾伤复审,为民间莫大之弊,而视为应行法典,人不敢容议。臣等常怪祖宗朝缘何,设此烦扰难行之法,无益于公家,而有害于民生至此哉。思欲一番变通,而事系重大,未敢议矣。近来得见嘉靖癸亥明庙朝受教,仍考《大典》收税条,始知逐田踏验,元非《大典》本文,特出于后日谬例也。且明庙朝受教,既如是丁宁,而至于后日,不能遵奉,仍行谬例。良法之难守,弊习之难革,一至于此,可胜叹哉。目今国家多故,赋役日烦,生民之困,可谓极矣。其于事势之不可已处,虽甚矜愍,亦无奈何。如赋税之供、三手之米、西粮之运、结布之征是也。至其无补于公家,有害于生民,既非先王法典,又非先祖受教。一号令间,有可以活举国之生灵者,犹拘于谬例,不思变通,则是使吾民,终无蒙惠之日。《大典》收税条及嘉靖受教,并别纸缮写,以备睿览。”答曰:“依法典分五面审定,则事似简便,而其实亦复审也。如不出入田间,则何以知其此胜于彼哉?今以五面,定为高下,则豪猾多在之处,必不居高等,予恐无益于贫民,而有害于经费也。予亦未知其利害,更加熟讲以处之。”
○以李尚馨为执义,金大干为京畿水使,成以性为司谏,李天基为待教,李时楷为校理,严鼎耇为副修撰。
6月21日
○丁未,谏院启曰:“北兵使李时英,为人轻佻,居官贪虐,请罢职不叙。”答曰:“递差。”
6月23日
○己酉,谏院启曰:“近来,兵曹步木捧纳之际,虽四十二三尺,犹以尺短点退,外方之人不能堪命,皆以为色官奉职不谨。请当该郞厅罢职不叙。色吏舞文弄奸之罪,尤极痛骇,亦宜囚治,以杜后弊。”上从之。
6月24日
○庚戌,下渭原郡守李球、高山里佥使李汝觉于义禁府,以渭原民人越境采参故也。
6月25日
○辛亥,备局启曰:“即闻张礼忠之言,其所谓中殿亲受一款,甚可惊怪,而听其措语,则似非欲必行己见者,使一大臣,驰往弘济院,竭力论辨,而但内殿全不行礼,则无以服彼之心,以率女官,行礼于宫中之意,措辞周旋宜当。”上从之。
○上迎淸使于慕华馆。先遣领议政崔鸣吉,使之开谕中殿亲受之非礼,淸使许之。
○上下教曰:“三田渡碑文,速印以送,然后可免贻弊。书写官不可互相推诿,其令吴竣书写,而给马发送,篆文令申翊圣书写。”
○迎接都监启请于宴享宰牛以设,答曰:“非上、下马宴,则勿设也。”
6月26日
○壬子,流星出贯索星下,入大角星上。
○颁赦,加百官资,以淸使之来传内殿诰命也。
○上幸馆所,设下马宴。上谓淸使曰:“前年征兵时,不能善处,以致后期,心常恐惧。”马夫达曰:“征兵后期,当有其罚,查官秋必出来。”又言水、陆征兵,且助粮饷之意,上答曰:“大国有命,小邦何敢违焉?但步兵或可调送,马军决难应副。至于助粮,则岁恶民饥,计无所出,然当随力以助矣。”
○东阳尉申翊圣上札曰:
以臣为三田渡碑文书写之官,臣既不能死于主辱之日,常怀痛恨,决不敢以病败之身,当此事也。
竟不书。
6月27日
○癸丑,上引见益宁府院君洪瑞凤、领中枢李圣求、领议政崔鸣吉、左议政申景禛等,谓之曰:“昨日淸人提起意外之言,予不能善对矣。淸人壑欲无厌,既欲征银,又欲使助兵,势不可支,而予不得已,以随力相助为答矣。”景禛曰:“有命寿论赏之教,今当赏以何职?”上曰:“前日以郑译为佥知,则渠请移施于其妻族矣。”鸣吉曰:“彼国闻之,必有大祸,渠岂从之?”上曰:“第问而处之。”鸣吉曰:“命寿之母方在关西,宜给食物。”上曰:“姑徐之。”
6月28日
○甲寅,以申景禛为谢恩使。
○申景禛密通于郑译,言以赏职之意,则命寿有喜色,愿得官教而退书往年月日,且欲不使人知。又言其妻娚定州人奉永云,愿除西路边将。金石乙屎又言其族属二人,一则愿得爵名,一则请偕于谢恩使之行,上皆许之。
6月29日
○乙卯,上幸馆所,设翌日宴。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三十八〉
秋七月
7月1日
○丙辰朔,户曹启曰:“从前彼人之发卖,为莫大之患,而郑译,使译官辈不得与于其间,市民之呼怨,罔有纪极。不惟不听,加之以鞭扑,市民之难堪,理所固然,至于逃避,贻辱于本曹者,则诚极痛愕。姑令平市署开诱,使之还集,终若不从命令,则期于穷捕,依律定罪,断不饶㒃为当。”上从之。
○淸使出游汉江。
○淸使招见内官罗嶪、白大圭等于馆所。
○郑命寿言其妹夫林复昌,方在成川为正兵,愿得除军役。备局请依其所言,上从之。
○引见益宁府院君洪瑞凤、领中枢府事李圣求、领议政崔鸣吉、左议政申景禛等。上曰:“昨日宴时问答之事,卿等详闻之耶?其所言通倭一事,必非偶然。其意必欲交结,贸用兵器也。”鸣吉曰:“此必贻患于我国。彼人例以密语为致情,若以难处之意密言,而使之归告皇帝如何?”申景禛曰:“若以倭国所送衣出示,则必疑我以相通矣。屏风则出示无妨。”上曰:“他大臣之意如何?”瑞凤曰:“今番西犯之役,大将既毙,则军兵之丧败,从可知矣。彼盖疑我国与倭相通,故有此云云,以试我情耳。彼亦岂不知越海相通之为难也?”鸣吉曰:“外间有一说,日本是好义之国,以我国受困之状,通之为可云。此言不无所见,淸人若欲必通,则兼以此遣使似当。”上曰:“此则不然。日本有何爱我之意耶?此诚忧虞之时,决不可通也。予意则不欲更为提起也。”鸣吉曰:“上教然矣。”
○兵曹启曰:“郑命寿同知中枢府事,金乭屎从弟金山海守门将官教,依相臣分付,成送于政院,而郑译则渠有退年之语,故以天启八年书给矣。”答曰:“知道。”
7月2日
○丁巳,宪府启曰:“泗川县监李元焕,剥民肥己,无所不至。近日又闻,偸载米斛于税船,来泊京江,本府推问于篙工,则果是云。自古明王设法,处赃污为最。故有犯赃污者,虽在贵近,不少容贷。今之用法则不然,如有犯赃者,拿致王狱,虚设械杖,延引岁月,皆蒙解释,人不畏法,固其然也。请元焕依律严治,且令该司,没入其财,以助国用。今此都监之设,异于平昔,才经大乱,民生困悴,凡百施为,十分详察,庶蠲一毫之弊,而胥吏作弊,罔有纪极,至于鸡一首之纳,必捧一匹之绵布,生鱼二十尾之捧,至征七十匹之多,民怨彻天,号哭道路。为该官者,不察甚矣,请并命罢职。”答曰:“李元焕事,所论虽是,而有违法例,鞫问后处之可也。都监当该官员,并推考。”
○沈阳宰臣朴𥶇等驰启曰:“龙将传言:‘今番敕使出送时,碑文书写、解蒙书人等,未及出送,敕使只看碑石而来,书写人则当从后出送。且前日刷送向化人等逃亡者,趁敕使未发前刷送。’云。”
○备局启曰:“以逃还人刷送事,淸国每以为言,非不知必有后患,而其在情理,有所不忍。故顷因上教,移文于平安监司处,使之勿复捕告矣。昨日接见时,淸使又以此提起,至有多少说话,不可无权宜防口之举。当此草长之时,必有走回之人,宜令平安监司,另加讥察,捕得若干人,囚禁启闻。”上从之。
○引见大臣及备局堂上。上曰:“昨日内官等往见敕使,则其言乃入朝事也。又以为:‘向化刷送事,不可不致意,而国王若入朝面陈,则帝岂不释然?’”崔鸣吉曰:“此毕竟不好底意思也。”上曰:“彼又言:‘曩日,城下兵甲森列之时,尚且优待,今日入朝,岂有危端乎?’云,卿等之所见如何?”鸣吉曰:“臣猝闻曾所未料之事,不知所对。然彼既发端,必不但已。”李时白曰:“今闻此言,心胆俱裂。彼积年伺衅于中国,而今又败归,故专意东方。夫岂徒受岁弊而已也?”鸣吉曰:“大事未可轻议,今姑善待敕行以遣之后,从容议处为当。”上曰:“将何以回报耶?”鸣吉曰:“此事有难揣度,而其所以回报者,则当曰:‘上国再造之恩,不可负也。虽微此言,予意固欲入谢,而国家多事,且有南忧,故不敢请矣。储君若出来,则予当勉从。’云云,今不可以难从之意言之也。”上曰:“诸卿之意何如?”李圣求曰:“当初出城之举,冀或有万一之幸矣。以今观之,万无可堪之势。虽一番入朝,或无他虑,而使之年年入朝,则何以处之?鸣吉所谓权辞答之,然后别为筹度云者,似得矣。”鸣吉曰:“若入朝之后,疑阻涣释,世子、大君,皆得回辕,则固大善矣。”朴潢曰:“所答之言,须置馀地,决不可快许也。初言难从之意,次以难辞答之,未知如何?”诸臣或有呜咽泣下者。鸣吉顾谓曰:“愼勿为轻动。”上曰:“朴潢之言是矣。且此事有二端,或有不测之事,或欲致意于刷还一事而发也。”时白曰:“此未必以刷还而发也。”鸣吉相愿而言曰:“此言若出于敕使未发之前,则人心必动,此在从违之间,不可轻泄也。入侍之人,皆是有识之士,虽至亲之间,宜勿传言也。”
○上宴淸使于仁政殿。
7月3日
○戊午,上宴淸使于南别宫。马将曰:“逃还人及向化刷送事,若不申饬,则岁月渐久,自底迟滞,俺等亦以为虑。”上曰:“本国于此事,非不尽心,而搜捕未易,愧惧徒深耳。”遂行酒良久而罢。
7月4日
○己卯,郑译以三使意,言于张礼忠曰:“往在丁丑年,以封王一件事,而各给一千两于三使。今也册封王妃与世子,即两件事,岂可用其时之例乎?尔国使臣,有叠赍方物,亦各受其赏,此实译官等所知,何敢为防塞之计乎?”马将又潜言于张礼忠,要得善马一匹,礼忠等反复开诱于命寿,命寿答以例给马外,又各给三使一马,则必因此而止索银之请云。备局以为,宜从其言,许之。
7月5日
○庚申,流星出天津星上,入南斗星下。
○上幸南别宫,设上马宴。马将又以刷还事为言,上答以当令庙堂,一一举行,仍行酒而罢。
7月6日
○辛酉,淸使还,上出饯于慕华馆。
○领议政崔鸣吉请对,上召见之。鸣吉请闻内官罗嶪问答之事,上曰:“其言今不必更举也。且助兵一事,彼若勒定,则万无违拒之势,而彼之初言,若是恐喝,则实非大段事也。”鸣吉又问罗嶪所答,敕使所言谓何,上曰:“罗嶪直以难从之势言之,则其辞意颇以嶪言为是云。”鸣吉曰:“臣初欲追往碧蹄,又见敕使,若然则臣不必往也。”鸣吉又曰:“今日拜送敕使时,东西班列,无表表朝士。自上屈意优待,而朝廷之事如此,诚极寒心。欲罪之则似烦,必须别样申饬。”上曰:“何烦之有?不可无罚也。”
7月7日
○壬戌,宗庙署官员以都提调意启曰:“宗庙之礼,莫严且重。谨考《五礼仪》,宗庙四时祭摄事仪末端有庙司、典祀官,各率其属,同撤初膳,宫闱令阖门后,乃退之节目,而不知自何时废阁不行也。典祀官、宫闱令,与他祭官,一时出去,独使庙司当之。各室所陈器品甚多,撤退之时,不免有纷乱未安之事。且室门封阖后,封进膰肉,乃是旧例,而近来则为缘急于进上,未及撤床阖门,遽即封裹于室门外,益致喧哗,尤极未安。折脯之事,实为妨奸,而监察于祭罢后,直至月廊,督令折脯,故守仆等,不告庙司,径先取来,大违以礼撤膳之仪。请自今另加申饬,毋踵前习。”上从之。
○备局启曰:“春川物众地大,且兼防御使,而新授府使申景珍,曾宰南阳,以不治见败。本局之申饬政曹,另加精择,非至一再,而拟任匪人,乃至于此,请该曹堂上、郞厅推考,以为警策之地。”上从之。
7月8日
○癸亥,天鸣,西南有气如虫飞。
○礼曹启曰:“今七月初九日,即立秋节也。依前例,复正殿,进常膳,击皮鼓为当。”从之。
○备局启曰:“巡检使朴潢,曾以农歇后巡审事定夺,而今者秋节已届,请发送。”上从之。
7月9日
○甲子,掌令洪茂绩启曰:“掌令赵重吕,于本府坐起之日,在坐飮烟草,对同僚有怠慢之礼,又于茶时,受人呈状,越法违例,此臣见轻于同僚之致。且臣于郊外临送之际,将出就道左,感泪交零,不觉蹶然顚仆,请罢臣职。”掌令赵重吕引避,陈辨。大司谏金寿贤、司谏成以性、执义李尚馨、献纳兪㯙、正言朴守文、持平曺汉英等,皆以未参班列,相继引避。玉堂请并递差,上从之。
7月11日
○丙寅,命郑致和、李时梅、柳颍、成以性、李时楷、南老星、林𪩍、朴守文、洪茂绩等暗行御史治装,越二日分遣于八道。按,荫官之膺是选者,国朝以来鲜有闻焉。苟得其人,文、荫何择,而茂绩非其人,故时有荫御史之讥。
○上下教曰:“仁城君珙女子定昏云,令该曹量给昏需。”
○以金荣祖为大司谏,李行遇为执义,金应祖、李元镇为掌令,尹瀁为持平,申翊全为献纳,李尚馨为副校理,李曼为修撰,郑泰齐为正言,李必行为司谏。必行自丁丑以后,退居骊州,称病杜门,前后除拜,一不应命。是时以台、侍退处田里者,湖南有愼天翊,岭南有金坽。此两人,自初绝意仕宦,国有变乱时,或一来而旋即退去,如是者十年。至是与必行为三人焉。
7月12日
○丁卯,上下教曰:“平安监司闵圣徽,加一年仍任。”
○命尹昉、金自点,放归田里。按,江都之祸,庙社木主污蔑散失之辱,有子孙、臣庶,所不忍闻者,呜呼,惨矣!尹昉既受陪奉庙社之命,而竟至于此,则虽有可恕之情,固有难赦之罪。三司交章,或非或辍罢,而叙之窜而宥之,终乃叙复原封,置之于大臣之列。自点以贼遗君父之罪,一谪固不足以惩,况可使之偃息于田庐乎?朝家刑政,有同儿戏,如是而尚何望人心之服,而国势之振哉?
7月13日
○戊辰,以郑广敬为大司宪,郑太和为右副承旨,金光爀为执义,兪㯙为副校理,李襘为正言。
○庆尚监司李命雄请发本道两镇管束伍军,加筑善山金乌山城,上许之。
7月14日
○己巳,上引见备局堂上。领议政崔鸣吉进曰:“彼人前日所言入朝事,群臣孰不忧念?大概默察群情,皆以为,国事到此,宜速决定大计,而臣意以为,此举必不在于今年。”上曰:“在我之道,将何以应之?”益宁府院君洪瑞凤曰:“臣子道理,岂可使君父入不测之地乎?”领中枢府事李圣求曰:“从前屈意忍辱,为雠人役者,只冀东宫之万一回辕也。今则已无可望,盍亦保我国家乎?古史云:‘议论定时,虏已渡江。’今日之事,不幸类是。彼若驱一介之使,不意胁迫,则将若之何?”瑞凤曰:“圣求之言诚是。若意外之变生于十步之内,则智者不及谋矣。高丽忠惠王事可戒也。”上谓朴潢曰:“卿在彼日久,必详知其事情矣。”潢曰:“沈中事情严秘,有难测知,而臣则以为,终有不测之祸,必须早为之所。臣在沈时,有人密传范文程之语以为:‘悔不于出城时,易立其子。’云,此罔测之言也。”上曰:“范之所言,缘何事而发云耶?”潢曰:“以征兵违误之故,有此言云矣。”副提学金盘曰:“丁丑之事,为宗社也。今闻此言,彼无好意,从可知矣。岭南城池,既已缮修,江都保障,亦须预先料理,以为日后之晋阳可也。”上曰:“诸卿之意如许,而予则犹以为出好意也。然阴雨之备,则预宜商量。至于易树之说,出于虚喝,不须深虑。”升平府院君金瑬曰:“彼国不量事势,少有所违,辄有啧言,到此地头,当思善后之策。然《语》曰:‘事未发而先闻,危也。’臣以为,先示已动之形于敌国,非计之得也。大概助兵一事,亦极难处矣。”上曰:“敕使在馆时,未及问军数,至今悔之。”瑬曰:“助兵之许不许,亦须速定,而驻驾之所,则南汉、江都中决定一处,而预加料理可也。”圣求曰:“臣意则征兵之请,亦不须许也。”上曰:“此则未易言也。我国虽有斥绝之计,姑不可显示形迹也。”上又曰:“远接使李景曾与彼人,颜情颇熟,到龙湾留滞之日,使之密问军兵实数。”鸣吉曰:“当依圣教。”上曰:“国事罔极,不如无生,唯羡死者之无知也。向化刷还事,则不须言也。至于刷还逃民,是我赤子,冒死逃归,而还为执送,此岂为民父母之道乎?”仍泣下。金瑬请于江都,急筑土城,且以兵船,换作战舡,上曰:“卿言虽是,皆不可容易为之。今日急务,只在于吏、户、兵三曹。吏曹则选择良吏,户曹则专意储峙,兵曹则修明军政,而其要则不失人心。”鸣吉曰:“欲令京畿水使,制造龟船而试用之,此李舜臣所创制也。”上曰:“依所启施行。”景奭曰:“臣试拟武臣李浣于兵曹及承旨望,未知如何。”鸣吉曰:“浣刚淸勇决,似非庸流也。”上曰:“先朝亦有以武臣拜承旨之时矣。”鸣吉曰:“时事日渐艰危,不可无腹心之寄。若以御营军,付之金自点,则可为临急之用。”上曰:“予亦知其有才,故已为放还矣。”
7月16日
○辛未,礼曹启曰:“立秋后霖雨累日,禾谷损伤,请设行禜祭。”上从之。
○上命送冬衣资于济州。
○户曹判书李溟上札曰:
巡检使之行,恐非今日之急务。上年饥馑,新谷未登,无境上待变之急,有三南骚屑之患。且馆倭于我国动静无不闻知,而当此无故之日,特遣宰臣,巡阅舟师,则未必不以此致讶。请令庙堂,更议以处。
答曰:“当令庙堂,议处焉。”
7月17日
○壬申,承旨李景义上疏曰:
臣昨闻登对说话,此岂臣子所可忍闻,亦非殿下可问之事也。举国弥缝,如不得免,则为臣子者,惟当窃负而逃,期保圣躬,此则人心所同,义理甚明,奚待甲乙之论乎?自丁丑以后,金、缯、皮币,日增岁加,而忠臣烈士,无敢异议者,诚以图存一隅,少延国脉,世子之东辕,庶几望之,其势诚迫而其情亦可悲也。终致豺疑狼顾,凶狡百出,至以不忍言之事,敢发于此,是已无我也。防患之道,必须预定依归,有所施措得宜。为今之计,莫如江都,而土城、木栅,非所当先,器械、粮饷,虽当务之急,此亦第二件事也。寄宗社于一片孤岛之中,贼若充斥,则四顾茫然,但见沧海,人心何所恃而为安哉?臣愚以为,江都为本根之地,德物诸岛,南阳大富,仁川紫阳〈皆岛名。〉为左右藩篱;海西则以延安、海州为大镇,以至于白翎;湖西则以水营、瑞泰为羽翼。安边、兰池、圆山等岛及舒川浦、古君山为列屯之所;扶安、边山,又设大镇,自此迤南,传灵、罗而止焉。度其形势,相其土地,募其流民,渔采为业者,或煮海为盐,或屯种杂谷,或结箭为渔,共分其食,同其贩卖。一年之后,知其生理,则民多注集,乐于趋利,然后计其所聚民丁,量格造舡,常时兴贩,废举有变,赴难江都。海岛之间,为置一带版图,略如中朝海防之制,则耽罗以上,足为远近门户,而辅车相依,首尾互救,西南寇盗,非所当忧,此万全之道也。设施之方,不宜别立衙门,使其道臣择其朝官士子、闲散品官、出身中有才局者,称以别将监官,随才类能,各得其人,约以厚赏,无惜官资。不禀朝廷,不烦州郡,方便处置,勿问出入。自今秋冬,贩盐为始,则不出明年,事可就緖,何至于烦敌人之耳,而假民力而为之哉?脱有警急,罗州以下战船,则使之各守信地,以为南虞之备;罗州以上战船,则使之赴难江都,诚极便当。凡交虏之道,善言恶言,不动声色,犬、马、珠、玉,以结诚意,来则拒之,去则自强。况今日事势,储君在彼,不宜轻绝,务尽在我之道而已。养静蓄锐,隐然有不可犯之势,则彼之把握操纵,岂能如今日之所为乎?世子回辕之机,实在于此。彼若以难从之事,故为生衅,而施措预备者,可恃而为安,则此岂非本根当务之急者乎?本根既立,人心可定,向背所系,成败立辨。其间措置中曲折,未能尽陈。伏愿殿下,与大臣,许臣商确,早为之所,勿为浮议所动,则国家幸甚。
上嘉纳之。
7月18日
○癸酉,上下教曰:“顷者领相欲与备局诸臣,开坐于宾厅,予虑诸宰之劳苦,而不许矣,今更思之,则其言实为有益。今后每月初三日、十三日、二十三日,开坐于宾厅,以便召对。”
○平安监司闵圣徽驰启曰:“东宫自沈阳下令以为:‘敕使之行,出于不意,西路民事,诚极可矜。前日皇帝所赐银一百两、各色段纱十匹,出送于本道,以助敕使回还时需用之资。’大君亦送银一百两、各色段纱十匹云。”
○以李德泂为礼曹判书,李景义为吏曹参议,郑泰齐为持平,沈世铎为正言,李厚源为忠淸监司,李浣为同副承旨。按,国朝以来,武臣之擢居喉舌者,必循一时之望,必用过人之才,故人无异议。李浣,副元帅守一之子也。以箕裘之业,援迹弓马,其为人别无异能,而卒蒙显擢,用过其实,惜哉!
7月19日
○甲戌,汉江水涨,漂没江边居民十有馀家。
○平安监司闵圣徽驰启曰:“肃川民往耘于野,被雷震死云。”
7月20日
○乙亥,平安监司闵圣徽驰启曰:“敕使等于一路诸邑铺陈器物,并皆夺取,铁物、皮物、大米、粘米、淸蜜等物,求索愈甚,卜駄日增,今已五百馀駄。驿马夺去之数,大同马六匹、鱼川马一匹、黄海道驿马二匹。且郑命守以得同知帖,故颇有喜色,而金石乙屎多发怨言云。”
○咸镜道洪原、咸兴等邑蝗。
7月21日
○丙子,命沈器远放归田里。
○御营厅启曰:“本厅军兵,经乱后,查核有故者计除,时存实数,五千四百二十三人矣。丁丑年以后出身、奉足、陞号及自募者,并七百六十二人,体府牙兵,移属本厅者,八百二十四人,摠计七千九人中,出身八百十五人,而近来番次,定以八百人,则一年二次应立者,一千六百人也。以此计其番限,则七千之军,四年一次,番限太踈,殊无链习之意。今则军数比前加出,自今年为始,一番以一千一百馀人为限,则三年一次矣。以此磨链为当。”答曰:“依启。番限各减半朔,俾无粮饷难继之弊。”
7月22日
○丁丑,流星出王良星上,入天津星下。
○上下教曰:“来月旬间,欲观射于郊外,言于该曹。”兵曹启曰:“当于慕华馆,依前设场,而戊辰年观射时,武臣堂上以上、训链都监将官,则其数不多,似当尽令入试,而内三厅禁军、各衙门军官、闲散武士,其数甚多,一日之内,势难毕试。预先试才,得参后许试,明有前例,今宜依此施行。”答曰:“依例举行。”
7月23日
○戊寅,京畿广州、水原、富平、安城、阳川、阳城、衿川、果川等邑,霖雨不霁,禾谷枯损。
○平安道肃川府,有一女人雷震而死。
○以金集为右副承旨,闵应协为掌令,尹瀁为持平,柳淰为副修撰。
○上引见备局堂上。领议政崔鸣吉曰:“今年农事虽遇旱灾,而播种之处则庶望西成。今又以水灾多被损伤,诚可悯也。”上曰:“穑事若登,则百姓庶有生道,而今乃至此,极可虑也。”又曰:“卿等之近日料理者何事?”鸣吉曰:“人皆以为,抛弃军政,而年年每待秋成矣。今秋又如此,而物情骚屑,亦难镇定。此时事务,诚难善处矣。”上曰:“弃置万事而不做,岂镇静之谓乎?在我无可恃之实,而徒务镇静,则人心必以为,无可奈何而置之矣。”鸣吉曰:“敕使去后,讹言大煽,士大夫间亦有行言,至于欲请倭而来,又欲入保江都。此皆出于人情之慷慨,而亦非无根之言也。”上曰:“人才绝乏,殊非细事。宋高之兴,专赖人才。监、兵使须得其人而任之,然后方可有为,而每患乏人矣。曾在宣祖朝,相臣卢守愼荐权栗、李舜臣为将,此亦可谓知人矣。大才未必自寻常中出,于韩信亦可见矣。若以才貌伶俐而已,则未必办得如许大事矣。”李时白曰:“今则专以履历用人,故难得其人矣。”上曰:“将帅可合之人,有才而且有诚,则可谓其人也。”鸣吉曰:“边士纪似是可用之才。曾闻兔山之战,颇有实效,其非庸流也必矣。且近来堂上中有才者七八人,而终必为卿为相矣。入赞庙谟,出按方镇,惟上所使也。臣且以赵启远为可用,而尚有未尽知者,故不敢容易上达矣。启远到处,皆有民怨,是未可知。欲畀一大邑而观之矣。”上曰:“观其致怨之由,则可知其作事之是非。居官有三件事,有本无才者,有不事事而要誉者,有作事而致怨者矣。且卿所谓七八人,是谁某耶?”鸣吉曰:“金世濂、李景义、李厚源、林坛、睦性善、郑太和、李明汉、李基祚等也。”上曰:“李明汉是能文之人也。其中又有能文者耶?”鸣吉曰:“文章则李植为首,而明汉果亦能文矣。”上曰:“明汉之为人,颇似踈缓矣。”鸣吉曰:“关西方伯,岂可每委于一人乎?其代以郑太和、具凤瑞为可合云矣。”上曰:“凤瑞似有轻浮之习矣。”鸣吉曰:“观武才之举,何必汲汲为之,以致远近之疑乎?”上曰:“欲于日晷稍长时举行,故才已分付矣。卿言果有远虑,不必举行。”
7月24日
○己卯,流星出离宫星上,入羽林星下。
○全罗道大风、大水,漂没人家。
○忠淸道大水。
○宪府启曰:“三南之民幸免兵火,国家需用,专靠于此,百役丛萃,将不堪命,固宜静以镇抚,以示一分之惠。今者伏闻巡检使率三从事,当出巡云。舟师整理,各有该掌,而巡察、统制,亦可以时合操,检其勤慢。若以本道之员,视为寻常,欲行耸动之举,则别遣重臣,一度巡检,犹或可也。岂可逐年发送,有若年例定式者哉?况大官接待,自有体面,不但有厨传、迎送之弊,先声所及,远近骚然,前期聚会,累月废业。一番点阅,无益于实着,而其为民害,有不可胜言。请勿遣巡检使,或于不时,发遣御史,或从事官,以为惊饬之地。”答曰:“巡检之行,不为无益。更加思量,勿复烦论。”其后累启,而不从。
7月25日
○庚辰,以李时梅为献纳,韩亨吉为兵曹参议,尹兼善为判决事。亨吉、兼善,俱以用刑严酷,名于世,一入骑省,一长讼官,盖上意以此两人,为任怨尽职也。
○昼讲《诗传》。讲讫,上谓朴潢曰:“卿之巡检之行,何日欲发耶?”潢曰:“当速发行,而台论方张,故不敢请行矣。”上曰:“步兵收布则朝廷皆言其弊,请减尺数,而至于水军,置之相忘之域,岂非可怪之甚乎?”潢曰:“臣于平日,亦常言军士之偏苦。臣意以为,人人皆当出布以养兵也。”上曰:“征讨则固不敢望,而保障亦无可恃,岂非可虑乎?近日庙堂,何所料理?”潢曰:“庙算皆以观势二字,为玩愒之地,诚可闷也。”
7月26日
○辛巳,先是,经筵官李尚馨、柳淰等启曰:“近日军国之事及经筵说话,并令不出朝报,其意盖有所在,而两司之官,亦不得预知,非徒事体未安,亦有后弊。请令注书,秘密书送,或封送其草册。”上令问于大臣处之。备局回启曰:“属玆艰虞之日,庙堂施措,不得不与平时略异。圣人所谓机事不密则害生者,盖亦有为而发。若使秘密文书,书送于两司,则秘密之意安在哉?至于封送草册事,则自前未有此例,恐不可创开也。”上从之。
7月27日
○壬午,伴送使李景曾驰启曰:“臣据备局别纸,到义州,问于马使曰:‘顷日国王接见时,闻有助兵说话云,我国军兵,决难朝令夕发,必须预知师期,可以调发。’三使相议而答曰:‘即今秋气已凉,正当用兵之时。从速调发,整顿以待之。’云。臣次言:‘我国本无战马,难得骑兵,而军数之多少则预知,然后可以调发。’马使勃然怒曰:‘难得骑兵之说,何敢发口,而军数亦何敢轻问?’马使又密语于臣曰:‘闻倭差听命于中原,将欲出来云。凡有消息,皆即通报沈中。’云。”
○备局请出绵布八十同、木花一千五百馀斤,分送于咸镜南、北道,令两兵使,分给军兵,以备寒衣,答曰:“依启。泛然分给,似或未妥,各镇军兵,试才分给,而其中尤其贫寒者,则虽不中,亦给之。”
7月28日
○癸未,流星出腾蛇星上,入奎星下。
○印出三田渡碑文,送于淸国。
7月29日
○甲申,上下教曰:“淸国奉使内官,与常时世子馆所问安中使有异。盘缠赐物,依外朝问安使例,磨链题给。”谏院启曰:“内官之任使,与朝臣自别。若开此路,则日后之弊,有不可胜言。请还收依外臣治行之命。”答曰:“爵秩、劳苦,彼此无异,而赐与之物,大相悬殊,前日之规,实涉不均矣。”
7月30日
○乙酉,江原道岭西原州等邑,大风、大水。
○对马岛主平义成送差倭平智连、藤智绳等,传致书契,仍言曰:“去乙亥年调兴、玄方等,被罪窜谪之后,大小事不能秘讳于大君,故调兴、玄方等图书、章服,并皆还送云。”
○进贺使右议政沈悦驰启曰:“臣等到沈阳,只传方物、表文,世子封典及请还之意,不得开口而发还云。”
八月
8月1日
○丙戌朔,庆尚监司李命雄驰启曰:“道内农事自七月以后,颇有茂盛之渐,前头若无伤损之灾,则不失为丰年云。”时,诸道皆以水灾启闻,而命雄独以此驰启,本道之人多有怨骂者。
8月2日
○丁亥,上将行社稷大祭,礼曹以秋雨成霖,决无开霁之望,势难亲行,请遣大臣摄行,又启曰:“秋霖已久,禾谷损伤,请行四门禜祭。”上皆从之。
○忠淸道平泽等二十五邑大水,人有渰死者。
8月3日
○戊子,谏院启曰:“臣等始闻朝廷发遣敬差官之举,意谓循例复审,而今闻外议,兵火之后,畿甸之荡残为最,而量田之举,复行于今日,万口喧腾,无不为忧。臣等取见事目,则名虽复审,与量田无异。畿甸之民才经客使之行,饥荒困瘁之状,有不忍言,而旱干之馀,水患仍之,田亩覆沙,百谷腐朽,西成之望已缺。当此之时,虽多得隐结,其失民心则大矣。请寝京畿敬差发送之命。”答曰:“当问于大臣处之。”备局回启曰:“丁丑以后,畿甸无可据田案,只用田夫告状,挂一漏万。今年虽有水患,若论分数,则被灾处少,而不被灾处多。莫重田政,若嫌其骚屑,而不敢下手,则京畿一道无以成形。况今复审,只令本官守令,察其时起,俾无漏结,而若无主管之人,一任守令所为,则亦不无虚踈之患。臣等之意,虽当大乱之馀,今此田政,一番整顿之后,则自至帖然,虽有民言,不过数朔而止耳。但今日此论,非但两司为然,实在廷之所共言,伏候上裁。”答曰:“此事似不可已,依启辞施行。”其后两司争之不已,乃从之。
○上下教曰:“今后备局堂上,宾厅会坐及引见事,并勿出朝报。”
8月4日
○己丑,太白见。
○谏院启曰:“台谏人主之耳目,军国大事,宜无所不知,而备局公事,罔敢闻知,寻常举措,亦入于秘密之中,物情以之而危惧,讹言因此而盛行。不但后弊可虑,无事中生事之端,未必不由于此。至于备局堂上引见时,必令三司长官入侍,其意有在,而近来亦废阁不行。脱有不幸,庙堂失策,圣念放过,则事机既误之后,谁得以救正哉?请于备局引见时,特许三司依前例入侍。”上从之。
8月5日
○庚寅,太白见。
8月6日
○辛卯,太白见。
○以李明汉为都承旨,元斗杓为全罗监司,李时英为全罗兵使。
○上御养和堂,受针于李馨益。
○郑命寿请以定州官奴奉永云,为本道守令,朝廷从之。永云呈状曰:“本以贱隶,又无功劳,方在母丧,而以命寿妻族,一朝掌印。甘心于其请,不顾通丧,实切痛闷,愿收职牒云。”终不就任所。其后亦累次除职,并引分苦辞。
8月8日
○癸巳,流星出王良星下,入艮方。
○命拿甑山县令金寿仁、丰川府使李克华,以暗行御史柳颍、洪茂绩等,启陈贪婪之状故也。
○忠淸道大水,人有渰死者。上命举行恤典,给陈覆沙处。
8月9日
○甲午,太白见。
○赐领议政崔鸣吉、参判李景曾熟马各一匹,以其敕使时,有周旋之劳故也。
8月10日
○乙未,流星出军井星下,入天园星上。
○礼曹启曰:“各陵丁字阁,自有一定之制,故英陵丁字阁,与健元陵制度,少无异同。往在辛酉年改造时,增以左右夹室,前退一间,比他陵加造三间,有违祖宗朝旧制。即今改造,所当裁损。议于大臣,则大臣皆以为:‘祖宗朝陵寝,自有定制,而英陵丁字阁,独违旧制。今当改造之日,既觉其非,则不可仍袭谬例,宜依健元陵制度。’”从之。
○李明汉病递,李基祚代为都承旨。
○备局请于谢恩使之往,以倭书契原本入送,上从之。
8月11日
○丙申,流星出腾蛇星下,入天津星下,又出天哀星上,入南方。
8月12日
○丁酉,太白见。
○先是,英陵丁字阁火,上意以为,变出于守护军,命于重建时,不用畿民,只使守护军,独当其役,使礼曹参议洪得一监董之。守护军等怨詈不已,其翌晓潜投谚书于得一曰:“守护军崔敬男为首恶,朴应戒次之。”云。得一以此启闻,禁府请设三省以鞫之,敬男径毙。两司以匿名书构狱,有违法例,请遣敬差官,更加查问。敬差官沈泽推问守护军等及骊州鄕人,皆以为:“两贼得罪于斋郞,作变无疑。”云。上命严刑应戒,终不服,命边远定配。得一之初启闻也,政院启曰:“匿名书不传,其法甚严,直为烧火,已有近规。洪得一至于启闻,请推考。”两司请罢,累启而乃从之。
8月13日
○戊戌,先是,特进官李时白启于筵中曰:“营将之不关,臣既陈之矣。镇管守令,必以文、荫、武弁中临乱赴战,亲领军兵者择送,则极有成效。今也不然,既罢营将,又不申明镇管事目可乎?”上曰:“言于备局。”备局请自今以后,镇管守令差出时,宜令更加铨择,勿问文、武、荫官、勿拘爵秩高下,惟才是用,期有成效,上从之。
○以柳淰为吏曹佐郞,郑广敬为同知经筵。
8月15日
○庚子,右议政沈悦上札曰:
臣奉使才还,病伏城外,庙堂之论,时未得闻,而但在沈时,已知今年又有西犯之计矣,及到我境,又闻敕使以征兵事发言云。此事必不但已,而在我调发之举,尚今寥寥,臣窃忧之。伴送使到龙湾,问师期于马将,则马将只言从速调发而已,师期迟速,则不为明言云,今虽更问,所答不过如此。若欲的知师期而抄兵,则窃恐有不及期之患。上年虽不及期,犹有可诿,今又未及期限,则必有不测之患,可不惧哉?臣愚以为,预加整搠,若将朝令夕发者然,幸而延退,则固为大善。不然而猝有降敕督发之举,则后至之责,乌得免焉?臣来时,得闻林庆业、闵圣徽之言,上年被抄之军,渡江还归,渠等自知早晩难免此役,唯当预先知委,使之装束而已。林庆业且曰:“马军征发之请,亦不必牢拒。我国无战马之状,彼亦知之。军兵元数内若干名,以马军听调,而骑以款段之马,任其驱策而已,不合战用,非我所忧。”云,其言似为容易。马军一事则更问于本道监、兵使,从长处置宜当。但军数多寡,未能的知,此甚可虑。然姑依上年之数,而稍加剩馀,临时加减,亦似无妨。第念两西之民,偏被征发之苦,诚极冤闷。下三道则道路遥远,事势难便,虽不可签抄,咸镜南道则与关西接境,而时无防守之事。均是国家之民,而西北之人苦歇悬殊,恐非一视之意也。南道军一千人,亦为抄发,淸国所征之数,如或不多,则只送两西已抄之军;如其多定,则添以南道之军,似不可已。请令庙堂议处。
上下备局议。备局回启曰:“助兵之说,敕使以私言言之而已,初非帝令。前头若有明白分付,则两西自有已装之军,调发无难。两西监、兵使,不可不预知此意也。林庆业马兵之说,不无所见,而征兵若过五千,调发须先南道,俱宜观势处之。”答曰:“大臣往沈时,淸国不言兵事。以予揆之,其用我兵,似不在于目前也。今年若不征调,则何必预言,以致民间骚扰哉?”
○平安兵使林庆业驰启曰:“臣闻义州人崔孝一乘船逃去,指向西海,即遣军官,查问于其鄕里,则皆言:‘孝一前后别无罪犯,而男女十九人,结党逃去,其心所在,有难测知。’云。”
8月16日
○辛丑,备局启曰:“自上违豫日久,举国遑遑,况东宫、大君滞在异域,情事当如何哉?国中大小事,沈中无不闻知。既有受针之举,继有诅咒之变,淸国闻之,亦必动心,不无万一许觐之望。柳达以针术见重淸国,今若替以他医,从速召来,则为一助。且圣候所患,紧歇无常,以药房批答,出于朝报,传示远近。且愿斟酌批下,使淸国不得知其虚实,亦或一计也。”答曰:“依启辞施行。”
○备局启曰:“崔孝一逃去后,汉船相继出没,事迹殊常,而谢恩使之行,适値此时,以此密言于龙、马,恐合诚信相交之道。”答曰:“此非可讳之事,不必密言。”
○以林坛为黄海监司。
8月18日
○癸卯,上将受针,药房都提调崔鸣吉曰:“请令李馨益、潘忠翼等察色。”上谓馨益曰:“顷日受针穴数似少矣。”馨益曰:“今承下教,敢不陈达?臣不得尽其术,则恐不见效矣。”忠翼曰:“今日仰瞻玉色,似有邪祟之气。此在李馨益参酌为之耳。”上曰:“使之下针,而不尽其术可乎?”按,潘忠翼,阴城村医也。与李馨益相为唱和,日进邪怪之说,致上疑惑,是谁之咎欤?大抵帝王之有疾,出于不能节嗜欲,唯当亲近药饵,存养冲和,使真元渐完、荣卫充实,则自有乃瘳之庆矣。何乃谓之邪疾,而广招妖怪之辈,妄施燔针之术乎?假使万一真有邪祟,其治之之道,亦当以正,岂可以邪治邪,而能责其效乎?群下无不隐忧于中,而大臣、台谏,亦不敢出一言以救之,岂非大可痛惜者哉?
8月19日
○甲辰,庆尚监司李命雄驰启曰:“臣往审山城形势,则大概公山、秃音两城,民情亦皆愿筑,其意有在。此两城及如御留城等处,期以数年,次第修筑,则不害为他日掎角之势,而当今急务,莫如筑城,山城蚤寒,始役尤急。某城先筑与否,令庙堂从速指挥。且架山、公山、秃音山,并图其形以上云。”
8月20日
○乙巳,宪府启曰:“慈山郡守李浚,曾于丙子之乱,为宁边府使,偸出外仓之谷,换贸物货而自取之。西路人言,至今藉藉,今授本职,物情痛骇。岂可以事在既往,而有所容贷?请命拿鞫定罪。”答曰:“递差。”
8月21日
○丙午,先是,户曹判书李溟启陈以为:“量田后曾有西粮减数之令,而到今酬应无策,请依前收捧。”上令大臣议处。至是,备局启曰:“国家方有逐年贡米之举,而今年则因各道凶荒,以西路留储军粮移用,而此非可继之道,明年则不得不分定于民间。但别样色目,尤涉有弊,请依启辞施行。”答曰:“依前例收捧,似涉不均,令该曹酌定,勿失当初加减之意。”
8月22日
○丁未,平安兵使林庆业驰启曰:“近日汉船连续往来,事甚难处云。”
8月23日
○戊申,月入东井星。
○定配前黄州判官郑之虎于本州,以其有厌避之迹故也。
8月24日
○己酉,太白见。
8月25日
○庚戌,太白见。
8月27日
○壬子,太白见。
8月28日
○癸丑,宪府启曰:“近日承召不进者,前后相继,其病之轻重,虽不可知,而揆以分义,不当如是。至于职带宫官,当为赴沈之人,以一罢而免其行,则将何以警他人,而惩后日乎?不可不别样处置,以杜后弊。弼善权任中请勿罢职,仍令入送。前后命召不进者,一一查出,绳以重律。”上从之。
○是时,上屡受燔针。崔鸣吉进曰:“伏闻,宫中有诅咒之变。医官等以移御为当,下情皆如此矣。”上曰:“无他移御之所,而既已扫除,仍留何妨?”都承旨李基祚曰:“移御之举,自上以为有弊,而群下皆极郁闷。暂时移御,未为不可。”馨益亦欲有所言,鸣吉顾谓曰:“此系朝廷论议,汝何敢乃尔。”馨益默然而退。
8月29日
○甲寅,宾厅大臣、六卿启曰:“伏闻,大内有诅咒之变。寝御咫尺之地,所得邪秽之物,不止一二处云,臣等闻来,惊心痛骨,不知所喩。天心眷祐,事已发觉,此诚宗社臣民之幸也。然而臣等犹不能无疑者,凶慝之人侧迹禁闼,其蓄谋经营,为日已久,则行凶之处,必不止此。岂可谓秽物已除而仍御此阙乎?请即移御他处,更加搜索,靡有所馀,使宫闱之内秽气净尽,然后还御宜当。”答曰:“所谓秽物,已尽搜索,虽不移御,自当平复矣。”再启曰:“即承圣批,臣等之意有不然者。近年以来,京外人家,遭此变者甚多。无论尽索与否,例皆出避。盖以邪秽之气,着在庭除、门闼之间,熏染为祟,若不移避净处,则为患必深故也。人之脏腑、血气,不以贵贱而有间,况自上方在针药之中,其所以愼疾之方,何所不至乎?臣等今日之请,固当焦唇竭诚,期于出避而后已,不可以圣意持难,而闷默退去。故不避烦渎,更陈下情。伏愿殿下,三思焉。”答曰:“予意已谕,卿等须勿过虑。”
○三公启曰:“诅咒之事出于阙内,此乃莫大之变。若不钩得凶人,明正其罪,则不但后患可虑,亦何以泄神人之愤,而惩恶逆之心乎?请以可疑之人,付诸有司,严鞫得情,显加邦刑。”从之。
九月
9月1日
○乙卯朔,太白见。
○两司启请移御,上不从。
○宾厅二品以上启曰:“今此移御之请,出于万不得已,不可以御所之难便,而遂止也。以近例言之,昌德宫有暂时移御之所,诸王子、驸马家,亦必有可以权御之处,请参酌下教,即为修理,卜日移御。”答曰:“昌德宫家舍,今甚狭小,宫家则非但有弊,心甚未安,莫如仍在此阙之为便也。”三启而不从。
9月2日
○丙辰,夜有电光。
○命设推鞫厅于义禁府,鞫问诅咒罪人。内人己玉供称:“本以永昌大君家内人,癸亥五月始入阙内,慈殿升遐返魂后出外,是年冬还入阙内。自上移御后,差定色掌,蒙上信任,天恩罔极,尽心服役矣。至于八月二十日受针时,以色掌禁喧阙中,而炊饭宫人,患痁不能做饭,日晩不得食。金尚宫亲招宫人等,率巫女掘花阶,金尚宫曰:‘汝不得食乎?’答以果不得食,而气乏已甚,色赤汗出。所谓废食度日,气色异常者此也。二十三日夜,设七星祭,供办祭物之时,与入番色掌贞淑,设馔于厨房。申、李两尚宫,同为监设,申尚宫曰:‘诸人中有不净者,则宜出去。’云,而臣别无不净之事,故仍为供办。申尚宫又曰:‘彼色掌,宜勿招之,何为来此?’云,而亦不显言,故仍留过祭。翌日巴只、欣介言:‘闻水赐礼今之言,则申尚宫使之勿招吾等。’云。臣亦听诸人之言,则颇有喧腾之色。臣谓欣介曰:‘吾曾在上殿之人,故欲不招乎?闻之可惊。’自此不为飮食。其日诸宫人掘取凶秽之物,而独不见招,自念果是异事也。以此尤不无忧愁之形,而达朝不寐。臣服役外,无交游之事,宁有教诱之凶人乎?二十四日砖上白屑,则其日臣出番,故与欣介,同宿于出番之房,日出后与欣介同往洗踏房。此则寝室内人及洗踏房下人所共知也。”鞫厅启曰:“即见内侍所录别纸二度,所得诅咒之物,时御所十四处,东宫十二处,仁庆宫二十六处,庆德宫四处。自古宫掖巫蛊之变,未有如今日之惨。此非一二人所能为,又非一二年经营之所致。至于空阙之变,虽似非时御所内人所能为,而究其根柢,则必出于一意者。必有大慝之人,伏于禁闱之内,交通内外,指嗾徒党,必欲售其凶逆之计,岂下贱轻浅者所能为哉?咫尺昵侍之中,既有如此凶惨之谋,则诅咒一事,今虽发露,亦安知后日之祸,不有甚于今日者乎?然不可人人而疑之,又无他摘发之端,处此之道,诚为未易矣。但念,今此秽物埋置,多在灶堗烟桶及阶闼之间,外人踪迹所不能到,此则必出于洒扫、烧㸑之辈无疑矣,而指挥之人则恐不在于此辈中。臣等之意,大内直、宿服役之辈,虽未必皆预此谋,而其与人绸缪行迹异常之状,则同处之人,宜无不能觉知之理。行凶者之罪,不须更言,觉其异常而不以告者,是亦死罪也。此属并加讯问,方合今日狱体。至于两阙前后守直内官,亦宜并为拿鞫。”答曰:“空阙无点火之事,灶堗所在,尽为火烧,其埋置之久,概可想也。各年守直内官,厥数极多,并为拿鞫,甚不可也。内人中可疑者,从当书下。”厥后累日无下教,鞫厅申禀,乃下内需司所囚侍女小娥及下人西香、春香等于鞫厅。小娥供称:“以己玉接主人,自前亲切事,则阙内之规,各房皆有相依,炊饭之事,只是循例炊饭以给而已。与己玉再度相语之事,则变生之后,己玉来言凶物多得之报,臣以为:‘仁庆、庆德宫曾有此变,至于时御大内,亦有此变乎?’一度听闻而已,别无色变之事。所率婢玉生,因上教,诸尚宫前面质之时,臣方在房洗面,闻即出来,则诸人已拥玉生而去,只得望见,不得接语。何能逆料己玉之所供,而教诱玉生,使之相符乎?”西香供称:“曾与己玉同侍大妃殿,一处服役,大妃殿升遐后,臣则出外适人。上年臣夫以前妻之子,被掳入沈,欲为赎还,故为贸丹木、胡椒等物,又以合线受价,换贸紫䌷,果有累度通书之事,而其价银子,恐有见失之弊,使己玉,亲自受授而已,此外无他。”春香供辞曰:“凡阙内之人,随事相顾,有无相资。所谓与己玉相切云者,不过如此而已。己玉虽有凶谋,此何等事,而言于臣乎?臣以东宫宫人,独守空宫,日出月出之时,只祝世子出来而已。”鞫厅启曰:“三女所供如此,所当直为请刑,而臣等承命治狱,务为详审,俾合狱体者,乃其职也。以臣等愚见言之,小娥违端,在于与己玉再次相语,而其所言者,不过觅得凶物一事,此则宫中之人孰不相传?其一语再语,虚的不必大段致疑。春香与己玉相切之状,渠亦不讳,但无他疑端,而徒以亲切之故,径先刑讯,恐涉未安,姑为囚禁,以待端緖之出。西香与己玉相通之状,似为明白。无论知情与否,非其族属而私通阙内,极其狼藉,宫闱之不严,至于如此,诚可寒心。况其包裹杂物,亲自受授之迹,甚为绸缪,此人为先刑推宜当。且其招内所谓,异母子天顺者,年已十五岁云,此儿并为拿问,以观其所言虚实而处之,亦是得情之一道。”答曰:“依启。且小娥情迹,似未详察矣。”鞫厅推问天顺,天顺自言年今十二岁,其供辞如西香所招,而凶秽之物出纳事,则以全不知为对。其翌日,鞫厅严加结缚,示以刑推之状,则天顺号哭恐怯之外,别无他语。鞫厅启曰:“臣等请问之意,或冀童子真率,有可得情之端,而今乃如此。法典内,十六岁以上方得刑推。此儿年虽未的,而其未及刑推则审矣。请放送。”答曰:“依启。”鞫厅启曰:“似闻,罪人囚系内需狱者,亦颇有之云。此狱乃无前之变,国人所愤嫉,尽付外廷,明白处置,岂非事体之当然乎?且一般罪人,分置两狱,虽有参问之端,无从可凭,其在治狱之道,恐不当如是。”答曰:“一体拿问。”乃下玉生、春介、车贵贤、重生等于鞫厅,贵贤即己玉之父,重生己玉之娚也。玉生供称:“自八月旬间,己玉果为废食,故下问时从实以对,而面质时落漏失对。其他教诱之事,全无听闻。”春介供称:“以寿进宫水赐婢,出入阙内,而与己玉凡物面给之事,实是虚言。”车贵贤供称:“己玉行凶之物,元无觅给之事。且己玉衣衾,与前顿异,䌷段等物,未知出于何处,而所备给者,只木绵衾、食器等物而已。己玉则在于阙内,而常以衣食多出外方,何以知其相切往来之人?”重生供称:“本来贫残,雇役为生。内人西香出外之后,雇役受价,因闻西香与己玉相切而已。传纳西香凶物之事,全无所知。”各人等供招后,鞫厅并请刑。己玉刑问六次,压膝一次,烙刑一次;小娥刑问六次,压膝一次;西香刑问七次,压膝一次;车贵贤刑问六次,并不服而毙。上命鞫厅,议启在狱罪人。回启曰:“治狱之难,莫甚于诅咒。盖暗地行凶,事迹幽昧,治此狱者,不过出于疑似之迹。虽使得正犯而治之,渠若不肯吐实,顾何从而明其实状乎?己玉为可疑之首,而小娥、西香有交私受授之迹,皆不得免死。如许无前之变,决非二三人所为,枝叶虽除,而本根犹在,则其为日后之忧,何所不至?己玉等今既不服而死,端緖无可寻,岂胜痛惋?今此在狱罪囚四人中,春香虽有亲切之状,而别无疑端;春介虽有传授之物,不比西香之狼藉;玉生三度变说,终虽吐实,情甚可恶,而为人迷劣特甚,不过仰人指挥,至如凶谋,似不与此辈人共之;重生乃己玉同生,故在于当初请刑之中,而自上特命停刑。或者天意别有所在,俱非臣等所敢擅便。”答曰:“春香、春介、重生等,并定配,玉生放释。”按,今此诅咒之变,出于宫闱,事极严秘,而内戚一二人,与盲人韩忠建、妖巫鹦鹉等,表里煽动,掘发凶物,众皆莫测。
9月3日
○丁巳,太白见。夜,流星出奎星上,入胃星下,出井星上,入北河星上,出孤星下,入巽方。
○咸镜道暗行御史郑致和,以锺城府使郑就道,滥用刑杖,偸出官米之罪启闻,上命拿问。
9月4日
○戊午,太白见。夜有电光。平安道龙冈县大雷雨,冰雹交下。
○特命以李楘为锺城府使。楘稍持淸论,屡忤上旨,故有是除。
9月5日
○己未,谏院启曰:“当南汉危急之日,金自点、沈器远,俱以司命之人,或受任累年,敌至束手;或逗遛穷峡,越视君父之急,使国家终有不忍言之痛,其忘君负国之罪,固不可赦,而圣明特用宽典,止于窜配,被罪未久,旋有放宥之命。国事艰危,日甚一日,而失律之将如是轻贷,则将何以振军律,而惩后人哉?请还收放归田里之命。”答曰:“金自点等,今虽有罪,前功不少,宜体予意,更勿渎扰。”累启而竟不从。
9月6日
○庚申,太白见。夜有电光。
○大臣启曰:“昌德宫移御之命,出于臣民渴望之际,诚极幸甚。此阙修治之役,不可少缓,而移御后,昌庆宫亦须更加修扫,务令洁净,然后方可还御,则其事极重。户、兵、工三曹判书及南阳君洪振道,差为修理所堂上,刻日修理,而移御日字,亦令该曹预先择定。”答曰:“依启。且昌德宫狭小,故内人多在于此,朝官之出入非便矣。”
○谏院启曰:“锺城府使李楘,儒雅书生,年迫七十。不意今者,有特除本职之命,扶曳数千里之程,顚顿风霜之域,决无得达之理,亦无生还之望。在圣上体下之仁,亦岂无盖帷之恋乎?请命还收。”答曰:“李楘素有治声,使北民蒙惠可也。”领议政崔鸣吉、右议政沈悦,亦以此上札,不从。
9月7日
○辛酉,电。
○忠淸水使金述驰启曰:“保宁渔人等到讷伊岛,猝逢贼船,舟楫、衣、粮,皆被掠夺,卸置渔人于岛中而去,仅得生还。其贼皆着靑衣,或着小帽子,或裹头,不辨汉船与海浪贼云。”
9月8日
○壬戌,电。
9月9日
○癸亥,电。月犯牵牛南星。流星出玉井星下,入巽方。
○以南以雄为大司宪,姜大遂为东莱府使,加通政阶。
9月11日
○乙丑,流星出星星下,入东方。
9月12日
○丙寅,沈阳八王,密送银子五百两,要贸绵布、豹皮、水獭皮、靑黍皮、淸蜜、柏子等物,朝廷许之。
9月13日
○丁卯,上移御昌德宫。
9月15日
○己巳,以李景曾为大司谏,李行遇为司谏,安时贤为掌令,赵重吕为献纳,尹瀁为正言。
9月16日
○庚午,太白见。平安道平壤府民被雷震死。
○平安监司闵圣徽驰启曰:“汉船一艘来泊于龙冈县地,遣通官问之,则答称:‘陈都督使人载物货,送于鹿岛,漂风至此。今将向北方。’云。”
9月17日
○辛未,太白见。
9月18日
○壬申,金星犯心大星。流星出句陈星下,入天棓星上。
9月19日
○癸酉,以申翊亮为同副承旨。
9月20日
○甲戌,太白见。
9月21日
○乙亥,黄海道载宁郡雨雹。
○沈阳陪从宰臣驰启曰:“皇帝闻上候未宁,将遣差官问疾,使龙、马两将来言云。”遣接伴使郑太和,迎满将于中路。
9月22日
○丙子,上受燔针。
○拿灵山县监权正中于义禁府,以庆尚道暗行御史书启,正中不法之罪甚多故也。
○备局启曰:“满将之行,虽异敕使,而既系大官,且奉皇命,不可不另加优礼。大臣一员及承旨出迎于碧蹄,又大臣一员出接于郊外,而宴礼则宜一依敕使行之。且满将之来,虽以问安为名,而其实似欲探见圣候之轻重。自上决难出接,亦不可不一番相见。虽于寝殿,便服相对,彼必不以为嫌,谓我以诚心相接。宜令伴臣,预言此意于满将,彼若问近日之变,概言其事,恐亦无妨。”上从之。
9月23日
○丁丑,电。流星出昴星上,入壁星下,又出柳星下,入毕星上。
○义州府尹黄一皓驰启曰:“今月十九日夕,满将及头目四人、淸译一人,越江而来云。”
9月24日
○戊寅,电。流星出太阳守星,入艮方。
○备局启曰:“上候弥留至此,而东宫不得侍药,此诚臣民之至恨。今此满将,专为问病而来,于其回程时,宗室、大臣以下百官,并会于郊外,欲呈文以请。”答曰:“事未妥当矣。”
○以李显英为大司宪,郑广敬为大司谏,郑致和为执义,成以性为司谏,朴安悌为掌令,兪㯙为献纳,成楚客为正言,李克仁为持平。
9月25日
○己卯,电。流星出北斗星,入艮方。
○平安兵使林庆业驰启曰:“满将行到定州,臣往见之,而谈话间臣曰:‘寡君与世子、大君,相离已久,至于思念成疾,臣民罔极之状,何可尽陈?’满将答曰:”俺之此行,实为谛审国王未宁之候而来。若回告于皇帝,则自有结末,须待之。’云。“
○备局启请给满将白金,一如敕使,而称道江都功德,以报恩为名。且别赠黄金,又请给白金数百两于淸译李芿叱石,上皆从之。
9月26日
○庚辰,流星出太一星下,入北斗魁中。
○淸使满月介入京。
9月27日
○辛巳,流星出壁星下,入危星下,又出参星下,入玉井星上,又出天一星下,入艮方。
○接待所启曰:“医官柳达朝见满将,则从容问圣候之际,李芿叱石在傍曰:‘在沈阳时,似闻有妖变之灾矣。’达以移御、受燔针之故,不得讳其说。’云矣。”
○上接见满月介于卧内。上曰:“得此大病,针灸无效,弥留至此矣。”满将请就审针灸之处,归告于帝前。上请满将至前而出示之,满将曰:“病势至此,岂是虚言?久坐恐伤玉体。”上曰:“大人此行,出于意外,欲暂时对话耳。丁丑年大人看护诸子,得以保全。诸子极言大人之德,寡人何敢忘也?在沈诸子亦蒙厚眷,至于今日,无以为报。”满将曰:“世子、大君则帝使俺保护,此是帝恩。俺何力之有?”仍请辞退,上劝留者再三。撤茶后,赠以环刀、豹皮等物。
9月28日
○壬午,加善山府使李恪通政阶,以恪有金乌筑城之劳也。
9月29日
○癸未,电。
○接待所启曰:“李芿叱石密通于臣曰:‘满将入去,则东宫当即东还,敕使三四员陪行而来。’云。臣民伫望之极,闻此喜言,敢启。”答曰:“量给赏物,以示喜悦之意。”
冬十月
10月1日
○甲申朔,有星孛于参星左足上,代星东。
○满将还。
10月2日
○乙酉,客星移在参星左足下,掩无名星,状如粉絮。流星出参星下,入弧星上。
○沈阳宰臣朴𥶇等驰启曰:“今九月二十二日早朝,行世子册封之礼,诰命则别纸誊书上送云。”
10月3日
○丙戌,流星出立星上,入天厩星上。客星移在井星度内天矢星上,状如粉絮。
○以柳大华为同副承旨,李行遇为执义,柳𥳍为掌令,朴守文为正言,李明汉为江原监司。
10月4日
○丁亥,流星出女御星上,入东方。又客星在井星度内子星下,状如粉絮。流星出娄星上,入轩辕星下,赤光照地。
○上受针。
○领议政崔鸣吉、右议政沈悦等上札,申请还收李楘锺城之命,且曰:“如或以字牧为重,而成命难改,则稍移南路,保全儒臣,苏复疲民,岂不为两得乎?”答曰:“当勉从焉。”
10月5日
○戊子,宪府启曰:“同副承旨柳大华素无名称,且乏履历。前为守令,多有不谨之诮,不合于喉舌出纳之地。请命递差。”答曰:“柳大华既已除授,不必递差。”累启而从之。
10月6日
○己丑,流星出钩陈星下,入昴星上。
○上下教曰:“本月旬间,欲还御于昌庆宫,择日以启。”
○宾厅二品以上再启曰:“伏睹下政院之教,旬间欲还御于昌庆宫,臣等不胜忧虑。求诸他所,亦未得可合处,此圣上之所以欲还御,而但昌庆之不合还御,犹此宫之不合仍御也。如不得已,则姑以昌庆宫、政院、玉堂、摠府、药房等处,权作移御之所,似合今日事宜,令该司趁即修理。”上不从。
10月7日
○庚寅,流星出井星下,入柳星下,又出郞星下,入艮方。
10月8日
○辛卯,电。流星出文昌星下,入北斗星下,又出井星下,入北河星下,又出四渎星下,入柳星下。
○备局启请:“修治茂朱县赤裳山城,以本县及锦山、龙潭、镇安、长水、云峰、珍山等七邑,分属本城,略如笠岩旧规,令僧觉性称以都摠摄,恒住城中,无事则守护,有事则协守。”上从之,即巡检使朴潢之议也。
○平安道平壤、祥原、江西等邑地震。礼曹请下送香祝,设解怪祭。
10月9日
○壬辰,流星出五车星下,入鬼星下。
○以具凤瑞为右副承旨,闵应协为副校理,任孝达为锺城府使,加通政阶。
10月11日
○甲午,流星出井星上,入北河星下,又出三台星下,入艮方。
○以李䅘为持平。
○淸国颁新历一百部。
○沈阳宰臣驰启曰:“数日前,怀恩君之女密通于臣等曰:‘前者有征兵赎银之举,而皇帝特命免征,将遣敕使。’云。”
10月12日
○乙未,电。
10月14日
○丁酉,设推鞫厅于义禁府,命下鄕校洞本宫库直奴春伊、入役奴春金、继生、婢愁里介、四春等于鞫厅。其问目曰:
本宫埋置秽物,至于十处。此即管库之地,非凶人生意之处,必是先知元孙移寓之几,乃敢下手。如无内应,何以投机作孽,若此之多?并使吐实。
春伊供称:“福介堂巫女,今年四月毁堂时,请隐避于宫内,奴不敢许入,禀于避接所内人,内人亦不敢任意,转禀于大殿金尚宫,下书后乃许入,无他出入人。永安尉房内人朴氏及色掌内人,迭相骑马,往来于巫女处,而或送马招巫女,留十馀日而还。其水赐婢则间日而来,或日再至,每以酒食馈之。永安内人出入时,奴不能禁止而已,凶秽之物埋置之事,专无所知。”春金、继生等供辞,大略相同。婢愁里介供辞,与奴子相同,而且曰:“朴氏避雨,来宿于宫内。”婢四春供辞亦如之,而且曰:“其巫女即为元孙祈祷巫女,而率其母,并入接宫内。”云。鞫厅启曰:“巫女与永安尉宫人,互相出入之迹,似为绸缪。其巫女及朴氏、色掌内人、水赐婢子、巫女之母,请并拿问。”答曰:“依启。”下烈伊、明礼、香伊、贱今、戊仁于鞫厅。烈伊即朴氏,明礼即色掌,香伊即水赐婢,贱今即巫女,戊仁即贱今之母也。贱今伏匿于孔德里赵春金家,都事往捕之,春金之妻诈称往在龙山,邻居士人柳学立捕缚贱今以告。上命柳学立论赏,春金之妻定罪。烈伊供称:“自少时入役于上殿,癸丑病出。仍遭闭宫之变,不得还入,废主时以能剌绣招入。癸亥,大妃殿命送于永安尉宫服役矣。永安男女,累次夭折,生存者又多病,不得已设神祀,使臣主管,常常往来于诸堂。今四月撤毁诸堂时,福介堂巫女闻有捕捉之举,率其母入接于本宫,又値敕使搜括,来避于永安宫,留六七日,还往本宫。缘永安子女有病患,欲行神祀,而巫女畏法府禁令,不能独往,臣与之率去,如是者再三。厥后又以病患危急为祈祷事,乘夕往本宫,适値雨留宿,八月初,一度送馈酒馔而已。诸宫家人以元孙问安,往来本宫,自是寻常,行凶之事,专无所知。”明礼、香伊等供辞,大略相同。贱今供辞,与本宫奴婢、永安房内人等供辞,大略相同,而且曰:“本无定居,相切人家处处留接,今日往留于孔德里赵姓人家,而闻有捕捉之事,欲为闻见入来,到大岘被捉,别无逃避之事,至于行凶,千万冤痛。”戊仁供辞亦如之。爱玉供称:“以针线为任,长在永安尉宫内,曾无往本宫之事。”鞫厅启曰:“罪人等俱宜讯问,而至于爱玉之名,则初不出于春伊等之招辞,又无贱今、烈伊等之连引,姑待端緖现出而后穷问。”答曰:“并刑推。”贱今、戊仁、烈伊、明礼、香伊、爱玉等,刑讯或六次、或八次,压膝、烙刑,并不服而毙。上命鞫厅议启,鞫厅启曰:“春伊所供容接巫女之事,既已直招。臣等将春伊刑讯之意,至于再启,而圣批以强请不已,殊甚未妥为教,臣等惶恐,不敢更请矣。今承议启之命,更加参商,则巫女贱今,既不就服,内应之迹,虽不分明,而其不谨守直,引入妖巫之罪,在所难逭。春伊则边远定配,春金以下则愚蠢无知,并分拣宜当。”答曰:“依启。春伊定配似过,令禁府决杖放送。”
10月15日
○戊戌,初昏,上热痰上升,急令药房,进竹沥二大碗,稍得降。药房提调及御医等驰到金虎门外地坐,承旨具凤瑞请出标信,开门入之。都提调崔鸣吉等入来,坐于差备门外,百官、诸宰环坐于阙门外,而内外隔绝,不知上候轻重,都下汹汹。
10月16日
○己亥,罢漏后,政院以麟坪大君、绫原大君、左、右相及都承旨李基祚,并来在阙门外之意微禀,下教曰:“并开门召入。”
10月19日
○壬寅,是日,上复视事。
○出兵曹木绵一千匹,分给畿内各驿,以为淸使上来时入把马雇立之价。
10月20日
○癸卯,命罢刑曹判书洪靌,以回启文字多错误故也。
○备局请以馀丁布三百二十匹,下送于咸镜南道,分给四堡土兵,上从之。
10月21日
○甲辰,上下教曰:“今此淸国问疾之举,既曰异数,则谢恩之礼,似不可废,令庙堂议处。”备局以遣使为当。于是,以崔鸣吉为谢恩使。
10月23日
○丙午,运岁币米于凤凰城,淸国户部官不即点纳,至于两朔,人马多死。
10月24日
○丁未,上下教曰:“明年正朝方物,仍令停罢。”
10月25日
○戊申,流星出星星上,入北斗下。
○以成以性为执义,李必行为司谏,李行遇为副应教,柳颍为副修撰。
10月26日
○己酉,流星出上台星上,入乾方。
○军资监正杨万古上疏,条陈雪耻四策,上留中不下。
10月28日
○辛亥,倭差藤智绳以小纸求书碧庵二字,愿得金世濂笔,上命书给之。
10月29日
○壬子,复修江华摩尼山祭坛。
○庆尚监司李命雄请行大同法先试于一道,上许之。
10月30日
○癸丑,流星出西方天中,入西方天际。流星出上台星,入北极星下。
十一月
11月1日
○甲寅朔,流星出狼星下,入玉井星下。
○上命疏决典狱罪囚。
11月2日
○乙卯,流星出室星下,入牛星上。
○上下教曰:“明年正朝物膳,依方物例,亦勿封进。”
○以安时贤为掌令。
11月3日
○丙辰,电。
11月4日
○丁巳,流星出天相星下,入西方,赤光烛地。
11月5日
○戊午,刑曹判书闵馨男以病乞免,许之。时为六卿者,厌送质子,力求递免,馨男之递,亦以此也。
11月6日
○己未,流星出文昌星上,入北方。
○以金寿贤为大司宪,申翊亮为右副承旨,柳颍为校理。
11月7日
○庚申,大殿、中殿诞日,命停百官贺礼。
11月8日
○辛酉,命备局有司堂上及户曹判书并推考,以岁币米三千石见退之故也。
11月9日
○壬戌,雨雹,雷电。流星出摄提星下,入北斗星上。
11月10日
○癸亥,宗室顺平君善凤以问安诣阙,路遇御营军荷枪前导者,呵禁不避,善凤误被触伤流血。宗亲府堂上陈启,请治荷枪者,从之。其后竟不深治。
11月11日
○甲子,流星出文昌星下,入北方。
○宰臣申得渊密启曰:“近日密探事情,则皇帝有言:‘国王之病,果不能起居迎命,则是未免辱命也;病不能省事,则是传敕于空国也。若已向差,则敕使当速发去,若或弥留,则必当姑待。’云。到今事机,殊极难处。且郑译言:‘上候如彼不宁,而曾不一番专价,驰通于馆所,此处之人无不疑讶。’云。”
11月13日
○丙寅,以吏曹参判李敬舆为刑曹判书,吏曹参议李景义为吏曹参判,兪㯙为吏曹正郞,柳颍为献纳,金世濂为右副承旨,郑致和为司谏。
○左议政申景禛开坐于宾厅,备局堂上,唯绫川君具二垕来参,识者骇叹。
11月15日
○戊辰,远接使郑太和驰启曰:“敕使渡江后,探问其所干,则前日赎银荡涤事及前头骑兵减除事也。且郑命寿言:‘靑大竹十五駄、红柿二十駄、生梨十駄,并输送于凤凰城。且三田渡碑前面,当写蒙书,后面当刻我国碑文,须趁敕使入京之前,先刻后面以待之,俾无久滞之弊。’云。”
11月16日
○己巳,月食。
○以向化胡人拘置京狱者,押付谢恩使之行。
○先是,朝廷于岁弊,以银代金,淸国却之。备局启曰:“倭金之通行本国,淸人无不知之,虽欲周旋,必不回听,而反致其怒。请以该曹所馀黄金,依数入送。”上从之。
11月17日
○庚午,绫川君具仁垕上札曰:
御营军事目中,俾除本官杂役,而各邑不有事目,侵虐常多。顷者义城军四十馀人,诉其本邑侵虐之状,臣以令本道,查核启闻之意,再呈草记,而见却于政院。实由臣望轻之致,伏愿递解,以重体面。
答曰:“政院之事,殊甚不当。卿其勿辞。”仍下教曰:“重臣启辞,终始却之,殊极骇异。当该承旨推考。”都承旨李基祚以下皆待罪,仍启曰:“近来叛主之奴、避役之民,投属御营者,渐至滋蔓。外方之绎骚,固不足言,而京中恣横之弊,亦非一二。公族被伤于阙门之下,泮儒相诘于圣庙之内,举此可知其他也。为将领者,不思禁戢之道,徒尚姑息之政,又以军卒之言,请罪本官。臣等以为,此乃部民告诉之类,揆诸事理,诚极未妥。况玉候未宁,方在静摄之中,凡干文书,务从省约,移文该道,使之查处可也。岂可以一二下卒呈状,至烦天听乎?还给启辞,往复论难,则显有胁勒之状。臣等虽无状,待罪近密,以纠察庶务为职,勋贵之臣,何敢挟势践踏乎?深欲请推,而虑起闹端,含默以待。今者仁垕馀怒未已,至于陈札,即有当该承旨推考之命,臣等愼重之意,反为雍蔽之归。此实佥意同然,非该房独擅之事。臣等不胜惶恐。”答曰:“勿待罪。”
11月18日
○辛未,礼曹于问礼官仪注中有敕使谒圣一节,上命去之。
11月19日
○壬申,遣中使,送红柿、生梨、靑竹于沈阳。
○以李德洙为左承旨,柳𥳍为掌令,李行遇为司谏,柳淰为校理,李元镇为副修撰。
11月21日
○甲戌,宪府启曰:“绫川君具仁垕因御营军告诉土主之事,至于上达,已极烦亵。政院之措辞还送,实合事体,而反以入启请罪等语,胁勒喉舌之臣,略无顾忌,请推考。”上不从。
11月23日
○丙子,上下教曰:“今于谢恩使之行,以大君交替事,言及于沈中。
11月24日
○丁丑,电雨雹。淸使马夫达、吴多河、焦古老等入京,颁敕。上接见于寝殿,行茶礼而罢。
11月25日
○戊寅,遣谢恩使崔鸣吉、副使李景宪等于沈阳,兼贺正朝。
○两司合启曰:“尚宫金氏以昏朝用事之人,厕迹禁掖,为圣朝之累。其容接妖巫于本宫之事,既出罪人之招。今此诅咒之变,知情与否,虽不可知,而以大内女侍,交通外间,奸滥之状,诚极痛恶。请命屏黜,以淸宫闱。”答曰:“不惑妖巫,难望于此辈,而启辞如此,当自内施罚。”累启而不从。
○上令都承旨李基祚,与内官罗嶪、白大圭等,往见敕使于馆所。敕使屏人言曰:“以前日出来时,国王回答之言,归告于帝,帝以马兵果不合于战用,唯水军六千名,赍十二朔粮,具舡趁二月解冰,会于安州等地海边,则帝当送差率去。粮饷则以明年贡米一万包载送,到泊于三叉、小陵、大陵河之间,拦阻宁远、锦州转饷之路,以为坐困之地,则于贵国有除弊之惠,军兵亦无战阵死亡之患矣。”上命大臣会议,回启曰:“前年既许助兵之请,今不可挠改,而舟师之难,倍于陆路,六千名所载之船,当用百艘;十二朔所馈之粮,亦至累万馀石。况格军、柁手,其数必多。岁贡米尚未毕纳,又于明春,责运于军前,则揆以事势,断不能支。宜以军兵粮饷减数之意,善辞开谕为当。”答曰:“岁贡米先纳之说,似非实情,以随力助粮之意答之。且既曰舟师,则格军、柁手,皆当在于元额之中矣。”
11月26日
○己卯,流星出北斗星上,入北方,赤光照地。
○上引见备局堂上,问之曰:“敕使所言事,不可并皆防塞,将何以处之?”左议政申景禛曰:“夏间我既以助粮为言,而彼乃使勿助粮,以岁贡米为辞。臣则以为,别无他意。”上曰:“予意则以为,以若干助粮为少,故发此言也。今只以军兵减数为请如何?”景禛曰:“十二朔粮饷,一时输运亦难,并言之为当。”上曰:“然。调发舟师,则或不无倭人伺衅之端。微以此意,言及于说话间可矣。”
11月27日
○庚辰,都承旨李基祚往见敕使,请减军兵之数,且陈贡米输运之难。敕使答曰:“军虽六千,而一千为沙格。其所征,实五千人也。岁贡米则不可减也。”
○赐龙川府使李坦熟马一匹,以岁币米运纳时有周旋之劳故也。
○以金世濂为吏曹参议,辛启荣为左副宾客,李彬为正言。
十二月
12月2日
○甲申,淸译郑命寿、卞兰等,曳入兵曹佐郞边虎吉,以大杖撞之。时,虎吉以馆所把守郞厅,在馆所门外,命寿房妓出门作弊,虎吉痛禁之,房妓诉于命寿而辱之。
○备局启曰:“今此敕使之来,既免赎银,又减骑兵,至于助粮事,亦令以应运岁贡米,计数移纳,而马使自以为有所周旋,请加别赠,以表喜谢之意,郑译处亦宜有赐物。”上从之。
○郑命寿传敕使之意曰:“领兵上、副将,一依戊午年为中朝举兵时例,称以都元帅、副元帅。林庆业为副,文官为上将,到彼则庆业领兵赴战所,文官往来帝所,听分付而已云。”
12月4日
○丙戌,迎接都监以文官中,无知兵者之意,言于马使,答曰:“如不得以文官为上将,则所调之兵,既是两西之人,将领亦当以两西摠兵差定。”云,朝廷许之。
○以李显英为大司宪,全湜为大司谏,吴端为同副承旨,郑致和为司谏,李曼为副校理,柳淰、南老星为吏曹佐郞,金尚宪为行副护军。〈尚宪被罪期年,始有收叙之命。〉
12月5日
○丁亥,以三田渡碑役完毕,赏赐监役官以下有差。按,受赏之人,苟有士夫之心,岂不以为耻乎?
12月6日
○戊子,备局启曰:“臣等与百僚,齐进馆所,欲呈文于敕使,请以世子回还侍疾之意,归告彼中。且于去时,坊民等出往郊外,拥路以请,亦不可已。”答曰:“有害无益,勿为也。”备局又请:“自政府专咨陈恳,仍令领相呈文力请。”上乃从之。
○淸使往观三田渡碑,托以游猎,入南汉,遍观城堞,至暮乃还。招承旨、中使于馆所,提起逃还人、采参人及向化等事,诟责万端。又厉声大怒曰:“当初约条中有山城、海岛不复修筑之语,而厥后诈称防倭,欲修山城。倭兵若到南汉,则其间吾辈,岂有不及出来之理哉?曾以切勿修筑之意,丁宁言之,而今日周视山城,则城内四处积谷,又贮刍草。退筑城基,改设炮楼,汝国有何奸计,而敢为此等事乎?又修治江都,多储粮饷,自以为得计,横生他意。凡干号令,恃此而违拒乎?”承旨具凤瑞欲论辨,则益肆咆勃,使不得出一言。三使同声曰:“切勿多言,启知国王。海岛修筑处及南汉山城为先撤毁,趁吾等未越江而驰报。不然,归报沈中,吾与龙将旋即出来,周巡庆尚、全罗、忠淸、江原等道,至于各岛、各城修筑与否,当一一看审。如是则将有大患于汝国矣云。”
12月9日
○辛卯,淸使将发,上遣承旨具凤瑞及中使,传谕病不能面别之意。马夫达曰:“当以国王沈痼之状,归报沈中。”凤瑞仍曰:“逃人、向化等事,此后当尽心竭力,随得随送矣。”马夫达曰:“国王苟欲尽心为之,俺等更有何言哉?”凤瑞又曰:“大国凡有命令,虽系重难,亦当曲从。况此山城毁撤之事,何敢违忤?但小邦情悃,不得不陈。盖自去年,倭情叵测,显有可虞,已将汉水以南城池修筑之意,告于衙门。自玆以后,略葺南汉以备倭寇,岂有别意?城内积聚云者,自前广州有应捧之谷,秋而收峙,春而分给。马草之储积,实是郡邑之常规,何必致讶于此耶?”马夫达曰:“筑斯城有何成功,而如是汲汲加筑乎?”凤瑞曰:“小邦意在防倭,则大国亦当劝勉修筑,何至致疑于不当疑之地耶?山城非深僻之地,与碑役之处,亦且迫近。大国之使,例到碑所,往来于山城近处,非止一再,岂以大国为不闻、使臣为不见而然耶?我国之事明朝久矣。义州只隔一带水,而自前盛设城橹,多置兵甲,明朝不以为疑者,诚以父母之国,情义无间故也。”马夫达曰:“义州城池,系是边城,故不令毁撤。俺等之所以禁断者,不在边城,而在于内地之修筑。故釜山等地,已为许筑,而今之南汉,不可不毁也。”凤瑞曰:“大国有命,何敢不从?但毁役之难,不下于筑役。若蒙更加垂谅,只毁新设炮楼则幸矣。”马夫达乃许之。
○淸使发行,至慕华馆,百官列立于道,以上候未宁,东宫请还之意言之,三使立马良久,相顾论难,然后使郑命寿传言曰:“尔国诸臣,至诚辅主于山城,得有今日。当初约条中诸事,尽从无违,则世子、大君何至今留滞?不此之务,徒欲催还,甚不可矣云。”
12月10日
○壬辰,流星出左角星下,入库楼星。
○户曹录启乙亥量田后三南田结,五十一万四千九百七十六结,而一结所出,西粮米一斗五升,摠数五万一千四百九十七石。
○备局请撤毁南汉山城新筑处,以为通报之地,从之。
12月11日
○癸巳,月食。
○庆尚道庆州、蔚山地震,其声如雷。
○备局启请勿载大炮于西船曰:“此举虽被胁迫,万不获已,唯当塞责而已。”答曰:“六千人命,不可不念。卿等毋动于人言。”
○以郑广敬为都承旨,金堉为同副承旨,李尚馨为执义,赵启远、朴安悌为掌令,曺汉英、金始蕃为持平,金寿贤为副提学,李时楷为应教,沈熙世为正言,郑泰齐为献纳,成以性为校理,柳颍为修撰,赐延平府院君李贵谥曰忠定。
12月14日
○丙申,以金盘为大司宪,闵应恊为司谏,尹得说为持平,李寿仁为正言。
12月15日
○丁酉,备局启曰:“平安道军四千人,依前年赴沈时例,每人给木十匹、复田一结三十负,而但浮海从征之役,与陆路赴战者,苦歇不同,请每人加给二匹。”上从之。
12月16日
○戊戌,分遣宣传官二人于两西,令本道监司,申饬列邑,刷出逃还人,交付于淸使之行。
12月17日
○己亥,上下教曰:“平安监司闵圣徽,限舟师整顿发送间仍任。”
○备局启曰:“东宫陪从员役,皆有定朔,轮回相替,而独宰臣及讲院翊卫司官员,未有定朔,事涉不均。且闻馆中供给,日渐减削,所食只是田谷之陈腐者,其势决难久任。请与员役,一体定朔。”上命以周年为限。
12月18日
○庚子,备局请遣本司文郞厅,巡历三南,检饬战舡,考其勤慢,以为警责之地,上从之。
12月19日
○辛丑,以柳𥳍为掌令,李显英为大司宪,林𪩍为修撰,李时梅为副应教,沈詻为同知经筵,李浣为同副承旨,许启为京畿监司。浣,守一之子也。以武举进,本无才能,而擢拜承宣,一辞就职,略无㧑谦之意,时人鄙其无识,同列耻与为伍。启素无声称,遽膺是任,人皆轻之。
12月20日
○壬寅,义州逃人出身崔孝一,乘舡入海,行到鹿岛,逢著汉舡,汉人掠其财,弃其船,劫与同载,卸置于龙川地而去。党与散归其鄕,孝一复逃入海。
12月22日
○甲辰,谏院启曰:“宗庙直长崔攸之以春宫陪往翊卫司之官,扬言于政院众中曰:‘吾与父母,同入此城,不遑将母,吾则决不可陪往。’仍得递免。噫!陪从诸臣中,多有父母者,俱不知其死生,而不敢顾私恩,甘心羁靮之劳,此臣子职分内事。攸之父母,在城中无恙,其与不闻死生者,不可同日而语也。攸之乃敢肆然大言,期于必免,而尚齿衣冠之列,复拜寝郞之任,何以惩忘君负国之徒乎?请命削去仕版。”上从之。又启曰:“戚畹铨郞,非盛世事也。顷日之政,戚里二人并拟一望,瞻聆莫不骇异。请吏曹堂上推考,当该郞厅罢职,以矫其不能愼简之弊。”累启而不从。郑泰齐,姜硕期之婿;申翊全,赵昌远之婿也。
12月23日
○乙巳,谢恩使崔鸣吉,病留湾上,副使李景宪与书状官申翊全,渡江入沈。
12月25日
○丁未,宪府启曰:“金海府使李靖,甲子附贼之说,至今传播于荐绅之间。幸尔网漏,得保首领,而尚齿衣冠之列,授以临民之任,除目一下,物情骇愤。请命削去仕版。”答曰:“递差。”
○以朴潢为大司宪,柳颍、赵锡胤为校理,赵启远为修撰,沈泽为正言。
12月26日
○戊申,前判书金尚宪上疏曰:
臣积毁砭骨,分甘投荒,伏蒙天地父母之恩,行遣既免,职牒继还,偃息田庐,没齿为期。自念老病馀生,朝夕待尽,无以报圣德之万一,唯日夜感激涕泣而已。顷者伏闻上候违豫,久未复常,臣子之心,虽切忧虑,素昧方技,末由效诚。近日又闻道路言,朝廷从北使之言,将发兵五千,助沈阳犯大明。臣闻之,惊惑未定,不以为然。夫臣之于主,亦有可从不可从。子路、冉求虽臣于季氏,孔子犹称其有所不从。当初国家势弱力屈,姑为目前图存之计,而以殿下拨乱反正之大志,卧薪尝胆,今有三年于此。雪耻复雠,庶几指日可望,岂意愈往愈微,事事曲从,终至于无所不至之地乎?自古无不死之人,亦无不亡之国,死亡可忍从,逆不可为也。有复于殿下者曰:“人有助寇雠攻父母。”殿下必命有司治之。其人虽善辞以自解,殿下必加以王法。此天下之通道也。今之谋者以为,礼义不足守,臣未暇据礼义以辨。虽以利害论之,徒畏强邻一朝之暴,不惧天子六师之移,非远计也。自丁丑以后,中朝之人未尝一日忘我国,特恕其亡救而败,拜戎非本心也。关下列屯之兵,海上楼船之卒,虽不足于扫毡裘,而复辽疆,其于禁我国之为梗则有馀也。若闻我国之人为伥鬼于虎前,问罪之师,雷奔霆击,帆风一日,直到海西畿岛之间,毋谓可畏者,独在于沈阳也。人皆曰:“彼势方强,不从必有祸。”臣以为,名义至重,犯之必有殃。与其负义而终不免危亡,曷若守正而俟命于天乎?然其俟命者,非坐而待亡之谓也。事顺则民心悦,民心悦则根本固,以此守国,未有不获其祐者也。我太祖康献大王举义回军,建二百年巩固之基;宣祖昭敬大王至诚事大,被壬辰年拯济之恩。今若弃义忘恩,忍为此举,则纵不顾天下后世之议,将何以见先王于地下,亦何以使臣下,尽忠于国家哉?伏愿殿下,赫然改图,亟定大计,勿为强暴所夺,勿为邪论所怵,以副忠臣义士之望。臣受国厚恩,久从大夫之后,虽在废退,当此国家莫大之事,义不可泯默。前日柳琳之行,臣居远事迫,未及献言,茹恨在骨,至今耿耿。玆敢不避忌讳,辄达愚悃,伏愿殿下垂察焉。
不报。
12月27日
○己酉,淸使至义州言:“师期渐迫,治兵之事,一日为急。黄海兵使申景琥,病难察任,须即启知国王,以李浣代之。俺等当以浣之名,归告沈中云。”
○初,敕行之出来也,马胡留养其马于义州,及还到,马已病毙。马胡取见其皮肉,有割去处,诘问典守者,则以祈祷鬼神为对。马胡怒曰:“杀我马,诅我于城隍,吾病必祟于此。宜急驰启于国王,治典守者及府尹之罪,即报沈阳云。”伴送使以闻,备局启曰:“割肉祷神,出于典守人之口,彼既嗔怒,不可寻常处置。义州新府尹急速差出,黄一皓亦命拿来,并与典守者重究,以此先报于沈中为当。”答曰:“黄一皓交代下去后拿来。”
○备局又启曰:“淸人既令李浣代申景琥为副将。浣虽在近侍之列,不可不趁速下送,使之料理海役诸事。”上从之。仍命申景琥拿来。
12月28日
○庚戌,命罢都承旨李基祚,盖以具仁垕陈札故也。
12月29日
○辛亥,送靑竹、生姜及稻种于沈阳。
12月30日
○壬子,宪府启曰:“掌令柳硕本来浮薄,加以嗜酒猖披,从前处心行事,决非吉人正士。顷者本职拟望之时,铨曹堂上再三持难云,而偃然出仕,都没廉耻,请命递差。”累启而不从。
○建祠宇于江华摩尼山,以祭山神。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三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