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 仁祖大王实录
(戊寅)十六年大明崇祯十年
十七年

春正月

1月1日

○乙丑朔,上于宫庭设位,西向中原哭拜,为皇明也。是时,内外文书,多用淸国年号,而祭享祝辞,仍用大明年号。史臣曰:“圣上哭拜之礼,出于朝宗之诚。苟能扩充此心,终始不懈,则雪耻亦可期矣。今日屈辱,曷足为病哉?”

○副提学李景奭献元日箴,其箴曰:

一年三朝,万物皆春。天道之元,君德惟仁。愿自今始,日新修身。孳孳不息,舜鸡之晨。勤勤讲论,晋接之频。毋忘在莒,恒念去邠。孤城风雨,露祷之辰。此心敢忘?备尝艰辛。矧方夭,灾沴荐臻。八路牛尽,百无一犉。不耕何食?田卒荒榛。富亦云急,哀此穷贫。特垂惠鲜,亟济涸鳞。欲止屠宰,宜自宗禋。惟诚克享,角握奚珍?迭遣绣衣,广加咨询。悉祛宿弊,大慰颦呻。如昭俭德,盍先宫嫔?四方攸则,俗反于淳。任他罔利,非是亲亲。竞占鱼盐,沧海无垠。罔咈法语,言路恐湮。历观古昔,政举由人。说兴于筑,尹起于莘。周载于车,汉蒲其轮。冀赐一札,方面之臣。俾用诚求,优之以宾。倚毗责成,庶见亨屯。《诗》亦有云,邦旧命新。重兴之业,多难之因。适当元日,拜献丹宸。

答曰:“观卿所进之箴,诚深言至,实合采用。敢不服膺而力行哉?”

○副修撰尹文举上疏曰:

当南汉议送斥和臣之时,臣以父之故,妄引诸人于不测之地。是臣于国为不忠,于亲为恶子,于人不祥,于义悖乖。当受罪蒙恶,终身自废,不宜冒居论思之地。亟赐递改。

从之。

1月2日

○丙寅,礼曹启曰:“上年十月,因天变,避正殿已累月,而今又岁翻,自今日还御为当。”上从之。

1月3日

○丁卯,以金汝钰为司谏。

1月4日

○戊辰,瑞山郡守李晋哲、灵岩郡守李庆绵、新溪县令郑好信辞朝,上引见,勉以恤民。

○引见户曹判书沈悦、工曹判书李时白、副提学李景奭、刑曹参判任絖,上谓李时白曰:“南汉粮饷见存者几何?”曰:“四千馀石。”又谓沈悦曰:“京仓所储几何?”曰:“三万馀石。”上曰:“山城军饷,可能满二万石耶?”曰:“移致京仓米,且运水上诸邑田税,则可万馀石矣。”上曰:“待冰解输入。”悦曰:“臣意,江都亦不可不收拾也。”上谓时白曰:“江都、南汉,如不能一时收拾,则于卿意何择?”曰:“江都,舟楫所通,可以号令诸道,而南汉则受围之后,内外阻绝,已验于前日。以此言之,南汉不如江都也。”上曰:“南汉距京城不远,大将当入守,江都地方阔远,防守未易。不幸南边有警,则西幸之外,更无他计。乔桐形势如何?”悦曰:“其岛不广,而水势不合于行船,盖小江都也。”上曰:“御敌之具,莫如大炮,而去年山城亦不措置,是为大欠也。”时白曰:“方欲措备,而铜铁不足,故未能如意矣。”上曰:“江都曾有沿边设栅之议,而地方甚广,何能尽设也?”时白曰:“只设于要害处而已。”悦曰:“木栅易朽,恐不如土城。”景奭曰:“木在水中则不朽。前朝所设之栅木,至今尚存云矣。”上谓任絖曰:“卿所管舟师,其能检察乎?”絖曰:“春防已迫,无一事措置,诚极惶恐。虽有船舰,格军不足,或以本邑束伍,移充其数似当。”上曰:“令庙堂议处。卿当何时往巡耶?”絖曰:“二月间当下去矣。”上谓景奭曰:“卿专管贸牛事,将何以贸来耶?”景奭曰:“今当贸取于蒙古地。臣以必就牛价最歇处买来之意,言于差人矣。且目今灾异叠见,民力荡竭,宗庙祭享之物,亦当从便量减。其中中脯,牛疫后尤难措备。沈悦在此,可以禀定。”上谓沈悦曰:“于卿意何如?”悦曰:“景奭之言是矣。变通为当。”上曰:“猎取獐鹿而代用何如?”悦曰:“似好矣。”

1月5日

○己巳,庆尚监司李敬舆上疏乞解职,归见病母,许之。

○以李时白为兵曹判书,具宏为工曹判书,尹鸣殷为副校理,睦行善为修撰。时白素忠实。南汉之被围也,守堞诸军,逼出斥和臣,而独时白之军不动,士论多之。

1月7日

○辛未,兵曹判书李时白上札辞职,答曰:“卿忠诚过人,才智俱优,实合此任。宜勿控辞,速出行公。”

○备边司请三南监司依两界例,二期为限,以为责效之地,上不许,只命择有才者仍任。

○户曹启曰:“山城军粮,待解冰输入,当准二万石之数,而京仓所储,放料后馀存者,二万馀石。先将大米九千石、小米一千石,赁船运致山城下,且以水上田税七千馀石,直捧于山城,则庶可充其数矣。”答曰:“只送万石,似涉略少,加磨链送之。”

1月8日

○壬申,流星出天厨星下,入北方。

○以金寿贤为吏曹参判,全湜为大司谏,兪㯙为修撰,姜大遂为司谏,徐祥履为掌令。

○巡检使任絖请令三南兵使,广募射夫,分防于各浦,仍行会列邑,而无一人应募者。

1月9日

○癸酉,备局启曰:“庆尚道上年赴援军未还者,多至八百八十馀人,而一年已尽,尚无形影,则其死必矣。事极矜恻,朝家恤典,理宜均施。请与战亡者,一体施行。”从之。

1月10日

○甲戌,上昼讲《诗传》《小弁》篇。参赞官李景奭曰:“谗言之祸人国家,吁亦惨矣。虽在父子至亲之间,而尚如此,况其他乎?为人君父者,审察而舒究之,有如此诗,则臣子之被诬者,庶得暴白,而谗言无自而入矣”上曰:“何以则使谗言不得售乎?”景奭曰:“不过公与明而已。王者如天地之公,公而无私,则谗不能间;如日月之明,明而照物,则邪不能蔽。苟能尽公明之实,而无偏党之失,则君子登庸,小人黜伏,谗言之害,非所畏也。”上曰:“气质昏浊,则虽欲公明,不可得也。如汉昭帝知桀、安之谗,察霍光之忠,非天资明睿,而能之乎?”景奭曰:“人君若能加意本原之地,益笃精一之功,则罔觉厥德之修,而不期公而自公,不期明而自明矣。”讲讫,承旨金光煜曰:“岁抄之法,在平时,十年为限,而乱后逐年举行,奸吏之受赇日滋,民生之被侵无已。此为今日之巨弊,不可不变通。今虽未复十年之规,以三年为限如何?”上曰:“逐年搜括之弊,果如此矣。然物故及年满之代,不可不趁时充定,此则似难容易言之。”光煜曰:“各邑不得年壮男丁,率以五六岁之儿充定。未离慈母之怀,即为丁壮之后,民安得不怨且苦乎?虽以年未满者充定,而应役则以十五岁为始似当。”上曰:“年未满者,勿定军役,曾已申饬,而犹有此弊,守令不能奉行之致也。”光煜又曰:“王妃拣择之时,勿令盛饬,务从俭素。”上曰:“虽在平时,有识之家则不以纱段为饰,况此乱离之馀乎?虽着木绵衣,亦宜矣。该曹以勿着段绢事,知委于中外可也。”韩汝溭曰:“旧例,王妃拣择时,王大妃拣择处女,而今者自上亲拣,似未妥。当使解事宫人,替行可矣。”上曰:“事系重大,不宜徒取容貌而已,似难容易言之矣。”

○都承旨尹晖免。晖被弹之后,陈疏请递,许之。

1月11日

○乙亥,黄海监司李硕达驰启曰:“本道逃溃军,既下赎米征布之令,而改令罚防于淸北。虽使此军耕农,其所补饷,不至大益,而数朔罚防,有不足以严军律,莫如依前征布之为愈也。”备局回启曰:“逃溃之军,不置之法,而减死罚防,恩莫大焉。初有征布之令,而随时变更,俱有所不便。既以屯耕为定,则今不可挠改。”上从之。

○以徐景雨为都承旨,崔葕为左承旨,金应祖为掌令。

○哨官姜瑞等十五人,上疏请释金自点,政院却而不受。瑞等指以杜塞言路,再呈其疏,始入之,上曰:“事甚猥滥,还出给。”史臣曰:“自点身为元帅,以贼遗君,其罪固难容诛,而终止窜配,得全首领。举国之人莫不愤惋,而瑞等乃敢陈疏请释,其不畏公议,恣意营救之状,岂但猥滥而已哉?盖瑞等,自点手下亲密之人,抑自点阴嘱为此疏,妄希蒙宥欤?尤可痛也。”

1月12日

○丙子,流星出钩陈星上,入北方天际。

○上命拿来徐佑申于配所,更鞫之。禁府请还发配所,答曰:“从重决杖,定配于南汉山城,使之立功自效。”

○淸国送大鱼、烧酒,鱼大五尺。上下教曰:“回答咨文以黄衣作贴,大柚子三十枚,书于单子中以送。”

1月13日

○丁丑,敕使回还时,义州刷马三百馀匹,庙堂请移咨该部,酌定駄数,判中枢金荩国上札曰:

英、马两人,专管东事,不可以贪滥之状,闻于上国,惹起疑怒。

上从之。

○右议政申景禛启曰:“臣与守御使李时白,往南汉山城,看审望月台及东格台,则外设炮楼,功役甚巨,而不可以事力之重难,而遂废不举。其兴造形势,图画以进。”答曰:“知道。”

○密阳府使李必达、蔚山府使李后天、淸道郡守李更生等,精抄军兵,多备炮、箭,兵使以闻,命赐必达马一匹,后天、更生等,各表里一袭。

1月14日

○戊寅,备局启曰:“走回人曺应男,偸胡马而归。彼必物色追踪,而尚无消息,安知欲观我之所为,以为执言之端乎?虽甚矜恻,不得不执送”答曰:“虽不获已执送,其令该曹,给价赎还。”

○备局启曰:“承旨金光煜曾于榻前,启陈诸道岁抄停罢之事。臣等之意以为,闲丁岁抄,固是军政重事,不容少缓,而今此兵火糜烂之馀,其势诚有所难行者,故咸镜、京畿两道,则既已限今年停止矣。他道虽不被兵,骚屑残败,远近同然。诸道及京中,一体停之,均施矜恤之惠似当。”答曰:“依金光煜启辞,忠淸、江原两道之尤甚被兵处,姑停岁抄。”

1月15日

○己卯,忠淸监司郑太和驰启曰:“南汉及金化战亡军,并皆给复与租矣。本道险川、双岭、江都战亡者,合二千六百馀人,似当均施恤典矣。且战亡军有父母者,当依朝廷分付,给以耗租,而其数不足,请添以元谷,各给二石”上从之。

○巡检使任絖启请移设加德、天城于旧镇,庙堂请令统制使与道臣,相度形势以闻。统制使申景禋驰启曰:“所谓加德浦,在于左道多大浦、右道巨济岛之间,而与对马岛,烟火相望,此乃边头极紧之地也。其在平昔,既置佥使、万户,徙边民分属,而两镇户口,多至千馀,又给元防水军,逐朔七百馀人,而抢掠之患,无岁无之。受敌初门,兵势单弱,其时干事之人,禀议于朝廷,移镇安骨浦,所谓新加德,即安骨浦地也,天城堡亦移于此。设令依旧设置,而今之四镇军卒,不满数百,且非大镇屯住之处。以如此疲乏之兵,遽入孤危之绝岛,实非长远之计也。统制使风和时,则令待变于加德者,人皆以变出釜山为疑故也。本营往古始创于熊川荠浦,寻移于昌原蛤浦,又移于乌儿浦。万历壬寅,移于固城,以固为老营,以巨为行营,春以入防,秋以罢还,如是者三四年。甲辰,故相臣李德馨为体察使,巡审海防形势,以为主将春秋搬移递防之所。营下士卒不得安堵,且元戎驻札于孤危之地,渔倭之宿留近岛者,不无意外之虞,故卜移于头龙浦。虽似在内,南通大洋,北连平陆,西控堀梁,东临见乃梁,居湖南、釜山之间,关防要害,莫过于此。故以为冬夏恒留之规,设或风和时,待变于加德,而试以已往乙卯丁亥之事论之,倭寇由外洋,窃发于鹿岛等地,则乘风渡海,不必由于釜山也。加德之距釜山,果然稍近,而距湖南左道则相远,必得顺风,可达数日之程。贼若冲东击西,窃发于南海外洋,由莲花、洛池等岛,直犯湖南,则其在加德,邈然难知,仓卒应援,必失其机。当初移设于此者,岂偶然哉?通议于巡察使李敬舆,则亦以为然。请令庙堂参商处置。”备局回启曰:“统制使及本道监司以难便之势,如是驰启,可从其言。”上从之。

○杞平君兪伯曾上札曰:

臣之愚戆,老而益甚。窃闻公议之愤郁,徒知台官之尽职,不量时势,妄论大臣,其罪大矣。然臣何敢做作虚言,以为陷人之地乎?当初东宫之在炭川也,闻尹昉奉庙社主以来,欲为祗迎,而纳之空石,駄之马上,使儿婢跨其上,故不得祗迎。又欲奉安以拜,而开见空石,则奴辈弊袜、弊裈等物,极其污秽者,杂在其中,恐为敌人所睹,旋开旋闭,亦不得拜焉。宫官之目见者非一,而惟殿下未之闻也。

疏入,三日不报。传于政院曰:“兪伯曾札陈之事,若问于世子,则其虚实可知,而远地回报未易。其时宫官处问启。”政院招问徐祥履、曺文秀,祥履书启曰:

臣于其时,病伏差远之地,闻尹政丞之来,臣始起见,而纷扰之中,专不知庙社主所住何处,马上不见儿婢跨行,亦不闻世子欲为祗迎之说,弊袜弊裈等物亦未见矣。

文秀书启曰:

臣以弼善,陪从世子于炭川之日,领府事尹昉奉庙社主,自江都入来。世子即引见尹昉,仍令宫官及翊卫司各一员,陪奉庙社主入往。臣与副率李献国,诣庙社主住安之所,则果盛于空石中,杂置米布及常汉衣服于其间。臣问其所以,则尹昉曰:“贼兵搜索庙社主太甚,故极知其未安,而不得不如是”云。臣即移奉于他空石,奉载入来。当日所见,不过如斯,而至于儿婢骑跨事及世子欲祗迎而不得为之之说,则臣未及闻睹者也。

于是,上下教曰:“观徐祥履等书启,则兪伯曾所为,殊极骇异。先罢后推,以惩其罪。”政院启曰:“兪伯曾素以戆直自许。札辞虽有失当之言,出于有闻必达之意,而特下严谴,实恐有妨于言路。请还收罢推之命。”答曰:“兪伯曾大张气焰,少不详愼。今若容之,后必无忌惮矣。”

1月16日

○庚辰,上引见右议政申景禛、兵曹判书李时白,披山城图,问修筑之处,谓时白曰:“若依此加筑,则城其完固矣。守堞之军,当用几何?”对曰:“非二万则不可也。”上曰:“山城之事,一以委卿。”时白曰:“约条中有山城勿筑之语。倘或因此而有诘责之端,则甚可虑也。先通淸国,观其所答,而始役何如?”上曰:“言之而不许,则奈何?”承旨申得渊曰:“若以备他盗为言,则彼岂不许乎?”时白曰:“既筑之后,彼或闻而使毁,则事甚狼狈,不可不通。”景禛曰:“臣今入往,请与陪从诸臣,相议而为之。”上曰:“顷见沈阳书,金石乙屎做出虚言曰:‘倭人以朝鲜被兵于淸国,交邻之道,不可不相救。立金牌三柄而去,淸兵不久亦当出去’云。金石乙屎虽不明言闻之于某人处,而我国备倭之意,彼已知之。以此言之,则彼必无疑于筑城事矣。”景禛曰:“彼若更问婚媾及侍女事,则将何以答之?”上曰:“婚事则既已书送姓名,必无更问之患矣。”景禛曰:“闻前后使行之入沈也,从往之人,称以赎还,而实皆商贾之辈,回来之际,多有卖其马于彼人者云,极可痛也。”上曰:“严禁之可也。”义州府尹林庆业,受由而来,将还赴任所,适于是日辞朝。上招见之谓曰:“卿为国勤劳,爱民如子,予甚嘉之。义州户口几何,弊端何事?”对曰:“户口四百馀,而沈阳往来时,夫马为巨弊。若不变通,则民将不保矣。”上曰:“即今抚摩安集,是府尹之责,更加尽心。椵岛之败,沈都督死节云,然耶?”对曰:“都督使其妻子,乘船避去而言曰:‘我则当死于此。’可知其以死自誓矣。”上曰:“有逃生之路,而效死不去,中国可谓有人矣。”仍赐庆业内厩马一匹。

○以金盘为行吏曹参议,林坛为校理,柳颍为持平,南老星为修撰,金振为正言。

1月17日

○辛巳,昼讲《诗传》。讲讫,参赞官金光煜曰:“丁卯以后,淸北各邑无元谷,流散之民虽欲还集,本土不能赈救而安集之。三县屯田之谷,一年几至万石,以此分给,储为元谷,则耗亦随赢。守令赖以资用,民生赖以还集,军饷赖以不乏矣”上曰:“令该曹量处。”谓特进官任絖曰:“近来受任之臣,置国事于寻常之域,不肯尽心竭力,以期成效,予未知其人阘茸而然耶,国无纪律而然耶。江都失守之罪,既按军律,此后主管兵事者,所当鉴戒而勉励也。昨日李时白显有不欲修筑南汉之意。既授守御之任,则成败、祸福,皆系是城。偾事之后,谁任其咎乎?”任絖曰:“臣当往庆尚道,点视舟师。凡事未可遥度,而具宏、具仁垕熟谙南事,皆以光阳之不置战船为不当云。今虽不可猝办,而防踏镇之船无格军,挂置海岸云,以此移给似当”上曰:“卿下去后,详察以处之。”

○汉城判尹闵馨男上札曰:

军饷之措办,自古多赖于盐、铁,而瑞山、泰安,乃盐、铁之利窟也,只缘盐户酷被侵虐,逃散殆尽。若广募盐户,一月之中,二十日所煮入官,而十日所煮,许令自取,则争相应募,不患无居人也。安眠串诸处松木之外,杂树茂盛,以此充其煮取之用,则不患无烧木也。两邑滨海,皆是铁沙,募得冶匠,如盐户之为,而以一年所得盐、铁,贸换米谷,则不下数万石矣。

答曰:“所陈之事,当留念而议处焉。”

○京畿监司金南重驰启曰:“孑遗民生,既无种食,又无农牛,流离丐乞,顿无春耕之望。以赈恤厅之谷,移转各邑,则阻饥之民,庶免顚壑,且得自力于耕种矣。”上从之。

○军功厅启曰:“关西将卒,或保聚山谷,全活人命,或终始从军力战,或战亡者并二万一千五百馀人,而其中战亡者四百二十七人,并一等及斩贼多者四百八十三人,则皆依他道,从轻重施赏,以示优异之典,二三等之类,则似不可一一施赏。”答曰:“问于大臣。”大臣以为施赏之举,不宜有异同,上从之。

○平安道博川人洪大淸,年甫十三,其父病且绝,大淸斫指取血以飮之,其父得苏。监司以闻,上命旌其门。

1月18日

○壬午,同副承旨李省身上疏曰:

目今南边可虞,治兵之策,不可不预讲。两班闲游者,六十岁以下,各征绵布二匹,供军衣食。南阳、安山、仁川、富平、金浦、通津、交河、丰德、白川、延安等地之军,悉属江华府,俾习水战,修明军律,以肃颓纲。

答曰:“疏辞当体念而采施焉。”

○遣谢恩使申景禛、李行远等,如渖阳。先是,遣崔鸣吉,请寝征兵而还世子,征兵一事,得请而来。遂遣景禛谢恩。

1月19日

○癸未,流星出郞位星上,入梗河星上。

○宪府启曰:“杞平君兪伯曾之札,设有所失,当原其心。此必是忠戆所激,且有所闻于人,而信之太过也。似无可罪之事,请还收罢推之命。”上不从。又启曰:“凡儒生被削于《靑衿录》,则不得冠儒冠,而赴国试。权知承文院副正字郑昌胄,《靑衿》之削未解,偃然赴试得第,已极骇异。至于槐院之选,仕进初程之极选者,则其猥滥极矣。请郑昌胄削去仕版。承文院行首掌务官,不有公论,乃敢圈点,并命从重推考。”上从之。

○兵曹参议崔惠吉上疏,请恕兪伯曾之罪,以开言路,不报。

○以林坛为司谏,金汝钰为执义,李尚馨为副校理,李楘为同知经筵。

1月20日

○甲申,巽方有赤气三条。

○备局启曰:“淮阳府使权井吉曾为春川营将,颇得军心。淮阳僻在一隅,号令道内,操錬军兵,势甚不便。春川,道里居中,且与监营相近,与春川府使相换,称兼防御使,委以兵事,庶可得力于缓急。”从之。

1月21日

○乙酉,上昼讲《诗传》。讲讫,同知经筵金寿贤曰:“兪伯曾之札,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置之,不宜遽加摧折也。”上曰:“卿右伯曾耶?可谓徒知其一也。凡人臣进言,虽或过激,有足以扶植言路,则固不可罪之,此则不然,做作虚言,陷人不测,论以国法,厥罪非细。岂可谓之言者,而不罪乎?庙社之尊重,不可以污亵之言加之,且大臣非小官之比,不宜如是轻侮也。”副提学李景奭曰:“伯曾为人固滞,言亦矫激。其所札陈,出于风闻,决非构陷之意也。”检讨官南老星曰:“近日人皆言尹昉之事。伯曾有闻必达,岂有私意而然哉?”上曰:“苍黄顚沛之际,人皆弃其珍宝财物,况弊袜、弊裈有何所爱惜,而藏置其中乎?出于做作,则其心不测;徒信人言,则为人无据矣。”景奭曰:“此,伯曾戆直处。”南老星曰:“举朝之臣,孰不闻此说,而不敢发于口,伯曾独言之。虽有过当之失,亦宜优容。”上曰:“所言,乃君上之失德,则固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而已,此则不然,有构虚陷人之计。若诿以系关言路而置之,则奸邪之人,接迹而起,必有效尤者矣。”老星曰:“自古国有大灾,大臣犹有策免之举。况尹昉受庙社之托,及江都失守,污蔑散失,其入都城也,经宿私舍,不敬甚矣。其时苟能善处,则岂有今日伯曾之言乎?金瑬身都将相,使国事至此,论以王法,俱难容贷。公议日激,不可不从。”上曰:“年少辈误国事,而归罪于大臣,不亦冤乎?”老星曰:“年少之人虽有论议,而大臣抑而行之,则何敢与庙堂,角立而务胜哉?”

○谏院启曰:“人君听言之道,虽不得一一嘉纳,必须优容宽假,以广言路。兪伯曾之札,虽涉过激,而遽加摧折,不少容贷,此岂圣世之事乎?请还收罢推之命。”上不从。论之阅月,而乃从之。

1月22日

○丙戌,遣判中枢金荩国,往审江华府邑居移设处。荩国还,图形以启曰:“位良洞、仙原、尚林寺旧址三处,海岸高深,无潮退胶舟之患,停泊运用,无所拘碍。南通大洋,北接寅火、长峰、煤音诸岛,横亘罗列,一苇可杭。如欲保聚官民,以为临乱移徙之计,则似无过于此地。但僻在西南一隅,其于甲串、升天堤防策应之势,恐皆不及于本府。旧基城郭陵夷,官府烧残,而遗民尚有百馀户。种麻莳菜,各田其田,不欲迁动。收拾本府,多方措处,诚今日切务,不必先易其所也。”上令庙堂,熟讲禀处,其后竟不移设。按,山谿之险,不能自险,所以险之者人也。江都之失守,专在于授任之非人,是岂地之罪哉?今乃汲汲焉欲迁邑居,虽得方城、汉水之形势,而复使如庆征、绅者而守之,则犹夫前耳。庙堂不思得其人,而徒务移其邑,呜呼异哉!

○差倭平成连来,以七条事言之。一曰:交易物货,不如旧,唐路不通而然耶?因北狄之难耶?二曰:朝鲜使价入日本,则拜于上坛之间,日本送使,则拜于沙中,未知礼样如何。三曰:岁赐米、太,勿书赐字。四曰:封进价三字,亦不可书。五曰:书翰中,对马岛称以贵州。六曰:使船来泊处,以石筑之,俾免风波。七曰:石筑未易,则改筑馆宇云。

○以郑弘溟为大司成,赵重吕为校理,李烓为掌令。

○上下教曰:“守堞人妻子,几许赎还耶?问于备局。”备局回启曰:“自公家赎还者,六十六人云矣。”

1月23日

○丁亥,上遣史官,摘奸成均馆,幼学姜弼昌独守圣庙。命赐书册、笔墨,以示嘉尚之意。

○礼曹启曰:“二品以上宰臣卒逝后吊祭之典,曾有待事定举行之教矣。今则时事稍定,宜令略备奠物,趁即举行。”上从之。

1月24日

○戊子,上以差倭七条事,引见大臣、备局堂上。谓领议政李弘胄曰:“于卿意如何?”对曰:“今此来请,果似异常,而至于肃拜之礼,欲行于坛上者,非大段难从之请也。”上曰:“此则岛主差倭,何敢如是?”礼曹判书韩汝溭曰:“彼以我国使臣,为礼曹差官云矣。”上曰:“礼曹差官,便是国使也。”因问于任絖曰:“我国使臣入日本,拜于何处?”对曰:“我国使臣拜于关白所坐上坛矣。”上曰:“肃拜之礼,出于受职人,非受职者,则不必强使为之。以此言及似可。”弘胄曰:“差倭之意,非不欲肃拜,只以行于沙中为难耳。”上曰:“前规不可挠改也。”具宏曰:“岛主为调兴所构陷,故必欲以此为发明之地也。”吕尔征曰:“岛主为调兴所构陷,今有此请,虽不可准许,亦不可不副其一二也。”上曰:“七条皆愚弄之意也。既欲侵我,则虽许岛主之请,岂可弭兵乎?当尽在我之道,以待彼之动静而已。”宏曰:“在我之道未尽,是可闷也。”兵判李时白曰:“古有争桑而生衅者,不可不愼也。倭寇虽侵犯我国,淸人之来救,未可必也。”上曰:“不然。我国为倭所有,则只隔一带水,淸国危矣。后患不可不虑,必尽力救之。壬辰之乱,天朝之来救,岂徒为我国乎?其势然也。上年信使才还,遣巡检使申饬舟师,虽无着实之事,彼或以为,探其情形而为之防备,故以此等事试我也。”弘胄曰:“封进价三字,则岛主盖虑关白或见之,而以为臣服朝鲜,故欲去之耳。”时白曰:“虽去之何妨?”上曰:“我既给价,而乃敢请去,甚无据也。”副提学李景奭曰:“我国才经胡乱,又有岛夷可疑之端,必须监司守某地,兵使守某地,预为料理区划,然后庶可备御。且江都邑居,虽未易改卜,而不可不从速收拾也。”弘胄曰:“见其地图,且闻金荩国之言,改卜难便,不如仍旧。留守辛启荣乃未经事之人也。金荩国素有才局,江都之事,一以委之似当。”上曰:“然。”

1月25日

○己丑,昼讲《诗传》。讲讫,特进官曺文秀曰:“庙堂之算,不敢轻议,而山城决难御倭寇,而江都天险,国之保障。顷年失守,非地也,人也。为今日计,莫如收拾江都也。”上曰:“然则山城不可守耶?”文秀曰:“臣非谓不可守,其势固然也。以已试之事言之,握兵之臣,无一人赴难者,致有今日。此臣之中夜愤惋者也。”上曰:“城既不可守,则又焉能保江都也?”文秀曰:“长江天堑,比山城,守之似易矣。”上曰:“虽云天堑,不得人则不可守。既不能守城,又不能野战,则将举国而委之乎?壬辰倭人之陷城者甚多,故今之议者,皆谓城不可守。其时城郭不固,势难守御。南汉则地形险峻,城且完厚,非南原、晋州之比也。”知经筵韩汝溭曰:“瑞、泰盐、铁之利甚饶云。若择勤干有才之人,而专管此任,则足以裕国矣。”上曰:“令庙堂酌处。”都承旨徐景雨曰:“连年煮取,则盐贱米贵。多与之,则国无其利;寡与之,则民不乐从,为之不便。”上曰:“我国地小民贫,而四边滨海,民皆以盐、铁为利。自公家为之,则恐不如中原之易以兴利。且士大夫不肯尽心国事,或有专事肥己者,必择其人而授之然后,可以办此矣。”

○平安监司闵圣徽驰启曰:“义州狮子岛、龙川小依浦,唐船往来之患,诚极难处。欲令沿海守令,潜见吕碧,反复开谕,使勿更来,而必未免漏泄之患。前头如有此事,临时启禀,决不可及。请令庙堂,预先指挥。”备局回启曰:“唐船往来,万无善处之策。潜往相接,尤极不便。唯当随处瞭望,待其近岸,使小译晓以事理利害。”上从之。

1月26日

○庚寅,命放释蔡𥙿后、李襘、徐择履等。

○前左议政草土臣洪瑞凤上疏曰:

倭书七事中,其一则物货不如旧者,不通大唐而然云。此是第一句当,不可泛常修答,依违掩护而止也。倭奴本来巧黠,善行间谍。曾时有刘游击兴汉,陈兵海上,招进馆倭于坐前曰:“天朝恤属国至矣。虑尔再动,屯兵数万,自平壤至鸭绿江弥漫。”云,则差倭阳为拜伏,唯唯而退。对佥使李景湖,出示铁山十里亭堠之首曰:“我人才从关西,截取此物而来。”云。上年我国之事,非是隐密难明之举。守边之臣虽自缄口,而宣泄通漏,本是我人之痼弊,彼岂有全昧不闻之理哉?彼既稔闻而熟知之,姑以设问,句引我之公家文字,以试其诚伪耳。夫一战一和,自古兵家之常事。何可以一向讳閟,终至于呈露,以重其取侮也哉?凡事据实直斥,虽若无谋于目前,不无有益于后头。彼若再行移书,顿无馀蕴,则伊时窘步,必有甚于今日矣。宜以我国许和及椵岛失守,六路糜烂,物力荡残之状,明白开陈,则彼或感我真实之言,沮其肆毒之谋矣。

答曰:“所陈之事,当与庙堂议处焉。”

○备局启曰:“唐货不通之由,则前已答之矣。至于肃拜之行于庭下者,乃天下通行不易之典,行于堂上,决无此理。我国使臣承上命,奉国书而往,关白许以优礼,已成旧例。礼曹文书亦是国书,赍去差官,与奉命无异,又无受职之事。今此差官,乃是岛主所送,不可与奉命使臣,比而同之。肃拜之礼,初出于受职人谢恩之礼,常时往来差官,不必行之。今后受职人及其差人,则依前行之;非受职者,则勿行为当。赐米之赐,改以送字为当。封进价三字,移书于公贸木勘合之上,而勿改亦当。对马称州,自前有例,书翰中书以贵州为当。海墙之筑,功役虽难,稍待农隙,依请筑成为当。所陈七条,几尽准许,使洪喜男,以此委曲晓谕为当。”上从之。又启曰:“接待马岛之规,过于简傲,殊非待邻国之道。适値源家康专意讲和,而岛中无衅,岛中所为,关白不得知之,故四十年间未有他端,今日形势,与此顿异。既有调兴之谗,又有监视本岛之人。以关白骄倨自大,若闻沙中肃拜之言,则岂不大以为骇乎?岛主之请,出于实情,不如依愿许之,俾无他日执言生衅之端。此事于我小无所损,而得彼欢心。所系甚重,许之为便。”上不许。

○以金荩国为江都留守。

○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上曰:“倭寇非但轻生好战,性本狡黠。知我国屈辱于丑虏,必有凌侮之心。差倭所谓仍留馆中,检饬诸事云者,不过探听我国事情。不然则欲相应之计也。节迫风和,极可忧虑。”兵曹判书李时白曰:“彼若先发,则我无可答之辞。不如送信使,告我实状而兼探彼情也。”上曰:“如卿言,则彼信之耶?怜之耶?以我所料,无先告之理矣。”领议政李弘胄曰:“见洪瑞凤疏,其言有理。以差倭所谓北狄、唐货等语观之,则已知我国事情无疑矣。”副提学李景奭曰:“岛主本非欲害我国者也。以我事情,从实告之,则亦知我之待渠以诚实,而或有周旋两间之事。且其所请,不必坚执不许也。”上曰:“决不可尽变前规。近日变怪甚多,有自南以北之兆。阴雨之备,不容少缓。全罗道舟师,则添防于统营,忠淸道则添防于全罗右道,差送督运使,速运西粮,边将所食之料,限待变间计给,以杜放军收布之路,使之收合土兵,整顿以待。”弘胄曰:“巡检使任絖,从速下去,可以料理。”上曰:“依启。别录七条,送于淸国,告以倭情如何?”弘胄曰:“淸人自前有欲与倭通货之意,此不可不虑也。”右尹吕尔征曰:“彼若因此有屯兵三南之计,则奈何?”上曰:“宁有是理?”景奭曰:“鸟岭乃南关要冲,而御留山城绝险无比,近邑人心,皆欲保守云。若料理修筑,则可以得力于缓急矣。”上曰:“其言不无所见。令庙堂酌处。”谓任絖曰:“卿将下去矣。闻沿海各邑战、兵船,虽在风和之时,挂置海岸云。是与无船何异?须尽心检饬。”时白曰:“溃军一千人,今明入来。不久当起南汉筑城之役。”上曰:“起役始于何处,而何人监董耶?”对曰:“始于望月台,从事官洪瑑专管斯役矣。”上曰:“军器寺弓箭及内弓房所藏,并输入于山城。”时白曰:“广州经乱后,遗民流散,为府尹者,先务收拾民心,然后庶可保全。”上曰:“新府尹有治声,未知如何。”对曰:“臣全不知其人,而盖授此任者,太刚太柔俱不可。以臣所见,无如洪瑑者也。”上曰:“既无显著功劳,而才脱罪网,旋授重任,无乃不可乎?”对曰:“瑑有勇力,且善射,实合擢用。”上曰:“卿受国重任,故予从卿意,不计事体之未妥,而配徐佑申于山城矣。李景义虽有善治之名,与卿同事,果不如洪瑑,则景义还授前任,瑑特拜府尹,用副卿意。”

1月27日

○辛卯,以宋国泽为督运使,往督西粮之船运者。

1月28日

○壬辰,淸州人朴贵金以其父尝患大风疮,恐其传染,结幕于山,出置其父,与其妻同谋,积草于幕门而烧之。监司启闻于朝,遣敬差官林坛按其狱,贵金及其妻皆就服。刑曹以罪犯纲常,请移于义禁府,设三省以鞫之,贵金变其前说。鞫厅以弑父,天地间极恶大罪,白昼烧火,已不近理。且辛应吉以其同里品官,初不发状,事过三朔,一鄕通文之后,因其婿卞廷弼之言,始使其奴及篱底居人,呈官起狱。应吉教诱构成之状,昭不可掩,累请严讯,毙于杖下,狱竟不成。禁府以贵金及其妻弑父之罪,虽得伸理,而致父烧死,难免其罪,请决杖一百;卞廷弼承其妻父之指教,制给呈状,请决杖一百,徒配三年,上从之。按贵金之罪,已著于就服之时,而及就王狱,因其变说,终不讯鞫以正其罪,岂不痛哉?

1月29日

○癸巳,昼讲《诗传》《小雅》《谷风》篇。上曰:“凡人之性,多共其忧患而忘于安乐。自古不能保功臣者,以此也。”检讨官南老星曰:“汉光武不任功臣,故终始保全。若任之而苟有其罪,则岂可以功臣而独免乎?”上曰:“任之而有罪,则罪之可也,无罪而以猜疑罪之,不可也。”上问特进官任絖曰:“以卿揣之,倭情如何?”絖曰:“臣闻译官辈所言,则似无可忧。而此贼狡黠甚矣,安能尽得其情哉?”上曰:“琉球国臣服入贡于日本云,然耶?”絖曰:“臣于奉使时闻之,则诚然云矣。”又曰:“曾有各道战船添防之教,今以某道几艘,入送添防乎?”上曰:“全罗道则十艘,忠淸道悉数送之,而并令虞候,自领其船而往可矣。”

○设赈恤厅。

○务安人李欣福,丁酉之变,被掳于倭,居路淡州,至是逃还于西生浦,其父适生存。备局请发还原籍,略给粮物,从之。其后差倭平成连来言:“他日关白,若闻自日本有漂向朝鲜之人,则恐有查问之端。愿得数字书,以为他日凭阅之地。”备局请成送书契,上从之。

1月30日

○甲午,备局启曰:“以瑞、泰盐、铁事,别差剩官,则往来厨传,亦有一弊。宜令户曹判书,自领盐铁使,料理区划,以责其效。”上从之。

○内官还自沈阳,献一金印,乃显德王后册嫔时宝也。藏于文宗室。

二月

2月2日

○丙申,以全湜为大司宪,郑弘溟为大司谏,柳颍为校理,崔有海为修撰,沈大孚、李尚馨为持平。

2月4日

○戊戌,玉果县有奸民,恶其邑宰,欲使之罢免,夜入鄕校,剖破道国公、洛国公位版。上命穷捕而治之,勿罢其县监。

○月犯金星。

2月5日

○己亥,月犯昴星。

○玉堂上札曰:

伏以,国家之所以维持者,以其纪纲立而法令行也。今日国势,至于此极,凡为臣子,皆有可死之罪。况身为大臣,致有今日者乎?前领议政金瑬,权兼将相,义同休戚,而贪骄误国,职为乱阶,绸缪失机于平昔。处置乖方于临急,以致罔极之变,自负难贷之罪。领中枢府事尹昉,以元老大臣,受庙社之托,既不能预先区划,善为之所,又不能处变得宜,死生以之,沦陷之惨、污蔑之辱,有不忍言。惟玆二臣之罪,王法若行,则虽置之于死,其亦无辞,而两司之请,久未蒙允许,所以舆情益愤,公议日激,经年论执,展转至此者也。请亟从台阁公共之论,以肃邦宪。且目今南边多有可虞之端,取豫之策,靡有不讲,而独于师律,未能振肃。若是而卒有一朝之警,则谁肯畏律忘身,以赴君父之急也哉?往年之变,纵敌遗君之元帅,尚保首领,偃息于覆载之间,而如诸路幺麿将官,或被军律者有之,则其死者,反独抱冤于九泉之下矣。呜呼!古之师律,先从大将而始,今之师律,一何舛也?司命三军,捍蔽西门,是何等责也,而当初敌骑数百,过其城下,曾不能窥,左足而先应,及其大兵长驱,进迫南汉,始由深峡,经月而来,孤城咫尺,不进一步。追思至今,心胆自裂,举国之人,莫不欲食其肉也。夫法令者,祖宗之法令,传之殿下,严不可干。殿下岂可以勋旧,而屈祖宗之法乎?臣等闻圣王为政,赏不避仇雠,诛不择贵近。以此而言之,则殿下之用罚,与古之圣王,大相左矣,其何以振纪纲,服人心乎?深恐师律不行于此人,则后之为将者,皆知有生之道,而终无必死之心。虽有器械之精利、城池之高深,将安所施其用乎?然则殿下今日之宵旰,反归于徒劳,而惟彼筑城也,运粮也,治船也,阅兵也,终必为虚文而止耳,可胜惜哉,可胜痛哉!臣等之意以为,金自点之罪,不可不先即按律,而其馀丧师就俘,偸生苟活之辈,各以其律,次第论断,则颓纲自振,士气百倍矣。伏愿殿下,俯垂采纳,夬赐乾断。

答曰:“发论时不言之事,掇拾陈札,极涉苟且。元戎请罪,亦违前规,并勿烦渎。”

○正言卢峻命以副元帅之罪,欲论而未及启,玉堂先发此论,不可仍冒;大司宪全湜、持平李尚馨、献纳成以性、正言金振,亦以金自点请罪之论,先发于玉堂,相继引避;司谏林坛以意见不同,引避,皆答曰:“勿辞。”

○义州有虎成群,逾城而入,害人畜。

2月6日

○庚子,副校理尹鸣殷、修撰南老星以札批未安,不敢处置两司,陈疏待罪,上下吏曹议之。吏曹回启曰:“玉堂与两司有间。虽承未安之教,不得不处置,自是前例。”上从之。于是处置曰:“据法请律,今亦未晩,而意见相左,辞语太苟。请卢峻命、全湜、李尚馨、成以性、金振出仕,林坛递差。”答曰:“依启。卢峻命亦递差。”

○月犯昴星。

2月7日

○辛丑,备局启请调发下三道及岭东僧徒,择定领将,助筑南汉城,从之。

○庆尚监司李景曾辞朝,上召见之,谓曰:“卿以倭情为何如?”景曾对曰:“臣顷见金世濂,亦不为深虑矣。”上曰:“予独疑之,而满朝皆不疑,必有明见。予亦信之矣。”景曾曰:“岭外无山城,而仁同天生山城险阻为最。但地势倾侧,民不堪居。御留山城,则故相臣柳成龙亦言其地利,而民穷财竭,恐难始役矣。”上曰:“观势处之。”

2月8日

○壬寅,昼讲《诗传》。讲讫,李显英曰:“注拟之际,常患乏人。肄习官褒贬居中者,请破格拟望于淸要右职。”上曰:“在外居中者,拟之无妨。”显英曰:“大乱之后,日月已久。虽有罪之人,非其本情,则似当收用。岂可因一时之事,而终弃之乎?”上曰:“轻浮喜事之辈,不必急急收用也。”显英曰:“郑维城乃文忠公郑梦周之后也。不得蒙祖先之荫,而反坐妻外祖之累,不亦冤乎?”上曰:“重治逆之律而然也。”显英曰:“李行进以侮辱故相臣李元翼之罪,当初至于拿推,而但其言,或不无传者之失实。终身废弃,未知如何。”上曰:“此乃郑经世所言也。岂以无实之语,妄传于君上之前乎?李元翼以元老宿德,为国蓍龟,而行进乃敢侮辱,其为人可知也。近来年少浮薄之辈,凡有所论,不择事之是非,各自以其心为心,国体之损伤甚矣。古者台阁有论启之事,则必往议于先生、长者,此美事也。”显英曰:“今此两相安置之启,亦不通于玉堂,况望其议于长者乎?”上曰:“卿既知如此,则何不辨别用舍,而徒为空言乎?台谏避嫌中有曰:‘尹昉有甚于敌雠。’此言之无理甚矣。不过为此高论,欲取重于侪辈也。凡论启,停与不停,各有意见,而与己不同者,则必欲攻斥,是何意耶?”显英曰:“台阁之臣,宜尚直截,虽或过激,亦宜优容之。”大司宪全湜启曰:“金自点身为元帅,守国西门。敌兵深入,使大驾窘步山城,危急朝暮且陷,而逗遛峡中,不进一步。请依律定罪。”上曰:“受元戎之任,使敌兵如入无人之境,厥罪固当死。而其时手下兵少,前功亦大,故减死定罪,而海岛安置,亦非轻律。予意则国家处置,不可谓之失当。经年之后,又复发论,似涉未妥矣。”全湜请还收卢峻命特递之命,上曰:“其人轻浮喜事,言且无伦,故递之矣。今虽还收,已递之官势难行公。勿复烦渎。”献纳成以性请还收兪伯曾先罢后推之命,上曰:“告君之辞,虽小必察,况系宗社之事乎?君上既以为非,则所当自省之不暇,而张皇陈札,略无顾忌,故略施其罚矣。”以性启曰:“台谏所论之事,未结末前,不得捧承传,乃是流来规例,而宪府城上所及政院当该承旨,偃然承受,请并命罢职。”上曰:“前无如此之规耶?”以性曰:“台谏论执之事,政院例不得捧承传。两司一体,岂有不停其启,而径先捧承传之理乎?”上曰:“然则并推考。”以性请:“还收卢峻命特递之命。且玉堂儒臣快从之论,固所当然。元戎按律,亦出于公共之议,而圣批殊极未安。又下其疏于该曹,此前所罕有之事也。”上曰:“疏下该曹事,则更思之,果未妥矣。此予不察之致也。”

○以张维、李景奭所撰三田渡碑文,入送淸国,使之自择。范文程等见其文,以张维所撰,引喩失当,景奭之文可用,而但中有添入之语,令我国改撰而用之。上命景奭改之。其文曰:

大淸崇德元年冬十有二月,皇帝以坏和自我,始赫然怒,以武临之,直捣而东,莫敢有抗者。时我寡君,栖于南汉,澟澟若履春冰,而待白日者,殆五旬。东南诸道兵,相继崩溃,西北帅逗挠峡内,不能进一步,城中食且尽。当此之时,以大兵薄城,如霜风之卷秋萚,炉火之燎鸿毛,而皇帝以不杀为武,惟布德是先,乃降敕谕之曰:“来,朕全尔。否,屠之。”有若英、马诸大将,承皇帝命,相属于道。于是我寡君,集文武诸臣谓曰:“予托和好于大邦,十年于玆矣。由予昏惑,自速天讨,万姓鱼肉,罪在予一人。皇帝犹不忍屠戮之,谕之如此,予曷敢不钦承,以上全我宗社,下保我生灵乎?”大臣协赞之,遂从数十骑,诣军前请罪。皇帝乃优之以礼,拊之以恩。一见而推心腹,锡赉之恩,遍及从臣。礼罢,即还我寡君于都城,立召兵之南下者,振旅而西。抚民劝农,远近之雉鸟散者,咸复厥居。讵非大幸欤?小邦之获罪上国久矣。己未之役,都元帅姜弘立,助兵明朝,兵败被擒。太祖武皇帝只留弘立等数人,馀悉放回,恩莫大焉,而小邦迷不知悟。丁卯岁,今皇帝命将东征,本国君臣避入海岛。遣使请成,皇帝允之,视为兄弟国,疆土复完,弘立亦还矣。自玆以往,礼遇不替,冠盖交迹,不幸浮议扇动,构成乱梯。小邦申饬边臣,言涉不逊,而其文为使臣所得,皇帝犹宽贷之,不即加兵。乃先降明旨,谕以师期,丁宁反复,不啻若提耳面命,而终不免焉,则小邦君臣之罪,益无所逃矣。皇帝既以大兵,围南汉,而又命偏师,先陷江都。宫嫔、王子曁卿士家小,俱被俘获。皇帝戒诸将,不得扰害,令从官及内侍看护,既而大霈恩典。小邦君臣及其被获眷属,复归于旧,霜雪变为阳春,枯旱转为时雨;区宇既亡而复存,宗祀已绝而还续。环东数千里,咸囿于生成之泽,此古昔简策所稀观也。於戏,盛哉!汉水上游三田渡之南,即皇帝驻跸之所也,坛场在焉。我寡君爰命水部就坛所,增而高大之,又伐石以碑之,垂诸永久,以彰夫皇帝之功之德,直与造化而同流也,岂特我小邦世世而永赖?抑亦大朝之仁声武谊,无远不服者,未始不基于玆也。顾摹天地之大,画日月之明,不足以仿佛其万一,谨载其大略。铭曰:天降霜露,载肃载育。惟帝则之,并布威德。皇帝东征,十万其师。殷殷轰轰,如虎如豼。西蕃穷发,曁夫北落。执殳前驱,厥灵赫赫。皇帝孔仁,诞降恩言。十行昭回,既严且温。始迷不知,自贻伊戚。帝有明命,如寐之觉。我后祗服,相率以归。匪惟怛威,惟德之依。皇帝嘉之,泽洽礼优。载色载笑,爰束戈矛。何以锡之,骏马轻裘。都人士女,乃歌乃讴。我后言旋,皇帝之赐。皇帝班师,活我赤子。哀我荡析,劝我穑事。金瓯依旧,翠坛维新。枯骨再肉,寒荄复春。有石巍然,大江之头。万载三韩,皇帝之休。

○雨雹。

2月9日

○癸卯,备局启曰:“畿甸之荡败,比他道最甚,又经敕行。农节遽迫,政宜休息勿挠,专意东作,而南汉运饷之举,适当此际。有备无患之计,虽不容一日迟缓,而民间事势,十分危迫。京仓所运,已至万石,而水上应运者,亦称此数。山城运致之际,人力难支,请寝之。”答曰:“急于阴雨之备,有此输粮之举,而言念民弊,心常不安。水上粮饷,虽已下来,各邑之已输致者,俾勿再定其役。”

○以权淰为司谏,林坛为副校理,崔文湜为正言。

○上,下教曰:“李行进侮辱元老,可知其悖妄。而铨曹不思为官择人,今又拟于淸望,事甚不当。判书推考,郞厅罢职。”

2月10日

○甲辰,以宪府前启沈諿极边定配事,答曰:“门外黜送。”

○左议政崔鸣吉回自沈阳。上引见曰:“闻卿有疾,不胜惊虑。卿今无事得返,予甚喜之。”鸣吉曰:“几不得复睹天颜,而身先溘然也。”上曰:“助兵一事,举国遑遑,而卿今得请而来,喜幸何如。”鸣吉曰:“自上严加勉励,故臣不计事势之难,而冒呈奏文,幸而得请,莫非断自圣衷。然彼岂动于奏文而许之?当初助兵之言,盖出于试我也。”上曰:“彼中情形,于卿所见如何?”对曰:“客多主小,其势危矣。然纪纲立而法令严,此所以维持至今也。闻,长子不肖,故以上年所生子,有立嗣之意云。自古国本未定,而未有不乱者也。”上曰:“厥子真豚犬,而所谓要土者,自负豪气云。然则或不无自中之乱也。汗亲率兵将,向蒙古地云,此无乃西犯耶?”鸣吉曰:“军机甚密,无以知之。”上曰:“卿见汗至再,其为人何如?”对曰:“言甚浮杂,然此亦未必不出於戏慢。”上曰:“似不及于先汗乎?”鸣吉曰:“闻,先汗所定法制,则或有暗合于古者矣。”上曰:“彼兵强善战,而别无讲武之事何也?”对曰:“胡人自十岁习弓马,日事驰逐田猎,此便是讲武也。平安道灾异甚多,诚可惧也。鸭绿、大同之水皆逆流,平壤则狼入于城,鸡鸣于昏,此已验之变也。”上曰:“自去年讹言胥动,皆以为倭寇必来,未知其情形果如何也。”鸣吉曰:“差倭遽以七条事来请,情形可谓异常矣。南汉退筑之举,似不可缓,而淸国闻之,则不无诘问之端。臣意只令修筑颓圮处,而溃军罚布,运置城内,徐观事势为之无妨。且岭南山城,不可不修筑,而僧军尽赴南汉之役,则岭南山城修筑之时,当用何人?”上曰:“南汉乃受敌重地,故有增筑之举,而功役浩大,予亦忧之。守御使专管此事,卿可与之相议。”鸣吉曰:“岁贡事,彼似有减定之意,而臣未得发言。秋间使臣之往也,似当请减。”上曰:“当初已退年限,而又请减定,则不无发怒之端。予意则一年输贡之后,请减可也。岁贡米则输运难于措备,将如之何?”鸣吉又曰:“即今南忧孔棘,脱有警急,何以备御?请援之意,不如早言于彼也。”上曰:“岛夷若犯我,则淸国亦危,必来相救。但未知胜负如何也。”鸣吉曰:“臣奉使塞外,久而后还。意谓台议已定,今尚纷纭,不幸甚矣。金瑬当局之日,人或短之,而瑬权兼将相,颇有威风,故国有所恃,而人亦惮之。臣意,厥罪虽重,亦已经年,至今论执过矣。沈器远移配南汉,自上已知其罪之轻重,则不宜废弃。此实不易得之人也。”上曰:“器远有何才乎?”鸣吉曰:“器量颇宽,临事不动。曾判秋部,亦能举职,不可谓之无才也。”上曰:“以予所见,器远之为刑判,亦不能举职矣。为国之道,在于得人。虽在无事之时,必先于斯,况此艰虞之日乎?朝廷之上,未见卓异之材,山野之间,抑有其人耶?”鸣吉曰:“古人有以一言而知其有才者,此非臣等所及。必须历试而后可知也。李景曾受傧接之任,处事周详,淸人谓之贤宰相,其才可大用也。”上曰:“不遇盘错,无以别利器。南忧方殷,故授以方伯欲试之。”

2月11日

○乙巳,昼讲《诗传》。讲讫,同知经筵全湜曰:“臣方忝在宪府,而宪府之官未备,不得开坐用印,推勘照律,未免积滞。虽未备员,请依近日署经例施行。”上曰:“依启。”检讨官南老星曰:“前年将行谒圣之举,而因玉候未宁,终莫之果。目今春气和畅,展谒之礼,宜不可已。”上曰:“予亦欲为之。其令该曹,择日举行。”老星又曰:“乱后士庶之在都下者鲜,闾舍空虚,人多毁撤。请令汉城府,检饬禁断。”上曰:“是矣。依所启施行。”

2月12日

○丙午,以金荣祖为大司成,韩亨吉为行左承旨,金光爀为执义,崔有海、柳景缉为掌令。亨吉为人暴戾。为守宰,多杀人,累被台评,及拜喉舌之任,众皆骇之。有海为人,多气喜事。曾献宋户部之言,助成追崇之论,见弃士类,至是始拜是职。

○宣川民人,率其妻子,逃入沈阳,淸国捕送于我国。上令备局议之。备局以为,当依《大明律》谋背本国,潜从他国之法,令禁府拟律为当。于是,禁府请首谋人处斩,其妻妾、子女为奴属公,其父母、祖、孙、兄弟,皆流二千里安置,从之。

2月13日

○丁未,上出御后苑,试才七局出身,入格者凡五人。命给居首者银甁一部、木绵十匹,其次施赏有差。上曰:“诸将中有愿射者射之。”兵曹判书李时白、绫川君具仁垕入射。承旨申得渊曰:“都监出身以放炮为贱技,今日将士之侍卫者,亦令试放,以示其非贱技为当。”上曰:“摠府郞厅及宣传官,并令试之。”时白伏地曰:“亲临之日,不可无激励之举,臣亦愿试。”上曰:“兵判自请放炮,此甚好事也。”因下教曰:“放炮之技,位卑者亦皆厌避,而李时白身先愿试,以为士卒激励之地,殊极可嘉。其赐内厩马一匹。”

2月14日

○戊申,备局启曰:“全罗监司元斗杓瓜满当递,而善是职者,难得其人,请限一年仍任。”从之。

○咸镜道被兵之后,又値凶歉,多有死亡者。监司睦长钦启请量减贡物,上从之。

2月15日

○己酉,殿讲馆学儒生。命居首者直赴会试,其馀论赏有差。

○先是,朝廷令开城留守李景宪,采录本府人死节表著者以闻,至是景宪以男妇二十六人姓名录启。礼曹请依例旌褒,上从之。

2月16日

○庚戌,日晕,昼晦。

○朝廷方有江都经理之议,李弘胄力陈金荩国才智有馀,可委江都之事,既拜留守。备局又以前留守辛启荣,年少有才,宜仍任。荩国上札以为:

抚摩疮痍,收拾馀烬,以复前日根基,亦非等闲事务,请递职名,还授前人。

答曰:“备局之启,乃是割鸡焉用牛刀之意,非以卿为不可也。勿辞速往。”

2月17日

○辛亥,日赤无光。

○初,朝廷欲以瑞山、泰安盐、铁之利,助办沈阳岁弊,以户曹判书沈悦,兼领盐铁使。悦欲重其事,请以台侍之臣为幕官。物议皆以为:“榷盐、铁之利,元非盛世事,而只为两邑盐、铁,别设剩局,又辟幕僚,甚非事宜。”悦乃上札曰:

自古理财者,不扰民而能济者几希。顷以各衙门兴贩,民怨甚多,足为今日之监戒。况今大乱之后,赋役烦重,民未息肩。此时又闻盐铁使之号,则民必益增愁怨,非细故也。今计莫若停罢此号,而使度支句管,两邑守令,另择有才局,有风力之人,委任责效之为愈。

备局亦以为然,上从之。

○淸国以柳琳有死罪,皇帝特令赦宥,不可不入谢。上命柳琳,入往沈阳。

○掌令金应祖上疏,陈八条。其一曰:

明大义。夫事大交邻,并行不悖,古今之通义也。乃者朝廷坚守节义,轻绝邻好,臣知有今日久矣。势出于不得已,为宗社、生灵,屈意于和好,天地鬼神必谅殿下之心矣。所可恨者,当初约条中,助攻中朝,绝其往来二款,扈驾诸臣,所当据义力争,而终不敢出口,岂不痛哉?流闻征兵请寝之举,已得彼许,实国家之福,而遣使一款,则犹在也。前岁不遣,今岁不遣,父老咨嗟,有识掩泣。盖其天理人情,自不容已也。今请于彼曰:“小邦之于中朝,君臣也、父子也。大朝方课忠责孝于世,而教子叛父、教臣叛君可乎?”云尔则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伏愿殿下,询诸庙堂而善处。

疏奏,不报。

2月18日

○壬子,月犯心第一星。

○以姜硕期为吏曹判书,李景奭为知经筵,沈东龟为副校理,朴宗阜为副修撰,金大干为全罗兵使。

○大臣、备局堂上请对,上召见之。左议政崔鸣吉进曰:“宪府有革罢贡物,以补岁币之论,此是重事也。圣意以为如何?”上曰:“祖宗朝任土作贡,其意有在,而法久弊生,有此防纳之弊。然举皆革罢,亦涉无据,庙堂必知其意矣。”鸣吉曰:“大乱之后,必须大变革,故为此损上益下之举。然不能善处,则必至狼狈矣。”上曰:“虽不革罢,亦当明晓其不罢之由,然后不罢可也。无已则或通行大同,或许纳土产,从长处之可矣。至于尽罢,似不可矣。”鸣吉曰:“岁贡事,合宜一番停当,以为举行之地。”上曰:“予意以为,彼既退定年限,而我未能一番备送,又遽请减,恐或挑其怒也。”李时白曰:“力所可为者为之可也。强争而或挑其怒,则将尽弃前功矣,不可不深思也。”上曰:“彼自以为,存亡继绝。越之事吴,辞极卑矣,币极厚矣。教训、生聚,二十年而后乃成沼吴之功,垂亡之际,岂可遽尔自大乎?”鸣吉曰:“外方以添防之举,骚屑极矣。全罗舟师,送于统营,犹或可也,忠淸舟师,送于全罗水营,尤不可矣。此时变乱,何能预知其出于何地乎?若尽送于彼两处,则江华根本之地,其可便弃乎?内地防守,亦不可不虑矣。”上曰:“西海亦有可忧之事乎?”鸣吉曰:“何以知其保无他乎?”上曰:“谋夫孔多,古人所讥。卿之动于人言,亦至此乎?国家作事,焉得人人而谋之,人人而悦之?唯在度其利害是非,不失其当而已。”鸣吉曰:“南方虽曰可虞,时无衅端。虽有变乱,舟师得力,有未可必,而根本先摇,则岂非可虑者乎?此事甚重,幸十分商量,俾无后悔。”上曰:“近来民情如骄子之慢亲,委靡颓惰,又复如前。国家无一事可做,岂不痛哉?大臣须愼发言,镇定群议,勿为挠夺。”鸣吉曰:“朝夕待变之日,将士之在京者,无一人可使。窃念,周时亦有议贤、议能、议功之法。申景瑗、李时昉、沈器远等,尽皆放释,为扈卫之任。如金自点按律之启,亦是公议,或加一层,置之济州,似无所妨。沈演曾为庆尚监司,显有治绩,亦宜原宥,授以方伯之任。”上不答。

2月19日

○癸丑,谏院启曰:“近来都城之内空虚深僻之地,骑、步成群,放鹰畋猎,景象不佳。请令攸司,摘发重治。”上从之。时绫川君具仁垕放鹰于彰义洞,故论之。

○左议政崔鸣吉初度呈辞,上命不允批答。

○吏曹判书姜硕期上札曰:

臣于上年之变,不能径死,重被宪官之峻论,至以偸生丧廉耻等语,断为罪案。至今追思,心实愧惶。尚何敢偃然于东铨首席,而莫之知避也哉?请亟赐镌改。

答曰:“台官之言,实涉过当,宜勿相较,从速出仕。”

2月20日

○甲寅,流星出贯索星下,入河鼓星上。

○上,下教曰:“左相又呈辞单。其意所在,虽不可知,而以国事论之,则可谓寒心矣。如此艰虞之日,决不可一日无相臣,遣承旨敦谕。”时,领相李弘胄引疾呈告,而崔鸣吉以引对时建白之语,无一允从,又多谴责之批,翌日引入,故有是教。

2月21日

○乙卯,领议政李弘胄又上札乞免,上优批不许。

○命放申景瑗、沈演,仍以景瑗为摠戎使中军。按,景瑗身为副帅,既不能遮遏贼势,以贻君父之辱,及其丧师,就俘苟活。演以岭南方伯,当南汉危急之日,不即赴难,才到骊州,闻兵使军败,托以更调军兵,还逾鸟岭,得免军律,俱已失刑,而才窜复移,又蒙全释。邦家军律,为一儿戏,良可痛也。

2月22日

○丙辰,流星出轩辕星下,入轸星上。流星出织女星下,入尾星上。

○宪府启曰:“申景瑗身为副元帅,当敌兵要冲之地,力战遮遏,乃其职耳。马将所率,不过数百,过其城下,而未能发一矢相抗,忍以敌兵遗君父。终乃丧师独生,就俘苟活,景瑗乃敌阵衅鼓之馀魂耳。失律之罪,与金自点无异,而辱国之罪,又有甚焉。今者殿下既释其罪,又从而录用,物情骇异,将士唾骂。请还收放释之命。”答曰:“所论似非实状,勿为失实之言可矣。”谏院亦以此论启,答曰:“情有可恕。录用于中军之任,未为不可矣。”

2月23日

○丁巳,两司以尹昉、金瑬安置,金自点按律事连启,答曰:“不允。金瑬门外黜送。”

○左议政崔鸣吉上札曰:

顷臣奉使还来时,中路得闻,朝家有数款处置,心窃有疑焉。及入都中,众口喧传,皆以为大段失着,扶病请对,妄有云云。诚意浅薄,屡勤严旨,退归私室,惭惧欲死。夫事理多端,得失难审,上下所见,宁免异同?宜雍容讨论,以求归诸至当。虞庭吁咈,正如是尔。若声色以厉之,雷霆以震之,使在下者不敢尽其所欲言,则乾道过亢,下情不通,恐非国家之福也。人谓王者优礼大臣,宜异庶僚,如臣无状,何敢以大臣自处哉?呜呼!今日何如时也?变异稠叠,讹言沸腾,民生陷于涂炭,国势危于累卵。西畴春及,旱征又甚,以人替牛,功力自倍。十人废耕,则十家饥;百人废耕,则百家饥,今之废耕,不止十百。一夫失所,足伤治化,万家流离,何以为国?舟师添防,未见大益,炮楼之设,必有后患。与其动而有悔,曷若静以待之。臣方求退,而犹未能无庶几改诸之望,情亦戚矣。窃见往史,大臣有不合其位者,不待辞章,先加策免,矧今多事之时乎?乞赐递免。

答曰:“卿勿固辞,安心行公。”

2月24日

○戊午,昼晦。

○前大司谏赵诚立卒。诚立居家孝友,律身淸苦。及卒,人多惜之。

○试才御营军射手。居首者直赴会试,其次各赐弓箭,绵布有差。炮手居首,寺奴免役,其次各赐绵布有差。

2月25日

○己未,以李楘为大司谏,李景奭为副提学,林坛为司谏,尹绛、权堣为校理。

2月28日

○壬戌,吏曹判书姜硕期四上札乞免,许之。

○谏院启曰:“泰安郡守丁好恕,顷以老病得递边倅,又以单望,遽授内地。好恕之尚保首领,亦云幸矣,今何可择其夷险而处之乎?请命递差”答曰:“所论似非其情。更勿烦渎。”

○以韩兴一为左副承旨,南以恭为同知经筵。

○右议政申景禛驰启曰:“臣一行到沈阳,翌日往户部,龙将问曰:‘所干何事?’臣以册封及征兵准请,两件谢恩为对。两将曰:‘谢册封宜矣。所谓征兵准请,未知那里停当耶。’臣等答曰:‘回还谢恩使之归,明降圣旨,谕以斟酌。皇恩如此,曷为不谢?’两将曰:‘尔等之意,谓是限年不征耶,抑为终不之征耶?’臣答以敕书中无限年之语云,则又提起向化、侍女等事曰:‘各样刷还人数几何?’臣等答曰:‘向化一、汉人九、我国逃还一人押来矣。’两将曰:‘何其少也?且侍女何不带来?至于婚姻事,只五人书示,故接见时更达加数书送之意,今行亦不书来耶?’臣等答曰:‘向化则所捕得者只此,侍女则教习容仪,随后入来。婚姻家加数事,则敕使出去时,未闻有停当之说,今何提起耶?’两将使臣等具由驰启云。”

2月29日

○癸亥,流星出轸星下,入巽方。

○上出御后苑,试射入直将士。闲良金仁伯等优等三人直赴殿试,居首者加赐半熟马一匹,内禁卫郑承立等三人边将除授,嘉善郑德升等二十三人各赐弓箭,闲良李尚渊、金敬男、李有一等三人并直赴会试。

三月

3月2日

○乙丑,流星出北下星下,入胃星上。

○以姜硕期为礼曹判书,崔惠吉为大司谏,金弘郁为持平,李尚馨为修撰。

3月4日

○丁卯,谏院启曰:“肃川府使魏廷喆,前为永兴府使罢归封库之时,阴嘱监官,五十石入盛之米柜,覆以杂物,以为空柜之状,欺蔽差员,终乃载归。曾前纳赂之徒,盈庭诘责,还推其物,奸滥贪鄙之事,已极痛骇。至参阃帅之望,复授西路之巨邑,将何以激励他人乎?请命削去仕版。”答曰:“罢职。”

3月5日

○戊辰,左议政崔鸣吉出仕。

○以李尚馨为掌令,洪命一为吏曹正郞,金振为正言。

○同知李敬舆上疏曰:

闻庆之北,鸟岭之东,有一山城,名曰御留。未知何时之事,而或云丽祖驻驾之所,亦未得其详也。其中阔狭,比南汉十分之九,形势险固,即非南汉之比。东、南绝壁万丈,鸟兽难越,北则比东、南稍低,而又非人迹可通,略设城堞,可以高枕。其西号为防紧之处,亦有可通之路,而视南汉之最险处,不啻倍蓰,而小大岩石,积如筑土,功役甚省,而亦可成难犯之势。城中井泉川溪,百道争流,树木森列,取之不尽,可作千间大厦,可备数年樵爨。天造之险,实为东南第一。地中可容四五万兵甲,亦可置一二万户。倘能少可修筑,经营屋宇,储峙粮草,以为永远不拔之基,南北虽动,亦无我何。百万之师,四面进薄,而城中之人安枕自肆,万全之地,舍此无他。此地东连太、小白,北通月岳,西接华山,迤向俗离,直连德裕、智异,以抵于海。又北有四郡,仍达江原,忠州据其右,安东、豊、荣处其左,洛东亘其南,汉水上流出其后。峻阜、长岑,横云蔽日,鸟路相绩,无处不通。控制之势,有若扼吭,抚背山谷,绵远绝壑,参错百里之内,无地着足,虽天下之兵,亦无围住之理。城北之月岳,其东之鹊城,其西之鸟岭、曦阳城,其南之姑母、兔迁,或是绝险山城,或是栈道重关。布置留屯若干兵,声援相接,号令可通。湖、岭三道,关东、北、畿甸,亦可控制。山路四出,命脉无壅,从山径运粮,不至乏食。西北有事,则为驻跸之所;南方有警,则为关防之地,民心有恃,国势自壮。粮饷难办,此最可虑。岭外十一官税米,逾岭涉险,远输江仓,牛顚马毙,民力已尽。如使岁运于此,春散秋收,则除民弊,裕军食,而慰民心。但国储未裕,酬应日烦,若非大变通,大省约,奋会稽、曹丘之志,则难以议此。此圣明所宜自励处也。

备局请令本道监司熟讲以闻,上从之。其后庆尚监司李景曾驰启曰:“臣与兵使金应海及文希圣等,往见御留山城,则山城之基,雄峙于鸟岭大路之要冲,而外面险绝,枝麓绵远,虽十万敌兵,亦难围守。命令可通于四方,涧水虽旱而不渴,但城内极险,内面高峻,东西南北不能相救。若修筑作镇,则西、南之警,皆有所恃,而治基筑城,功力难量,虽用一道民力,而一年之内难以讫功。兵使远在晋州,不可离镇而来,闻庆县监,亦不可主管,要须先得其人而委以此任。且既筑之后,亦无以守护,咸昌、龙宫、山阳合县之议,诚以此也。第念,沿革亦系重大,令庙堂商量处置。”备局回启曰:“宣庙朝相臣柳成龙,议筑此城,而未几去位,事寝不行,至今本道民士之有识者无不慨叹,及闻此议,皆以为不可不筑。但闻,本城周回阔大,须用许多民力,而树木稠密,未易审察形势。先令监司,择定僧将,劝募缁徒,创建寺刹,斫去树木,开治道路,然后更察地势夷险,以定役军、粮资该入多寡而处之宜当。如欲大兴城役,非闻庆小县所可办,而分割之举,亦甚重大。待城役完定后,量处未晩。”上从之。

3月6日

○己巳,义州府尹林庆业驰启曰:“本州居前判官崔孝一等,曾与汉人张寿祺相识。寿祺乘船而来,要见孝一,孝一仍问事情,则潜谓曰:‘皇帝请兵于日本、琉球、安南西洋等国,今将合势讨贼,而吕碧则时在登州,陈都督方领舟师,来住石城岛,拟于三月进住獐子岛。以国王前咨文、挂袍等物,送于防御使,若不受,则当使吕碧,由木道,直向近畿海邑,传致为计。且上年岛中之败,将官等尽伏军律,沈志祥以此逃匿。金汗之进犯宣府、大同者,亦是天朝诱引之举。’云。汉人之言,自来虚张,似不可取信。都督若或多率舟师,来泊我境,则何以处之?请令庙堂指挥。”备局回启曰:“汉人孟浪之说,边臣不必惊动,而若乘此时,来泊近岛,虚张声势,投示文书,则事甚难处。如果有不得已之势,使之受其文书,飞报朝廷,具其曲折,报知沈阳,则淸人诘责,不至大段,而第念,淸国必索原咨,原咨中必不无当讳之语,将何以处之乎?以此言之,终不如不受之为无弊也。但所谓文书,是都督咨文,则虽不受可也,若或出于该部奉圣旨移咨,则事体重大,亦难可预度而定之。或者以为:‘先令林庆业,具将不得相通之由,成一文书,传付汉舡,明我本情,则足以预防送书之患。’云矣。”答曰:“依启。”于是令庆业,移书于陈都督曰:

朝宗路绝,倏尔经年。向风于悒,如何可言。小邦自世乱以来,惊魂未集,骇机不止。每遇舡便之来,辄增忧怖之念。有书不敢受,有问不敢应,岂人情哉?盖自有不得不尔者耳。今年情势,与前一般。冀延须臾,他不敢言。愿大人,特垂怜察,曲全小邦民命。区区所望,只在于此,唯大人默会而矜恕之,不胜幸甚。

李景奭所制也。

3月7日

○庚午,昼讲《诗传》。讲讫,特进官李时白曰:“兵、水使,非放军收布,则无以为食。若使兼之以大邑,食其邑俸,而禁其收布,则事甚便好矣。”检讨官兪㯙曰:“忠淸一道,兵、水两营,皆在一处。兵营之设于海美,臣实未晓也。鸟岭形势,此实限隔南北之天险也。忠州在岭之下,居国上游,若移设兵营于此地,则似好矣。”时白曰:“我国之制,兵、水使以二周年为限,将帅之任,安可责效于此限之内乎?自今以后,请监司与兵、水使,久任责效。如有治绩,则或加资级,而勿许数递如何?”上曰:“令备局议处?”

3月8日

○辛未,备局启请以为,牛畜尚未孳息,各邑释奠,姑代以猪、羊,从之。

○以南以恭为吏曹判书,李楘为同知经筵,沈东龟为司谏。以恭为人狡黠,善揣摩。在宣庙朝为铨郞,树私党,逐善类,浊乱朝政,宣庙恶其横恣而黜之。是时,李尔瞻亦以罪废黜。后,大臣柳永庆力请收叙两人,宣庙勉从曰:“他日必祸人国家,宜思予言。”乃书尔瞻、以恭姓名于壁上,以志小人勿用之意。逮至昏朝,以恭方居亲丧,昏夜奔走,图录勋籍,人皆鄙之。后与李元翼,共被尔瞻所构捏,故反正之后,得免废弃,至拜风宪之长。丙子乱后,崔鸣吉为淸议所不容,欲置腹心于铨曹,以专权柄,以恭遂乘机会,谄附鸣吉,故以户曹参判启请注拟。及为判书,收召馀党,构陷士类,朝政之混浊、是非之顚倒,自此益甚矣。

3月9日

○壬申,谏院启曰:“扈从赏资,上年已尽下批,续续追授,滥伪甚多,今后一切勿许。且庙、社主陪来时,本署之官,事多不谨,不可诿诸提调,而独免其罪。虽有奔走之劳,而不可以此掩彼。宗庙、社稷当该官员,请并拿鞫定罪。”答曰:“不允。赏加一事,令该曹察处。”

3月10日

○癸酉,备局以忠州、淸风境内,产石硫黄云,故令本道广加寻问,淸风地岩石中果有黑土,色、臭俱如火药,投火即起靑烟,比忠州黄色之土,尤甚猛烈。监司郑太和驰启以闻,于是,遂命训链都监取以炼之。

○襄阳府使柳恒欲免解由拘碍之患,就其逋欠之置簿,以已纳悬录。监司摘发以启,上命限年定配,仍为后式。

3月11日

○甲戌,宪府启曰:“白帖囚人,虽有禁令,而本府事体,与他司不同,必待长官、亚长而开印,自上亦许白帖。故昨者本府捕得白昼拔剑之人,以送典狱,则狱官诿以白帖,而不即囚禁,以致逃逸,至于击铮,事极可骇。典狱该官,请命罢职。”答曰:“罢职则不可。自今使之详察而处之。”

○新丰府院君张维呈单子于礼曹曰:“有独子善澂,而江都之变,其妻被掠赎还,方在其父母家,而不可仍为伉俪,同奉先祀,许令离异改娶。”前承旨韩履谦以其女被掳赎还,而其婿将欲改娶,使其奴击铮讼冤,刑曹请令礼官处置。礼曹启曰:“士族妇女之被掳而还者,非止一二,朝家必须十分斟酌,明白定夺然后,可无彼此难处之患,而人之为夫妇者,事系重大,请议于大臣。”左议政崔鸣吉献议曰:“被掳妇女事,上年备局启辞中,引古为证,备陈难绝之意,自上亦别有传教。新丰府院君张维非不闻知,而呈状所陈如此,亦必自有所见而发也。臣窃闻诸故老,宣庙朝壬辰变后有传教,与上年圣教,实为相符云,而未能详记其语。第以闾巷所传言之,其时有一宗室,上疏请离异,宣庙不许。有一文官既已改娶,及其妻刷还,宣庙命以后娶者为妾,其妻既死,始得升为正室。此外宰相、朝官,仍蓄被掳之妻,生子、生孙,为名族者往往有之。岂不以礼出于情,随时异宜,不可拘于一例故也。臣前往沈阳,出身士族,为赎还随往者甚多,夫妻相逢,抱持痛哭,如见泉下之人,道路观者无不悲涕。且厥父母、厥夫钱财不足者,将次第往赎,若有离异之命,必无愿赎之人,是使许多妇女,永为异域之鬼也。一夫遂愿,百家抱冤,岂不足以感伤和气?臣反复思量,参以物情,终不知离异之为可。且韩履谦女子事,无容别议,而臣之往沈阳也,闻淸兵回还时,有一处女,姿色颇美,淸人诱胁万端,而终不听,及至沙河堡,不食而死,淸人亦感叹,为之埋瘗而去。臣在沈阳馆时,亦有一处女,约价将赎,而淸人后乃背约,以求增价,厥女自知不得还,引刃自刎而死,毕竟买其尸以归。向使二女者,幸而前期赎还,则必不至于自处,虽有贞洁之操,谁复知之?以此推之,则兵尘驱迫之中,混被累名,而不能自白者何限?被掳妇女,不可概论以失身者如此。韩履谦上言所陈,亦岂别有冤状而然欤。”答曰:“依议。”然是后,士夫家子弟皆改娶,无复合者。史臣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此节义之所以有关于人国家,而栋梁乎宇宙者也。被掳之女,虽曰非其本心,临变而不能死,则其可谓之不失其节哉?既失其节,则与夫家,义已绝,决不可勒令复合,以污士大夫之家风也。崔鸣吉既以执拗之见,妄引先朝之事,其于献议之辞,备陈难绝之意,甚矣,鸣吉之误也!当时传教,不载国乘之中,已无可据。设有是教,亦非可法之规,则其可诿以先朝之所行者,而复行于今日乎?先正有言曰:‘以失节者配,是已失节也。’复取失节之妇,事父母而奉宗祀,生子孙而继家世,宁有是理?噫!坏百年之国俗,举三韩而夷之者鸣吉也,可胜痛哉?”

3月12日

○乙亥,江华民于城内耕田,得金印献之,乃文定王后宝也。藏于中宗室,仍命以米布赏之。

○江华升天府境,旧有堤堰,储水灌田,民多蒙利。光海时破堤为田,属之梨岘宫。反正之初还筑旧堰,未久又属于明礼宫。至是堤下居民,愿以私田代之,仍修旧堰,户曹请变通以利民,上命监司,查其虚实,利于民则许之,如有舞奸冒占之弊则勿许。

○江陵地大风,飞沙走石,火烧鄕校及民家六十馀户。三陟地亦大风,折木拔屋,火烧民家一百七十馀户。

3月13日

○丙子,东莱府使郑良弼驰启曰:“日本关白家康时,有南蛮人称以吉利施端,来在日本,只事祝天,废绝人事,恶生喜死,惑世诬民,家康捕斩无遗。至是岛原地小村,有数三人,复传其术,出入闾巷,诓诱村民,遂作乱杀肥后守。江户执政等剿灭之云。”

3月14日

○丁丑,昼讲《诗传》。讲讫,参赞官李景奭曰:“嘉礼时,宜务从俭约,而闻尚衣院方织锦云,殊似未安。”上曰:“尚方织锦,欲为章服也。”检讨官朴宗阜曰:“大乱之馀,赏罚分明,然后有所观惩,而无功者滥受其赏,有罪者不被其罚,臣窃痛之。军卒胁迫君父,缚出斥和之臣,古今天下安有如此之事乎?曾见兪伯曾疏,则有曰:‘若干凶人,往来行计,诳诱守堞之卒。’云。然则其有指嗾之人无疑也。惜乎伯曾言不明白,而台谏亦不发论。今若不正厥罪,则后必有苗傅、刘正彦之变矣。”上曰:“诚有此事,则极可惊愕,而恐或涉于不实也。”

○领议政李弘胄上疏乞致仕,不许。

○大提学李植遭母丧。政院请令大臣之曾经文衡者荐望,从之。

3月15日

○戊寅,谏院启曰:“大同察访尹善道,曾于兵乱时,由海路到江都近处,咫尺京城,终不奔问,掠取避乱处子,载舡而归。恐其人知,深入海岛,欲秘其踪迹,请命拿鞫定罪。”累启而从之,遂命定配于盈德县。

○都城中有人,伪书倭报,传播京外,使人惊惑,捕盗厅捕得诛之。

3月16日

○己卯,时,中殿虚位已久,上命拣择女子,而士夫家无应选者。上怒,下教曰:“诣阙处女,并许婚。”左议政崔鸣吉启曰:“拣择之举,事体极重,为该官者,着实闻见;为卿士者,不敢隐讳,乃人臣分义之当然,而八路守令及流寓士族有处女者何限,而无一人来诣,诚极可怪,各道监司姑先推考。至于在京士夫,各有族属、亲旧,如使该官,诚心求访,则万无不知之理,而汉城府委之于部官,使一国莫重之礼,致此未安之事,此固汉城府之罪,而为礼曹者,亦安得辞其责乎?礼曹、汉城府堂上,并宜先罢后推,而诣阙处女,姑皆禁婚,以待再拣。”答曰:“依启。禁婚事,不允。”

○以洪靌为刑曹判书,赵寿益为献纳,崔有渊为右副承旨。

○天朝叛将沈志祥领兵千馀人,自椵岛投入沈阳,林庆业驰启以闻。

3月17日

○庚辰,新丰府院君张维卒。维字持国,号谿谷,判书云翼之子也。为人纯厚明粹,为文章气完而理到,世无有及之者。参靖社勋,封新丰君。再典文衡,公私制作,多出其手。久处天官,门庭冷落,如寒士家。众望洽然,无疵议者。及在山城,力主和议,且服中撰三田渡碑文,士论颇短之。其后起复拜相,累疏至十八度,终不出,遂得递,未几而病卒。所著文集,行于世。

3月18日

○辛巳,忠淸水使李英达,以湖南添防舟师,既有发遣之令,而发兵时,不可无标信合验之举,驰启以禀。备局以标信下送,适足以惹助讹言,请勿许,上曰:“水使启禀之意甚当,标信下送。”

3月20日

○癸未,北路大饥。命减评事及锺城、稳城、庆源判官。

○以李景奭为大提学,韩汝溭为礼曹判书,尹绛为执义,赵重吕为掌令,沈东龟、成以性为校理,南老星为副修撰,申濡为正言,特除尹晖为判尹。景奭虽优于文学,而适承乏人,遽授文衡之任,舆情未洽。晖为人麄鄙,为世嗤点,而被上超擢,人莫不怪之。

○备局启曰:“南边之事,日益可忧,济州一岛,势甚孤危。牧使成夏宗,虽有淸简之称,素乏捍御之才,请改差。前监司沈演,才局素著,实合此任,而时未蒙叙,故不敢轻请矣。”答曰:“依启。”于是,叙用沈演为济州牧使。

○备局启曰:“庆尚左水营之设,固出于船头遏敌之计,而实有孤危之势。风和数朔,则移船留泊于多大浦似当。请令巡检使、统制使、该道水使,商议处之。”巡检使任絖驰启曰:“多大浦移船事,与统制使相议,则本营与倭馆相对,水路不满十里,一动一静彼无不知,难便之状,不一而足。且东莱、艾吉烽燧,距本营五里许,水旨旨即脊也。不甚相远。贼若乘风窃发,逾入水旨之后,烽军奔告之间,贼船已到戡蛮夷,今之水营也。决非主将驻札待变之地。所谓多大浦,自釜山西距水路三十里许也。东控草梁项,西接旧加德,南通大洋,北连平陆。藏船港口,亦甚便好,缓急制变,实合机宜。请与左水使李义立,相议禀处。”备局回启曰:“移舡之举,只欲一时观变,而今见状启,专以永移本镇为主,与臣等初意相左。戡蛮夷形势,既如此,则因此移船,永为移镇,恐无不可。但人之所见,每每相反。当初戡蛮夷移镇时,未尝不以为便,而到今反有后悔。若不熟讲善处,则安知今日多大浦之移,又不如前日戡蛮夷之事乎?今若不计事势之缓急轻重,唯事汲汲移船,使敌人得以觇我情形,则不无惹疑损威之虑。令本道监司,观势禀处为当。”答曰:“依启。移船事,依前定夺施行。”

○引见大臣及备局堂上,问曰:“倭情诚不可测。卿等之意如何?”左议政崔鸣吉曰:“臣意则潜师来袭,彼必不为也。四十年和好之国,岂无端来犯乎?”户曹判书沈悦曰:“今之关白,非平秀吉之比。于其国亦不能弹压,则何敢来侵他国乎?”上曰:“以予观之,则多有可疑之端。彼若来犯,则决无捍御之势。安可坐而待亡乎?卿等第思其策。”悦曰:“左道舟师皆在釜山,贼兵既越水旨,有如建瓴,我船未及举碇,倭船必已到矣。顷者设镇多大浦之说,似乎是矣。”鸣吉曰:“凡事有备则无患。宜先立马拨,使之飞传边报,而诸道舟师,另加申饬为当。”上曰:“然。”

3月21日

○甲申,昼讲《诗传》。讲讫,检讨官朴宗阜进曰:“古人有言:‘国人皆曰贤,然后用。’特除之事,虽在善人,固已不可。而判尹尹晖,国人皆以为不贤,而顷者既有都承旨之拜,今又有特陞之命。有骇瞻聆,不敢不达。”上曰:“敕使时都承旨陞品,自有前例,非有他意也。且人若有才,则不宜永废,以塞自新之路可也。”

○备局请于柳琳之行,移咨淸国,传报倭情,答曰:“别定赍咨官以送之。”其咨曰:

本国与倭交好四十馀年。自平调兴构谗以来,便有疑阻之端。丙子四月,通信使任絖回还后,京外人心日益疑惧。上年十二月,倭差平成连,又无端出来,气色与前顿异。以唐货不来,隐然为咎,至于请改流来拜庭之礼。本国于是,不能无疑,差遣巡检使,巡督海上防备,又修筑汉江以南城池,以为待变之计。正月以后,规外倭船,托请求鹰、马,连续往来,显有探试之状。今又卒发国中生事之说,而其言前后不同,头倭、卒倭所言参差。倭人狡诈,言语变幻,固其常态。至于国中之变,乃其所当讳者,而今乃显言于邻国者何也?无乃彼见本国之申饬防备,做出此言,以为缓我之计耶?既系边情,不得不具报上国云。

○世子在沈阳,平安监司每朔进膳。世子念农务方紧,令减四月朔膳,西民感悦。

3月22日

○乙酉,持平沈大孚启曰:“凡为臣子,握兵为将,敌来而不知,以敌遗君父,失律丧师,就俘偸生,三者有其一,则王法所不贷,军律所必行,从古迄今,未有能改者也。申景瑗一举而有此三罪,其所负,岂下于自点,而俘虏之辱,自点所无。朝廷少有纪律,则景瑗当伏何辜?言责之臣,论事不伦,作止无恒,及其止而复发也,舍景瑗而不论,使殿下遽释大罪,而反擢任之。畀以中坚之权,然后起而呶呶,而只请还收,宜天听之邈邈也。臣之始与大司宪徐景雨相会也,首言合启等一二事,不合臣意者,其一则景瑗也。言之大意以为,大臣误国之罪,岂若降敌卖国?检察偾事长贰,宁论元帅失律,都、副何间?一体二科,非论也;同罪异罚,非刑也。以此回天,不亦难乎?欲已则犹可已也,如不已则盍亦称其罪,而一其刑乎?于时景雨虽不服,然而亦不以臣言为非。谓臣曰:‘今诣阙下,可与谏院相议。’臣唯唯而退。言未及发,遽被崔有海之嫌,翌日再避,见阻于政院,旋受命试所。昨来复命,知景雨因圣教,引嫌于榻前,臣亦随而自列,而圣明不见斥。臣受恩感激出,不待物论,今日又与之相会,欲毕前论。先及景瑗,则景雨之意,乃以亲承圣教,天语丁宁,反有欲停之色,绝无加罪之心。臣胶固之性,卒难因人而变化,臣之不能与景雨同,犹景雨之不能与臣同也。臣安得呑意含辞,色赧赧然未同而言乎?臣之不可仍昌,此其一也。且臣待罪匪据,将浃二旬,含糊苟容,得其言而不言,以至于此。一退之后,死有遗恨,则狂妄之怀,不得不一言于圣明。臣所谓昉与瑬,不同科云者,非谓所论于瑬者重也,所论于昉者已轻也。夫受友之托,而冻馁其妻子,则齐宣犹知其弃之。殿下所以托付昉者,何如匹夫之妻子,而昉所报效,不啻冻馁而止,则昉之宜弃也久矣,殿下何不弃之也?岂惟独弃之,宜与众共弃也。今夫龟、玉毁于椟中,典守者犹不能辞其过。噫!宗庙之事,尚忍言哉?殿下不诛昉,无以有辞于祖宗也。昉罪通天,实浮于瑬,今之议者,往往反以昉为轻。此无他,昉之宗族盛,而党与众,瑬所不如也,窃未晓圣上所以罪之也。动以瑬先昉何哉?国人皆曰可杀,而殿下察之,亦可见其可杀焉矣,然而莫之罪也,至使小人之腹,量圣人之心,为可痛已。李敏求之名论、才器,与朝廷所以倚重,岂庆征之所伦拟,而徒闻乳母之称,不闻有一言,矫庆征之所为,而不见用,则断以《春秋》之法,敏求当为之首恶,敏求之生,庆征之冤也。呜呼!北拱久绝,海路荆棘。匪风心怛,圣情如何?其不得以为者,虽不得为也,其得以为者,亦不可以为乎?天子之有诸侯,犹诸侯之有大夫也。诸侯上事天子,下临臣庶,所以为教也。岂有臣事二百年,有再造之大恩,不得已一朝背之,而无一毫分忍痛含冤,顾瞻怵惕如今日者哉?西使之迎,一用华仪,而有过之者。民不足恤,珍髢焉用?不得以已者,虽不得以已也,其得以己者,亦不可以已乎?积骸未掩,流血未干,掠口未返。于是时也,而鞭挞孑遗之孤寡,欲以观美而相胜,呜呼!其亦不仁也哉。唱于关西,靡于海、畿,高于城中,尺于四方。成事不说,既往不咎,而事不谋始,俑无穷之患者,虽逃邦宪,必有天刑。凡此数者,皆臣之所以痛心疾首,欲一言于圣明之前者,而今皆不能。至于尹新之之闻变即走,妻孥、家产,无一所弃,而独遗其父。李坰之在傍岛,闻江都之鱼肉,而嬉怡言食七日,不以父为戚。是宜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而俱未及论列。臣之孤天负圣,终始无状,此略具矣。亟赐罢斥,旋下司败,以治有怀含默,徒辱名器者之罪。”答曰:“此避嫌,有违近规。还出给,勿出朝报。”

○政院启曰:“沈大孚避嫌,言甚切直,实出于爱君之诚。而特命还给,恐非优待台官之意,亦或有妨于言路。”答曰:“知道。”

3月24日

○丁亥,持平沈大孚上疏乞免,许之。

○大司宪徐景雨、执义尹绛、正言金振、掌令李尚馨,皆以沈大孚避辞,不敢晏然,相继引避。玉堂处置,请并命递差,从之。

○大提学李景奭上疏辞职,不许。

3月25日

○戊子,上有疾,停谒圣之礼。大臣以武科初试,既已设行,请设庭试取人,从之。

○以李敬舆为副提学,全湜为大司成

○领议政李弘胄、左议政崔鸣吉启曰:“伏见该曹抄启,江都死节人,多至一百五十馀人。明白死节者,固当旌表,如或死于乱兵,而混入于自决之中,则似涉不实。国家旌表重典,不可不详审以处。更令该曹,精加查核,分等启闻后,议处为当。”上从之。

3月26日

○己丑,流星出天市东垣星上,入大角星下。

○黄海道不雨而霜。礼曹请送香、祝、币,祷雨于道内山川,上从之。

○以李显英为大司宪,全湜为大司谏,徐祥履为掌令,崔文湜为正言。

○礼曹启曰:馆试圆点,初以一百五十点定夺,而大乱之后,儒生等奔走于衣食,不暇为赴举之计。故试日不远,而生、进居斋者绝无。非但圣庙荒凉,馆试亦将阙榜矣。即者远方之士,以谒圣之举,多有上来者。今若减定圆点之数,则仍留居馆者必多。馆试则以六十点,鄕汉城试,则以三十点为限,一以卫圣庙,一以劝多士为当。“答曰:”事未妥当。退定试期可也。“

○引见户曹判书沈悦、兵曹判书李时白,问曰:“卿等俱管兵粮。脱有缓急,能办战守之具耶?”悦曰:“军粮二百馀石,既已运入于南汉。其馀以西粮移送者,则今将以水路运致矣。江都则舟楫所通之处,虽有急难,可以临时转运矣。且外议皆以江都为本,而今以江都料理为第二件事,恐非国家之长算也。”时白曰:“如有万全可往之处,则不必以江都为归。今则若弃江都,安所归乎?至于山城,乃一时备御之地,决非久住之处也。”上曰:“不然。谓之防胡则犹可,谓之防倭则不可。”悦曰:“犹胜于山城矣。”上谓时白曰:“武士中可用者,卿其得之耶?”时白曰:“武臣多为守令、边将,择其中可用之人,召拜京职,以为不时之用似当。”上曰:“斟酌施行。”

3月28日

○辛卯,设庭试,取黄𬀩等十五人。

○备局启曰:“许完于双岭之战,兵败自刎,而当初庆尚监司状启以不知去处为言,故褒嘉之典,独及于闵栐矣。今者本道查启之言,明有证左,令该曹,依闵栐例,褒赠为当。”上从之。

3月29日

○壬辰,日色如血,氛雾四塞。夜,流星出策星上,入王良星下。

3月30日

○癸巳,礼曹启曰:“近来旱气益甚,百谷种不入土,两麦皆枯,民事可虑。将自开月初二日,行初次祈雨祭,而从前祭官,多不择送,礼仪失度,神不顾享。自今宜差送二品以上重臣,讲定规式,致斋斋所。祭后献官,亦勿入来,留待于近处,三日不雨,则复上坛所焚香。如是三次而归,不必再三渎祀。至于盲巫、儿童之祈祝、家家甁柳之设,徒有弊端,一切勿为举行。令祭官吃素,市里断屠,一如中朝之法似当。而第是新规,请议于大臣。”大臣以为:“《五礼仪》天旱有风云雷雨坛所祈雨仪、北郊望祈岳海渎及诸山川仪,似乎各有次序,而祭官品秩,皆有序例。明白载录,今可据而行之,不必别立新规。但念,交神明之道,皆以虔诚斋洁为主。况为万民,请命于神明,何等大事,而可以文具为之乎?近来国习,唯思自便,祭官之任,尤所厌避。故例归于武、荫及无势之人,此已失致诚之意,而为祭官者,亦未有斋心虔祷之实,欲以此获应难矣。今者祭官,已自政府分付该曹,破例极择,而斋素一款,依启辞申明检饬,至于闾巷甁柳等事,元非礼典所载,皆可斥去。”答曰:“依议。但凡干斋戒,别无行素之礼,今创新规,未知其可也。甁柳等事,虽系烦文,乃是流来旧规,不为停罢可也。”

夏四月

4月1日

○甲午朔,两司以金瑬安置事连启,答曰:“削夺官爵,门外黜送。”

○日本关白叔父纪伊大纳言求得药材根实三十六种,以验其国土产之真伪。礼曹请令庆尚道,摘采以给,从之。

4月2日

○乙未,上令庙堂,预择将领可堪者。备局选李郭齐、边以震等二十三人,请召置京师,从之。

○咸镜道大饥。民之提挈老、幼,流入两西及岭东者相继,镜城尤甚。加以疠疫,死者三百馀人。上下谕于监、兵使,令通查各邑死亡多寡、守令救荒能否,从实启闻,以凭处置。

○举人李廷相,庭试试券中,犯穆祖御讳。上命该曹,考例处置,礼曹请议于大臣。左议政崔鸣吉以为:“科场文字,误犯御讳者,临当考试,斥而不取,乃是试院规例也。至于试官,未及觉察,业已放榜之后,始议处置者,则事甚稀罕,非臣耳目所曾及。第以当代事言之,姜翯所制,犯宣庙潜邸御讳,而以其无情,不为拔去。其后儒生李昌立,课试居首,犯宣庙潜邸讳,故拔去,而直赴之命及于居次之人。课试与庭试,已放榜者,容或有间。”答曰:“姜翯试券虽犯潜邸御讳,而先王令勿讳,故置之矣。”礼曹请拔去,上从之。后因大臣榻前之启,命复科。

○上命送夏节衣服之资于济州光海围篱处。

4月3日

○丙申,流星出郞位星下,入轩辕星上。

○以李庆全为刑曹判书,赵䌹为执义,南老星为持平,徐景雨为大司成。

○御营厅启曰:“扈从御营军登科者,其数不多,而或有全家被掳者,托身无所,又无自力资活之事,势将饥死。愿依各衙门军官例,入番受料云,情甚可矜,而事系新规,何以处之?”答曰:“依启辞施行。”

4月5日

○戊戌,备局启曰:“圣明方轸南顾之忧,思得有才局,得人心之人,委以三南军政,而抡选之际,难得其可者。独沈器远素有局量,再经三南军务之任,且谙事情,而方在罪籍,不敢仰请。”答曰:“知道。”按,沈器远于丙子之变,掌八路之兵,逗遛峡中,退缩观望,咫尺南汉,终不进一步,以救朝夕之急。国有纪律,则器远何以得保首领乎?即今三南巡检,是何等任,而庙堂之荐,乃归于器远?吁亦异矣。

4月8日

○辛丑,大旱。领议政李弘胄、左议政崔鸣吉诣阙待罪,请循故事,策免三公,以应天灾,上答曰:“天之不雨,实由寡昧,卿等勿待罪”

○两司以尹昉围篱安置连启,答曰:“削夺官爵。”

○李弘胄、崔鸣吉请对,上召见之。弘胄请以李圣求为都体察使,上令庙堂议处。弘胄曰:“江都,根本之地,不可不收拾。水上税米六七千石,南汉城中无军可输。若船运于江都,则事甚便好。”上曰:“然则弃南汉而不守耶?”弘胄曰:“南汉则军饷曾已输入矣。”鸣吉曰:“中外人情,皆以江都为可守者,盖天堑之险,足以自卫。且舟楫相通,非如孤城之易以被围。脱有变乱,人必不愿入于山城,而愿入于江都矣。变乱之后,人心之不淑尤甚。至于做出伪敕,有若皇朝谕日本者然。以此中外骚屑,极可痛骇,推问其言根似当。”上曰:“查出恐未易也。”鸣吉曰:“此盖出于湖西士子辈,而辛启荣亦知其传者三人,查出非难。”上曰:“然。”鸣吉曰:“岭南郑仁弘之馀孽尚在。初闻出城之举,椎牛酌酒,与之相贺。至今不悛其恶,怨谤朝廷,南方有变,则不无同恶之患。此乃恶逆之徒,不可不究治也。且逆贼子枝,年长则当罪,其罪禁府不察,或有居在城中者,速令依法处置。”上曰:“然。”鸣吉曰:“顷日自上问元戎可合人,臣意,李时白颇得将士心,无逾于此人,而远离辇毂,则侍卫虚踈。且本兵之长,亦难得人矣。”上曰:“虽未知时白之果有才略,而为人勤实,与士卒同甘苦,是可取也”上曰:“金时让其才可用,而今为病废人;张维乃贤宰相,而竟以病不起,予甚惜之。”鸣吉曰:“此人之亡,国之不幸。”上谓弘胄曰:“体察之任,卿岂不堪耶?”对曰:“臣非但素乏才智,年垂八十,筋力渐尽,岂敢当此重任耶?”上曰:“体察之任,不比诸将戎马间驱驰之劳,何至难乎?”弘胄曰:“臣非开让,实惧公私狼狈也。”

○以李圣求为领敦宁府事,姜硕期为知经筵,徐祥履为司谏,李烓为掌令,成以性为献纳,金振为持平,李时万为正言,李尚馨为修撰。烓,阴毒巧邪,伤人害物,乃其本性。甲子之变,与其祖愖、父晋英皆逃走,时人谓之三世负国。至是附托柄臣,仍跻显列,有构陷士林之计,人皆侧目。

4月10日

○癸卯,宪府启曰:“郑潝、郑淇、郑大容、吴益焕、朴宗胤、朴干甲等,俱以昏朝逆臣馀党,得罪纲常,薄施窜配。幸蒙恩赦,则所当革面于仁化之中,而向者国事危急之日,至于酌酒相贺,不可使任便居住,酝酿祸乱。请并极边围篱安置。”上从之。

○上下教曰:“兵燹之馀,旱干此极,民有何罪,罹此灾殃耶?究厥所由,罪实在予。痛心䩄面,罔知攸济。自今日避殿、减膳、禁酒,益励修省之道。承旨代予草教,广求直言,以辅予不逮。”仍命审理京外冤狱。于是,下谕于八道曰:“消灾之道非一,而审理冤枉为最重。东海有冤妇,天不雨者三年,盖冤气郁结,上彻穹苍,感伤和气,致有灾沴。诚能明察幽枉之情,快释冤郁之气,则岂不足以回天心而致霈泽乎?卿其将道内狱囚,察其罪之轻重,轻者即为决放,重者论理启闻,而或有抱冤而死,如东海孝妇者,则虽在既往,亦据实以启,待朝廷处置,俾有诚实之效。”

4月11日

○甲辰,义禁府启曰:“逆狱缘坐年未满者,皆已依法定配。其中或有审理而放释者,或定属于各司,而有雇人代立,闲在其家者。当此艰虞之际,不无乘时作孽之患,令掌隶院一一查考,分配远邑,以绝乱阶。”从之。

4月12日

○乙巳,义禁府启曰:“今因灾异,审理冤狱,而有京外一体施行之命。审理乃一时特恩,非颁赦宥罪之比。王府罪人,非方伯、留守所可擅断,必本府堂上就议于大臣,分轻重书启,以俟睿裁。今亦依此施行为当。”上从之。

○刑曹判书李庆全以病免。是时,因旱灾有审理之命,大臣请另择宽平刚明之人,而为秋曹之长,俾有实效,上从之。

4月13日

○丙午,宪府启曰:“海嵩尉尹新之,随老父入江都也,虽以公故住在江上,及其危急之际,终不奔救,物情齐愤。请命削夺官爵。前府使李坰,避兵江都,虽从事于义兵,身在他岛,其老父闻变入城,城随而陷,则坰之自处之道,当如何哉?人皆以未尽其道为言,请命削去仕版。”谏院亦以两人削夺官爵论启,答曰:“其时形势,万无奔救之路。所谓未尽者,亦不可尽信。并勿烦论。”其后累启,而只命罢李坰之职。

4月14日

○丁未,上闻故平安监司洪命耇母病危重,遣医赍药往救之,及闻其丧,命赐棺椁、役军。

○命赈恤厅,分给租二千石于畿甸饥民,令守令,躬行田野,劝民耕种。

○先是,庆尚监司李敬舆,以本道民结过重,请就偏重之邑,量减万结。庙堂令新监司李景曾参访物情,熟讲以启,景曾驰启曰:“岭南之民,闻朝廷将减万结,俱曰:‘余冤。’诚难取舍,亦不可失信。今若只分于偏重之邑,则未参之邑不无不均之叹。请以万结均分一道。”备局回启曰:“一道之中,有尤甚称冤之邑,一邑之中,亦有卜数过重之处。道臣善为规划,守令亲自踏验,保无虚伪之弊。万结除给之后,利归豪右,而小民不得蒙惠,则无益于国家,有损于事体。请使之料理,俾有实效。”从之。

4月16日

○己酉,礼曹启曰:“济州通三邑,黑牛只有三头,典牲署亦只有五头,前头祭享,断无继用之路。《礼》曰:‘凶年祭以下牲。’凶年尚且杀礼,况此牛尽之时乎?合有权宜变通之举,请议大臣处置。”领议政李弘胄、左议政崔鸣吉以为:“祭用黑牛,只馀数头。当此之时,杀耕牛以祭,则恐或祖宗神灵不肯降歆。《易》曰:‘樽酒簋贰用缶。’《传》曰:‘苟有明信,涧溪沼沚之毛,可荐于鬼神。’以此言之,享先之道,在诚不在物。代牛以羊,式遵礼经明训为当。”答曰:“以羊代牛,殊极未安。更议处置。”大臣以为:“上教如此,无已则代以黄牛,犹胜于以羊易之。”上从之。

○以审理冤狱单子,命释沈之源。

○领议政李弘胄、左议政崔鸣吉上札曰:

斥和诸臣,皆有误事之罪。薄示谴罚,以惩其浮薄之习,其在国体,固不可已。然而知时识势,达变通权,非所以责望于年少者。原其本心,容有可恕。雷霆无竟日之威,圣人广迁善之路,宜因审理之举,并施解宥之泽。且念滞狱之人,虽有情涉可疑者,而禁府例不敢分疏。亦令更加查审,使受罪者,得以无辞,则其于恤囚弭灾之道,必有万一之补。

答曰:“浮薄之辈,厥罪非细,未久宥赦,事涉不可。禁府罪囚,令该府依札查处。”

4月17日

○庚戌,义州府尹林庆业驰启曰:“唐船二艘来泊于西烟台下。有二人称都司,传书两道,一曰朝鲜国王开拆,一曰淸北副摠林庆业开拆。仍曰:‘此乃都督所送书也。尔国迫于彼虏之威胁,虽已称臣,而闻穷巷愚民,莫不愤惋,至于为天朝堕泪,其忠义可知。尔国人,三月间乘船潜入石城岛,为言:“朝鲜尽污于腥膻,故举家入来。宁为天朝之鬼,誓不作夷虏之民也。”都督慰而抚之。’云。都司又曰:‘尔国沿海伏兵,潜察我舡,是永绝天朝之意也。都督以此含愤,欲待林副摠受文书,报朝廷与否,以决去就。’云。臣窃见其问答之语,有一胁一诱之意,而难便之事,不一而足,亦不可谓万无此理。此文书受与不受,令庙堂急速指挥。”备局回启曰:“受书之后,难处之患,理所必至。若或出于沈志祥辈探试本国之计,则其为患必大;若果是都督之指授,而我终不应,则其怀憾必深。受书而讳诸淸国,则其被责尤多。盖汉人请倭之言,传播关西,必入于淸人之耳,而淸人多疑。若谓我闻而故讳,则后日开释甚难矣。冰解之后,今至四朔,不得一与汉人相通。虽出势然,心实未安。况在都督,宁不疑讶?今因汉船之来,一番往复,明陈我意,请勿复来,而又以此通淸国,无所隐讳,于理甚顺,于事为宜。”答曰:“今此汉人之来,不过潜商侦探之计。此后如有难处之事,则主张之人,当被其责。依启辞施行。”

○以姜硕期为刑曹判书,崔有海为修撰。

4月18日

○辛亥,流星出大角星下,入亢星下。

○义州府尹林庆业上疏,陈本府之弊,上令备局议之。备局回启曰:“其中刷马之弊,已到十分地头,不可终无变通之事。新出身义州入防,似涉无益。群议以为,出身中自愿除防者,许纳一马,牵送义州,分授府民,无事之时,则以为己用,使价往来之时,则把作刷马,事甚便宜。”答曰:“纳马事,或不无无实之弊,无已则收布入送。”备局请以三十五匹为定,令兵曹收捧后,给准防公文,而其中自愿赴防者,亦宜听许,上从之。后宪府以免戍纳布,事体苟且,请寝成命。上令大臣议处,大臣请从宪府之论,使之赴戍,从之。

4月19日

○壬子,义州府尹林庆业驰启曰:“臣使权侙及译官,往见都司,则曰:‘陈都督方在石城岛。此书之受不受,而贵国之向背决矣。’答曰:‘非有朝廷命令,决难受去。’都司曰:‘皇上别遣敕使道爷邵起,已到石城岛,先使俺来通矣。’侙曰:‘我王至诚事大之心,炳如日星,而世子被拘于虏,虏之恐吓滋甚,大人亦可谅此情势也。’都司曰:‘天朝之于贵国,有父子之义。安有子而背父之理哉?贵国君臣由海路入来则船只、粮资,可以接济。’侙答曰:‘与天朝相通,则虏必更来冲突,而父母之国,远隔沧溟,孰能制其凭陵哉?’都司曰:‘天朝已请倭兵,不久当来。荡平此虏之后,使贵国君臣,复还故国。’且曰:‘文书之受不受,而敕使之来不来系焉。必得的报然后,当入去。姑为退舡于虏人不见处,留待为计。’仍出潞州䌷二端曰:‘此则都督谢副摠效忠之书。’亲自跪置岸上而去。汉人之言,自来虚诞,不可取信。而目今淸人,在于越边,候望汉舡来往。以此以彼,事势难便,请令庙堂,指授其答通措语。”备局回启曰:“今见权侙等问答状启,所言与前无异,而但林庆业既受其书,不可全无所答。若令庆业密往相见,仍给礼单,以致谢意,因陈闷迫之情,且言其初不许助兵之由,以明本国事情,则或可以小慰都督之心。”答曰:“淸人今方西犯,故都督为此拙谋,以为掣后之计。以予揆之,此别无他情也。然林庆业往见,或似无妨。依启辞施行。”

○校书博士李休上疏曰:

国之大事在于祀,而事神之道,不过曰诚而已。祝号、祭式,有乖其实,则神不顾享,理之常也。自丧乱以来,中外大小文书,不行中朝年号,而独于祝辞中用之,岂非以殿下之一念,未弛于中朝,而不欲以伪号,加于神明者乎?但以一国之所不用者,用于神,其不近于矫诬者无几矣。噫!用无实之虚文,不如用变礼以实之。无已则不如只书甲子之为愈也。

上下其疏于礼曹,礼曹回启曰:“祝辞年号,其所谓不欲加于神明者,深得圣念之所及。古人所谓,岂知王莽腊者,岂可谓近于矫诬乎?去其旧号,只书甲子,亦非爱礼之义,不可容易更改。”上从之。

4月20日

○癸丑,以李溟为刑曹判书,李敬舆为艺文提学,朴守文为持平。

○左议政崔鸣吉上札曰:

曾在还都初,庙堂议定祭享不用乐,只令乐工,春秋习乐。近闻以京乐工上言,外方乐工、乐生成材者,依例上番,未成材者及奉足,并减半收布云。臣以为,此乃在京乐工之利,而非朝廷恤民除弊之意也。自前外方乐工,本无成材者,而京乐工辈,必责其上番,以充其侵征之欲。于是外方乐工不胜其苦,而邻、族之弊起矣。夫祭享不用乐者,为民弊也。既不用乐,而民弊如前,则不如还为用乐之为愈也。臣意以为,在京乐工,皆令依旧习乐,而其在外者及奉足,从略收布,给在京乐工,专意肄习。且待他日,国事平定,用乐之时,则前期数年,招集外方乐工,教习而用之未晩。请令该曹,就加酌量,更立事目,图务两便。

礼曹回启曰:“以乐工七十人、乐生三十人之在京者,分作二番,五十人春夏习乐,五十人秋冬习乐,而居外方者三百馀人,各收二匹布,分给在京习乐者。且令本官,一切勿侵,则内无乐缺之叹,外有权减之惠矣。”上从之。

4月22日

○乙卯,流星出北斗星下,入乾方。

○全罗道镇安地霜降。

○咸镜道饥民疫死者,三百四十馀人。

○大司谏全湜、司谏徐祥履、献纳成以性、正言李时万、申濡等上札曰:

以调养圣躬,懋修实德,为祈天永命之本,以痛革侈风,广开言路,振肃纪纲,崇奖节义,勤恤民隐,革罢内需,为答谴弭灾之道。

答曰:“所陈八条,无非至论,敢不自勉而采用哉?”

4月24日

○丁巳,领议政李弘胄以病呈辞,上遣内医视疾。

4月25日

○戊午,王世子遣辅德李时楷问安,以端午节日也。

○备局启曰:“伏见谢恩使状启,皇帝乘夜还归,必有所以。而柳琳去时,已致皇帝来后别问安之意,中使之行,宜速发遣。”上从之。

4月26日

○己未,流星出钩陈星下,入东方。

○以李景奭为大司宪,闵应亨为左副承旨,成以性为校理,金重镒为正言,金弘郁为副修撰。

○有人夜逾仁庆宫墙,入后苑,斫松木甚多。兵曹请囚治,上从之。

○先是,台官以前县监尹善道,初不即赴难,而自江都下去之时,掠取处子,潜入海岛,请拿鞫定罪。善道供曰:“往岁兵乱起于仓卒,与其阻绝于中路,不若由海路往江都也。冒危涉险,艰到安兴镇,闻江都失守,回舡而南,及到海南,始闻南汉回銮之报。台评所言,则有若在江都,闻还都而不为奔问者然,岂非冤枉?既不惮十生九死于千里蛟龙之窟,而先往江都,则岂有咫尺京城,不为奔问之理乎?自江都还也,舡到灵兴岛,适遇同婿李希颜,则其老婢率一女子,同舟日久,荏苒相近。其为妻妾之所讥、朋友之所笑,则知不免矣。岂料终为朝家拿鞫之罪也?详问老婢,则婢之夫,旗牌哨官金季生也。尝往西路,得一常女而生此儿,仍养为己女云。金季生非士族,而女之母为贱物,则其非为处子可知矣。欲藏踪迹,深入海岛云者,尤不近理。善道家众甚多,虽入海岛,岂不知率此女也?此岛中素有家奴数户及他人十馀户,春夏渔采、秋冬捉鹰,非与人耳目不相接之地也。虽使此女有倾城绝代之艶,男儿行藏,岂可为一女子而为也?往于海岛者何也?江都之舟未下,而直入于此,其亦经乱之后,心恙发狂之致,而其狂也,实出于爱君忧国,则亦岂非圣明之所宜矜恕也?平生性癖在于山水,而所居之岛,泉石绝胜,是以酷爱托兴而忘忧。虽然,君父一念,一饭敢忘?每当山空夜静,皓月悬空之时,悠然有‘望美人兮天一方’之意,仍想鹤驾玉容、凤林芝宇,而念到于江山,少使茄鼓凝情之境,则令人忍泪而肠痛。其所以经丘寻壑,流憩遐观者,无非所以销遣胸中壹郁之怀也。心事不过如斯,人之为言,乃至于此,变化咀嚼。有鬼有神,实欲尚寐而无讹。”云。

4月27日

○庚申,时,上不豫,久废经筵。至是,始召对儒臣于文政殿庑下。成以性曰:“臣窃闻,庙堂议处受书之事,圣批至以主张之人,当受其责为教。君臣之间,所贵交孚。事关安危,要在熟讲,不当若是其直加箝勒也。顷年斥和臣缚送之举,已非圣明之美事,而有若执此,而威制者然,殊甚未安。”上曰:“国事之至此者,好名者为之祟。恐其再误,而不自觉言之忿懥也。”

○平安道博川地雨雹,禾黍损伤。

五月

5月1日

○癸亥朔,遣承旨,行祈雨祭于三角、木觅、汉江。

○副提学李敬舆、校理沈东龟、成以性,修撰崔有海等上札曰:

殿下以聪明睿智之资,孝友恭俭之德,忧勤愿治,吁俊共理,十六年于玆,而国事终至于此,天不悔祸,民不释怨,灾害并至,危亡无日,将与庸君暗主,同归于沦丧而后已,其故何哉?臣等窃痛焉。臣等未知殿下之心,体用显微之间,果皆合于天,而天不应耶?于其所当然,尽其当然之,则是为合理,事皆合理,动应徯志,何畏乎夷狄,何患乎祸乱,何虑乎灾异?殿下其在昏朝,龙潜闾巷,而以宗社、伦纪为念,以拨乱反正为己任,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纠合同德,昭举大义,使彝伦复明,庙社再安,中兴之美,夐掩前后。此,无他,心之所之,以义为主,不惧不沮,利害之私,不得干于其间,志气刚果,终成丕烈。以数百乌合之卒,致会朝淸明之绩,天实默佑,此岂人谋得?天之佑,义理所在故也。癸亥以后,殿下倘以当日之心为心,不以千乘之尊为乐,而唯以正心修德,敬天安民为务,栗栗危惧,罔敢或怠,信任忠良,乐闻直言,克去私意,廓恢公道,严宫禁杜邪径,崇节俭省赋役,无惑功利之说,不崇聚敛之臣,振肃纪纲,痛革文具,严明军律,整顿戎政,则不待十年,国事就緖,邦本渐固,形势自壮矣。

又曰:

宫室膳服之饰,舆马玩好之具,掖庭嫔御之奉,犹夫前也。斥逐直士,崇信谀侫,拒谏自用,杜塞言路,犹夫前也。甚至于全没义理之公,唯惑利害之私,天经地纬,以为薄物细故,民彝物则,任其泯灭斁败,无以存天下之大防,而慰一国之群情。若奄奄就尽之人,犹不戒得病之源,凡所以伐性伤生者,力行而不怠,一缕残喘,朝夕待尽,宁不寒心?噫!天怒于上,民怨于下,远近人情,为之哀恫怫郁,皆有涣散之心,无足异也。

又曰:

臣等忝冒迩列,非今斯今,而未闻殿下有崇酒近色之失,至于今日,此说始行于闾巷。宫省事秘,臣等未知其言之虚实,而如其不诬,亦必有为而然。臣等于此,哽塞不忍言。殿下一身,宗社之所托,臣民之所仰。大乱靡定,丕责方新,何忍自轻,以遗列圣之戚,以贻臣民之忧乎?宜加猛省,刚制斥远也。逆珙女子,皆得嫁娶,此实圣德事也。废东宫一女,年既长成,圣上克体宣祖在天之意,已许廷臣之请,宜令有司,及时举行,亦召和之一助也。向日受书与否,实关大义,亦涉国家安危之机。善处其间,岂无其道,而朝家处置,于理无据,措事失宜,人心不服,巷议纷然,宁不惜哉?殿下之意,必未决于真赝之间,有此愼重之举,而圣心所在,安得家喩而户说?况元首股肱,义同一体,成败利钝,休戚与共,得失便否,熟讲归一,事理当然。圣批至以主论者当之为教,臣窃为殿下惜之。古之明王,必以节义为重,扶植奖劝,犹恐不及;隆赏显典,曾不少吝,刀巨𫓧钺,亦不少㒃,虑事之远,千载可法。大小搢绅之伏节死义者,贵贱妇人之临变全节者,亦当无遗搜访,亟加旌褒之典,以慰泉壤之魂也。或生而自靖,扶持人纪,特立一节者,虽或不合于中道,足以振励乎颓俗,不宜厌薄太甚,以滋中外之惑也。被掳之女,非其本心,舍命不渝,虽不足并责于此辈,然其在夫家,大义已绝,何可勒令复合,以污士大夫之家风乎?国家此举,虽矜怜其无所依归,欲使得所,而观听疑惑,远近哗然,伤风败俗,所系非细。虽不可一齐离异,而再娶仍畜,许令任意,似为得宜也。臣等窃闻于舆言,圣节、千秋,至、元两节,殿下于宫庭,设位行礼,西向痛哭,臣等钦叹圣德,不觉涕洟之交頣也。天地神祇,祖宗神灵,亦必感动于冥冥,而数千里臣民之心,亦且尊仰归向,固结而不解。古人之功,可以立办,今日之事,岂足为病乎?

又曰:

供奉外物,勿留宸衷,居处、服御,毋忘在莒。大公至正,恭己照临,庆赏威刑,毋循己私,一听公议,以奉命德,讨罪之天,逆心逊志,必救诸有道无道,克恢如流之量,毋系好恶之偏,使忠谠竞劝,毋以庸陋苟容为厚重,毋以慷慨忧国为矫激,毋以阿意顺旨为爱君,毋以直言敢谏为沽直,毋以随行逐队为安静,毋以激浊扬淸为浮薄,毋以炫能嫁怨为尽心国事,毋以爱民固本为要名干誉。俾一时士大夫,有为有守者,得有容身之地,各尽心力,以济艰虞,而人心既结,国纪渐张,必将伸大义于天下矣。

答曰:“省札具悉。札辞无非忧国爱君之言,当留念而采施焉。”

5月2日

○甲子,上命减五月朔例进红烧酒。内局以为驱暑湿,须用烧酒,请间一日封进,上不许。

○以徐景雨为大司宪,金汝钰为司谏,金泰基为正言。

○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左议政崔鸣吉曰:“凡军国机密事之必先漏泄,盖秘密文书到政院,则诸承旨及史官皆见之,漏泄之患,实由于此。自今以后,该房承旨受而拆见,勿令史官与闻,入启还下后,藏于本司堂上之家似当。”上曰:“不可不变通也。曾闻,有以状启,简通于两司之规,此亦有烦于耳目矣。”户曹判书沈悦曰:“虽系机密之事,岂令史官不见乎?”鸣吉曰:“昔汉张良、陈平,蹑足附耳而言,其时亦何尝有史臣之与闻,而后世无讥议者。当此艰虞之日,军国重事,不可不秘也。”仍密谓史官曰:“此等说话,不须尽记。”上命藏秘密文书于大臣之家。悦曰:“国家遭此无前之旱灾,此时募粟为急,而且朝廷命令,多有不信于民者,故有粟者亦不应募,宜令庙堂议定。”鸣吉曰:“纳粟多者,除授实职无妨。”上曰:“纳粟阘茸居多,除授实职,有害政体。且不无因缘作宰者,则贻弊于民矣。”悦曰:“先授参下实职,观其能不能,而进退之似可矣。”鸣吉曰:“近日疏札间,多用讳语,不无生事之患。着令政院详察。”副提学李敬舆曰:“今日国势萎薾颓靡,日就销铄。殿下必须不懈抱冰、握火之心,造次顚沛,念玆在玆,董率百僚,激劝奋发。为大臣者,亦当一乃心力,匡救不逮,务恢远猷,以图后效,而念不及此,疏札中措语,稍有触犯于彼者,则惴惴焉,若朝夕祸及,而反责言者,岂不异哉?且机事虽密,何可使史臣不得与知乎?决不可创无前之规,而启末流之弊也”上不答。史臣曰:“国家是非之柄,在于史官,其可讳之耶?亦尝有史官之先泄,而误事者耶?凡有军国机密之事,则为大臣者,自当随时善处,无使先泄,而不此之思,反疑史官,而使不得与闻,抑何意欤?盖鸣吉阿谀迎合,专执朝权,今乃诿以机事之可秘,而欲讳诸史官,至引良、平附耳之语,以为必行己意之地,而低声阴嘱于史官,勿记其言,其情态可见矣。” ○都承旨李楘启曰:“变乱之后,人心浇讹,一有猷为,辄多透漏。顷者筵席大臣之启,虽在于镇定疑惧之意,而国家大事,岂使秉笔之臣,不得预闻乎?况台谏,为人主耳目,随事纠正,乃其职也,亦岂使全然不知乎?请寝成命。”答曰:“观朴自安之事,则祖宗朝严密可想,故誊书以下。卿等须勿疑虑,依大臣启辞施行。”太祖六年,庆尚、全罗等道都安抚使朴自安,应接降倭,失误军机,罪当斩也。已移书,令诛之,以事干彼贼,秘而不宣,外人莫得知之。其子实诣太宗潜邸,适有诸宗亲来。上出门迎之,实投地痛哭。上心伤之,欲与诸宗亲请贷其死,宗亲曰:“此国家秘事也。上若问从何得知,则其将何辞以对?”太宗曰:“我将任其咎。”云。

5月3日

○乙丑,备局请以济州牧使,兼防御使,给密符,从之。

○日本求黄莺,许之。

5月5日

○丁卯,宪府上札曰:

往日斥和之议,举国之所同也。殿下亦尝赫然发愤,告谕八方矣。若使国势自强,敌来有以待之,则此论将有光于天下,何遽为乱亡之媒也?当国者不蒙误国之罪,而论事者独被生事之责,谴谪居先,原释反后。至于吴达济等,其言只是指斥当事之臣,而横罹冤酷,竟死异域,赠祭不加,隐恤无闻,此人心不服之一事也。江都死事之臣,志节可尚,当板荡之际,尽分义之责者,唯有此耳。殿下乃于金尚容赐祭之典,独致疑难,多有未安之教。至于尹昉等,则罪累至重,而曲加私护,久咈公议。予夺如此,劝惩何在?此又人心不服之一事也。上年诸帅臣之罪,国人皆言其可杀,而上下循私,经岁依违,终使忘君负国之辈,得保首领,或移内地,或加叙复。江都之罪死者四人,而元帅、诸臣,无一人服法者,无论舆愤之共激,而金庆征、张绅之鬼,亦且窃议于泉下矣。刑者,天刑,不可以私。殿下新经大乱,不与国人同其诛罚,此又人心不服之一事也。自古兵家胜负,惟系于将,丧败之罪,不及于军。国家则不然,今此溃军,既有征布罚防之举。又闻诸道阃帅,追征军器,赀产荡析,怨讟沸腾,此又人心不服之一事也。诸宫家私擅山海,广占土田,为民之害久矣。乱后大臣、台谏及该部,皆以此为请,殿下非徒不许,又从而诮让之。在先朝时,诸宫之多,不如今日时事之艰,又非今比,而凡免税赐给之物,犹有限节。今则诸宫所占,多少任意,罔有纪极,而殿下每以先朝赐与,难于厘革,此又人心不服之一事也。国之所恃者,唯在于民,故谓之邦本。近岁分而二之,以慈祥除弊者,为违道干誉;以急切就事者,为尽心奉公。加以赃法不严,私情日胜,罪犯贪污,而无一人准法者。且台谏弹劾,则虽赃贿狼藉,而恒疑其不实,道臣一言,遂有抵死者。况殿下寄耳目于刑馀,而疑台阁之臣,此不可为训于后世。此又人心不服之一事也。殿下才当屯否,备经忧辱,谓宜薪胆自苦,以身率物,宴安之萠,不存乎中,而尚方银酒器,虽为销毒之用,实非今日所急。近日又闻,尚方织组渐烦,至于制造精粗,亦烦圣虑。如使句践、卫文,当殿下今日,则必无此事矣。此又人心不服之一事也。凡玆数者,俱系人心向背,固非薄物细故,而又有大焉,朝宗之路,一朝断绝,曾无一封奏牍,具陈情实。西船之来,累有咨敕,而朝廷终以不受为成算,复以主张之人当任其责为教。夫模棱持两端,不肯当事者,政今日庙堂之患,而殿下更以他日之祸怵之,若人蕲苟免,各私其身,国家大事,任其成败,则岂是朝廷之利哉?殿下当以恻怛之实,感动人情,不宜直加箝勒,重咈群心也。

答曰:“深嘉卿等忧爱之诚。札陈之事,当体念而采用焉。”仍下教曰:“药房酒器,虽无观美之事,人言如此,特令碎破,以除予一失。”内医院都提调启曰:“酒房之用银锅,乃祖宗朝流来旧物也。丙子之乱,破不可用,还都后,令尚方改造,此不过重新旧物也。宪府札中所陈必出于泛闻,而圣上之特命撞破者,实是从谏之美意。但红烧酒,不用银锅,则不成色、味。试令铜锅煮之,则果不堪进御。烧酒所以驱湿,银锅所以销毒,非为玩好之物,而重新旧物,又非创造之比。破已成之器,而后若改造新锅,则事未妥当。玆敢仰禀”上不许。

5月6日

○戊辰,以李行远为大司成,权涛为司谏,朴启荣为正言。涛为人邪侫,曾附李贵,共主追崇之议。当时名流之在三司者,多以非礼争之,涛遂变前见,人皆讥其反复。其后又忌金尚宪、郑蕴,指谓忘君负国之人,与其党阴怀构捏之计,仍欲攻斥一边士类,人目涛为狐样鼠妆。

5月7日

○己巳,先是,两司请于祭享以干雉代中脯,上命议于大臣。左议政崔鸣吉以为:“以雉代牛,恐涉未安。请以獐、鹿、豕三物,随所有作为中脯,而自上以豕脯为未安,使之只用獐、鹿。厥后闻之,獐、鹿虽曰土产,其实得之不易。既不易得,则其杂以不洁之物,势所难免。臣窃考《周礼》,有曰:‘凡用禽兽,春行羔、豚,膳膏香;夏行腒、鱐,膳膏臊;秋行犊、麛,膳膏腥;冬行鲜、羽,膳膏膻。’注云:‘腒,干雉;鱐,干鱼;臊,犬膏;羽,雁也。此乃四时之物,各有休相之气,故并用相和,以为共王之膳,因为祭祀之需者,各有其义。’云。臣自见此文,始知祭之用干雉自有古礼。而臣学术蒙昧,前收议时,妄以己见,寝两司多官之请,私切悔责,而业已建白,不敢更有所请,臣罪大矣。大概《周礼》,则春秋所供各异,非四时俱用腒鱐,而干雉之用于祭需者,其来久矣。矧今国家遭千古所无之变,欲用牛脯,则牛既不可得,欲用獐、鹿,则混用杂肉之弊,终不可防。上据周公制礼之本意,下采两司榻前之所请,姑限牛畜孳息间,代用干雉,而即今该寺所储中脯,既有不洁之言,则不可仍用于祭享。明年贡物,又不可引纳于今年,姑令该曹,贸得獐、鹿作脯,以为近日之用,恐或得宜。”答曰:“闾家祭祀,举皆用脯,而独于庙社,阙而不用,殊极未安。无已则以獐、鹿,作为条脯,代用为当。末端启禀事,依议施行。”

5月8日

○庚午,上命召对,讲《诗传》。讲讫,检讨官崔有海曰:“舟师添防,实出于阴雨之备,不可少缓,而许多军民,专废穑事,将无以聊生。若行会于监司,使本邑,分付同里之人,各出力以助耕锄,则可无失业之患矣。”上曰:“尔言是矣。令依此举行。”有海又曰:“惩创感发,固莫如《诗》,而古今治乱得失,其在史册,或《纲目》,或《宋鉴》兼讲宜当。”上曰:“两册中可讲者,问于大臣。”其后领议政李弘胄以为,《宋鉴》宜先进讲;左议政崔鸣吉以为,《纲目》为优,上命从领相之言。

5月10日

○壬申,先是,筵臣启曰:“近来祭享所用鹿醢、兔醢等物,皆不精洁,多有恶臭,人不敢近,事极未安。尝考《周礼》,祭醢有蠯、蠃、蚳之物,注以为蚌蛤螺蚧云,即今生蛤、小螺、白虾等物也。《礼记》:‘昆虫之异、草木之实,以备阴阳之义。’云。今依古礼,代用螺、蛤、白虾等醢,除鹿、兔臭恶之物何如?”上曰:“丧制从先祖,不宜改易,而不洁之物,亦不可用,言于礼曹。”礼曹启曰:“兔醢,夏节则臭恶不敢近。以人所不敢近者,荐之于神明,诚极未安,而既已昭载于《五礼仪》祭式,则代以他物,似未妥当。沈醢时,着盐适宜,则必无臭味之变,而筵臣陈达,亦似有见,请议大臣处之。”左议政崔鸣吉以为:“祭享变通,乃莫重之事。请待领相出仕,右相回来,会议以定。”上从之。

5月11日

○癸酉,谢恩使申景禛、李行远等回自沈阳。上召见之,问曰:“彼意欲用我兵于何处?”景禛曰:“非必用于战陈,盖欲助为声势,使闻于中国也。”崔鸣吉请对,随后而入曰:“今遣使臣如不得请,则又当送使。往复之际,师期已迫,则不无万一得免之望也。以柳琳为平安兵使,观势入送,称以大国远征,不敢安坐,令兵使领军前往,以听调用如何?”上笑曰:“使柳琳领军前往,非助兵而何?”鸣吉曰:“欲以数百军塞责耳。”上曰:“闻,沈阳馆中上下人员,艰苦万状云,令该曹量送馔价。”

5月12日

○甲戌,右相申景禛请以被掳公赎者,定为公贱,备局启曰:“私赎之人,既归私贱,则公赎之人,当属公贱,固不可有所异同,而刷出属公之际,不无人言,恐不如置之。”上从之。

5月13日

○乙亥,执义赵䌹承召而来请对,上召见之。䌹进曰:“国家遭此大变乱,社稷之重存亦幸,而前头事势,必不能支也。今日之举,欲如石晋之事耶律德光耶?抑亦如句践之事吴耶?”上曰:“为宗社生灵,已至于此,予岂乐为之哉?”䌹曰:“古之帝王,有以一成一旅而恢复者。今虽穷蹙,岂可偸安姑息,甘心服役于丑虏也?彼之责于我,有甚于耶律,而我之物力,不及于石晋。且有臣,能得如桑维翰者耶?我国壤地虽褊,不下于越,而越之沼吴,无他,得大夫种、范蠡故也。天生人才,不借于异代,诚心求之,则岂无其人?且自古复雠雪耻,必赖邻援。我之邻国,只是日本,而不以诚信交。近闻,天朝与日本相通,未知其虚实,而不无是理。我不能得其援,而反为用于中原。此时若择有才辩者,而作一介行李,往探情形,谕以我之实状,则彼三十年邻好之国,亦岂无来援之理乎?”上曰:“议于庙堂。”䌹曰:“我国之事皇朝,二百馀年,一朝遭变,有此不得已之举。若潜遣使臣,陈奏我国事势,则庶有辞于天下后世矣。”上曰:“去年已将被兵之由,移咨于陈都督,转达于皇上矣。”

5月14日

○丙子,宪府启曰:“内人之出宫居闾阎者,虽所系微贱,为士夫者,义不敢相近,而前府使申埈公然作妾,其罪不可不治。请拿鞫定罪”答曰:“启辞是矣。但此人之出宫久矣,作妾何妨?”其后累启不已,乃命削夺官爵。

5月16日

○戊寅,昼讲《诗传》。讲讫,参赞官李敬舆曰:“今日急务,只在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而必须坚定圣志,勿为外诱所夺,然后方为万事之根柢矣”上曰:“立志固是第一务,而似不可以泛然立志为言。”敬舆曰:“虽寻常事务,若不立志,则终莫能有所成也。盖立志之要,在于务学,殿下开筵讲学,日月已久,而其于格致诚正之本,恐未有实见得。窃见圣上之言语、事为,不无偏系之心,君臣之间,诚意不相交孚,无怪乎庶事之丛脞,而日就于委靡也。”上曰:“识见不明,未免如此,卿言是矣。当体念焉。”同知经筵徐景雨曰:“顷日银器之言,臣等以为尚方之新造,而略及于札中矣。今闻,此乃药房之器,而因旧改造云,失实之罪,固所难免,而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是人主之美事,须留念焉。”上不答。

○以朴东善为知经筵,申翊全为正言。

○义禁府启曰:“本府乃王狱重地,系干叛逆、纲常及朝官犯赃污、军律者外,凡杂犯死罪,皆属于刑曹,重者启禀以决,轻者自该曹处断,乃法例也。宣庙朝因本府启辞,正科出身及东西班受点正职人外,纳粟军功之类,勿令本府推鞫矣。数十年来,兵乱继起,科目滥觞,至有万科、五千科,相继而出。京外炮手,公私奴隶代射冒举,无非出身,风俗以此大坏,名分以此日紊。无赖椎埋之徒,杀越人命,偸窃牛马,其他越法犯禁,罔有纪极,而此辈皆谓之出身,并移本府,草窃狗偸,皆使至尊裁决,猥亵莫甚。事体岂容如是?今后武科出身,非受点正职者,杂犯罪辜,则不计轻重,依祖宗立法本意,皆令刑曹囚禁,禀旨处置,而其特命拿囚者,则不在此限。系是沿革,请议于大臣。”左议政崔鸣吉、右议政申景禛以为:“王府体面尊重,不可与该司比而同之,启辞之意,诚为得体。第念,国家设文武科,以收人才,待之甚优,因一时科举混杂之故,不思正其源,而遂废祖宗朝待出身之常规,则彼见朝廷,待之不以其道,有廉耻者,反以赴举为咎,其无耻者甘为下流,而益轻于犯法,其弊亦不少。凡沿革之事,非有大段利害,甚不得已,则不如因旧之为善。”上从之。

5月18日

○庚辰,上下教曰:“贡物作米中甚重者,为先变通,以慰民心。”户曹启曰:“贡物作米中,别无甚重者,亦无轻歇者。木一匹作米十斗,似涉过重。民情以此怨苦,请减捧八斗。”从之。

○世子宾客南以雄自沈阳还。上召见之,问曰:“世子还期未得探知耶?”以雄对曰:“彼中令严,虽小事,亦不使外人知之,实无探知之路矣。”

5月19日

○辛巳,宪府启曰:“司艺金汝钰,曾为司谏时,不有合启之论,敢售营护之术,张皇引避,顚倒是非,请罢职不叙。新及第李进,本以借述为业,与李再荣并名于昏朝。卖文登第者非一二数,而不与再荣同被刑戮,人皆愤惋。敢溷儒冠,至于登第,闻者莫不骇异。请李进削科,且治其借述之罪,以警浊俗。”答曰:“金汝钰不宜施罚,须勿更烦。李进事,问于大臣处之。”左议政崔鸣吉、右议政申景禛以为:“李进借述之事,人皆言之,台谏之欲正其罪固也。然念,儒生有身累,则四馆因公论停举,令不得赴科,至于登第之时,或有违格之事,则未唱榜前,启请削科者,亦或有之,而李进既免停举之罚,亦无违格之事,追削其科于唱榜累朔之后,似非前例,恐启后弊。”上从之。

5月20日

○壬午,世子有疾,遣宣传官于沈阳以问之。

○户曹启曰:“近日银价翔贵,以木绵五千馀匹,入送于咸镜道,从市直换贸,则其视京市之贸,所获倍蓰,而木绵流布于北路,则亦为救荒之一助也。”从之。

○以柳硕为掌令。硕为淸议所不容,蓄愤含毒,今附以恭,遂入台阁,识者忧之。

5月21日

○癸未,朝讲《诗传》。讲讫,特进官曺文秀曰:“夫妇,人之大伦也。被掳之女,与夫家,大义已绝,岂可勒令复合,以污士大夫之家风乎?我东方礼义之国,一经变乱,有此举措,臣窃为圣朝羞之。”上曰:“被掳之女,既非本心,而求死不得。大臣之意,实出于怜其无所依归也。”筵臣既退,引见轮对官及下直守令。

5月22日

○甲申,以李显英为礼曹判书,李景奭为大司宪,李伣为同副承旨,权淰为执义,赵䌹为副应教,尹瀁、申濡为持平,许积为检阅。伣,庸拙无可取,而至授喉舌之任,识者嗤之。

5月23日

○乙酉,咸镜道大旱、蝗,庆源、稳城、三水降霜。

○遣陈奏使洪靌入淸国,请免征兵事也。

○嘉礼仪轨,散失于兵乱,政院请遣史官于太白山,考出实录,从之。

5月24日

○丙戌,江原道通川雨雹,杆城、襄阳蝗。

5月25日

○丁亥,上祷雨于社稷。

5月26日

○戊子,谏院因旱灾,上札陈四事。

一曰:添防之举,本出于不得已,而今闻岛主入往江户。目下南虞姑似不紧,添防之军许令归农,允合事宜。二曰:金吾、刑部之囚,罪涉可疑者及以浮薄被罪者,划即平谳,亟行原释。三曰:丙子兵祸,视丁卯何如,而海西收布减免之数,反不及于丁卯,极可寒心。八路弊瘼,推此可知。伏愿殿下,下谕八道监司,俾各陈其弊端,熟讲而变通之,使民生得被一分之惠。四曰:当遇灾恐惧之日,须以改前过为急务。欲改前过,孰如穆陵崩坏时事乎?盖无论震与雨,已是大变,其时参奉,以所报失实,至被拿鞫,而谴谪加焉,事之可愕,安有如此者乎?伏愿省录其时参奉,以示悔悟之端。

答曰:“札陈之事,当留念而采施焉。”备局回启曰:“添防之举,本非获已,而久旱之馀,才得甘雨,许令解遣,专力锄耰,足以大慰民心。金吾定配之中,情涉可疑者,前已承命陈达,刑部罪囚,亦经该部审理。至于浮薄误事之辈,虽有罪过,其情可恕,故臣等前已札陈愚见。三司诸臣,同然一辞,殿下何必久靳兪命至此哉?海西步兵价布减捧事,已有本司回启,不敢更赘。穆陵斋郞,既蒙疏放,该曹循例收叙,固无不可。何必特命省录,以异数加之哉?”答曰:“依启。札中所谓被罪者谁也?临乱逃去、诬陷重臣者数人外,皆已蒙释,而回启中有此云云,未知其意也。罢防一事,亦不可轻议也。”

5月29日

○辛卯,林川郡蝗,监司以闻。

六月

6月1日

○壬辰朔,沈阳宰臣驰启曰:“一日龙骨大率汉医,猝入世子卧内,诊候而去,盖欲探知病患虚实云。”

6月2日

○癸巳,宪府启曰:“作法于凉,其弊犹贪;作法于贪,其弊如何?’此所以几不可不审,而始不可不虑也。顷者户曹以分台监察,能举其职,多得剩米,至于入启,致有超擢之举,其损国体,贻后弊甚矣。况常税上纳,斛面加耗,各有定式,而剩出之米,至于三百石之多,从前规外滥捧,灼然可知,该道差员之事,亦甚可骇。户曹所宜详问曲折,得其实状,以为彼此节式之计,而不为深思,未免计较得失之病。其转辗相仍之弊,终必及于民生,可胜惜哉?以利为利,害必随之,不可以细事而忽之,不可以既往而置之。请户曹当该堂上、郞厅推考,该道滥捧差使员查核罢职,监察超授之职,亦命改正。”答曰:“当问于大臣处之。”

○谏院启曰:“前判书韩汝溭敢近宫人,畜以为妾,及其知之,旋即出之,而既有所犯,物议日激,请命罢职。”答曰:“初不知之,则似无其罪矣。”累启而从之。

○昼讲《诗传》。讲讫,上问吏曹判书南以恭曰:“卿为铨长,能得人乎?”以恭对曰:“未也。”上曰:“世无可用之人耶?”对曰:“或不无其人,而臣之为任,虽曰铨长,实无权,故不敢擅也。”上曰:“何故?”以恭曰:“郞荐之法,行之已久,今虽革罢,亦未能尽袪其习,故凡注拟庶官之际,必问可否于郞官,郞官若不许,则臣不得强拟。今将差出本曹郞官,而恐为郞官之沮抑,趑趄不敢发矣。”上曰:“卿既受国之重任,则所当矫革弊习,岂宜受制于郞官乎?卿既不能守国家之定规,又不能不动于浮言,则恶在其委任之意乎?”按,南以恭以见弃之人,忝为铨衡之长,遽欲引进其党,而恐为异己者所沮抑,因上下询,一以探上意,一以激上怒,为钳制众口之计,可谓巧矣。

6月3日

○甲午,礼曹请复三名日方物,答曰:“兵燹之馀,农事亦将失稔,此时不可复旧矣。”

6月4日

○乙未,宪府启曰:“鞭、靴之却,在古亦罕;雉、扇之赠,于今为例。其中亦有相识守令,或以陆产海味,以开颜情者,臣等亦所不免,而至于今日,则授受之际,此犹未安。长渊府使朴霁,不念生民之涂炭,用十室残邑,敢生媚灶拔身之计,船运杂物,遍遗宰臣、名士及其亲旧三十馀家,色目狼藉,名般鄙亵,不但陆产海味而已。分诸各处,虽非辇载贿赂之比,出于一邑,尽是浚民膏血之物。此时此事,宁不寒心?其间多少虽或有异,亦岂无辞受之别?此则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地,臣等不得直为论列,而必不敢自隐于照临之下矣。况本家输送之物,亦至十斛之多,封锁别送,且非一种。肥己与人,俱极痛骇,请命拿鞫,依律定罪。”上从之。副校理李禂以受朴霁干鱼、药材,上疏待罪,答曰:“厥数不多,受之无妨。”

○以沈东龟为校理,兪㯙、权任中为正言。

6月5日

○丙申,时,民间传言,虎入仁庆宫。上命训链都监捕之,大将具宏发兵捕之不获。上下教曰:“发兵,国之大事,不禀而擅调,甚不当矣。”具宏上札待罪。宪府启曰:“禁卫亲兵之调发,事体极重,非在下者所敢自专也。顷者捉虎炮手,既以数十人启下,而都监更不启禀,擅调四百人,所犯实涉师律,且日后之弊,不可不念。请大将及中军,并拿推。”答曰:“并推考。”其后照律,上特命降资。备局启曰:“绫城府院君具宏有降资之命。方伯、守令有罪降资者,固有前例,而至于一品重臣,事体自别。具宏之罪,如不可赦,则自有当施之律,如其出于无情,则恐不必创开新例,以失待重臣之道。”答曰:“依律则其才可惜,只赎则罪罚太轻,故不得已降资矣。”

6月8日

○己亥,以徐景雨为都承旨,李景奭为同知经筵,金光煜为同副承旨,洪命一为应教,赵寿益、李时棋、李禂为吏曹佐郞,柳颍为献纳。

6月9日

○庚子,备局郞厅成𬬩以贸牛事入蒙古。自沈阳西北行十六日到乌桓王国,三日到乃蛮王国,又东北行四日到者朔道王国,又北行三日到蒙胡达王国,又东行到投谢土王、所土乙王、宾土王等国,贸牛一百八十一头而还,命分给平安道列邑,以资耕农。

6月10日

○辛丑,咸镜道镜城地,疠疫大炽,死者九百馀人。

6月11日

○壬寅,领议政李弘胄以病呈辞,至二十二度,上乃许之。

6月12日

○癸卯,义州府尹林庆业潜送人马于沈阳,贸取物货,与内官韩汝琦同谋,为讲院所发觉。上闻之大怒,并命拿推。备局请庆业则姑施次律,而仍其任,以责自新,上以欺罔君上,贻辱国家,罪不可贷,终不听,遂皆定配。

6月13日

○甲辰,宪府启曰:“开筵讲学,实系君德成就。非有缉熙之功,岂望光明之效?今者引接臣僚与视朝等事皆废,独有经筵,尚存旧意,而每致间断,徒为文具,寒暑停禀,亦成近事。昔者,宋朝讲官朱熹以只日寒暑停讲为非,上札请讲,古之士大夫爱君,不以姑息之意,诚可尚也。臣等闻,上年夏月亦不停筵,而日月几何,权舆未承,志怠气馁,随事发现,可胜惜哉?此非但出治之本,辅养圣躬之功,亦必无大于此矣。设榻高拱,崇饬外仪,圣躬易倦,起居有妨,择一便殿,以为朝夕淸燕之所,大臣、儒臣迭相引接,承旨、史官亦令出入无常,各随职事,躬自禀决,以复祖宗朝旧事。此在殿下一转移之间,请令庙堂,一一禀旨施行。臣之事君,女之事夫,从一靡他,此天地之常经,人事之大闲。况污秽失身之妇,其在夫家,大义已绝,岂可许令复合,以事其父母,以奉其祭祀,而生子生孙,以继其家世乎?我国,礼让为国,二百年来家法最正,前后变乱,舍命不渝者,妇人尤多,风俗之美,足以维持人纪。顷者庙堂之建议,虽出于包容并育之意,而其在明伦化俗,敕典成教之道,恐有所妨。自朝家新立一制,并令离异,则固不无匹妇之含冤,而至于不许再娶,于义无据,合有变通。且法典内,旧法之废,新法之立,必令两司署经,然后方可行矣。先王重台谏,谨法制之义至矣。非一时有司所敢废阁,而其时礼曹,迁延放过,不即举行,无谓甚矣。请令礼官,更议以定,署经于两司。”答曰:“依启。被掳妇人事,庙堂处置,实合权道,不必更议。”累启而从之。

○礼曹启曰:“顷者庙堂之意,虽出于包容并育,而节义大闲,由此一坏,则将无以为国。台谏所谓变通得中者,诚为合宜,今不必为一切之法。复合者从其所愿,再娶者听其所为,则庙堂、台谏之论,并行不悖,而祖宗数百年培养之化,庶几不坠矣。至于法制之立,必署经于两司者,著在令甲,而久废不举,实涉未安。自今后请申明举行,以遵先王成宪。”答曰:“更议大臣定夺。”领敦宁府事李圣求上札以为:

彼妇之失所,固为可矜;其夫之绝嗣,独非可念乎?况妇既见弃,夫又不娶,则彼此俱为怨旷向隅之人耳。与其两塞,无宁一通?且逆贼之女,或有离异之例。今此污辱之妇,不有甚于乱家之子者乎?臣愚窃以为,士夫家显有情理切迫者,许令具由上言,禀旨离异,则似乎得中矣。

答曰:“札陈之事,当与诸大臣议处焉。”左议政崔鸣吉献议曰:“宣庙还都后,士夫妻被掳生还者,并不许改娶。其时名卿硕儒如柳成龙、李元翼、李德馨、李恒福、成浑等,其识见之正,必非今人比,而未闻有异议,此必有所以然。臣之前日献议,不过欲遵守圣祖、贤臣已行之迹,俾旷夫、怨女,各得其所者耳。今者三司、礼官所论如此,臣何敢自以为是,求其必行也?但见该曹启辞,初则以节义大闲为重,其言似矣,而其结语曰:‘不必为一切之法,复合、再娶,一从其愿。’云则一国之法,岐而为二,其扶植节义之意,又将得其半,而遗其半。王者之政,恐不若是苟简。”右议政申景禛献议曰:“举国生灵,太半系累,断非逾钻之比。况于其间,亦岂无洁身全节者哉?在朝家含容之道,亦不可一切离异,俾有向隅之冤也,莫若任他之为愈。且新法之行,必署经于两司者,所以垂宪于后来。既曰任他,则署经之不必行明矣。”答曰:“依先朝定夺施行。”备局启曰:“李圣求札内所陈,必有意见,而法者所以齐众,恐不可为一二巨家,有所彼此取舍。臣等愚见,已悉于收议,惟在上裁。”上从之。

6月16日

○丁未,左议政崔鸣吉启曰:“国家不幸,到此地头,君臣上下,唯当殚竭心力,忍耐困苦,一以全宗社,返靑宫,免征兵为事,他有不暇顾者。古人所谓,寒士之妻、弱国之臣,各安其正而已者,正谓此也。婚媾一事,为淸国所大欲,而又为本国臣子最所难堪,有女者既不忍于割爱,而无女者尤无可奈何。但胡俗假养最多,与己出无异,则虽知养女,或不至大段生怒。故顷日请对时,敢以此为请,而圣上又有欲取宗室女,养育宫中之教,为人臣子,何以为心?昨日之坐,臣先自书臣名,又书具宏、具仁垕两人之名。仁垕初颇不肯,后乃从之,具宏终始牢拒,不得已书李时白之名。时白时不在坐,而意谓,其心与臣无异。今见李时白札子,似若有憾于不问强书者然。时白犹不知臣心,况他人乎?仍念,养女难处之忧,诚如李时白所虑,而苟能数年抚养,如待己出,至诚开谕,感动其心,则或可以免于生事,而世变无常,时事难知,即今所忧,朝夕是急,又何能远为数年计乎?臣之愚意,只是如此。臣见本司诸宰中,尹晖最有计虑,性又坚忍,足付此事。李时白之代,以尹晖书送似当。且人臣爱君忧国,谁无此心,而本司堂上,尤为君父所倚重,比诸臣又别,而前头婚媾之请,恐不止此。本司堂上,宜各有养女,以为后日应求之计,恐亦无妨。具宏、李时白以勋戚重臣,当此国家渴急之际,不从大臣之言,显有持难之色,事甚未便。并从重推考。”答曰:“依启。养女既已书送,不必改之。”

6月18日

○己酉,淸国以征兵、侍女、向化、走回人等事,尚无举行之报,龙、马诣馆所见世子,多有嗔责之语,世子送宾客朴𥶇,禀议于朝廷。

○以林坛为校理,李烓为掌令,朴守文为正言。

6月19日

○庚戌,备局启曰:“洪靌之行,若在朴𥶇未渡江之前,则虽不敢望其必成,亦不至于大段生怒,而迟留等待,屡有烦禀,以致坐失事机。前头难处之忧,又加一节,不幸甚矣。目今事势虽变,而洪靌之行,亦不可中止,使之斯速越江何如?”答曰:“事机甚急,以此下谕于陈奏使处,使之速往。”

○备局启曰:“臣等知有今日久矣。从之则得罪于天下后世,不从则不但东宫吃苦万状,国之亡随其后矣。国家存亡,彝伦斁败,间不容发,罔知所以为谋,执檄心醉者,正为臣等谓也。待朴𥶇入来,商议以处似当。西关阃任,比前尤重,决非李时英所能办也。宜即递差,代以柳琳而急送之。林庆业之罪固重,而目今事势大异前日,代以新手,必有狼狈之患。林庆业用以次律,或降资,或决杖仍任,以责后效,实合事宜。系是大段机关,不得不更此冒禀。”答曰:“当面议处之。且朴𥶇之来,无谋甚矣。”

6月20日

○辛亥,大司谏李景奭上札,请行亲政,第其功劳,举其土望,擢其守令之著效者,以阐公道。答曰:“札辞是矣。予未之思矣。”

○大臣及备局堂上请对,上召见之。右议政申景禛曰:“朴𥶇之来,必因世子不堪彼人之诟辱,有此意外之举,而臣之浅虑,则事机轻重,似不系于𥶇之来不来耳。”上曰:“朴𥶇不来,而洪靌去,则犹有一分之望。彼既令宰臣,出去定夺,而使臣犹复入往,则是不听其言,而逆其意也,机关不其重乎?”景禛曰:“洪靌之行,已发于朴𥶇未出来之前,似不以此增怒矣。”上太息再三,不怡者久之。景禛曰:“林庆业在边日久,惯熟于应接淸、汉人,不宜递也。”上曰:“卿等既知庆业之有罪,而犹曰不可递。设令国家少庆业一人,义州便可阙府尹,而不得复差耶?”佥曰:“臣等有罪。”

6月21日

○壬子,玉堂上札,请令两司长官,入侍于亲政时,答曰:“尔等别创新规,为振励之地,意甚美也。但两司长官入参,似或未妥,当问于大臣处之。”左议政崔鸣吉、右议政申景禛以为:“亲政之日,两司长官入参,坐次非便,亦非委任两铨之意。”上从之。

6月22日

○癸丑,上出御文政殿,引见南汉守城大将申景禛、具宏、李时白等。元斗杓在外,中军黄缉入参,柳琳以金化战功查问事亦入侍。“上谓景禛等曰:”今当都目大政,卿等各言管下将士功劳之多少。“景禛曰:”功劳表著者,几尽除拜,功微者,其类甚多,而官爵有限,岂能遍及乎?不择其为人,而徒以一时之功,除拜守令、边将,则军民之受害多矣。“上曰:”知人甚难,故问于卿等,勿以容貌、言语取之。“诸大将各荐十人,注书详书其姓名,且分可合守令、边将者,录于名下以启。大将等罢黜,都承旨徐景雨先入,吏曹判书南以恭、参判金寿贤、参议金盘、佐郞李禂、兵曹判书李时白、参判金蓍国、参议韩亨吉、参知李省身、正郞柳淰、佐郞郑好仁随之。吏曹判书、参判,北上西向,参议东上北向,郞官东向,伏于判书、参判之前。兵曹判书、参判,北上东向,参议、参知,西上北向,郞官西向,伏于判书、参判之前,吏房承旨徐景雨,北向坐于吏曹参议之左,兵房承旨许启,北向坐于参知之右。上谓两铨堂上曰:”为国之道,在于得人,今日之政,更加惕念。兔山、光教、检丹力战之人,亦随卿等所闻知而择拟。“上又曰:”初入仕,须以有学行者拟望,无如前日之偏用世家子弟。西北人才虽鲜,亦岂无一二拔萃者乎?勿以遐方为陋,择而用之。前功亦不可忘,举义人一体择用。“承旨进吏曹望单子,上谓以恭曰:”守令皆有治绩者耶?“以恭曰:”岂能尽得有治绩者乎?弃其不治者而已。“上曰:”既非有治绩者,则宁用有功劳者也。六镇守令,尤不可不择也。“又曰:”金自点虽有重罪,其功不可忘也。其子錬,前为仁川,颇有声绩,予欲授湖南一郡,使之顾养其父。“以恭请授锦山郡守,上曰然。上入崇文堂,少顷,还御文政殿曰:”前日亲政时,两铨判书以望单子,进诣榻前,承旨传于内官,内官进之矣。今则判书不离席,而承旨径取以进,此后依前规为之。“上又曰:”亲政日入侍注书,六品迁转,乃是古规,铨曹未之知耶?“以恭曰:”臣曾未知之,今此座中,果有言之者矣。“上曰:”癸亥亲政时,亦未知古规,不能迁转,而厥后闻之,则迁转例也云矣。“以吴端为忠淸监司,洪州牧使李景义为户曹参议,赵锡胤为应教,兪㯙为校理,尹绛为副校理,李行遇、沈𪗆为修撰,申翊全为正言,韩兴一为全州府尹,崔有海为吉州牧使。按,亲政甚盛举也。引接大将,第其功劳,戒饬政官,铨其才器,其于酬报之典、甄拔之道,可谓至矣,而大将之所荐者,不以功而以亲;政官之所拟者,后其才而先私,使圣上耸动之举,终归于无实,可胜痛哉?

6月23日

○甲寅,宪府启曰:“忠淸监司吴端,试可大府,无绩可称。及遭变乱,恇㤼而先走,使丰沛雄藩,一败涂地。铨曹启请,未知果出于为官择人,而殿下越次宠擢,亦以为无出其右者乎?有失而无取,当黜而反陞,公议未厌,物情致讶。请命递差。”上从之。

○知中枢府事金时让两眼俱盲,退居忠淸道忠州地。时,鸣吉以国家艰危,事多难处,时让虽不视物,智虑过人,请召与计事。上三下谕召之,时让遂上来,病未能肃谢,上札待罪,答曰:“知卿上来,予甚嘉悦。卿勿以未谢为念,安心调理。”

6月25日

○丙辰,以尹墀为全罗监司,金堉为忠淸监司,李汝翊为掌令,朴启荣为持平,林坛为副应教,成以性为修撰。

6月26日

○丁巳,乱后祭享时,以戎服行礼,礼曹请用黑团领,从之。

6月27日

○戊午,流星出室星,入斗星上,又出奎星下,入危星上。

6月28日

○己未,流星出壁星,又出胃星下,入五车星上。

6月29日

○庚申,以李楘为大司宪。

○流星出室星下,入巽方。

6月30日

○辛酉,备局启曰:“今闻,岛主已入江户。潦雨既降,秋期渐近,南边之虞,已稍缓矣。且闻,南方旱灾甚酷,今月大雨,不及于芦岭以下云。除弊之举,亦不容少缓。湖南添防舟师,请令罢遣。”从之。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三十六

秋七月

7月2日

○癸亥,执义沈东龟启曰:“臣窃伏闻,吏曹判书南以恭,顷于榻前登对之日,圣教之敦勉于以恭者,实非偶然,而曾未几日,以柳永庆之孙,士论未许可之柳淰,至拟于铨郞极选,其私自引进之心,非所以报殿下也。在昔,权奸沈贞之孙沈守庆,风流文雅,为一世所推,然后乃可历扬,人自无议耳。近来年少辈,急于进取,不无诡随之态,臣窃耻之。臣以此意,发言于完席僚员,或以镇静为答,拘于事势,终不能举劾,难免疲软之归矣。其后,柳淰以兼春秋出谢,到今七八日,尚不引告,其无公论、蔑台阁纵恣之状,吁亦骇矣。臣当初发论,唯欲破朋比之习,杜杂进之路,而言才发口,谤已销骨。不料论劾一柳淰之举,触冒保合之大机关,而臣之身,已落于坑堑中矣。请命递斥。”答曰:“勿辞。且尔之欲比于沈贞,实涉过当,同僚之持难不从宜矣。”

○持平金振启曰:“执义沈东龟,于顷日席上,因柳淰事,历举朝臣姓名,论其可否,别其色目,驳杂之语,使人颈赤。臣鄙其为人,不曾一言酬酢,而其时大司宪李敬舆,虑其骚扰,斥其支烦,则东龟俛首而止。然其分物色于席上,定取舍于己意,抵巇喜事之态,岂非骇异之甚者乎?今东龟倡为保合之说,济其偏系之私,或讥之以诡随,或斥之以进取,必欲使搢绅携贰,朝着溃裂,亦独何心哉?况机关之说,于敌以上,言之可恶,圣明之下,何敢发此?与东龟辨,臣实耻之,请递臣职。”答曰:“勿辞。”谏院处置曰:“痛疾朋比,君子所与,逊辞相争,俱在于此,而援比失当,事亦已甚。执义沈东龟递差,持平金振出仕。”上从之。

○吏曹判书南以恭上疏乞递,答曰:“卿勿固辞,从速察职。”

○淸国以逃还人久不刷送之故,大加诰责。备局请直令本道执送,上命差人领送,仍给赎银,即令买来。备局又启曰:“赎还之价,与逃还人一时赍去,恐有刁蹬之弊,宜付送朴𥶇之行,待逃还人入往,随便买赎为当。大概逃还人一款,为将来受祸之端。毒蛇螫手,断腕而不顾,非不爱其腕,势不两全故也。自今以后,沿江诸处,严加讥察,一一执送,使逃还者,不得生心,然后许多生灵,有保存之望。”答曰:“依启。且此执送之举,所不可忍,何可比之断腕,永绝其归路哉?为民父母者,决不可忍为此言,此一款勿施。”

○备局密启曰:“洪靌之行,既已越江,若过十数日,事之利不利判矣。如其准请而还,固大幸矣,不然而或有诘责之举,则未及措手,大患立至。使柳琳在西路,然后方可观其事势之缓急轻重,而随机策应。固知圣意之持难,别有所在,而本司诸宰及外议皆如此,敢启。”上从之。

○正言朴守文启曰:“淸州牧使申翊亮,率畜邑人之女,人言藉藉。臣发简于同僚,欲论其失,而僚议不一,无非见轻之致。请命递斥。”大司谏李景奭启曰:“身为守令,公畜邑人之女,非无识则乃无忌惮者之所为。臣与申翊亮,虽不相熟,概得其人于交荐之中矣,似不至放恣无忌。且以臣所闻,则其所畜者,非邑人之女,乃燕岐之人云。故欲更详闻而论之,同僚遽以此引避,请递臣职。”司谏洪命一,亦以此引避。

7月4日

○乙丑,以金荣祖为大司宪,金光爀为执义,朴启荣为掌令,李道长为持平,兪㯙为献纳,柳琳为平安兵使。

○上引见下直守令、边将。上曰:“守令引见时,有姓名书启之规,今何不书启耶?”承旨朴明榑曰:“臣不知前例,不为书启,而臣私记其姓名于小纸矣。”出诸袖中而奏之,仍命各言其职事。

○火星犯天杠第一星。

7月5日

○丙寅,副应教林坛、副修撰金弘郁上札曰:

国家之设台谏,所以作人君之耳目,主张是非、辨别贤邪,论议之际,务出至公,乃其职耳。苟或挟其偏私,徒欲淆乱,则官以谏名,何敢一日在职乎?柳淰之先累,姑舍不论,而取其才华,登擢淸朝,置诸三司之列,则今日之待柳淰,亦已厚矣。铨郞为任,朝着之极选也,不待公议之许与,汲汲注拟者,实非政体之当然,宜有物议之致疑。沈东龟之发论席上,稍有风采之可尚,至于金振之避,都是愤懥之发。所论唯在于论辨柳淰之可否,而舍其本意,反以攻击东龟为主,张皇辞说,荧惑天听,回互之态,不一而足。席上同参,非独一人,则何必挺身自当,呶呶至此哉?凡台谏,只观是非曲直之如何。一有发口,辄以抵巇排击,为倾陷之目,则是台阁无时可言,而得不几于钳制一世乎?今日气象,诚可寒心。台阁处置,唯当尽其公明,合于众论,立落之间,使人无辞,而一出一递,是非轻重,难免物议之哗然,谏院所为,无足言者。至于申翊亮之率畜邑女,明有人言,则正言朴守文之据法欲论,深得言事之体,而再三发言,僚议不一,欲有所避,则不敢以他事迟延者,固是台阁之规例,而乃于诣阙陈启,承受批答之后,仍坐台厅,援起前事,强为引避而去。顷刻之间,先启后避者,不无用意之迹,有乖台官之体面。司谏洪命一,既答简通,所见不明,论一非法,持难太过。大司谏李景奭,论事结末,专在长官,而既知沈东龟之论,不出于倾轧,又见金振之言,殊欠于相敬,则处置乖当,自道已尽,送其避草于本馆,再呈辞单于政院。盖自知公议之难容,唯欲职名之苟带,遑遑罔措,如有等待者然,士夫之处心行事,宁忍如此?臣待罪论思之地,常痛朝着之不靖,而世变日甚,人心莫测。当此圣明之下,目见曾所未闻未睹之事,不但中外惊骇,抑殿下之所洞察而深恶者也。请正言朴守文、司谏洪命一、大司谏李景奭,并命递差,持平金振罢职。“不报。持平李道长启曰:”凡台谏处置,各因其所避之辞,分是非而立落者,旧例如此,事体当然。如或公议所在,事有可论,则别札陈列,未为不可。昨者玉堂于多官处置之札,并论未避之台官,直请罢职,用意太过,此实前所未有之事也。其循情蔑法,纵恣无忌之罪,不可不惩。请副应教林坛、副修撰金弘郁,并命罢职。正言朴守文之欲论申翊亮,深得台阁之风裁,僚议不合,则所当即为引避,而处置传启之后,更以他事引避,形迹之嫌,在所难免。请正言朴守文罢职。“

答曰:”朴守文违弃新法,欲遂己见,处置传启,仍更避嫌,俱极不当,而至于罢职,似或过矣。林坛等事,当与庙堂议处。“

○以玉堂札子,下教曰:“近来严立科条,郞荐与再避,并皆禁革,其所谓公议,不必拘矣,所谓再避,不可为也。柳淰有才无咎,实为可用,而沈东龟取以不当比之事,任意攻斥,李景奭之恶其已甚,有何不可哉?申翊亮所犯,不至紧急,所闻亦且不同,则姑且持难,欲加详察,乃是例事,有何不可哉?金振避辞,实涉过当,可谓非矣。然其不再避之罪,奚至于罢职哉?且札子所谓惟欲苟带,遑遑罔措等语,尤甚无伦。不书避辞,直为处置,亦甚可怪。恶人不恭,而不择己言;责人非例,而自作新规可乎?新法讲定之时,以从多为主,则洪命一尤无所失,而并欲斥去,此亦何意哉?大抵吏曹郞官无耻者,碎首之物、朋比之恶,皆由此出,争是职者,皆非人类也。今之玉堂,为此不美之事,以起朝着不靖之端,其轻君上、蔑国法甚矣。古人所谓不塞不流者,正谓此也。令庙堂参酌处置,以警他人。”

7月6日

○丁卯,以李楘为副提学,柳颍为校理,尹文举为副校理。

7月7日

○戊辰,备局启曰:“近因柳淰事,三司论议纷纭,爻象不佳,臣等窃忧之。昨日伏见圣教,事之是非、罪之轻重,靡不洞察。臣等所见,亦何以异此?大概柳永庆,七年当国,专权植党,见非淸议固也。然于其时,纲纪粗立,朝野粗安,亦未闻有贻祸士林之罪,而末梢顚沛,横罹酷祸,人所共怜,故反正之初,特行荡涤,复其官爵。人或有以复爵为过厚者,而惟其受祸最酷,故报施之道,不得不然。假令柄用之久,终未免后议,不至累及曾孙,故柳淰之司马壮元,三司淸选,人无异议,则铨郞之拟,有何不可?藉曰扬历未久,遽拟极选,微欠愼重,而既有尽出郞官之教,则其时事势,诚有不得不尔。在前郞官之拟,因有上教,未及遍询外议,只与席上诸僚,相议拟望者,亦非一二,而年少之人,过生疑讶,不从长官与诸僚之言,必行己见,比拟失伦,已涉不当,而其中一款语,极陈保合之不可,此则尤所未晓。搢绅辑睦,国家之福,特患不能保合。诚能保合,何善如之,而违背同队,独出意见,唯以坏了好意为快,可谓党论之甚者也,因此转辗,惹生多少波澜。金振之避,大厉声色,朴守文之避,又违近规,玉堂之排斥固也,而事涉新规,语多失中,宪长镇定之论,斥以模棱;谏长和平之举,指谓乖当。至于金振之被斥太甚,不敢再避者,有何大段所失,而加之以情外之谤至此哉?责人违例,而不觉其同归一窠,可胜叹哉?第念玉堂儒臣,一时被罪,无论当否,实骇听闻,而发源滥觞,馀波滔天,驯致之势然也。钟自欲鸣,执莛而先之,其鸣也可禁乎?以此言之,则今日之事,恐不可专咎玉堂。且违例过当之失,彼此所同,则俱递职名,两解调停,方合镇定之道。此后如有不体圣意,更惹闹端者,别为论罪,以惩后人,恐亦未晩。伏惟上裁。”答曰:“轻君蔑法之罪,似不可递职而止也。然议而不用,亦似未妥,故今姑从之。且此事,权舆于沈东龟,则彼东龟,亦不可无罚。罢职不叙。”

○吏曹判书南以恭、兵曹判书李时白、户曹判书沈悦上疏乞免,上不许。

7月8日

○己巳,以金光煜为左副承旨,李景奭为吏曹参判,崔惠吉为大司谏,权涛为司谏,朴吉应、申濡为正言,洪命一为应教,权任中为持平。

○全罗监司尹墀上疏曰:

臣祖父臣昉,方被两司重论,一家骈首罪网,而臣晏然于方面之任,诚所不敢。公议、私情,俱极狼狈,乞削职名。

答曰:“庙堂之荐,实非偶然,宜勿控辞,速往钦哉。”

○择各司婢子之在诸道者十人,入送沈阳,以淸国曾有侍女之请故也。

7月11日

○壬申,上命召对,讲《诗传》。侍讲官洪命一曰:“沈东龟避嫌,虽启不靖之端,其心则未必出于倾轧,而用罚太过,无乃不可乎?”上曰:“大臣启辞,亦曰朋党之甚者。以此言之,则施罚太轻,尔反谓之太重耶?”命一曰:“以避辞见之,则亦有打破朋党之意矣。”侍讲官柳颍曰:“东龟之言,甚无伦。”上曰:“岂但无伦?内怀党论,外示破党之言,其心岂不奸巧乎?”命一曰:“玉堂札子,非但为处置也,札罢亦有古事,而台谏以为非例,可谓不察矣。”上曰:“台谏引避之后,札陈是非,果非处置乎?予之眷注沈东龟、林坛不浅,今乃如此,大负平日之望。今日国事,可谓岌岌,在朝诸臣,虽协心匡救,犹且难济,况其所作为如此,岂不寒心?”上谓承旨金巡曰:“暑热甚酷,摘奸典狱,放释轻囚。”

○行左承旨朴明榑上疏曰:

忠淸兵营,僻在海曲,军卒赴番之苦,有不可言,而我朝二百馀年,未尝有倭船之过西海者,直路不虞之备,万紧于海浦。臣愚以为,淸州为邑,处一道之中,若置兵使于此州,控扼湖、岭之两路,允为便当。

上令庙堂议处,庙堂以变通为难,事竟不行。

7月12日

○癸酉,平安兵使柳琳辞朝。上召见之,问椵岛被陷时事,琳曰:“椵岛之西,连陆二十里,中有一山。马夫达萆山而陈,取小船七十艘及我船四艘,载车逾山,汉人不之觉。一时挂帆,鼓噪而进,掩其不备,汉人惊骇溃散,莫敢争锋,遂至陷没,男丁万人,几尽被戮矣。”上问沈世魁不屈之状,琳曰:“世魁被执而来,不跪不拜,与马夫达并踞,故即被害。”上曰:“淸兵亦有战亡者乎?”琳曰:“汉之败卒,退保一山,淸兵四五百人,仰而攻之,汉人殊死战,故淸兵死者甚多,大将一人,亦中丸而死矣。”上曰:“淸将辈收取其军卒所掠之物耶?”琳曰:“一一收合,先给战亡者妻子,次给斩级者后,均分于军卒矣。”上曰:“平安道乱前军额二万,乱后馀存者有几?”琳曰:“五营七千,加抄三千,摠不过万人,而近来散亡者必多。安州军饷,尽用于赈恤,馀储仅七八百石。至于城池,自去年不修,故炮楼、弓家将至破毁,此甚可虑。”上曰:“城池非但御淸兵,亦将备他盗也。彼虽有责言,我当以此答之。修筑旧城,有何不可哉?尽破而后改筑,则尤有烦于耳目,与庙堂议处可也。”琳曰:“汉舡有时往来于头毛渊,必致淸人之疑,极可虑也。”上曰:“严禁商贾之潜通,则汉船必不来矣。”琳曰:“战具莫如火炮。安州炮手二千人,而一自南军罢防之后,无以聊生,势将尽散。”上曰:“另加抚恤,俾得保存。”

7月13日

○甲戌,上召见下直守令及边将。

○以郑太和为同副承旨,李海昌为持平,李尚馨为校理,赵重吕为副修撰。

7月14日

○乙亥,备局启曰:“监司久任之言,初发于筵臣启辞,自上有庙堂议处之命,而事系重大,臣等不敢轻易处置,迁延等待,已过半年,此非以筵臣之言为不可行也。大抵我国监司所管州县,多者六七十。一年之内巡历未遍,而瓜限已满,虽有周、召之才,其何以责其成效乎?是故,自前言治道者,必以此为先,而宣庙朝辛丑年间,亦尝行之于三南矣。才经二三方伯之后,缘所任非人,三道监司不治之言,藉藉于一时,遂并与其久任之规而罢之,即丁未年间也。不思择人,而归罪于久任,其时识者,亦为之窃叹矣。圣上即位之后,庙堂之上,屡有此议,而未闻有建请行之者。今因筵臣之进言,复行宣祖之良法者,岂非治道之先务乎?窃念八道监司中,两界则原有成规,京畿、江原道,郡县无多,道里甚近,虽不久任,亦可矣。海西虽小,而系是西关直路,其任之重,无异平安道。三南及海西,并依两界监司例而久任,则其于军民之政,必有着实之效。”答曰:“顷年收议时,皆以为物力不足,挈家有弊,而在前久任之时,亦无显效云,徐议以处。”

○议政府领议政李弘胄卒。弘胄字伯胤,为人凝重廉简。以先朝宿望,受知于上,大被向用,历都元帅、宗伯、司马、冡宰之职。进领百揆,常自敛退,不欲居势利,所居不蔽风雨。既卒,家无甔石之储,赖赙襚以葬,人皆叹服。

7月16日

○丁丑,户曹判书沈悦以病辞,上许之。

○上遣承旨,致吊于李弘胄之丧。

7月18日

○己卯,谏院启曰:“咸镜道疠疫大炽,请择送医官,多备药物,广布救疗之法,遣官别设厉祭。”上从之。又启曰:“吉州牧使崔有海,有怀陈疏,自是美意,而身为边倅,敢以辞职之语,滥入于疏末,请命推考。”上从之。

7月19日

○庚辰,朝讲《诗传》。讲讫,上谓领事申景禛曰:“监司久任之议,卿以为如何?”景禛曰:“群议皆以为便,而臣意则以为,我国之事本不能持久,与其旋设旋罢,不如不为也。”上曰:“久任而得其人,则固为大善,若不得人,则愈久而弊愈多矣。前日久任之议,既行而复罢,何故耶?”景禛曰:“权悏为监司,多有弊端,至有纳赂衙中之说,以此罢之矣。”上曰:“监司之为任甚重,递其不治,而仍其善治者,曾或有之,近来监司皆不治者耶?何无一人仍任者耶?”景禛曰:“监司皆望重之人,而屈指待瓜,故该曹不敢拂其情而请留矣。”上曰:“然。个满已迫,而或以亲病、或以身病,累辞图递。至如李敬舆,称以亲病危急而乞递矣。既递之后,未闻其有病,此实由国无纪纲而然也,岂不寒心?”上又谓特进官李时白曰:“先卿常请久任,卿意则以为如何?”时白曰:“先正臣赵光祖、李珥,皆以久任为言,臣父之意,亦出于此。”仍力陈久任之便,且曰:“监司事体莫重,臣不敢强请,至于兵、水使,则不可不久任。”上曰:“中原几年为个满耶?”承旨朴明榑曰:“中原官职,九载秩满云,必是九年矣。”上曰:“中原则纪纲可谓立矣。我国则周年之法,亦且难守,况九年耶?”时白曰:“此在殿下振作之如何耳。”上曰:“彼既以亲病为言而乞递,予不知其虚实,故启下于庙堂及该曹,则庙堂该曹,循私而请递,此则责在庙堂与该曹矣。”李景奭曰:“守令多有滥率者云,请遣御史。”上曰:“从前虽遣御史,而无势武臣,必入赃罪,文官无一人见罢者。文官岂皆善治,武臣岂皆贪污也?御史之无实效如此。卿为铨官,择差守令可也。”

7月21日

○壬午,轮对各司官。参赞官许启进曰:“虽非都目大政,而常时亦宜数行亲政也。”上曰:“常时政事,亦有亲政之古规耶?”对曰:“凡政事,乃君上之所当亲行。今之为政,则是摄行耳,第考祖宗朝亲政之规于《实录》中为当。”上曰:“依启。”又启曰:“亲政时注书六品迁转,乃都目大政之谓也。常时亲政,岂可每用此例也?”上曰:“然。”

7月22日

○癸未,昼讲《诗传》。讲讫,特进官任絖曰:“岭南战船诸具之未备者颇多,湖南舟师则水操节次,尤极踈漏矣。”上曰:“卿新自南还,欲问舟师诸事,而大臣方请对,后当更问于卿矣。”左议政崔鸣吉、右议政申景禛入对曰:“当今实有乏人之叹。亚卿中亦必有可用者,详察而擢用之为当。臣曾见李珥《日记》,有曰:‘以资级除授,故在官者多阘茸。’云。虽年少之人,如有可用之才,则擢用何妨?”上曰:“正卿重任,岂可容易陞授?”鸣吉曰:“宣庙朝亦重惜名器,而如李珥、李元翼、李德馨、李恒福,亦皆年未四十,而陞为卿相。况此危急之际,何可循例而用人?”上曰:“卿言是矣,第得其人为难耳。予识见不明,进贤乃大臣之责。卿等以为可用者谁也?”鸣吉曰:“人材各有长短,固宜舍短而取长。宣庙朝自堂下陞为承旨者颇多,今则十六年来,赵翼、赵希逸、尹煌三人而已。”上曰:“恐亚长乏人,故不为陞擢之举矣。”鸣吉曰:“全湜,忠厚长者。大驾下城之初,士大夫皆奔散,而湜终不去,故岭南人无异议,皆来供职矣。”上曰:“曾以全湜为寻常底人,今而后乃知其为善人也。”鸣吉曰:“金世濂,用之外内,无所不可。曾以谏官时事,出为黄海监司,旋又论劾,可谓已甚矣。”上曰:“世濂文翰有馀,且有才局云,叙用可也。”鸣吉曰:“沈之源之未及扈从,实有曲折,且其为人,实合近侍之任。申翊亮,自上超擢,累授监司,近以娶妾事,颇有人言,至被弹劾,而然其人有度量,善居官,亦是可用之人也。”上曰:“方伯之任,每患乏人,大臣观其才行而进用之可矣。”上曰:“堂下官中谁是可用者?”鸣吉曰:“睦性善至被将荐,林坛之才,亦合于方伯矣。”上曰:“宰臣中李景奭颇可用,卿意如何?”鸣吉曰:“善人也,但欠精神。李敬舆虽有病痛,而才、学可取;朴潢虽似踈脱,而颇有器局,皆可用之人也。”申景禛曰:“沈器远,人杰也,不可久弃。”上曰:“器远有大勋绩,予亦岂不念之哉?但身为大将,不死于贼,而使君上蒙耻辱,厥罪甚重,玆不敢轻赦矣。”

○海南客舍池水浮沤。自北而南者色黄,日西则还向北方,又自南而北者色赤,又变为靑色,又变为白色,终变为黑色,鱼鳖尽死。

○宪府启曰:“前判书赵翼,当翠华苍黄之日,不思执羁靮以从之义,遵海而逃。弃殿下于危急之时,计乃无聊,自号为奋义大将,攘舡而乘,聚粮而食,假其名而济其私。宗社、嫔宫方在江都,而翼越视之,出没岛屿馀三十日,迹才及城,事急先走,忘君负国之罪,不可不惩。请远窜。”大司宪金荣祖、掌令柳硕、持平李海昌。答曰:“赵翼非但情有可恕,论罪太晩,更勿烦渎。”史臣曰:“赵翼素以经术自任,事亲至孝,有人所不及者,而禀质弛缓,见识钝滞,处事之际,未免讥笑。然丙子之乱,不得扈驾者,以其八十之亲在堂故也。柳硕之乘时挤陷,乃至于此,伐异之害,吁其甚矣!”

7月23日

○甲申,宪府启曰:“侍从之官,为亲乞郡者,必有偏亲,可以奉养于郡邑,然后乃为陈疏,即流来旧规也。唐津县监金弘郁,父母俱存,而乃敢偃然陈乞,政院蒙然入启,该曹从而听从。近来法纲之紊,至于如此,此路一开,后弊无穷。金弘郁请命罢职,其时色承旨、该曹堂上、郞厅,并命推考。”答曰:“启辞是矣。第弘郁之亲,俱享极寿,又有人间稀罕之事云。乞郡虽非法例,其情容有可恕也。该曹堂上、郞厅,皆无所失,姑勿推考,承旨推考事,依启。”

7月24日

○乙酉,陈奏使洪靌,自沈阳还到义州,誊送汗书,其书曰:

大淸国宽温仁圣皇帝敕谕朝鲜国王。初,王避在南汉时,朕有敕谕:“若征明朝,遣使调尔步、骑、舟师或数万,或刻期、会处,不得有误。”彼时,王曾有兵不可得之说乎?及今有征兵之谕,王竟无发兵报恩之言,乃奏以其势必不可得,终至土崩为辞,似此拒违,岂非真负前诏耶?上年,朕览谢恩陪臣崔鸣吉赍来表文,朕亦轸念其力微,征兵自当量时势降敕。与崔敕中,曾有绝免征兵之言乎?朕以民苦依前,诏减其兵数,命英俄儿代、马夫达,谕谢恩陪臣申景禛,止发五千兵,留屯安、义之间,听调兵旨则即来,今反以朕爽信不能践言而强辨,朕果有不践言之处乎?王虽强辨,岂堕其计中?王以朕为爽信不能践言,不唯负朕,乃负天也。天与之兵,朕违天,不带行可乎?王不顺天发兵,独不畏天乎?若以朕所调五千为多,当王与朕构怨时,救南汉之新旧兵亦不少,若以兴兵为苦事,昔日起兵之端,尔以为乐事耶?行兵之苦,人所同然,朕之兴兵,亦非乐举。因明朝有罪,动干戈。虽然,朕犹常愿和好,王岂不知?王今不思全信义,反听臣下之言,而强辨之,甚非美事也。昔听其言,有何便益?今又如此,王之无信,反泄露于朕矣。昔王拜见之光景,朕犹依然不忘,王奈何遽尔忘朕?且忘王之二子耶?朕之活王,古来未有之事,朕意王亦以非常之恩报之。不意二年之间,顿忘活尔之恩,反以朕为食言,自王之外,再无忘言者也。

7月25日

○丙戌,陈奏使洪靌不得准请而还。大臣请更遣使臣开陈,请令该曹,择差上、副使。上曰:“此事实系存亡,上使非左相,则不可矣。”

○备局请以绫原大君,充诞日上使以遣之,答曰:“大君有病,势难远行矣。”

○以具凤瑞为全罗监司。

7月26日

○丁亥,宪府启曰:“近来国纲解弛,公不胜私。大小臣僚徒知爱惜其身,不念国事之危急,夷险不贰之义,扫地尽矣。今此宰臣之行,指为死地,人皆厌避。副宾客辛启荣,虽有脚膝之病,而肃谢新命之后,旋即称病,备局又从而许之。请备局有司堂上推考,辛启荣罢职。”答曰:“不允。辛启荣推考。”

○吉州牧使崔有海进《西铭》浅见,上命赐虎皮。

○左议政崔鸣吉请罢署经法,上从之。自今以后,京外官初拜守令之人,祗一番署经,永为定式。

7月27日

○戊子,备局启曰:“征兵之举,终恐不免,请预抄两西军兵,俾无窘急之患。平安道四千人,黄海道一千人抄出之意,下谕于两西监司为当。”答曰:“平安道所定之数太多,以新赴防出身充数可矣。”

○义禁府启曰:“前长渊府使朴霁,馈遗亲旧之物,皆是鱼、铁,至于绵布,亦出讼赎,似非责出于民者,与贪赃有间。受刑累度,一向发明,自下不敢轻议。”上命削职定配。

7月28日

○己丑,平安监司闵圣徽驰启曰:“假㺚一人,着鬃战笠,由龙川府上滩而去,今幸捕而囚之,以待朝廷处置云。”

○以任絖为上将,督柳琳等,卜日而发。絖以与副将柳琳,积不相能,上疏乞免,备局请递絖,以武将李时英代之,改称摠督使。史臣曰:“本朝之于大明,君臣而父子也。服事二百馀年,恪谨不怠,素称礼义之邦。及遭壬辰倭乱,车驾西幸,八路丘墟,神宗皇帝动天下兵马,发内库金帛,驱除廓淸,挈而归之,国祚之得延今日,皆帝力也。势穷力弱,虽不能守节,而乃敢称兵西犯乎?此情义之所不忍为也。”

7月29日

○庚寅,淸国移咨于我国,列录向化人名,督令刷还。

○户曹判书沈悦上札曰:

以陈奏一事回启时,欲设权辞,以示曲从之状,明陈实状,以冀感悟,乃是主意,故请出上、副使,以重其事,而自上特命,左相入往,盖欲其周旋得力故也。伏见奏文草藁,已令西阃,抄选军兵云,则彼之所言,已从之矣。末端虽有云云之说,不过微露情悃,而亦非靳请求免之言,则祗差单使,奏知勉从之意,兼谢敕事而已,何用大臣为哉,亦何用上、副使,以贻一路之弊哉?粮饷一事,百计无策。奏文中所言,饥荒难办之状,马、牛尽毙,决难搬运之意,说得似略,此款尤加详察。出身之中,无知悖妄者多,而三南之人,尤甚豪横。且南中论议,深斥助兵,此辈听其馀论,煽动惑众之言,使军心离散,则到此地头,恐有难处之患。赴防出身,宜勿充数,祗令运粮,似合机宜。当初约条,既定万数,今减五千,自以为德,五千之内,又为擅减,则生怒必矣。事已至此,不得不从,则无宁准数征发,而尽责两西之人,必有偏苦之怨,如欲慰悦人心,而使之乐于趋事,则莫如科举。顷年西路设科,而元额太多,虚伪相杂,成命还寝,终归失信,群情落莫,至今嗟怨。今宜更遣重臣,与本道监司,分作两所,设覆试,而官属、驿卒切勿许赴,则军无调发之难,而官属无见失之患矣。如是而又不足,则补以两西束伍,允为便顺。抑臣又有愚妄之见,今此发兵,虽出于不得已,而戴天履地,何以为心?徐观事机,兵将出境,则通谕都督,似不可已。自上或直为揭帖,或令边臣,因往来汉人,付送尺书,洞陈事势之万万不获已,则天下之人,晓然知我国情事之可矜。一面直告于淸国曰:“二百年臣事之国,一朝加兵,而无一言以告,则人情、天理岂容如是?”据实直言,无有隐讳,则彼亦不必深怒矣。

答曰:“当令庙堂议处焉。”

○掌令朴启荣、柳硕启曰:“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死生、荣辱,理无独殊。岂可以运之污隆、身之利害,而贰其心哉?前判书金尚宪,以一时名臣,受知于圣明,帷幄十年,最承恩遇,眷注之深、分义之重,何忍弃殿下于危急存亡之际乎?方南汉下城之日,君父陷不测之危,臣民同罔极之怀,先身后君,义所不敢。使尚宪,既不能如郑蕴之剚刃,则始终祸福,惟殿下与共,而抽身远走,曾不顾恋,时事稍定,竟阙来觐。偃息便地,越视王室,自以为洁身全节,不事污君,鼓扇异论,彰国之恶,而眩乱人志,噫!人臣之义,至此而扫地尽矣。要名贩君,树党误国,特尚宪之馀事耳。其无君不道之罪,不可不惩,请命极边围篱安置。”答曰:“金尚宪论罪太晩,置之无妨矣。”其后李道长踵之,并论尚宪及郑蕴,众皆骇叹。

史臣曰:“二臣平生直道而行,朝廷屈意之举,已违二臣之心,则二臣者,安得以不去乎?当天地易位之日,二臣以死自誓,不改其节,则义足以扶植人纪。如柳、睦之出于私愤,固无足论,而亦或有疑乎二臣之出处者,人心之不淑,乃如是夫。”

八月

8月1日

○辛卯朔,持平李海昌启曰:“前判书金尚宪之淸介孤直,士类之所推许,圣明之所洞烛。当南汉下城之际,誓死不变者,尚宪与郑蕴也。二人情迹,固无不同,若以剚刃与否,罪与不罪,则义甚无据。且十年恩遇,蕴亦一也;竟阙来觐,蕴亦一也。既不成死守之论,又不遂决死之义,则二人之心,自处以罪,不敢举颜入城,以期没齿于畎亩也。硕等构此疑似之说,以为乘时挤陷之计,吁亦惨矣!请掌令柳硕、朴启荣,削去仕版,永不叙用。”传曰:“如此无前怪妄之论,政院何以捧入乎?诸承旨所为,亦甚可怪矣。此启辞,还出给。”

○副提学李楘、应教洪命一、修撰李行遇上札曰:

伏闻,主辱臣死,古今之通谊也。南汉出城之举,为宗社也,为生灵也,实出于不得已也。其时金尚宪、郑蕴,挺身奋忠,甘心欲决,不忍见君父之受辱,爱君之诚,莫此人若也。尚宪当初,解职在外,绝无仕宦之念。卒闻君父之急,永诀妻孥,顚倒入城,其忘身赴难,国亡与亡之意,概可见矣。及至敌兵收还,时事稍定之后,始生远走自便之计乎?死守之论,既不得行;自决之意,又不得遂,彷徨岐路,自不敢复入都门。尚宪之心不过如此,尚宪岂弃君父于危急存亡之日者哉?今者硕等反谓彰君之恶,不事污君,此臣子所不忍言也。欲加尚宪于极律,不自觉其失言,吁亦甚矣!尚宪屏处深山穷谷之中,谢绝宾客,废阁人事,自分为天地间一穷人,其情亦戚矣。虽欲鼓扇异论,孰和而孰倡;虽欲眩乱人志,孰信而孰从?尚宪平日持论太激,不容人过。柳硕曾为尚宪所深斥,不得列于淸班,今十年矣。此,国人之所共知也。硕何敢不避嫌疑,乃于长官不参之日,恣意攻击,至于此极乎?欲为自己济私怨之地,其计亦太甚矣。臣等窃观,殿下有打破朋党,同寅协恭之意,甚盛事也,而硕等反以树党误国之说,荧惑天听,以为网打一时之计,其意岂独在于尚宪而已也?臣等恐此而不治,朝着不靖之端,无时可已。请掌令柳硕罢职,朴启荣递差。

答曰:“此人只取欲死之名,终无捐躯之实。以予观之,其不及守天真者,似远矣。弃其危乱之朝,翺翔安静之地,其与涕泣而随驾,忘身尽悴者,亦似不侔矣,而卿等过为褒美,此,无乃公道不足而然耶?宪府所谓彰恶等语,皆是沧浪之自取,何必过加盛怒哉?柳硕等设有罪过,台谏自当论之,何必如是遑遑有同捕盗哉?今此举措,诚极可骇,予甚惜之。”

○礼曹判书李显英上疏曰:

臣不能与于扈从之列,山城中言论风色,全所昧昧,而以得于人唇舌者言之,则金尚宪狷介之性,以抵死守义为是,不思为宗社、生灵之计,用权而冀济为得中,其隘不可医也。下城时景象,诚不忍其目睹,痛哭而退,方寸勃㪍,轻身跳出,必在于不知不觉之境。而既出之后,则自知一偏之见,与宗社大计相左,不见容于斯,无宁枯死于村庐,无颜更入脩门。愍然之端,无非自忠爱痛迫中流出,夫岂有一毫他肠哉?言其踪迹,则罪在罔赦,而谅其中情,则诚有可恕。况丧乱之际,全没此等意见,则东方礼义之称,何以迓续一线于后日也?若举其罪,则恐并与一节之可尚而掩之。尚宪当初,已分一死,虽置重典,固所甘心,其如国家,不能容刚褊之臣何?昨日伏见金尚宪论罪太晩之教,如臣曾忝法官,不觉瞿然自失。虽一日在职,当受一日之责,请命先削臣职,以为相护不言者之戒。

上下教于政院曰:“疏辞之无据如此者,后勿捧入,以尊国体。”

○大司宪金荣祖上疏曰:

昨日掌令柳硕来示白简,乃论金尚宪之启也。观其启辞,以无君不道为罪案,至请安置之律。臣意以为,尚宪之落后于出城之日,虽有罪过,而当初敌兵之来,身在六十里之地,闻变追入于山城,则是岂越视王室之人乎?临乱背走,元不入城之人,其罚不至于此,则台官拟律,似非适中,故臣不从之矣。今见持平李海昌启辞,则弹劾发论之台谏,未免有一场闹端,臣窃为国家忧之。伏愿殿下,平心察理,务为镇静之道,朝着幸甚。且臣行当前,请赐递免,以便公私。

启下该曹。

○副校理柳淰上疏曰:

顷者该曹,拟臣于万不近似之地,于臣之心,亦且知愧。言者之言,奚足怪也?然念臣之先祖永庆,遭遇宣庙,眷遇非常,及至昏朝,酷被凶徒之罗织,竟罹不测之祸,不但当时士类敢怒而不言,至于举国之称冤,到今不衰,岂料曩时馀论,复生于圣明之朝乎?缘臣不肖,辱及祖先,苟非木偶,则何能包羞忍耻,晏然而已乎?伏愿许递臣职。

答曰:“勿辞察职。”

○检阅申冕上疏曰:

呜呼!今日之事,既无弥缝之策,则当以大义为裁,成就一个义字,则国虽顚仆,尚不得罪于天地矣。其何忍以神宗皇帝再造之国,用神宗皇帝所活之民,驱之以渡江哉?今若以我国事势,善为辞说,大臣用举国臣民之情,效包胥之哭,诚意所到,金石可泐。不此之图,而遽为助兵之举,则殿下将何以教国人,而有辞于天下后世乎?臣非不知庙堂之议,亦出于不得已也。以不得已而为不可为之事,则终必至于不忍言之地也。臣以官微出位之嫌,不为陈露于圣明之下,则是臣负圣明也。伏愿圣明,恕其狂僭,而怜其志焉。

疏入不报。

○右议政申景禛请对,上召见之。上曰:“奏文末端义理说话,与左相相议善处。在山城时,城陷而死,则诚善矣,而宗社为重,故忍而至此。今又有罔极之事,深恨不死于山城也。”景禛曰:“今日之事,诚可谓罔极,而既已至此,何可徇匹夫之节?且世子在彼,参之情势,无可奈何。虽中原,岂不谅之哉?”上曰:“或有出奇计,能免助兵一事者,岂非大幸?予亦昼夜思度,而未得善策,奈何?”

8月2日

○壬辰,流星出室星下,入牛星上。

○都承旨徐景雨上疏,陈金尚宪无罪,左副承旨崔有渊不许捧入。

○上引见辞朝守令等。吉州牧使崔有海进曰:“臣得闻姜硕期之言,司仆多储木花云。以此下送于北道,分赐呼寒之民,则庶蒙万一之惠矣。”上曰:“言于本寺。”有海又曰:“本道无箭竹,如以水路,运送于德源之原山仓,则可以分给边方武士矣。”上曰:“所言皆是。令该司举行。”

8月3日

○癸巳,上下教于政院曰:“持平李海昌为先递差。”

○左议政崔鸣吉札曰:

国事至此,臣诚无面对人,秪愿速死而已。当此之时,在廷诸臣,实有同舟遇风之势,诚宜务相寅协,同心同德,共济国事,以体圣上之心,而近来台阁之臣,计不出此,屡生波澜,每以相攻击为事,朝廷之上,殆无宁静之日,良可叹也。尹昉,先朝旧臣,素称德量。江都之事,遭遇逆境,虽其衰耗已极,处事之际,不免人言,而周旋之功,亦为不小。二年之内,再次罢职,加至削夺,法不可谓不行矣。八十老臣,朝夕将死,平心视之,则诚可矜闷,而争执将至一期,何其甚欤?赵翼,自少读书,至于白首,经术、行谊无愧古人。丙子顚沛,出于事势之不幸,而情实可恕。当初拿问曲折,参酌施罚,已过一年,知其情者,常惜其久废,而乃为情外之言,至请远窜,噫亦异哉!金尚宪,文章、操行见重一时,当南汉被围之日,挺身赴难,裂书痛哭,节义诚似可尚。及其事急之后,沟渎之谅,自不能办,而乃欲责望于奉宗庙社稷之君父,悻悻出城,不顾而去,迹涉无据,而幡然改图,来谢阙下,则犹可谓善补过者矣,何乃迷不知悟,愈益闭塞?君臣分义,固当尔耶?忠臣去国,不洁其名,彼其平日自视如何,而临危处身,乃至于此?见者不察,指为高致,世道之忧,良亦不浅。虽然,迹其所为,特出于刚褊太过,识见不足,一时见得之差,遂成多少狼狈。其在今日,不过田间之一逋臣,置之不问,益见天地之量,何至以无君不道之目,过为拟律,使人心不平,而益长携贰之渐乎?大概一品宰臣,安置重律,实为朝家大段处置。自前如此论议,熟讲于僚友,通议于三司,归一而启之,故公议行而人心服。今不能然,欲以一员之多,加诸长官之重。所谓从多之规,本意不如此,而至于不问长官,独出论劾,事更无据?何以责人?递差之命,亦出宽假,而其他二臣,理难独免。臣之愚意,勿问论议异同,并加递免,令不得更生闹端,方合今日镇静之道。臣以无状,忝在相位,区区所望,常在士论之和协,而窃观近日气象,颇有横溃之端,私忧过虑,诚不自任。臣之不与尚宪,众所共知,而为世道虑,不得不如是仰陈。

札入二日,答曰:“柳硕等当依札施行。”

○以金盘为大司宪,崔继勋为献纳,朴守文为持平,兪㯙为吏曹佐郞,郑之虎为正言。

8月4日

○甲午,我国人潜以南灵草,入送沈阳,为淸将所觉,大肆诘责。南灵草,日本国所产之草也,其叶大者,可七八寸许。细截而盛之竹筒,或以银、锡作筒,火以吸之,味辛烈。谓之治痰消食,而久服往往伤肝气,令人目翳。此草自丙辰、丁巳年间,越海来,人有服之者,而不至于盛行,辛酉、壬戌以来,无人不服,对客辄代茶飮,或谓之烟茶,或谓之烟酒,至种采相交易。久服者知其有害无利,欲罢而终不能焉,世称妖草。转入沈阳,沈人亦甚嗜之,而虏汗以为非土产,耗财货,下令大禁云。

○宾客朴𥶇将还赴沈阳,上引见之,问曰:“卿之来,其出于不得已乎?”𥶇曰:“臣忝在陪从之列,岂欲一日离违?彼此形势不同,欲以彼中事情,陈达于庙堂而出来。此非臣之意见,亦非世子之所擅送也。彼人尚不信我国,要遣差官而诘问,故臣不得已出来耳。”上曰:“彼国情形,可得闻乎?”𥶇曰:“彼国侈大极矣。漠北诸胡,尽属于其国,所未附者,只黄河以北,而车河罗太子,车河罗,即西㺚部落之号也。为汗之婿,鱼皮、㺚子,亦不血刃而归附,大抵威行漠北矣。”上曰:“天朝亦有讲和羁縻之计云,然否?”𥶇曰:“天朝和使果出来,而乃山海关军门所送之人。所谓上使,两目俱盲,似是应募人也。淸国民情,厌苦兵事,且欲通货于中原,日望和事之成,淸人二十骑,亦入去于中原云。彼诸王辈,皆分党,多有乖争之事,汗死则国必乱矣。虎口即汗之侧生子,不定名位,又有十四岁子,而以侧生故,不得为嗣,他日必有争立之举。”上曰:“汗之为人何如?”𥶇曰:“和易近仁,无悍暴之举,且能敦睦于兄弟矣。”上曰:“诸将中用事者谁乎?”𥶇曰:“范文程、普太平古、祈淸高等用事,而东事则专委于龙、马两将矣。”上曰:“张春之为人何如?”𥶇曰:“年过七十,而精彩动人。正朝贺礼时,世子适过其所寓而入见之,则张春言:‘我不东向坐久矣。’其谈论琅琅可听,虏中亦极尊敬,比之于苏武云矣。”史臣曰:“朴𥶇张皇辞说,谓之威行漠北、和易近仁。昔宋使还自金,盛称金国之人,登山如虎,涉水如獭。今古一辙,良可痛也。”

8月5日

○乙未,大司宪金盘停金尚宪之论,因启曰:“国家遭罔极之变,为宗社大计,不得不用权以纾祸,而苟无一线守经之论,恶在其东方礼义之称也?金尚宪当天地变易之日,不忍主辱,敢为守死之论,其论不售,求死不得,既已永诀于圣明,所以不觐于还宫之后者也。其见虽泥,而其情可悲,乌可执而为罪乎?柳硕、朴启荣等不恤公议,独主私见,构成极罪,必欲置之重典,其乘时逞憾之诮,在所难免。况不事污君之说,苟非出尚宪之口,则为臣子者,所不敢笔之书,而硕等急于构罪,自为是语,而勒加于人,不之顾忌,噫!此何心哉?举措不美,物情甚骇。不可累日仍带其职,请并命罢职。”答曰:“因大臣札子,既已递差,更勿烦论。”

○上下教曰:“前持平李海昌呈告翌日,无端出仕,不问同僚,急击异己,其无忌惮怪妄之状,甚于林坛。削去仕版。”

8月6日

○丙申,以朴明榑为都承旨,李行健为同副承旨,李烓为掌令,金重镒为持平。按明榑,阘茸人也。都承旨,银台之长也。用人如此,名器乌得不轻惜哉?

8月7日

○丁酉,流星出王良星下,入天船星上。

8月8日

○戊戌,平安道铁山府,七月雨雹,大如鸠卵。雷电以风,古木尽拔,禾谷损伤,昼晦。监司驰启以闻。

○掌令李烓启曰:“凡朝廷是非,无论小大,当平心持正,一循公议,不可以私好恶,排击抑绝,使不敢言也。顷日台官论金尚宪之罪,此,出于舆论,非一人之私言也。欲救尚宪者,若以为迹虽罔赦,情有可恕,则徐为开陈,以俟裁察,是或一道。今乃汲汲继起,评弹交发,扶植罪人,搏击言者。玉堂则身被严旨,而不思引咎;宪长则躬行弹劾,不暇顾例,独停重论,如恐不及,何其无忌惮之甚乎?举措不美,后弊难防。请副提学李楘、应教洪命一、修撰李行遇、大司宪金盘,并命递差。”上从之。史臣曰:“李烓为人,邪毒倾巧,而饰以文词。金尚宪为大司宪时,举劾三世负君之罪,烓之切齿,非一朝一夕矣。乘时售计,反陷士类,小人之逞憾肆毒,祸人国家极矣。” ○以金寿贤为副提学,徐景雨为大司宪,郑致和为副校理,成以性为副修撰。

8月9日

○己亥,谏院启曰:“银台之长,素称淸选,决非人人所据之地也。都承旨朴明榑,醇谨无华,犹或可取,而曾无履历,且乏人望,除目一下,物议哗然,请命递差。”答曰:“此人醇朴,少无俗态,除授长官,未为不可矣。”

○馆学儒生金迬、徐匡履、崔后贤、申昪、申最等四十二人上疏曰:

臣等窃闻道路之言,朝廷将有助兵之举,都下人士,汹汹溃溃,臣等不敢以为信。然比者庙议已定,将领已差,臣等骇然而视,蹶然而起,若无所容于天地之间也。呜呼!二百年臣事之义,可谓无君臣之分乎;壬辰拯济之恩,可谓无父子之恩乎?臣等思之至此,不觉声泪俱发,心胆欲裂也。伏愿殿下,思神皇再造之恩,念祖宗事大之义,请亟寝助兵之议。

答曰:“国事至于此极,俯仰愧惧,唯愿速死也。投进疏章,当下庙堂,尔等其退修学业。”备局回启曰:“金迬等疏陈之意,实出于爱君之心。大概今日之事,诚有万分不得已者,要观其后日所归宿如何耳。今姑置之宜当。”答曰:“知道。”

8月10日

○庚子,流星出王良星下,入艮方,出昴星上,入五车星下,出毕星上,入参星下。

○持平金重镒启曰:“近日朝廷之上,气象不佳,倾轧之习,肆然无忌,报复之计,如见肺肝。顷日掌令李烓,于金尚宪之事,不避嫌迹,更起闹端,乘时狙击,以济其私,舆情共愤,识者寒心。请掌令李烓递差。”答曰:“一人之言,实非公论,违例之事,不宜可否,此启辞还出给。弹文之如此者,后勿捧入。”

○上下教曰:“李海昌肆然创开无前之举,使浮薄之徒,接迹而起,事极痛恶。远窜。”遂配于盈德。政院启曰:“台谏以言为责,虽或有失当之言,以大圣人包荒之量,似当优容而已。李海昌既以言事违例,有削版之命,已极过重,而今因金重镒之事,又下远窜之教,恐非镇静之道。伏愿圣明,少霁雷威,还收远窜之命。且弹文勿捧之教,尤有所未安者。台谏来启,而政院不捧,则朝廷礼遇台官之体,大有损伤,而启日后无穷之弊。区区所怀,不敢不达。”答曰:“知道。李海昌事不允。”

○以师期、军饷等事,陈奏于淸国,其文曰:

陪臣洪靌,赍到敕谕,天语丁宁,且警且诲。譬犹父母之教子,严慈兼至,臣不胜震栗感涕,不知攸措。小邦之托命覆焘,得有今日者,秋毫皆圣恩也,感戴之情,曷能云喩?土地莫非王土,臣民莫非王臣,敬遵皇敕,奔走从事,在臣图报,又何辞焉?况下邦凋瘵,曲被轸恤,所征之数,不过五千,皇上之赐,于是乎益大矣,其又何辞焉,而犹敢以区区事情,仰首哀鸣,至如委巷细民之言,靡不毕达,亦犹子之于父母,情怀无隐,疾痛必呼,而自不觉其辞语之烦猥。今承敕谕,瞿然知罪。思惟分义之重,不敢以力绵为辞,已饬西阃,抄选馀兵。预加钤束,取准元额,听候期会,惟陛下之明命,而第惟小邦兵政,寓兵于农,既不可以久聚,亦不可以后时。久聚则生怨,散处则后时,指挥、分付,务遵机宜,俾无二者之患,乃臣之望也。且师行粮从,势所固然,而小邦兵民,最不耐饥。习性如此,发兵五千人,行役数千里,衣装、器械,不可令战士担负而行,则输资之备,已为不赀,至于粮饷,尤无可致之策,臣窃闷焉。小邦不幸,今年灾祸尤酷,咸镜道饥馑疠疫,死亡殆尽,三南旱荒,前古所无,秋获既失,大命近止。独黄海、平安两道,地近上国,与霑休泽,稍有西成之望,调兵束装,不得不专责二道,而兵祸之馀,重以灾疫,牛既尽毙,马亦鲜存,往来使臣,进贡方物,每有难运之忧,况望其千里转饷乎?百计范然,罔知攸出。凡玆事状,莫非朝廷所洞烛,量势垂济,恭俟皇命。且臣敬诵圣敕,至于忘恩之谕,蹶然惊惕,措躬无所。臣而忘君,罪在罔赦。使臣有此,则天地所不容,使臣无此,而未蒙君父之察谅,则乃天下之至冤。君臣父子之间,何敢不披沥肝胆,以求自解乎?臣昏庸无状,自速罪戾,命迫孤城,不绝如线,幸赖圣度包容,曲赐矜宥,严敕恩言,雨霈霜肃。当此之时,臣心且喜且惧,且信且疑,及其投命君门,获近龙光,眷遇隆洽,恩数优渥。此正微臣之至幸,千载一时之奇遇,食息寤寐,何敢暂忘?况以三韩数千里之地,挈而归之臣身,使臣复奉二百年宗社,而八路生灵,各得其所,则天地生成之赐,不独臣之所私,将东方之人,子子孙孙永世感戴,何有未满二年,而遽忘罔极之恩,自陷于难容之罪者哉?臣言非诬,天实降临。伏愿皇上,另加矜察,解此向隅之冤,不胜至恳云。

8月11日

○辛丑,大司宪徐景雨上札曰:

伏闻,金重镒启辞有还出给之教,又有李海昌远窜之命。圣明举措之失当,何至于此也?李烓举玉堂诸臣,与宪府之长,一笔打尽,泄其私憾。金重镒深以国事为忧,敢自陈启,亦其职耳。若以一人之言,谓非公论,则李烓之启,独可谓之公议乎?李海昌以一言不当,遽加窜逐,则其于圣明荡荡平平之德,不瑕有害?臣恐台阁之中,含默成风,无复为殿下直前敢言。倘蒙平心察理,即命还收,则日月之明,人皆瞻仰,而言路亦庶乎广矣。臣衔恩未退,贱疾又剧,乞赐递免。

答曰:“卿其勿辞,调理察职。”

○大司谏崔惠吉启曰:“彼此所论,俱未知其出于至公之心,而自上处置,亦未免于偏重也。金尚宪求死不得于危急之时,终不来觐于下城之后,其情虽有可恕,人言之来,在所难免。至以心迹一体之人,强为取舍,而断以重律,则此亦果可谓之公议乎?毋论事之是非,柳硕、李海昌之不有长官,各任己见,固已无谓。玉堂之汲汲进札,亦未稳当,而金盘、李烓、金重镒等,独出弹劾,有伤论事之体,其举措顚错之失,前后所同。在今日镇静之道,惟当虚心察理,执两端而酌处,无所倚着于其间,然后方可以服人心,而息纷争矣。今殿下好恶或偏,辞气太露,弹文还给之教,前所未闻,而台官白简,自政院取舍,则非但事体不当,实恐后弊无穷。大概李海昌之于柳硕等所失,不甚相远,而递职、远窜,轻重悬殊。金重镒之于李烓所失,本无异同,而或赐兪音,或下严旨,此臣所谓自上处置,亦未免偏重者也。况李海昌之罪,既已酌处,而今以金重镒之启,又加重典,则是圣人之怒,因物而迁,尤非所以平心莅下之道也。臣之愚意以为,若不并递李烓、金重镒之职,则无以惩违例倾轧之习;若不还收李海昌远窜之命,则未免罪同而罚异。故欲以此意论启,以镇彼此之议,则僚议亦以为然,而并递之论,终不归一,此无非如臣无状,忝在长官,言不见信之致。不可仍冒,请命罢斥。”答曰:“勿辞。”

○正言郑之虎启曰:“朝者,长官送白简于臣,即并递李烓、金重镒及还收李海昌远窜之命事也。臣以为:‘李烓之独出弹劾,犹可谓失体,而金重镒之旋即继起,以报复等语,加之于人,专意搏击,则其违例、倾轧之态甚矣。况以不避嫌迹,更起闹端,为李烓之失,则金重镒实自道也。李烓决不可与金重镒同罚,而但李烓所论虽公,既被弹章,则不可仍居其职,以此请递如何?’云尔则长官终不肯诺,遽先来避,臣不敢晏然。请递臣职。”答曰:“勿辞。”

○献纳崔继勋启曰:“天下之事,本无两是两非之理也。凡论事之体,但观其是非而已,岂可以独启为拘乎?李烓之请递玉堂、宪长,实出于公议,而同僚未及上来,则独启论劾,未为不可。金重镒之历扬淸显,谁所致也?欲酬私恩,汲汲弹劾,其所谓不避嫌迹,实自道也。是非之判,若是其明则,大司谏并论之意,臣实未晓。请递臣职。”答曰:“勿辞。”

8月12日

○壬寅,玉堂上札,请大司谏崔惠吉递差,献纳崔继勋、正言郑之虎出仕,从之。副提学金寿贤处置。 ○济州大风,折木拔屋。

○遣暗行御史李行遇、金振、郑致和等于咸镜、平安、忠淸三道。

8月13日

○癸卯,上命特递持平金重镒。

○淸国以我国军兵,不及期限,责世子从军。且令直自移书于平安兵使,调兵入送。

○以姜硕期为礼曹判书,全湜为大司谏,严鼎耇为持平,郑致和为应教,睦性善为副校理,沈𪗆为修撰。

8月14日

○甲辰,备局请赦林庆业之罪,起复称助防将,驰入沈阳,陈发兵之状,还寝陈奏之行,从之。

○左议政崔鸣吉上札,请宥李海昌之罪,答曰:“护党、蔑法,皆是重罪,而创始者尤重,勿为姑息之言。”

○备局请令士大夫,各献一马,以备军需,从之。

8月15日

○乙巳,玉堂上札,请还收李海昌远窜之命,答曰:“李海昌罪犯甚重,远窜未为不可矣。”

○上下教曰:“赴沈军,量减今年赋役,耕获之事,令邻里助之,俾其妻子,得以保存。”

○谏院请还收李海昌远窜之命,答曰:“厥罪非细,远窜不为过矣。”

○以金荣祖为大司宪,李汝翊为掌令。

8月17日

○丁未,平壤豆老岛民田,薥秫竹节,朱书金山二字,字划分明。先是,定州地薥秫,朱书董王春三字,而无解之者。

8月18日

○戊申,谏院启曰:“国事已到十分地头,为人臣者,虽使之赴汤火,固不可辞,岂可顾身命,较死生哉?右尹任絖以宰列之人,不念时势之危急,强引不当避之嫌,偃然陈疏,图免其任。絖而若此,则何责于卒伍乎?请任絖罢职不叙。”答曰:“姑先推考。”再启而从之。

8月19日

○己酉,昼讲《诗传》。上曰:“助兵之举,虽在约条中,而自前无此事,故意谓不必征,到今终不得免。在山城时,君臣若皆坐死,则岂有今日?”仍泣下,左右掩涕,莫敢仰视。李景奭曰:“此事前既不得讲定,及今悔恨,徒无益也。此外思所以息天怒,慰人心者,则早晩可以暴白好恶、进退。事为政令、喜怒赏罚之际,必须各得其当,可以厌服群心。”上曰:“卿言是矣。敢不服膺?第予识见未到,卿等勿以为小而不言也。”李时白曰:“自古创业易,中兴难者,无它,创业者,君臣上下有必死之心,故事易成;中兴者,拘于谬规,狃于安逸,以至委靡颓惰,故事不成。古人有以一成中兴者,坚定圣志,锐意中兴,则岂无可为之道乎?”景奭曰:“今民生已到十分地头。如内需司,虽不可永罢,限民力苏复间,亦宜变通。大君第宅之役,尚方所入之物,诸宫家渔、盐,亦可蠲罢,使小民,皆知殿下有保民之心为当。”上曰:“朝着间,近来气象不美,国事至此,而不之恤焉,予之日夜忧虑者,在于此也。”景奭曰:“近日之事,无论是非,自上公听并观而处之,则自无此事矣。金尚宪,初既闻变入城,言不得行而去,合于进退之节。固宜扶植优容,其乌可罪之乎?李烓、柳硕,曾为尚宪所斥,故含恨逞憾,其心所在,断可知矣,扶尚宪者,亦未免不平之举。金重镒之事,虽似未妥,而谏院报恩之语,极不稳当,甚可恶也。李海昌之远窜,即上迁怒之举,圣人奚为有是举也?”上曰:“此岂迁怒之举?乃杜弊之意也。”睦性善曰:“朝着论议有是非,定其是非,只在英断。一向调停,恐非为国之道也。”上曰:“然矣。柳硕亦有不公之事,而嫌怨之说,不当言。但郑蕴、金尚宪,出处略同,而只论尚宪非矣。大抵尚宪,不奔问于君父危急之后,不来哭于兄丧,人伦之罪人也。然自朝廷罪之则不可,只明其是非可矣。国事至此,而以世禄之臣,遽先背弃,岂有是理?柳硕之言,虽谓之凤鸣朝阳可也。”景奭曰:“何可以凤鸣比之乎?”上不豫而罢。

8月20日

○庚戌,以林坛为文学,将赴沈阳。训链都监以林坛方管炮保陞户事,请递文学,从之。宪府启曰:“前文学林坛,托于都监,终得递免,其情可恶。请命罢职不叙。”答曰:“别无谋避之事,更勿渎扰。”

○前府使赵希逸卒。希逸,承旨瑗之子也。少有隽才,能诗工书。早擢科,又捷重试,预湖堂选。昏朝时为李伟卿所构,窜谪累年,反正后,由玉堂陞承旨。未几以居鄕不谨,被劾于朴炡,坐此蹭蹬,见阻淸路。希逸为人贪吝,且有恃才夸傲之习,故终以是败焉。最后历参判,出守江陵,罢归而卒。

8月21日

○辛亥,押送向化人子孙三十六口于沈阳。

○备局启曰:“李时英引见时,有从事官田辟、许灌中带率事酌处之教。臣等之意,从事官不必带率,而二人中许令自辟,到义州观势落留似当。”答曰:“依启。使之到沈后还送。”

○弘文录,申濡、申翊全、申冕、李道长、李烓、李𥘼、梁曼容、严鼎耇、柳庆昌、朴安悌、金始蕃、林𪩍、金振、郑知和、许积等十五人与焉。

8月22日

○壬子,流星出天津星上,入左旗星下。

8月23日

○癸丑,助防将林庆业率兵三百人,到九连城,传令于义州、宣川、郭山、定州、嘉山,令其中军,督率五邑军,先进凤凰城,要解淸人之啧责云。

○昼讲《诗传》。上曰:“谗言自古所恶,而人君若不明,则以谗为忠,此,亡国之道也。”睦性善曰:“虽或知其为谗,而不能去之,则谗言行矣。”上曰:“然矣。古之以谗亡国者,何君欤?”性善曰:“唐德宗终不知卢杞之为奸,宋真宗以王钦若之一言,斥逐寇准,此可鉴也。”南以恭曰:“真小人,每假君子之名,故人君未易察也。”上曰:“所谓小人,非庸人之所能为也。”性善曰:“人主所当猛省处也。”按,南以恭,特小人之魁也。士论若行,当伏屏诸之典,而今乃谄附鸣吉,至秉铨衡,敢论君子小人之是非,岂不异哉?

○上令庙堂,密遣亲信人,以我国不得已助兵之状,通于陈都督。

8月25日

○乙卯,以李德泂为礼曹判书,金集为执义。

8月26日

○丙辰,流星出娄星下,入坤方。

○昼讲《诗传》。讲讫,同知经筵李景奭曰:“《周礼》有十二荒政恤民之举,一则曰薄征,一则曰省礼。以当今之事言之,司宰监干猪,亦为巨弊,令该曹权减宜当。”上曰:“卿言是矣。依此施行。”

8月27日

○丁巳,黄海道海州,飞虫自西出来,遍满中天,向东飞去。

8月29日

○己未,全罗道早霜,禾谷损伤,人民多有流散者。

○上以岭南左道凶荒最甚,命给分数灾,户曹以为:“既给全灾,又给量后之陈,则国家恤民之意已厚矣。分数灾,更不可给。”上从之。

○原州人元祜,杀人被系,以其执杖之奴太福为正犯,累年不决,至是刑曹请议于大臣。左议政崔鸣吉、右议政申景禛议曰:“臣等取考前后推案,京外议狱,种种可骇。刑曹参判金大德之言曰:‘厥主虽曰指教,正犯则太福也。’江原监司沈詻之状启曰:‘元祜虽非正犯,既是指教之魁。不知其律几何,而一向加刑,狱情未妥。’云,臣等窃未晓两臣之意也。夫既曰指教之魁,则非正犯而何哉?既令打杀,而归罪于执杖之奴,则士族杀人者,皆不得偿命,而王法不复行矣。护一元祜,而开日后无穷之弊,循情坏法,莫此为甚。且不待长官之出,而独为处置,亦是前所未有之例,俱涉可恶。独判书李溟回启所云,魁首正犯,不可分而二者,似得狱情,而末端乃曰:‘杀人重狱,臣曹不敢擅定。’至请大臣议启,此则可怪。国纲一坏,有司玩法,若此不已,恐无以为国。刑曹参判金大德、江原监司沈詻,请并罢职,判书李溟推考。”上从之,

○昼讲《诗传》。讲讫,参赞官洪得一进曰:“臣新自岭南来,左道之被灾,尤甚惨,不忍见矣。请送京官,专意救荒。”上曰:“予尝闻,发遣京官,反有民弊云矣。”

九月

9月1日

○庚申朔,咸镜道饥饿厉疫,人民死亡者四千三百馀口。

○谏院请两南、湖西被灾尤酷处,令庙堂更议给陈,从之。

○黄海道安岳、凤山、延安等邑地震,雨雹大如鸭卵。

9月2日

○辛酉,雷。

○以李显英为知经筵,兪省曾为江原监司,李命雄为同副承旨,柳淰为校理,李烓为修撰,李道长为副修撰。

9月3日

○壬戌,电。

○兵曹参判李敬舆上疏曰:

臣曾在南汉,目见前判书金尚宪、前参判郑蕴,垂绝幸生,救死不得之状,心常怜叹。不图攻斥尚宪,如攻索性小人,至请安置之律也。噫!尚宪之事,无论过与不及,而二百年礼义之邦,数千里涵濡之人,为天朝守义者,唯此二臣,而又从而深治焉,则其何以有辞于天下后世也?今日不得已之举,为宗社也,为生民也,唯当善后而已。两臣之事,亦各志耳,足以为国之光,有何彰君之过也?近闻救尚宪者,相继获罪,如论救护之罪,臣实为首。伏乞先正臣罪,以为妄言者之戒。

答曰:“递差。”按,巧于宦者,名不全;徇于名者,身不安。其能兼有而俱全者,盖亦难矣。李敬舆为人,敏而才,遇小事,则虽系权贵,不惮纠劾,遇大事,则善自先几敛避,不知者谓之骨鲠,其知者犹以为雅士。上亦不狎不侮,屡加宠擢,位望遂至隆赫云。

9月4日

○癸亥,电。流星出天棓星下,入北斗星下。

9月5日

○甲子,流星出星星上,入玉井星下。

9月7日

○丙寅,龟城、龙川、昌城、朔州等十二邑雨雹。

9月9日

○戊辰,以李烓为掌令,兪㯙为副校理,徐祥履为修撰。

9月10日

○己巳,承文院启曰:“冬至圣节使朴弥,官资是崇德,犯淸朝年号,恐或有妨碍之事。文书中,请以崇禄改书以送。”上从之。

9月11日

○庚午,流星出室星下,入左旗星上,又出五车星上,入王良星下。

9月12日

○辛未,摠督使李时英到九连城,海西军途多逃亡,请以义州之入防海西军,充其数以去,从之。

○春秋馆启曰:“太白山史库在于树木稠密之中,年年有山火之忧,故曾在宣庙朝,别定事目,参奉二员,则并给官料,僧人则折给位田,以为看护之地。其后官吏不遵事目,使参奉不得受料,使僧人失其位田,今宜查照前例,给料给田。”从之。

9月13日

○壬申,夜有电光。

○以崔惠吉为大司谏,洪靌为刑曹判书,许积为奉教。

9月14日

○癸酉,雷电,雨雹。

○宁海土民谋陷主倅,拿鞫定配。

○前礼曹判书韩汝溭卒,上命复其职。汝溭为人,愿悫多质,而浮沈取位,以至卿列,人多讥之。

9月15日

○甲戌,宪府启曰:“忠淸兵使柳廷益,托以煮取焰硝,召募僧徒,斫伐海美鄕校后山之木,斧斤钲鼓之声,喧动圣庙,士子等至于会哭云,凡在瞻聆,莫不痛骇。请削去仕版,永不叙用。”答曰:“此言似涉情外,更加详察而论之。”累启而不从。

○以户曹判书沈悦为右议政。沈悦,靑城伯德符之后也。早捷大科,历扬淸要,屡典雄藩,甚有声绩。当昏朝废母庭请之时,怵祸随参。反正之后,以其明敏,长于吏才,湔拂拔擢,遂长度支,颇有能名。至是遽入具瞻之地,人望颇未厌焉。

9月16日

○乙亥,领议政崔鸣吉、左议政申景禛启曰:“此时度支之长,如沈悦者难得,当此安危之际,用人不可拘于常例。昔者房玄龄为相,未得判度支可合人,乃自领之。本朝大臣,兼吏、兵判者有之,至于户曹,何独不然?令沈悦仍为兼带宜当。”上从之。

9月17日

○丙子,右议政沈悦上疏曰:

臣之大累,决不可承当大任者有之,随参庭请之罪是也。虽蒙圣恩,曲加湔拂,如油染衣,愈浣愈污,非但臣心常自愧恧,物议甚峻,久而愈激。臣七八年来,杜门屏迹,不敢抗颜周行者,为此故也。三公之职,冠冕百僚,负累之人莫宜居之。且我朝作相之规,自有阶梯,不经两铨,而直为大拜者,绝无而仅有。如臣滓秽,不齿淸选,则公议之不与可知。安有不容于公议,而遽陞鼎轴之理乎?请亟赐递免。“

上温谕不许。

9月18日

○丁丑,雷电。

○李时英、柳琳、林庆业等,在松山站驰启曰:“臣等到凤凰城,则马夫达等出来诘责,且问:‘主张陈奏者谁也?尔国之兵今无用矣,还率而去。近当发送查官。’云。”

○备局启曰:“顷见平安监司闵圣徽状启,前营之兵,趁不前进者,实由于道路泥泞,江水涨溢,而时英等若催进湾上,随到随送,则宜不至生事,而濡滞江间,坐待毕渡。至于见却之后,亦须屯驻江上,禀命朝廷,然后方可进退,而一闻马夫达之言,遽即放兵,揆诸师律,岂容如是?李时英、柳琳拿鞫处置。林庆业方在道内,且得军情,请以为兵使。”答曰:“不可直代柳琳,令该曹依例差出。”

○遣崔鸣吉等,如渖阳。

9月19日

○戊寅,京畿江华、广州、南阳等七邑雷电,雨雹。

○全罗监司具凤瑞驰启曰:“本道一自被灾之后,穷民散处深僻要害之地,有劫夺财物,杀越人命之变,啸聚之渐,诚可虑也,而兵使在于穷海之南,势难遍察,请以全州府尹韩兴一、光州牧使李厚源为讨捕使,设机缉捕。”从之。

○以林𪩍为修撰,林庆业为平安兵使。

9月20日

○己卯,以郑太和为查官接伴使。太和辞朝,上召见而谓之曰:“当随其所问,措辞以对,而所言之事,既有前规,则不得不从,至如无前之事,则不可创开也。”因召见下直守令、边将。

9月21日

○庚辰,流星出五车星上,入北方。月入东井星。

○以尹履之为都承旨,郑时望为掌令,尹绛、金振为校理,柳颍为吏曹佐郞,洪命一为执义。

○遣承旨,敦谕于右议政沈悦。

9月22日

○辛巳,咸镜道、平安道诸邑雷震雨雹。

○礼曹启曰:“近来,观象监官员不谨测候,夜深之后,则虽有天变,全不报告,难免昏迷之罪。”上命夺告身,决杖。

9月24日

○癸未,遣御史郑致和、睦性善、李烓,暗行于忠淸、庆尚、全罗等道。

○以申翊全、李道长为持平,金应祖为献纳,严鼎耇为正言,赵寿益为副修撰。

○又遣承旨,敦谕于右相沈悦。

○南兵使李浣驰启曰:“惠山佥使池建沂、云宠万户南斗一,不有邦宪,利其税参,潜济参军,或冻死于冰雪,或被掳于淸人,而匿不以报,请自朝廷处置。”备局请拿问科罪,上从之。

9月25日

○甲申,日晕,两珥。晕上有背,白气丈馀,指北。夜有电光。

○右议政沈悦上札曰:

顷日大臣请以臣兼地部,此不可行之事也。以我朝事言之,则大臣兼带六卿,不过两铨及礼曹,而皆有实判书,大臣则兼领摠察而已。申叔舟之于礼曹,朴淳之于兵曹,柳成龙之于吏曹,皆有实官,而此三人兼之。三曹之务,不过人物进退、典礼、军政,户曹则不然,积案盈箱,钱谷出纳文书,升勺之微,尺寸之细,无不禀决于判书。臣虽无似,既厕大臣之列,则岂可躬亲细务,以伤体统乎?伏愿深惟掣肘之患,洞察难便之状,递臣兼带,另择实官,使之专意察任,以存国体。“答曰:”今此兼领之举,出于才难,事虽苟且,随便指挥可也。“再札请出实官,上令大臣议处。备局启曰:”以钱谷烦剧之务,专委之相臣,有妨于体统。差出实官,而以相臣兼领,则不违旧例,无碍事体。“

从之。

9月26日

○乙酉,昼讲《诗传》。上曰:“近来国纲解弛,政院不受呈辞,则旋又呈疏,无以变其习矣。世禄之臣,当此危亡之时,各自尽心,则庶革其弊,而今乃不然,反以首倡退去者为高,比于夷、齐,国事何可为也?”参赞官尹履之曰:“有职在外者,则解其职;无职在外者,则不为拟望,庶可以救今日之弊矣。”同经筵李景奭曰:“一自危急之后,臣无可去之义,而或有亲病,则情势不得不然也。今者,殿下用一时之人望,别其贤邪,明其取舍,则朝廷之上,贤能之士自可进矣。且在外之人,亦岂无可用之贤?不可以一切之法,拘之也。”上曰:“卿言是也。然且有不然者,其不乐仕者,必思后患而然也。宜不拟望,使之各遂其志,何必拟望于淸显,陷于其要名之术中乎?”景奭曰:“至如金尚宪、郑蕴,则自古有如此之人,而今之退去者,不能学两人之志概,徒效其退去之名。当此艰虞之日,乍往乍来,岂非今日之所可痛斥也?”又曰:“国家将有审理冤狱之举,若或有匹夫匹妇之含冤者,则殊非审理之意也。赵翼为人,平生学古操心,而今之议者,不谅其人之心迹,不论其时之形势,以忘君负国,勒加罪名,论以重律,岂不冤乎?”上曰:“予亦知其为人,而常加优待矣。顷者处事,实涉无据,不可不施罚矣。”景奭曰:“至如沈之源,既无官守,而弃其老母,则人谓之如何?其为人也,万无偸生之理,亦当入审理中矣。”上不答。

9月27日

○丙戌,以李溟为户曹判书,金光爀为执义。

○忠淸监司金堉驰启曰:“大同宣惠之法,实切于救民。畿甸、关东,既已行之,则本道有何难行之理哉?臣摠计道内结负之数,每结各出绵布一匹、米二斗,则进上贡物之价,本道杂役,如战舡、刷马、官厅营纳之物,举在其中,尚有数万之馀者。前日权盼为监司时,与道内守令,欲行此法,而未果也。今若举而行之,则不劳一民,不烦号令,而绵布一匹、米二斗外,更无催征之名目,当今救荒,莫先于此。”备局回启曰:“此详定,乃故臣权盼所尝致详者,而未及行之,识者至今以为恨。若举而行之,则公私两利,京外俱便,请令该曹,一一取考定夺。”答曰:“依允。”

9月28日

○丁亥,流星出王良星上,入轩辕星上。

○宪府启曰:“掌令郑时望,曾于出身之日,图出加资,及为北靑判官,罪犯赃污,至于受刑。才过数年,遽授风宪之任,舆台下贱,莫不唾鄙。请命递差。郞官专擅,为弊已痼,圣上必欲痛革,而循情灭公,愈往愈甚。郑时望,一赃污吏也,而遽除风宪之任;金郊察访闵光勋,即其妹夫也,不计相避,规外请递;许僴,即其外三寸也,预料醴泉瓜满之期,而恐有拘于相避,呈旬图递,以成其私。乍入乍出,情迹难掩,堂上漫不可否,一任郞官之为。请吏曹佐郞李禂罢职,堂上并命推考。”上从之。

○谏院启曰:“婚姻家相避,载在法典。兵曹判书李时白,为赵翼伸冤之疏,非但措语之间,失之忿懥,其不避姻娅之嫌,冒陈营救之章,未免滥越之失。请命推考。”上从之。

9月29日

○戊子,流星出柳星上,入巽方,又出钩陈星上,入坤方。

○禁府启曰:“金自点在围篱中得病,遣内医看病,此乃一时特恩,而罪犯非轻,围篱自下不敢擅开。”上下教曰:“撤去围篱,俾免死亡。”

9月30日

○己丑,雷电。

○流星出柳星下,入毕星上。

○大臣启曰:“臣等伏见礼曹启辞,文庙谒圣,以来月十三日涓吉矣。还都之后,国家多事,且圣候违豫,尚未行展谒,圣庙之礼,殊似欠阙,而非无故废阁也,实是事势之使然。自上允从筵臣之请,意甚盛也。但今年早寒,开月旬后,日气必甚澟冽。近观玉候,久未复常,顷者又有感冒之症。若于此时,冒夜行礼,则必致添伤。且人君视学,乃是斯文之大礼,未及知委外方,只令居馆儒生讲读,则恐非四方多士,环桥门耸观之盛仪。请待明春日气和暖,招集中外儒生,行礼试取。”上从之。

冬十月

10月1日

○庚寅朔,流星出壁星上,入南方,出轩辕星上,入艮方,出张星上,入东方。

10月2日

○辛卯,兵曹判书李时白上疏曰:

伏见谏院启辞,谓臣营救,臣不得不辨也。所谓营救者,乃明有所犯,罪在不赦,而不恤公议,曲为之私护也。今臣之救赵翼,不然。翼之平生行谊,人所景慕也。丙子狼狈,虽缘事势之不幸,而实出于忠孝之至,谓臣营救,则不亦冤乎?柳硕曾为开城经历,有犯赃之事,为留守郑斗源所发觉,而不举其重者,人言藉藉。岂知此人,得齿台侍之列,乘时构捏,陷人至此哉?臣常怀愤惋,自不觉忿懥之归,伏愿亟递臣职。

上下教曰:“正卿之位,不为小矣,六十之年,不为幼矣。意欲辞谢,则请递而已,何必为此小儿之态,以损其国体也哉?事似不美,此疏还出给。”

○吏曹判书南以恭上疏,略曰:

臣重遭台评,郞官以专擅见劾,臣实莫知其由。郑时望以废朝时儒士,首攻废母之论,停削十年,登第之初,不用代加,免陞堂上。及授北靑判官,为不好人所构,事竟无实,若以赃吏目之,则似不相近。况闵光勋之见递,明知其亲病之危迫;许僴之作倅,只取其治绩之素著,其递其除,不过循例,而不料以此,为郞僚之罪目也。身为长官,不敢独免,请递臣职。

上不许。谨按,以恭之疏,回护营救之态,可谓极矣。时望出身之日,图陞堂上,冒出伪资,终至现露,昭不可掩,而以恭曲援反说,欺罔天听,其恣行无忌之心,益可见矣。论劾之举,不专在于郞官,而以恭饰辞陈疏,仍据政席,可谓廉耻都丧矣。

○左议政申景禛、右议政沈悦等上札,请亟行册妃之礼,从之。

10月3日

○壬辰,上御瑞葱台,亲试武士,放炮居魁者陞堂上,其次除边将,其馀以马匹、绵布,赏赐有差。

10月5日

○甲午,夜有电光。江原道襄阳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横城大雨雹。

○设嘉礼都监。

○以金世濂为大司谏,洪命一为司谏,李汝翊为掌令,申濡为持平,朴守文为正言,李显英为礼曹判书兼知经筵,申翊全为修撰。

○备局启曰:“两南讨捕使,既已差出,而湖西亦不无窃发之患,令本道监司择差。京畿则宜以广州府尹,例兼是任,设机穷捕,俾无滋蔓之患。”上从之。

○上下教曰:“刑者辅治之具,虽出于不得已,亦不可全无其实也。比来禁府举用轻刑,使贪顽之徒,少无惩惧,事极可骇。当该堂上罢职,色郞厅拿鞫,以治其蔑法循情之罪。”

10月8日

○丁酉,雨雹。

10月9日

○戊戌,流星出大角星下,入轸星上。

○礼曹启曰:“六礼时,自上冠服,则当依礼文,而百官则皆着朝服,执事或用公服。目今朝服、公服,猝备为难,正、副使外,皆宜着黑团领。”上从之。

○礼曹启曰:“乱后大小举动,皆废乐部。今此嘉礼,异于他礼,请依礼文,陈而不作。”答曰:“措备有弊,勿设。”

○掌令李汝翊、持平李道长启曰:“南汉出城之日,敌情难料,事机叵测,痛迫危惧,遑遑罔极,。而前判书金尚宪,托疾强卧,终不扈驾,跳出北门,毫无系恋,扈从赏加,见即封还,若将浼焉。春宫异域之行,已定于在城之日,职在宾客,分义尤重,而初无愿从之意,终阙拜送之礼,其与孙傅之请从,一何相左也?此而不治,将无以明是非于后世,请中道付处。人臣事君,见危授命,无可去之义。前参判郑蕴,剚刃不死。不能转侧,虽未得扈驾于出城之日,而病已之后,义当来觐,而浼浼归鄕,既无顾恋之意,要洁其名,不念分义之重,请罢职不叙。”答曰:“置之可矣,不必施罚。”累启,乃命罢职。按,二臣之临乱处变,是非一辙,而论者一则付处,一则罢职,盖并论郑蕴者,欲假托公论,以为构捏尚宪之嚆矢,而用律之际,轻重悬殊,其党同伐异之态,有不可掩矣。

10月10日

○己亥,流星出昴星上,入右梗星下。

○嘉礼都监请预先修扫太平馆,答曰:“修理有弊,行于别宫。”覆启曰:“亲迎之礼,自昔必行于太平馆,出于重其事之意。今若行于别宫,则未免有苟简之嫌。太平馆弃废无形,修理之弊,诚如圣教,而若以旧规言之,则一时贻弊,亦不暇计。不过暂时行礼之所,请随便修改,依旧设行。”答曰:“除弊为重,苟简之嫌,不必拘也。”

○以忠淸道暗行御史郑致和书启,命罢淸州牧使洪雴、连山县监金忠淹、温阳郡守张遇汉职。

10月11日

○庚子,流星出翼星下,入巽方。

○以吴端为同副承旨,权涛为执义,金盘为大司宪,崔惠吉为大司谏,徐祥履为掌令,具宏为判义禁。

○礼曹启曰:“就考《五礼仪》,只载命使奉迎之礼,不录亲迎之节。意者《五礼仪》撰集后,始复三代之令典,而然也。虽欲以王世子亲迎节目,仿而行之,而尊卑礼节,必相悬绝。先王已行之礼,少或差违,则亦极未安。顷者因嘉礼,已令史官,考出《实录》,而亦不誊来。历代《实录》,详略不同,壬寅《实录》中,或元不载录,或有之,而委以典礼,不为誊来。莫重盛礼,不可苟简,请更令春秋馆,详考历代亲迎仪注,誊出以来。”从之。

○宪府启曰:“副修撰申翊全,曾为兵曹佐郞,滥杖驿卒,至于殒命。及授风宪论思之职,偃然出仕,曾不引咎,其蔑法纵恣之状,诚极可骇。请命罢职。”答曰:“推考。”

10月12日

○辛丑,流星出毕星上,入参星下。

10月13日

○壬寅,执义权涛于完席,以申翊全所犯,当拿鞫,而只请罢职,又即停启为非,持平李道长、申濡、掌令李汝翊,以此引避,权涛亦引避。掌令徐祥履引避曰:“殿下不罪金尚宪、郑蕴,即天地包容之量,圣世之美事也,而李道长等更发已停之论,作一奇货,以为挤人之机阱,何其甚欤?前之发也,长官不从;后之发也,递去长官而发焉,其用意之不公,人心之疑贰,此亦可见矣。臣不可苟同于一席。且申翊全数十笞罚,元非滥杖,病毙于十馀日之后,亦不可谓因杖殒命。邂逅致死,在法勿论,故物议不以为非,虽为台谏,自无可避之嫌。今过数月,构成罪案,肆意挤击,吁亦异矣。顷日臣与翊全,共论擅弄铨郞、贪赃台谏,即李禂,郑时望。大触一队之怒。曾未数日,骇机猝发,世道良可慨也。同事之人,既被奇中,臣不可仍冒。请罢臣职。”谏院正言严鼎耇、朴宇文。处置曰:“杀人之罪,径自断律,只请罢职,未免失体。欲守三尺,持论严正,公论方张,意见胶固,杖杀昭著,营护狼藉,奇中等语,用意巧惨。请李道长、申濡、李汝翊、徐祥履递差,权涛出仕。”上从之。

○昼讲《诗传》。讲讫,特进官崔葕、参赞官吴端、检讨官赵寿益,皆陈两南饥荒之状,上曰:“令该曹,讲究赈民之策。”

○礼曹启曰:“经乱以后,各陵祭器、杂物,或见失,或破缺,丁字阁斋室,亦多破毁,诸陵官每请改备,而当此物力荡竭之日,各陵许多器皿,不得一时改备,就其中不可不改者,移文该曹,而亦不举行。请发遣郞厅,审察各陵器皿及丁字阁修改处以来。”上从之。

10月15日

○甲辰,流星出天津星下,入天棓星上。

10月16日

○乙巳,流星出柳星上,入参星下。

○宪府启曰:“罪在杀人,则偿命之外,更无他文。宗室海平君佶,白昼大都之中,杀人而夺其妻,其乱扑殒绝之惨,逼迫宣淫之状,道路过者不忍正视。此实百年内所未有之大变,虽天子之父,执之而已,何有于宗戚近属乎?副修撰申翊全,曾为兵曹佐郞,滥杖驿卒,至于殒命。虽曰管下,自有其律,而及授风宪论思之职,偃然出仕,一不引咎,其蔑法纵恣之状大矣。请并拿鞫定罪。”累启而从之。

○昼讲《诗传》。讲讫,李景奭进曰:“嘉礼所用奢侈之物,自上已有减损之教,意甚盛也。此亦臣民之所观感者,而目今天灾沓至,民将饿死,闾阎之间,侈靡日甚。今此大礼,实是中兴之本,自上尤宜节损,以示戒谨之意,然后可以上答天心,下济民急,而减损之后,犹有银甁、银碗,其他银器,亦非一二,更加量减,以昭俭德于宫壸正位之始。”上曰:“启辞甚当。言于都监,使之量减。”景奭曰:“臣前以金尚宪不可深治之意,屡达于榻前矣。今闻封还教旨云,此言不虚,则不敬大矣。岂有臣事之人,而封还教旨之理乎?”上曰:“教旨封还之事,予不得知,而既已上疏辞职,则岂留其教旨于家也?”景奭曰:“顷日筵中,自上以柳硕所论,至比于凤鸣朝阳,闻者不察,颇以为疑。”上曰:“尚宪处事,当有是非,而久无言者,此人先发,故予有此言,非欲罪尚宪,而乐闻攻斥之言也。”

○政院启曰:“近来,士大夫风习不美,半鄕半京,或一去之后,久不还来,或出仕未久,旋即呈告,朝才递职,夕已还鄕,在官日鲜,关旷亦多,此乃今日之痼弊也。在外之人,不必拟望之教,出于圣上矫弊之至意。但朝廷用人,罔间内外,而注拟之际,唯才是视。若别京外,有所取舍,则苟充之患生,遗才之叹起矣。往在壬辰变乱之后,依墙壁立朝廷,满目灰烬之中,士大夫艰苦有甚于今日,而百官咸会于辇毂之下,奔走供职。其时荐绅,岂皆无病,亦岂无父母哉?诚以人臣委质为臣之后,私情有不暇顾故也。今之士大夫异于是,臣等窃为世道伤心焉。如欲激励士风,矫革时弊,则莫如责以大义,警动其心,宜令该曹,备将此意,行文各道,而犹且偃卧不来,则论以逋慢不敬之罪,以革纷纭辞职之弊。”上从之。

10月17日

○丙午,以朴启荣为司谏,朴敦复、洪瑱为掌令,李庆相、李云裁为持平。

○礼曹启曰:“册妃后百官进笺陈贺,则方物、物膳,亦当封进,而目今自上特念残败,三名日方物、物膳,尽皆克减,其损上恤民之意至矣。但念国母新受册命,臣子不可无享上之礼,方物、物膳,依前封进为当。”答曰:“只献物膳。”

10月18日

○丁未,大司宪金盘启曰:“告君之辞,不容一毫虚诬,初不下送之教旨,谓之封还,而以不敬之律,黯昧加人。至于郑蕴之特立独行,圣上之所容许。孰谓朴直任真之人,乃生计较要名之意乎?扈入围城,变定始归,谓无系恋之意,而欲加之罪,臣实未晓也。意见不同,决难苟冒于首席。请罢臣职。”执义权涛,以所见与金盘相左,亦引避;正言朴守文、大司谏崔惠吉以处置金盘、权涛时,论议矛盾,并引避。玉堂上札,请金盘、权涛出仕,朴守文、崔惠吉递差,上从之。

○上下教曰:“金尚宪加资教旨,该曹何不下送耶?问于兵曹。”兵曹回启曰:“凡教旨,自政曹无下送之规,而金尚宪加资教旨之出,在于丁丑闰四月。吏曹书吏金义信受之,以其方在远道之故,尚未传送,置诸文书轴中矣。”答曰:“知道。”

○嘉礼都监启曰:“金银器皿特减之数,既已不少,今因筵臣所启,又令量减,而同牢所用之器,不可悉减,只将银甁等物,代以𨱎铁为当。”从之。

10月19日

○戊申,礼曹启曰:“王妃嘉礼后命妇宴,依壬寅年例,东、西班正二品以上,亲功臣、六承旨夫人当进参。所供诸具,宜令该曹,照例设行。”答曰:“权停。”

○昼讲《诗传》《文王什》。金振曰:“此诗首言天人之理,次言王季、太任之德,终言文王、太姒之德,其时配匹之贤、教化之美如此。”上曰:“国家内助尤重,自古多以此为忧矣。虽以孔圣之德,亦有难化之叹。故凡人之家,母不贤,则兄弟亦多有不睦者,其害岂不大哉?”

10月20日

○己酉,流星出天囷星上,入坤方。

10月21日

○庚戌,流星出五车星上,入天苑星下。

○宪府以金尚宪中道付处事连启,答曰:“罢职。”

○右议政沈悦上札曰:

朝讲之规,占时必早,盖淸朝之气,正合讲读。其在日气和暖,王候平宁之时,则虽早固宜,今则纯阴之月,正属严冱,恶寒之候,尚未平复,触寒早临,殊非保养圣躬之道,故偏废朝讲,今已久矣。大臣、台谏,进接无日,则实是欠事。臣愚窃以为,殿坐正时,定于辰、巳之间,阳气发舒之后,出御便殿,使大臣、台谏,得以入侍,咨访治道,群策毕举,则萤爝末光,或可补日月之明矣。自古经筵之规,无一定之式,立讲乃古制,而程子请坐讲,且暑月则请就淸凉之室,而进讲焉。以此推之,先儒侍讲之规,不必胶守旧制,盖可见矣。或于昼讲之日,大臣、两司,间或入参,亦似便益,并令政院,禀旨酌处幸甚。

答曰:“札陈之辞,当酌处焉。”

○以南以雄为知经筵,金世濂为大司谏,李道长为正言。

10月22日

○辛亥,流星出柳星上,入大角星下。

○昼讲《诗传》。

○嘉礼都监启曰:“六礼应行之事,皆有推择吉日,当依其择日举行。其中聘财与定亲礼物,当送于妃父母家,而别无定日。聘财则当于三拣择翌日输送,定亲礼物则纳征前一日输送。考诸《誊录》,前规如此,请以此意,知委于各司。”上从之。

10月23日

○壬子,持平李庆相以金尚宪之启,罪重律轻;郑蕴之启,不宜久持为言。执义权涛、掌令洪瑱、朴敦复、持平李云栽以论事不中先避,李庆相亦随而避。正言李道长又以前论金尚宪不受赏加之事,为虚诬引避。玉堂处置,请并出仕,答曰:“依启。李庆相递差。”

10月25日

○甲寅,木、金、水三星,合于氐星。

○以李行远为大司宪,洪命一为司谏,郑泰齐为持平,任孝达为正言。

○备局启曰:“祖宗朝旧规,则吏、兵判外,大臣无荐望之事,如有关防重任,不得不相议者,则该曹堂上,抄择可合之人,问其可否,或高下其望。且有拘于资级,不敢擅拟者,则借重于大臣,亦例也。今则边头重任,难于得人,则例令庙堂拟望。职是铨选,而未得其人,则庙堂亦何能做得别人乎?今后关防重地,议大臣差出者,令该曹勿论职秩高下,抡选可合之人,来问于臣等,相议取舍,而更勿全然推委于大臣,以存体统为当。”上从之。又启曰:“自上发遣御史,潜行列邑,廉察守令贤否,事体极重,不敢有所低昻,而刑曹回启,自分轻重,左右于其间,或请移禁府,或请推考,循私之状,诚极可骇。请刑曹堂上推考。”答曰:“先罢后推。”

10月26日

○乙卯,上命招大臣左议政申景禛、右议政沈悦、领敦宁李圣求等于宾厅,下教曰:“大婚之礼,欲定于仁川府使赵昌远家矣。”佥曰:“伏承圣教,此实一国臣民之福。臣等不胜抃贺之至。”于是以赵昌远为敦宁府都正。

10月27日

○丙辰,金星与木星相犯。

10月29日

○戊午,大司宪李行远启曰:“近来以金尚宪、郑蕴等事,辗转纷挐,攻之者,加之以不近之说;救之者,亦未得其实状,臣窃惜之。玆两臣者,自在山城,求死不得,而及至还都之后,攻斥斥和之议,日以益峻。谅其本心,非惟不敢不进,亦不得见容于世,其情诚可戚,而不可以怒也。今之攻之者,以初不下送之教旨,谓之封还;乱前已递之宾客,谓之犹带;一往湖西,哭其兄丧,则谓之浮游。回銮旧都,不可与厓山比;屏伏岭底,亦不与占城同,而至拟于宜中之遁去,遣辞儱侗,苍素易位。若是而其能立公议,而服人心乎?至论郑蕴之罪,而不得其说,初谓之要名,竟以悻悻为辞,吁亦异矣。欲罪而不得其说,则斯可已矣,何必强为之说乎?其救两臣者,亦辞蔓而意不尽,或未免忿懥之举,有若彼此相较者然,恐非所以悟圣心,明是非也。如臣疲劣,叨据首席,当此论议横溃之日,决难镇浮议,而振颓纲。请罢臣职。”答曰:“勿辞。”持平郑泰齐启曰:“近日本府以金尚宪、郑蕴等事,论议方张,其间意见稍有不同者,辄被斥去,臣实痛焉。噫!当天地翻覆之日,誓心不易者,只有尚宪与蕴也。自决之志,终不得遂,而斥和之论,既云误国,则两臣之不敢自以为无罪,而重入都门者,其情诚可哀也。不此之谅,乘时构捏,以至于此,吁亦甚矣。剚刃缢项,求死则一,生而自靖,其志无异,而强为分别,亦何心哉?封还教旨,既无所据,则旋称不受赏加,所带宾客,已递乱前,而遽尔勒加罪目。至于郑蕴,则欲掩取舍之迹,随后乃发,而求其罪而不得,反复其说,其所谓党论之坏人心术者,实自道也。臣之所见,既与诸僚相左,不可强屈苟同。请递臣职。”答曰:“勿辞。”掌令洪瑱、朴敦复、持平李云栽、正言李道长、任孝达,以被斥引避。大司谏金世濂启曰:“金尚宪事,初非系国家存亡,论议一溃,甲乙矛盾,镇静和协,非复可望。如臣疲劣,忝叨首席,其敢定是非,镇浮议乎?请递臣职。”答曰:“勿辞。”司谏洪命一请李行远、郑泰齐出仕,洪瑱、朴敦复、李云栽、李道长、任孝达、金世濂递差,答曰:“依启。李行远、郑泰齐,别生意见,欲掩彼过,亦甚迂怪,并递差。”

十一月

11月1日

○己未朔,以赵昌远为领敦宁府事汉原府院君,崔氏为完山府夫人,王妃父母也。以李圣求为领中枢府事,南以雄为大司宪,金盘为大司谏,李烓为掌令,申濡、朴守文为持平,郑之虎为正言。

○昼讲《诗传》。讲讫,侍读官金振曰:“昨日谏院处置,是非不明,亦有违例之事。任孝达避辞中,有玉堂之札,专事营护等语,其时命一,亦在玉堂,则今日处置,岂不未安乎?”上曰:“金世濂、任孝达,则无可递之事矣。”赵寿益曰:“近日论议角立,朝着不靖。台阁之必欲以重律,罪金尚宪者,亦非矣,其救之者,欲置之于无过之地,以此相争不已。且洪命一有可避之嫌,而独为处置,殊涉不当。”上曰:“洪命一之无廉耻、无忌惮甚矣。”

11月2日

○庚申,正言郑之虎启曰:“大司宪李行远、持平郑泰齐等急于护党,以尚宪有若无一点可疵者,辞气忿懥,搏击言者,阿好之态、倾轧之习,莫此为甚。司谏洪命一不念是非,乘时逞私,尽递多官,独出两人,其罔恤廉耻,无所忌惮之渐,不可长也。请命递差。”上从之。

11月3日

○辛酉,流星出弧星下,入巽方。

○宪府以金尚宪事连启,答曰:“削夺官爵。”

11月4日

○壬戌,上具冕服,御明政殿,命正使左议政申景禛、副使判尹尹晖,行纳采礼。

○礼曹启曰:“内殿诞日、三名日,政府、本曹堂上,当监进物膳、表里,而今则内殿未受册命,初七日诞日及十七日冬至,除表里,只令各该司,监进物膳为当。”上从之。

11月5日

○癸亥,以金世濂为大司成,李烓为执义,李道长为副校理,严鼎耇为修撰,特命徐祥履为镜城判官,洪命一为高敞县监。

11月6日

○甲子,雷。

○朝讲《诗传》。讲讫,领经筵沈悦曰:“征兵,终未及期限,以致还来。虽有征银之举,深以为幸。”上曰:“既已举兵渡江,则期限之及与不及,不可言。然不犯大国之境,今虽征银,亦何恨也?”又曰:“明年将送岁币,未知何以办出。思之至此,不能安寝矣。”悦曰:“来年则犹可以不赋于民而为之,其后则诚难继矣。”持平朴守文进曰:“圣明既已烛金尚宪罪状矣。不可削夺而止,请亟命远窜。”上曰:“初欲罢职而止耳,近日年少辈过为营救,举措不美,故已为加罪,停启可矣。”

11月8日

○丙寅,昼讲《诗传》。讲讫,知经筵李显英进曰:“以亲迎之礼,考出《实录》,而仪注亦不备。今若以宾主之礼讲定,则有乖于君臣之礼,未知何如。”上曰:“壬寅年则何以为之耶?”显英曰:“亦无可考处,以王世子亲迎仪注,参酌讲定矣。”上曰:“壬寅年亦无拜礼之事云,当问于其时老宫人矣。”

11月9日

○丁卯,流星出娄星下,入昴星上。

○以尹晖为刑曹判书,柳淰、李道长为吏曹佐郞。

○大司宪南以雄以金尚宪事停论之意,简通于同僚,执义李烓、持平朴守文、申濡,执以为不可遽停,皆引避。谏院请并出仕,从之。

11月10日

○戊辰,宪府启曰:“正言黄𬀩之父廷悦,在昏朝,为乔桐县监。绫昌大君之遽被枉死,实出其手,论者谓与郑沆无异,而其子遽通淸班,物情齐骇,请命递差。”从之。

11月11日

○己巳,流星出七公星上,入北方。

○昼讲《诗传》。讲讫,上曰:“自古国之将亡,必有党论。君能修德,则可无此弊乎?”南以恭曰:“国家之害,无大于此。以是为非,以非为是,故自有党论,无真是非矣。”上曰:“然。兵乱则有可定之期,而朋党则无可定之日,其害甚于水、旱、军旅。宣庙幸龙湾,作一诗曰:‘痛哭龙湾月,伤心鸭水风。廷臣今日后,宁复有西东?’此亦恶朋党而发也。为人臣子者,见其诗,似可少惩,而弊习日甚,人心、世道,亦可慨也。”

11月12日

○庚午,上御文政殿,启覆罪人。

11月13日

○辛未,以全湜为大司宪,沈𪗆为献纳,洪瑱为正言,林坛为副校理。

11月15日

○癸酉,礼曹启曰:“中庙复三代之礼于久废之馀,甚盛事也。当时名儒满朝,讨论经传,以成一代之仪注,必彬彬可法于后世,惜其不传。目今适値时屈,奉迎别馆一款,有所未遑,已有欠缺之恨,况亲迎大礼,不合古礼,若因循苟简,尤有所欠缺,则何以免日后之讥?臣等全昧礼家之说,待罪礼官,率尔杜撰,安能庶几于无于礼之礼也?谨依《五礼仪》王世子亲迎仪,杂采《通典》诸侯王之礼,而中朝诸侯,俱婚于敌己之家,皆为宾主之礼,我国则异于是,节节难便。惟《大明会典》皇太子亲迎之仪,为差近之,取其大义,而其间节文,未免义起,多见其舛错。皇太子奠雁后,主婚者八拜,而我国无八拜之礼,以四拜为定。皇太子妃、王世子嫔就轿时,皆有揭帘举帘之文,而窃恐揭帘似谦屈,略仿同牢揖就席之文,改以揖就辇,未知如何。”答曰:“依启。且以壬寅年事,问于其时内人,则奠雁时,延兴不入参云。其问于延兴一家之人。”礼曹启曰:“壬寅年嘉礼时,达城尉徐景霌以云剑,摠管侍卫,到太平馆,从门隙望见,则延兴府院君金悌男,分明在上前,而门内靑帐障蔽,行礼节次,则不得见之云。延兴一家之人,死亡殆尽,惟金琜妻生存,宜令其连家人,私书以问。”上从之。

11月16日

○甲戌,上御明政殿,遣正使左议政申景禛、副使刑曹判书尹晖,行纳征礼。

○上下教曰:“壬寅年嘉礼时,府夫人应行奉雁礼,而其时有病,故沈挺世妻代行云。其仪注,宜更加访问讲定。”礼曹回启曰:“奉雁之礼,或云金琜妻代行,其为府夫人应行之事则明矣。仪注中以主母,改书以入矣。”又启曰:“金琜妻私书别纸来到,而仪注中,自上奠雁后,主婚者四拜,依皇太子亲迎仪,讲定矣。今见别纸,则府院君无拜礼云。莫重大礼,既据皇朝礼文,而今因私书,不可改易。何以处之?所谓妇人云者,必指奉雁之人,而奉雁以入,既以主母定行,则奉雁跪进,似非主母所为。宜依前定仪注行礼。”答曰:“别纸所记,似乎合礼。奉雁一款外,其馀皆依此以定。”

11月18日

○丙子,流星出星星下,入轸星下。

○时有贞惠翁主之丧,上命礼葬。户曹启曰:“经乱之后,礼葬等事,时未复旧。光山府夫人及贞嫔之丧,亦未得礼葬,只给棺椁、役军、祭需而已。请于翁主之丧,依此施行。”上曰:“依下教施行。”

○谏院启曰:“贞惠翁主有礼葬之命。大乱之后,仍之以大无,前头酬应,十分可忧。不当更举已停之典,以伤大屈之财。况贞嫔之丧,既不成礼葬,则隆杀之节,宜无异同。请寝礼葬之命。”答曰:“此丧与贞嫔之丧不同,更勿烦论。”累启而命量减。大臣请停贞惠翁主礼葬之命,答曰:“只行于王子、翁主、大臣、元勋宜矣。”

○上下教曰:“嘉礼行于前定日,其于情礼,俱极未安,令礼官议处。”礼曹启曰:“同姓三寸叔母之丧,以士丧礼言之,则期服,而出嫁则降为大功,天子、诸侯则绝期功矣。前定日,以月则已逾月,以日则公除已过,似无未安之义。岁前无他吉日,岁后则非吉年,速完大礼于前定日,实出群下同然之望。”答曰:“心甚未安,勿为拘忌而行于明年。”

○礼曹启曰:“以嘉礼吉日,更问于日官,则明年拘忌,非寻常休咎之比。虽闾阎婚事,绝无犯此忌而行者,何敢轻行大礼乎?自期以下诸侯绝,是乃圣贤之中制,则贞惠翁主虽曰王室至亲,特一无服之丧。岂可以无服之私丧,退行已定之大礼乎?往于丁卯贞淑翁主葬日,适与王世子嘉礼日相値,而其时犹不退行,况大婚之礼,视世子嘉礼,岂不悬绝乎?昔者鲁昭公欲服丧慈母,有司以闻曰:‘古之礼,慈母无服。今也君为之服,是逆古之礼,而乱国之法也。’今以无服之丧,欲比于有服,而进退大礼,不几于鲁有司之戒乎?请议于大臣。”领议政崔鸣吉、左议政申景禛、右议政沈悦以为:“该曹启辞,实出举朝公论,依前定日施行为当。”上从之。

11月20日

○戊寅,忠淸监司金堉驰启曰:“臣因古人成法,妄陈大同法欲行之意,备局、该曹回启请行,而今过数月,尚未定夺,顷因筵臣之启,特下更问之教。但臣之所言,急民之意;近侍所启,足国之策,参而用之,可以无欠。臣之所定木一匹、米二斗,合计以米则七斗,而近侍所言木二匹,以米计之则十斗,所加于臣者,三斗耳。凶年则木一匹、米二斗,是为二匹之式,而米、布参半也。凶年木从米价,丰年米从木价,五斗准数,莫过其数,则此有低昻增减之宜,而无上下损益之失也。大臣、该曹,皆以所捧略少,恐其不足于用,圣虑亦及于此,而必无不足之患也,京外之民,亦必无不便者。臣窃以为,无所不足,而有均惠之实,今年则姑依臣所定而试行之,徐待丰年,定用筵臣之言,以为恒式为当。请令庙堂裁处。”备局回启曰:“以本道所送折价,比较该曹行用,则大同折价,大概相近。但念以一结所收一匹、二斗之数,准应贡物外,许多杂役,势必不逮,而今年仍用此法,明年又用筵臣之言,国家之法,不当如是屡变。今年贡物,则仍前上纳,博采京外物情,随后处置,恐未为晩。且改定贡案,则贡物之役,自至均平,如是然后,大同方可议也。”答曰:“欲行大同,则贡案不必改定。戊寅贡物,姑依回启施行。”

11月21日

○己卯,以金盘为吏曹参判,金世濂为大司谏,崔继勋为掌令,李云栽、权任中为持平,郑致和为副应教,郑知和为副修撰。

○谏院启曰:“都承旨尹履之,本以阘茸之人,见弃公议久矣。及授本职,从他笑骂,凡所作为,无非迎合苟且之事。不可冒居银台之长,请命罢职。”答曰:“无失有才,宜勿烦论。”

11月22日

○庚辰,领议政崔鸣吉始自沈阳还,上召见之,问淸国事情。将罢,鸣吉曰:“臣闻,嘉礼时节目甚简。以此为誊录,传示后世可也。仁烈王后在壸位十三年,恭俭之德,终始如一。今此新册王妃,春秋甚少,导谕之方,罔不在初。宫中服御仪物,宜尚俭素。”上曰:“卿言是矣。”

11月23日

○辛巳,宪府启曰:“京畿监司金南重,乱离初定,往全州,与其一家之人,歌舞宴乐,实骇听闻。及为畿伯,値其生日,使都事行会道内列邑,收捧宴需,以供飮会。兵、荒之后,艰虞溢目,三名日方物,亦且停废,何可以自己之奉,创复升平之例?其无识纵恣极矣,请命罢职。”答曰:“推考。”

11月25日

○癸未,世子在沈阳,遣弼善闵应协,行正朝问安之礼。

○宪府启曰:“工曹正郞李行进,于今日臣等相会处,以私书劝停金南重之论,而其所措语,极其骇愕。其纵恣无忌,指挥台阁之习,不可不惩,请命罢职不叙。”上从之。

○赈恤厅请纳粟受职者,勿定军役,以纾民怨,答曰:“实职则六品以下,影职则三品以下,例为定军,而民情如此则勿定。”

11月27日

○乙酉,以朴启荣为掌令。

11月28日

○丙戌,流星出弧星下,入巽方,出上台星下,入北斗星,赤光照地。

○平安道肃川、三和、平壤、成川地震。

11月29日

○丁亥,木星犯房第一星。

11月30日

○戊子,上御明政殿,遣正使申景禛、副使尹晖,行告期礼。其教命文曰:

天垂四星,寔著后妃之象,地载万物,可见阴化之功。故正始乃义之先,惟造端于礼为重。历观治世,咸务风教之基,厥有乱臣,亦赖妇人之佑。念予寡昧,値此多艰,谏言不闻,恒入宫而永叹,社稷之福,幸守祧之足称。未遑寤寐之求,只切宵旰之虑。顾大臣之申请,曷敢有违?得小君而相成,盖将望助。卜云其吉,文定厥祥。咨尔赵氏,善庆令闻,诗礼嘉训,虞嫔淑德,合观妫汭之刑,周姒好逑,无愧《河洲》之咏。既遴华阀,爰举徽章,乃庸册封为王妃,万福之源,六礼斯备。方当嘉月之至,重建母仪之尊,是宜体坤之柔,承乾以顺。恭承宗庙,克尽采蘩之诚,以御家邦,遂推《樛木》之惠,紫宸增肃,《彤管》添辉。於戏!能俭能勤,必敬必戒,自元良以下,若已有之,使宫庭之间,无敢议者。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大提学李景奭所制也。

十二月

12月1日

○己丑朔,都承旨尹履之上疏乞递,上不许,即日出仕,盖以嘉礼举动,只隔一日故也。然人多笑之。

12月2日

○庚寅,上御明政殿,命正使申景禛、副使尹晖,行册妃礼。其玉册文曰:

《诗》首《关雎》,正始之义大;《礼》重祎、翟,建配之典隆。盖与之共承宗祧,亦所以丕阐王化,载稽旧则,式备新仪。咨尔芳训家传,玉度天赋。循环佩之响,夙著和声,应沙麓之征,允合法相。龟诹既叶,象服攸宜。壸位不可久虚,相臣从而申请。未堪多难,不遑宫室之安。敢废大伦,爰取幽闲之德。肆涓季冬之吉,乃正长秋之尊。玆遣左议政申景禛,持节备礼,命为王妃。於戏!敬谨然后肃宸严,恭俭可以守富贵,勉宣阴教,克赞阳明。邦称小君,继涂山之翼夏;予有十乱,追姒氏之兴周。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李景奭所制也。

○领议政崔鸣吉上札曰:

臣还朝后窃闻,朝家有新定制,令在外人员不得拟三司之望,除职者不为下谕受由下鄕者,不得带职往来云。此固出于一时矫弊之意,而臣则以为,不必如是也。近日朝士中,往往有不乐仕进者。所谓匹夫不可夺志,莫如任之。其中亦有或因事故,或因罢散,或避兵流落,家贫不能自还,或家在远方,势难上京待调。如此之类,实为不少,今若不问其情,而并弃不用,则恐违国家待士夫之道。臣以为,不愿仕者固不可强,至于初无不仕之心,而事势所拘,如上所陈者,则宜加收录,以广用才之路。此在该曹斟酌取舍,何可定为一切之法?且三司之官,在外蒙差者,下谕驲召,所以宠异之也。上年既除乘驲之规,今年又除下谕之命,则是以庶官待三司也。国家设置三司,有辅导、谏诤之责焉,可谓重矣。今乃专废旧规,下同庶官,彼为三司者,孰肯为殿下,尽其谏诤辅导之责也?下谕固不可已,而乘驲亦可渐次复旧也。百官受由,自有祖宗朝规例,而近来风习不美,托故下鄕者居多,其情固为可恶。至于实有事故,不得不暂为往来者,并皆递职,则恐非祖宗朝礼群臣之美意。且庶官中,顾惜爵名,遂废觐亲、扫坟等事者,或有之,则亦非所以厚伦敦俗之道也。三者之弊,虽若不切于目前利害,而其有伤于王政则多矣。备局启请下谕一款,为先举行,乘驲之规,渐次复旧。

答曰:“下谕一款依启。”

12月3日

○辛卯,巳时,上亲迎王妃于别宫,未时还宫,酉时行同牢宴。

12月4日

○壬辰,嘉礼后陈贺大赦。其教书曰:

壸位久虚,既循臣僚之望,宫闱嗣庆,爰正母仪之尊,载稽旧章,诞推新涣。惟予寡德之不幸,且失小君之相成。入宫而不闻谏言,悲自缠于故剑,主鬯之尚有付托,光已耀于前星。矧今祸乱之馀,又値凶荒之惨。念轸宵旰,不遑寤寐之求,戒切渊冰,何心锺鼓之乐?椒寝一闭,槐火五钻,盖宫室之靡安,而嫔御之多阙。大臣陈两极之义,亦岂敢违?配匹为万福之源,诚不可废。肆询德阀,得遴好逑。乃于本月初三日辛卯,行亲迎礼,册封赵氏为王妃。珠珥、展衣,物有杀于时诎,宝册、嘉典,礼初成于辰良。南宫𬞟蘩,用相精禋之奉,东京缯帛,伫见俭德之昭。属玆长秋之流徽,合有阳春之布泽。於戏!惟造端正始之日,乃涤瑕荡垢之时。虽旧维新,永图邦命之巩,自家而国,庶几风化之行。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12月5日

○癸巳,白虹贯日。

○以崔惠吉为都承旨,李时梅、兪㯙为副校理,赵寿益为吏曹正郞,林𪩍为修撰,李行远为京畿监司,吴端为黄海监司。

12月10日

○戊戌,流星出北河星下,入北斗星下,又出井星下,入东方。

○以尹毅立为礼曹判书,李景奭为大司谏,权涛为执义,李烓为司谏,申濡、林𪩍为正言。

12月11日

○己亥,谏院启曰:“向来灾异之可骇可愕者,奚可遽数,方冬极寒之时,白虹贯日之变,又何惨也?日者,众阳之宗也,人君之象也,而虹霓,阴慝之气,敢尔贯穿而陵逼之,其为气象之阴霏,吁亦可畏!殿下于此,若不惕然改图,思所以明四目,达四聪,合众人之智,来一世之善,翕受而敷施之,则其何以下慰民心,上答天意,而续景命之将绝乎?请勿拘常例,数御便殿,或召三司之臣,或召六曹之官,或接大臣与备局诸臣,一日二日,继以无怠,求闻阙政,务讲苏民,执两端而用中,必察而必行之,以尽祈天永命之道。”答曰:“依启。”

12月12日

○庚子,上下教曰:“正使申景禛、副使尹晖各鞍具马一匹,提调具宏、李显英、李溟、教命玉册文制述官李景奭,书写官吴竣各熟马一匹,篆文书写官东阳尉申翊圣半熟马一匹赐给,承旨李行健、都厅权涛、林坛各加一资,郞厅各赐熟马一匹,监造官并六品迁转,已出六品者陞叙,诸执事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虽兼数事,毋得叠受,算员以下,令该曹米、布分等磨链题给。”

○宾客申得渊、朴𥶇等驰启曰:“马夫达潜言于译官张礼忠曰:‘世子册封,至今无奏请之举,是何事也?奏请使若来,则万无不许之理。既许册封,必先出送世子,然后可送册使。以此意,归报为当。’云。”

12月13日

○辛丑,以尹昉为海昌君,具宏为工曹判书,南以雄为大司宪,朴启荣为执义,安时贤、李汝翊为掌令,李禂为副校理,朴守文为持平,林𪩍为修撰,崔文湜为正言。

○备局启曰:“嘉礼之进定,实为远虑。礼成而不请封,必致疑讶,而难处之患至矣。世子东还,非人力可为,而在我之道,不可不尽。册封而不送,则或有之,不封而送还,则恐无此理,一也。皇帝西行后,国中未有矜夸之言,其不久回还可知也。若闻本国处事,节节致诚,则其心必喜,而事事皆顺。今此两款请封,实系皇帝大段喜怒,二也。王妃册封,前有顺付之例,而其能必用前例,固不可必也。如其不幸,而既送征赎使,而继送王妃册封使,又送世子册封使,则民力必不可支。今若以两款册封之意,先发于征赎差人未来之前,则不无三事并付一行之望,三也。此于利害,所系极重,若令陪从宰臣,先言朝廷之意于龙、满两将曰:‘本国既已册妃,待皇帝回还后,欲遣请封使臣,世子册封,亦当一时请之,而八路凶荒,民皆饥馁,册封使则必于明年秋收后出送,可免窘迫之患。愿预知此意,善为周旋。’云,则既以请封为喜,必无不许之理,既知凶荒之状,则征赎之数,亦不无稍减之望。且请封之言,虽发于今年,而使臣之往,须在三四月间,织造、诰命等物,非可以立成。而又当潦水之节,则册使之行,亦不待我请,而自至秋成之后。且虽有民弊,而请封为重,今日之道,惟当致诚,以结大国之欢。惜虚礼而贻实患,断非得计也。”答曰:“以父子之情言之,则一番得见,亦是大幸。今日卿等之请,岂非予乐闻之事哉?但为国之道,保民为重;赈饥之策,轻徭为上。若不顾念民生,为此请封之举,则非但予心不安,民必难保。故欲抑情忍性,以过今年,而事又不幸,彼先发端,今则势难防塞也。启辞中所谓三事,并付一行,有未可必,册妃一事,姑勿自我发端。”

12月16日

○甲辰,玉堂上遇灾修省之札,答曰:“深嘉卿等惓惓之诚。札陈之辞,无非格言,予当以此为弦韦焉。”

○上下教曰:“日气甚寒,衣薄军士,令该曹分给襦衣。”

12月17日

○乙巳,月犯轩辕右角星。

○命放金瑬、赵翼、沈諿、金寿翼、申恦、赵赟、洪处厚等,以大赦故也。

12月18日

○丙午,星州人李名镇,前承旨李彦英之妾子,而参判金长生之妾女婿也。名镇以其妻兄金杲,与杲兄荣、杲妻兄弟卞䋎、卞绍及曺成、兪汝成、柳成厦、金自键、郑德升谋逆,密告于本道监司。监司驰启,遣都事拿来,设推鞫厅。名镇供称:“杲自言:‘与其兄荣及四五人,同谋举义,发仓聚军,先据三南,奏闻天朝,大击北贼。’”杲供称:“性本愚戆,尝对名镇,斥言其父之过恶。且彦英之外孙朴禧集,谋逆伏辜之后,言于名镇曰:‘禧集之逆谋,汝父子必知之。’以此结嫌,构成不测之语。䋎、绍、成、汝成、成厦、自键、德升等所供,与名镇之招相违。上特命停刑,面质而无端緖。上引见鞫厅诸臣,问狱情虚实,皆以为:”此狱似出于嫌怨,而杲多有不道之语,故名镇以此执而为言,不可不讯问。“上曰:”以谋逆按狱,似涉情外。只以言涉不道,改其问目,严鞫可也。“金杲刑讯三次后,上命除刑,减死定配,名镇亦不可断以反坐之律,特命定配,馀皆释之。

12月21日

○己酉,以淑仪张氏为昭仪,淑媛赵氏为昭媛。

○上下教曰:“金瑬叙用。”

○以尹昉为领中枢府事,金瑬为升平府院君,李圣求为判中枢府事,李德泂为礼曹判书,闵馨男为刑曹判书。

12月22日

○庚戌,谏院启曰:“四馆参下,必以序陞,古例即然。近因矫弊之举,成均馆实官,有计仕迁转之规,而未入实官者,固无可计之仕,故必以次荐状。学谕李廷相,无故越其右数人,而躐付实官,前所未有之事。此路一开,亏相让之风,启竞进之习,不可不惩。请李廷相及当该掌务官,并命罢职。”答曰:“推考。”

○抄选知制教,崔继勋、兪㯙、柳淰、李道长、李之恒、金振、柳硕、申濡、李应蓍、梁曼容、李禬、申翊全、李元镇等十三人。

○以许积、严鼎耇为修撰,赵寿益为应教。

12月25日

○癸丑,谏院启曰:“侈用则伤财,伤财则必至于害民。此在平日亦所当戒,况今板荡之时,饥荒之患,中外同然,凡所以节损之道,苟不倍加于平日,则国无以支,而民所不堪。目今虽曰省冗官,而冗官尚多;虽曰省浮费,而浮费不赀,或有身居外方,而遥受国廪者;或有托名边将,而料归吏手者,此特举其一二耳。其他糜费之事,庸有既哉?请令该曹,另行明查,凡系不紧之类、浮费之事,逐一节省,无为应文之归。”上从之。

○谏院上札曰:

本院前日之启,深有望于数接臣僚,翕受敷施,而一赐依启之教,久无采用之实,无乃侧身戒惧之诚,有所未至而然耶?抑因寒威正紧,玉体有所不安而然耶?臣等不胜闷郁焉。且窃闻之,画手李澄以上命,多有绘画之事云。臣等不敢知果有是事乎,此言虚妄,则固幸矣,如或有之,则此时何时,而有此事也?细娱之玩,犹可戒于平日,况此危急存亡之际乎?《书》不有训乎?“不作无益,害有益。”今玆绘事,无益孰甚焉?谪见于天,如彼其惨;民怨于下,若是其甚,而未见敬畏勤恤之举,方且役志于花鸟、山水之图?呜呼!山城昨年,殿下已忘之耶?四方听闻,将谓之何?臣等得闻此言,心胆自惊,将信将疑,殆不能定。形诸疏草,有所不可,略进短札,仰陈所怀。伏愿殿下,毋忘南汉,克谨天戒,临深履薄,日复澟澟,绝去玩物,益加刻苦之志,引接臣邻,咨访急时之务,不胜幸甚。

答曰:“省札具悉,深用嘉尚。札陈之事,当体念焉。”

12月26日

○甲寅,宪府启曰:“新授怀德县监池凤邃、金化县监李震行,曾在丙子之乱,以庙社官员,有不谨陪奉之罪,无一事可纪之功,而得免谴罚,反蒙超秩,人言藉藉,至今未已。不料今者,有此特除之命,物情尤以为未妥。请并递差。”答曰:“其时侍卫以来者,只此两人,故予甚嘉之。特除守令,未为不可也。”

12月30日

○戊午,流星出毕星下,入柳星上,又出轸星下,入坤方。

○先是,前礼曹判书赵翼之被论也,兵曹判书李时白上疏申辨,其略曰:

忘君负国,何等罪恶,勒加凡人,尚所不忍,况于赵翼乎?臣请以所闻于诸人之所目见者,明之。当初去邠,定计江都,而有老人先往之教,翼之父莹中,年垂八十,亦愿扈从。翼令其子进阳,奉其父先行,翼则与备局诸臣,将为扈行庙社主。肃宁殿陪行,则以礼曹参判吕尔征为定,曹吏告:“参判奉肃宁殿先行,宗庙神主尚未奉出。”大臣惊骇曰:“判书速往。”至则才奉出矣。翼以为:“庙主之行,不可无礼官,当追及,参判退而扈从。”行到中路逢其子,足痛不能行,与其老父相失。翼驰到阳川,见庙主已奉肃宁殿一处,仍寻觅其父而不得。又未闻大驾声息,盖其出去时前队已动,仓卒南门回驾,非意所及,只谓敌报稍缓而然。其明日始闻大驾入南汉,而八十老父失之,奔播顚倒之际,人子至情,不容他计,只欲求得其父,而后赴行在。昼夜呼泣,奔觅于阳、金、通三邑之间,数日后,始闻其父所在,而行在已隔绝,无路入卫矣,其狼狈罔极,为如何哉?江都天堑,人皆恃之。以为避乱之地,翼于其时,若为身谋,则岂不仍入江都,而只以君父危急,奋不顾身,自分一死,悲痛涕泣,为募兵赴敌之计。闻京畿中营千馀兵,失其营将,屯于中路,欲用此兵,驰见南阳府使尹棨,与之定计。沈之源、金尚、李时稷、尹鸣殷等,亦皆来会,分付布置之际,都巡察使传令召其军,乃复募兵得数百人,直欲径进,诸人皆知必危,见其至诚,不敢止之。敌兵猝至,尹棨死焉,募兵皆散,更无可为,始与同事诸人,定入江都。噫!当其老父相失之时,自有所在致死之义,揆之情事,将何所处?圣教所谓,情有可恕者此也。言者乃曰:“弃殿下于危急之时,遵海而逃。”其亦惨矣。翼家甚贫,虽早岁登科,致身上卿,京中无数间屋,侨屋而居,待禄而食。奔播之时,家无匹马,妇女徒步,势难远避,托之于臣,使入南汉。才到城下,遇敌奔避,转入海岛,翼则与诸人,奔走募兵,与其家属,各处异地,何暇顾护,而言者乃曰:“聚粮攘船,唯自为安顿之具。”又变其说曰:“夺花梁佥使之船,发南阳移储之谷。”何其诬也?义兵事败之后,以花梁舡只,济涉避乱士女数万人,入江都所乘,乃因公入去之船也。尹棨治丧,议令鄕所,除用若干官谷,乃以此等事,为构捏之资乎?至于江都陷败之日,出往甲串把守之处,独立江岸大炮雷飞之地,敌兵已渡,诸军散尽。傍有二子,泣请避锋,顾叱其子,坐而不动。二子急抱持,与李行进,同推转下断岸入水中,适有力士曳下一小船挂浦边者,挟载而得脱,则翼实以死自分,而特其身未死耳。今乃谓之“迹才及城,事急先走。”言之罔极,有如是也。前后事迹,证左昭然,诸人具在,非可诬也。噫!殿下视翼,岂忘君负国,巧生谋计人欤?天资醇正,学问渊深,厚德至行,足为一代师表。乃为所忤者挤陷,至于此极,臣窃痛焉。臣以平生知己之友,若拘婚家小嫌,终不为一言,则是上负殿下,下负良友也。愿下臣疏,咨之公卿,臣言若诬,亟治臣罪。

疏入,不报。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三十七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