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年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
(壬子)二十三年大明弘治五年
二十四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壬申,停望阙礼,以雨故也。

○命承旨许琛、尹坦诣昌庆宫,进表里于两大妃殿。

○上,进宴于两大妃殿,仍召宗正一品以上、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宾府、六曹、汉城府、入直都摠府诸将、承政院、弘文馆员,赐酒乐于明政殿庭下,玉杯,仍传曰:“以此满酌,期在必醉。”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上笺谢。遣官宣慰。

1月2日

○癸酉,命议兼卫将加设便否。沈浍议:“武人骤陞堂上为卫将,不识事体,情而行,事多失错,若择识理谙练武班,依《大典》数,与文臣交差,庶可得宜。”尹弼商、尹壕议:“都摠管、五卫将,世祖商度,已载《大典》,岂可以一时之弊,轻改乎?虽加设,弊复如前,不如仍旧。”洪应议:“臣前议云:‘不须更立新制。’但择其人而已。自今愼拣卫、部将,则弊可以祛。”李克培、卢思愼、李铁坚议:“官人当择贤能,不须多员,今后卫将,择文武交差为便。”鱼世谦议:“卫将,《大典》已定额,今加设十二员,非徒更改前典,一司堂上二十四,不免烦冗之弊,况所率伺候,必依例定给,亦岂无弊?若不拣文武职秩高下,择差刚正识理者,法不变而职无旷矣。”郑文炯议:“卫将职掌军务,所任匪轻,固宜精选,然十二员不为不多,今加十二员,烦冗无统,事不能济,而伺候之烦,供亿之费,势不能支,但分军之将,二、三员择定,代其职代其任何如?”传曰:“其勿加设,以文臣交差。”

1月3日

○甲戌,兵曹判书韩致亨等启曰:“今命抄平安道助战将四员,军官五十,火炮军五十,军士一百,使之相递防戍。然西鄙军需不敷,相递之际,新旧散料,糜费不赀,且防戍处多,虽名一百,分戍则甚少,恐无益也。且冰解则贼不入寇,不必入送,请军官内有禄俸者五十人及火炮军二十五抄择仍留,助战将不必递送也。”传曰:“我国与建州卫,仇隙已成,京军一百,不可不送。闻西北防戍之事,合冰则甚紧,解冰则稍缓,以今观之,向之所闻,皆虚语矣。军官当依所启,其馀不可改也。”

○司宪府持平刘璟来启曰:“吏曹,今以未仕满礼曹正郞闵颐授司饔佥正,其意欲以本曹佐郞金骏孙授本职预为之地也。其情不可不鞫。”不听。

1月4日

○乙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砺石启曰:“正殿不可用女乐,请以男乐代之。”上曰:“卿言是矣。然自祖宗朝皆用女乐,且宴中朝使臣亦用之。故我国之用女乐,中朝亦知之,不可遽改。然不用女乐,庸何伤?”仍问左右。领事尹壕对曰:“祖宗朝用假面舞,其后废而不用,遂用女乐,不可遽革也。”同知事李世佐曰:“臣尝任掌乐院,女乐不可不用也。但歌词多阴佚,甚亵慢,臣已启此意,令改制歌词。”特进官朴崇质曰:“我国用女乐,其来已久,不可遽改。”砺石曰:“世宗以前,不用女乐,革之何难?”上曰:“昔鲁哀公受女乐,三日不朝,孔子遂行。正殿用女乐,非正道也,革之何难?然用女乐久矣,恐未可轻改也。其令掌乐院考祖宗朝故事以启。”砺石又启曰:“礼曹正郞闵颐未仕满陞授佥正。虽曰取禀,有妨于法,请改之。”上问左右。世佐对曰:“以人器相当拟望,曹之任也。况禀上教,虽未仕满用之何妨?”上曰:“然。”史臣曰:“正殿用女乐,非古也。我朝自世祖朝始用之,特一时权宜之制,非谓可传于后世也。上,圣学高明,深知不可,至证以季桓之事曰:‘革之何难?’,其虑后世至矣。为大臣者,固当力赞其美,而乃曰:‘不可遽革。’,鄙陋无稽甚矣。” ○御昼讲。讲讫,同副承旨曺伟启曰:“臣闻忠淸道诸邑水军,率皆虚张其数,今木川县水军十馀户,虚载军案,无一人立防者,水军节度使逐月征军,官为雇役,其弊不赀,请核虚实,以祛其弊。”上曰:“以虚为实,果不可。其下书于观察使、节度使,问之。”

○御夕讲。

○传于户曹曰:“内需司谷食,用度不足,其输送中米百五十硕。”

1月5日

○丙子,受朝参。

○御经筵。掌令杨沔启曰:“礼曹正郞闵颐仕未满,吏曹陞授佥正,此必欲以佐郞金骏孙授正郞也。”上曰:“予意以谓,铨曹职掌用人,仕虽未满,若可用人,则用之何妨?其云欲授金骏孙者,乃臆度之言也。”仍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如其贤也,仕虽未满,乃可用也。然以近日之政,以仕未满拟望者多,窃恐《大典》之法坏矣。”上曰:“予将详问而处之。”应又启曰:“敬差官郑诚谨,以禾根大小,定年分等第,又书豪富巨室以启。今命黄事孝推鞫,臣窃以为不可。今用敬差官启本,则犯法守令必被重罪;用监司启本,则有违遣官复审之意。然今年凶荒,姑从权宜,为百姓用监司启本何如?”上曰:“然,但《大典》监司定年分启闻后,遣朝官复审,今若不用敬差官启本,则坏《大典》之法,若用刑讯则民被其害。”特进官柳子光启曰:“京畿守令,皆以年分失中被推,而独广州诚谨所居,避不复审,故不被推,用敬差官启本未便。”上曰:“今年为民屈法,用监司启本可也。”子光又启曰:“安桑鸡,以先王外孙,职在下流,敦宁府专为族亲设也,桑鸡之才干,臣实未知,独不可用于敦宁府乎?”应曰:“世宗外孙,独有桑鸡,且有学术,可用也。”上曰:“桑鸡不见用,予之过也,其速用之。”

○御昼讲。

○司宪府持平崔溥来启曰:“臣拜本职有日,司谏院不署经,请避。”传曰:“尔无罪,其勿避。”命问谏院,正言赵珩来启曰:“崔溥曾遭父丧,漂到上国,多制诗章,其制诗盖为求生道,犹之可也,及还本国,虽有撰日记之命,当上书陈哀,亟归殡侧,乃累日留京,从容撰记,殊无哀痛之心,有愧名教,以此驳不署耳。”传曰:“予欲知溥艰关道途,所闻所见,使撰日记,溥承命不得已为之,谏院何发此议?”

○御夕讲。

1月6日

○丁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李礼坚启曰:“我东方三国鼎峙之时,军额尚敷而今反少,专由僧徒之多也。国家虽有度僧之法,然或窃死者度牒,冒称其名。臣意以为,令诸道监司,尽刷僧人,咸录其名,文移礼曹,考其度牒,以验真伪,如有伪者,一切还俗可也。”正言赵珩启曰:“如有僧者,并罪邻保里正,则庶可弭矣。”上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度牒之法,载在《大典》,监司、守令,能遵其法,则何患僧徒之多乎?近日诸道推刷无度牒僧,而还俗者无虑数百,如此则僧徒自息矣。若使更考度牒,反成骚扰。”上曰:“如台谏之言,果为骚扰,守令能尽心推刷,使无度牒者无所于归,则为僧者自不多矣。”礼坚曰:“近日监司虽推刷,使之还俗,然无父母者则必逃归他邑而复为僧矣。何以能定役乎?”弼商曰:“虽逃归他邑,其邑守令,亦刷出定役,使无所容,则僧徒自少矣。”上曰:“其推刷定役在守令,不须更立他条。”

○吏曹启曰:“四品可当人,只有赵之瑞、郑诚谨、洪滨、李垓,而诚谨、洪滨、李垓曾经正三品,不可降授,赵之瑞时在外。今司饔院事剧,故迺以闵颐入望。”上曰:“其谕此意于司宪府。”掌令李琚来启曰:“郑淮曾经正三品而今授广兴仓守,赵之瑞虽在外方,上来何难?吏曹之启甚不直,请治罪。”传曰:“司饔院于岁时事繁,在外人员未可拟望,洪滨、郑诚谨亦皆备望,何以无情之事而以有情启之乎?”

○御昼讲。

○御夕讲。同副承旨曺伟启曰:“近日弘文馆员多除他官,昔世宗朝集贤殿之员,久于其任,使之专业,如申用漑、姜浑之辈,勿除他官,而俾专其业,或赐暇读书,甚为有益。虽非弘文馆之员,若年少有才文臣如金驲孙者,亦当赐暇读书矣。”上曰:“虽弘文馆员,岂可久守一官,独年少有才者不可数递,且年少有才文臣,虽在他官,亦当赐暇读书。”伟曰:“今成均馆员能堪教诲者,李文兴、金系行、潘佑亨三人,而文兴、系行则年将七十,师儒可当者若此之少,非细故也。昔在世宗、世祖朝,有如尹祥、金钩、金末之徒,皆能教诲不倦,作成人材,其后有如李克基、兪镇、张继弛、卢自亨等,久于其职,专以教诲为事。请中外文臣可为师表者,择授成均之职,常使十馀人,长在馆中教诲之。”上曰:“前日已选录师儒,然令该曹更择以启后处之。”

○赐百官宴于太平馆。命右承旨权景禧赍宣酝往馈,以元日因雨停会礼宴故也。

○工曹正郞赵永晖掌铸铜铁器皿,与色吏朴贵孙通谋,以官铁换宰相家恶铁,铸纳于官而不录文案,后将责征铸匠金叱同,金叱同击登闻鼓诉冤,下攸司辨之,永晖与换铁宰相厚赂哀请,使金叱同反其辞得解。又司译院奴状告刑曹曰:“工曹佐郞卢公裕,将乱臣家收没𨱎铜器皿授匠人朴某,更铸造分用,又送于西籍田判官苏斯轼换谷。”云云,刑曹判书成俊,以公裕父兄之故,置而不问。

○成均馆学录吴汉相妾弃居务安守信,邻有人要于路,强胁夺节,女曰:“吾不能守节,为强暴所辱。”乃缢而死。

1月7日

○戊寅,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砺石启曰:“吏曹以未个满闵颐除佥正,又饰辞启,甚不可。”上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台谏之意,四品当授者亦有他人,而必以未个满者除授为不可也。”上曰:“然则当改正。”砺石曰:“国家今筑诸浦之城,臣谓水军当长在水上,以备不虞,若使筑城而常处城中,则水上之备踈矣。且庆尚、忠淸两道水军多,犹足以筑之,至于江原道诸浦水军少,或至六十,多不过九十,又皆贫寒残弱,何以筑之?各浦城子,不必筑也。”知事李克增曰:“国家设水军,长在水上,常如见敌,使之备御,其立法本意,可谓至矣。前日曹淑沂请筑诸城,命议诸大臣,或谓坏祖宗之法而筑城未便,或谓危迫之时不可无城,上从万全之计,皆令筑城。臣意亦谓万户水军,岂能长在水上?且各浦陆物亦多,藏之库中,倘有倭寇卒至焚陆物之库,则万户水军身且难保,何能御敌?此不可无城以备之。且下三道沿海等处,岛屿相望,倭寇之来,无处不可泊,江原道风浪险恶,又无船泊之处。臣意江原水军之数,不如下三道,以此也。”上曰:“虽令筑城,非欲以水军长在城中也。”特进官李铁坚曰:“非徒水军,水边居民亦多,若遇仓卒之变,则可入城以避之。”浍曰:“已令筑之,岂可或筑或否乎?”克增曰:“臣闻北征军士,赍粮甚少,在途饥死者有之,比及越江,适値大风,多致冻死。前者,令卢思愼点检士马物故,思愼未及点考而来,死于君事者,所当吊恤。请令诸道监司,点其死亡,赐米以存恤。”上曰:“已令诸道存抚矣。”

○司宪府掌令杨沔来启曰:“司谏院不署持平崔溥告身,台谏一体,溥难就职。”传曰:“宪府之言是矣,崔溥漂泊至杨州而予命撰进日记,谏院以为虽有君命,当辞以追撰,急奔父丧,此大不然,虽在丧中,君命岂敢违乎?”

1月8日

○己卯,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侍读官姜谦启曰:“臣见江原道万户之营凡五处,而越松、高城两处则沙土之地,不可筑城,其馀三浦,已聚石将筑之。然本道万户之营,皆在大海之滨,陆水之所趋,海波为之冲击,故水川填塞,营辄迁移,如连谷浦迁为安仁浦,又迁为大浦,虽劳民筑城,终无益也。”上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臣未知本道地势,若如姜谦之言,则今虽筑城,果无益也。虽倭人来寇,必经庆尚道,江原防御之事,视他稍缓。”同知事李克墩曰:“姜谦所启不然,安仁浦水路有石阻碍,故今移于大浦,且今筑城,非为万户也,欲置军粮与兵器也。若无城守,脱有贼倭,卒入焚其军粮兵器,谁能御之哉?况三陟浦在海口,尤不可不筑城也。本道虽云防御不紧,然前朝之末,倭寇江陵,安保其无虞?”上曰:“筑城专为军粮、兵器。况已令筑之,不可止也。”谦又曰:“蔚珍有无军船,亦令水军守之,水军甚苦之,诉于臣,臣意无军船可无也,如不可无则别设水军,使守之可也。”上又问左右。克墩曰:“无军船,非徒蔚珍,他道皆有之,所以备不虞也。脱有贼变,不可仓卒造船,臣意无军船,决不可无。”上曰:“然。”

○御昼讲。

○御夕讲。都承旨郑敬祖回自永安道。上引见,问曰:“予闻北征军还,多有冻伤,然乎?”敬祖曰:“臣路见军士,或有面冻如漆,仅能骑马,如遇风雪,岂得生还?”上又问民间弊瘼,敬祖曰:“六镇军士,长番防御,殆无休日,民甚苦之,谓臣曰徙南民实塞,使人物繁盛,则可以相递番休。各驿之人又曰,量田巡察使李克增,以本驿为小路,减其位田与马数,各驿由是雕残,而防御军官络绎不绝,人不堪其苦,若以近居各司奴婢量给各驿,则庶可小苏。臣观各驿甚淍残,及其冰合也,驿吏持马,长在节度使行营,其苦不可胜言。臣又路经江原道,驿吏等谓,各驿有公需田,然所收甚少,凡大小使客,无以支供,则驿吏收合私谷以继之,何以支当?向以鱼盐之税,给各驿以补供馈之需,有一驿吏犯法,因此遂废,今若复给,可以苏息。臣又闻永安北道,冬月积雪拥路,人马难行,防御不至甚紧,若至二月,积雪始消,冰面渐瀜,马行不跌,贼来甚易,防御不可踈虞。赴防军士,解冰前未可递也。且军粮今虽不竭,然恐虚张其数,臣又闻各官军粮,皆久陈不用,而稳城则一万三千馀石,积地已五十馀年,虽犬马不食。臣恐此谷虽畜无益于用,请逐年散给民间而征纳其半。”上曰:“其令该司商议施行。”敬祖又曰:“六镇守令,专任武臣,则节度使军官等皆一时侪辈,多有求请,贻弊于民,故交差文臣。然文臣虽能射,岂能被甲带劎,出入矢石之间,万有事变,则恐不可用也。”上曰:“若有事变,则当以权宜专任武臣。”敬祖又曰:“臣到庆兴,见被掳人金贵精,图其地形以示臣。西有尼麻车,东有亏未车,都骨在其北,南讷在其南。贵精曰:‘都骨与愁州兀狄哈,来寇造山掳去之时,行三日到南讷,遂至都骨。’然则入寇造山者未可的指为尼麻车也,然尼麻车尝寇于抚夷等处,城底野人亦曰:‘常时来寇者尼麻车也。’”上曰:“造山之贼,安知非尼麻车乎?”

1月9日

○庚辰,左承旨许琛启曰:“经筵官遭丧,例皆致赙,今李崇元以经筵官卒,其亦致赙欤?”传曰:“崇元以功臣为经筵,自有致赙之例,然堂上、堂下,不可无差等,其赙米豆并二十硕、正布二十匹、真末二十斗、淸蜜六斗、真油六斗,以此永为恒式。”

○司谏院正言李继孟来启曰:“崔溥在初丧,方寸乱矣。虽有上命,何至淹留,从容撰述乎?朝臣往见,无不迎接,历陈所见,略无哀痛之心,其得罪于名教大矣。安可以持平之任,授此人乎?”传曰:“其撰进日记,非忘哀也。但迎接朝臣,予不得知,今尔等以为不可,故递之。”

○兵曹据永安道观察使许琮启本启:“诸将军官一百及京军三百,待解冰上送,以本道军卒八百四十八名除番上留戍诸镇,足以应敌。但军卒之还,争先登道,沿路官驿,必被其害,请择职高者为将,分运领来,其请留诸将军官一百人,以兼司仆、内禁卫及有武才者往代。”命议于大臣。右赞成鱼世谦议:“京军士择将领来,当如所启,但别无临阵应敌之变,而抄近侍之兵,为戍边之卒,使侍卫虚踈,恐不合事体。况本道军几于九百,不甚单弱乎!”御书曰:“边圉之事,专在良将,不可遥度,当依观察使之启,近侍之军,不可抄送,诚如右赞成之议,然以禁兵而不经历边事,则徒成武士之名,未展素行之才,将何用哉?虽不多抄,亦可送之。”

1月10日

○辛巳,受常参。

○御经筵。

○掌隶院司议权旭等五人轮对。

○御昼讲。

○以洪贞老为通政庆源府使,闵晖通善司宪府持平。

○传旨户曹,赐西陵君韩致礼妻安氏赙米豆并三十硕、正布二十匹、淸蜜十斗、真油二十斗、真末三硕、纸一百卷、油芚三张。致礼,仁粹王大妃之弟,安氏,延昌尉孟聃之女也。

○御夕讲。

1月11日

○壬午,受朝参。

1月12日

○癸未,受常参。

○御经筵。讲至《中庸》鬼神章。侍读官李达善启曰:“先儒以索鬼神于佛老为非,国家虽不崇信佛者,然供养僧徒,其费不赀。且昭格署为道教而设,如宋之以老子为天帝而祀,是矫诬上帝,有累正道。”执义李礼坚曰:“臣曾于经筵,请考准僧人度牒,皆以为骚扰不可行。然准度牒而考其奸伪,则僧徒庶可息矣。”献纳郑铎曰:“非但平民也。公私贱及军士,多逃为僧,国家军额之减,专由此也。使为僧者,受本官文报,纳正布五十匹,然后得受度牒赐,为僧者自少矣。”上谓左右曰:“昭格之祀,果非正道,然自祖宗朝有之,不可遽革。”领事沈浍启曰:“臣于丙申年朝京,见道观,处处多有之,问于序班,陈智曰:‘国俗崇信道教,皇帝亦于万寿山置观屡幸,亦着道服。顷者有黑气,遇之者辄得疾,其气遂入大内,宫人大惧,六部尚书、公侯等奏曰:“阙内有道观,以此致妖。”遂坏其观,其气果绝。’臣谓佛老之道,果皆虚诞不经,不足信也。”上曰:“尽撤寺刹,刷僧定役可也。然僧亦民也,不可使骚扰,君人之道,务在安民而已。”达善曰:“崇信佛老,为求福利也,而崇佛莫如梁武帝,卒饿死台城;崇道无如宋徽宗,而终死五国城,其崇信佛老之无益,昭然可观。”特进官韩僴曰:“诚如台谏之言。受本官公文后,许授度牒,且准度牒于礼曹,当阔其期,以十年为度,亦不骚扰,而奸伪自止,岂不有益乎?”上曰:“其刷出僧徒,在监司、守令,法立弊生,古今通患,不可更立新法也。”

○传于户曹曰:“今后倭人答赐以绵布、正布、绵䌷,三分给之。”前此户曹启以倭人答赐,专用绵布难继,故有是命。

○御昼讲。

○传于兵曹曰:“平安道碧团、高山里、麟山、昌洲、方山;永安道惠山、训戎、高岭、潼关、柔远、美钱佥节制使,差义兴卫司勇。平安道阿耳、楸坡、上土、仇宁;永安道云宠、仁遮外、抚夷、阿吾地、阿山、西北斜麻洞、斜下北、朱乙温、鱼游涧、丰山、防垣、永建、茂山、玉连、造山万户,差义兴、龙骧、虎贲、忠佐、忠武等卫副司勇。”

1月13日

○甲申,受常参。

○御经筵。

○义禁府启:“工曹判书韩致礼、竹山君朴之蕃、兵曹参议李枰,私请部将,以所知军士定于歇役处,请鞫之。”命承政院召问之。致礼曰:“陪吏适嘱臣,使以臣言告部将。”李枰曰:“臣忘之,问于陪吏,亦曰不知,恐非臣所为也。”只命推李枰陪吏。史臣曰:“致礼、李枰之遁辞,闻者皆知其诈,所谓欺明,当自戮者也。” ○御昼讲。

1月14日

○乙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正言李继孟启曰:“无度僧之法,则僧徒可以息矣。”上问左右。知事李克增对曰:“度僧虽《大典》之法,然近日受度牒者甚多,若定额数则可稍息矣。”上曰:“度僧之法,既载《大典》,无度牒之僧,所在监司、守令,亦能刷出。勘校厅议为,僧者使不得传受祖父田民,又罪其父母,今台谏必因此言之也。《大典》之法,虽未合宜,不可纷纭轻变也。若以僧为非正道而斥之,则当使无遗种矣。何必无定数乎?且诵经收丁钱后,得受度牒,其为僧亦不易。”检讨官姜浑曰:“虽收丁钱,何补于国家?《大典》虽祖宗之法,如其不可,则斯速改之。诸道监司、守令,虽能推刷,根本不除,何能永绝?”不听。

○上御宣政殿。引见崔溥问漂流时事。溥对曰:“臣于戊申正月在济州,闻父丧,遑遽渡海,夜泊草兰岛,北风忽起,随涛上下,漂至中国宁波府界,遇船二艘。臣等渴甚,以手指口,船人解臣意,遗水二桶。夜二鼓,其船二十馀人,持枪刀突入臣船,劫夺衣粮,又夺碇橹投海中,拿臣船放之大洋。凡五日浮海上,适遇东风,漂到牛头外洋,忽见有六船,共围臣船,一船问:‘尔从何方来?’臣答曰:‘我是朝鲜国人,奉王事巡海岛,遇风漂来,不知是何国地界也。’曰:‘然则尔等可随我行。’臣辞以饥渴太甚,欲做饭。其人等适遇雨,皆入船窗,臣等舍舟登岸,冒雨遁过二岭投一里社,男女聚观,或以米浆茶酒馈者,其里人多带劎击铮鼓,叫号隳突,拥驱递送,每里如是。行五十馀里,有官人许淸者,来问曰:‘尔是何国人?何以到此乎?’臣曰:‘我乃朝鲜国人,遇风漂到。’淸馈臣等酒饭,令军吏疾驱。臣等过二岭,有佛宇,日将暮,淸欲留臣等宿,里人皆以为不可。淸谓臣曰:‘汝若文士,可制诗以示之?’臣即书绝句以示,亦不许宿。又驱过一大岭,夜二更至一川上,困莫能行,从者亦皆顚仆欲死,淸执臣手以起,臣足茧,寸步不能致。复有一官人,领兵而至,军威甚盛,驱臣等可三、四里,有城。城中有寺曰安性,止臣等宿。臣问官人则曰:‘桃渚所千户也。闻倭人犯境,领兵而来,因许淸之报,往驱尔辈而来,然未知真伪,明当到桃渚所讯问之矣。’翌日,驱臣等行二十馀里,至一城许宿焉。有一人谓臣曰:‘尔初到泊处,是辖狮子寨之地,守寨官诬汝为倭,欲献馘图功,故诈报倭船十四只犯边,将领兵捕斩,尔辈舍舟投入里中,故不得逞其谋。今把摠官将讯尔辈,其知之。’辞有错误,事在不测,俄而千户等七、八员鞫臣曰:‘尔倭船十四艘犯边,今只有一船,其馀十三艘在何地?’臣答曰:‘我朝鲜人也,与倭语音有异,衣服殊制,以此可辨。’又问:‘倭之善为盗者,往往有为朝鲜人服者,安知尔之非倭乎?’臣出示印信、马牌,其马牌有中朝年号,故始信之。臣自此乘轿行,过十日馀程,始乘船,遂至帝都。帝赐衣一袭,并给衣袴。还到广宁,大人赠衣一袭曰:‘为殿下与之。’”上又问民居城郭、男女衣服。溥曰:“大江以南,苏、杭之间,巨家大屋,连墙栉比;大江以北至帝都,人烟不甚繁盛,间有草庐,官府之城,亦皆高筑,城门之楼,或有二层、三层者。门外皆有拥城,拥城之外,又有粉墙三重,男女衣服,江南人皆穿宽大黑襦袴,女皆左衽。宁波府以南,妇人首节圆而长;宁波府以北,圆而锐。”命赐溥襦衣及靴曰:“溥跋涉死地,亦能华国,故赐之。”

○御昼讲。

○御夕讲。

○御夜对。

1月15日

○丙戌,受朝贺。

○武宁君柳子光来启曰:“诸道节度使等受密符,掌一道兵权,其任至重。然有罪当鞫,遣一禁府郞官拿致,恐有奸伪。自今所遣郞官,必给内符。”上命大臣议之。沈浍、尹弼商、具寿永、成伣议:“诸道兵、水使,其职虽重,如其有罪,例当拿来,何用符验?”李铁坚、韩致亨、李克增、郑文炯议:“义禁府郞官赍承传关拿来,祖宗朝故事,不必更立新法。”李克墩、成健、李世佐、赵益贞、宋瑛、权健、朴崇质、闵永肩、韩健议:“若如子光所启,则当别作符验以为信。然古有窃符者亦有,见符而不肯受命者,符亦何信?不如仍旧。”鱼世谦议:“子光所启,不过重边寄,防奸伪耳。然详于虑者,必有虑外之事,事变万端,必欲豫防其源,徒起相疑之端,非所以示信于人也。如不信王人,何有于符验?不可遽生疑虑,别立新法。”李叔瑊、安瑚、金首孙议:“我国镇将,非如唐末藩镇,有罪可拿致,岂可预生疑虑,以符为验?”传曰:“以不可行之事,曲生疑虑,辄入启之,无乃不可乎?”子光喜言事,轻率躁妄,多类此。

1月16日

○丁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正言赵珩启曰:“选僧之法,如不得除,其试日请勿遣礼曹郞厅。”上问左右。侍讲官郑光世对曰:“其选取时,以住持僧为证明,若无礼官,必随爱憎而为之。”上曰:“不为则已,为则不可专委其徒矣。况祖宗朝故事,不可遽废也。”珩曰:“试虽不公无害,虽取善者,亦何关于治道?”上曰:“近者,台谏以此为辟异端屡言之,然两宗既属礼曹,虽遣郞官何妨?”光世曰:“《大典》,有罪僧人,启闻囚禁,此非美法,请令勘校厅刊去。”不听。

○御昼讲。

○弘文馆直提学金应箕等上疏曰:

窃惟佛氏之蟊贼斯民,蓁芜正路,以流祸天下也尚矣。其所以植根固流,波远滋蔓而不绝者,特以三代之后,皇极之主不作,怵于祸福,惑于空玄而然也。惟我圣上,明睿洞照,刚健不惑,尊吾道、抑异端,无度僧徒,辄充军额,可谓千载一时矣。顾惟给度试禅启囚等事,因不修改,犹录《大典》,前日司谏院所启当矣,而圣上特以改《大典》为难。以我圣上,身任斯道之正,而犹曰我不崇奉,《大典》不可改也,则彼之根株,何时而绝?且安保其后嗣之不惑乎?先儒有言曰:“诚欲废绝释氏,当使天下知其为害而不惑其说,又不利其鬻牒之资,则自然本根除而馀风殄矣。”今之士大夫丧葬,不用浮屠之教,是乃圣上兴化之效,而已知其似是之非也。此正废绝异教之机,而此法犹在,则是民已知非,而反使导其为非也。岂可胶守谬典而不变乎!伏愿殿下,毋泥改法,断之不疑,去此数条,使彼渐以消磨,不胜幸甚。

不听。

○以田霖为通政行稳城府使,陆闲通政行庆源府使。

○传于刑曹曰:“推刷屠牛人,全家徙绝岛。”

○御夕讲。

1月17日

○戊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献纳郑绎启曰:“选僧之法,在所当革,若不遽革,请勿遣礼曹郞厅监选。”侍读官姜谦曰:“拘《大典》,不改度僧之法,失今不改,则何时可改乎?”执义李礼坚启曰:“礼曹郞厅,不知释书,虽使监试何益?且虽使精选,亦何补国家乎?”上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选僧既是祖宗故事,且以住持守刹,则不可不试取而任之,若试取,则必有猥滥之弊,不可不遣郞官也。”上曰:“若火其庐,人其人则已矣,不然,礼官不可不遣也。”特进官赵益贞曰:“祖宗朝遣内直别监试取。其遣礼曹郞官,未知始自何时。大抵为僧者多,故国家军额日减,诚非细故也。”弼商曰:“内直别监试取,有猥滥之弊,不得已遣礼官耳。”谦曰:“江原道人物鲜少,而有如金刚山、台山,寺刹甚多,所居僧徒,不知其几,若以此充军,岂不有益乎?”益贞曰:“江原道人物淍残,仅一万二千馀户,举一道之民,不敌他道一巨邑。此无他,为僧者多故也。”谦曰:“江原道军需至少,不可不虑也。洛山、楡岾等寺,国家给食盐,其数甚多,以此贸谷补军需,岂不足用?且洛山寺私盐盆亦多,不须官给也。”益贞曰:“诚如谦所启,以应给洛山等寺之盐,贸谷以裨军需可也。”上曰:“自祖宗朝给之已久,今不可遽革。”礼坚曰:“为僧者,但书四祖呈两宗,由是多伪,须令受本官无役公文,方给度牒,则为僧者必不多矣。且僧徒虽持伪牒,守令何以知之?其令礼曹考楡岾修理都监度牒成给年月,移于诸道,则可辨其真伪矣。”上曰:“可。且官差虽不得上寺,然僧徒必有下山之时,此时推刷,则无牒之僧可得矣。”谦曰:“大抵江原诸邑,不产大口鱼,惟杆城一邑独产,故诸邑不能自备,皆贸易以进,请以所产之物定贡。”益贞曰:“本非不产也,产不多也,故高城、杆城、通川等官,贸于永安道;平海、江陵、蔚珍等官,贸于京中。”上曰:“无乃已问于诸道而定贡乎?魭鱼不产于安边,故亦减之矣。其更考产、不产。”

1月18日

○己丑,成均馆以受赐米置酒馈儒生,又请诸宰来参。上命议政府、六曹、汉城府、领敦宁以上及馆阁堂上、弘文馆、艺文馆官员往参。命都承旨郑敬祖、左承旨许琛、右承旨权景禧,赍宣酝五十甁,赐参宴诸宰,下至儒生。

○礼曹启曰:“成均馆今日之会,真斯文盛事也。请文臣二品,并令往参。”传曰:“可。”

○礼曹参议李枰来启曰:“前日分军请嘱事,臣启以不知,今闻义禁府,以质问片简,拿致忠州军士十七人,其中韩景厚、郑之雅,皆臣四寸亲也。始疑片简,必此辈所为也,欲见片简以辨真伪。”命取片简示之,枰曰:“笔画太熟,必臣醉著而忘之也。请待罪。”传曰:“其所自为,初云不知,而今所启如此,岂有可信之事乎?其以此鞫之。”

○司宪府持平闵晖来启曰:“前者金确特陞堂上,授江界府使而有罪还夺。请依右例收沈亨加资。”传曰:“夺资与否,毕鞫后处之。”

○义禁府启:“金巨海,以银溪道察访尹兴莘多畜鹰犬,贿赠诸处,言于金同,而巨海已死,何以处之?”命大臣议之。沈浍等皆曰:“巨海已死,推之无据。”传曰:“人君之道,莫大于用人,而用人之道,固当辨其贤否,如其贤也,不可以一人之毁而弃之;如其不贤也,不可以一人之誉而用之。此事,所关至大,固当穷推,以知其贤否。然巨海已死,在所当弃,前者许琛、朴林宗等,皆以兴莘为不贤,此必公论也。然不可以一人之言轻弃之也。予欲仍除副正,其更议于大臣。”沈浍议:“多畜鹰犬,赂遗诸处,非士君子之行也。然其迹未著,修理馆舍有功绩,升授副正,何不可之有?”尹弼商议:“副正高官也,若授佥正、判官,亦足以示赏矣。”洪应议:“毁之、誉之,出于公则不可不从公道也。金巨海之为人,未知何如,而身亦已死,则所言公与否亦未可知也。昔季布言于汉文帝曰:‘以一人之誉而召之,以一人之毁而去之,恐天下有以窥陛下之浅深。’臣愿姑试用之,知其贤否,然后处之。”李克培议:“兴莘一身,有誉之者,亦有毁之者,未得辨明贤否,差降叙用,待其贤能明著,然后超叙未晩。”卢思愼议:“臣来往永安道,亲见其馆驿皆新,问之则观察使分定各官,使之修筑,察访尹兴莘只董役而已,若如此言,兴莘有何功焉?问于前观察使金砺石则可知矣。”尹壕议:“兴莘贤否未辨,不宜陞授副正。”从洪应议。

1月19日

○庚寅,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琚启曰:“异端惑世诬民,先儒既论其非矣。选试度牒之法,虽行之已久,今不可不革也。”大司谏尹慜曰:“选试之时,分遣礼官监试亦不可。”上问左右。领事卢思愼、知事李克增对曰:“礼曹郞厅不解佛经,遣之何益?”侍读官李达善曰:“选试法,虽始于祖宗朝,然不愆不忘,率由旧章,非谓是也。”上曰:“选僧度僧,虽非正道,然自祖宗朝行之已久,不可一朝顿改也。况予不崇佛,虽不革此法,僧徒自息矣。”慜曰:“假使选僧得如释伽者,何补于国?”琚曰:“国家设科为取人也。选僧欲安用之?军额日减,不可不虑也。”不听。琚又启曰:“沈亨之罪,本府时方鞫之,但亨之陞堂上,重稳城也。今已罢职,不可仍授其资,请追夺而鞫之。”上曰:“沈膺言,亨堕马有伤,留在端川,予爱其才,遣医往视,而亨则已来,膺之言诈也,然鞫问而后定罪可也。”仍问左右。思愼、克增对曰:“前日,金确有罪,先收通政而鞫之。”上曰:“其收通政资。”

○传于承政院曰:“世子学问,非如诸生与同辈讲论切磨。但受书筵官句读之训而已。古今事变兴亡治乱之迹,不可不知也,而世子年今十七,未解文理,予甚忧之。今后书筵官三日一次讲论,故读微辞奥旨,无不精释可也。其节目商议以启。”政院书启曰:“王世子三日一次书筵官若宾客入侍,微辞奥义及用字使事,从容讲说,要令世子易通文义。”传曰:“可。”

○御昼讲。

○成均馆同知事李克增、成伣、大司成洪贵达来启曰:“昨日馆中之会,生员、进士等告曰:‘生员黄㻶招致市人,买卖𨱎器,斤两轻重,亲自审检,行同商贾,请黜学。’黄㻶曰:”母居庆尚道,使奴买𨱎器,痴奴持示于斋内,故诸生以此为咎,至欲黜学,痛闷。’诸生等又以书来请,臣等不能禁,遍示参会诸宰相,见之者孰曰可乎?黄㻶善文艺,此事在前年十一月,然不即告师长,而必告于是日者,意必播恶于朝廷而欲黜之也。“礼曹判书成健亦以谢恩诣阙,仍启曰:”黄㻶之事,固非大恶。古人云,以亲故受污辱之名,㻶若以母命而不获已为之,则何不可乎?儒生不听师长之言,擅告朝廷会处,不可不罪也。“传曰:”此非大失,不听师长之言,乃敢如是,其下司宪府鞫之。“司宪府启:”李穆、崔珣等,不从师长之言,擅黜黄㻶等罪,律该杖八十。“命示领敦宁以上。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尹壕议:”依所启施行。“卢思愼议:”斋内非买物之所,儒生等志本狂简,见而丑之,事虽越次,情或可恕。“命并弃之。史臣曰:”㻶有才名,馆中试艺屡居最,尝与同辈有名望者二十八人作契,其不与者颇怨之,指为二十八宿契。闵梁、李允蕃等因㻶买器事,欲于大会黜之,克增等以㻶无罪力止之。儒士之相媢忌倾陷如此。“

○司宪府大司宪金砺石等上疏曰:

今僧徒避国家徭役,游手游食,饱暖终身,其有损于人国家甚矣。然而国家待僧之厚非一端,以《大典》言之,度僧其一也,选试其二也,启闻囚禁其三也,禁搜索寺刹其四也。僧徒何人,其囚禁同于朝臣;寺刹何地,其搜索必待启闻?如此弊法,在所当改,而列于科条,后嗣何观?圣君明主,世不常出,今若不革,则将使缁徒,半于居民,寺刹遍于民间矣。“

○弘文馆直提学金应箕等上疏曰:

殿下虽曰不崇信释教,而崇信之源,尚在令甲,有其法而无其心,谁得而信之?纵无其心,实行其法,其为害岂异也哉!古人有言曰:“政由俗革。”法或出于一时之所尚,而有不可行于万世者,其可尽谓祖宗之法而不改乎?当持守而持守,当变通而变通,此圣贤之时中而守成之要也。故国家因时之宜,救事之弊,于先王旧典,亦尝有时而改矣。在他事则可改,惟此数条,独在所不得改乎?惟我圣朝,重熙累洽,垂百年于玆,礼乐兴而法度正,惟其时矣。苟正其法,以弘祖业,以贻孙谋,以垂范万世,则岂可狃于胶柱而嫌于更张哉!佛氏似是乱真、斁伦败俗之害,不必更论,顾我国环四面皆受敌之地,而兵卒之数,不多于三国分裂之时。意者,人争入于桑门而不为国家之用乎。近者北征之举,才兴二万之师,而乃至撤宿卫移南备,仅足以充其数,岂不可为之寒心哉!前朝之季,兵卒不敷,国势羸弱,人主不能以自固,是虽权臣擅命、政治不竞之所致,而崇信异教,齐民半为缁徒,积弱之渐,益由于此,可为永鉴矣。窃闻,比来纳钱欲度者,倍蓰前日,殆民始知征役之苦,宁破产为僧而不愿为之兵也。如是而不知杜其路、塞其源,末流之害,有不可胜言者矣。臣等谓,法祖宗之法而不如法祖宗之心,祖宗之心,岂不欲为国以礼,率民以正,使俗化美而基业固乎?虽偶立此法于一时,岂拟后嗣之不改,以贻永世之弊乎?改之无损于孝,循之有害于义,义有所害,孝不得全矣。存此数条,以明示后世,其果谓之是乎?其果谓之非乎?果终不可谓之是也,则岂真所以尊祖而为孝乎?伏愿殿下,廓挥乾断,无嫌改弦,以正盛世之典。

命议于大臣。沈浍议:“缁徒游手游食,果无益于国家,宜从疏意。”尹弼商、洪应议:“今观司宪府、弘文馆上疏,若依所启,岂不大快,然祖宗朝立法,不宜更张。”李克培议:“司宪府、弘文馆之疏,其意正大,然不可轻易更张。”卢思愼议:“度僧之法,历代皆有,若无此法,人人任意为僧,无有禁防。原立法本意,乃禁绝为僧之路,非导人为僧以崇异教也。如魏太武、唐武宗,尽诛天下沙门,尽撤天下寺刹,则此法不须在,不然则祖宗旧章,不可轻改。”李铁坚、韩致礼议:“宪府、弘文馆疏意是矣,然度僧之法,载在《大典》,以一时所启,不可轻改旧章。”鱼世谦议:“司宪府、弘文馆疏意,实关大计,断而行之,则国家之幸也。”郑文炯议:“度牒选试之法,其来已久,未可卒革,但近来纳丁钱为僧者倍多,此无他,军役重而丁钱少故也。又《大典》,为僧者告两宗,试诵经,报礼曹,事颇轻歇。请自今,为僧者勿告两宗,依从仕人例,受本官公文呈礼曹试经,倍征丁钱,度牒有无,严行考察。且僧人启闻囚禁,不得搜索寺刹等条,《元》、《续六典》之所不载,宜从宪府之启。”韩致亨、吕自新、李季仝、权健、朴崇质、韩健、金首孙、金碔、金谌议:“给度启囚选试等事,依上疏施行。”愼承善、宋瑛、李諿议:“度僧启囚选试之法,皆载《大典》,不可轻改祖宗成宪,然疏论甚正,请从其言。”从思愼议。

○右承旨权景禧启曰:“谕都骨兀狄哈之书,已用蒙古、女真字翻译,何以处之?”传曰:“予亦思之久矣。今不可轻易传送,若被夺于尼麻车,则事不谐矣。前讨尼麻车,但抄精锐而已,彼岂知我国军额之多乎?今从征野人,分运上来,当语之曰:‘都骨兀狄哈掳我人畜,置诸部落,今欲问罪,但彼或有来寇者,或有不来寇者,古云:“火炎崐岗,玉石俱焚。”如举大兵,恐无辜亦不免诛戮。玆停问罪之举,以待彼之自新,彼若悔过,还我人畜,则当赦过宥罪。不然,大举军旅,荡覆巢穴,后悔何及?以此修书欲谕都骨,尔等若有自愿赍去者,当授高爵重赏。’以此意下谕节度使,募人授送何如?”佥曰:“允当。”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等皆曰:“允当。”乃命兵曹移书谕之。其书曰:“兵曹敬奉王旨,若曰:‘彼都骨,邈处穷荒,与我国本无嫌隙,边民安堵,而乃于辛亥正月,来寇造山地面,戕害我将卒,掳去我人畜,敢仇我邦,自作祸机,以我兵力,长驱问罪,殄歼巢穴,易如反掌。第念彼之部落,岂尽犯顺?其亲自作耗者,罪固当诛,如有无辜之人,并就剿灭,以予好生恶杀之心所不忍也。玆停穷讨之举,以待自新,彼若悔悟向善,所掳人畜,悉还于我,则无劳血刃,追极前过,傥或迷而不复,不悛旧恶,固将大举荡覆巢穴而后已。彼所自取,势岂得已?尔兵曹,其移文彼部,明谕祸福,俾无底于灭亡。”

○永安北道节度使成俊驰启:“臣闻,尼麻车愤我国入征,兴兵击都骨,相战四日,反与和议,欲犯我境,又兀良哈充尚等猎于南罗洞,伊乙仇车兀狄哈五十馀人,猝至抢夺人马。臣意谓,都骨等乃于相战之馀,遽相和议,无足信也。伊乙仇车掳掠人马,虽不关我国,然彼虏横行近地,虑恐犯境。臣令诸镇严加堤备,以待贼变。”即下谕曰:“尼麻车怀愤欲报,伊乙仇车横行近地,其侵犯我边,至为可虑。卿其整搠军马,常如敌至,毋或少弛。”

○永安北道节度使成俊上状辞职曰:

臣北征时,据郁地累日,逼寒足伤,今已三月,犹未痊愈。又以带子入征,累被台谏论驳,事虽出于错料,迹似涉于自便,追思所失,不觉竦身,虽蒙圣上含容之恩,得保至今,然于臣心,不能自安,恒切惶愧。且念本道诸镇,境连野人,仓卒之变,朝夕可虑。如臣本无才德,加以老病,事又妄作,乞解臣职,代以贤能。

上不许,赐批答曰:“虎之猛也,凭爪牙之利;宅之固也,藉垣墉之高。矧边陲关防之重,岂爪牙、垣墉之比?宜选间世之才,以委董戎之寄,徂玆狗鼠之辈,辜负覆载之恩,屠我城堡,杀我将士,恣睢之势,维其棘矣。备御之方,其可忽诸?卿经世猷深,凌云气壮,体柔而济以刚,业文而资之武。擢自入相之地,授以出将之权,当提师而入征,期敌王之所忾,执锐被坚,尹千人而殿卫;风飧露宿,罄一己之忠勤。然惟漏网之残孽,未泄触藩之祸心,宜更戒严,岂可求退?微恙必由于劳悴,当用医治;驳议或出于听闻,可以理遣。予既未尝投杼,卿何遽尔乞骸?玉门关外,虽切班超之归心;细柳营中,当效亚夫之坚卧,以遏南牧之患,用纾北顾之忧。”

○御夕讲。

1月20日

○辛卯,日晕,有两珥。

○受常参。

○御经筵。

○成均馆司艺潘佑亨等五人轮对。

○御昼讲。

○御夕讲。

1月21日

○壬辰,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砺石启曰:“我国连年凶荒,国廪不裕,请革寺社田以补军需。且国初但有三功臣,今有八功臣,皆有赐田。朝臣受禄,又有职田。臣曾为承旨,陈此弊。功臣田不许全收,其后有言其不可者,乃复其旧。请革职田,收功臣田半税,以补军需。”上曰:“功臣田,所以重功臣也。”仍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此事至重,不可轻议,宜令该司议启。”砺石又启曰:“江原沿海之民,煮盐输纳楡岾等寺,不胜其劳,僧徒自可煮食,不宜役民供给。请以此盐贸谷,补军资。”上曰:“今所言皆祖宗旧法,不可轻变。然令该司议启可也。”特进官宋瑛启曰:“国家虽重学校,然外方儒生志学者少。请令诸道监司,巡行诸邑,讲经书兼试制述,若为异等者,则录启闻后,遣弘文馆员覆试,以验真伪,果有异才,所在守令、教官,论赏以劝之。”上问左右。克培对曰:“别遣朝官,似有弊。”特进官李则曰:“全罗道儒生或有志学者,忠淸道则绝无。然遣朝官考试,不可也。”砺石曰:“江原道江陵人皆好学,登科者比比有之。”瑛曰:“南阳府使朴处纶,能训诲诸生,以至成就。臣意虽不遣朝官,下书谕监司,使之劝奖为便。”上曰:“其下书诸道观察使,使之讲书制述,其优等者并试券以启。”

○日本国一岐州浦海饭田出羽守源集,对马州太守宗贞国、仁位郡宗四郞职家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井彦八等二人来朝。

○兀良哈中枢南罗等八人、斡朵里中枢童尚时等八人来朝。

○永安北道节度使成俊驰启曰:“比闻尼麻车、亏乙未车、伊乙仇车、亏乙仇车、都骨五姓兀狄哈,聚兵将入寇我境,或侵愁州兀良哈。臣令诸镇戒严待变,臣亦领军马留驻行营,以为诸镇声援。”即下谕曰:“彼贼不量自取之祸,以我致讨为愤,切齿欲报,在我当常如敌至,益严边备,以逸待劳耳。彼贼以北征之举谓城底野人向导,必欲报复,若城底野人被侵窘甚,必来投我,故前日许令入城避兵,然贼若潜师猝入,焚荡室庐,抢掳人畜,其忍坐视而不救乎?卿其临机应变,以示国威。”

1月22日

○癸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同知事李克墩启曰:“今因金砺石之启,以年歉,功臣田为半官收,职田、寺社田则全数官收,节目下本曹议启。职田则古无其法,祖宗朝大小朝臣,岁抄录启,受点给之,名曰科田。若身死而及于其妻,则谓之守信田。夫妻皆殁而及其子,则谓之恤养田。其子若授职,则仍给其田,而亦谓之科田。国家以守信田、恤养田为无事而食,给受田牌,俾直警守里门等处,世祖革此制,给从仕人员,谓之职田。江原、忠淸、庆尚三道,今年收税,豆则其数不减于前,而米则比旧犹多。惟全罗道税入减于前岁。今功臣田,自今月十七日始给,职田自二十日始给,已受出者多,或给或不给似难。”上曰:“今年非大歉,且职田先王之制,不可遽改。”领事洪应曰:“国家若至空乏,虽常俸亦当入官,今年不至大歉,要当酌量事体施行。”克墩又启曰:“命军器寺别造错箭二万部,其造箭匠人一朔之料,几至百石,计四年乃得毕造,则其料至一千二百石,虚费实多,本寺有错箭多,又有月课,请加其数,勿别打造。”特进官金升卿曰:“造箭匠皆市人,以此废其生业,是亦可闷。”上曰:“事在不得已,岂可以此辈生业为嫌?今两界有事,不可不别造,然年歉可停也。”执义李礼坚曰:“功臣田不可革也,若朝士有禄俸,不必给职田,请与寺社田并革之。”不听。

○以李克墩为崇政行庆尚道观察使,郑崇祖资宪户曹判书。史臣曰:“崇祖,本一碌碌庸人,市井无赖,谋利营生,无所不至,为庆尚监司,酷爱官妓,荒淫纵恣,入为户曹判书,皆不厌人望,台谏不言,时议讥之。”又曰:“克墩为人,详审精密,优于兄弟,虽克培凡遇难处之事,必问克墩,弟克均为正宪,犹子世佐为嘉靖,而克墩久滞嘉善,上悉知其贤,超授资宪判汉城,至是超拜崇政,出克均之右,众望翕然无间言。” ○御昼讲。

○御夕讲。

1月23日

○甲午,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同副承旨曺伟启曰:“上令书筵官及宾客三日一次论难,臣意世子待宾客,宜有礼貌,难以论难。若书筵官每昼讲,从容侍坐,庶几优游,渐渍学问日进。”上曰:“大抵学问,须反复讲明,乃易晓解,故使之如是,果如所言,可于昼讲论难。”领事尹弼商曰:“伟言是。臣于会讲,有怀必陈,切磋琢磨之功,不可少弛也。但一日所讲凡四书,恐世子力不能遍不得专精矣。况昼讲论难移时,则必不得夕讲,请减夕讲。”伟曰:“读《史记》则文理易通,可兼讲《少微通鉴》、《十九史略》。”上曰:“可。”弼商曰:“世子毕读《》则当讲《春秋》,此亦史记也。”上曰:“《春秋》亦是史记,世子文理尚未通,俟读《春秋》后,读史可也。”伟曰:“前者,书筵必宾客进讲,宾客世子所尊敬,必谨受之,未知郞厅进讲,始于何时?”弼商曰:“睿宗为世子时,韩继禧、李克堪以宾客进讲,臣亦未知郞厅进讲始于何时也。”伟曰:“书筵郞厅只五员甚少,世宗朝集贤殿官员,二十员其十员兼书筵官,请依此例。”弼商曰:“书筵官五员未为不足,且以经筵官兼任书筵,恐妨事体,若不改官制而兼带则可矣。”伟曰:“大抵儒生听讲于师傅,退与朋友论难而后闻见该博,使书筵官每于昼讲必从容论讲,庶为有益。”上曰:“然。其议节目以启。”

○庆尚道观察使李克墩来启曰:“嘉善以上,虽一资出于特恩,臣未有功劳而超陞崇政,臣前以嘉善超资宪,今又超崇政,岂无朝议乎?请辞。”传曰:“庆尚道地广民稠,且予意在爱民,而所在守令不奉予意,失于字牧,予所以陞授崇政者,欲使体予意,以爱民为急,亦令守令敬畏之,何有物议?其勿辞。”

1月24日

○乙未,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琚启曰:“前者请嘱分军者,如兵曹卫将、部将,皆掌军务,当服监临势要之罪,而今并原免,不可。”上顾问左右,仍曰:“非谓无罪,事出无情,故特宥之。”领事卢思愼对曰:“既皆宥之,不必追论。”特进官李有仁曰:“果有罪,虽末减,当罪之。”琚曰:“请嘱之风,不可长也,此而不罪,后无所惩。庆尚道都事李宗准,亦以请嘱,初命拿来而中止之,未知出自宸衷耶?抑有启请者耶?”上曰:“本道监司已递,一道之事都事皆掌之,虽拿来推鞫,终必无罪,故止之。若受人赠物而请之,则与者、受者皆有罪矣。不然,何可罪也?”侍讲官金应箕启曰:“今欲接见野人于宣政殿,古云戎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可亲近以待之,又云礼不下庶人,如此之辈,或命礼官,或遣承旨,厚馈而厚赐足矣。且今接见而后不能继,则无乃以厚薄为嫌乎?”上问左右,思愼对曰:“倭、野人接见有古例。”上曰:“应箕言是,然此辈从征有功,不可不接见。”

1月25日

○丙申,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献纳郑铎启曰:“今年科举,始于三月,至五月当毕,正当农时,外方儒生赢粮往来有弊,请刻期试取,不然,可退定来秋。”上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往者,科举毕试于春,或退于秋,近日之法也。当于今春毕试。”上曰:“可。”参赞官安琛启曰:“臣以宣慰高山里将士往平安道,适金主成可报虏欲入寇高山里等处,都元帅李克均即日驰赴待变,防御诸事,至为周备,贼虽入寇,何难御之?但本道军资不裕,今又大军就食,是可虑也。今幸丰稔,请依前例,送绵布,贸谷以补军资。”上问左右。克培对曰:“安琛言是。”上曰:“贼必入寇,但近无报变,永安道观察使亦启诸姓兀狄哈,将大举入寇,然岂知真也?都元帅若严边备,贼虽入寇,何虑之有?”时许琮为观察使,乃北征时都元帅也。克培曰:“以事观之,贼必报怨,然北征时焚荡室庐,彼亦造家营产,何暇出来?然防御诸事,不可不预备也。”上曰:“防御在都元帅措置,当更加严备,不可顷刻少弛也。”克培曰:“人情久则必懈,请更下谕,使益严备,常如见敌。”上曰:“然。”

○兀良哈中枢永守等八人来朝。

○御昼讲。

○御夕讲。

1月26日

○丁酉,传曰:“凡原外官吏所犯,若发于赦后,则例当勿问,然必推考讯问而后弃,以终不坐罪之事,往复推问,无乃有弊乎?今欲罪在赦前者,例皆勿推何如?”承旨等对曰:“若犯赃污及追征官物等事,虽赦前,不可不推。”传曰:“然。”

○传旨刑曹、司宪府曰:“凡赦者,一切荡涤,咸与自新,比观京外用法官吏,凡犯罪人,虽在赦前,不论大小轻重,率皆穷推,至用拷掠照律后,以赦前勿论,非徒骚扰,有妨大体。今后罪犯在赦前后蒙宥与否难辨之事,及如赃盗决罪后须有区处事外,例应蒙赦事,并皆勿推。”

○刑曹判书李季仝来启曰:“臣观《北征日记》,与臣所启颇有差谬,请改正。”传曰:“何以观日记乎?”对曰:“前日上问从征军士金应辅之死,臣考见日记,颇有错误处,然其时不能详见,心实未安,求见《北征日记》于郑子堂,子堂出示,故得观之。”问于承政院曰:“史官入侍,所闻之语,不能辄记,出而追记,必有差谬,予之所为,不可使改,大臣所言,从实记之,改正何如?”佥启曰:“史官所闻,若关褒贬,则不可改也,如言语错误,改之何害?古之史官,操笔侠香案,分左右立侍,谓之立史,今之史官,既不操笔,又不能仰视,而详记之类多差误,请自今虽不立侍,使操笔而入,随所闻辄记之。”右承旨权景禧启曰:“《北征日记》,郑子堂草创而示臣,臣以所闻辄加斤正,今差误如此,请待罪。”上曰:“勿待罪。”仍传于政院曰:“若事关褒贬,则果不可改,若其记言,从实改之,使不失真可也。且自今朝启、经筵,史官可操笔而入,随事辄记。”

1月27日

○戊戌,上置酒宣政殿,接见野人童尚时等十六人。命承旨许琛、权景禧分赐野人玉杯酒。传曰:“汝等从征有劳,可醉饱。”尚时对曰:“虽中朝之兵,未涉彼土,而朝鲜兵独能往来,殿下盛德,当满天下。”赐物有差,又命赏职。

○都摠管柳子光等启曰:“卫将以本府郞厅具诠不告于己,擅点夜直军士,启请其罪。因此命本府郞厅,每点军,必告卫将,卫将又令于部将,然后许点。臣等意,《大典》称入直将士,则将乃卫、部将,士乃军卒,若都摠府郞厅带标信点检,则当冠带出待,安得在房内?昔睿宗朝徐敬生受命点将士,卫将辛铸不出待,睿宗欲置重典,然则具诠恐无罪也。”传曰:“明日当谕之。具诠推考文案,可入内。”

1月28日

○己亥,开城府留守柳洵,以病上状辞职,命换京职。

○承政院启曰:“刑曹判书李季仝请改《北征日记》差误处,从之,然子堂擅示日记,故季仝得知其误,不然季仝何由知其误也?上以宰相所启或有差误处,不可不改,问于臣等,臣等亦以上教为然,今更思之,史臣所记,若大臣得见而改之,则其所启之事,或有害于自己,退必更思,皆欲改书,其渐不可长也。况季仝其日所启,史官随所闻书之,以示于臣等,子堂所记,虽与史官所书,文势有异,其意则同,虽改子堂日记,史官所书,何以尽改?”上曰:“改史草,果有后弊,然季仝适见《北征日记》,而知其误书处,欲改之耳。后之宰相,何由得见史草,若出示史草,则史官当伏其罪矣。予尝观日记,予之所言,或不书或不言而书之,然史乃传信,不令追改。今但改误处,非出示全史,改之何妨?”右承旨权景禧曰:“上尝问金应辅之死,臣与季仝共坐,招子堂取日记,但示应辅之死耳,今闻季仝所启,必是子堂出示史草矣。以国史私示人,其罪不小,请鞫之。”上曰:“出示史草,固为不当,误犯之罪亦不小,其令司宪府鞫之。”

○李季仝来启曰:“前者金应辅母讼其子战死,命问其由,仍教云:‘果若全师而还,应辅何战死?’臣因求见《北征日记》,许熙本不入郁地,而书曰:‘逾入郁地’焚庐舍之时,所遣二、三人,误记姓名。臣其时不即启达,后臣以从征野人论功诣宾厅,见子堂问曰:‘前见日记,颇有误处,其草可得见乎?’子堂即取示之《北征日记》,臣与承旨及子堂同记,非如翰林等褒贬是非之史草也。故子堂出示而臣亦见之,今命鞫子堂,臣请待罪。”传曰:“非卿强见史草,子堂亦非阿卿,乃偶尔出示也。然出示史草,事关大体,只鞫子堂,卿勿待罪。”记事官金效侃等来启曰:“臣等闻《北征日记》错误处,李季仝启请改书而命许改之,季仝固不可请改,上亦不可许改也。季仝入启时,承旨、注书等入侍,详闻其事,退而注书草创之,示诸承旨,承旨勘校书单子入启后,笔之于册,然则非独子堂之罪也,若诸宰启事之后,退而更思,如有差谬之辞,则恐史官之直笔,心欲见之而请见史草曰:‘某事非我所启而笔之,某言乃我之启而不书。’纷纭请改,则其渐不可长也。况今季仝之言,岂尽信也?承旨、注书,详闻所记,岂尽非也而命使改书可乎?”上曰:“季仝非欲改国史也,但改误书人名而已。”传于季仝曰:“昔汉时,功臣争功,不能定封,今者本不逾郁地者,反以为我逾郁地讨虏有功云尔,则何所据而考见是非乎?然改史草弊风也,全书则不可改,其姓名误改处,付标改书可也。”其日记有许琮分遣郑有智、严贵孙、许熙,焚荡室庐等语,季仝削严贵孙、许熙之名,书王宗信以启。

1月29日

○庚子,常参受

○御经筵。讲讫,侍读官姜谦启曰:“选僧度僧之法,宰相皆以谓先王之法不可改也。大抵帝王之道,因时损益,虽先代之法,有弊当改,况异端之道,无益于国而有害于民者乎?”上问左右。领事尹壕对曰:“军额与僧徒,较其多少,则僧人甚多,军额甚少,无度牒者,固当穷搜定役也。”上曰:“选僧度僧,乃先王之法,不可遽改也。无度牒僧人定役,予已下谕。”右承旨权景禧曰:“臣闻,诸道方括僧徒,故皆避来于京,请令汉城府推刷。”上曰:“如此穷推,无所于归,则将变而为盗贼。”谦曰:“上尝教云:‘定役无度牒僧,则僧徒自息。’然外方解文者少,虽以他僧之度牒,示于官差,何以知真伪乎?臣意,若革度僧之法,则僧徒自绝矣。”上曰:“虽不革度僧之法,若监司、守令,能奉行予意,可革此弊。”检讨官权琉曰:“富家之子,易备丁钱,故皆得受牒而为僧,军士类皆贫穷,不能支役,以至逃散,若以僧定军,则军额将日敷矣。”上曰:“今不修宫阙创寺,社僧何由出度牒?洛山事,予未及知,然先王朝受度牒者,今必不在,监司、守令点检度牒,考其年岁,察其容貌,则可知真伪,上之所为,下必效焉。予既不尚异端,公卿以下,其好尚必同,虽有度牒之法无伤也。”持平刘璟曰:“今之为僧者,非惑于祸福之说,欲其修道,皆避军役者也。”

○御昼讲,讫,权景禧启曰:“世子专读经书,故今年已十七岁,未解文理,况古今治乱之迹,世子尤不可不知,须先读史,然则文理亦易通。”上曰:“然,领议政尝云可读《春秋》,予亦以谓《春秋》,褒贬善恶之书,治乱得失存焉,是亦史也。故俟世子毕读《诗》,使之读《春秋》耳。”景禧曰:“《胡传》多有微辞,而《左传》则诘曲难读,若读《十九史略》则易解文理。”侍读官姜谦曰:“古人云:‘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义,则必蒙首恶之名。’《春秋》不可不读也。”上曰:“承旨言是。”景禧曰:“学者虽受业于师,必与朋友讲论辨释而后得以通理,今书筵官但进句读,不复讲论辨释,请朝、昼讲进经书,夕讲进《十九史略》,宾客及书筵官,与世子讲问论难,世子有难解处,更相讲论,微辞奥旨,无不精释,使世子解通。”上曰:“然,其以所启,传于书筵官。”

○平安道都元帅李克均,以所带虞候吴澨及火炮监役官蒋处智、宋琥等,皆有病,不合防御,上送,从而驰启。传于承政院曰:“若诸将军官有病,例禀上送,今不取禀,擅便上送,无乃不可乎?”承政院启曰:“不取禀擅便上送,大失事体,请鞫之。”上曰:“若临阵御敌之时,则君命有所不受,不然则何不取禀乎?其以书谕之。”

○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上札子,请革选僧度僧启闻囚僧及寺刹给盐米等法。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上疏曰:

贤圣之君,世不常有,道之大行,必待其人。殿下即位以来,尊贤乐道,妤善不倦,所闻皆正言,所见皆正事,斥去僻之说,使不得入于其间,殿下之于异端,可谓不惑矣。然而法可改而未改,弊可祛而未祛,两宗圆觉与学宫参错于都中,内佛堂、福世庵、演窟等寺饭僧之资,糜费不赀,而选试之法与文武诸科,并属于礼曹,住持之选与公卿除拜,同曹,与夫启闻囚禁之徒,搜索寺刹之禁,皆妨政害治之大者。至于度僧一事,其害滋甚。军卒,国之爪牙,所恃以卫内而御外者也。夫去危就安,好逸恶劳,常人之情,弓弩矢石之危,孰若琳宫梵宇之安;风霜戍御之劳,孰若不耕而食,不织而衣之为逸?若一家共作勤力,数年足以辨三十匹之布,纳于官而受其牒,则高枕而卧,浪度岁月,为终身无役之民,携妻挈子,醉浓饱鲜,无不如意,其为计岂不便且易也?是则桑门之法,适足为奸猾之氓、逃贼之渊薮,僧徒繁而军额减,军额减而边备踈,备边踈而国势弱,岂非可惧之甚耶?迩来边境无虞,朝野宁谧,民不见兵,日者北征之举,时方冱寒,数万之众,暴露穷荒,生还鄕里者,亲戚共贺,人民益知为兵之最苦,为僧之最安矣。似闻,近日丁钱之纳,倍蓰于前,民情好恶,于玆可验。窃恐自今,父教其子,兄教其弟,卖田庐牛犊,备丁钱而愿为僧者,虽日至千百,此法不改,则终不能禁也。借曰:“治之以渐,不可遽革。”则方今之时,尚赖圣上躬率,以正公卿大夫,庶几知所向方,行丧之家,鲜用浮屠;谈道之士,耻言释、老,不因此时而改之,则终无可改之时矣。夫不除其患而待患之自无,是犹恶火之燎原,不加扑灭而谓火之自灭,宁有是理?议者之言曰:“祖宗之法,不可轻改。”又曰:“度人为僧,乃所以禁绝为僧之路。”其弥缝傅会杜群下之言,而坚殿下之意益甚,彼岂非读圣人之书,学圣人之道者耶?身居廊庙,职在辅佐,以道事君,不宜如是。窃闻,治以道同,政由俗革,帝王之法,因时制宜,此古今之通义也。且以近日之事言之,乙巳《大典》,凡良贱之条,制度文为之末,因时势人情,亦多有变而通之者。独此度僧等事,守之如金石,行之如四时,以为殿下继志述事之孝乎?国家既许度人为僧,而禁其无度牒者,是则劝齐民受度牒而为僧也。是何异教猱以升木也?禁僧徒之无度牒,曷若并与其受度牒者而禁之耶?臣等虽愚,亦岂敢不揆古今,不度事宜,而徒为过中骇俗之论,以变先王之法乎?诚以圣明之主罕出,而可为之时难逢,今而不改,后谁望焉?惓惓之怀,自不能已。古者,国有事,谋及卿士,谋及庶人,今台谏侍从皆曰可改,而宰辅之议,尚亦未同,愿以臣等之言,广议于朝,俯采公论,廓挥刚断,命改给度,启囚选试等诸条,使人心益正,教化益明,军额益增,边备益固,吾道幸甚,国家幸甚。

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六曹、汉城府。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驰启曰:“今月丙申夜,贼兵突入碧潼郡围城,又于城外,焚民空家,助战将自西门,权管自南门,领兵出战,贼中箭者二十馀人,贼兵约千馀骑,不力战而退。臣虑,贼必乘怠复来,率轻兵直向碧潼以待变。”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兵曹,仍传曰:“贼不得利,必再入寇,欲择壮士,一当十者五人,助戍诸镇,期以歼贼。今虽议于宰相,不过曰益严边御而已。”右承旨权景禧启曰:“今以赴举征来军官,皆年少骁勇,此辈皆来,则恐备御愈踈也。请使之仍留赴防,若以军官等久留为苦,则徐择遣五十人往代戍。”上曰:“然。”遣李茁、梁麒孙、郑殷富、具诠、许𫍯,并赴举人同留戍边,传于茁等曰:“建州野人与我构怨,常欲报复,玆者举兵围城,若以劲兵击其一隅,彼必北走,恨其不尔也。解围莫如火车,其说与都元帅。国家养育汝等,欲用于缓急,勉出心力,各效其能。”又下书谕李克均曰:“予闻贼入碧潼,良用忧虑,此贼磨牙欲报,势必数犯其入寇也。又不穷日力战,乃引兵而退,亦必复来。今精卒锐师,多集江上,若贼至不能歼剿,使匹马得返,非惟贻国之羞,亦启虏侮我之心,卿体予怀,率励将士,严利器械以待之。”

○沈浍议:“沿边时未解冰,请抄送黄海道及本道内地健卒以备。”尹弼商议:“贼盛兵出来,未得其利,必作耗于他镇,请下谕本道,益严边备。”洪应议:“都元帅尚已益备,更无遥制之策,请谕诸镇,使一心防戍。”李克培议:“都元帅既已措置,然贼势非轻,虽曰退去,冲东击西,虏情难测,请令诸镇,淸野以待,观彼强弱,临机剿击。”卢思愼议:“贼向碧团,今已五日,若更与战,则近日当有报至,但既盛兵而来,其势不得于此,必出于彼,主客之势既殊,贼自来送死,不可城守示弱,请谕李克均,率精骑剿杀驱逐。”李铁坚议:“贼大举未得利,势必更来,请令兵曹抄本道吏民中骁勇人,分屯要害,以助防戍。”韩致亨、吕自新、金首孙议:“防御诸事,都元帅想必措置,别无遥制之策,请督送助战将及京军士,其前去军官百人中应还五十人,并留防御。”郑文炯议:“诸镇防御,都元帅曾已措置,故彼虽大举而来,亦未得利,今将解冰,但令谨斥候,临机应变耳。”

○御夕讲。

1月30日

○辛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砺石、献纳郑铎请革度僧法。上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僧徒之弊,果如所启,但以先王之法,未之改耳。然当酌其轻重,改之可也。”上曰:“台谏之言是矣,虽先王之法,苟非良法,何难改之?然潜隐为僧者亦多,若令推刷,其弊必至于空寺,使无所于归,则将穷且为盗。比闻外方,穷刷僧徒,故多聚于京,僧亦吾民,其使之骚扰可乎?但因两界有事,惮于从军,多逃为僧,果如台谏所言,不可无禁也。”砺石曰:“虽禁为僧,若不革度僧之法,何能禁耶?”上曰:“先王之法,不忍遽改也。”侍讲官金应箕曰:“民惮军役,为僧者甚多,而出度牒者,皆富实人,以此充军保,则岂不有益乎?”检讨官姜浑曰:“推刷僧徒果骚扰,若罢度僧之法,不至骚扰而为僧者自无。”特进官李则曰:“非徒惮于从征,水军、保人征役尤甚,贫者尽卖田宅、牛马而偿之,因失其业,散而为僧,僧徒之多,未有甚于此时,度僧虽先王之法,后世必不以坏此法为讥。”应箕曰:“彼岂知其道而乐为僧哉?彼皆惮于从征也。”砺石曰:“军保出绵布纳户首者,一年几至三十匹,而度僧丁钱不过十五匹,以此终身游,此为僧之多也。”上曰:“惮于军保而相率为僧,是宜禁也。”砺石曰:“今下书诸道,刷僧之由,恐闻者疑于治罪。”上曰:“不禀于我而擅定差员,刷僧搜寺,以致骚櫌。今若不禁,后必有弊,故但问之而已,非欲罪之也。”则曰:“烽燧之设为报变也。今西界有事,而皆举平安火,必以为例事而不用心。请推问抵罪。”上曰:“然,既命鞫之。”

○掌隶院司议申弼等五人轮对。

○京畿观察使金悌臣来启曰:“近日下书,问刷僧之由。大抵违法僧人,诸邑每于月季推刷牒报例也。然近来军保及水军、罗将、皂隶等苦役之辈,逃隐为僧者颇多,以此诉于臣者不绝。臣以去年推刷违法僧徒事下书,又有为僧者并与其父母科罪事下谕,故臣于巡行时,常自检察。但以所在守令,不能推刷,故别定差使员推刷,又恐骚扰寺刹,使三宝及维那僧搜索无度牒僧人耳。”传曰:“在下不可擅禁。其禁僧节目,时方议之,卿其敬奉此法而已。”

○平安道节度使吴纯驰启曰:“建州野人千馀骑来围碧团,佥节制使朴山与战良久,贼乃退,适安州牧使金彦庚率兵来援,山使彦庚潜师先往胡照里以遏贼路,山遂力战走之,追至胡照里,彦庚未及到,至捅儿洞始到,相与战,至日暮乃还,方战时,贼至胡照里烟台,夺铳筒四、枪二、兜鍪三,烟台军三人亦失所在。”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政府、六曹及刑曹判书,仍问政院曰:“贼一日围碧潼,又战于碧团欤?”政院启曰:“其日时同,必分兵入寇。”

○御昼讲。引见报变人金义石,问相战之状,赐弓矢及衣。权景禧启曰:“贼之犯边,不于元帅在处,必先侦而后入也。此虏不解我语,胡为得知?永安道城底野人多移居三卫,彼晓我国言语,必潜来庐里得知也。”上曰:“然,何以知而得捕乎?其下书元帅以问之。”景禧曰:“贼分兵入寇,失利而返,虑必复来。”上曰:“其复来入寇,无疑矣。但恐诸镇军士少,不足以御贼,加送京兵可也。”景禧曰:“兵力有馀则缓急可保也。”沈浍等承召来启曰:“碧团事,前议已尽,不敢更议。”独李季仝启曰:“国家知贼入寇,预遣将士,愼固防戍,算无遗策,近日贼不得利以此也。贼本乌合之众,其来犯边,不过数日而罢,虽遣援兵,势不及救,但助战将及京军之当递者,可留助防也。”上曰:“欲抄骁勇者送之何如?”尹弼商曰:“今江冰朝夕且解,京军不必遣也。”李铁坚曰:“其道吏民,不问良贱,简选骁勇,定为杂色军以助防戍可也。”上曰:“江冰虽解,贼若骑船渡江,冲东入西,安可保其无虞?在我有可恃之势,敌至何畏?其谕本道,令抄定杂色军,又欲送武才卓异者十人何如?”沈浍、弼商、铁坚皆曰:“然。”洪应、思愼、尹壕曰:“阃外之事,责在元,如其不足,必加请之,每闻声息,辄增兵可乎?”兵曹亦启曰:“抄遣勇士,则侍卫必虚矣。”上曰:“朝夕边报至,当临时处之。”

○谕李克均曰:“西贼每犯孤弱之城,主将所在,一不敢犯,贼必使人探我虚实,敢肆跳梁,然虏本不解我语,何以得知?五镇城底野人晓解我语者多,移居三卫,贼必令此辈着我服,潜入内地,与愚氓相语,仍问我国之事,边圉虚实,无不知之,令边将捕之,江边军民有能捕告者,当重赏之,其以此广谕。”又下书曰:“不嗜杀人,虽帝王好生之心,临机制敌,非重典,难以一众心。今贼势方张,虏骑充斥,当此之时,其用军法,不得不尔。曩以此意已谕于卿,恐或士卒解弛,动失机会,须申明军法,以副予分阃之意。”

○司宪府大司宪金砺石等上疏曰:

国家有度僧之法,故良民之为髡者不可胜数,况今边圉不宁,方括闲民给保军士,为人父母者,谁肯使其子弟被坚执锐而赴死地乎?以此持丁钱愿受牒者,倍蓰前时,诚非细故。殿下拘于异议,以为旧章而不改,大抵先王良法,在所当守,苟不宜于今,其改之当如救焚拯溺之不暇。岂可信姑息之论而贻无穷之患哉!古人,一则曰政由俗革,一则曰因时制宜。殿下已知僧之无益于军国,而度僧等法,因仍不革,则虽立禁防之目,徒为文具。伏望廓挥刚断,毋拘异议,永祛积年之法。

不听。

○御夕讲。金应箕启曰:“外方居民,误听徙民之令,惮于迁徙,如其有荫,虽妾子争相婚嫁。请推问造言者罪之。”上曰:“其推问以启。”

二月

2月1日

○朔壬寅,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驰启云:“碧潼接战,我军剑伤者一人、中箭者十七人、死者三人、马被夺七匹、中箭四匹;碧团接战,我军被掳三人。”上曰:“战死被掳人家,在所当恤,其下书谕之。”

○传曰:“都元帅赍去药饵,必不得遍及将士,且带行之医,岂能人人亲自治疗乎?其令内医院剂治疮之药,并方书送于两界诸镇。”

○永安北道节度使成俊驰启曰:“兀良哈波乙大进告:‘都骨、尼麻车、伊仇乙车、亏乙未车诸姓兀狄哈,聚兵千馀,欲分入会宁、锺城、稳城等镇,攻城底斡朵里,以报向导之仇。’臣令上项三镇及诸镇,各领军马,随机应变。臣亦率兵来镇锺城,欲待变。”下书答谕曰:“今观卿启,果此贼必大举入侵,以报向导北征之怨。虽声言侵斡朵里,安知不犯我境欤?且西贼分兵入寇碧潼、碧团,与我军相战,以至焚民室庐,杀掳军卒,此虏狡黠,难以测料,虑恐西北之贼连兵结援,以生边患。卿悉此意,备御诸事,益严处置,常如敌至,毋或少忽。”

2月2日

○癸卯,受常参。

○御经筵。

○御昼讲。讲《史记》,至‘梁王反端颇见,遣田叔、吕季主往治之,此二人悉烧梁之反辞,但空手来对。’上曰:“田叔二人烧梁之反辞,空手来对,善乎?”同副承旨曹伟对曰:“以常情观之,奉王命往治而烧其文,不以实告,非也。此则不然。太后钟爱梁王,若以实告之,则反形已露,不获已处梁王以死,则太后之心必伤矣。故田叔悉烧反辞,周旋其间,使梁王得全,可谓善矣。”检讨官权五福曰:“父子兄弟之间,人所难言,而田叔善处之,故先儒以为是也。”上曰:“失在景帝。”伟对曰:“大抵人君,友爱兄弟,以礼遇之可也,徒爱之而不以礼,则必生骄僭之心。景帝与梁王,出入同辇,又入侍太后,尝曰:‘千秋万岁后,传于王。’轻发其言,使梁王致怨,至杀袁盎,人君不可不以礼待兄弟也。”

○御夕讲。

2月3日

○甲辰,受常参。

○御经筵。

○礼曹启禁僧节目:“一,为僧,初受本官无役公文呈本曹,方许给牒。一,已选试取才之僧,本曹更讲经文,如不能诵,罪之,并论监试僧。一,选试之时,或有代讲之弊,本官公文,并录形貌。一,所在官吏,无度牒僧不用心刷出者,并其里色掌科罪。”传曰:“此非禁人为僧,乃检举僧人之事。予意度牒之法,今姑停之,如有出家者,其父母不可以子之故而罪之也。其族属不论亲疏,督现可也。今方西北有事,军额日减,故姑停度牒耳。其已状告礼曹者则给度牒可也。”右副承旨尹坦私语曰:“僧徒不可无也。”承传宦者曰:“何以云不可无也,虽有之,用于何处?”坦不能对。史臣曰:“盖度牒选试之法,自国初载诸《六典》,僧人启闻囚禁,寺刹启闻搜索,乃始于世祖朝。安琛等欲于勘校《续录》时删去四条,累疏力言,上以贞熹王后遗教在耳,不忍遽改,洪应等亦以前日亲禀睿旨,撰定《大典》,今不可反复请改,议遂格不行,纰缪之令尚在,士林恨之。” ○御昼讲。

○传曰:“两界战马若不足则当加入送,诸邑分养马有几乎?其令司仆寺考启。”承政院启曰:“今民间马甚贵,闻诸岛牧场马空老而死,无异野兽,若以此分与禁卫之兵,则缓急可用,而马多于民间,民间之马是国家之马也。”传曰:“点马之往,可多数刷来。”

○李枰,以宪府拟诈不以实律以启,上书自讼。命示领敦宁以上及政丞。沈浍、李克培、尹壕、郑文炯议:“李枰所行有失,上疏发明何可取也?请依启本施行。”尹弼商议:“李枰之事,罪当其律,其上疏难以取实。”洪应、卢思愼、李铁坚议:“依启本施行,但决杖、徒年,上裁。”命只罢职。

2月4日

○乙巳,受常参。上问承旨曰:“闻近间启下公事多,司谒分房,然乎?”都承旨郑敬祖对曰:“司谒分房,承旨亦分房。”上曰:“各房公事,承旨固当自分,非司谒所任也。司谒但挟持文书,从承传色来传而已。岂可擅自分房乎?”左承旨许琛曰:“凡公事,司谒分各房,六房书吏各以其房公事示于承旨,而承旨判付。”上曰:“非予所命而司谒擅分房,不可。后勿如是。”

○御经筵。讲《中庸或问》,至论忠恕。参赞官安琛启曰:“忠恕之道,非徒学者,实人君所当体念也。忠恕之道有三焉,有有为之忠恕,有无为之忠恕,有自然之忠恕。于穆不已,而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天之忠恕;纯亦不已,小而成小,大而成大,圣人之忠恕;推己及人,学者之忠恕也。首章云:‘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又云:‘大本达道。’盖中者,天下之大本,和者,天下之达道,而中和皆忠恕之事也。是故人君当尽其忠恕之道,以致位天地、育万物之功也。《大学》修身以上,忠之事也;齐家以下,恕之事也。至于治国平天下章,言絜矩之道,以明忠恕之事,则为人君者,其可不尽忠恕之道乎?真德秀云:‘忠恕应万务之本。’人君不可不尽忠恕之道,以应万事之机也。”

○御昼讲。

○御夕讲。

2月5日

○丙午,斡朵里中枢李阿伊多可等八人来朝。

○上置酒宣政殿,接见从征野人永守等十七人,命各加阶,又赐物有差。

○知经筵事鱼世谦母亡。上闻之,命赐赙正布十五匹、米豆并十五硕、真末二十斗、油蜜各六斗,经筵官父母丧给赙例也。

2月6日

○丁未,京畿观察使金悌臣来启曰:“本道军士,每于二月十六日换镇习阵,然北征残弊之馀,又代黄海道防戍西界之军充额上番,暂无休息,加以年凶,请停习阵。”传曰:“凡军士教之有素,然后可用之,予闻北征之时,虽令裹十五日粮,不从其令而粮不周,故人多饥困,讲武之时,亦有如是者,军令不可不严,其议于领敦宁以上与政府。”沈浍议:“今两界有事,推移立番,军士未得少休,岂宜换镇以重困之乎?”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愼、尹壕、李铁坚议:“相换习阵,其往来不过三、四日,有何弊也而停之?”洪应议:“军令如约,当如上教。”郑文炯议:“军令固当严也,但年凶兵困,又临农务,今夏姑停可也。”不报。

2月7日

○戊申,御经筵。讲讫,持平闵晖启曰:“内需司奴子,本除杂役,而今又蠲赋,同一国民而劳逸不均。”正言赵珩曰:“凡民固当均役,内需司奴子独免可乎?”上曰:“内需司今掌营缮,方役其奴,故不得不尔,非永久之法也。”晖曰:“若蠲内需司奴子赋役,必移于他民矣。”上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只蠲营缮时耳,然此役亦国家事也。臣意勿役内需司奴子,一委缮工监可也。且诸君、翁主家舍,间数有限,故体制广阔而高壮,其功役至重,巨材亦不易得,凡家舍低小者,可以经远。请家舍体制,勿使高壮。”上曰:“然,予非固欲壮丽也。用昌庆宫营缮馀材构之,故如此耳。”特进官郑佸曰:“家舍高壮,则必不经远,王子、王孙,犹可持守,至于后世,则持守亦难。”特进官李则曰:“内需司奴婢,本甘露寺奴婢也,属内需司已久,至今岂有漏丁乎?但内需司无杂役,故公私贱苦其役重,投属者颇多。”佸曰:“诚如则所启,私贱苦其役重,多投属内需司,一录正案,其主不得告争,抱冤者多。请立开通之法。”应曰:“录正案者,不得告争,已有立法。臣意若与官吏符同投属明著者,则许人告争可也。”上曰:“奸诈之徒,虽投属内需司,若许改续案,则可以开通矣。”则曰:“各司奴婢二十年成正案,三年成续案,三年内只推刷生产、物故,至二十年考续案乃成正案。今内需司不然,每三年推刷依正案例,可乎?”上曰:“虽已载宣头案,何不可告争之有?”则又启曰:“今命送火车二十五部于平安道,本道诸镇,何以遍及?平壤、宁边皆有工匠,可以自造。”应曰:“依则启,送京匠教之可也。”上曰:“近闻西北围城时解围之功,莫如火车。”佸曰:“臣见全罗道诸浦水军,专不习火炮,虽有一、二人习放,亦老而不快,缓急无所用。请择壮健年少者,常令习放。”则又启曰:“臣闻金宗直素淸寒,今闻其家无汤药之炭,宗直下鄕后,自以为不在官,一不受禄,请计未受之禄,令所在官题给。”上问左右。应对曰:“宗直,本廉静人也。今犹在职,可给其禄,亦令观察使并给食物。”皆从之。史臣曰:“初用昌庆宫馀材构桂城君恂家,过为高大,自后诸君、翁主家,皆效之,遣官取材于忠淸、黄海,辇输不绝,轴轳衔尾,又役水军,冬夏督役,内需司书题,皆非士人,监莅工匠,猥滥颇多,故应启罢内需司,令缮工主之,而佥正金灵雨代干其事,与金偁辈希求恩宠,争务奢丽,壮栋宇、高垣墉,僭拟宫阙,苛督役夫,夜以继昼,侵耗百端,民甚苦之。后因台谏、侍从言,稍损其制,而劳费不减。内需司奴兴守,最奸黠,闻公私贱欲避本役,阴诱符同,投状陈告,仍暗录宣头案,由是私贱之谋背本主者、官奴之规免本役者,争赂兴守,纷纭投托,一录于案,则虽有契券,不得辨理,故则等言之。洪应、郑佸,大臣中最有名望,而则亦有度量,见推于时辈。” ○忠勋府录功臣子孙未受职者名以启。上曰:“国家重功臣之意至矣,且其子孙可用者,令吏曹录用。”

○司宪府持平闵晖来启曰:“恩命当出于上,非人臣所得言。今李则启给金宗直之禄,请推李则,勿给宗直禄。”传曰:“宗直,自以治病还鄕,不肯受禄是矣。李则言,宗直淸贫无汤药之具,予岂知宗直之贫至于此也。则若不言,予岂得闻?予欲大用宗直,不幸有疾,故遣医治之,则亦知予意,故启之耳。”晖曰:“大小朝士,解官则谁不贫?宗直之贫,乃其常事,而则启之,不可。请治其罪。”不听。

○知中枢府事金宗直上状辞职曰:

前日,内医申补宗及同副承旨曹伟等赍来诸药,臣祇受感泣,服之累月,馀证稍愈,但两足专不仁,未得动作,沈绵床席,已阅秋冬。伏望圣慈,递臣职事,使之闲居理疾,淹速之度,一付于天,病苟痊愈,臣何忍退田亩以负恩顾乎?

不允,批答曰:“大厦非弱木可构,必须昻霄之材;庶政非一人所釐,寔赖济世之弼,肆敦谕而不已,冀来归之式遄。卿禀性端醇,处己简重,学贯天人之际,识通古今之宜,道德饰躬,灿若云间之𬸚𬸦;文章瑞世,允矣天上之麒麟。早负山斗之名,晩遭风云之会,进居喉舌,而出纳惟允;擢登铨曹,而注拟以公。秋官,提水镜之明;虞庠,兴菁莪之教,有国断而必访,主文衡而是专。久在经帷,纡晋侯之三接;善为词命,兼郑国之四人,身既任于斯文,天何废于一疾?非徒郁于寡人之望,抑亦系于苍生之望,勉加药饵之功,以副毗倚之重。”

○下书庆尚道观察使郑崇祖曰:“知中枢府事金宗直,养病于密阳村庄,居计本淸贫,其备给食物。”

○御夕讲。

2月8日

○己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刘璟启曰:“夫禄者当给在职朝官,金宗直以病受由还鄕,不当给禄,且恩泽当出于上,非在下之人所可启而行之也。请推李则,勿给宗直禄。”上曰:“宗直,虽以病在告,犹未递职,例应给禄,若知不受,当早命给禄,宰相不言,则予何得知?宗直将大用人也,今婴疾在家,家又淸寒,予心恻然。恩泽不可在下,然可言而言之,有何不可,亦岂有情乎?”领事卢思愼曰:“古者,如其贤也,致仕归家,亦终身给禄,历代皆然,虽曰不宜在下,然不言则上何由得闻?在上酌量采纳而已。”大司谏尹慜曰:“金驲孙尝请宗直轿子担夫而罪之,今给禄之请,有甚于此。”不听。

○赐永安道观察使许琮保命丹八十丸,保命丹浸酒十五甁。先是,以北征军功等第命召之,琮以疾不至,故有是赐。

○御昼讲。

○司宪府持平闵晖来启曰:“李枰不以实对上之问,本府据律请罪,只命罢职,恐无所惩。”传曰:“罢职足以惩后。”

○司宪府大司宪金砺石等上札子曰:

金宗直在桑鄕,不事国事,李则请给廪禄,特命给之,谁不曰则市恩而圣上滥授乎?伏望收宗直之禄,推李则之罪。

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宗直未有勋劳于国家,身缠疾病,远居鄕村,不可滥授天禄。请从宪府所启。”尹弼商、李克培、李铁坚议:“依宪府所启施行。”洪应议:“李则之事,果如所论。然宗直见在其位,乃应授之禄,其与荐非其人,以干恩泽者不同。”卢思愼、尹壕议:“宗直经筵旧臣,时未作散,特恩给禄,恐非滥也。今后勿给可也。”郑文炯议:“宗直虽无勋劳,亦一时名儒,今婴疾退居,家无担石之储,特给其禄,有何不可?”上从文炯议。

○训链院都正边处宁来启曰:“臣常启庆尚道船,其便利不及于全罗道船远甚,缓急难用。请以全罗道之船移泊于庆尚道,依样改造,命巡边使审验其行船缓急之势,适其时冬寒,难以回泊,乃令本道水使审便否。今本道观察使李克墩尝按全罗,必知之。请令克墩同水使审视。且沿海头无岳甚多,济州汉拿山或名头无岳,故俗称济州人为头无岳,或书头秃也只,国家疑水贼必此辈所为,故今方推刷,然此辈善操舟,若用之以当倭贼,诚为有益。”上曰:“船只事,其谕观察使。头无岳事,其令该司议启。”

○承政院启曰:“《大典》,妾子年满十六而不告者,许人陈告之法,使妾子待其成丁,即令入属耳。非谓年过十六岁,则虽有自告者,永不许属,而使人陈告也。今该司不究立法本意,过十六岁则虽有愿属者,例皆不听,使妾子坐待陈告,此该司用法之失也。”传曰:“其下传旨晓之。”

○传旨刑曹曰:“《大典》,大小人员娶公私婢为妻妾者之子女,其父告掌隶院核实录案,移文兵曹属补充队,有年满十六不告者,告状后过三年不受立案,付案后不立役者,许人陈告还贱,欲令妾子成丁后即属补充队,以广从良之路,非谓年满十六者一切不许属也。今者妾子年过十六,掌隶院并勿许属,有乖《大典》之意。自今大小人员及良人娶公私贱所生,虽年过十六,并许属补充队。”

2月9日

○庚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砺石、献纳郑铎启曰:“李枰所犯甚奸诈,请依律断罪。”上问左右。领事李克培、知事李克增对曰:“枰果不直,台谏言之是也。”特进官朴崇质曰:“初若忘之,则事出无情,犹之可也。若记忆而启以不知,则甚不直。”上曰:“初问时,枰言未能记忆,其日枰与工曹判书一时来启。予意判书已输情,枰若自为,岂不直启,且政曹堂上,不可使吏治之,故禁府请鞫而不听,乃亲问政院,及事觉,请见其简,知其终不可掩,乃以实对,果不直也。”砺石曰:“所为如此则不可不罪。”上曰:“当斟酌为之。”砺石又启曰:“今年凶荒甚于乙巳年,绵布一匹直米三斗,请禁酒。”上曰:“可。”

○礼曹判书成健来启曰:“琉球国使臣赍来铜铁,价依旧例,二分给绵布,一分给正布,前日馈饷日,请于臣欲并受绵布,臣答以国制已定,不可中改,乃谓臣曰:‘如对马岛等处数数往来之人,皆从其请,独于我辈靳之,不无憾焉。’臣以法固拒,今闻彼人云,不得绵布,虽久留于馆,不欲回去。臣意以为,所以如此者,知我国法虽一定,若强之则终如其言故耳。今虽久留,多费留浦之粮,不宜违法徇请,当语之曰:‘法已定矣,不可纷更。凡买卖以其所有易所无,必待两情相惬,汝等必要绵布,可赍汝铜铁去。’”上曰:“可也。”史臣曰:“先是:‘倭人回赐之物,户曹启禀详定给付之际,稍不利己,则巧辞强请,期于必得,礼曹不究大体,每请权从所言,如此积累,遂成格例,帑藏虚竭,礼曹不恤也。至是,健欲矫积弊,力持是议。健少与二兄俶、俊,名相埒,宽洪仁厚,甚有时望,尝奉使中朝,华人爱之,远饯通州者十馀人,一行感慕,译人相谓,前此奉使未有如健者也。为宰相,务持重不苛细,时称长者。” ○命付处李枰于镇川。

○传于承政院曰:“京畿凶歉,民甚贫穷,虑有饿莩,其下谕观察使,赈恤事,不轻措置。”

○以李有仁为嘉善礼曹参判,朴崇质嘉善汉城府左尹,尹坦嘉善汉城府右尹,韩僴嘉善开城府留守,赵益贞嘉善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金克忸通政兵曹参议,愼守勤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金琚通政行安东大都护府使。

2月10日

○辛亥,受常参。

○御经筵。

○司宪府监察李瑺等五人轮对。

○御昼讲。

○御夕讲。

2月11日

○壬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特进官朴安性启曰:“臣为全罗道观察使时,见诸邑鄕校皆有殖谷敛散,儒生亲自督征。鄕校乃风化之地,与国学无异,而如此可乎?请以此谷买田,以为学田。”上曰:“令该司商议处之。”侍讲官金应箕启曰:“臣等上疏度僧选僧不可事,命议大臣而不报,未知其由。”上曰:“大臣之议,多以疏意为善,其中有以为不可者,以先王之法故也。”应箕曰:“姑停度僧而不永革,恐后日有复行之议。”上曰:“今军额不敷而为僧者多,故欲救其弊而停之耳。”应箕曰:“今西北有事,惮其从征而为僧者多,故国家方救其弊,今不改其法则何时而改乎?”检讨官权五福曰:“虽先王之法,如其不可,不可胶柱,况此度僧虽改先之法,当为万世之盛事,不可谓之纷更。”上曰:“先王之法,虽非正道,不可一朝毁弃之也。既停度僧,《大典》之法仍旧何伤?”应箕曰:“乙巳年《大典》亦多纷更,改度僧一事,何独不能改乎?”不听。

○兀良哈中枢奇大等七人来朝。

○汉城府启请,市人用恶米者全家徙边,并罪邻保。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全家徙边过重,请以制书有违律论。”尹弼商议:“所启施行。”洪应议:“此事举行为难,如欲胜奸,日增其法,国家威令安在?以恶米之故全家徙边过重,以杂物相糅为恶米,在顷刻间,虽同居者尚不能知,况邻保乎?近间之法,多不缘情,此事为尤甚。”上从应议。

2月12日

○癸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同知事李封启曰:“瓦署筑窑,役以坊里,坊里之人,杂役甚多,瓦署助役之军,足任此役,而今役坊里,民甚病之。若瓦署助役军不足,请以留卫军充之,勿役坊里人。”上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此言甚是,役坊里人筑窑,前日所未闻。”特进官郑文炯曰:“瓦署军人数本多,虽无坊里人,可堪其役。”上曰:“其考以启。”文炯又启曰:“诸君、翁主家,今令缮工监来秋营造。臣见江原道水边,材木绝无,但本道岭西与忠淸道三、四郡有之,而深入八、九十里之地乃取之,道路险巇,难于转输,诸君、翁主家,当连年营缮,材木恐难继也。若遣解事朝官于黄海道,以长短尺寸,量宜斫取,雇船输来,事甚便易。”上曰:“好为之,俾无民弊。”特进官成俊启曰:“材木岁久乃成长,私伐者无禁,故可用之材至贵。请毋得私伐。”又曰:“今年凶荒,市价踊贵,开城府筑城,皆役水军,赢粮来往甚难,斯须阙役,征督随之,加以领役之吏,肆意侵虐,人不胜其苦,如边方紧关不得已之事,则当不计小弊而为之,今开城府城子,待丰年筑之未晩。”上曰:“此役今可停之。”

○传于承政院曰:“虽丰年至春,市价必腾踊,况今年甚歉,市价尤甚踊贵,民必饥困,外方有监司,当任赈济之责,京中岂无饥馁之民乎?赈济诸事,欲令该司商议。”承旨等对曰:“今年市价不如乙巳年,且京中非外方之例,不至赈恤也。”

○传曰:“该司,凡上言回启限五日,已有立法,而启本回启无定限,虑有迟滞。今后除文移往复事外,并限十日回启。”

○御昼讲。

○御夕讲。

○生员黄玮、黄㻶等被鞫,上书自明。上问于承政院曰:“㻶等久居芹宫,岂不知兄弟相推之为不可,前日成均堂上亦言㻶善于文艺,是必不为不义之事,弃之何如?”承旨等启曰:“上教允当,命勿鞫。”

2月14日

○乙卯,月山大君夫人朴氏上言曰:“奴僧守斋庵,宪府以无度牒将治罪,若私贱则非良人与公贱之比,从本主处分,乞勿治罪。”传于承政院曰:“禁人为僧,以军额不敷也。若私贱则虽不为僧,无与于国,虽无度牒何妨?”承旨等对曰:“《大典》云,从本主情愿者,特不禁为僧耳,非谓私贱不受度牒而自为僧也。”上曰:“私贱区处在本主,虽无度牒何害?其勿鞫之。”

2月15日

○丙辰,受朝贺。

○兀良哈大护军阿令介等七人来朝。

○承政院启曰:“私贱为僧无度牒者,命勿治之,然则凡私贱为僧者,例皆不受度牒,《大典》之法毁矣。”上曰:“度牒之禁,为军额不敷也。若私贱则无与于国,何用度牒?且此事岂至毁法乎?”承政院又启曰:“若不罪私贱无度牒者,则私贱之为僧者,谁肯纳丁钱诵经而受度牒乎?”传曰:“然则只勿罪大君奴僧可也。”

○司谏院献纳郑铎来启曰:“成均实风化之地,非如四学童稚聚会之处,人谓之小朝廷。黄㻶等于斋内,亲自买卖,一时侪辈皆贱之,而又兄弟相推,是交争也,乌得无罪?且闻馆中风俗浇薄,争相诋毁,或粘榜于壁曰:‘李穆等五十人,皆当腰斩。若宋钦等三君子,不免流俗,或预作疏,或为色掌,可笑。其馀皆愚人,然当颈刑。’此似黄㻶所为,然未可的知也。又作刍人,去其头而书之于体曰:‘汝何器也?曰瑚琏也。汝头安在?随釰芒而飞矣。’此风不正,则后将难救。又闻黄㻶于终制陈省,洗濯年月,谋欲赴举,心术不正,不可不鞫。”从之。

○传于承政院曰:“粘榜刍灵乃大事也。其召成均馆儒生问之。”生员裵润珣等被召而至。传曰:“尔等居学宫,自相讥诋,欲加刑戮于人,如此则岂复有国政乎?然皆予不德所致,心实愧焉。其无隐以启。”润珣等曰:“黄㻶尝于斋内,亲买器物,以此不齿于学宫,今匿名书,所诋皆其所恶,所誉皆其所善,正是㻶所为。其曰瑚琏者,必指生员辛世瑚、世琏也。”上曰:“此事有关风俗,其下禁府鞫之。”承旨佥启曰:“学校风化之地,而诸生所为如是,所当穷推。然匿名书,虽事关国家,例不受理,况儒生自中事乎?今儒生凡二百馀人,皆下禁府,臣等窃以为未安。若以匿名书取实穷推,则人之有仇怨者,虽事之大于此者,必为匿名书投之,末流之弊,何以防之?且无得情之理,莫如弃之。”传曰:“此非匿名之比,必馆儒生所为也。若今不鞫,后必有弊。儒生等勿囚推鞫。”郑铎又启曰:“儒生等欲上疏,再三诣阙,政院皆却而不纳。臣恐下情无由上达,请鞫承旨壅蔽之罪。”右副承旨曹伟启曰:“去月二十一日初昏,儒生等赍疏而来,问之则曰:‘金四知等,以黄㻶事被鞫于宪府,我辈亦请就鞫。’臣意,如陈弊、辟佛、关国家事则可,其馀自己事,可上言不可上疏,令却之。”右承旨权景禧启曰:“去月二十二日,臣与尹坦同在座,闻院外喧嚣声,问之,则馆中儒生赍疏来矣,问何事上疏乎,儒生等高声大唱曰:‘可开说疏意,则外面当书承政院开拆,不当书上前开拆也。’臣亦开谕而不受,儒生勃慢如此,心欲请罪,而特以狂童事恕之。今谏院请推,臣等请避嫌。”传曰:“政院在咫尺之间,儒生言辞如是,是慢君上、轻朝廷,不可不推,其下宪府鞫之。承旨据法不受为是,其勿避嫌。”命取其疏以来。其疏曰:

学校,风化之源、名教之本,所业者《诗》、《书》六艺,所期者礼义廉耻,皆所以培养国脉、维持世教者也。学令曰:“商论财贿有罚,败毁风俗者黜。”是则犹《王制》所谓,简不肖绌恶之义也。是以善者观法而益有所勉,不肖者畏罪而莫敢自肆,期不负圣上教育之盛意。今生员黄㻶,于学宫斋内,招纳市人,亲执𨱎器,上下其直,行同商贾,败毁儒风,莫此为甚。臣等以为,商论财贿者,固有其罚,况身亲买卖者乎?臣等羞与为徒,合斋议罪之时,㻶告于左右曰:“贸易之事,非独我也,兄亦与焉。”因呼其兄玮出坐。臣等将此事欲告长官,而玮告于众曰:‘此㻶使其妻家婢,招致市人贸易耳,非我所知也,愿勿及我。“则㻶虽言之,玮实不知,故臣等但举黄㻶,呈手本于长官,政府、六曹之会,适当是日。臣等非不知朋友五伦之一,而欲隐其恶也。然苟循私情,则有累风化之源,源浊则流不淸,非细故也。臣等窃恐,利门一开,末流难塞,将以诗、书之习,争商贾之利;以礼义之地,为市井之所,未必不自㻶始也。此臣等所以羞与为徒而共愤者也。非独堂长、有司之所为也。但馆中诸生姓名不可殚录,故只书堂长、有司十四人之名,呈手本。今者,伏睹传旨,独以十四人下宪府推核。臣等始与之同议,而卒不与十四人之列,臣等岂敢安处?伏愿俱诣法司,辨别是非,庶不辱风化之源。

上览之,传曰:”疏中诸生,岂尽共议?其鞫与议者。“曺伟曰:”以何事鞫之?“传曰:”将自己事上疏,纷纭诣阙,此其罪也。“

2月16日

○丁巳,司宪府持平闵晖来启曰:“承政院以儒生等,将自己之事陈疏,故却而不纳,至黄㻶上疏,亦自己之事,受而入之,岂无其情?请问之。且儒生闵梁、赵舜等言辞勃慢,所当鞫也。然疏中署名一百五十一人,皆被推核,空馆待问,无乃不可乎?请弃之。且本府上札子,请鞫李则而未有上教,敢请。”传曰:“政院无失,岂宜推问?诸儒生姑勿问,先鞫闵梁、赵舜可也。李则事,其以大臣之议示之。”

○礼曹启曰:“琉球国使臣告本曹云:‘我等前来所赍铜铁价,贵国从我等之言,皆以绵布给之,今本国将建寺刹,求请助缘,今若不遂所欲而归,则国王必责我曰:“汝必无礼于大国,故不遂所愿。”将加谴责我等,宁于此自刎而死,愿开生路。’”上问承政院曰:“彼强之而我皆从之,后将难继,固拒之何如?”承旨等对曰:“上教允当。”

○平安道观察使柳轾驰启曰:“正朝使遣通事孙重根先来到义州言曰:‘闻今月初十日内册封皇太子,必遣使颁诏。’”传曰:“其下谕黄海、平安两道,支待诸事,预先措办。”

2月17日

○戊午,国忌。

○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上札子曰:

《传》曰:“君子创业垂统,为可继也。”《易》曰:“损益盈虚,与时偕行。”盖创业之君,为经常简易之法,而子孙奉而行之,适时之宜,然后为可继也。若或因一时好尚而立一法,有不可垂范于后世,则损之益之,与时宜之可也。如度僧数条,虽载《大典》,固非圣子神孙世守不易之定法,在所当改,而殿下必欲遵而勿改,古之所谓,监先王成宪,其永无愆者,决不谓是也。夫度人,为无父之民;选人,为无君之臣,其可谓常典乎?启闻后囚,所以待宰相之礼,而僧与之抗焉;官使不得擅入,所以严省府之体,而寺与之并焉,其舛不亦甚乎?虽曰祖宗古法,不可轻改,《元》、《续六典》,独非先王之法,而不行于今耶?且今《大典》屡加损益,而度僧数条,独在所不得改耶?殿下且教曰:“军额敷盛间,勿许度僧。”军额若敷,必欲度僧而不改其法。古云:“去草不绝,其根终当复生。”芟夷蕴崇之,犹惧其馀蘖之或萌,况在令甲而欲禁人为僧,抑末矣!伏愿殿下,俯循正议,祛此数条,吾道幸甚、国家幸甚。

御书曰:“已谕予意。谕之不悟,不如不谕。”

○司宪府大司宪金砺石等上札子曰:

禄者,所以代耕而劝士,必居其位,然后乃食其禄。金宗直大归田野,无复侍朝,劝士之禄,何以滥加?李则之启,已为非矣,文炯之议,又效其尤。虽曰宗直一时名儒,家无担石之储,只事文墨,言不顾行者,谓之名儒可乎?庆尚三邑,有臧获田庄,谓之家无担石之储可乎?是欲市私恩,为过情之辞也。大抵赋有常而爵有数,故虽勋劳之臣、夙夜之贤,西北从戎之士,率多降授其职,犹不食丰禄,知国体者,固宜裁省冗费,以与贤劳,李则、文炯,不知大体,只知市恩,其所言、所议,乃至于此。伏望殿下,不拘异议,收宗直滥受之禄,治李则市恩之罪,幸甚。政院即古之纳言,人之有怀愿达,皆由于此。迩者,以黄㻶之事,金四知等彼鞫于本府,成均馆生百五十馀人,公集阙下,愿上书就劾,以辨是非者,至于再、三,而政院皆拒之。黄㻶等二人,冒入政院,愿上书诉冤则受之。臣等未知馆生之疏,出于私诉,而黄㻶之疏,出于公议耶?若以谓出于私诉,则均不可受也;出于公议,则固不可取舍也。其拒之也是则其受之也非,其受之也是则其拒之也非,是非之间,必有所归。政院在密近之地,所宜正直莅职,出纳惟允,而诬上行私,一至此极!此厥不治,则私门开而公道熄矣。伏望殿下,勿谓无情以正其罪。

不听。

○御书下政院曰:“天使支待,不得不烦外方,如有贪吏,凭公营私,侵渔饥困,岂予爱民之心?其防禁节目议启。”承旨等启曰:“天使支待,可易备之物,令官中营办,不烦民力,若所在守令,不顾国家恤民之意,凭公营私,恣意侵渔,重困民生者,随其现露,按律重论,其观察使不能检举,则并绳之以法。”从之。

○兵曹启曰:“自满浦构衅以后,委遣元帅,沿边诸镇,多畜精锐,以待贼变,敌至当剿击靡遗。顷者,贼来渡江,碧潼佥使朴居信、满浦佥使金允济,不欲与战,辄先吹角鼓噪,使之惊避,碧潼、碧团被贼来围,以主待客,以逸制劳,殄歼无难,而曾不力战,使贼杀掳人畜,焚荡室庐,其镇将卢效愼、朴山、李舜华、李喜孙、郑孝宗、许琏等,请拿致鞫之。且备边制胜,责在主将,李克均、吴纯,不能节度,使贼杀掳兵民,请遣官案问罪之。”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临阵易将,军法所忌,解冰后遣朝官推问。”尹弼商议:“依兵曹所启。”洪应议:“朴山等可遣朝官,于军士聚会中决杖一百,仍戍其镇。纯与克均之罪,裁自上心。”卢思愼议:“依所启施行。但主将不须遣官推勘,下书责之可也。”传曰:“镇将等当拿致案律罪之。値今防戍紧急,可遣朝官决杖,仍令立功自赎。主将不能节度,致令师败,宜罪之,今姑贳之,其下书责谕可也。”

○谕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副元帅吴纯曰:“将帅受推毂重寄,当养士蓄锐,训链磨砺,使怀投石超距之志,遇敌必奋击可也。近者,贼入碧潼,镇将等不乘机力战,使贼恣意寇掠,以贻国家之羞,岂非卿等不善措置而然欤!当加责罚以示邦宪,然姑贳之,以伫后效,益砺士卒,毋蹈前非。”

2月18日

○己未,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参赞官安琛启曰:“本馆将《大典》内选僧等四条删去事,以札、以疏,屡次论启。但度僧一事,只许军额敷盛间停之,馀皆不允。臣等更思之,改此四条,非轻变祖宗之法,乃善继善述之事也。《大典》云僧人启闻囚禁,搜索寺刹亦启闻,臣谓犯罪僧人,必待启闻发落囚禁,则往还之间,动逾旬月,岂不逃逸乎?臣闻全罗地界,多有游山之女赴寺刹者,僧徒迎入,肆行淫乱,如此者不可不搜索痛惩也。守令拘于《大典》,不能举行,是岂可乎?倭国之俗,犯罪者隐于山寺,则不得治之,岂可效此为也?”上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若尽毁寺刹而永绝缁流则已矣,不然,度僧之法不可无也。”上曰:“台谏及弘文馆之言,专以军额日减,由于僧徒故耳。予意谓,先王立法,不可轻改,但予不崇信佛教,则僧徒自绝矣。弘文馆尝云,根本无则僧徒绝,予意谓虽有根本,国家不信,何忧难治?昔贞熹王后疑予改先王之法,常以语予,言犹在耳,予不忍遽改。”大司谏尹慜曰:“今因凶荒,命京中设赈济场。臣闻外方亦甚饥馑,请并赈济。”上问左右。思愼对曰:“下书谕诸道,使之赈恤可也。”上曰:“平安道今有边衅,天使朝夕当至,年凶民困,良用恻然。”安琛、尹慜佥启曰:“黄海一路,驿馆多颓圮,不得不烦民修葺,民之劳悴,何可量也?”上曰:“其下书赈恤之。夫使所经驿馆,亦令无弊修缮。”

○御昼讲。

○御夕讲。

2月19日

○庚申,上御宣政殿,引见从征野人李阿多可等十五人馈之,赐物有差,命各加一资。

○传于承政院曰:“连年凶荒,天使又来,支待凡物,当出于民间,予欲蠲往年公债。”承旨等对曰:“今非征纳之时,恐民未蒙实惠,见今年丰歉蠲减,未为晩也。”传曰:“虽非征纳之时,民间早知蠲减,则不可谓无实惠也。”承旨等曰:“受公债不偿者,非贫民,乃豪富之人,故为迁延,以希望上恩,今虽蠲减,小民未必蒙实惠。”传曰:“其议于大臣。”沈浍议:“今虽蠲减,非征纳之时,民不蒙惠矣。”尹弼商议:“蠲减之命,上恩至重,然徒损国谷,民不受惠,其救弊节目,请令该司商议,使民均被其泽。”卢思愼议:“累年不纳者,皆豪强富实之家,官差所不能督纳,今若不分贫富,一皆蠲减,恐贫民受赐者少而富人益得志矣。令诸道分贫富启闻后蠲减未晩也。”传曰:“民蒙实惠节目,令该司议启。”

○司宪府大司宪金砺石等上疏曰:

臣闻,《礼》曰:“以功诏禄。”传曰:“禄者,仕者之奉。”然则君不可无功而轻予,臣不可不仕而虚受。宗直邈处鄕土,久绝趋跄,既不能匪躬于夙夜,又不能鞅掌于王事,虽贫且贤,不宜居闲而冒食天禄。况沽直欺世,不可谓贤;有三邑田庄,不可谓贫,食物之赐,已逾其分,又颁丰禄,不亦滥乎?昔韩昭侯命藏敝袴,以待有功,二品之禄,直特敝袴。谢事归鄕,有何功焉?今以一、二人之私言而轻予之,则禄有滥而士不劝矣。且天门九重,下情难达,委置纳言,以掌出纳,居其位者,唯以公而不宜干以私。日者,成均馆嫉黄㻶之无行,闷诸生之被论,愿就狱辨明而集于阙下,欲上封章者百五十人,固宜收纳,亟闻于上,政院指为私诉而不纳;黄㻶兄弟,互相归恶,而欲逭邦典,冒渎上言,所宜依法固拒,而反受以闻,出纳之任,果如是乎?是不知大体者冒居喉舌,恣意操纵,心无畏忌,使可伸者不得伸,不可诉者得以诉,若非挟私,奚至于此?伏望殿下,廓挥刚断,收宗直滥受之禄,鞫政院用情之罪。

不允。

2月20日

○辛酉,司宪府司来启曰:“金宗直远居鄕村,岂以贫寒而给禄乎?自祖宗朝,虽勋戚大臣,退居于外,则绝无给禄之例。且政院儒生上疏,当受而不受;黄㻶等上疏,不当受而受之,其有情无疑,不可不罪也。”上曰:“予闻宗直贫甚,令给食物,又命给禄俸,今卿等力言,故从之。政院事,借曰有情,五承旨岂皆有情?不可罪也。”砺石等再、三论启,不听。

2月21日

○壬戌,御经筵。讲讫,持平刘璟、正言赵珩请治承政院不受儒生上疏之罪,不听。璟启曰:“囚僧及搜索寺刹时启闻之法不可行,故臣等陈论已久,不得蒙允,缺望。”侍读官李达善启曰:“法不正,不可以治国,僧徒何补于国而不改此法欤?”领事沈浍曰:“逃役为僧者,又诱引童子带行,因而剃发为其徒,军额日减,实由于此。”特进官金伯谦曰:“臣尝为平安道节度使,见香山普贤寺,居僧二百馀人,而无度牒者半之。本道军士,不准保者多,若搜索此辈,以充军保,则岂不有益?”不听。

○火剌温兀狄哈弄巨等七人,来献土宜。

○日本国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松林院源实次助次郞源经,肥前州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义,萨摩州岛津藤原持久,丰州太守大友八郞师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上疏曰:

伏以古今天下,未尝无公论。一国之人,以为当然者,谓之公论。公行则国是定,而治化从以美矣;公论废则国是不定,而治化从以不美矣。公论之有关于国家也如是。自昔圣帝明王之为治者,一听于公论之所在耳。臣等,近将僧徒给度试选启囚搜索诸条,一宜删改事,仰渎聪听,不以臣等之言为非,命议于大臣,欲观公论之如何。为大臣者,非不知度僧等条,出于先王一时之好尚,而非万世可守之常典,义所当改也,乃敢为辞说,或诿以成宪,或托以无给度之法,则人人任意为僧,是何等论也?力主公论,大臣之责也,而不根持论,弥缝傅会者,果何意耶?其间持公论以献谠言者亦有之,可以见公论之不诬矣。臣等感前古治乱之源、愤当时目击之弊,诚不自已,更上疏札,殿下命示于朝,广采众论,而多有正议,公论所在,断可知矣。夫大臣虽人主所倚重,其议不可不从,弥缝之谄说,岂独可采,而一国之公论,岂宜尽废乎?若曰:“先王所立之法、先后所遗之教,当世守勿改。”则臣等之惑滋甚。孔子曰:“子从父命,奚讵为孝,臣从君命,奚讵为贞。”所谓孝也、贞也者,当审其义之所在,而必不以从命为也。若不审其所从而徒以从命为孝,则后嗣王必曰:“我先王圣德,固不惑于异端之邪说,而当时主公论者力诤若是,犹不敢违先王、先后之教,世世遵守,不愆不忘。”则是殿下以度僧数条,为后嗣燕翼之谋也。台谏言之而不从,侍从言之而不听,则公论何时而可行,弊源何时而可塞乎?弊源不塞,而军额尽入于桑门,髡首登名于铨选。启闻囚僧之条、搜索寺刹之禁,求之衰季,盖未前闻,况此圣朝之时乎?夫立人本朝,孰不欲革累朝之弊法,建万世之长策,而举人主于三代之盛哉!常患皇极之君,世不常出,而公论不行于朝廷尔。殿下圣学高明,执中建极,崇正论、纳谏诤,罢祝寿之斋,撤僧尼之社,其所以明王道、扶世教、辟异端、正人心者,可谓至矣。而犹不辟之廓如,此等数条,载诸令甲,以累圣治,浸寻蠹害,至于此极,此臣等所以慷慨激切,更沥危恳,再至三而不已者也。顾以人微言轻,迄未回天,然此非臣等之私言,乃一国之公论也。伏愿殿下,毋拘于胶柱,毋嫌于改弦,快从公论,痛去蠹根,以基亿万年无疆之休,则国家幸甚。

命示领敦宁以上议政府。沈浍议:“疏意正是公论,然先王成宪,不可轻改,令京外刷年少僧人,定军役可也。”尹弼商、李克培、尹壕、李铁坚、郑文炯议:“前议已悉。”洪应议:“疏之公意,臣非不知,然臣在先王朝,亲禀睿旨,撰定《大典》,旋即删改,于心未安,宁为公论所不容,不欲为反复之态。”命置政院。

○倭人、野人来肃拜。火剌温兀狄哈为堂上职者坐于倭人之上,倭人大怒曰:“我岂居兀狄哈之下乎?”将欲还去,不肯就坐。上使注书金麟厚慰谕之,别设一以馈之。

○御昼讲。

○御夕讲。

○赐太监金辅母米五硕、绵布十五匹。

2月22日

○癸亥,庆尚道观察使李克墩辞。下御书曰:“监司之任,固不轻矣。公于褒贬,守令畏服;勤乎字抚,黎民敬爱。”克墩启曰:“臣闻外方讼者,知其不胜,则辄来京,以误决上言,该司必启移他官,然则讼事何时而止乎?诸道监司,凡守令所决之讼,若呈误决,例以为嫌,许呈后等监司。臣意,监司非自决,守令分拣呈报,但观曲直而处之,有何嫌也?京中讼事,虽启闻决折,尚呈误决,必三度得伸而后已,至于监司,岂独以已时为嫌而不听理乎?以此讼事迟滞,臣不欲如是,但恐异于众,启禀。”传曰:“其议于领敦宁以上。”

○司谏院正言李继孟来启曰:“祖宗朝诸君、驸马家舍,不别营缮,皆买人家以与之,今则皆官造,极其高壮,江原材木已尽,又遣官取于黄海道,此道凶荒之馀,又因天使之至,方修理馆舍,役事至烦,且兵船材木,皆于此取用,家舍材木,不可又取于此也。请停之。”传曰:“可。”继孟又启曰:“今因承政院所启,令鞫儒生,言辞勃慢儒生审如此,当其时,承政院岂不启乎?及被论乃归咎如此,岂可乎?且儒生上疏一也,或受或不受,是随其爱憎而然也。今若不罪,则后有害己之事,岂肯启乎?壅蔽之患,恐从此而起。”不听。

2月23日

○甲子,右赞成郑文炯将其祖郑道传所撰书一帙来启曰:“臣以宾客,尝到侍讲院,书筵官谓臣曰:‘略编历代帝王治乱得失,享年久近进读,无乃有益?’臣答曰:‘先祖尝编集历代帝王事为一书,藏在吾家。’后闻书筵官,以白世子,故臣今赍来,其取舍在上裁。”传曰:“非独世子,予亦欲览,其令印出。”

○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上札子论承政院不受儒生上疏,请治其罪,不听。

2月24日

○乙丑,刑曹启禁牛只宰杀条:“一,去骨匠录簿,保授管领、切邻,本曹或遣人擿奸,其有犯者,依律论罪,全家徙边,其管领、邻保,以知情藏匿罪人律科断。一,捕告者,依《大典》论赏,并给所宰牛皮肉。”

2月25日

○丙寅,兀良哈中枢汝弄巨等八人来朝。

○鸡城君李阳生继后孙嗣宗欲赴举,为四馆所驳,上言自讼。上曰:“柳子光庶孽,赵得琳贱隶,然其子皆得赴举,假使嗣宗为阳生之出,阳生有大功者也,犹当许赴。况其亲父李晤乃士族人乎?其许赴举。”

2月27日

○戊辰,永安道观察使许琮驰启:“尼麻车兀狄哈末应巨等四十人入稳城城底野人阿令哈里,焚荡庐舍,射杀二人,掳沙宾介儿子,掠牛马十五头而去,乃云:‘阿令哈导朝鲜兵,焚荡吾室庐,朝鲜有备,不可入寇,须杀阿令哈以报其怨。’臣意,贼虽不多虑,恐又有藏兵窥觇,移东击西,故整齐军马,昼夜待变。”传曰:“若有贼变,城底野人当辄入城中,今不能然,被害至此,是节度使失于措置也。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兵曹。”沈浍、金克忸议:“尼麻车先攻野人,以报其怨,伺隙乘便,转犯边镇。请下谕严加堤备。”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尹壕、李铁坚议:“请下谕整顿军马,仅愼堤备。”韩致亨、郑文炯议:“国家虑此贼报复,防戍诸事,已尽处置,更无遥制之策。”金首孙议:“临机设策,固难遥制,令节度使严加备御,以待变。”谕许琮及北道节度使成俊曰:“兀狄哈入侵城底野人,掠人畜、焚室庐,声言朝鲜有备,不可入,会杀阿令介,以此益知仇我之心,未尝忘也,今虏人只四十,与曩时所闻,请兵千馀之言不同,安知以轻兵先攻此种,以窥我国虚实,欲以大兵继至寇掠也。虏凶狡有馀,而喜于报复,卿其严器械、励士卒,以待贼至,乘机剿击,以震国威。”时阿令介等来朝在馆,上遣人谕之曰:“尼麻车兀狄哈入寇汝里,焚室庐射杀人,掳沙宾介子,掠牛马而去。镇将领兵往救,适冰未合不能及,彼必以尔等从我兵入征故也。国家当尽心救汝。”阿令介曰:“兀狄哈怨我鄕导,常欲报复,我等从此不得安居,且弓马甲胄,尽失于从征,请得弓矢甲胄,又于所居,筑城自固。”沙宾介涕泣不能言,传曰:“阿令介等所求,予欲量从之。其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阿令介,虽诚服于我,本是异类,其心难信,不可与兵器也。”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愼、尹壕议:“上教允当。”洪应议:“阿令介等,今虽从,然非我族类,安知桀骜甚于兀狄哈乎?此所谓藉寇兵者也。况一开其端,纷纭请乞,弊终难防,勿给为便。”

○司谏院正言李继孟来启曰:“今以任士洪为都司宣慰使,士洪尝为管押使,台谏驳而递之,其后授军职,台谏又以为不可,今不可任也。”上曰:“宣慰使,士洪亦可为也。”继孟更启曰:“宣慰使接待王人,其任亦重,安知后日不因此为任用之阶乎?士洪心术不正,朝廷指为小人,上亦以小人斥不用,今乃用之何耶?”不听。

○义禁府堂上来启曰:“儒生皆言,刍人,乃李希孟所为,匿名书,黄㻶所为,然辞证相违,须用刑讯得情,然皆匿名书之比,必欲推鞫得情,窃谓未安。”上曰:“学宫有此事,风俗不美,不可不穷治,命领敦宁以上议之。”沈浍、尹弼商议:“此事系是匿名书,然此风不可长,请刑讯得情。”洪应议:“馆中所得书及刍人身上书,无名姓可据,所谓匿名书也,推核甚未便,请弃之。”从浍等议

三月

3月1日

○朔辛未,兀良哈中枢浪时波赤等六人来朝。

3月2日

○壬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李礼坚启曰:“天使支应之物,已文移诸道备之,然天使之来,时未的知。窃恐守令凭公营私,以病民。”上问左右。同知事李世佐对曰:“天使支供之物甚多,若宦官来则必有私请,又有别人情,闻南道各官,以此腊獐鹿已尽,今猎于绝岛,其弊不赀,不可不虑。”领事洪应曰:“若朝官也,留不过四、五日,若宦官,必久留不还,凡支待之物,不可不预备也。”正言李继孟曰:“守令间有不奉法,贻弊于民者,水军节度使亦多以商贾人为军官,故虽使军官纠擿诸浦不法,多受厚赂,掩蔽不告。臣闻中朝有御史巡行,按察非法,请遣御史,纠举守令万户。”上曰:“发遣御史纠擿,亦尝有言之者,然御史岂皆得贤?”继孟曰:“任士洪不可任用,今不宜都司宣慰使,请改之。”上问左右。应对曰:“士洪精通汉语,虽为宣慰使何妨?且朝臣解汉语者少,承文院常坐提调,不得已当以士洪为之也。以士洪为宣慰使,非取其德行,只取汉语耳。”世佐曰:“士洪之事,已逾十年,岂无改过之理乎?”上曰:“人各取其所长,士洪岂不堪宣慰者乎?”继孟曰:“善人或有过可改,其心术不正之小人,岂能改过乎?才得其志,便有害人之心,今士洪既有才艺,又连姻王室,其专心于技艺者,欲以此为媒进之阶耳。”上曰:“人岂皆有心于媒进而为才艺乎?”应又启曰:“今酒禁之令,异于昔时,臣未知其可也。”上曰:“今年凶荒,市价腾踊,故会飮煎花餠𥸴,凡糜费之事一禁耳。”应曰:“今官吏,无不崇飮,以官物沽酒,期于必醉,其弊不可胜言,请官府飮酒,一切痛禁。”上曰:“可。”侍读官许辑启曰:“无度牒者,多隐于寺刹,若官差不得上寺,则何以搜捉乎?大臣非不知公论,然近日之议有云:‘奉先王睿算,撰定《大典》,日月几何,而改之未安。’先王之法,所改者多,独此弊法,因循不革,可乎?”上曰:“今既令无度牒僧推刷定役,若守令能举行此法,僧徒可以绝矣。”

○传曰:“自古驸马,皆以公主、翁主之故而致位荣显,今丰川尉任光载踈薄公主,昵爱娼妓靑楼月,闻别监徐都致实导之,其下徐都致、靑楼月于义禁府鞫之。”

○司宪府持平闵晖来启曰:“任士洪心术不正,朝廷摈不用久矣。今为宣慰使,台谏于经筵论启,而洪应则曰:‘士洪能通汉语,可为承文提调。’李世佐则曰:‘士洪之事,已逾十年,必已悛改。’其右之如此,则士洪何任不可为乎?”传曰:“士洪连姻于我,故予言之为难,然士洪能于汉语,左议政亦以谓可任提调,用人之道,当取所长,今之宣慰,特取通汉语耳。”

○司谏院正言李继孟启曰:“士洪尝拜军职,台谏论驳,上以为只授军职耳,必不使任使也。今授宣慰之任,与前传教有异,请改之。”上曰:“予以士洪为判书、为政府,则尔等言之是也,至于宣慰,有何不可?”

○御夕讲。

3月3日

○癸酉,琉球国王使也次郞等辞。其答书曰:“玆者远致书问,副以佳贶,良用慰悦。所索《大藏经》,岂敢爱惜,但印本不多,而前者求之者非一,比今殆无所馀,幸馀一件,亦复散落,编帙不具,不足以备禅门之观览,前承来命,未副所谕,今又不远海程,再劳使舶,求之甚勤,玆以罄倒所藏,仅将不帙一部,就付来使,惟冀照领,馀具别幅。《大藏经》不帙一部,白细绵䌷一十匹、白细苎布一十匹、黑细麻布一十匹、杂彩花席五张、满花方席五张、人参四十斤、油纸十张内六张付五、四张付五、白折扇一百把、淸蜜一十斗、海松子三百斤、烧酒三十甁。”

○设耆英宴于普济院。遣都承旨郑敬祖、左承旨许琛赐宣酝。

○成均馆同知事成伣、大司成洪贵达书启曰:

疑似之形难明,而无妄之灾可惧也。古人有失者,以言语容貌,疑其窃;又有亡金者,以同舍之郞,为疑其卒也,非其人之窃,金非其人之持。生员黄㻶、幼学李希孟,以疑事下狱推鞫,㻶之词章,雄深俊逸,世不多得,希孟年虽少,亦有用之才,一时馆中之巨擘也。近年以来,士风不逊,骄诈成习,下慢其上,生陵其师,或以势相倾,或以才相挤者,比比有之,况于礼法之场,造为飞谤,谋害同类者乎!固当穷讯而痛惩之,然事之真伪难知,果若㻶辈所为,则虽被诛戮,固无所惜,安知恶㻶辈者,深为之计,要必中之乎?万一不胜其苦,诬输其情,岂可以此而定罪,其未输情而殒于棰楚之下,则岂非明时之累乎?况匿名不推之法,载在律文,素所愼守。臣等于㻶辈非葭莩之亲,无夙昔之分,不过随进退之间,知其才可用而已,然其才、不才无足论,臣等所以区区仰达者,诚以法律不可不守也。伏望殿下,鉴窃、亡金之失,执祖宗金石之律,更留三思。

传曰:“士君子读古人书,必行正道,为他日立朝之资,学者必先正其心术,乃能辅君泽民。黄㻶虽词章雄深俊逸,为馆中巨擘,心术若不正,则何所取而用之乎?此非他匿名书之例,㻶之所为,虽未的知,然馆中皆指㻶,且以憎㻶者为腰斩,与㻶者为君子,其事迹若㻶之所为,审如是,虽有才,乌足用耶?”贵达等对曰:“若真㻶所为,虽戮之何惜?臣等反复思之,恐非㻶所为也,㻶博学能文,非愚戆之人,决知其不如是也。今馆生同心排斥,而如此挂榜诋毁,则人孰不疑㻶欤?㻶虽愚痴,岂不计此而自为之乎?凡事出于思虑所不及者多矣。安知嫉㻶者欲使人人憎㻶而为之耶?若他人为之而欲得其情,至用拷讯罪人,不得而㻶死于杖下,则无乃失刑乎?儒生所制,长官课次,呼名给之,辛世琏等所制,多不入格,李希孟取而览之,世琏耻之,傍人诒之曰:‘必希孟课次也。’世琏信之,疾希孟甚,希孟泣而诉于臣等,臣等使持课次而来,果臣所书也。招世琏解说,世琏乃知非希孟所为,希孟与世琏复有何嫌?希孟以下斋,其所制屡居上舍之上,人情多妒才能,臣等恐他人欲使希孟见嫉于世琏而为之也。此皆暗昧难明之事,匿名书不受理之法,亦载在《大典》,故启之耳。”传曰:“非匿名书之比,故鞫之耳。然皆予之不德所致,且不得其情而死于杖下,则是重吾不德,其弃之。”

○司宪府执义李礼坚等上札子论任士洪不可为宣慰使。不听。

○司谏院正言李继孟来启曰:“任士洪斥为小人已久,而上亦不复用,若以通译书而用之,当以为通事使传言语而已,何必为宣慰使也?”不听。

○传曰:“婚姻祭祀,老病服药,持甁酒献寿游街射侯外用酒者一切禁之。”

3月4日

○甲戌,受常参视事。右副承旨曺伟将刑曹启本启:“平壤囚德川鄕吏金麻伊同,以圣节使迎逢军到辽东,欲居彼土,称病故后罪,律该斩不待时,妻子给付功臣家,没入财产,父母祖孙流二千里。”从之。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尹慜、掌令杨沔请改士洪都司宣慰使,不听。

○御昼讲。右副承旨曹伟启曰:“方春风乱草枯,火之延爇甚易,山无草木,则泉源枯渴,有害于农,方草木生长之时,守令从而焚林以猎,民又火而耕之,以此材木亦乏,非细故也。请立法禁之。”上曰:“然,方春时草木生长而烧杀之,有违天心,其下书痛禁之。”伟又启曰:“今朝士重内轻外,皆不愿为守令。《大典》,未经守令者不得陞四品阶,盖欲均出入之劳也。日者,成重性初递木川县监,身犹在邑,即除安州判官,无乃不可乎?”上曰:“其以此意谕于吏曹。”

○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上札子曰:

士洪,小人之尤者,殿下备知情状,窜逐遐裔,乃曰:“士洪,阴险小人,终不可用。”此国家之福也。今士洪有才多党,加之以二子尚主,人皆疑复立于朝,以害国家也。奈何授军职以资禄食,掌训译院,以阶仕路,而今又有傧介之命乎?士洪虽若貌恭,中心之毒自如。古人曰:“蚋蚁蜂䘍,皆能害人。”况以士洪之才之势,复立于朝,而肆其心术,则其害可胜言哉!殿下终必悔之矣。伏望亟收成命,以副舆望。

司宪府执义李礼坚等亦上札子论之。皆不听。

○御夕讲。

3月5日

○乙亥,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琚启曰:“上尝曰:‘士洪阴险小人,终不复用。’,今命使宣慰何耶?唐尧大圣人也,而有若皋陶、稷、契之弼,明明在朝,虽有四凶,若无害于治,然必流放窜殛之者,以小人不可不远也。我朝之治,岂及唐、虞乎?”献纳郑铎启曰:“迸诸四裔,不与同中国者,以小人终必误国也。”上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臣与士洪姻家,不敢启。”左右皆默然。侍读官李达善对曰:“今进讲《大学》云:‘恶恶,如恶恶臭。’若不知小人则已,如知小人则固当远之,岂可知恶而用之?今以士洪为宣慰使,是开仕路也。”上曰:“但令宣慰而已,非任事而欲用之也。”铎曰:“前于经筵,李世佐云:‘士洪之事已逾十年,理必悛改。’君子、小人之分,世佐非不知也,但与士洪同里闬相善,故其言如此。洪应言:‘士洪精通汉语,可为承文院提调。’大抵君子之于人,落落难合;小人之于人,阿媚容悦,故应之言又如此。观其势,士洪终必复用,其可乎?知小人为难,既已知之,固当远斥,岂可任事哉?”上曰:“左议政非谓有德行,只取汉语耳。汉语,国家之所不废也。广阳君非欲用小人而误国家也。盖天道十年则变,不可以一时之罪,终身痼之也。大臣言之,台谏辄弹,大臣谁肯言事乎?”琚曰:“大臣之道,当陈善闲邪,一意匡救可也。今日顾问之时,思愼避嫌,左右皆默,其大臣入侍之意安在?”知事愼承善曰:“士洪,臣之同年,然未知士洪之改过与否也。”特进官朴安性曰:“臣之所怀,与台谏所言无异,故不启耳。”特进官朴崇质曰:“天道十年必变,岂无改过之理?然朝廷言事者,但台谏耳,台谏所启甚切,不可不从。”安性曰:“台谏之言,只恐士洪从此得叙,此防微杜渐之计也。”琚又论启不已,从之。琚又启曰:“度僧之法,搜寺之禁,不可不革。”上曰:“今若搜寺,僧徒必逃散,穷而为盗,但不许度僧,则不待严禁而僧自无矣。”琚曰:“搜索寺刹,得无度牒僧以充军保,则军额自然渐盛。”崇质曰:“僧徒之在世,如阴阳消长,不可遽绝,若勿给度牒,则自无矣。”达善曰:“启囚搜寺之法,有妨于国,不可不革。”不听。史臣曰:“异端之道,当力去以绝其源,而崇质乃曰:‘如阴阳消长,不可遽绝。’,何也?国之兴亡,在于小人之进退,进贤退邪,大臣之责也。士洪憸邪阴险,连姻王室,今授宣慰之任,则开小人进用之路,其渐大矣。故台谏所启如此其切,而上顾问之时,思愼以庙堂元臣,避嫌不言,左右大臣,举为默然,至李琚弹劾之后,乃窃取台谏之言,粗陈其意,而又不明言,不欲使斥去,其入侍经幄者,可谓皆具臣矣。” ○御昼讲。

○日本国肥前州上松浦宝泉寺住持源祐位、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兵部少辅宗茂胜等,遣人来献土宜。

○倭中枢平国忠等二人来朝,兀良哈副护军罗阳介等七人来朝。

○御夕讲。

○御夜对。

3月6日

○丙子,上御宣政殿,置酒引见从征野人汝弄巨等十五人,仍赐物有差。

3月7日

○丁丑,司宪府持平闵晖来启曰:“尝闻,北征人马多死亡,今考江原道启本,其死亡未还者多至四十馀人,本道从征者不多,而死亡如此,况他道乎!又闻,入征时令军士等赍十日粮,中途绝粮,或宰马而食,因此物故者亦多,今都元帅许琮,以全师而还启之,无乃欺罔之甚乎?请鞫之。”上曰:“尔等所启良是,然士卒如此落后,则是弃人于尼麻车,安有是理乎?今兵曹只鞫捍后将而不鞫元帅,此则非矣。当待其毕鞫而处之。”晖又启曰:“郑崇祖、郑佸、尹殷老、李世佐,皆称病不赴京,凡朝廷一会,无不随班,而惮于赴京,如此托故。请鞫之。”传曰:“大臣岂有诈病者乎?”

○赐宣酝于承政院曰:“自古治天下国家,皆为民事,近日不雨,予以为忧,今日得雨,故赐酒,用示予喜意。”

3月8日

○戊寅,御经筵。讲讫,持平闵晖启曰:“赴京使臣皆称病,于事体何如?后有托故不行者,亦皆一一听之乎?尹殷老有老亲,虽众所共知,然赴京往还,不过四、五月,且非独子,不可以亲老为辞。”正言赵珩启曰:“殷老等,非徒惮于远行,今有事变,故皆托故谋避,为臣之义,安可避危?”上曰:“尔等之言良是,然有病者强使之行,万一中途病甚,未及期而往,则悔之何及?若果无病而托辞则不可,然岂有如此者乎?”晖又启曰:“北征时,人马物故甚多,而元帅启以全师,其欺罔不已甚乎?军还陈馁死者,不可胜数,且诸道启本称未还者亦多,臣等不以所闻启之,上安得知之?请以军机失误治罪,且斥候者,妄以道路不远报之,使赍轻粮,亦不可不罪也。”上曰:“果然各道启本未还者甚多,此必死于尼麻车也。但其死不在战时,则不可谓不全师而还也。然兵曹只请推捍后将,而不推元帅,此则非也。”知事李克增启曰:“此行暂与接战,军士必不多死,其死者皆因冻馁耳。军士赍粮少,中途多饿死,此皆斥候者之罪也。”上曰:“军士无远虑,自赍轻粮,以致死亡,元帅岂令如是乎?”晖曰:“使军士中途乏粮致死,措置失宜,元帅不得辞其责矣。”上曰:“动众数万,岂无死亡。若其在后者弃之而来,责在元帅。”特进官尹殷老曰:“臣闻碧团之战,虽有火车,无人习放,非独火车,虽火炮亦不习放,恐铳筒从为无用之物也。请于诸镇,抄定镇军,春秋遣官,期以十年习放,则人皆能之,而缓急可用。”上曰:“闻碧团被围,只用火炮,不用火车,此必无人能用火车故也。节度使巡行各镇时,不勤习放,此不可也。其习放节目,令该曹议启。”

○刑曹启:“敬德宫月令、典涓司奉事辛继贤,奸有夫女羽今,止宿宫内,又受把门正兵六名绵布放送罪,律该杖一百、流三千里,移文录赃案。”从之。

3月9日

○己卯,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砺石启曰:“赴京使臣,皆以病辞免,其病之深浅,未可知也,然岂尽有病?请鞫之。”上曰:“虽本无病,至于远路,或有生病之理,况本有病而又于中途加发,则无乃误大事乎?大臣辞以有病,岂可强使之行乎?”

○司宪府持平闵晖来启曰:“任士洪宣慰之命,若出于上则已矣,承政院拟望,岂无其情,请鞫之。”承政院启曰:“士洪或为巡将,或为香使,若以小人不可任事,则巡将乃领兵之任,尤不宜授之。宣慰都司无治事之权,又选人于朝,士洪可当,故拟望耳。”传曰:“此岂有情?”晖启曰:“士洪乃无状小人,明时之弃人也,岂宜荐用?”不听。

○义禁府启:“女妓靑楼月与仪宾任光载相奸,诸处会飮,放恣无忌,致令昵爱罪,律该杖一百,去衣受刑。”命决杖,永属龙川官婢,光载从行人直长金敦等,罪之有差。仍传曰:“任光载奴子,虽相为容隐,专是从更以致纵恣,不可不惩。并决杖一百、永属远邑奴。”

○北征副元帅李季仝来启曰:“留防军官来言,北征军士今多上来,有无粮未行者,有愿留居者。以此观之,其在后者必多。若绳以军法,则恐被重罪,深藏不见矣。”谕永安道观察使许琮曰:“闻,从征军士,或因无粮,未得出来,或欲留居本道者有之,其详悉推刷,资给粮饷,其卿愿居者,亦照数驰启。”

○御昼讲。

○御夕讲。

3月10日

○庚辰,御经筵。讲讫,持平刘璟启曰:“承政院拟望任士洪宣慰使,必有其情,臣等请鞫,而上以谓无情而不鞫,则岂无后日之患乎?政院之所以拟望者,欲士洪因此而得叙也。”上问左右。知事李克增对曰:“士洪既在仕路,而宣慰非任事之例,授之何害?”璟曰:“宣慰使与王人接礼,其任重矣。大抵用一小人,则众小人进,政院有一小人,故举士洪注拟耳。今若下问,则岂讳而不启乎?”大司谏尹慜启曰:“臣等非谓士洪不堪其任也,若用小人,则其害大矣,故启之耳。”上曰:“政院必同议拟望,岂一人所为?”璟曰:“首荐者必有一人,请下问痛惩,以杜其渐。”不听。

○义盈库主簿郑崇德等五人轮对。

○正朝使金自贞回自京师,上御宣政殿引见,问曰:“中国有何事?”自贞对曰:“南方有苗贼起,朝廷方议讨之,且渔阳万里长城外㺚子,或十馀骑,或二十馀骑出没。”上曰:“常虑建州野人邀截于中路,今卿好还,甚可喜也。中国太平乎?”自贞曰:“太平。但闻皇帝不豫,朝会望见,天颜殊瘦,皇帝初即位,皆称明断,今纪纲不严,雨旸不若,年谷不登,民甚困穷。向者朝会,朝臣各以位次序立,莫敢私语,今则或聚立私语,以此知纪纲不严也。”

○传曰:“今闻皇帝天颜殊瘦,其问近日赴京宰相。”知中枢府事柳子光、右尹朴崇质、行护军蔡寿、李陆来启曰:“皇帝素瘦,非有疾也。”

○司宪府大司宪金砺石等上札子曰:

士洪无状小人,自古小人进退,国家否泰,常必由之。政院上不有明主,下不惮朝廷,敢举小人,注拟重任,其为奸邪,无甚于此。若非圣主去之勿疑,则未免用小人之失矣。上以谓:“政院岂尽有私?”然臣等尝问于右副承旨曺伟,答曰:“非吾所掌,何以知之?”则掌是任者,必不与同僚共议,而乘间冒荐,以售其私矣。不可不痛惩。伏望廓挥刚断,亟命治罪。

传问伟曰:“院中之事,都承旨总掌六房之事,无不共议参定,今观札子,则承旨等,不共议而各行其所掌乎?”伟曰:“宪府问臣曰:‘宣慰使政院拟望乎?’臣答曰:‘厥初院中同议注拟,其后更望,吏曹为之欤,院中为之欤?以连日在告,未之知也。’云耳。”传曰:“此无情之事,不可鞫也。”

○传于承政院曰:“予闻诸邑之贡,多非地产,民甚苦之。其诸邑物产,予欲下书诸道问之,何如?”都承旨郑敬祖启曰:“贡案在先王朝参酌撰定,不可轻改,然各官贡物,多非其产,貂鼠皮之贡,皆定于六镇,民间多以铁物贸于野人,故国家患之,移定于他邑,请如上教,使诸道监司详考驰启后处之。”从之。

○御昼讲。

○御夕讲。

○司谏院正言李继孟来启曰:“任士洪之为小人,谁不知之?而政院敢注拟宣慰使,其先言荐之者,尤有情。请鞫之。”不听。

○都承旨郑敬祖、左承旨许琛、左副承旨南忻、同副承旨愼守勤启曰:“都司宣慰使,例以文臣三品堂上差遣。今文臣三品堂上,或年老或有疾,或授紧任,故以任士洪拟望,岂有情而为之乎?台谏谓臣等奸邪,臣等在职未安,请避。”上曰:“岂有情乎?其勿避。”史臣曰:“左承旨许琛善士洪,尝在告,折简于注书曰:‘善辞都承旨,以士洪拟望都司宣慰使。’是必琛因士洪请嘱也。琛为小人,折简相请,失之甚矣。台谏请鞫承旨,而上以谓,六承旨岂皆有情,琛入侍经幄,其闻上语,宁无内愧乎?” ○御夜对。

3月11日

○辛巳,御经筵。讲讫,执义李礼坚曰:“任士洪尝为管押使,台谏驳而递之,政院岂不闻而拟望于宣慰使乎?”献纳郑铎启曰:“士洪之为小人,朝廷谁不知之?政院拟望于宣慰使,不可不鞫。”上曰:“此无情之事,不可以为有情而鞫之。”仍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臣尝于经筵启士洪非徒可于宣慰使,亦可为承文院提调,台谏以臣言为非而劾之,臣不敢启。然臣意士洪虽称为小人,既授军职,已立于朝,如宣慰使授之何妨?且其任不过设床馈酒而已,虽奴隶可以胜任,况士洪出于《诗》、《书》之中,亦能汉语,可当此任也。且承文院无教训之人,故启之耳。上若顾问,在左右者,当各言其志,不可一从台谏之言而启之也。士洪虽为宣慰使,于臣有何损益而如此启之乎?”礼坚曰:“前日下问,应非徒论宣慰之事,又从言曰:‘士洪可为承文提调。’此甚不可。”应曰:“金听虽非文臣而为提调,今之用士洪,非取其德行,只取汉语之精熟,虽以白衣,可任教训也。况承文非治事之地,而士洪既出仕路,何不可之有?臣于胸中,非有欲用士洪之心而言之也,台谏之言,合于义则从之,若或一如台谏所启,而不各言其志,则何有顾问之意哉?”上曰:“然则国事岂不非乎?必政归台阁矣。台阁以大臣之言不合于心,辄弹之,其渐不可长也。台谏请推政院,予以为不可,台谏必以为政院爱士洪,终欲用之,若以无情之事而为有情鞫之,则政院岂肯服之乎?”礼坚曰:“若推鞫则可知无情与有情也。”铎曰:“今进讲《大学》云:‘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向以士洪为阴险小人,流于义州,士论甚快,今既授军职,又除宣慰使,臣恐自此得用矣。”礼坚曰:“应云:‘台谏使宰相,不得言事。’台谏以言事为己责,虽人君过失,固当尽言之,况宰相乎?”上曰:“宰相所启有不合于心,则台谏必随而弹之,岂可乎?所以顾问者,欲使大臣各陈所怀,斟酌处之耳。若慷慨大臣,则必是非于其间,不然,必畏缩而一从之。是岂备顾问之意耶?”应曰:“台谏所言,在左右者,不计是非,从傍效之可乎?古云:‘君之国事,将日非矣。君出言自以为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为人臣者,固当各言其志而矫其非也。岂可一从台谏之言乎?”礼坚曰:“为大臣者,固当进君子,退小人也。应非不知士洪之为小人,而乃曰:‘士洪可为宣慰使,可为承文提调。’,岂大臣之言乎?”应曰:“若不识事体者,偶为台谏,及其言事,左右一从其言,不矫其非,而以此成风,则人将谓国事虽非,无若我何,此非细故也。”礼坚及铎曰:“应以台谏言事为非,而指为不知事体,可乎?”史臣曰:“洪应于台谏论士洪之时,非徒不能力赞,反誉士洪之才艺,曰:‘出于《诗》、《书》之中。’又曰:‘可为承文提调也。’其大臣进贤、退邪之义安在?他日夤缘见用,乃复浊乱朝政,应亦乃何哉?”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特遣职宣,来献土宜。其书契曰:“每岁令飨庭新右卫尉大中臣职宣,为贸易,持黄金朱红以遣之于贵国,虽然适用不二其价,应求而赐之。特去岁所遣价如书,谨拜受之,不知所谢。臣不拟商估买卖之道,伏以蒙恩赐耳。于玆京都、畿内、江州有凶徒,为追罚,吾扶桑殿下召诸边之将帅,臣在武夫之列,尤令上京,虽可竭忠于无二,我为贵国之东藩,蒙圣恩,须臾无姑息之意,因不能自上京,为其礼谢,来春将遣专使。费用多多也,以是今特赠以黄金三十九斤六十文,目数大小二百三十一挺,朱红百裹遣之者,伏希恩赐绵布精好者,赐之于洛者万幸。绵布有粗恶,则使者拣之送时日,愈贵国费也。洛下兵戈之事,特使职宣可启之。进上练二匹、扇子二十本、大刀二把,诚表微志耳。恐惶不宣。”

○日本国关西路九州都元帅源政教、摄津州兵库津平方式部尉源忠能、石见州藤原周布左近将监知兼、萨摩州日向太守盛久、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左须那代官石见守宗国吉,遣人来献土宜。

○倭护军助国次等二人来朝。

○司宪府大司宪金砺石等、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来启曰:“今日于经筵,洪应谓台谏,不知事体,虽于私处,以此言之,臣等在职未安,况亲启于上前乎?请避。”传曰:“政丞所谓不知事体,非指尔等而言也。大抵台谏言事,予顾问左右,而左右各言其志,其所言若不合于台谏,则台谏从而论劾,其弊不小,故言之如此耳。”砺石等曰:“以士洪拟望宣慰使,请鞫政院,而应之启如此,非指臣等而何?”不听。

3月12日

○壬午,司宪府大司宪金砺石等、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来启曰:“洪应于经筵启曰:‘士洪为宣慰使,于臣何益?’又曰:‘宰相言事,台谏辄驳,慷慨宰相则言之,其他宰相,则国事虽非,必曰何与于我,而不言之也。’是岂大臣之言乎?应又启曰:‘大臣论事,台谏不宜弹举。’台谏,虽人主过失,犹必言之,况宰相乎?是欲使台谏阿附大臣,缄口不言也。应又曰:‘若遣士洪宣慰,则必称其任。’臣等亦非谓士洪不胜其任,若以宣慰使为通而不改,则他日借此将至于任事,故预为之防也。应之所言,无非杜台谏之口,而荐士洪张本也。且政院之拟望,上教虽曰:‘举院同议,有何情乎?’然必有荐之者,若问色承旨,则可知荐者矣。请鞫应及色承旨。”传曰:“已言之详矣。政院无情,政丞亦泛言,何可鞫也?其慷慨宰相者,乃予之言,尔等误启也。”台谏又启曰:“应以望重宰相,乃曰:‘士洪若为宣慰,能称其任。’至云:‘终可为承文院提调。’是专欲荐拔士洪而启也。政院亦非不知士洪为小人而敢荐之,皆有情,不可不鞫。”不听。

3月13日

○癸未,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杨沔、正言赵珩启曰:“臣等请鞫政院,上以谓无情,此非无情之事也。洪应以望重大臣,于顾问之时,乃曰:‘士洪虽为宣慰使,于臣何益?’大臣言事,当计国家利害,岂顾一身乎?应又曰:‘宰相言事,台谏随而驳之,不可。’台谏虽人主过失亦言之,况大臣乎?是欲使台谏缄口不言也。应又曰:‘士洪若为宣慰使,则能称其任。’台谏非以士洪不堪其任,恐从此更立于朝,故启之。应以谓非徒可当于宣慰使,又可为承文院提调,承文院提调非上之所问,而应之言如此,无他,欲荐拔士洪而用之也。用小人,非国家之福,此岂大臣之道也!”上顾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台谏之言,盖虑士洪缘此复故用,故预为之防也。然士洪能通汉语,臣亦以谓承文院提调可为也。事大重事而解汉语者不多,诚为可虑,在先王朝,金何、李边能通汉语,教诲后进,何尝犯纲常重罪,尚不摈弃,复用为礼曹判书。士洪之罪不如是甚也。臣欲启士洪为提调,恐被台谏之论,不敢耳。宣慰使只慰宴都司而已,政院拟望,亦以此也,岂有情乎?昔王安石之奸,司马光尚不得知,臣岂知士洪之为小人,洪应意不过以士洪堪为宣慰及承文提调而已,岂谋欲荐之为国家用耶?”上曰:“政丞言:‘士洪宣慰,于臣何益?’其心但以士洪可堪宣慰之任,其为与不为,无与于己,乃公言也,岂计一身之利益而言之。政院之拟望,亦必共议,若一人以为不可,必不拟望矣。若料后日,因此进用而为之,则岂宜一日在政院乎?且大臣于顾问之时,有怀则达,在人君采用耳。言或不中,台谏辄驳之,大臣畏其被劾,一依台谏之言,国事将至于非,人主谁与共治哉?政丞深为远虑,泛言其弊,其曰:‘不知事体者’,非指尔等也,尔等所启,异乎吾所闻。”珩曰:‘宣慰之任,岂无他人而必士洪乎?应于顾问之时,以士洪可堪是任,是欲荐拔之也。台谏以是弹之,旋即念怒而言之,此岂大臣之道乎?士洪之被驳,非一二,政院,岂不知之而必荐之乎?承旨近臣也,上若下问,岂不以实启之乎?才胜德谓之小人,自古未有无才之小人,徒取其才而用之,则岂不至于误国乎?“不听。特进官尹殷老启曰:”军器寺今造有支木铳筒,年凶谷贵,绵布一匹直米三斗,匠人仰食官料,其妻子无以资养,今江水既解,贼势稍歇,姑停此役,以待麦熟。“上曰:”江水虽解,贼多乘船潜渡,不可弛备,为国大事,岂计小弊?但立科条以恤其妻子,不可停此役也。“

○御昼讲。

○司宪府大司宪金砺石等、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上札子曰:

三公,居百僚之上;纳言,在近密之地,其责至重。古人言三公则曰,论道经邦;纳言则曰,出纳惟允,居是任者,固当直道事君,忧国如家,奸邪在位,思所以去之,台谏谠论,思所以扬之,然后君无失德,朝无失政,小人不耗蠹于国家,台谏亦获展其所蕴,其为任岂不重欤?如或不计大体,只顾一身之损益,则谓之直道事君乎?畏人驳己而不恤国事之为非,则谓之忧国如家乎?小人阴类,一用之则降其国于暗昧,当如豺虎毒药以远之。故《传》曰:“小人之使为国家,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其可导人主用憸少乎?台谏人主之耳目,朝廷之纪纲,君心邪正,朝政得失,苟有所闻,无所不言,故曰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其可使台谏附大臣缄其口乎?大臣而用心如此,则将焉用彼相哉?洪应名重一代,位冠百僚,所宜进贤退不肖,以佐明时,而臣等言士洪宣慰使之不可,则曰:“若遣之,必胜其任。”,曰:“士洪宣慰,于臣何益?”非徒荐之,又从而为之辞,岂大臣以事君之义乎?其曰:“宰相言事,台谏辄驳,甚为不可。”者,使言官依违拱默,毋忤大臣也。其曰:“国事虽非,无若我何。”者,使大臣窃位慕禄,危而不扶也。洪应在论道经邦之列而有此言,岂无私乎!政院知士洪之为小人而敢荐,是欲用士洪之心无时忘也。一朝金谌之递,会逢其适,其所拟注,如恐不及。政院为出纳惟允之任而有此举,岂无情乎?此而不治,将何所惩?

传曰:“其曰:‘士洪宣慰,于臣何益?’政丞公言之也;‘国事虽非,于我何如’者,政丞乃救后来之弊而言之,非使大臣窃位慕禄,危而不扶也。台谏所论与予所闻不同,其问其日经筵官及史官。”右副承旨曺伟令史官等书启,崔连孙等曰:“史草安敢书启乎?”伟再三强之,连孙等犹不书启,乃启曰:“政丞所云:‘于臣何益?’乃公言之也;‘国事虽至于非,于我何如?’乃救将来之弊而言也。”上曰:“与予所闻同。”

○司宪府大司宪金砺石等、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上疏曰:

臣等闻,传曰:“为治有体。”居官任事,是岂不知大体者所能堪也?大而一国,小而一官,莫不各有当然之事体,以议政府为股肱,以承政院为喉舌,以台谏为耳目,此乃国家之大体也。为股肱喉舌耳目之任者,独无事体乎?秉钧当轴,宅揆代工,进贤退不肖,与国同休戚者,此股肱之事体也;敷奏复逆必审之,既允而后入,命令政教必审之,既允而后出,使奸邪不得进,此喉舌之事体也。激浊扬淸,顿纲振纪,上补衮阙,下纠百官,使淸议澟然,朝廷肃然,此台谏之事体也。凡厥在位者,各得其体,则天下无难处之事矣。士洪之为小人,圣明所洞照,朝廷所共知。洪应居肱股之任,则如此有才无行之小人,退之犹惧,其或进也,乃曰:“是可谓承文院提调也。”曰:“是可为宣慰使也。”提调为一官之长,宣慰使任专对之责,是可任也,何事不可任也?不过借此以为复用之阶耳。昔王衍未用,山涛忧其必误苍生,后用之而为晋祸;卢杞未用,郭子仪恐其他日之得志,后用之而为唐过。古之大臣,其为国家,长远虑,盖如此,固拒深绝,唯恐微隙之可乘,犹不免小人之乱,况抽关去钥,授之以可投隙乎?洪应之荐拔士洪,此岂大臣进贤退不肖之事体乎?大臣国耳忘家,公耳忘私,当以安国家利社稷为己任,尽忠竭力,死生以之,但知进贤退邪而已。其身之利不利,何暇计也?洪应以慷慨宰相自处,而乃曰:“士洪宣慰使,于臣何益?”又曰:“宰相言事,台谏辄驳,则虽知国事之日非,谁肯尽言以救之。”所望于大臣者,危而扶、顚而持也,苟或见己之利而冒荐非人,畏人之言而不循公议,人主谁与共治天职乎?大臣苟皆如此,国家亦曰殆哉!洪应非不知事体者也,其言如此,此岂大臣与国同休戚之意乎?台谏之设,所以振纪纲也。言及乘舆,则人主改容,事关廊庙,则宰相待罪,亦不过维持公议而已。汪辅之谓富弼曰:“公为宰相,但奉台谏风旨而已。”其时人不以辅之为失言,而富弼亦不失宰相之体,然则台谏不惟有益于人国,其于相业,亦不为无助。洪应以宰相言事,台谏辄劾为不可,则为台谏者,但奉宰相风旨而已乎?宁忤人主而不敢忤权臣,宁负公门而不敢负私室,未必非此言启之也,此岂大臣论道经邦之意乎?帝尧问畴咨若予工,驩兜曰共工,帝曰吁,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天下咸服。今者政院举士洪,注拟宣慰使,圣上方隆唐、虞之治,政院敢效驩兜之举,以为无情,不之加罪,臣等之所未解也。殿下智出庶物,而听于至愚,威加万民,而屈于匹夫,有君如此,其忍负之,苟或负之,何所不至?士洪曩居政院,几乱朝政,政院今日党恶之罪,可胜言哉?伏望殿下,廓挥刚断,亟命推劾,使股肱喉舌耳目之官,各得事体,不胜幸甚。

上曰:“政院与政丞皆无情,疏中有过情之辞,然以台谏之言故不罪。政院本无情,虽使尔等鞫之,岂能得情?”

○永安北道节度使成俊驰启曰:“尼麻车酋长兀都古,以刻木为信,遣人来言曰:‘自吾祖父,入朝受职,世蒙国恩,近以我入寇边镇,兴兵来伐,深恐再举,不得安业,请解怨效顺。’然虏情多诈,情伪难知,令各镇,益勤备御,使人语之曰:‘尔等敢负国恩,入寇造山,国家以此举兵问罪,尔若悔,心诚归顺,酋长何不自来?其归说都骨,还我人畜,不然,将大举入讨剿灭后已,亦恐汝并被其害矣。’若酋长自来,则将何以处之?”命召领敦宁以上政府、兵曹议之。沈会、尹弼商、卢思愼、李铁坚、韩致亨、郑文炯、吕自新、金克忸、金首孙议:“彼今结怨太深,归顺之言,必非真情,不可轻许,如更乞和,当曰:‘汝等辜负国恩,入寇边镇,一不还被虏人畜,酋长又不亲来,边将何以实听?若还所虏人畜,酋长亲来,当以此上闻。’云可也。”传曰:“其以此言下谕。”

○御夕讲。

3月14日

○甲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琚启上曰:“教云:‘疏中有过情之辞。’臣实未解,洪应以宰相言事,台谏辄弹之为不可,乃曰:‘若非慷慨宰相,则畏其被劾,国事虽至于非,一从台谏之而漫不可否。’此岂大臣之言乎?且以士洪为能称其任,是欲荐拔也。承政院亦非不知士洪之为小人,而必荐之,岂无其情,皆不可不鞫。”上曰:“大臣自以为,我所言台谏不可违,则非矣,政丞之言,岂如是,又岂欲用士洪以误国事乎?所谓,国事虽非,无若我何者,乃救弊而言也。予亦谓,大臣之言,台谏辄驳,则若非慷慨宰相,岂敢言欤?”领事卢思愼启曰:“台谏与大臣不同,大臣则务存大体,台谏则慷慨敢言,若以不同为非而驳之,则为大臣者谁能尽言之乎?台谏岂尽得人?洪应所启,乃救后弊。”上曰:“然。”

○御昼讲。

○司宪府大司宪金砺石等、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上疏曰:

朝廷之上,公论为重,宰相、台谏各执公论,则是非明而事体得矣。士洪工文笔,有口才,此真小人之尤者也,不当为宣慰使者,公论也,洪应曰:“是可为宣慰使也。”不宜任事者,公论也,洪应曰:“是可为承文提调也。”荐进小人,政院之过,而欲治其罪者,公论也,洪应曰:“是得情为难也。”其曰:“宰相论事,台谏辄驳,则虽知其非,谁肯尽言?”使今之大臣,皆有此心,则邦国虽否,谁任其咎,而谐世取宠,亦无所不至矣。其曰:“宰相论事,台谏不可请鞫。”则是不度事之是非,而恶人议己。其弊至于君臣上下,同声贤之,国事将日非矣,此岂细故哉?政院以喉舌之任,举浊乱朝政之小人,其朋比小人之情,亦不可掩矣。伏望殿下,付之有司,明正其罪,公论幸甚。

不听。

○礼曹参判李有仁卒。史臣曰:“有仁恭谨廉静,善于治民,所至皆有声绩。性峭厉不妄谈笑,然为大司宪,才识浅短,弹劾非其所长。”

3月15日

○乙酉,受朝贺。

3月16日

○丙戌,受常参。

○御经筵。

○工曹判书韩致礼来启曰:“近日试士策题云:‘诸司提调一管其职,近者不下七、八年,远者亦至二十年,纵欲自恣,无所忌惮。’臣独以内赡寺提调,二十馀年不递。又云:‘大臣议得不公。’臣以六曹判书,亦有与议之时。本寺副正郑诚谨为试官,而出题如此,诚谨乃臣之僚下,一司之中,不可同事,请递臣提调及判书。”传曰:“予见策题,但泛论时弊耳,汉、唐及宋或有以时弊发策者,或有微警当世之事者,今策题凡五条,而五条之中场屋之事,泛论大体而已。其曰:‘今之大臣,凡有谋议,或出于私者。’虽或有如此者,是乃予之过也。其曰:‘居丧之人,营求州郡,无所不至者。’是亦予之教化不美故也。其曰:‘私通折简,公然干请者。’此隐而未见,固难摘发。其曰:‘提调久于其职,纵欲自恣,无所忌惮。’云者,此亦衰世之事,予不德所致也。但未知泛言之欤,直指致礼言之欤?其对策者有曰,教化不行之由,予甚耻之。如此事,台谏固当纠察。其以策题示宪府,令审问以启如何?其议于领敦宁以上与承政院。”策题曰:“太阳虽无私,而其照阴崖也独后,其势然也,则虽至治之世,其于庶事之微,岂无圣明或有所未烛,风教或有所未至耶?古之所谓,大臣以道事君,身无不正,言无不信,以之共天位,治天职也。今之大臣,凡有谋议,或出于私,或任其情者,比比有之,而其迹未形,其事未露,难以摘发,何以则大臣论道得矣,而公议行欤?古之莅官者,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所谓三载三考者,年月虽久,而其曰考绩,其曰黜陟,乃所以特加警策,以作其怠,故庶绩咸熙而自无其弊。今也,各司提调一管其职,近者不下七、八年,远者或至二十馀年,而略无考绩黜陟之典,故纵欲自恣,无所忌惮,弊将难禁,何以则踈数得宜而无弊欤?古之居丧者,期悲哀三年忧以尽其孝,而不遑营产,今也,士大夫居父母之丧,悲哀忧恤之不暇,而横行州郡,䩄然营求,无所不至,以伤风教者,间或有之,何以则善居丧、兴廉耻,士风得其正欤?古者,凡有官者,钦乃攸司,以公灭私,故请托不行,今也,公卿大夫士,凡有所求,或以势威,或因亲旧,私通折简,公然干请,中外成风,莫可救止,何以则折简不行,自无惟官惟来之疵欤?古者,设科取士,得人为多,公卿大夫,皆由此道出,故历代重之,今也,场屋之内,诈伪之徒,或付托于人,或私通于外,奸计百端,借述代述,容或有之,冒滥之风,一至于此,何以则公道天开,诈伪者不得售其奸欤?诸君子,学通古今,识达时宜,欲展布素蕴久矣,其各悉陈无隐。”沈浍议:“宪府职在纠正,如诸司提调久于其任,纵欲自恣者;父母之丧出入州郡,营求无忌者;士大夫折简私请者,皆当举劾抵罪。”李克培议:“策题所问时弊,虽若关于于治体,皆不的指而言,若逐条推问,恐伤大体,亦恐后日无论时弊者,弃之可也。”卢思愼议:“如策题所言,理宜推鞫,然以一时不的指之言,下吏推核,深恐伤于大体。”郑敬祖议:“今策题所论,似非泛论,必有直指而言,所贵开直述之门,取直言之士者,欲知而改之也,若知而不改,则是徒使人讥切时事而已,何补于治哉?然此五条,皆法司所当纠举,而法司既不纠举,今欲推论,必问于试官,然后可得其实。若法司自摘发则可矣,必据此而令法司鞫之,则恐防于事体。”权景禧议:“折简求请等事,纵使鞫之,终难得情,但问之者以有提调,纵欲自恣,无所忌惮,对之者亦曰,为库子长其子以代己任,而提调之坐自若,所求所欲,无不得遂,又丧者营求及场屋借述等事,必目睹而言之,可以推核,然问者对者,自以僚下言其提调事,则恐非美事。”曹伟议:“今观策题,其曰大臣谋议,或出于私,提调久任,纵欲自恣等语,似非泛论,然若据此而一一推诘,则非徒妨于事体,有乖直言取士之道。昔苏轼为开封府考官,因策士指摘时政之失,以讥当时执政陈亮,直言光宗父子间事,而擢为上第。直言不讳,讥切时弊,自是场屋中常事,不可究问而推论。”议入不报。史臣曰:“诚谨策题,虽泛论时弊,而实指致礼。举子郑麟仁亦曾经内赡官员,其对策曰:‘长其库子,始生之子,以代父任,而提调之坐自若,所求所欲,无不得遂。’问者对者,皆以致礼僚下,而谤诎至此,亦岂为美风乎?然深中致礼之病。” ○传曰:“花卉芳菲,时景明媚,承旨、注书、史官等,其各制梨花律诗以进。”

○御昼讲。

○御夕讲。

○左议政洪应有疾,命内医院剂药给之。

3月17日

○丁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献纳郑铎启曰:“顷者赴京使臣,皆托疾不行,臣等请鞫之,不听,今又称疾者多,请皆鞫之。”上曰:“判尹辞以疾,命递之。予闻天子御朝,群臣趋入,若实有病者,固难强行。”铎曰:“大臣事君,夷险一节,死且不避,岂宜以远行为惮?”上曰:“宰相若无病,岂有托避之理乎?”同知事李世佐曰:“臣有风疾,未堪远行,以此辞免,心实未安。臣年未五十,以人所见,岂以臣为有病乎?然一时侪辈,谁不知之?臣虽无状,岂以无疾为有疾以自欺乎?”仍启曰:“今年谷贵,外人来京者,专以绵布贸谷而食,绵布一匹直米二斗,国家设仓,所以备凶歉也。有禄军士则已,如正兵、录事、胥徒,在所当恤。请发常平仓以救之。”领事卢思愼亦启曰:“常平仓之法,于国家有益,虽增价给之,亦不为损,甚便公私,请给无禄人。”上曰:“其令该司议启。”

○户曹启:“发常平仓米,每绵布一匹,增市直一斗五升,令无禄军士、录事、诸色生徒、罗将、皂隶、公贱,皆得贸之。”从之。

○御昼讲。

○御夕讲。

○以郑文炯为崇政议政府右赞成,申浚资宪议政府右参赞,卢公弼资宪知中枢府事艺文馆大提学,金升卿嘉善礼曹参判。

3月18日

○戊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琚、正言赵珩启曰:“大凡策问,多设言命题,今若推问,有妨事体。”上曰:“观古策题,亦有如此者。凡问策,非徒取其文章,盖欲观其对而去时弊耳。各司提调,或七、八年或二十馀年无黜陟之典,故纵欲自咨,提调而贤则虽至三、四十年有何妨焉?台谏纠察百官,有如此提调而不知可乎?又云,士大夫居父母丧者,横行州郡,䩄然营求,此则专由教化,皆予之失德也,此非设言,必目见而言之也。如此之事,台谏固当闻见举劾。”领事尹弼商启曰:“如推问出题之意,有妨大体,果如李琚所启。然大臣谋议挟私任情之事,臣亦有嫌,不敢启耳,岂无所闻而言之乎?”琚又曰:“赴京使臣拟望,尽书嘉善以上宰相,故受点者多称故而递,请自今择可当三人拟望。”上曰:“尽书宰相以启,故予未知有故而落点。今后备三望以启。”

○右赞成郑文炯来启曰:“臣本庸劣,前授参赞,常恐不堪,况赞成之任,尤为重大,而今者超资陞拜,何能胜任?请辞。”不听。知中枢府事卢公弼来启曰:“主文之任,凡事大交邻一切文翰,无不掌之,须择一时名儒授之。如臣虽出身科第,不习词章,请辞。”传曰:“其问于领敦宁以上及吏曹。”

○司宪府持平刘璟来启曰:“赞成贰公重任,郑文炯超资陞拜,大提学主文重任,卢公弼不合人望,请皆递之。”传曰:“文綗老宰相,所不可者何事?公弼事,因吏曹拟望而用之,何以谓不可乎?”

3月19日

○己丑,命蠲民间一年公债。

○司宪府大司宪金砺石等上札子曰:

郑文炯虽历扬中外,未有名望,而骤陞崇秩;卢公弼虽有文名,词藻非其所长,而使掌文衡,人无不骇愕。伏望廓挥刚断,亟收其职。

御书曰:“赞成之不称其德,予不知也。主文之不合其才,时方收议。”

○尹弼商议:“卢公弼、李封之才,臣未详知,然省宰之中,舍此伊谁?洪贵达、柳洵,职秩虽卑,其才可堪。”李克培议:“公弼之文学,物论皆推之,然臣未知其详,请姑试其可。”吏曹启曰:“公弼于大提学,职次相当,才亦可取,然洪贵达、柳洵,人皆言可,典文衡二人之中,择而授之可也。”传曰:“其广议于文臣以启。”任元浚议:“古之取人,无求备于一夫,今以文艺一事言之,学问该博而有短于制述者,学问虽未精深而有工于文词者,其才各异,一人俱备实难。主文者不须词赋之工,国家文翰,亦岂一一亲撰?若得通古今达事体有识鉴权度者,授其任则可,以取舍诸作,增减润色,词命得宜矣。今以职秩高下为之,则恐泥于事。世宗朝,申樯、安止以从二品,世祖朝李季甸、崔恒以正一品为之,此取其能堪其任耳,何拘于资级之高下?今吏曹以《大典》载主文者,职带大提学知馆事,故必以正二品拟差。然国制除官有行守之例,主文者实职,虽从二品大提学知馆事,守而授之为便。况词命国之大事,若有能当其任者,则虽白衣登用亦可。从二品内可者,升资以任,何碍于事?臣意谓,博学多闻识大体者,许悰其人也。其次则洪贵达、柳洵、成伣、权健、申从濩,皆大手,可付文柄者。”柳子光、成健、李则、金升卿、蔡寿、成伣、李陆、金克忸、申末舟、安瑚、金谌议:“当今以文墨名者,岂无其人?然文衡之任,非身有大故,未尝轻改,祖宗朝权近、尹淮、卞季良、崔恒,皆以主文遭丧而不递,当时岂无可代者?盖其任至重,不可轻易随阙改授。况弘文馆提学在焉,姑使代其任,以待世谦服阕可也。”朴安性、金自贞、权健、申从濩议:“主文重任,如无人则宁姑阙焉,不可轻授。世谦今虽在服,非其身有故,若有事大交邻辞命重事,遣人就问,无害事体,姑勿填差,以待服阕。”朴崇质、任士洪议:“典文衡之任,自前朝文献盛时,至于我朝,咸以为重,非物议所归则不可。且虽有可者,位卑则望不重,年少则人轻之,不如宿德老手,镇压斯文,何必以官职次第,拟议其任?今三公中亦有经术博学者,依宁城府院君崔恒例,俾典其任可也。如无其人,则古者亦有重其职而虚其位,姑俟鱼世谦终制而为之亦可。如必充其任,则洪贵达、柳洵、权健、申从濩、成伣皆堪其任者也。”尹慜议:“文衡之任,非徒取其才艺,必位望德行俱优者,能称其任。右议政卢思愼,德尊位高,博极群书,文章典雅,当时典文衡者,无出其右。况近年郑麟趾、申叔舟、崔恒,皆以三公,仍兼大提学,明有古例。”李叔咸议:“自古才不借于异代,当今如卢公弼、李封、洪贵达、权健、申从濩、柳洵、成伣,皆可典文衡,然不若宗匠大手,宿有重望,为物议所推服。世祖朝崔恒,以三公久典文衡,今右议政卢思愼,宗匠大手,不让崔恒,依祖宗朝故事,无所不可。”金砺石、李礼坚、杨沔、李琚、刘璟、闵晖议:“文衡重任,不可轻授。鱼世谦虽在服中,无他事故,如有辞命重事,犹可遣官就问,姑勿填阙,服阕还授,有何所妨?若曰主文不可久阙,则洪贵达其可也。”金应箕、权五福、李懿孙、李宽、李荪、洪硕辅、金景光、黄事孝、许篁、崔琎、金硉、成世明、郑锡坚、奇禶、申经、李克圭、崔灌、李复善、柳杨春、洪泂、柳孝山、曹末孙、金闰身、李宜茂、愈好仁、宋轶、闵师骞、边祥、李粹彦、洪湜、权景𥙿、南宫璨、徐彭召、李继福、李绩、闵颐、闵祥、安洪瀚、李秀茂、李守恭、金瑗、闵寿福、赵球、李鳌、郑洙、金驲孙议:“洪贵达可典文衡。”金崶、崔潾、李世英、李孝笃、安润德议:“世谦主文,甚惬物论,岂容轻递!况三年之制,自有期限,若有华国大事,则使词臣就第质问可也。”郑铎、赵珩、李继孟议:“主文重选,不可轻改,姑阙其位,以待世谦丧毕,若不得已而改,则右议政卢思愼可副众望。”李世铨、杨熙止、崔淑卿、崔溥、金勿议:“在先王朝,崔恒以议政兼大提学,今右议政卢思愼可当。”许辑、李自健、李达善、权琉、南世周、姜浑、金勘、李颗议:“申从濩可典文衡。”传曰:“洪贵达可陞职授主文之任。”史臣曰:“大提学主文衡者也。公弼短于文词,以职秩相当授之,人皆不满于意,至是递授贵达。贵达自少留心着述,诗文豪健,议者皆以为可,然贪黩无廉介,才有馀而德不优者也。”

3月20日

○庚寅,工曹判书韩致礼来启曰:“郑诚谨虽不指臣而言,难以共处,且诚谨以此自嫌,病不仕,请递臣提调。”传曰:“诚谨亦非不善人,然谤讪其上非也。卿之提调何难改差?但不可以此而递之。”

○内赡寺副正郑诚谨上状辞职曰:

朝议以各司提调,年久不递为不可,策题则臣与诸试官同议,不指斥本司提调,而韩致礼谓臣斥己,至启以同事未便,臣以郞厅,亦在职未安,请改臣职。

命示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尹壕、李铁坚议:“一司中提调郞厅相与为嫌,不可不递。”尹弼商议:“策题虽不指的言之,致礼引嫌亦不为非,使在下者避之可也。”卢思愼议:“郑诚谨策题,乃泛论一时提调之弊,非指斥致礼,虽在一司,有何嫌乎?”从思愼议。

3月21日

○辛卯,日本国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观音寺看主宗殊、助次郞源经、肥前州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义、萨摩伊集院寓镇隅州太守藤熙久、丰州守太友亲繁、关西路肥筑通守重朝、一岐州守护代官真弓兵部少辅源武、肥前州小城千叶介源胤、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宗彦七贞秀、宗大膳国幸,遣人来献土宜。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驰启曰:“贼常潜伏江北之地,乘间作耗,臣意可于贼来路设弩待之,臣今制弓弩机械上之。”命以弩机入内观之。下书谕克均曰:“今见卿所进弩机,其制甚繁,且一镇几设百馀而后可防贼路,然事难遥度,今姑试之。”

3月22日

○壬辰,左议政洪应以疾请辞职。传曰:“三公常时无所事,卿虽病不可辞也。”

○以洪贵达为资宪知中枢府事兼艺文馆大提学,吕自新资宪知中枢府事,柳洵嘉靖行成均馆大司成,吕承堪折冲荠浦佥节制使。

3月23日

○癸巳,庆尚道观察使李克墩驰启:“其一,今国用铜铁周足,绵布不敷,请通谕对马岛主,使限十年勿进铜铁。其二,见本道倭人题给绵布,升品精细,以此民甚苦之。其三,倭人依凭贸易,累日留连,请以留浦粮已毕题给之意,权辞开说。”礼曹据此启:“今观克墩所启,限十年勿进铜铁,则恐彼生疑,且十年之间,国用若不足,则岂可又使之进乎?买卖之时,当语之曰:‘铜铁非我国所贵,汝若不肯,则我不强也。’或贸或否,则彼知其直之不高,而自不来进。且他国使臣来者,本无留限,今若曰留浦粮已毕给,则彼必谓何设新法,待我之薄耶?凡倭人久留,专为贸易也,今不贸易,则何久留之?有绵布精细,果有是弊,前此诸司奴婢身贡绵布,但取尺准而已,今则责其精好,其品与济用监田税布无异,倭人见绵布精好,每以为常,强求不已,今后京外给倭人绵布,请勿用如此精好者。若许人私贸,则市人必与之争价,彼人所得,必不如官给绵布,如此则彼知国家厚意矣。然浦所贸易,则曾有禁令,输于京贸易,则转输之弊不赀,若黄金等可易输之物,计国用官贸,又许民私贸可也。”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议:“铜铁非本国之产,定限勿送,非计之得也。若不给粮料,交邻之意安在?皆依礼曹所启。”李克培议:“禁私贸,虑其争价斗狠,以生嫌隙也。京外皆有官吏禁察,若许私贸,必无今日之弊。但事干交邻,所系非轻,令户、礼曹同议以启后更议。”卢思愼议:“祖宗朝,倭人以土宜来献,其数不多,外人所献,不可无答赐,故以布货与之,虽不准直,无不受之,今少不如意,辄怒不受,其无礼至此。此无他,彼之所赍,一切官贸,禁私贸,买卖之际,安得不计价之高下,以此至于此极。臣意以谓,开私贸易,官绝不贸,庶无此弊,前此私贸易之时,负重之物,皆于浦所贸易,非尽输京中也。”李铁坚议:“李克墩所启,不合待外人之道,已行之法,一朝遽改,则彼必缺望,恐或生衅,请依礼曹所启。”从克培议。

○传曰:“端午进上扇子,贴纱朱漆,徒华侈无用,自今两大妃殿外,勿复如是。”

○右赞成郑文炯来启曰:“臣滥叨非分,又被台驳,就职未安,请辞职。”不听。

○知中枢府洪贵达来启曰:“特加臣资,又授文衡重任,恐不能堪,请辞。”传曰:“已采群议而用之,其勿辞。”

3月24日

○甲午,国忌。

3月25日

○乙未,日本国筑前州宗像郡守氏鄕、肥前州上松浦波多岛源纳、神田能登守源德、萨州伊集院寓镇隅州太守藤熙久、日向太守盛久、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义、守护代官真弓兵部少辅源武、对马州宗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特遣国吉,来献土宜。其书契曰:“去岁十一月日尊书,今春二月到来便,百拜擎读,无赖之徒,相继而侵入者,闻命悸栗恐惧,手足无措。尔来命岛中搜索而无怠,然未得其实,于此谁咎谁责乎?不知所为。虽然终无报者,弥怠慢之罪难逃也,差平朝臣宗常守国吉为专使,谨奉致报,命于如启。东边诸州南海小岛,无知数贼徒太多,敝邑处此要津,因此不能时时来侵,犹伺便乘间突入,以剽掠者难期也,独以敝邑不可罪。戊申年如书奏,吾分三浦,令处吾民,以御其奸,三浦近之地,未闻有所侵,然者则乃而浦已西,给沿海之地,准三浦,令处吾民,而以为屏藩,若尔者,贵国无费,而边民高枕,虽然以无许容重不启。但令持引,为风波所战漂流,而其所往难期者可除之,无文引而定处之外往者,使浦边将临机剿绝,毋或暂饶者,自为殃无所恨,臣亦不可恨之,岛中以之谕之。吾治岛以来,丝毫不背贵国之命,贼徒有实,则不移时日或生捕或函首,以应尊命者已数回。自今往深加禁戢者,不可怠,搜岛中诸岛而得其实者,则生捕函首以可献也,犹不得其实者,不及力者也。且平国续回时报书教谕,谨承命,聊不可缓其事。进上练二匹、大刀二把、马一匹,恐惶不宣。”

○司宪府持平闵晖来启曰:“郑诚谨以提调避嫌,同处一司未安,直呈辞状于政院,有违法例,故今方推之。都承旨郑敬祖亦违例以启,亦有罪。请并鞫之。前判官李演,以通计作罪,前仕加资,故坐免,今又以别坐考下,拜水运判官,请改正。”敬祖启曰:“虽堂下官,辞职例皆直呈承政院。诚谨虽称引嫌,亦辞职,故臣启之。”传曰:“在所当启,何以为不可乎?李演事,其问于吏曹。”又问晖曰:“前日儒生上疏,不当受而不受,今诚谨辞状,当受而受之,宪府皆请鞫之何耶?”晖对曰:“诚谨以卑官引嫌辞职,自古堂下官无避嫌辞职之例,而承旨违法启之,故欲鞫之耳。”传曰:“不呈政院,将何以得达?不当受而不受,当受而受之者,皆以为不可,可笑。”

○兵曹启曰:“世祖于文臣得许琮、李克均以授将帅之任,故二人能知行阵间事。今文臣稍知射侯者,皆授五镇判官,故人皆厌之,不习射艺,请择文臣之能射者,以为兼宣传,储养待用。”从之。兵曹录启柳顺汀、李粹彦、柳滨、安润孙、辛键、李宗准、洪湜、洪泂、李继福、闵寿福、金延寿、李世英、成希颜等十三人,传曰:“此中有可汰者,此外亦必有可取者,此辈终当大用,未可轻选,非徒取其射艺,亦当观其人品。其召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六曹、汉城府议之。”沈浍、尹弼商、卢思愼议:“兵曹所荐皆后进,臣实未知,然拔十得一、二,亦可并收录,时加奖劝,使之成就可也。”李铁坚议:“兵曹所启是。金寿童、李绩、郑子堂亦武材可取。”郑文炯、郑崇祖、李封、成健、李季仝、安瑚议:“金骏孙、朴三吉可当是选。”金升卿、权健、闵永肩议:“金寿童、金骏孙、申用漑亦有武才。”李諿、金谌议:“兵曹所启十三人,无可汰者,但朴三吉、申用漑、孙蕃亦有武才。”传曰:“有武材短于将略者有之,有将略短于武才者亦有之,此人等岂皆有才与将略哉?将帅之任,虽无武才,若有谋略则可矣。兵曹既抄以启,而诸宰又举所知,当于此辈中,并论人品以启。”沈浍等启曰:“此辈若成就,则知某也可为大将,某也可为裨将,此皆后进,臣等何以知之?今若或观射,或讲书,或授以宣传之任,以试其可,则终必有可用者矣。”传曰:“可拜兼宣传官。”

3月26日

○丙申,上御宣政殿,置酒引见从征野人时郞哈等三十四人,赐物有差。

○司宪府持平闵晖来启曰:“郑诚谨若欲诉闷,法当上言,亦可击鼓,而直呈于政院,今若不罪,恐从此成例,渐不可长,不可不鞫。”传曰:“君门远于千里,民之不能自达者,例呈诸司,或击登闻鼓。若朝官,国家所重待,何可如此?诚谨之直呈,承旨之启皆是,何可鞫也?”

3月27日

○丁酉,司直李引锡上言:“臣父佥知中枢李伯常初娶中枢李种善女,无嗣而殁,后娶南部录事裵廉女,生臣引铜、臣引锡、臣引锺及一女。臣与兄引铜,于己卯春中生员、进士鄕试,壬午秋又中生员、进士、文科鄕试,至戊子春场,三馆谓臣父有二妻,指臣等为庶孽,臣父上言明之,世祖大王命政院考臣母世系及婚礼,教曰:‘引锡之母,世系婚礼分明。’许臣等赴试。及圣上御极,置臣仕版中,遭驳议,沮臣仕途。臣于己亥春俱述顚末,上言辨白,下司宪府推核。宪府悉考臣母内外世系贯籍及婚礼之事,而问于前母李氏之族与其鄕邻之故老,则皆曰后妻裵氏也,一无衅咎,独于癸酉年户籍内,臣兄引铜年岁误录,谓臣兄生于前母生时,执此不回,遂构暧昧之辞,以有妻娶妻论断,废臣仕途,臣无以自明。设若臣父娶臣母于李氏之生前,产臣等之后,经营为嫡,则于户籍单子既书妻裵氏,其于臣兄年甲,安有误书之理乎?此乃书户籍者之谬误也。凡都城之户,无虑百万,而人口之数又万万焉。成籍之时,汉城官吏,委诸五部,五部又委诸管领,万万之人,岂可人人字字而无误乎?以年岁字之误,指臣等为非嫡,黜于士类,此臣吁天痛泣而不已者也。大抵名门右族,陵蔑庶孽,不齿人数,况与之为婚乎?臣与昆弟,俱娶衣冠之家,臣若有疵,彼肯结缔而自取秽累乎?此亦可辨之一端也。伏望命考宪府前推之文,更辨臣暧昧之冤。”御书下宪府,考先王许通之意,与前推文案,备细分拣,俾无冤闷。

3月28日

○戊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砺石启曰:“郑诚谨以堂下官避嫌呈辞,直启政院,然则虽奉事、参奉亦可避嫌辞职,直呈政院矣。其可乎?政院喉舌之任,出纳之际,当依法为之,而受诚谨违法辞状以启,不可不鞫。臣等非必以此欲致于罪也,但欲推核以警后来耳。”上顾问左右。特进官成健启曰:“诚谨非先避也,提调既避嫌则固不可安然在职,不得已而呈辞也。”上曰:“朝士辞职,可呈政院,岂如庶民上言,须受该司退状?”正言李继孟启曰:“尝命缮工监取材于黄海道,臣等论启停之,今闻缮工提调启以江原道无材木,复欲取于黄海道,江原道虽无大木,亦岂无可用之材乎?上教云:‘虽常民必为子女造家,国君反不如小民乎?’臣等非以造家为非也,但造家皆有定制,虽宫阙不过为高大,况诸君、翁主之宅乎?提调承上意旨,务为高大,谓江原无可用之材,欲取之于黄海道,此不可之大也。”上曰:“初非必欲高大也,以用昌庆宫馀材故耳,且取材输转之功,两道何异?”

○御昼讲。

○御夕讲。

3月30日

○庚子,国忌。

○司宪府持平闵晖来启曰:“今年凶,所以禁酒者,欲民之省费也,请禁游街。”上曰:“生员、进士可禁,文、武科不可禁也。”

○是月筑平安道碧潼大坡儿城,高八尺,周九百六十一尺;小坡儿城,高七尺,周八百五十尺;广平城,高八尺,周五百十三尺;理山山羊会城,高八尺,周八百尺;方山镇城,高十尺,周四千八十五尺;义州水口石堡城,高九尺,周九百七十尺;靑水石堡城,高九尺,周八百尺。

夏四月

4月1日

○朔辛丑,御经筵。讲讫,右承旨权景禧启:“今择文臣兼差宣传官,欲以为异日将帅,然不劝奖,岂能成就?请每月试射,累次居首者准一考,又使之从行阵,以习军旅之事。”上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景禧所启甚是,世宗朝名将如何敬复之辈,皆出于储养中,然岂必如承文校书之例而立程式乎?近日文臣,皆惮于五镇判官,不事弓矢,儒将何从而出?洪应尝云:‘朴三吉为五镇判官也,军官畏之,不得自恣。’今择有武才文臣,用于边镇,则非但防御而已,亦能兴学抚民,如有卓异者,用之不次,则儒将亦可得矣。”特进官柳子光启曰:“柳顺汀弓力无双,臣闻有李长坤者,年才十九,形貌奇伟,能弯强弓,请召见以试才,授以宣传之任,令肄习武事,则亦他日将帅也。”景禧曰:“近来可用为边将者,多授内地守令,虚度六期,年已衰老,将焉用之?”上曰:“然。”知事愼承善启曰:“《大典》,有老亲者,勿差三百里外,以此有武才者,多用于内地。”上曰:“有才武臣,用于内地者几人?”景禧曰:“公州判官吴顺从、淸州判官金淑、保宁县监郑让,皆武才卓异人也。”弼商曰:“禹贤孙亦名将而在南方,如此之人,用于边地,以展其才可也。”

○命召文臣之与将选者,传曰:“尔等既登第,文笔不须论,闻有武才,将授将帅之任,自古有儒将有武将,须当预养以用之,尔等其专意习弓马,予将亲试。”各赐兵书、阵书。

○命召李长坤使弯强弓,仍令制诗以进。

○以柳坰朝散行司谏院献纳。

4月2日

○壬寅,承政院启曰:“平安道节度使吴纯,私放军人,方被推劾,彼知其罪,心不尽心防御,其下亦知纯当递,必不听节度,请递。”从之。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驰启曰:“温下卫野人金主成可来言,建州野人十六名,屯于水上,都乙赤等五十馀人,指蒲州江,皆称渔猎,又言吾等至诚归顺,一未上京,臣闻此言,已令诸镇,谨愼待变。”命议于领敦宁以上与政府。沈浍议:“解冰后,虽有贼变,不足畏也。然事起所忽,令诸镇严加堤备,以待不虞。主成可每来诚心告变,其功不细,宜加厚赏,以答其意。”尹弼商、尹壕议:“沿江诸镇防御,都元帅业已措置,然人心狃于寻常,恐或小弛,下谕更加堤备可也。”李克培议:“主成可累报贼变,诚意可嘉,从愿许由永安后门来朝,以答其诚。”卢思愼议:“主成可亦贼徒,其告变岂诚心慕义?然其言曰至诚归顺,则不可拒也。从愿许朝,审问虏情为便。”李铁坚议:“备边之事,算无遗策,更加堤备待变可也。主成可间或报的实之事,然彼人所告,岂尽的实然后赏之乎?其待之也厚,则其告之也必诚。”郑文炯、申浚议:“主成可既告事变,应变诸事,都元帅想已措置,其诸入朝事,若更来恳请,则终不可沮也。”从克培议。

○兵曹以李克均、李季仝、吕自新拟平安道节度使。传曰:“克均方为都元帅,季仝为刑曹判书,自新又将赴京,予谓曹克治曾经承旨,可授此任。”判书韩致亨等对曰:“克治为人,识量不足,喜愠失中,物望素轻,今两界军务方紧,不可不择人以授,克治恐未堪此任。”传曰:“克治之不可用,其更枚举以启。”致亨等启曰:“克治不贤之实,臣等不能审知,但闻于稠人谈话间耳。”传曰:“此关于人物进退,当言克治某事不合此任可也。”致亨等启曰:“若有所闻,何畏克治,不以实启?今论不合者,只以物议而言耳。”传曰:“其议于领敦宁以上。”

○司宪府持平刘璟来启曰:“今年凶险,饥馑者颇多,请设赈济场以恤之。且前教云:‘文、武科游街勿禁。’游街费财,与生员、进士不异,请并禁之。”传曰:“游街,自家所为,何与于国?设赈济场事,当议于领敦宁以上处之。”沈浍议:“两麦成熟间,请令各道监司巡行考察,赈济贫民。”尹弼商议:“今年虽凶歉,牟麦已发穗,姑待数旬,亦足聊生,不必赈济。”李克培议:“在古凶岁,例皆赈济,请令该曹考例施行。”卢思愼议:“贫民饥馁者,京中则五部,外方则监司,随宜赈恤事,已曾布置。况今蔬菜满野,采而食之,亦足自活,且赈济之事,当议于春初困乏之时,今则恐缓。”尹壕议:“今春谷贵民贫,宜置赈济场。”上从克培议。

○先是,平安道徙民金存等上言,诉其所管龟城府使洪孟孙及观察使柳轾等不法,上命司谏安彭命往推之,彭命以所诉之事,皆不干自己,据法不核以启。司宪府据此启:“金存等所诉,据法不核宜矣。但僧人割势,关人生死,不可不鞫。”传曰:“彭命当以金存所告,一一推鞫以启,以俟朝廷处置,今不尔也,宪府何不启核耶?”刘璟启曰:“《大典》诉冤条,关系宗社,枉法杀人外,吏民告其观察使、守令者,并勿受。然割势则其人必死,系干枉法杀人,故独举以启。”上曰:“宪府欲庇监司也,其令司谏院并彭命推鞫以启。”仍遣正言李继命代彭命。

4月3日

○癸卯,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特进官成健启曰:“今于《大典》,大小人员娶公贱所生属补充队条,命添入及良人三字,盖欲广从良之路也。然设补充队之意,欲使士族之出,不为贱口也,若添入及良人三字,则京外公贱,谁不欲良其子乎?虽以己奴代之,岂如元居有实者比乎?如是则公贱凋残,官家日就窘乏矣。”上顾问左右。特进官郑文炯、同知事申浚对曰:“成健之言是也。”参赞官曹伟启曰:“乙巳年《大典》亦有及良人三字,其立法之意,源于世祖朝辛巳年《大典》,且近日所立之法,今辄改之,无乃不可乎?”上曰:“当今贱人多而良民少,故为此法,以广从良之路也。”侍读官李达善曰:“及良人三字添入时,臣亦与议。我国四面受敌,军额不可不敷,若奴婢虽少何害?”上曰:“然。”仍问曰:“曹克治尝为承旨,又为庆尚道节度使,予欲除平安道节度使,兵曹言克治在庆尚,不勤谨奉职,喜怒无常,识量又浅,予实未知其然,外间必有物议,已令议之,佥意以谓何如?”领事沈浍对曰:“兵曹必有所闻。”上曰:“若有所闻,何不指的言之?”申浚曰:“臣未知克治之为人,然姑试之可也。”沈浍曰:“克治有才,亦不狂妄。”曹伟曰:“吴纯有罪见递,反复思之,舍克治而谁?臣与克治无平昔之素,不知其实,然射御之才,胜于吴纯。”上曰:“李朝阳虽可,然自本道节度使递来未久,不可复授,克治有罪则已,若事出传闻,则无乃暧昧乎?”伟曰:“克治物望虽若不及季仝、自新,然拔擢未久,安有物望?”

○议曺克治事。沈浍议:“臣不与克治同事,又无素分,安知其人?但闻武才卓异,未闻过失,请试可乃已。”尹弼商议:“克治有武艺可用,其识量臣未之知,今两界军务方殷,苟非大材,实不能堪,克治素无物望,虽有其才,恐能不服众,且节度使非试可之任,请择遣有重望者。”李克培议:“克治有武才,且经近侍,臣妄谓必堪大任。所谓识量不足,喜愠失中,臣未之闻也。”卢思愼议:“克治但闻弓马之能,未知其为人,然政曹权衡人物,其堂上、郞厅非一、二,若无所闻,岂如此启之?且两界节度使,自祖宗朝皆以重臣遣之,克治暴显,不副物望。”传曰:“兵曹不能指的克治之失,况其武才,鲜有出其右者,今以兵曹之言弃之,无乃暧昧乎?可授节度使,若不胜任,当改之,非徒改之,又可罪之也。”右承旨权景禧私语左承旨许琛曰:“以权世衡为评事,以曹克治为节度使,何事不可济?”相目笑之。

○故奉礼申澍妻韩氏上言曰:“父韩明浍,去癸卯年以奏闻使赴京,请封王世子,蒙准而还,前此奏请蒙准者,例有赏赐,独妾父未蒙上恩,敢上言。”传曰:“依先王朝例,赏之可也。”

○命赐韩明浍奴婢八口、田六十结。

○以申从濩为嘉善礼曹参判,金升卿嘉善司宪府大司宪,曹克治嘉善平安道兵马节度使,郑锡坚朝散守司宪府执义,李世铨朝散守掌令,李宜茂通德守掌令,闵颐通善持平,许辑奉训守持平。

4月4日

○甲辰,受常参。

○御经筵。

○广川君李克增来启曰:“臣承乏成均,今已有年,桑楡既晩,聪明日减,何以诲人?今洪贵达以资宪为知馆事,臣以崇政为同知事,坐次亦难。”上曰:“武才老必耗,学问不如是,年高则愈博,卿经学精明,诲人不倦,不可辞也。坐次可从坐目。”

○平安道节度使曹克治来启曰:“臣为庆尚道节度使时,自以庸劣,恐不堪任,虽免罪责,实有物议。今本道军务至紧,非庆尚之例,事有失误,悔之何及?请辞。”传曰:“国家所以储养武臣者,将以用之,今边事甚紧,卿不可辞。”克治仍启曰:“臣有老亲,在全罗道,请往见后赴任。”从之。

○御昼讲。

○御夕讲。

○左议政洪应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应,字应之,南阳人,高丽侍中子藩之后,汉城府尹深之子。景泰辛未中生员,又擢文科第一名,初授司谏院右正言知制教,迁集贤殿修撰,累陞至应教,丙子罢集贤移拜世子左文学。天顺戊寅拜成均直讲,寻拜世子左弼善,庚辰陞右辅德兼艺文直提学。世祖谓权览曰:“卿宜进君子。”览对曰:“朝臣无过于应者。”八月升判宗簿寺事,九月特陞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召谓应曰:“铨曹注拟者非一人,予特求人于六经中,擢汝任之,汝其愼之。”累陞都承旨,世祖谓申叔舟曰:“应久知刑房,每当谳狱,予欲杀人,应必求生道,其活人多矣。”上尝临诸宰,极称世子才德曰:“予欲以大位付之。”郑昌孙率尔对曰:“上教当矣。”上还内,遽召应入谓曰:“即日当传位世子,汝可急办诸事。”应俯伏不起,仍启曰:“臣不敢奉教。”上握应手曰:“昌孙使我速去位,汝不从命何也?”应周旋甚力,上乃霁威,时议皆以为得体。癸未陞吏曹参判,仍教曰:“尔小心侍朝,器局非常,可谓宰相者矣。”上坐朝,命诸宰陈国家事,应进曰:“谏院乃耳目之司,必须闻见博而后,得以议是非、论治体,近者汰冗官,司谏院只存司谏一员、知司谏、正言各一员,此甚不可。诸司有久任之法,一司三、四员,三年乃递,侥幸之徒,坐食廪禄,不胜其任,且令刊经都监医方修正人,或半年去官,皆授六品,爵赏猥滥,非细故也。”上皆嘉纳之,寻兼同知春秋馆事世子副宾客。成化乙酉陞资宪刑曹判书世子右宾客,丙戌移中枢府同知事。上以应尝为都承旨能称职,为兼都承旨,常坐政院,专掌出纳,又兼知义禁府事。戊子睿宗即位为同知经筵事,赐推忠定难翊戴功臣号,封益城君。寻加正宪,己丑拜吏曹判书议政府右参赞,庚寅丁母忧,壬辰服阕,赐纯诚明亮佐理功臣号,升崇政封君。乙未加崇禄复拜吏曹判书。丁酉拜议政府右赞成。戊戌陞左赞成,又升辅国崇禄领中枢府事。己亥拜右议政,乙巳为京畿、忠淸、全罗、庆尚四道巡察使,赐弓矢衣服,仍遣内臣,饯于济川亭,及还陞左议政兼世子傅。丁未又为永安道巡察使,赐御衣二袭、橐鞬、药囊,至是病笃,命内医治药,朝夕问候不绝,内医以病小间启,上甚喜,赐物以赏,又赐应衣一袭,及病革,命承旨问所欲言,已不能言。御书曰:“今闻证势,罔知所措,天何夺我贤相之亟耶?”卒年六十五,谥忠贞,廉方公正,忠;直道不挠,贞。子常尚明淑公主。史臣曰:“应冲澹精粹,廉方简重,胸次洒落,风神秀整,厌纷华不事产业,门无杂客,为相务存大体,论议持正,不阿循上意,因事颇有规警,有大臣风,及卒朝野痛惜。”

4月5日

○乙巳,赐唐阳尉洪常正布五十匹、白绵布十五匹。

○取生员郑希良等、进士尹孝聘等各一百人。

○司谏院献纳柳坰来启曰:“铨曹言曺克治前为庆尚道节度使时,治事不谨,多有物议,铨曹乃权衡人物之地,岂不知其实而妄言之哉?凡受重任者,虽以为可任,而终或有败者,况初以为不可者乎?且克治尝受赴京之命,则辞以老亲,今去亲之久,倍于赴京而不辞,亦可知其为人矣。”传曰:“克治之不副物望,铨曹不能指的其事。今边方有事,舍克治而谁?克治辞以亲老,予不听也。”

○兵曹启:“前承传教:‘大小人员妾子,多有武才者,而甲士外无属处,国家无以为用,别设一卫,给递儿,出入番,供馈节目议启。’臣等参详条录于后。一,武才卓异者,依兼司仆五十员定额,分三番,取彭排、队卒,未准额递儿,每都目副护军一、副司直一、副司果三、副司正四、副司猛五、副司勇十,权设禄科,一年四都目相递授之。一,取才链才,依内禁卫例。一,加资事,依兼司仆例施行。杂仕与链才仕并计,虽连等受禄,以仕多小除授,并毋过限器。一,上项权设递儿,属于忠佐卫。一,入直时令司饔院供馈。一,以兼司仆将兼领之。”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尹弼商、卢思愼、尹壕等,依所启施行。李克培议:“《大典》,忠佐卫所属忠义、忠赞、破敌卫耳,兼司仆不干五卫,今以兼司仆将兼领而权属忠佐卫,未便。请别设卫。馀依所启。”从克培议。

○传旨户曹,卒左议政洪应及唐阳尉洪常给夏等

○传旨户曹,卒左议政洪应赐赙米、豆并一百硕、白正布二十匹、白绵布二十匹、正布五十匹、苎布十匹、淸蜜一硕、黄蜡三十斤、纸一百五十卷、石灰五十硕。

4月6日

○丙午,司饔院提调武灵君柳子光来启曰:“今以洪应之卒,连日素膳,请进肉膳。”传曰:“予心之恸,不可食肉也。”子光再、三启请,不听。

○文昭殿献官永春君仁来启曰:“凡文昭殿大祭,神位移御前殿时,大王当先而王后次之,今日大祭,王后神主皆先奉移,睿宗神主,至进馔而后乃入,且第二室大祝,书祝文于笏读之,臣心未安,敢启。”上曰:“祭祀以诚敬为主,而至于如此,其两室大祝及掌祀官,下禁府鞫之。”承政院请并鞫宫闱令,从之。

○新进士崔自淑上书曰:

同榜二百人,其父兄宗族,咸诣厥下,相庆于王庭,独臣父坐罪在徒,相距咫尺,不得目睹庆事,在他人为庆,在臣则反为伤心焉。

上曰:“其罪虽重,为子特放。”

4月8日

○戊申,传于兵曹曰:“设羽林卫,以有武才妾子属之,置将三员。”

○兵曹判书韩致亨来启曰:“今平安道沿边防御甚紧,至撤禁卫之兵戍之,而吴纯乃放军千馀,征敛米布,其罪甚重。请下义禁府推鞫。”又启曰:“文臣宣传官,虽使读武经、阵法,亦当目睹其事,请命特习阵时分番往参。”皆从之。史臣曰:“致亨虽无学术,尽心王事,虑深而周密,言寡而中理,守法不阿,喜怒不形,铨选常采公议。”

4月9日

○己酉,司谏院启:“司宪府官吏,不服欲庇监司之情,执义李礼坚等请追身鞫问,大司宪金砺石上裁。”传曰:“平安道观察使不体予意,游衍如此,殊负委任之意,彭命既承命而往,所当穷推,置不推问,宪府亦不论劾,皆欲庇护观察使也。故令司谏院鞫之。谏院不穷问,砺石等不以实承,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议:“安彭命等皆下义禁府,更鞫为便。”尹弼商、李克培、尹壕等议:“宪府启目,似涉庇护,然金砺石等恐无是情,待李继孟来更议。”卢思愼议:“宪府员非一、二,岂尽庇柳轾?但拘于《大典》,不熟计耳。”李铁坚议:“非自己冤抑勿推事,不连事目,而彭命不取禀,宪府亦以自己不干,据《大典》勿推,而独举割势事,疑于庇护,然岂有意?拘于《大典》,不详议故也。”郑文炯议:“《大典》诉冤条,关系宗社及非法杀人外,品官、吏民告其观察使、守令者,并勿受,杖一百、徒三年,其自己诉冤者并听理,故非诉己冤,则京外官例皆不推,彭命之不推、宪府之不举,意必如是。但彭命及宪府,不取禀,为可论也。”申浚议:“金砺石等,若有情私,曲法庇人,则罪固大矣。但非自己,则法不听理,不过据此错料耳。”命召金砺石等,传曰:“尔等尝为台谏,若下攸司,必致讼庭,故特召问之,其用情之实,悉陈无隐。”砺石等对曰:“臣等虽甚无状,待罪言官,思欲尽职,以报圣恩,宁有一毫徇私以负圣明?臣等妄谓金存等所诉,皆非自己冤抑,故拘于《大典》,不请推耳。”上曰:“彭命赍去事目之意,初不问自己干、不干,一皆推核也,而彭命皆置之不推,宪府以法司亦效此,何耶?”砺石等启曰:“彭命事目,虽不择自己冤抑与否,观彭命推案曰:‘五条不干自己。’臣意亦以为然,其中割势,事关杀人,故独举而启之。”

○司谏院献纳柳坰来启曰:“曺克治虽有武才,多被物议,该曹亦以为不可,请递之。”上曰:“若尽用该曹之言,将有其弊,当酌量处之。帝舜之圣,犹试伯鲧,予亦欲试可。”坰更启,不听。

4月11日

○辛亥,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尹慜启曰:“臣未知曹克治为人,但该曹以谓,不勤谨莅事,如此则不可授节度使也。”大司宪金升卿启曰:“克治善于射艺,然该曹言,曾为庆尚道节度使,不勤谨,请问其实于该曹。”上曰:“该曹汎言,而不指的其实以言,以此废有才之人,可乎?”升卿等曰:“不指其实而言之非也,知其实不明言亦非也,请问之。”上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该曹言,克治喜怒失中,此必风闻,且必以克治为不合此任而启之耳。若穷问其实,则对之不亦难乎?”同知事李世佐:“该曹欲以此永锢克治则大不可。臣恐克治暴进,故人不服耳。”上曰:“边塞有事,将须得人,暴进者岂有物望?然穰苴斩庄贾,穰苴亦非有物望者也。其人若贤,何问履历?”升卿等曰:“臣等非谓克治无才,以该曹汎言不直启,故启之如此耳。”上曰:“若问该曹,有妨大体,边境有事,克治不可弃也。”慜又启曰:“内地武臣守令,待两界有阙,换差则可也。今命一时改差,必自知将递,不勤治事。”升卿曰:“秋分后一时换京职,亦不可也。”上问左右。弼商曰:“臣意亦以台谏之言为是。”上曰:“果如卿等所言。”弼商启曰:“进贺使、圣节使,分先后以遣,则非徒平安道护送有弊,防亦恐虚踈,请使一时越江,以除其弊。”上曰:“然。”升卿又启曰:“儒生鄕、汉城试入格者,称病受陈省,以赴后榜会试,甚不可,请一切禁之。”上曰:“可。”升卿又启曰:“永安道民居鲜少,今方徙民实边,臣意私贱多居此道,以下三道公贱相换为便。世宗朝尝许相换,如此则可得民户数千。”上问左右。弼商对曰:“世宗朝初设五镇,以官奴婢故换之耳。然彼非军士而本是其道人民,何益于国?”上曰:“善,若如大司宪之言,以永安道贫残之人,换三道富实之民,无乃不可乎?”

○御昼讲。

○司宪府掌令李世铨来启曰:“儒生讲经时,或有挟持抄册,乘间潜见者,请依中终场例,遣监察搜之。”传曰:“可。”

○传于吏曹曰:“天使将至,三公不可旷位,其议启。”吏曹启曰:“天使非朝夕至,洪应之卒亦未久,不可遽尔拟望。”上曰:“然。”

○更召金砺石等,传曰:“柳轾,予保其不如是,然告者与被诉者,必有是非,而彭命既不推之,宪府凡风闻之事,尚且举劾,若以此五条为不干自己,则当并弃之,而独举割势一事启请,何也?”砺石等对曰:“其所诉五条内,摘出割势一事请推者,以事涉非法杀人故也,其他不法事,如出于风闻,所当举劾,若因部民告诉而听理,则有违于《大典》。臣等以法吏,不宜先自毁法,故未敢并请耳,万无他情,惶恐待罪。”上曰:“彭命事目,令尽鞫所诉诸条,彭命当不拘《大典》,一一推启可也,擅弃不鞫,已为非矣,宪府又效尤,何哉?”砺石等曰:“计不出此,臣等实有罪。”传曰:“予观法司,虽赦前必推考得情乃已,况监司、守令,为果不法,贻弊于民不赀,若无其实,狱有所归,宪府不明辨是非,乃曰拘于《大典》,未及计料,可乎?特不穷问而弃之。”

○日本国西海道肥后州八代太守教信、一岐州代官牧山十郞源正、关西路肥后州守菊地藤原为幸、大知贺岛守护兼海州太守源潘、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部少辅宗茂胜,𫑶豆南天道山藤阿比留治部大夫茂国、仁位郡宗四郞职家,遣人来献土宜。

○御夕讲。

○先是,命文臣宣传官及武臣,各选六耦,文臣则连二日,武臣则连三日射侯,居首者加阶,次者赐马,次者赐弓。是日文臣连射毕,柳滨居首,命加阶。

4月12日

○壬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升卿启曰:“今儒生托病不走省试者,已有禁令,武科亦有如此者,请皆禁之。”上曰:“文武一也,可并禁之。”升卿又启曰:“今年民间谷贵,绵布一匹直米二斗五升,常平则加一斗,然市中绵布不准尺数,官纳则必准之,加以往来官府,簸去糠秕,视市价不过多四五升,民无利焉。请又加一斗。”特进官权健启曰:“市价二斗五升,今增一斗五升,令为四斗,岂不利于民乎?”知事李克增曰:“市人虽加一、二升之利,亦皆为之矣。”侍读官李达善曰:“设常平仓,非为利国,欲利于民,又加一斗可也。”不听。

○武臣三日连射毕,朴文祖居首,命加阶。

4月13日

○癸丑,传于户曹、工曹曰:“庆尚道诸邑铜铁,依前例主掌户曹拣择。”史臣曰:“工曹正郞李继命请于判书韩致礼,当往监铜铁拣择事,继命本武人,性又不谨,多率富商而行,政院闻之,不明指其事,而启以户曹所掌,故有是命。”

4月14日

○甲寅,圣节使吕自新来启曰:“臣与进贺使一时越江,则计五月望时还至辽东,然进贺事无定期,臣行有期,中道若遇水潦,恐不及期。”传曰:“其更择拜表吉日。”

4月15日

○乙卯,国忌。

○承政院启曰:“鱼世谦有疾,气力羸弱,请遣医治疗。”传曰:“世谦之疾,必生于素飧,似非医药可疗,有病食肉,礼文所载,今世谦年老遭丧,遂有此疾,当劝肉馔,然遣医诊视,然后处之。”

4月16日

○丙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郑锡坚启曰:“祖宗朝两界节度使,必择有物望位重遣之者,况今边圉有事,尤当择贤才而授之。曺克治虽善于弓马,其为庆尚道兵使,一道守令军卒,皆不心服,南方无虞,尚且如此,况北方有事之日乎?请择朝中有威望者遣之。”上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臣不知克治为人,但闻有武才而已。”特进官成健曰:“臣前以物望不重启之,但不与同事,未知操行之何如耳。”上曰:“执义言为是,然克治如有所失,宪府必闻而举劾,若以无物望驳之,骤进之人,安有物望耶?如遇敌变,出死力以赴斗,无如此人。今平安道有事变,克治今为副元帅,尤不可轻易递之也。”献纳柳坰启曰:“节度使岂常临敌,亦当治民,近日吴纯之事亦可监矣。”上曰:“彼岂不能治民?将帅之任须及年富之时,传闻之事,何可尽信?予未知克治所失为何事也”知事洪贵达启曰:“方今朝廷无可任将帅者,舍克治谁可任耶?李施爱之乱,克治颇有功,其后为稳城判官,其弓马之能,虏皆心服,及为庇仁县监,亦未有所失,但本无学问,岂知事理?然谨厚之人,姑试用之可也。”上曰:“克治尝为承旨,岂不知治事?”锡坚曰:“今方有事,不宜试可,请择望重者遣之。”不听。贵达又启曰:“《大典》,弘文馆官员一月三次制述,一年五次居首者加资,近年慢不制述,请自今使一一制之,以劝励之。”上曰:“然。”成健启曰:“中朝之重我国者,以有文献也,文士劝励之方,不宜踈阔。贵达所启月课之事诚是,且赐暇读书,不必弘文馆人员,又精选有文学者为之可也。弘文馆岂必尽得有才之人,兼取其心术而用之。但不宜数递,须积年久任。”上曰:“弘文馆员亦岂宜长在一官?但治事之官,则虽欲力学,必不得专业,不可移授剧职也。”贵达曰:“弘文馆在密近之地,法司不得检核,官员多不勤仕,请自今特命纠擿,或使政院检举。”锡坚曰:“昔弘文馆人员,累年不递,今则或为承旨,或任外官,故皆不以久远自期,或有希望之心,穷经将以致用,虽不可终老一官,然若是不已,岂得华国之才?先王朝主文者,若有故则人知主文之有归,盖物论已前定故也。近者主文无人,至于收议而定之,无乃伤于大体乎?若弘文人员,久于其任,知古今事变礼乐文章,以成其才,则岂至如是乎?”特进官朴楗启曰:“世宗朝郑麟趾、朴彭年、成三问等,为集贤殿员,累年不递,至于常参,亦令专数入参,仍仕进本司,日暮而罢,早晩与承旨略同。”上曰:“虽非经筵当次者,亦全数常参可也。执义言亦是,然一人岂可长在一司耶?”锡坚曰:“文学之人,未易多得,有可为之资,则培养成就,以大其才可也。且吏才与文学不同,若出入治事,则岂能专业乎?”上曰:“赐暇读书,更择他官有文学者补之。”史臣曰:“曺克治尝为庆尚道节度使,多造皮鞋駄输其家,兴贩为利,又放军士,收纳绵布,传驿输京,为幽谷驿吏拘执,其虞候李壅亦恶克治滥污,杖其礼房镇抚,凡营中之物,礼房镇抚掌之故也。又边处宁为庆尚左道兵使,放遣留防正兵,多收绵布,输于其家,营卒几空,上尚才,故武臣相继为承旨,曺、边两人亦擢拜,宜皆谨愼以答知遇之恩,而所为如是,鄙哉!” ○传曰:“弘文馆人员,全数入常参,仍仕本馆,至午后而罢。其有文学之士,可赐暇读书者,政丞及经筵堂上、大提学,同议精择以启。”

○御昼讲。

○赐前知中枢府事金宗直米四十硕、豆三十硕。

○御夕讲。

4月17日

○丁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世铨启曰:“本府鞫安彭命擅弃金存所告事,彭命举《大典》答之,今以有情谕之,则恐违《大典》。”上曰:“若非自己之事,在所不鞫,然告者云,监司每日宴飮,监司受一道之任,若果如此,其无罪乎?遣彭命欲并审核,任置不鞫,事涉有情,故令鞫之耳。”特进官柳子光启曰:“虽不干自己之事,当鞫与否,据《大典》取禀则可也。”同知事李世佐启曰:“彭命必无一毫私情,但不能料此耳。彭命为人,守法不阿,虽政丞不挠,肯私于柳轾乎?”世铨曰:“其宴飮等事,皆不干自己,若皆鞫之,必用刑讯,故彭命弃之耳。”上曰:“诬告方伯,则金存当反坐;不顾民事而耽于游宴,则监司为有罪,彭命不取旨擅弃之,恶得无罪?然以为有情则不可。”世铨又启曰:“天使之来,今未定知,而山台及支待之物,皆令营办,民间苦之,审知来期,然后为之未晩也。”上曰:“山台只役京正兵为之,其临时易办之物,姑停可也。”

○右承旨权景禧启曰:“天安郡守金薰领山台军一千名而来,语臣曰:‘民间贫乏,军人无以备粮,至有卖田者,其领役官吏,不少怜恤,役之太重,军人甚苦之。’昔祈天使之来甚急,然无有一事不及办者,请量工役,放还军人,使得苏息。”传曰:“善,卿若不言,予焉得闻?亟收领役官吏,量其功役,速放军人。”

○进贺副使边处宁,将带市人曺福重而行,监察李瑺擿发,报本府以启,命下福重于义禁府,又令司宪府鞫处宁,仍传曰:“监察能纠之,可谓贤矣。”史臣曰:“福重典言曺氏侄也。曺氏,广平大君家婢,少入宫,解文字,善吏读,自世祖朝颇见任事,遂贵宠用事,宰相李铁坚等附之,处宁亦素相交结,用是骤贵,欲带率福重以媚之,竟以是败。” ○刑曹启:“黄海道延安居私奴金升老,倒曳其父金伊之主金从善,以刀刺伤罪,律该杖一百、流三千里,以贱口当赎流。”右副承旨曺伟启曰:“升老窘辱从善之时,金伊坐视不救,金伊实与谋,奴主之间,有如此事,实关风化,诚非细故,请置大辟。”上曰:“然,其并照律以启。”

4月18日

○戊午,遣知中枢府事吕自新奉表如京师,贺圣节。上率王世子及百官,拜表如仪。

○司宪府掌令李世铨来启曰:“进贺副使边处宁被鞫事,检察官李瑺实发之,与之同行,岂安于心乎?请递处宁。”传曰:“拜表日逼,何可改也?不可以细事而相嫌也。”世铨曰:“平安人马瘦敝者,专由此辈多赍物货,故国家科禁至严,处宁犯之,何可授专对之任?”不听。

○平安道节度使吴纯驰启曰:“昌城戍别侍卫姜孝福等三十人,渡江侦逻,忽遇贼二十人,与之相战,斩首二级,夺马二匹及弓箭而还。”仍遣孝福献贼首。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兵曹。沈浍、尹壕议:“边将献馘,论功行赏,已有前规,然今冰解水涨,必不得称兵入寇,至于鼠窃,无时无之,宜下谕节度使,益严堤备。”尹弼商议:“姜孝福等,虽不大获,斩首夺马,须速赏功,以劝后人。”李克培议:“三十人成群巡探,恐是危道,然孝福等有斩获而无损伤,亦为可嘉。”李铁坚议:“比来江边军士欲要功,其攻贼多不以实告,孝福等体探节次,更令核实。”郑文炯议:“贼至我境,不得已与战可也,兴兵渡江,追贼斩获,获愈多则怨愈深,边患何时而已也?成群深入,幸而胜之,此不可屡为也。”韩致亨议:“因斥候,深入与战,正是危道,虽获数级,功不可赏。”申浚议:“草树茂密,则彼常来猎,若彼造船欲入寇,而孝福等能设伏斩获,可谓奇功,此则恐不然,边人好要功生事,不可遽论赏,令都元帅详问更启后赏之。”朴楗议:“遣斥堠,欲先知贼变,预整军兵以待之也。如姜孝福之言,虽将欲入寇,然不犯我境而辄攻杀之,益开边衅,恐不可也。”金首孙议:“姜孝福等,孤军深入,不知贼多少,交兵相战,其势甚危,得胜乃幸也,且彼不犯我,而我入攻之,其曲在我,非惟不可赏,当罪此人,以惩乘危徼幸之徒,则边衅绝矣。”

○下书都元帅李克均曰:“姜孝福深入探候,遇贼相战,斩获节次,备细阅实,并第其军功驰启。且孤军深入,虽或克获,此甚危道,不可习以为常。卿知此意,晓谕沿边将士,详审处之。”

4月19日

○己未,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闵颐启曰:“边处宁时方推核,请递进贺使。”上曰:“其听福重之请,未可的知,须推鞫乃得其情,然处宁近日当发程,不可递也。”大司谏尹慜启曰:“赴京使臣,虽到义州,若有不法事,亦可拿来,况未发行乎?”上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市人专为兴贩,中朝之人甚鄙之,其所赍如黑麻布等物,其数甚多,输运至难,此实巨弊,今幸擿发,固当痛惩,若递处宁,则当速递可也。但文书已就耳。”上曰:“文书已修,不可递也。”弼商曰:“文书急速修改犹可及,亦可使点马赍去可也。”不听。

○义禁府请刑讯曺福重,传曰:“福重自谓,有老病亲,初尝未请,而处宁强欲带行耳。其问福重邻保及李瑺所闻处以启。”承政院启曰:“今以福重不服,逮问李瑺,瑺若被问,亦必囚系,有同交讼,于事体何?”传曰:“李瑺有启,予甚善之,其召致政院问之。”李瑺来启曰:“福重之兴贩,臣婢夫玉山奴检佛言之,臣又闻边处宁初欲以他人为军官,竟以福重代之,其人与福重相诘,至欲发状,且福重尝从韩致礼、韩僴赴京者也。”

○北征都元帅许琮来复命。上御宣政殿,引见曰:“北征时所获虽少,全师而还,予甚喜焉。”琮对曰:“彼地道路险阻,草树茂密,且多有涉水处,半冰半水,步兵不能行,累骑而渡,由是师不得远行,一日仅行三十里,入彼土至八日到郁地岘,翌日金长孙先行逾是岘,遇贼六七十人而战,贼望见我大军,旋即散走,臣行军距贼巢二十里许下营,翌朝驰入,则贼已尽逃,臣分遣诸将,焚荡室庐,欲留一、二日,以观贼势,粮尽不得已回军,此则臣之罪也。臣令士卒人裹十五日粮,及二十日糜食,军不从令,率多轻粮而行,以此粮尽者多,还师至十里许,贼或见于山上,或出我军后,诸将请速行,臣不可曰:‘若速行,则贼必以我为怯,不若徐徐而行,以示从容。’退十五里许下营,贼不敢来犯。阿速自贼中逃还,语臣曰:‘贼见官军惊曰:“彼皆兵耶?何如此之多?”其中壮者,请出死力突进奋击,老者止之曰:“曼耶尝数侵犯朝鲜,今其家先被焚,何其神耶?”使我呼朝鲜军曰:“曼耶家已见焚,其他可释。”又明日行军,贼徒百馀,将截我军后,臣意贼必先据郁地邀我,令李季仝、黄衡、严贵孙、陆闲为殿。贼与陆闲军战,我军虽有被创者,皆不至死,但一人中箭,因坠马遂死。其后兀郞哈来言,战时贼中箭死者三十馀人,伤者四十馀人,中枢于头兄子为主将而来,中箭即毙,又我军以柳叶箭射中一贼,穿兜鍪贯颅而死。由是贼势摧沮。军还,士卒死者止过十馀人,无一人在后者。比至江上,日候寒甚,士卒未能行,臣令都事柳滨往护而来,寒冻死者十一人。”上曰:“领数万众,远入虏穴,其死者止此,虽古贤将,何以加之?”琮曰:“诸将皆言,此行不得成功,由金长孙使虏先觉而然也,臣意此从往野人争功所致,非独长孙之罪也。及大军还入我地,在后未还者五百馀人,犹未尽知也。”右承旨权景禧启曰:“臣见诸道推刷启本,称逃亡物故虽多,然随后来见者亦多,是必守令不仔细推现也。”上曰:“初闻士卒还入我境,死者甚多,今闻所言,可喜也。”琮曰:“人言死亡者甚多,以臣所睹,其数不多,臣何敢欺罔乎?”上曰:“士卒病死者,虽元帅亦无如之何。”琮曰:“塞上寒甚,军士疲劳者,若更野宿,则人马死者必多,故臣令曰:‘朝廷不使军卒入宿闾阎者,虑侵损也,如不侵损,虽入宿何害?’以此死者不多。”

○赐宣酝于弘文馆,命制宣政殿早朝、秋千、西帅献馘,律诗三篇以进。

4月20日

○庚申,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升卿启曰:“边处宁欲带商贾人赴京,一行之人,必不心服,不可不递。”大司尹慜启曰:“前此李季仝,已赴程尚且递之,况处宁未赴程乎?”上曰:“季仝之事异于此,予非以处宁为无罪也,徒以改文书为难耳。”升卿又启曰:“臣见世祖朝以刑曹判书兼都摠管,夜则入直,昼则出而治事,请依故事,兼摠管者,若本司事紧,皆令昼仕。”上曰:“可。”特进官郑文炯启曰:“贼境探候,多不过五、六人可矣,今昌城探候,三十馀人成群入虏地,遇贼斩获,事虽可嘉,若习以为常,危道也。”上曰:“今我国与彼有衅,当使彼慑服,昌城人遇虏斩获,其功可赏,然不可常常为之。”

○御昼讲。

○御夕讲。

4月21日

○辛酉,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许辑启曰:“诸君、翁主之家,务极高大,其旧家材瓦,皆弃而不用,必得美材,一木之输,民力已困。如寝室客厅已矣,自馀虽用旧材亦可也。”上曰:“所启是,然所买皆旧宅,不得已改营,予非喜为宏大,固不使同于常人之居也。”仍回左右。知事李克增启曰:“寿康宫、仁德殿,其制亦皆低微。”领事沈浍启曰:“今都城内私家,皆尚宏侈,此风俗之弊也。”辑曰:“自今诸君、翁主之家,立为定制,勿使宏大。”上曰:“可。其材木长短,间阁广狭,量宜作图,永为定式。”

○坡陵君尹甫为进贺副使,赐段衣一袭、弓矢、鞬服。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予欲遣朝官,问民疾苦,虑其有弊不果,卿知此意,弊无大小,议访以启。”

○御昼讲。

○御夕讲。

4月22日

○壬戌,遣知中枢府事郑佸、坡陵君尹甫如京师,贺册封皇太子。上率百官拜表笺如仪。

○日本国肥前州下松浦五岛宇久守源胜、上松浦那久野能登守赖永、周防州山口居住大内进亮教之、筑前州冷泉津藤氏平左卫门尉信重、对马州宗彦七贞秀、兵部少辅宗茂胜,遣人来献土宜。

○司宪府持平闵颐来启曰:“尹甫,名为宰相,无异市井人。通事康继祖尝上疏云:‘赴京宰相,伪以贾人为奴仆,带去兴贩。’尹甫之名,亦在其中,以事在赦前,不果穷推,今以处宁欲带行贾人,代遣尹甫,是以猫易猫,请择贤宰相遣之。”传曰:“临行不可改也。”颐曰:“甫隔五、六日继发,何谓临行?”传曰:“文书又不可改也。”史臣曰:“尹甫,士昀之子,贪鄙庸愚,前此朝京,带去大贾高贵枝,恣行贸易,台谏以为以甫代处宁,无异以猫易猫,朝议以拜表日迫,不可数易,且郑佸为使,甫不得纵恣,竟遣之。”

4月23日

○癸亥,受常参。

○御经筵。

○御昼讲。

○御夕讲。

○定阳君淳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淳字卑源,临瀛大君璆第三子。天顺戊寅年甫六岁,授广徽定阳令,壬午进阶正义拜定阳君,癸未陞中义。成化乙酉陞崇宪,丁亥封君,阶嘉德。甲辰陞昭德,乙巳陞兴禄,至是卒。年四十,谥丁悼,述事不弟,丁;年中早夭,悼。兄乌山君澍死,无嫡嗣,淳欲代嫡申诉,语颇不逊。

4月24日

○甲子,上御仁政殿发策试士,以卢思愼、洪贵达、柳洵为读券官,李淑瑊、安琛、曺伟、金谌为对读官,将幸慕华馆取武士,闻定阳君淳卒而止。

○司宪府持平闵颐、司谏院献纳柳坰等来启曰:“专对之任,须用谙练谨愼宰相,尹甫尝为工曹参判,以不副时望见递,又尝赴京,带行市人高贵枝,其还也,贵枝以刀截甫駄载,而载己物,陵辱万端。今处宁欲以高允良为军官,贵枝乃允良之父,而父子皆以兴贩为业者也。处宁中止,甫乃代行,岂甫胜于处宁乎?深恐累及朝廷,不可不改差。”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尹甫带行贵枝,乃年少时事,今已年老,岂不改过自新乎?然言官固请,不可不从。”尹弼商议:“台谏之驳,是也,然有改过自新之理,且进贺副使,频数递差,日迫行忙,又文书业已修撰,度其事势,不可改差,况郑佸为使,尹甫亦安能擅为辱及朝廷之事乎?”李克培议:“尹甫前日赴京之行,果为高贵枝所辱,则其时检察官,岂不发乎?恐或暧昧,且发日已近,若又改差,恐其迟缓。”尹壕议:“台谏之言,不可不听。”从弼商议。

○传旨户曹,赐卒定阳君淳赙米、豆并八十硕、纸一百五拾卷、正布四十匹、白苎布六匹、白绵布六匹、石灰四十硕、蜡烛八柄、油芚二部。

○上闻鱼世谦病剧,遣注书柳轩赐鱼肉劝食。

○司饔院提调云水君孝诚来启曰:“今以定阳君之卒,朝、昼皆进素膳,大妃殿亦然,请复膳。”传曰:“始闻其卒,何忍食?”

4月25日

○乙丑,坡陵君尹甫来启曰:“台谏以臣尝率高贵枝赴京,受辱于贵枝,若有是事,一路同行及书状官岂不见之?然台谏以臣不合赴京,请辞。”上曰:“不可改也。受辱事,召其行书状官闵晖问之。”晖来启曰:“臣未尝闻也。”

○取文科姜叔突等三十三人。

○军资监欠米二百八十硕,将分征官吏与库子等,书吏等上言曰:“他库剩米二千馀硕,而欠数只二百馀硕,请以剩米充数。”上特命蠲之。户曹启曰:“库子辈潜窃,以至于此,今而不征,后必效此,希望上恩,请征之。”上曰:“既开常平仓以济民,而今又征之可乎?”

4月26日

○丙寅,平安道节度使曹克治辞,上引见曰:“今防御之紧,非如昔时,不可以夏月而稍缓。予闻设险之处,贼不敢犯,所犯皆空虚之地,莫若设险以待之。边境有事,冬夏合防,民不得顾家,卿勿谓因循例事而忽之。弊有可祛者,与都元帅议革可也。言者以卿为不副物望,喜怒失中,虽无是事,当反躬自省。今农民布野,虑贼窃发,毋蹈前辙,尽力措置。其他在卿临机处置。”克治对曰:“臣曾为江界府使,防御之事,粗尝知之,然物议如此,今受重任,恐不能堪以误大事。”上曰:“予不信人言,委任之,卿当谨愼,毋为口实。”

○传曰:“其以克治为副元帅。”仍赐克治弓矢、鞬服具。

○传曰:“左议政卒未久,定阳君继逝,今咸从君又病革,明日取士勿用乐。”承政院启曰:“上因大臣之卒,欲不听乐固善,然礼有定制,停朝辍乐,自有等杀。取人,国之盛举,非为耽乐,用乐为是。”传曰:“予意本不如是,特勉从所启。”

4月27日

○丁卯,上幸慕华馆试武科,取柳元宗等二十八人。

○传曰:“今虽不旱甚,泉池已渴,其令该曹,备举应行古事。”

○以洪贵达为资宪议政府右参赞,申浚资宪平安道观察使,朴崇质嘉靖黄海道观察使,尹孝孙嘉靖汉城府左尹,崔灌中直司谏院司谏。

4月28日

○戊辰,司宪府持平许辑来启曰:“慕华馆殿试时,有妇人登高击铮,还宫时又有妇人哭于路傍。其一靑渊守之妻,一安陵守之妻。国家虑下情未达,设登闻鼓,其诉冤之路,非不广也,今宗亲之妻,出于街路,躬自申诉,其害于风教如是。请鞫家长,以正风俗。”传曰:“然,其日予问其所诉,乃宗亲妻诉奴婢事也。已令刑曹,辨其是非,待回启当处之。”

4月29日

○己巳,永安道观察使许琮进回军图,仍启曰:“前日李季仝启:‘回军时陆闲、严贵孙临战少却,黄衡能逐贼。’上以黄衡为首功,闲与贵孙居下,今臣与季仝更议,黄衡虽曰逐贼,其所敌之贼,不过六、七十人。登山贾勇者,亦非骁勇者也,驱逐之甚易,若严贵孙、陆闲所当者,其数倍蓰,从平地直冲我军,必皆悍贼,加以蒲苇蔽目,将卒相失。闲持旗奔于季仝之阵,季仝望见之,恐闲遂北走,大呼止之,闲自贼中驰还,贼六、七骑,追及垂执,矢且雨集,闲与其队将赵元璋殊死力战,身被创,不失一卒而还,其功大。当是时,严贵孙若连兵相救,闲不至奔北矣。贵孙先闲而奔,季仝拔釰拟之,然后与闲力战,贼锋少挫,贵孙虽有斩获之功,然初不救闲而先北,臣等谓闲当居首,衡次之,贵孙为下。”传曰:“季仝前言陆闲为贼所逐,仅以身免,贵孙与闲有隙,敛兵不救,是皆有罪,今反以闲为首功,何耶?”季仝启曰:“臣尝以所见启之,今与都元帅及从事官等更议,皆云:‘闲非先自奔北,其军皆散,不可独当,徒死无益,故驰还我军耳。’其贵孙与闲有隙,未可知也。意或蒲苇蔽目,不能救也。”传曰:“然则闲当居首矣。”琮第功以启。命议于领敦宁以上与议政府、兵曹。

○许琮启曰:“从征军去年十一月破阵,人皆谓或在彼土,或身死,或逃亡,不知其几,臣怪之。三月初分遣人,沿路伺之,又遣察访点检,生还者凡五百馀人,其从捷路还者不与焉。且三月以前,岂无出来者乎?今见全罗道启本,在后与物故者甚多,请以臣所启人名,分送诸道,备细推核,则可知其实。”传曰:“其以许琮所启,下书诸道,点名以启。”

五月

5月1日

○朔庚午,日本国肥前州上松浦九沙岛主筑后守义永、源次郞永氏、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国分寺住持崇统,遣人来献土宜。

○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愼、尹壕、李铁坚、韩致亨、郑文炯、洪贵达、朴楗会宾厅,议北征军功。传曰:“当依何年例,都元帅、副元帅何以处之?”弼商等对曰:“今北征无斩获之功,无例可考,然一等超资,其他从征人加阶,阶穷者并代加,许琮、李季仝或赐表里,在上裁。”传曰:“从征军卒有深入贼穴者,有不逾郁地者,一切加资可乎?”弼商等曰:“虽深入者,亦未有一级之功,故如此启之耳。然上教如是,四等以上论功,馀并不论可也。”文炯、贵达独曰:“间关远路,饥饿从军,请并加一资。”上从弼商等议。传曰:“成俊虽不逾郁地,其设栅之功不细,亦可论功。许琮、李季仝、成俊赐唐表里,又代加,其从事官各加其资,阶穷者代加。”

5月2日

○辛未,命依旧例聚文臣于阙内,制端午帖子,仍传曰:“比来见帖子,多不用心制进,自今令能诗宰相,第其高下,居魁者论赏。”史臣曰:“上于帖子制述,奖励之目太详,盖欲兴于作诗也。然帖子无补于右文,只可令弘文馆分制,略依古俗耳。”

5月3日

○壬申,平安道观察使申浚来启曰:“身有疾病,恐不堪任,请辞。”从之。

○司宪府持平许辑来启曰:“闻诸邑守令,托以天使支待,收敛于民,民甚苦之,请遣朝官,纠擿不法。北征时军士深入,绝粮死者多,专由元帅不能节度之故也,固当治罪,今反论功,恐不可。边处宁非不知福重兴贩,而下问之时,不以直启,至于情迹已露,知不能掩覆,乃启之曰:‘高贵之与曹福重相诘,然非军官故不启之耳。’福重独非军官乎?其奸诈已著,请追身鞫问。”上曰:“今方农时,遣朝官纠擿,虑或有弊,予将下书诸道观察使,开谕此意。军功事,世祖朝北征时,两将之军全没,犹尚论功,今北征军士,虽还我土,有冻伤者,在彼地无伤死者,已斟酌处之矣。边处宁事,福重毕鞫后,何难治罪?”辑更论启,不听。

○以申浚为资宪高阳君,李则资宪平安道观察使。

5月4日

○癸酉,京畿观察使金悌臣来启曰:“近日下雨,禾苗向茂,然旧谷既没,新谷未登,民甚艰食,请以军资仓陈米四、五千硕、种豆三千七百硕赈给。”从之。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予闻守令等凭托使臣支待,多方科敛,侵虐于民,欲遣人纠擿,然今方农月,恐或贻弊。卿统领一道,职司按察,守令如有凭公营私,掊克敛民者,发擿启闻。”

5月5日

○甲戌,大雨。上诣文昭殿行祭,又诣延恩殿,行祭如仪。

○司谏院献纳柳坰来启曰:“北征将士,分等论功,赏以资级,臣意许琮等动大众入贼境,非徒无功,死亡者甚众,师还贼犯后军,不得已而应之,仅获四级,我卒亦中矢致死,其馀五口,非战所获,乌在其为功乎?”御书曰:“已与大臣议定。”不听。

5月6日

○乙亥,司谏院献纳柳坰来启北征军功论赏未便。不听。

○兵曹启曰:“佐郞郑洙除拜日久,司谏院驳之不署经,本曹事紧,何以处之?”传曰:“洙尝为监察,谏院驳之,予命许通,又何不署经乎?其问谏院。”柳坰启曰:“院中完议云:‘洙当其兄溱受家价时,状告内需司,欲分价,又诉汉城府曰:“欲知溱文记伪造,当考兄淮登科别给文记。”’此兄弟乖争之事,故不署经耳。”传曰:“不然,洙前为监察,予已令分拣许通,尔等今又不署经,是废阁传旨也。”

○正言李继孟,以母老辞职。传曰:“继孟贤可用,其考为亲辞职例以启。”

○司宪府大司宪金升卿等上札子曰:

昔韩昭侯有敝袴命藏之曰:“吾必待有功者。”今北征之举,略无克敌之功,而号令不一,节度失宜,致令粮饷不给,士马顿仆,饿莩相藉,闻者莫不惨然,皆曰:‘师还之日,必加罪责,以快众心。“而反有酬功之典,臣等不审,殿下以弓马跋涉之劳为功乎?且其斩获数级,非穷探窟穴之得,乃大兵空旋之际,贼兵追至,不得已应之,其所获岂能偿所亡乎?父母妻子,方且抱冤吁天,痛入骨髓,纵不能治罪,岂宜反加隆赏?伏望殿下,亟收成命,以惬舆情。

命示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议:”言官驳议固当,然虏见我军众,多逃窜隐匿,不与接战,何有斩获之功?数万之众,风飧露宿,深入虏地,全师而还,论功行赏以劝将来,不亦可乎?“尹弼商、李克培议:”前议已尽,更无他议。“卢思愼议:”将卒蒙犯霜雪,深入贼穴,虽无克获之功,劳则有矣。况今论赏不厚,成命已下,不可中止。“尹壕、李铁坚议:”北征论功,业已定矣,不必更议。“郑文炯议:”一等超资,其下加资,似非滥赏。其二等以下,一应从征士卒,一例论赏,以慰士卒可也。“洪贵达议:”北征之举,斩获之少,士马之毙,果如宪府所启。然野人见敌,强则逃窜林莽,乃其习俗,人皆预言其不见敌而还,然大兵深入,焚荡室庐,彼望见军容,已知其非己之敌,无复犯顺之心,虽无斩获,未为无功。“命置政院,更召领敦宁以上政府、六曹、汉城府议之。

5月7日

○丙子,御经筵。讲讫,执义郑锡坚启曰:“丰川尉任光载,奸妓事觉,既治其罪,其随从奴仆及伴人,亦皆定属,光载狂妄,固当治罪,其奴伴可恕。”上问左右,特进官权健对曰:“责奴从主,置之于法,恐不合宜。”上曰:“光载纵恣,专由此辈所导,故罪之耳。然执义言亦是,当禀大妃殿放之。”司谏崔灌启曰:“北征将帅,失其措置,使我军死亡者多,此固当罪,而今反论赏可乎?”锡坚曰:“道路迂直,程途远近,固当审察,多赍其粮可也,而计不出此,使士卒饥困,诸将亦或有冻馁者。师还,纵有一、二斩获,不可谓之功也。岂可以蒙犯霜露为功而赏之乎?”上曰:“都元帅言,入贼境无有死伤,至我境或有病死者,此岂将帅之罪乎?讲武时军士,亦先自忖度,不如约赍粮,今北征将帅,岂能一一点检军士糗粮乎?”灌曰:“粮之不足,非卒之过也,将若令之,卒岂有不从者乎?”锡坚曰:“师非累月持久,可使不乏其粮也。”上曰:“军士之过也,论功当先将。”灌曰:“臣意当先治其罪。”上曰:“不可以军士多死为罪,虽在家,岂无病死者乎?今耀示国威,全师而还,虏皆震慑,不可谓无功也。”灌曰:“若以往来之劳为功,则军卒当居先,如从事官等,曾无疲困之劳,不可依一等论功也。不得已论功,则只可赏捍后军而已。”上曰:“已令收议,当观而处之。”锡坚曰:“边处宁欲带行兴利人福重,必有意焉。大抵带军官,欲以备不虞,当择骁勇人也,而福重商贩为业,不事弓矢,处宁借曰不知,以福重为伺候带行已久,岂不知其所业乎?必因权势,或行贿赂,皆所当问,不可以时推断也。福重乃曹典言亲侄,本富商大贾,以纳布为业,国人所知,福重又言,曹典言使我纳布,典言久在大内,岂有纳布之理?若福重所言是,则典言为有罪,所言诈则福重之罪亦大。上国人尝书示我国人曰:‘汝国使臣,每行皆带商贾人,多行谲诈。’此亦可耻之甚也。今以福重之故,囚五十馀人,久而不决,可乎?十五人言福重兴利,则福重之事,大段已露,不可掩也。”权健曰:“臣闻福重以兴贩为业,纳布于济用监。”上曰:“近令考纳布文籍,一年或有一、二匹录焉,不可直指福重为兴利也。”锡坚曰:“虽纳一、二匹,非市人而何?且难明者狱辞,曩者李哗之事,都城人至今称冤。臣意谓,如此蔓延不已,则恐终以福重为非兴利人而弃之矣。”上曰:“禁府岂如是乎?”

○献纳柳坰来启曰:“上教云:‘郑洙既已许通,今不可追论,若不署经,则是不从传旨也。’臣等谓,前此,本院以兄弟乖争,有关风教,不合台官论启,大臣亦议云:‘兄虽不兄,弟不可以不弟。’即命改差。《大典》,台省、政曹,有痕咎人勿署,故署经为难。”传曰:“洙非先诉兄也,禁府使洙纳可考文记,洙答曰:‘我则无之,但兄淮家有之,可取来见之。’洙前为监察,既已分拣,但以台谏一体,不可被驳而仕,故递之,若以此事无往不驳,则国家明辨许通之意安在?”

○御昼讲。

○兵曹据都元帅李克均启本启:“昌城府使李英山及守护军崔允亨等六人,当贼犯云头里烟台,不力战穷追罪,律该斩待时。”议于领敦宁以上。群议皆曰:“当依所启。”沈浍独以为防御紧关之地,杀六健卒,非计之得,英山当依军法,其馀可减死。上以英山尝于丁滩等处有力战之功,并减死。

○知成均馆事洪贵达、大司成柳洵来启曰:“凡登第者,承文院先择年少聪敏者,预习吏文,古例也。自馀成均、校书馆,则吏曹例当分差,而今校书馆先择取,未知自何时有此法也。”校书馆亦启曰:“校书馆先择,别无定法,然书祝帖篆字,非年少善书者不能,故先择之,古例也。”上曰:“三馆各自择取甚不可,其令吏曹分差。”

○大司宪金升卿等上札曰:

处宁之欲带重福,非牵于权势,必陷于贿赂,乃修饰抗拒,略无愧羞,殿下以监察李瑺之言,下问军官相诘之由,处宁初则欲掩其罪,对以不知,至于再问,知难终掩,对以高贵枝与福重争为军官相诘,其前后所对,大相背戾。且带军官,本以备不虞,处宁不择武士,必带兴利之人,是谋利之心胜而不畏邦宪也。谋利之状,罔上之情,不可不面问穷鞫,奚待福重毕鞫,然后乃议其罪乎?

上曰:“宰相不可轻致讼庭,待福重毕鞫处之未晩也。”

○御夕讲。

5月8日

○丁丑,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升卿启曰:“我军深入彼土,粮饷不给,饿死者多有之,回军之时,贼来追我,不得已应之,仅获四级,所得不补所失,元帅可治罪也。今反论功,甚未便。”知事李克增曰:“不远设斥候,未知道路远近,而使军卒少赍粮以致饥饿,其失大也。”大司谏尹慜曰:“生还我土者,率皆户首,而其带行保人,死伤甚多。”上曰:“若于彼地多有死伤,都元帅岂讳不言乎?”升卿曰:“如不得已,的知死亡之数,然后论功未晩,古云功过相准,虽少有斩获之功,若死伤者多,则岂可赏功乎?”克增曰:“己亥年西征回军之时,照名点军,故士马物故得以详知,今则才至我土,旋即罢阵,至今未知物故之数,以此故也。”升卿曰:“斥候之行,与大军之行不同,斥候若十日而返,大军当持二十日粮可也。此责在元帅。”上曰:“元帅令赍十五日粮,士卒不如令,致有饥困,予意大军深入前所未到之地,以振国威,而无一人战死,虏有畏威效顺者,此可论功者。”领事尹弼商曰:“古之论功,专以首馘,今无斩获之功,但焚荡其室庐耳。今所赏只论其勤苦跋涉耳。”升卿曰:“爵赏人君之大柄,不可滥及无功。”上曰:“予将斟酌处之。”升卿曰:“济用监纳布案有曺致安名,乃福重之初名也。赴京宰相不得带兴利之人,买卖作弊,已有禁章,处宁犯之,而奸诈之情亦露,若不于禁府推鞫,则当致府庭,面问而定罪也。”上顾问左右。弼商、克增对曰:“诈不以实,罪固重矣。不可不治也。”上曰:“不可致宰相于讼庭,其以时推照律。”升卿曰:“王子君邸宅,皆私献之家,不问新旧,一皆撤去而新构,其材瓦若有可用,何必用新?”上曰:“旧家材瓦,已令仍用,间阁之数,亦依《大典》为之。”史臣曰:“处宁为庆尚节度使,与福重同谋防纳,又潜授营中杂物,输其家。” ○御昼讲。

○上召问许琮、李季仝曰:“北征时斩贼首者,卿等能记其名乎?”琮等对曰:“臣等无功而还,心不在论赏,故其斩获者,别不记忆。大军相战,矢下如雨,及贼奔北,虏有中箭者,我军争趋斩之,至有相攘夺其首者,何以的知?郑殷富、李之芳、具贤辉取贼首示臣等,今问之可知其实。”仍启曰:“臣等无功,敢望赏典,台谏以军多死亡,归罪于臣等,若尽推刷,必知虚实矣。其曰号令不一,军行失律者,臣等初无是失,而台谏驳之,史官书之,臣等不能安寝,昼夜忧惧。”传曰:“予岂不知卿等之心?其行师失律,须身历目睹乃可言也。前年九月雨雪,予以早雪如此,深虑士卒冻伤,及闻全师而还,予甚喜焉。论者不计蒙犯风雨之苦,乃敢以不实之事言之,若一书史册,千百载之下,孰辨真伪哉?卿无是事而被论如此,则卿之忧悯,可量乎。”

○命召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六曹、汉城府堂上更议北征军功。传曰:“北征论功,台谏以谓不可,群议以谓可,何如则可,若论其功则依前定为之乎,抑有他议乎?议之者或云虽不逾郁地亦可论功,何以处之?其议以启。”尹弼商、李克培、尹壕、韩致亨、郑文炯议:“依前定施行。”郑崇祖、李封议:“赏罚国家大柄,不可轻施,然北征之举,虽无大功,犹有逆战斩获之功,若不论赏,无以劝后。”成健议:“论功行赏,务合舆情,一等超资,其馀一应从征人并赏一资,未为不可。”洪贵达议:“臣意,请如前议以酬其劳,且节度使所领士卒,奔走有加于他军,今以未过郁地,不与论功之列,臣恐群情解体,一应从征人并加一资,以励将来。”宋瑛、申从濩、尹坦、李諿、金碔、金谌议:“动大众,所获无几,功于何有?今所议,等第似滥,但其间有斩获者,有力战者,此则宜略叙其劳,以励将来。”朴楗、安瑚议:“有功不赏,无以劝后,北征之举,深入贼穴,焚荡室庐,可谓扬国之威,但其斩获不多,一等超资,二、三、四等加资,则赏不僭而亦可劝后。”上曰:“予初以谓,不逾郁地者与深入者并论功,则似无差等,今更思之,虽不逾郁地,其立栅防守之功不小,可并给一资。”尹弼商、尹壕启曰:“今之论功,非以为有斩获之多,只以劳苦远行耳。闻应募之人,尽卖田宅以备行装,臣等意,均给一资,则士卒之心快矣。”传曰:“政丞之意是,其从征者,可均给一资,若都、副元帅,何以赏之?”弼商等曰:“依前议,都、副元帅代加,又赐唐表里,从事官可加二资。”宋瑛、李諿、金谌启曰:“论功当先元帅,若从事官,只听元帅指挥耳,别无其功,超资似过。”上曰:“从事官不可居一等,都、副元帅赐唐表里代加,其馀将卒,一等超一资,资穷者代加,二等以下,一应从征人及从事官,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

5月9日

○戊寅,右副承旨曺伟启曰:“张益夫等七人,皆以福重为兴利人,名在济用监、司赡寺纳布案等,福重之为兴利明矣。曺典言乃言福重所纳吾布也,今考纳布案,既有欣山又有致安,欣山典言之奴也,致安,福重之一名,典言之言,不可听理也。”传曰:“处宁之欲带福重,福重之求为军官,皆非矣。然福重兴贩,今未的知,岂可罪之哉?且处宁既以诈不以实照律,不必更问。福重兴贩与否,今以福重之故,逮系者多,只可照律处宁罪之,其问政院与禁府。”义禁府启曰:“上教允当。”承政院启曰:“福重以市人,欲从处宁以赴京,敢犯邦禁,今独罪处宁而专释福重,恐不可。”上曰:“福重兴贩与否,何系于国家?并事干放之,其亟照律处宁以启。”

5月10日

○己卯,国忌。

○司宪府大司宪金升卿等上札曰:

庆赏刑威,人主所以驾驭群雄,鼓舞一世者也。顷者北征,虽深入贼,徒焚荡空庐而已,只偶获数级而已,谓之有功,可赏乎?且其初入征之时,信斥候之言,不审措置,轻赍深入,比及师还,粮饷已绝,未至国境,僵仆相续,其渡江死亡,实难枚算,良可寒心。平安高山里之战,贼众潜至围城,其势甚急,兪颢、姜渍等,以孤军出奇,力战斩获四十馀级,而官军无一死伤者,其时论功,不过力战数人而止。今之北征大举,无功而不加罪责,徒以远入贼巢有微劳,一应从征将卒,皆加爵级。臣等谓,失误军机,致令饿死相望,何必死于虏手,然后谓之败军乎?军败而受赏,臣等所未闻。若曰捍后斩级之功不可不论,则有弓马服饰,足以施赉与之恩,何必滥加爵命之重?况士马物故之数,中外尚未毕启,先施赏典,恐有后悔。

不听。

○承文院提调来启曰:“本院所任,有如吏文、写字、汉学等事,于事大紧关,若非年少聪敏者不敢当。故自国初,本院自择以补之,事在《续六典》。今命吏曹,分差用人,当委铨曹,若此简择,须本院为之,乃可精也”上曰:“承文院,依古例为先拣择后,令吏曹分差成均、校书两馆。”

○缮工监提调韩致亨、郑文炯来启曰:“木手张小未,本贫者也。今失马,请给司仆寺假属马。”上曰:“草茅之士,从仕于朝,贫甚者亦多,如给马,当先此辈,然无宰相启之者,予岂能知之欤?岂宜不给朝官,而反给工匠?必欲给之,予当从焉。”

○传曰:“鸬鹚捕之甚艰,今既荐新,其下谕诸道,勿封进。”

5月11日

○庚辰,受常参。

○永安北道节度使成俊驰启:“尼麻车兀狄哈百馀名,分道来侵高岭等处,斡朵里掠牛马而去,今农民布野,又因旱水浅,虑有贼变,已令边镇益加堤备待变。”

○司谏院献纳柳坰来启曰:“曺福重不可不罪,以惩后人。”传曰:“谓福重请托于处宁者,皆臆料之言,今当酷热,辞连被拷者多,今鞫福重而不承,必讯处宁,宰相不可拷掠,故释不治耳。”

○司宪府持平闵顺检启曰:“福重云,所纳之布,乃典言之物,典言亦符同上言,不得无罪。今若弃而不论,外间必谓殿下为内人挠法,请穷推抵罪。”不听。

○司谏院司谏崔灌等上札曰:

赏罚人主之大权,赏当其功,然后人知劝;罚当其罪,然后人知惧,赏罚无章,虽唐、虞不能化天下。今北征之举,将帅失策,使士卒轻粮,困于饥饿,僵尸相望,虽不见败于敌,其丧则一也。师还之日,当问失策之罪,而反行爵赏何耶?若曰征之劳,不可不酬也,则给复一年可也。斩首四级,功不可弃,则赐之弓矢亦可也。今乃举爵命之重,滥加无功之人,其能厌众心乎?

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金升卿等上疏曰:

北征论功,殿下以为已与大臣酌而行之,臣等以为,言若可采,虽在匹夫,不可弃也;言无可采,虽在公卿,不可用也。岂以大臣之议为是而必从之乎?当初贼徒犯边,边将轻进,遇害帝王待夷之道,固当选将练卒,由警堤防,不可劳师动众必欲报之也。其时一、二大臣外,皆曰不可征。许琮在北方,驰启可征之状,赴召面对,又指画方略,殿下即命为元帅,以成俊、李季仝为副,领兵二万往征之,以兵力之盛观之,直捣贼穴,殄歼丑类,以奏肤功可也。自出之后,举国臣民,翘首跂足,以待献馘之日,殿下亦宵轸虑,伫闻捷音,比及师还,斩级才数级,而官军馁死者,不可胜数。许琮等渡江驰启曰:“全师而还。”似若献捷,然以今观之,措置失宜,师粮不继,遂使三军困饥,死亡相属,安在为全师耶?及召对之日,略不待罪,是何异南诏丧师,匿不以报,更以捷闻者乎?有罪无功如此,其不可滥加爵命决矣。岂以大臣之议为是而不加圣察乎?凡为国家,所重者爵赏耳,爵赏一滥,则有功者解体矣。伏愿殿下,勿以一资为轻,亟收成命,以副望。“

命示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

5月12日

○辛巳,受常参。

○上御宣政殿。右副承旨曺伟将正言李继孟启本以启。上曰:“监司之事,予初不信,然以彭命任意释之,故遣继孟推之耳。金存以不干己之事,乃敢诉监司与守令,释此不征,告讦之风必起,其按律罪之。”

○司宪府大司宪金升卿等上札曰:

福重之为富商大贾,非徒同类人言之,至于济用监纳布案,近年所纳,无虑百馀匹,则兴利情迹暴露,且以曺典言之侄,凭借其势,罔利井,肆行无忌,当禁府推问之初,人皆曰:‘福重必不受罪,徒祸延林木而已。’及今观之,以福重之故囚系者,几至五十,刑讯者亦多,而福重以罪魁,不受一杖,弃不治罪,果如人言。典言恃累朝之恩,状达天听,营救其侄,是不畏邦宪也,不有朝廷也。福重先以所纳之布,指为典言之物,未几全释之命遽下,非徒外言如此,臣等亦谓殿下以典言之故,恩及其侄也。殿下以为处宁宰相也,事不关国家,而穷问福重请托之由,终必拷讯,处宁以故弃之,则臣等尤为不可。处宁别无异能,幸承眷遇,滥叨喉舌,位至二品,固当淸谨自守,不孤上恩,今于赴京,以商贾为军官,如其请托,必受赠遗,真市井谋利之徒,不可以宰相待遇也,是尤不可不毕鞫福重,以定其罪。

不听。

○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上札曰:

福重为曹典言之侄,国人皆知之福重谋免己罪,而归之典言,典言庇护福重,而诬罔上言,殿下竟释之,臣等恐国人谓殿下以典言之故而私福重也。记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王者奉三无私,以劳天下。”伏望殿下,断之以法,以解人惑。

不听。

5月13日

○壬午,选文臣三十人,制孔子欲居九夷论。吏曹佐郞申用漑居首。

○永安北道节度使成俊驰启曰:“尼麻车兀狄哈所老来款,使虞候金继宗馈以酒食,仍与所求鱼盐布席,又付宣谕尼麻车书契送之。”上曰:“所老归顺,且有所求,边将当曰:‘尔诚效顺,可得所求。’只厚馈而送可也。今俊虑不及此,遽从其请,有违边将待夷之道矣。”遂下书俊曰:“若素所归顺者报变,一从其求可也,国家问罪之后,所老畏我兵威,乃尔来款,不宜有所赠遗,轻示我嘉善之意也。今从其求请,给以鱼盐布席之由,可速驰启。”

5月14日

○癸未,国忌。

○义禁府启:“前平安道节度使吴纯放军人一千二百三十四名,收敛米布罪,律该决杖一百,告身尽行追夺充军。”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议:“依律施行。”卢思愼议:“纯罪虽重,曾为大臣,决杖充军,恐辱名器。”尹壕议:“本道放军征敛,自古而然,然不可不惩,依启本施行。”郑文炯议:“称冬除收物放军,虽有本道前例,然防御最紧时,仍旧为之,固为有罪。但纯以功臣之子,位至二品,上裁施行。”洪贵达议:“政当防御最紧之时,多放军人,横敛米布,罪实不赀,按以此律,犹有馀辜,但此非吴纯创为之,其来已久,前此各等节度使,皆当受此罪,若但罪纯,则与前人罪同罚异,且无入己之私。纯之才器,又非寻常,且从大夫之后功臣之子,古者刑不上大夫,又有议能议功之典,伏惟上裁。”传曰:“冬除防军,前此未闻,节度使当扰攘之日,不整军制贼,而放兵征敛,委任之意安在?然既从大夫之后,亦有弓马之才,可只夺告身,外方付处,使之悔过自新。”遂付处纯于连山县。史臣曰:“吴纯少有将才,不学无术,性又贪墨。然赴防军士,称冬除放遣征米布,平安道例事,非纯创为之也。”

○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上疏曰:

曺福重以富商大贾,挟货乘势,请托处宁,欲赴上国,以干邦禁,所当穷鞫治罪。今乃无罪者受刑讯,而福重则不加一杖,竟命释之,一国之人,皆以为不可。福重罔利一国,犹为不足,乃敢犯法,又求之中国,此无他,曾从宰相之行,深喩其利故也。前日之不知则已矣,今既知之,而又不抵罪,则小人何惩?殿下以为福重之事,非关国家;处宁宰相,不可以刑讯,故特弃之尔,臣等之惑滋甚。臣等闻中国以我国为礼义之邦,而独以挟带商贾,多行谲诈,为风俗之疵,则处宁之带行福重,岂不有关于国家乎?国家于赴京之行,许带军官者,所以重使命而备不虞也。处宁当体国家之意,择武人而行可也,初欲以高允良为军官,中变而欲带福重,允良、福重,俱为商贾,舍彼取此者,岂不以允良之赂轻而福重之货重也?处宁取舍,不出商贾,则处宁亦一商贾也,岂待以宰相而不加刑讯乎?殿下又以为岂以内人之故,舍福重乎?臣等谓,典言庇护之书一上,而遽有放弃之命,圣上至公之心,岂有一毫私意于其间哉?然下民无知,以此疑殿下也。曩者,权景祐以赴京监察,擿发禁物,具由上闻,连坐宰相非一。殿下少不宽贷,痛绳以法,是何前则循法如彼,而今则挠法如是乎?臣等窃恐寝不克终之渐,自此启也。昔汉文帝,以柔道致治,论者以为能容臣下,守法而不挠也。伏愿殿下,俯循公议,治福重之罪,惩一警百,使国人知殿下用法之至公。

○司宪府大司宪金升卿等上疏曰:

臣等窃谓,赴京使臣军官之设,本以卫使命而防外侮也,故必选其骁健武勇者带之。近来未谙事体者,或授使命,嗜利黩货,带行商贾,其赍货泉,虽至金银禁物,不以为忌,争先罔利,使公贸易者,反不得下手,私货巨万,其所駄载,倍于定数,所经东八站一路,厚遗骑载,管辖官吏络绎转输,人疲马仆,怨咨相属,民之受病,所不忍言。本国舌人等,曾所陈诉者,为其有妨公贸也。今者,边处宁不畏邦宪,惟利是趋,知福重之为商贾,而自望带率,此非出于苞苴,则必牵于干请。当初本府,因监察李瑺之告,启请推鞫,殿下教曰:“前此受检察之责者非一,今李瑺独能纠擿,深可嘉也。”即命囚福重于禁府,今狱辞垂成,遽命专释,仍传曰:“福重之事,非关国家。”不识,商贩之徒,通行上国,射利作弊,辱及我国,害及我民,其不关于国家乎?况福重,曺典言之侄也,典言久恃宫掖,服役累朝,自恃恩幸,以福重所纳之布,指为己物,至渎天聪,其营救福重之状,虽童孩皆知之。以此观之,其请托于处宁,未必非此人也。殿下以近幸之故,枉法释罪,市井贪猾之徒,将安所惩?殿下教曰:“内人之事,非在下之所敢论也。”臣等尤窃惑焉。假如女谒盛行,国事日非,则大臣而不言,台谏而不言,相与坐视而不救乎?殿下又教之曰:“有罪则岂以内人而饶之,无罪则岂以外人而必治?”以今日福重、典言相依之势观之,殿下虽不由典言之故而弃福重之罪,外间之议,必指为女谒也,后世之议,亦必指为女谒也。若殿下痛绳以法,则众心厌服,奸人敛迹矣,岂可中弃不问,示人以私乎?夫法者天下之公器,虽人君不得以私挠公、以人乱法也。伏望更垂圣察,亟命毕推,明正其罪。

传曰:“予观二疏,大意略同,亦可谓正大矣。尔等谓予以福重乃典言之侄故弃之,其形迹则尔等之疑亦是,然实不如是。福重事干人不服者亦多,若欲得情,当用拷讯,虽一、二人陨命,人主所不忍,况今暑热,何忍刑讯?若以福重为请于处宁,则必至刑讯,终或不服,必移于处宁,岂以此刑讯宰相乎?今处宁,既被罔上之罪,其带行商贾之罪,不过不应为事理重而已,予之弃不推者,以此而已。疏内谓,予云:‘内人之事,非在下之所敢论也。’此非予言,恐听之者误也。宫禁之事,亦可言之,岂可以内人之事而不可言哉?”仍命誊写两疏以入。

○礼曹启曰:“对马岛主特送吉宣、平国忠等,多赍黄金、朱红,请皆官贸,欲受绵布。本曹据例晓喩,亦不肯听,连日稽留,供顿不赀。”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天使朝夕当至,此辈不宜久留,姑从其愿,速给价发遣可也。”尹弼商、卢思愼、尹壕议:“彼欲官贸,当语之曰:‘所赍之物,官无所用,其私贸与还持去,任意为之。’促令发去可也。”李克培议:“黄金、朱红,国家紧用之物,当依情愿贸易,其他私贸易,前议已定。”从克培议。

○议北征论功。沈浍议:“成命已下,不可失信。”尹弼商、卢思愼议:“今北征论赏,非以有功,以将卒有跋涉之劳,不可不酬,故其力战者,别加二资,其馀从征者,一体论赏,比前军功,赏格不滥。”尹壕、李铁坚、郑文炯议:“北征论功,再再议定,何必更议。”洪贵达议:“今此论功,非谓其有功也,盖酬其劳以为他日劝励之地也。廷议已定,士卒已知,其论功节目,复以人言,有所更变,于大体未便。”命以此议示宪府,且谕以不可改之意。

5月15日

○甲申,上幸慕华馆。御馆门,试文臣兼宣传官骑射,又令武臣击球。上特命刑曹判书李季仝击球三回,球止,上曰:“判书素善球,必久废不习也,其罚以酒。”大司宪金升卿等进启曰:“北征非徒无斩获之功,士卒死伤者甚多,不论其罪,反以论功,甚不可。”上问左右。领议政尹弼商对曰:“从征将士,不可不酬其劳。”右议政卢思愼曰:“南道之军,几入千馀里,其劳苦亦甚。”升卿曰:“若以深入为功,则其往还日本对马州者,皆可论功乎?”上曰:“奉使,非从征之比也。”升卿曰:“虽曰从征,无斩获之功,何赏之有?”上曰:“既有成命,何可中变?”掌令李宜茂启曰:“从征赃吏,亦还告身,何以惩恶?”升卿曰:“不立功而还给职牒可乎?”弼商曰:“但给职帖而不许通,不还职帖,何以酬劳?”升卿曰:“赃吏断不可还给告身,或复户或赐物,以酬其劳可也。”上曰:“然,当从卿言。”升卿又曰:“边处宁欲带曹福重,罪固大矣。福重兴利明矣,而不加之罪可乎?”上曰:“福重虽兴利,岂以兴利而罪之乎?”仍问左右。尹弼商曰:“市人非兴利?若以兴利罪之,无乃过乎?”思愼曰:“兴利者欲赴京常情也,带率者不得无罪。”升卿曰:“带率市人,已有禁令,今罪人斯得,岂可勿罪乎?虽不得情,若刑讯放还,足以惩后,处宁虽宰相,如有受赂,岂可不刑讯乎?请鞫处宁。”上曰:“可。其召致政院问之。”升卿启曰:“召问政院,岂以实对?”上曰:“宰相岂可轻致府庭?”

○户曹判书郑崇祖、礼曹判书成健等启曰:“倭人铜铁,许于浦所私贸,此甚不可,祖宗朝岂不深思远虑以禁之耶?臣恐,私商者赍禁物如兵器铳筒等以相贸也。”上曰:“与四夷通商,自古有之,且我国紧用之物,皆自倭国来,虽互市何害?”崇祖曰:“京馆贸易,防禁甚严,无冒滥之弊,浦所铜铁,积于地而商人得以擅入,自相兴贩,言语之间,恐泄国事。”上曰:“当考祖宗朝故事处之。”

5月16日

○乙酉,平安道观察使柳轾驰启曰:“凤凰城镇抚吴玺通书云:‘天使兵部郞中艾璞、行人高胤先,今五月初九日到广宁,十二日至辽东。”命亟遣宣慰使。

○边处宁承召来启曰:“曺福重尝为臣伺候,臣知其壮实欲带去,福重辞以有老父,臣强之以军官自望耳,非福重请于臣,臣亦未尝受福重之请也。”上曰:“罪已定,不须更问。”

○传曰:“正言李继孟,以亲老辞职,其差近邑守令。”

○庆尚道观察使李克墩驰启曰:“去四月初一日,雷雨有石,陨于晋州,陷入地一尺,正兵姜继孙掘地得之,色如雷禊,状如茯苓,以爪刮之,随爪落屑。”下书曰:“非雷斧之比,其勿上送。”

○兵曹启曰:“倭船体势轻疾,有贼变取用甚便,然须用铁钉,功役倍重,全罗、庆尚道,防御最紧,今以二只分付全罗左、右道水军节度使,依样制造,其令庆尚道亦如之。”从之。

○召文臣宣传官等,传曰:“尔等素不习弓马,而昨日之试,皆中规矩,予甚嘉焉。益加肄习,以副予意。”各赐弓一张,又赐酒。

○司宪府启:“边处宁以进贺副使,违法带行兴利人曹福重,又谋欲掩覆福重等相诘事,下问时不直启罪,律该杖一百、徒三年、告身尽行追夺。”命示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尹弼商、尹壕、郑文炯议:“依启本施行。”卢思愼议:“处宁位至二品,是谓大臣,决杖徒年,恐不可也。”李铁坚议:“当依启目,但决杖过重。”洪贵达议:“曹福重虽素为兴利人,前此亦有大臣带而赴京者,不必深咎,但对上问,前后异辞,罪不可逭,然至于决杖,则恐太重。”命只夺告身,付处于忠州。

5月17日

○丙戌,稳城府使田霖上疏曰:

臣闻,自古帝王之治天下,莫不以恤刑为务,观泣辜钦恤之语则可知。古人云画地为狱议不入,况久在囹圄,不得伸其冤乎?一夫一妇,足以致旱霜之灾,圜土之中,抱屈者多,岂无伤和召灾之理?臣于本道之事,目所孰见,耳所熟闻,而狱囚之滞,六镇居多者,盖以观察使在永兴府,而永兴距六镇辽夐,虽春秋巡行之时,辨其狱讼,然罪囚非一、二人,而案牍云委,则巡历之际,岂能尽辨曲直而无冤枉乎?且推报往来,动经数月,或有违端,更复推问,至于经年未决,言之可谓于邑。况六镇非他邑之比,率皆以军士差定衙前,凡干公事,军士赍持赢粮往来,不胜其苦,间或逃散者有之,军额因此而不敷,防御以之而虚踈,加以年前北征之后,六镇疲弊,民不聊生,当此之时,不图苏复之计,后日之害,乌可胜言?臣窃闻,世祖朝丁亥年,乱后加设永安北道观察使,而不以节度使兼之,因以驿路烦扰,各官支待有弊,故未几革罢,此非计之得也。臣伏愿六镇苏复之间,以北道节度使兼监司之任,则道途孔迩,庶几刑讼速决,而狱无久滞冤枉之囚,军无赢粮往来之苦,而防御亦实矣。且监司在迩,则奸猾贪墨之徒,畏其见闻之捷,而不敢为非,如是则闾里无愁叹之声,而民皆安业矣。民皆安业则军马自然精强,军马精强则诸姓之虏,纵有桀骜之心,势若循墙之鼠,而无犯境之患矣。若以节度使兼监司之任为未便,则依中朝辽东御史之例,特命台臣,巡行纠察,以慰军民之心。

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李铁坚议:“节度使兼观察使与委遣御史,断不可行。”尹弼商议:“以北道节度使兼观察使,祖宗朝所无之事,决不可从。但每岁春节,分遣御史,审理冤狱,古有其法。”李克培、卢思愼、洪贵达议:“田霖上书之事,皆重大,不可轻议,令该曹议启后更议之。”郑文炯议:“我国诸道,皆有一监司,独于永安道设两监司乎?世祖朝因丁亥之乱,特设南、北道监司,以镇其不靖,才过一年而革,今不可复置。”从克培等议。史臣曰:“霖有胆略志节,历庆源、稳城、会宁三镇,秋毫不犯。性严猛,麾下股栗,莫敢仰视,少有违忤,不少贷,过于鸷忍。城底野人畏慑,頣指气使,如奴隶然,及献是议,人讥其不闲大体。”

○台谏上疏,略曰:

臣等近以北征将帅论功不便,及兴利人福重不宜纵释事,累渎天听,迄未蒙允。臣等未审,殿下以北征为有功当赏、以福重为无罪当释乎?北征不当赏,而殿下必欲赏之,福重不可释,而殿下必欲释之。赏罚其可谓得中乎?赏罚失中,则侥幸之门自开矣。国事其不至于日非乎?此臣等所以干冒天威,终不自已者也。许琮将数万之众,抵蜂蚁之穴,势可乘机剿灭,以振国威,顾乃计虑不周,处置失宜,使粮饷中绝,官军饿死者,道路相望,纵不能治罪,岂可以爵赏之典滥加乎?顷在丁亥西征之举,其所捕斩数十馀级,己亥之征,亦多斩获,而其时论赏,未闻如是其滥也。福重以市井富商,不畏国法,因缘依附,请为军官,殿下命禁府推鞫,情状已露,遽命弃之,臣等反复思之,未知其由,今若不罪福重,则后之商贾赴京者,必效尤蜂起矣。福重非他商贾之比,以曹典言之侄,凭借内势,恣行无忌,其所兴贩布子,皆归诸典言,典言亦应诺庇护,乃至冒烦天听,其请嘱福重于处宁者,非典言而何?受内人之请,带率商贾,则非唯获罪于一时,实为终身之累,虽命问于政院,亦不输情,乃启曰:“臣曾知福重之壮实,谕以从我赴京之意,福重辞以父病,臣强之耳。”处宁此言,甚于前日之诈对,若辞以父病,则与高贵枝所争者,何事耶?处宁诈对,一至于此,此无他,欲掩护福重,相与免请嘱之罪尔。此而不治,则刑罚将安所用乎?以此观之,北征论功,赏失于猥滥;不治福重,罚失于姑息,赏罚无章,何以治国?伏望殿下,赏罚之用,必以至公,北征将卒,有斩获之功者,只加一级;福重之罪,穷治抵法,以杜后弊。

御书曰:“已详谕予意,奈何敢为虚辞以惑众听?”

5月18日

○丁亥,御经筵。讲讫,持平闵颐、正言赵珩启曰:“昨日上疏,上教云:‘敢为虚辞,以惑众听。’臣等皆以实论启,何谓虚辞乎?”上曰:“所谓虚辞者,尔等云,失误军机,使粮饷中绝,士马物故者多,此岂将帅之令如是乎?福重为利,非关国家,尔等谓处宁听福重之请,谓予以典言故弃之,此臆度之言所云耳。”珩曰:“若命穷推,可知其实,事干十馀人,皆言福重兴利,不必用刑杖也。”上曰:“若欲得情,须用刑讯,然福重之罪,不至于死,何可如是?”颐曰:“虽不刑推,岂不输情乎?”上曰:“然则据证照律可也。”仍问左右。特进官柳子光对曰:“传闻之事,多不的实,今之论功,非以有功,只慰勤劳而已,假如后苑农作,亦有论赏,从征军士,当初入征时,其父母妻子,以谓无复相见,与死别无异,此举虽无成功,亦不败师,且后日从征军人,皆曰前虽无功犹赏之,今若立功其赏必优,益加劝励,不可不论赏。”珩曰:“子光云,以今日无功受赏,为后日劝励,尤不可也,有功而受赏,果谓劝励,无功而赏,必曰不得有功,当蒙赏职,尤不以立功为意也。”颐曰:“福重之事,情状的然,欲更推问耳。”上曰:“非谓福重不兴利也,虽非兴利,人欲观光上国,请托赴京者多矣,此岂有罪乎?”珩曰:“商贾而欲赴京请托宰相者,谓之无罪,则奔竞之禁,亦不必设也。”颐曰:“初囚福重,人皆曰:‘福重典言之侄,今虽见系,终必无罪。’今果然矣。”上曰:“前日慕华馆亦有言之如此者,予甚痛心,典言乃大妃殿侍女也,予岂听此人言而弃之乎?其发此言者,予欲鞫问,彼先自臆度,造为浮言,是不有君上也。台谏徒知福重之罪,不知造言者之罪,可乎?”子光曰:“愚惑之人,以福重为典言之侄,有是说,台谏以此不实之语启之,皆非矣。然台谏欲回天听,凡有所怀,无所不言,亦不可谓非也。”知事愼承善曰:“若必欲鞫问,恐成大狱。”

○御昼讲。

○台谏司来启曰:“今日经筵,上以为,北征士卒中途多饿死者,事非的实,此万目所睹,不可欺也。假使饿死者少,动万众,无寸功,何可赏也?请捍后斩敌者外,勿施赏典。福重之事,今使宪府定罪,若取决招,须凭前案,请取禁府推案参考。”上曰:“无更考事,然可取推案考之。军功事,予谕之已详。”

○传曰:“赃吏禁锢人从军者,依关系纲常受罪人例,复户一等三年,二等以下二年。”

○御夕讲。

5月19日

○戊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郑锡坚启曰:“北征将士,无功陞资,臣等累谏不听,不胜缺望,然此则已矣,其为国亡身者,宜加恤典。”上曰:“然,当更问诸道,的知其实而举行之。”

○远接使卢公弼驰启曰:“本月十六日,天使越江入义顺馆。正使语臣曰:‘予尽管天下兵务,东八站间雨潦涨溢,则必滞使命,自义州抵王京,须作十二日程。’臣对以:‘道脩路阻,时方酷热,恐劳尊体,前此朝廷使臣非一,岂无职事之重者,然皆十七、八日乃至王京,更冀商量。’正使曰:‘予不得已耳,以主听客,是谓敬客。’副使亦曰:‘行人之职,当出使四方,难可久留。’臣再三固请,天使等怒曰:‘我当任意以行,谁能沮之?’”上曰:“闻其言,其轻薄可知也。”

○御昼讲。

○御夕讲。

○以卢思愼为左议政,许琮右议政,任光载丰川尉,成俊崇政永安道观察使,卞宗仁资宪永安北道节度使,金继宗嘉善永安南道节度使,李良折冲永安兵马水军虞候。

○许琮来启曰:“臣无才德,三公之任,非臣所堪,请辞。”传曰:“知臣莫如君,予岂不知而任卿,其勿辞。”史臣曰:“琮,宽厚深重,姿表峻伟,望之俨然,朝野倚重者几三十年,至是代洪应为相,中外相庆,犹恨其晩也。国朝称贤相,黄喜、许稠后,唯琮而已。”

5月20日

○己丑,远接使卢公弼驰启曰:“人情物件,两天使及头目皆不受,且正使云:‘今之行礼,一依董天使仪注,董大人已奏闻蒙,予性不好异,欲因循前辙耳。殿下必以此为难,然吾志不可回也。且朝廷大庆,礼宜速传,圣节在近,不可缓行也。’”

5月22日

○辛卯,内出纱囊一百三十二,盛胡椒,分赐宗亲一品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忠勋府、中枢府、仪宾府、汉城府、六曹堂上、司宪府、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

○司宪府持平闵颐来启曰:“今韩堡、尹坦、尹殷老为宣慰使,皆不协众望,而韩堡尤庸愚,平壤乃箕子故都,杯酒间,使臣若问古事,决不能措一辞,是关国体,不可不改。”上曰:“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议:“先王朝宣慰使,不择人遣之,今拣遣文臣,已立法,宪府所启是矣。然堡、坦、殷老,岂不堪此任乎?”李克培议:“坦、殷老曾经承旨、六曹堂上,已谙事体,宣慰之任,足以能之。”卢思愼议:“宣慰使,非馆伴之例,当在上裁。”许琮议:“堡、坦、殷老,立朝已久,于行礼岂有差爽?但言语之间,若问古事,果如宪府之启,未免于窘,改差为便。”李铁坚议:“宣慰使,但行酒,其于动静言语,无差失而已。韩堡等虽无学问,如宣慰之任,不为不足。”洪贵达议:“前此宣慰使,暂时行礼,无问答之事,韩堡亦曾行宣慰使,何不可之有?然杯酒间答问,未可保其必无也。”传曰:“韩堡等,虽非文臣,侍朝已久,宣慰之任,岂不能堪?”

5月23日

○壬辰,传曰:“霖雨方始,予虑使臣阻水濡滞,可遣承旨问安。”左副承旨南忻将发,远接使书状适至,正使到良策,有微恙,每到站驿,辄入卧,且问良医有无,遂命医金兴守随忻以往。

5月24日

○癸巳,国忌。

○兵曹据平安道都元帅启本启曰:“贼入碧团,节度使李朝阳使安州牧使金彦庚挟,彦庚故缓不及,请拿致鞫之。”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尹壕议:“天使回程后推鞫。”从之。

○韩堡、尹殷老、尹坦来启曰:“台谏论臣等不合宣慰使诚是,脱有差失,有损国体,请辞。”不许。史臣曰:“堡等俱以椒房至亲,滥叨崇班,无学术,暗于事体,若授大任,则不能堪任明矣。台谏之启,固其宜也。”

5月25日

○甲午,日本国关西路筑丰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马少卿藤原政尚、西海路筑前州冷泉津尉藤原贞成、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国分寺住持崇统、守护代官宗助六盛俊、仁位郡宗四郞职家,遣人来献土宜。

○西北面都元李克均来自本道,上引见曰:“近来卿甚苦,年前贼屡犯边,一未制之,何也?”克均对曰:“碧潼、碧团沿江诸镇,见兵甚少,又皆无马,臣行以牛为駄,臣到碧潼,守要害者只四人,臣谓镇将曰:‘此孤单之地,守护当严,兵少如此,必为贼擒。’使之散伏。臣才至阿耳,贼果来围之,伏兵起而射之,臣到理山,少顷有人来报云:‘烟台军赵山被掳矣。’高山里则预知贼至而备之,故斩获多,江界则贼至,天忽雷雨,兵卒被雨入幕,为贼所掳,然自此以后,贼亦不复来,军卒经年戍御,气力疲竭,加以江边有毒虫如烟,集人额面,痛不可忍,以皮掩面,不能举目,其苦至甚,贼虽来,何以逆战?江边山险,贼入必于人居之地,故于其地设寨伏兵,其他可疑处,亦皆伏兵以待之。且臣意,升平日久,将士解弛,边地如有贼变,戍卒先自逃散,若于要害处筑城堡,高可八、九尺,使卒百馀人戍之,贼不敢犯,而边圉自固矣。”上曰:“诚如所启,则可谓善于措置。”克均曰:“本道不产铁,故火车才四百馀,若于诸镇,各置百车,岂不有益?火车一发,贼皆辟易,非徒欲恃此而御贼,欲多方以制之耳。臣智虑不周,致有失误,然今防御之具,稍胜于前。”左承旨许琛启曰:“昌城之战,李英山驰救李朝阳,慈端之战,亦尽力救援,其功不细,而以纵贼坐杖一百充军。渭原等守将,皆立功自赎,亦有论赏之典,卢效愼至为罪重,但加杖而已。英山功大而受重罪,臣以为未便。”上曰:“英山,已论其功,今以有功而不加罪,则是再赏其功也。”克均出。命承旨等对馈克均酒,仍传曰:“左承旨言李英山有功是也,但定罪时,何不言之?自今政院,可随事辄言。”仍命书启边将之被罪及立功自赎者。

○远接使卢公弼驰启曰:“天使到安定馆,乘轿将入门,楼板低卑,触正使所乘轿,头尖动摇,正使大怒,以竹棍打头目,臣入见谢罪,答云:‘此不干于户曹,专是下人之慢耳。’上使性躁急,头目有微失,辄诟骂顿足。至平壤,行宣慰宴,正使见妓工云:‘吾性不喜音乐,况颁诏前听乐可乎?’臣等答云:‘诏使之来,例皆用乐,幸勿见却。’答云:‘今日气适不平,不欲听乐也。’正使自不平之后,一不参宴,两使每燕享时,辄曰:‘何枉费至此?’正使谓通事曰:‘崔溥好在未?’答云:‘今随进贺使赴京。’正使云:‘向者漂来时护送诸事,皆我所为,何不谒我而去?’天使初到义顺馆时,亲阅头目行橐,每夕闭头目于房中,使不得出入。”

○别宣慰使曹伟来启曰:“臣到肃宁馆欲宣慰,上使辞以疾,副使赴宴,呈人情单子,两使皆不受。上使招臣语之曰:‘殿下遣内臣远慰,深感厚意,其不受人情,无他,平生之志,誓不为此,予之寸心,天日照临。’上使问远接使曰:‘许琮好在未?’答曰:‘今为永安道观察使。’曰:”观察使何品?’答曰:‘与判书等。’“

○安州宣慰使蔡寿来启曰:“臣到安州欲宣慰,上使辞以病不赴,副使赴宴,皆不受人情,上使见董越等留题曰:‘我若题咏,岂下于此,但奉命而来,不可濡滞于诗酒,故不为耳。’及渡博川江,见潮至浪作,正使苍皇失措,顿足号呼曰:‘奈何奈何,性命在天。’”

○刑曹据敬差官权景祐启本启:“内禁卫成九渊女哲终,为夫所弃寡居,与其奴莫同相奸,逃寓茂长县民家,其弟哲文往寻,称逃婢征役价率来,未几还逃,又奸新良人张达生,拷问三次不承,死于狱中,律该张达生杖一百,成哲文杖八十、徒二年。”从之。

5月26日

○乙未,问礼官权景祐来启曰:“臣到宝山馆,以迎诏敕合录仪,示两使,正使大怒,面色忽靑,击案顿足,厉声曰:‘各迎诏敕,予已详谕,今敢乃尔,敬事朝廷之意,安在?’臣对曰:‘一时迎诏敕,本国故事,董大人始分之,殿下未知大人之意,又作各迎仪,今并赍来。’正使欣然曰:‘殿下诚贤君,可谓敬事朝廷也。’臣又曰:‘我殿下,非敢固违,盖以敕书亦帝命,而留敕书先迎诏,则是委帝命于草野,非特殿下不安,想大人亦必不安,诏敕之迎,一时并行何如?’正使曰:‘若以此不安,则自鸭江至王京,几千馀里,殿下亦出迎于鸭江耶?迎诏后更迎敕何害?’臣又曰:‘我国自古一时迎诏迎敕,未知董大人据何礼而分之?愿大人量宜处之。’正使曰:‘董大人非自为之,据洪武旧制耳,景泰年间奉使者,因尔国王弗豫,权一时之宜,许诏敕一时并迎,是欺君也。’臣曰:”所谓欺君者,何也?’正使曰:‘不必论也,且董大人奏此仪,朝廷皆以为是,我不可变也。’因授臣合录仪,使赍还。臣辞曰:‘殿下教臣并呈二仪,以备参证,臣何敢赍去?’正使曰:‘此仪既非,有何参证?’“

5月27日

○丙申,两大妃殿及中宫,移御景福宫,世子嫔从之。

○掌乐院提调柳子光来启曰:“以天使不受女乐,今用男乐,臣意以为,男乐不可设也。今中朝设杂戏于奉天殿,请如中朝用杂戏。”传曰:“古无其例,不可为也。”

○碧蹄驿宣慰使尹弼商、别宣慰使成健驰启曰:“天使言,迎诏仪,称殿下具冕服,世子具冕服。迎敕仪,称殿下具翼善冠、衮龙袍,世子具翼善冠,若二君然,世子于殿下,臣也子也,不可同辞,其迎诏敕仪,宜称世子具冠服。”

○永安北道节度成俊驰启曰:“亏未车兀狄哈,欲聚兵入寇,南讷兀狄哈,男妇十一名,欲来居城底。”命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议之。

5月28日

○丁酉,尹弼商等来启曰:“两使赴宴礼甚恭,上使性躁急,动静无常,闻本国欲于今日卯时迎诏,大怒曰:‘迟速在我,何为择时?’卢公弼答曰:‘颁诏天下大庆,不可不择日时以迎。’上使怒稍弛,又谓卢公弼曰:‘中朝颁诏,藩王步自宫城门,百官步自都城门,明日迎诏,当依此行之。’公弼对曰:‘王宫与城门,相距颇远,老病宰臣,虽欲步行得乎?’上使曰:‘老病者骑马,其馀步行为是,可与议政同议而来。’臣等谓公弼曰:‘使臣如更问之,当答曰:“佥议以为,自古天使之来非一,而无有令步行者,老病者骑马,而馀则步行,或骑或步,此何礼耶?事若可行,当启殿下,此则断不可行,难于启也。”’”上曰:“步行固不可,而或骑或步,尤为无谓,卿等之言甚善。”

○罢漏后,上幸慕华馆,王世子随驾,两使到弘济院,闻上已幸慕华馆曰:“我等安敢住歇,当直向慕华馆”,两使至慕华馆,入自西墙小门就幕次,易服,留敕书于大厅,以诏书出自正门,上具冕服迎诏如仪,乘辇先导,至景福宫受诏,其诏曰:“帝王统御天下,必立储副,以定国本、系人心。斯能长治久安,而绵鸿业于无疆也。朕继祖宗天序,登极五年,夙夜忧勤,恭膺天眷,元子厚照,轩龙毓秀,资表异常,福庆攸锺,华夷均戴。玆者,皇亲公侯驸马伯文武群臣,累表率吁,劝请立储,朕俯鉴悃诚,仰承慈训,皆谓主器不可以久虚,舆情不可以固拒。事在当举,理难终辞,择日祗告上下神祇,厚照以宝册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益增九庙之光,丕衍万年之祚,播告多方,咸知朕意。”两使还至慕华馆,上复幸慕华馆,迎敕如仪,乘马至景福富受敕,其敕曰:“王天藩秉礼,素笃忠贞,敬事朝廷,有隆无替。玆朕建立皇储,溥恩惠于多方,矧惟王国尤所当厚,特遣正使兵部郞中艾璞、副使行人司行人高胤先,赍诏谕王。并赐王及妃彩币文锦,至可收领,用副朕眷待之意故谕。赐给国王,纻丝光素大红一匹、陆侧花骨朵云黑绿一匹、骨朵云柏枝绿一匹、骨朵云鷪哥绿一匹、骨朵云柳靑一匹、锦寿带宝相花丹矾红一段、四季花柏枝绿一段、缠枝宝相花妆花柳靑一段、陆侧花胜团花翠蓝一匹、彩绢木红三匹、蓝三匹;王妃,纻丝光素大红一匹、暗花捌侧花明绿一匹、暗花黑绿一匹、缠枝木香花深靑一匹、锦花胜团花深靑一段、花胜团花柳靑一段、彩绢木红二匹、蓝二匹。”上请两使陞殿,语之曰:“圣天子早建太子,以定国本,四海孰不欢欣?”正使曰:“然,圣天子遣我两人,擎颁诏敕,特赐彩段,以此也。”行茶礼,两使出,每步请上陞阶,上辄让之。

○两使至太平馆,王世子随至,世子由西阶陞大厅檐下,两使出檐下曰:“客馆我为主,请世子先入。”世子曰:“钦差大人在,安敢先入?”两使笑曰:“所言当礼,可同陞也。”世子曰:“予安敢同陞?”两使曰:“王世子年幼,暑天恐劳动,一时对拜何如?”世子曰:“两大人前各再拜礼也,安敢摠拜?”两使笑曰:“是亦知礼。”遂东西相向,各拜如仪。两使曰:“王世子座,可与我座分东西对设。”王世子曰:“此乃父王坐位,不敢当。”正使曰:“是亦孝顺也,然则差后设座可也。”世子曰:“即今父王且临,虽差后,予安敢坐?”两使笑曰:“所言尽合于礼。”遂立行茶礼如仪。正使见张有诚责之曰:“我两人到王府颁敕后,才出,弘礼门旋即闭门,可乎?语不云乎,宾不顾矣,此告君之礼,我两人与国王行私礼时,汝启国王只行摠拜,尊国王而轻我辈,可乎?”都承旨郑敬祖曰:“守门介夫误闭门,殿下已命治罪矣。”敬祖回启,上曰:“天使非一、二人,予未见若此之轻举妄动者也。祁顺来时,不以闭门为非,且摠拜则既反复取旨而为之,何其言之反也?”仍使敬祖语之曰:“闭门、摠拜,皆责在寡人。”正使曰:“一见可知,国王则诚贤君也,左右之人,只敬国王,不敬使臣,吾所以云者,恐辱命耳。”

○上幸太平馆,两使出迎中门外曰:“公馆中,我辈为主,国王为客,请国王先入。”上曰:“我来,敬朝廷,敬大人也,何馆舍之论?”相让而入,两使就上前曰:“如此酷热,为我劳动,多谢多谢。”上曰:“礼则然,何谢之有?”正使曰:“今日见贤世子,知国王福庆之远。”上曰:“《诗》云:‘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今见两大人,其喜庸有极乎?”正使亦诵其诗,且曰:“贤王之言,吾何以当之?圣天子在位,法度甚峻,朝臣小心畏愼,故贤王所遗人情物件,一不敢受。”上曰:“寡人区区之诚,大人皆却之,在主人敬客之情,能无愧乎?”正使曰:“已领贤王盛意。”上曰:“戊申年董大人宣谕圣旨云,国王若留请诏书,可从其言,以此请留,今两大人何以处之?”正使曰:“留诏非例事,董大人之来,亦无圣旨,董大人见贤王,请留甚切,故从之。如董大人与我,可以留诏,他人必不敢擅留也。诸王府、各路布政司、安南等处,皆不留诏,复命之日,一一回奏,王若至诚请之,留之何难?”上曰:“此乃小邦万世之宝,何不至诚请之?”正使趋入后大厅,捧诏书置于案上,上奉诏书,授领议政尹弼商等,送于承文院。乐入,正使云:“圣天子建东宫,布告天下,以我等为从一品之职,擎颁诏敕,所愿不辱帝命耳。朝廷不用女乐,请去之。”遂用男乐,及宴上行酒未几,正使就上前欲行回杯,上辞以礼未完,正使曰:“《诗》云:‘既醉以酒,既饱以德。’又云:‘厌厌夜飮,不醉无归。’今日酒既醉,夜又深,非特我辈困倦,贤王亦劳动,所以欲行谢杯。”上从之,及副使行酒讫,正使就上前曰:“《诗》云:‘三爵不识,矧敢多!’又今日我两人所飮不止三爵,请罢宴。”上曰:“此诗乃戒酒也,大人以德将之,固无酒失,请俟礼完。”上又曰:“两大人回程甚忙,欲更进一杯。”正使曰:“‘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我两人既醉饱,已领贤王盛意,请罢宴。”上曰:“‘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两大人道德,寡人何日忘之?请更进一杯。”正使欣然再诵其诗曰:“贤王之心,暗合古人,我两人不敢当。《诗》云:‘汎汎杨舟,载沈载浮。’贤王‘中心藏之’之言,当服膺勿失。馆伴卢宰相,谨愼详密,曲当条理,知贤王能知人善任。”上辞别,正使曰:“贤哉!国王。”送至中门外阶下,见御舆在大门外,厉声曰促进舆,固请乘舆。两使将入门,正使微语副使曰:“贤哉!国王,贤哉!国王。”上谓卢公弼曰:“天使性躁急,卿能周旋其间,一无误事,予甚嘉悦。”仍赐衣一领。

5月29日

○戊戌,遣都承旨郑敬祖,问安于两使。敬祖将还,两使招馆伴及敬祖曰:“使命以礼为重,宾主以敬为主,而昨日之宴,进馔行酒者,于国王则必跪伏,于我辈不然,敬宾之意,当如是耶?吾等自帝都东来,王侯都督,莫不俯伏,今尔国何不敬之甚耶?吾今欲诣成均谒圣,仍诣王府。我还后国王亦必来见,若令群臣跪起俯伏,则吾当出接,不然不相见也。”两使遂诣文庙,行急庙门未及开,又无傧介,两使住轿良久。召礼官及通事,亦无应者,两使大怒,俄而通事至,谒先圣,坐明伦堂。礼曹及成均堂上行礼未毕,两使遽起,至昌德宫。上出迎于仁政门外,正使曰:“行色忙甚,即欲告别。”上曰:“一别之后,更会无,请进一杯。”正使曰:“可。”又曰:“副使座甚卑,移近我座可也。我若不白,谁复言之?”上曰:“大人教我以礼,多谢多谢,古人云:‘人谁无过?过而能改,斯为善矣。’”正使曰:“国王真贤王,但左右辅弼之臣,不体国王之意,不敬朝廷。”上曰:“我苟贤矣,何至于此?”正使曰:“贤王每事谦让,真贤矣哉!”就座行茶礼,及宴,正使执盏就上前曰:“王国礼乐文物,与朝廷无异,但语音不同,我两人不能尽意,可恨。”上曰:“东人性本鲁钝,虽学华音,两大人所言,安能尽传,寡人亦未尽意,诚如大人所言。”正使曰:“尝闻,国王好读书、明礼义、敬朝廷、有贤德,久矣。即今目睹,凡所施为,悉惬所闻。”上曰:“敬朝廷则寡人尽心焉尔矣,所谓好读书、明礼义、有贤德等语,特大人过听。”正使曰:“是亦贤王之言。”两使出进善门,上犹立仁政门阶上,两使顾见遥揖,上亦应之。正使曰:“贤哉,贤哉!”上即幸太平馆,欲行饯宴,正使语馆伴卢公弼曰:“若他人奉使来,何止受其馈遗,必干请倍万,朝廷以我等廉介,特遣于贵国,贵国以吾等廉介,并载谢表可也。前此董大人、刘大人,奉使安南,并载其事于谢表,朝廷嘉之,吾之所嘱,苟无其例,固不可也,既有此例,故言之耳。”既而曰:“并载谢表,势若难焉,则别为书以奏可也。”公弼以启,上意不可,命公弼毋答其言。两使具行服将出,上令郑敬祖请留,两使已出,上见两使于馆门外。两使曰:“我两人行色忽忽,天亦炎热,请告别于此。”上曰:“欲进别杯,请少住。”两使曰:“行甚忽忙,留一日则稽一日之程,即欲告别。”上曰:“若行忙未得成礼,请两大人少留于此,我先至慕华馆,欲进饯杯。”两使曰:“已知国王诚意,何必远送?”上曰:“大人既知寡人诚意,请少留,令我先行,得尽敬朝廷、敬大人之意。”正使顾副使曰:“贤王此言诚是,当依请。”上先幸慕华馆,两使寻至,行宴礼。正使曰:“从此一别,天长地久,正是永别。”上曰:“‘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今者一别,后会难卜,寡人之情,倍于大人。”正使含笑而对曰:“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此古人讥色荒之诗也,贤王并与此诗而知之,其真好学矣。”及进花,正使曰:“我两人心忙,以行服在宴席,心颇未安。”正使执盏,就上前曰:“圣天子在位,满朝公卿大夫皆老成人,今观国王,大概相似,国王贤德,说不能尽,但左右辅弼之臣,只敬国王,不敬使臣耳。我等使事已竣,不可久留,此处民风美俗,国王贤德,当播于朝廷。”上曰:“敝邦僻陋,有何美俗?寡人不敏,有何贤德?”正使欣然,答曰:“采风俗歌谣,献于天子,使臣之职也。况民风美俗,国王贤德,人所共闻,犹为谦让,益见王贤德。”又曰:“崔溥安在?我在南方时,溥与四十馀人漂流到海岸,我乃奏达朝廷,付盘缠脚力,送还本国,又东八站凤凰山设堡,亦我所奏,从此朝贡来往者,保无他虞,王知之乎?”上曰:“多谢。”正使曰:“请留诏书节目,我欲归奏朝廷,可即书来。”天使立待之,上曰:“少住,愿奉一杯。”正使曰:“贤王所谓‘中心藏之,何日忘之’之言,可当百杯,我两人藏诸胸中而去,何必飮酒然后知贤王诚意哉?”竟不飮。

5月30日

○己亥,碧蹄驿宣慰使许琮来复命曰:“臣等到碧蹄驿,请宣慰,正使辞以疾,卢公弼告天使曰:‘今宣慰使,乃大人所问许琮也。’天使曰:‘无乃绐我欤?我愿见。’夜二鼓,天使欲行,左右曰:‘夜未央,正使业已起,不可复卧,与许议政相话,当过一、二更。’及设宴,正使谓臣曰:‘董大人嘱余云:“我与许吏部,情意深重,说尽心事,君去善为我存问。”’臣答曰:‘董大人,每本国使臣之往,先问我殿下起居,次及于我,不胜感激,以我卑鄙,不敢仰问动止耳。’正使曰:‘议政言是也,翰林、侍讲官闲,故董大人得与议政从容游观,我则职事甚紧,一未与卢户曹相话,私自恨焉。’又谓远接使曰:‘表词称皇帝择遣廉介之使,不胜感激之意,告于殿下欤?’公弼答曰:‘将此意,已达殿下矣,但载表词与否,未可知也。’”

六月

6月1日

○朔庚子,广川君李克增来启曰:“上国使臣非一,而迎诏敕一依本国之仪,张宁以本朝杀野人之故,来问其由,非他使臣之例,然亦从本国仪注,不以一时迎诏敕为非,至董越始变其礼,分而二之,越之为人,平淡无害,其副王敞轻浮,越之变礼,殆敞所导。今艾璞等据越之仪,强令各迎诏敕,未知越据何礼而然也。臣意彼以我国为海外小邦,必无知礼之人,故敢为此也。臣不胜痛心,请于正朝,择遣知礼大臣,博考古例,赍兼迎诏敕议注,就礼部,辨其是非,则必有归一之论,设使以别迎诏敕之仪为是,定其恒式,此即皇帝之命,在所当从,不然,臣恐如艾璞浮浅小人,陵轹本国者多矣。”上曰:“投鼠忌器,予不敢固拒,卿之痛愤宜矣。但此大事,不可容易为之,礼部或改仪注,有甚于此,则将若之何?”命议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议:“李克增所启虽是,董越、艾璞,皆据藩王仪注,各迎诏敕,以何辞问礼部乎?臣以为难。”尹弼商、尹壕、洪贵达议:“小国不可与大国争礼,徒受自尊之责,有违事大之诚。”李克培议:“克增所启似是,然后日若知礼使臣来,必不如此,不必问于礼部。”卢思愼议:“乘马迎敕,载于藩国仪注,今虽问于礼部,必云依仪注施行,迎诏仪注云先行,若礼部以为,依仪注先行,安有乘辇之理,则何以答之?臣意以为不可问。”许琮议:“前者董越之还,迎诏敕仪赍去云,当奏皇帝。今次使臣云,董大人赍去仪注,已奏准,今虽问于礼部,岂肯右外国乎?玆事有关国体,不可轻易为之。”郑文炯议:“迎诏敕节次,宜如克增之启,令后次赴京使,赍咨文去,呈礼部议禀施行,似为无妨。”传曰:“小国岂可与大国争礼?不如仍旧之为愈也。”

○司宪府持平许辑来启曰:“尝启许孝舜不合刑曹佐郞,上教云试可乃已,刑官非试可之任,孝舜又无学识,请改差。”不听。

○司谏院献纳柳坰来启曰:“吏曹正郞洪湜,今受父贵海原从功臣荫加,贵海身死已久,为功名已二十馀年,其子婿应受者亦多,何至今不代受,而待洪湜吏曹正郞然后乃授乎?请问情由。郑洙兄弟乖争,有关名教,不敢署经。”传曰:“洪湜事当问。郑洙署经可也。”

○召敦宁府正李昌臣,传曰:“尔近日奔走甚劳,天使性躁,接待为难,尔于其间,传语不失辞,予用嘉悦,赐酒馔,尔其知之。”

6月2日

○辛丑,司宪府持平闵颐来启曰:“今以韩堡为千秋使,堡不学无知,非徒不堪专对,恐有辱命之失,且圣节多以从二品差遣,今以正二品差千秋使,无乃顚倒乎?”不听。

6月3日

○壬寅,遣淸平君韩堰、同知中枢府事李季男奉表如京师谢恩,上率百官拜表如仪。

○司宪府持平闵颐来启韩堡不当差千秋使,不听。

○司谏院献纳柳坰来启曰:“韩堡以豢养子弟,素无学识,未谙事体,虽为副行,犹且不可,况以千秋使独当专对乎?郑洙罪关名教,虽累承上教,不敢署经。”不听。

6月4日

○癸卯,左承旨许琛启曰:“天使谒圣日期,预谕各司,而天使至文庙,庙门犹不开,亦不设拜席,且头目骑马不预备,使夺张有华马驰去,请鞫该官。”都承旨郑敬祖曰:“事多失误,请并鞫礼曹郞官。”传曰:“事之愆失,咎在礼曹郞官及各掌官吏,下义禁府鞫之。”

○两大妃殿赐宴二品以上及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通礼院、司译院官员于明政殿庭,赐胡椒、扇子有差,仍使入直卫、部将及兵曹、都摠府、宣传官并参宴。

○大司宪金升卿启曰:“韩堡本无学识,亦不谙练,专对之任,决不能堪。近日天使言语行止,轻发妄动,为我国臣民所指笑,以此观之,使命不可不择授也。又千秋使,以从二品差授有法,堡乃正二品,请改差。”传曰:“其议于领敦宁以上、政府、六曹。”沈浍议:“韩堡不当使于上国,言官必有所闻,改差可也。”尹弼商、李克均议:“宪府岂不深知其为人而启达,且于定制亦乖也。”卢思愼议:“今之入朝使臣,例行使事而已,无专对之事,故前此未必皆择有学术者,虽如韩堡亦可,但于法有乖。”尹壕、许琮议:“韩堡虽无学术,其于千秋使,岂不能堪?但有乖于《续录》之法,改之为可。”李铁坚、韩致亨、韩致礼、郑文炯、郑崇祖、成健、李季仝、洪贵达、权健、韩健议:“《续录》,千秋使以从二品差之,则韩堡正二品,不可差遣。”上从尹壕等议。

6月5日

○甲辰,宗贞国特送国吉辞。其答书曰:“承华翰,得认康吉,开慰,所献礼物,谨启收讫。将土宜正布十二匹、绵布七匹付回使,惟领留。就中尽心搜索贼徒,又欲深加禁戢,良用嘉悦,如得罪人,置之于法,岂不快也?所示无文引滥行者,临机剿绝,甚合事宜,益见足下之忠款也。当启此意,谕于边将,足下亦须申明约束,布于岛中及诸岛为幸。”

○传曰:“方今酷热,囹圄之中,度日如年,然决狱欲速则不精,其速精断。”

○左参赞李克均来启曰:“今筑碧团新城,赴役军仅二千馀名,若令黄海水军一千五百名,各赍四十日粮助役,则不过三十日毕筑矣。渭原城子亦不可不筑,请停义州燔甓,并令赴役,一时毕筑。”传曰:“停燔甓当否,问于筑城都监,役黄海水军事,依卿所启。”克均又启曰:“臣在平安道,见京军率皆无用,所赖以御敌者军官耳。请除京军,加遣军官。”传曰:“当问兵曹处之。”克均又将片箭一枚,其镞长而末端如凿者以启曰:“此箭试之甚好,请依此样造之。”传于承政院曰:“都元帅精于军器,可兼差军器寺提调,京外片箭,皆依此样为之。”

○筑城都监启曰:“碧团城可令其道步兵筑之,燔甓大事,不可或作或辍。”

○侍讲院辅德宋轶等启曰:“常时世子朝受之书,有文义难解处,每于昼、夕讲,或质问于臣等,今以酷热,命停昼、夕讲,朝讲之后,虽有口读之差、文义之疑,于何问之?差而不正,疑而不辨,虽读至百遍,何益?若当问辨,请无时出接,讲论其疑,期于通解,世子年方力学之时,不可少懈。”传曰:“然,予岂不欲朝夕学问,但念苦热生病耳。”

○司宪府大司宪金升卿等上札曰:

刑官专以诘奸伸枉为责,故必择其优于才学者授之。许孝舜既无学问,又短吏才,其不堪任决矣。殿下以为试可乃已,然刑郞非他官比也,片言之下,刑罚失中,所系至重,岂可试此?

不许。史臣曰:“孝舜以李铁坚女婿,得拜是职,为人甚狂率。”

6月6日

○乙巳,日本国长门州三岛尉贞成,对马州太守宗贞国,越中守宗盛弘,遣人来献土宜。

6月7日

○丙午,传曰:“今雨泽既洽,两麦将登,其罢酒禁。”

○司宪府持平许来启曰:“平安道仇宁万户吕希宁,以放军征绵布三百馀匹,自前岁被鞫,事若的实,罪关赃污,请遣朝官推鞫。”从之。

○赐承旨靴各一部。

○上御宣政殿。司译院提调尹弼商、任元浚、李克增、金自贞入侍,任士洪等十三人分东西为耦,以汉语相问答,讫,上令士洪及李昌臣相语良久,上曰:“士洪等虽解汉音,口不快。”弼商曰:“昔李边四十馀次赴京,得惯汉语,此辈须使一年一赴京可也。”弼商等出,赐酒于宾厅,使承旨等对馈。

○以薛茂林为通政行成川府使。

6月8日

○丁未,义禁府启:“成均学正曺浩,天使谒圣时,未及开门罪;迎接都监郞厅李复善,头目所骑马不检举罪;金颐不设拜席罪;长兴库令权僴不设行步席罪,律该各杖七十。成均馆司成李文兴,以行首官,不检举开门罪,笞五十。”传曰:“群臣皆知天使轻躁,而事多稽缓,以激其怒,皆由予不德,然此官吏但令收赎,有何惩艾乎?予欲谪外。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议:“曺浩等所犯无情,依律科断可也。”尹弼商、尹壕议:“接待天使,如此懒慢,关系非轻,当依上教谪远可也。”卢思愼议:“官吏不预备,激天使怒,诚如上教,不可以常律处之,然付处太重于本罪,加数等施行,庶几得中。”李克均议:“曺浩等,虽非故犯,亏损国体,亦非小失。”洪贵达议:“该司皆知天使颁诏翌日谒圣,稽缓措置,致有错误,此律似轻,但李文兴年老有病,每欲辞归,以其经学精明,人乐受业,且本官非治事之处,无奔走裁决之务,故臣为大司成时,与诸僚劝留之,至今不去,名为行首,无与馆中事。”传曰:“罢职李文兴勿论,李复善、曹浩、权僴赎杖七十。”

○司宪府大司宪金升卿等上疏论许孝舜不合刑曹佐郞,命议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议:“刑狱之事,果非谙链才能之人,固不能堪。刑曹有堂上,非孝舜独断,且不能治事,则罢黜何难?才授其任,未见能否而遽黜之,可乎?”卢思愼议:“许孝舜新进小官,臣未知其才识,然曾为监察,能堪其任,今拜佐郞,恐亦无妨。”许琮议:“臣未知孝舜之为人,曾任监察,未尝有失,虽任刑官,未必不堪,然宪府以不合论启非一、再矣,请换差他曹。”郑文炯议:“官吏治事,如非下愚,可学而能,况孝舜由南行而陞,得至监察,姑试可也。”李克均议:“孝舜质美颖悟,南行出身,历至监察,刑官虽重,亦不至昏眩误事。”洪贵达议:“孝舜历任各司,再授监察,虽非文臣,由监察迁佐郞者,前后相望,吏曹拟六曹郞官,必审择为之,未尝容易书启,至于孝舜,何独不然?”从思愼议。

6月9日

○戊申,上御宣政殿,右副承旨曹伟入启事。

○传曰:“武士试艺,岂论寒热?其依前试之,中直以上择为五耦,连三日试射,居首者通训陞堂上,中直陞通训。”

○辽东都指挥使司移咨云:“弘治五年三月二十五日,见小船二只,在海往西南行,离岸不远,一船有六人黑狗二,一船有五人白狗一,有一人解汉语,是朝鲜国义州人。同行船五只,奉本州批文,沿海打围穵取蚬子,进奉朝鲜国王,离家五个月,与三船相失,仍此追寻到此。得此案照,成化二十三年,据金州卫千户夏聪呈,称在海洋岛,遇见高丽船二只,使船人十名各有缸锅狗只,夏聪等夹攻捉获,称系朝鲜国义州人,寻穵蚬子进奉。已经备呈本院巡抚右副都御史刘等处,转行辽东都司,仍行朝鲜国禁约,前项穵取蚬子军人,亦不许越境过海,引惹边患去后。今报前因,亦与千户夏聪呈报上司,情因相同,钦差镇守辽东御马监太监韦,摠兵官都督佥使李议得,所呈虽称是朝鲜国打围船只,但恐所言谲诈,难以尽信,合行堤备禁约,为此仰本司,当该官吏照依会议内事理,即便转行都指挥耿贤,严令各该地方,用心操守防范,及督沿边哨守官军,昼夜仔细瞭望,遇有船只出没,星飞传报本司,仍行朝鲜国查照禁约施行,具由回报。”

○辽东都指挥使司移咨云:“弘治二十五年四月二十日,境外哨探夜不收李刚等走报:‘本月十三日晩,境外撞遇朝鲜国姜孝福等三十人,说称:“我们守台军士,正月被建州达子捉去二名,要与报仇,不曾遇见,今四月二十日过江到达子下套子处所,劫营厮杀。”等语,缘系传报,境外事情,除行沿边城堡堤备外,今将原来木棍二根、箭一枝,送镇守辽东总兵官都督佥使等。’因到院,会同钦差镇守辽东御马监太监韦、摠兵官都督佥使议得:‘虽云外夷相攻,但恐阴相结构,因而贻患我边,不可不为防御。况朝鲜国素尚礼义,何辄便过江,与建州报仇厮杀?李刚等因何出于境外撞遇,事属未明,拟合通查前项事情。’咨报施行。”传曰:“中原以我国为礼义之邦,而今咨云:‘外夷相攻。’又曰:‘阴相结构,因而贻患我边。’言甚不逊,欲将此意,移咨礼部,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六曹。”沈浍、尹弼商、李克培议:“今观咨文,都司会议,似合边境事情,无有不逊之辞,以李刚缘何出外推问事,丁宁移咨,是意有在也。今当咨报云:‘比年以来,野人等,于我境出没作耗,杀掳我人畜,以此当职,于沿边各镇,差遣巡哨越江,探知猝遇耳。岂敢无缘出于境外?今审姜孝福等事,行当推问回咨,先此以报。’云云。”卢思愼、尹壕议:“辽东咨内辞缘,虽或有不逊之处,不可移咨礼部。”许琮议:“姜孝福与李刚相遇,则深入叆阳堡近处,已为不可,木棍及箭给与事,又不以启,回当推问。今观辽东咨,待我国咨报,奏闻亦或有之,若然我亦移咨礼部可也。令辽东咨赍进官,秘密闻见,若不奏则不须咨于礼部。”李铁坚议:“辽东咨语,虽涉不逊,然辽东待我国素厚,若先咨礼部,则徒激彼怒,今姜孝福等因彼人屡犯我境,越江探候,猝遇射杀耳,将此事由,回咨辽东为便,但孝福与李刚相遇与言之事,不曾启达,拿致推问何如?”韩致亨、韩致礼、朴楗、金克忸、金首孙议:“朝廷不以外夷待我,而今辽东咨语多不逊,然不可以此移咨礼部。姜孝福等与李刚相遇所言劫营厮杀等事,皆匿不言,请拿致推鞫。”李克均、郑崇祖、李季仝、尹孝孙、权健、闵永肩、韩健、李諿、金碔、金谌议:“辽东虽曰语涉不逊,不宜相较,若不回咨辽东而先咨礼部,恐非合宜。野人与我国隔江,屡犯我境,以此镇将,时遣侦候,逻卒姜孝福等,与贼卒遇相射,此边鄙常事,亦不干上国,故前未敢移咨耳,以此回咨辽东何如?”洪贵达议:“中朝称我国为外夷,前此有之,今不可以此移咨礼部,激怒于辽东,今推鞫姜孝福等,斟酌其辞,移咨辽东何如?”传曰:“政丞等议辽东如此云云,岂为非乎?贵达议中朝称我国外夷者,前此亦有之,予非收此议也。咨文云阴相诘构,贻患我边鄙,岂有如是之理乎?且中朝以我国为礼义之邦,而今辽东咨如此,予欲移咨礼部办明,而群议如此,无乃传之者误耶?然回咨辽东可也。”

○李克均来启曰:“今抄送军官二十,皆闲良及前衔官,既不食禄,而又赴防戍,劳逸不均,且今但以军官八十许令留戍诸镇,恐不足分也。臣尝请以平壤步兵一千三百,黄海水军一千五百,与三浦水军共筑碧团城子,承政院以黄海距碧团路远,启停之筑城,都体察使,亦启以平壤及近邑步兵,筑碧团、三浦军,仍令燔甓。臣意平安步兵,皆防戍军士,不可使筑城,且义州城非一、二年可毕,黄海水军,果路远不可役也。请以三浦军除燔,使筑碧团城。”上曰:“予虑侍卫虚疏,以闲良及前衔官抄送,果如卿启,加遣内禁卫兼司仆何难?其闲良及前衔官,若能立功,亦当叙用。”克均更启曰:“臣非以夏节防戍之军为少,而请加其数,又非敢请禁卫之兵,虏尝败走于碧团,战死于高山里,见获于昌城,其报复之心,曷尝忘于怀也?夏节彼不能大举来寇,冬节必啸聚作耗,军官八十恐不能支矣。年前冬节,以军官一百、京军三百留防,今冬亦当预为堤备,黄海军士,虽或入防,岂如军官之骁勇乎?”上曰:“与兵曹同议以启。”克均又启曰:“助战将朴岩、李昭、李秉正、郑有智,皆有武略者也,若代之者,或不如此人等,则缓急无用,请仍留防。”传曰:“可。”

6月10日

○己酉,兵曹据永安北道节度使成俊启本启曰:“尼麻车兀狄哈所老等,与其酋长吾乙都介欲来款,请令节度使,探审彼人诚心归顺与否以启。”命领敦宁以上与政府议之。尹弼商、李克均议:“吾乙都介等,若领其掳去人物而来,虽不保后日,既以归顺为辞,亦不可拒,其酋长等,如欲朝京,毋过十人上送,馀人厚馈,量给所求,若请稳城伏罪人弓马等物,取禀还给。”卢思愼、许琮、李铁坚、郑文炯、洪贵达议:“麻尼车既被焚荡室庐,又三十馀人见诛于境上,而所老等冒死敢来,是必畏国之威而然也。若将掳去人物而来,则后日之事,虽未可保,今之归顺,恐非诈也。但当抚接之时,待之卑忽,则彼必失望,待之过厚,则有损国体,必临机斟酌,处置得中,然后可以服彼之心矣。如又请朝于京,虽农月,其酋长不可不从愿上送,伏辜人等鞍马杂物,待其还我所掠人物后与之可也。但虑边将恃其归顺,或弛防备,今宜下谕,更加措置。”

○谕永安北道节度使卞宗仁曰:“尼麻车所老等畏我国威,欲归顺而来,则不可固拒,在我当示大度,依例以待,然不可待之过厚,轻示喜悦之意,以亏损国体,如尽刷掳去人物而来,且欲朝京,可不计农月,择酋长上送。”

○下书义州牧使元仲秬曰:“今到辽东都司咨文内,弘治五年三月二十五日,金州东南海洋内有小船二只,共人十一名中有一人通晓汉语,称言我是朝鲜国义州人,同行船五只奉本州批文,沿海打围取蚬子进上,离家五个月,失同伴船三只,因此各海岛寻踪云云。本州某某人等船五只,越境下海及行状成给与否,备细相考驰启。”承旨许琛启曰:“前者亦有横行于辽东者,辽东移咨,而国家亦疑之,其后闻之,乃黄海道丰川人也。今亦未可的指为义州人也,请下书黄海、平安两道。”从之。

○赐丰川尉任光载马一匹。

6月12日

○辛亥,义禁府三覆启:“尚衣院书吏车仲山盗本院红丝等物罪,律该斩不待时。”命示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愼、李克均议:“依启本施行。”尹壕议:“其罪当斩,在圣上好生之德,宜从宽典。”洪贵达议:“盗内库财物者有定律,臣不敢议。其减死,在一时特恩耳。”又命政院议之。郑敬祖、许称、权景禧、南忻、曹伟议:“盗内库财物者,非他窃盗之比,勿论赃多少,应律处斩,不容更议。”上曰:“仲山罪固大,群议甚当,然人命至重,死者不可复生,好生之德,欲并生哉。且考前例,罪如仲山者,但刺臂,全家永属而已,其减死论。”史臣曰:“上于断狱,务存平恕,事多从轻,至于死罪,少有生道,曲为全。” ○司宪府持平许辑来启曰:“天使谒圣日,庙门未及开,成均馆堂上等亦不得无罪,又闻天使将入安定馆,轿头触楼板,天使大怒打头目,天使之怒自此而始,又于碧蹄失火,致天使惊动。此数事,皆所掌官吏不谨愼故也。请并鞫之。”上曰:“安定馆事,不可鞫也。成均馆堂上及碧蹄差使员,其鞫以启。”

○献纳柳坰来启曰:“尝命重缮禅宗,臣等启请停之,今命改瓦改椽,此事在所当已。”不听。

6月13日

○壬子,司宪府持平闵颐来启曰:“殿下尝言不崇信佛道,而重创海印寺,功役甚重,糜费亦多,今又修兴天寺,至使官员董役,臣等未见殿下不崇佛之实也。且臣等近日入参书筵,观世子学业,前日所读书,非徒不能惯熟,又多有错误处,此无他,近日停昼、夕讲,虽有未解之处,未能时时讲究质正故也。翌日朝讲,虽或质正,然岂若常常与僚属相接,有疑辄问乎?前日侍讲院请复昼、夕讲,上以为酷热虑生病,臣意若以礼服见宾客师傅,则果如上教矣,所疑之处,以便服接见僚属,虽终日同处论亦无妨。世子春秋亦不少,当惜寸阴,以勤学问。”又启曰:“高原尉申沆之第既高壮,犹以为不足,又作外行廊尤宏壮,家舍间阁,既有定制,此而不禁,安能禁在下之人乎?诸君第宅,务为高壮,僭拟宫阙,故江原水上材木,已尽无馀,国家若修宫阙,则安将取用乎?”传曰:“海印寺之事,尔等岂无所闻,此非予所为,乃谓予崇信佛道,是恐动也。兴天寺,我祖宗朝创构,太宗革寺社,而两宗犹存,然今修理固无益,当停之。世子停昼、夕讲,以畏热也,尔言可便服接见僚属,此言甚违理,虽予见小臣犹礼服,不敢有慢客,况世子岂可以便服见书筵官乎?高原尉之第,予当使人见之,若果过制,即令堕毁。诸君家壮丽,予已详谕,为子作室,事亦难言,然尔等亦岂肯作土宇以居其子乎?今构徽淑、安阳家,皆以内需绵布贸材为之,岂贻弊于民?尔等谓江原材木尽于二家,凡民造家之材,而取于何地,而言之若是也。”颐启曰:“诸君家颇为高大,若此不已,则材木必尽,故如是启之耳。”传曰:“尔言,予已知之,高原之第,果为过制,当命毁之,高原年少愚痴,必其家仆隶所为耳。”

○义州别宣慰使同副承旨愼守勤来启曰:“臣等设宣慰宴,上使固拒不受曰:‘路间不受之物,吾将到辽东一一移咨。’副使亦不受赠物,只受单子曰:‘如见殿下,持此而归足矣。’既而上使与副使语曰:‘吾则还授单子,然副使单子尚存,到辽东移咨时足以凭考。’”

6月14日

○癸丑,右承旨权景禧启曰:“济州医女张德,能去齿虫,如鼻眼凡病疮处皆去之。将死,传其术于私婢贵今,国家赎为女医,欲广传其术,使二女医从行,贵今秘不传。近有黄乙者,善治蛊毒而秘之,刑问三次,然后乃言。女医粉伊习其术而不及黄乙,是不尽传其术也,请拷贵今问之。”命召贵今,问曰:“使女医二人从行,汝秘不传,必欲独擅其利也。汝若固讳,当拷掠鞫问,其悉言之。”贵今曰:“我自七岁始学此术,至十六岁乃成,今我非不尽心教,彼不能习耳。”

○同副承旨愼守勤启曰:“平安道馆军与驿子无异,而驿子所耕田无税,馆军所耕田有税,是甚不均。”传曰:“令该司议启。”守勤又启曰:“臣行时见一老翁言于臣曰:‘今年天使之行,百姓苦于迎送,今又令往义州燔甓,奚治农?’”传曰:“民力果困,筑城非一年可毕,欲姑停之,以宽民力,其议于筑城巡察使。”守勤又启曰:“向者,别遣医员于黄海道,治疗恶病,臣闻此辈横行州郡,贻弊不赀,此地近年恶病稍息,请勿遣别医。”传曰:“可。”守勤又启曰:“臣见义州,其凋残甚于前时,衙前服役顽慢,设宴慰宴时,令设烛,烛短才寸馀,令改之,又如是,此由守令号令不严故也。恐他事亦皆类此。”传曰:“大抵民间富实,则官家亦富实,今义州官家,残敝如此,民间可知,若不递本邑守令,则渐益凋残矣。何以则可?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议:“郡邑残盛在人,元仲秬不能措置,日益残弊,诚非细故,宜择人以递。”尹弼商议:“义州为邑,境连上国,非徒防御最紧,万务丛集,苟非其人,难以治之。今云残弊莫甚,不可不改差。”李克培议:“仲秬,朝廷皆以为可人,不宜遽递,其残弊根因,令观察使审问以启后更议。”卢思愼议:“仲秬个满已久,改差为便。”尹壕议:“义州残敝,专由守令,推鞫治罪。”许琮议:“仲秬尝为庆兴府使,以廉谨称,且其为人,固非庸流,其致残敝,未能其由。仲秬曾已个满,特令仍任,始勤终怠,人之常情,今可递差。一州之事,牧使摠其大纲,至于细务,判官专掌之,其至于残敝者,亦由判官未得其人也。今判官高彦谦,无能名,刬烦治剧,恐非所堪,并彦谦换差何如?”李铁坚、李克均、洪贵达议:“判官高彦谦,赴任日浅,政迹未著,仲秬性宽,日计不足,然务农防御等事,必尽心为之。”郑文炯议:“义州本是边方巨镇,且赴京使命及中朝使臣经由之,庶务浩繁,倍于他邑,凡事艰窘,自古而然,仲秬曾为庆兴府使,政迹颇著,入为兵曹参知,特命加阶,授本州牧使,今虽更择,岂出仲秬之右。”从克培议。

○传旨刑曹曰:“平安道节度使营奴婢数多,而节度使衙眷虞候评事支供及一应役使,宁边府奴婢独当之,等是官奴婢,苦歇不均,其营府奴婢均一役使节目,商议以启。”

○司宪府,以典狱囚刑曹皂隶命仇知杀人,事涉暧昧取旨,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承政院。沈浍、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愼议:“今观司宪府所启,诚为疑狱。”尹壕议:“命仇知罪状,情涉暧昧,末减何如?”许琮议:“根伊未满产月而为命仇知所挤,因此堕胎身死,则命仇知当坐杀人之罪,然产儿后因胎衣不下而死者多有之,如此暑月,屡加刑讯,恐致殒命。”李铁坚议:“其夫金同招辞,前后矛盾有可疑者,若果被伤,必落胎矣,安能无恙产儿,而其儿不死乎?大抵妇人因胎衣不下而死者固多,不可以杀人当之。”李克均议:“根伊产儿后,因胎衣不下致死,论以命仇知所挤伤死,似乎暧昧,然事干杀人,不可不加刑讯问。”洪贵达议:“产儿妇女,虽不被伤,胎衣不下而死者有之,况根伊既产儿,其儿不死,则不可论以挤伤致死。今观金同之招,或称门直使令,或称名不知皂隶,未能的指言之,假使为人挤伤而死,稠人中,安能的知某人所为乎?”郑敬祖、许琛、权景禧、南忻、曹伟、愼守勤议:“根伊之死,虽不由命仇知而顚坠,即时下露,则亦不可不谓之伤也。且下手孕妇,人所难忍,不可专释不治,故移宪府推之耳,初非欲坐以杀人之律也。若考刑曹初推文案,则命仇知推例事状,终不可掩,右项辞缘,取款科决,深合事情。”传曰:“妇女虽无致伤,因胎衣不下而死者有之,然根伊为命仇知所挤伤,即夜解产,不下胎衣以死,其死由于命仇知所挤也,不可专释,决杖一百可也。”

○司宪府,以礼曹判书成健、参判申从濩、参议安瑚、正郞金骏孙,天使支待诸事不检举,断以公罪照律以启。传曰:“天使以我国为小邦而轻之,我之支待,事多差失,此虽予寡德之致,礼曹亦失于检察,上下俱失也,可换差。”

○传曰:“三日试射居首金四守陞授堂上阶。”

6月15日

○甲寅,传旨议政府曰:“圜土之中,缧绁之苦,度日如年,况今盛热,久滞不决,岂无横夭,其令折狱之官,体予至怀,明审速决,俾无冤抑。”

○以卢公弼为资宪礼曹判书,李封资宪刑曹判书,朴楗资宪汉城府判尹,李季仝资宪京畿观察使,成健资宪知中枢府事,金砺石嘉靖礼曹参判,金悌臣嘉善兵曹参判,申从濩嘉善同知中枢府事,李叔瑊通政礼曹参议,李荪通政掌隶院判决事,郑锡禧通政丰川府使,安瑚折冲佥知中枢府事。史臣曰:“楗,温雅,处事精敏,久滞嘉善,至是上擢用之。”

6月16日

○乙卯,兵曹判书韩致亨来启曰:“平安道京军官本六十人,已加二十人,今又命加定,未审当加几人。都元帅云,前年带三百人戍边,今可半其数。”传曰:“耕当问奴,织当问婢,当从都元帅之言。”致亨曰:“臣虑侍卫虚疏,欲择闲良遣之,都元帅今欲多带内禁卫、兼司仆而去,臣考年前入防者,但司仆二人、内禁卫三十一人而已,今亦依此例定额,以闲良充一百五十之数。”传曰:“可。”

○义禁府启:“金彦庚临敌不战,观望畏缩,而今不直招,请刑讯。”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李克培、尹壕议:“依所启施行。”尹弼商、卢思愼、许琮、郑文炯、洪贵达议:“问于李朝阳后刑讯。”命召李朝阳问之。朝阳来启曰:“贼兵千馀来围碧团,臣拒战,贼稍稍散去,臣将七百馀兵出城与战,贼乃退,臣欲遣一裨将邀之于冰路,有步兵数人现于东五里许,臣令吹角指旗,彼亦应之,乃南洞助防将金彦庚也。即遣人令急逾胡照里岾,邀截贼归路,臣徐行尾贼,至胡照里则彦庚未至,臣又遣人谓彦庚曰:‘尔既未及邀截贼归路,余今欲穷追,虑有他贼蹑后,尔宜领兵捍后。’臣乃追贼至八、九里,与贼战败之,追奔二里许,贼散伏林莾间,日已暮,臣还军到江口,彦庚犹驻旧处,臣亲令彦庚沿江而上,以塞贼路兼捍军后,彦庚未尝与臣协力攻贼,其不邀贼路者,恐彼山路险厄,人马难行也。”

○传旨户曹,赐卒曹智敬赙米、豆并十硕、油蜜各五斗、真末十斗、棺椁各一、油芚二事。史臣曰:“智敬以医术历仕累朝,位至二品而卒,年九十八。”

6月17日

○丙辰,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论姜孝福等军功以启。传曰:“其召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议之。”沈浍、尹弼商、卢思愼、许琮、李铁坚、郑文炯、洪贵达承召而来启曰:“斩贼之功,姜孝福为首,然有罪方推,请毕鞫后论功。”传曰:“孝福等能斩敌,不使我军死伤,其功大矣,何待毕鞫。”弼商等启曰:“一等超二资,二等超资。”铁坚、文炯启曰:“孝福等要受功赏,深入贼境,幸而有功,此甚危道,且因此辽东致问,于我虽有微劳,不可赏爵,但赐物有差,无乃可乎?”上曰:“果不可赏爵,其赐一等绵布二十匹,二等十匹。”

○尹弼商、卢思愼、许琮、洪贵达启曰:“承文院解吏文汉语可任教训者,惟金自贞一人而已。请令李昌臣兼参校,常仕本院,任士洪亦可为常仕提调也,但士洪为众所非,臣等不敢启耳。”上曰:“昌臣可兼参校。”承传色薛孟孙曰:“任士洪常任事。”启之,上不答。弼商等闻之,相目而笑。

6月18日

○丁巳,工曹判书韩致礼来启曰:“臣为内赡寺提调,今二十三年,请辞。”从之。

○司宪府持平闵颐来启曰:“箭串,非他牧场之比,祖宗定都之初,相其水草之宜,酌其广狭,规画创设,为国家虑至重。今闻割与安阳君㤚,甚不可也。司谏院以郑洙不合政曹郞厅,累月不署经,洙上疏自讼,下司谏院辨正,今洙以参判金悌臣相避,换差工曹佐郞,司谏院遂不辨正,此甚未便,洙虽递为他曹,其痕咎有无,不可不辨。具致洪虽出身武科,未惯弓马,身且衰耗,今为训链院都正,本院试才之地,都正羽林之宗,即成均馆大司成之比,其任至重,且致洪非廉谨之人,不宜滥居此任。江华府使韩忠顺,本无才干,履历亦浅,江华大邑,岂能堪治?前任沃川郡守,以考中迁佥正,未满一年,乃陞府使,非但人器不合,有妨个满陞叙之法。洪继庸狂悖无识,拿辱法吏,诈以使令被欧入启,及下禁府,使令以不被欧直招,继庸欺罔之状自露,今谓细事,释不治罪,深恐诈伪成风。”传曰:“箭串牧场割与安阳者,还收之。郑洙上疏事,其毕分拣以启。致洪、忠顺、继庸事,议于领敦宁以上。”

○兵曹来启曰:“各道监司,以京职兼差受禄事,载《续录》,然两界监司,带衙眷不受禄,而亦授京职,此乃虚衔也。在京宰相,虽从事勤劳,以窠阙之少,或不能准职食禄,请两界监司勿除京职。《续录》内,亦删此条。”传曰:“若是则与他道有异,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愼、许琮、尹壕、李铁坚、李克均、郑文炯、洪贵达议:“依兵曹所启。”又命承政院议之。郑敬祖、许琛、权景禧、南忻、愼守勤议:“行守职,载在《大典》,观察使本从二品职也,比年以来,或以从一品、正二品而除拜者,朝廷优其禄俸,例除京官,或带枢府,或为封君,此其美意,虽然臣等以为,此非可常之法也。大抵京外官职,自有定数,不可相紊,若以观察使为劳于外,而例除京职,则阶高而为兵、水使者,亦用此例乎?若尔则在京宰相授准职者,盖少矣。且枢府封君,虽非治事之地,国家定员数、优禄俸,以待贤能勋劳之臣,与六卿更迭出入,非有轻重之别也。设使在外之臣,皆居是职,在内宰相,将何以待之乎?今京官上自崇班,下至末僚,例有行守之衔,岂于外官独不可有行守职哉?臣等以为,非独两界,诸道观察使皆从本秩,不除京官,一依《大典》为便。”传曰:“其依旧为之。”

○命召成均馆儒生会阙庭,以洪贵达、成伣、权健、李叔瑊、许琛为试官,以羊易牛论,取生员卢琇、幼学李守谅、司译院生徒郑冲举以启。传曰:“卢琇可直赴殿试,李守谅直赴会试,郑冲举馆、汉城、鄕试,给七分。”

6月19日

○戊午,议政府启曰:“李亨孙今除全罗道节度使,亨孙年高,不合边将,脱有缓急,士卒必不心附。韩忠顺,前守沃川,个满而递,以考中迁佥正未久,今除江华府使,非但人器不合,升迁亦不可,请皆改正。”从之。

○缮工监提调韩致亨、郑文炯来启曰:“前买安阳君、恭愼翁主家代所在人家材瓦,不中用,请卖之。”传曰:“诸君家,予初欲以所买人家旧材补用,若不中用,可依所启卖之。”史臣曰:“诸君第宅侈大之事,朝廷皆议之,谏官极言之,上亦裁减,而致亨等务为高大侈丽,求媚于内,至是有是启,识者非之。”

6月20日

○己未,兵曹参判金悌臣来启曰:“水军隔一月递番,赢粮往来,暂无休息,加以役于营缮,皆不堪役,相继逃散,非细故也,请立苏复之策。”上曰:“然,令该司议启。”

○司宪府持平许辑来启曰:“凡取士,先录举子姓名,考其痕咎有无,方许赴试,场屋严设棘围,点名入门,搜挟封弥易书等项事件,至为详密,而间有猥滥之弊。顷者召居馆儒生试才殿庭,韩亨允居首,乃命直赴殿试,今卢琇亦如之,臣等窃恐,科举之法从此轻矣。且此事可偶一为之,岂宜遂作法例乎?若曰已试才,不可虚弃,则请依课试例,直赴覆试,其下二人,并量给初试分数。且《大典》,观察使、兵马节度使从二品,水军节度使正三品,顷有献议者,以观察使本从二品,往往以正二品以上授之,有妨于优待大臣之体,当从本阶授京职给禄,是为禄之说,非所以待大臣也。监司受委方面,激扬黜陟,其任至重,故或以一品而降授,或以三品而陞授,无问品秩,必择其人,同一观察使而俸禄不同,可乎?假令八道监司、节度使,其资级逾于本职者多,则窠阙不足,势未尽授,议者之论,尤为不通,岂可以不通之论,轻坏已成之宪乎?请于《续录》,勿添观察使准品给禄之条。”上曰:“试儒生于殿庭,劝励士心也,居首者许赴式年殿试,何害?以秩高宰相为观察使者兼京职,职与大臣议定,不可改也。”

○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来启曰:“本院以郑洙为不合兵曹佐郞,累月不署,其不署者,以洙争财害兄,痕咎莫大,故自监察时据法不署,殿下亲览文案,议诸大臣,而大臣皆以为兄虽不兄,弟不可以不弟,遂有换差之命,岂举朝皆知,而宪府独不知耶?其时郑洙上书自讼,下本院方欲论启,适洙以相避换工曹佐郞,工曹法不署经,洙上疏亦不可留置,具由以启,还纳其疏。宪府今以为洙之痕咎有无,若不辨折,则今虽换差,他日除授,实有所碍,固当毕办以释群疑。臣等谓,他日除授,自有公议,宪府亦执法之官,以洙他日所碍为虑,欲毕辨折,臣等未知其由。夫纠举不孝不弟之人,宪府之任也。臣等若懜然署经,宪府当纠举,而反以不辨折为不便,可乎?臣等是则宪府非也,宪府是则臣等非也,一是一非,不宜两立,岂敢安然在职。”上曰:“郑洙事,不可使谏院、宪府辨正,亦不可使禁府推之,何以则可?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议:“洙不争财,无不弟之咎,则安得不署经?请还下其疏辨正。”李克培议:“洙与兄争财,则其失不少,然前日义禁府曾已辨之,考文案处之可也。”卢思愼议:“闻洙以兄溱讼事,尝下禁府推考而已,然不见推案,未知罪名,署经与否,不可轻议,考文案定夺为便。”李铁坚、郑文炯议:“兄弟间相谋情迹有无,请辨析后,更议之。”许琮议:“其时推考文案犹在,以上书凭考,则是非自现。”李克均议:“臣为义禁府知事,尝案郑溱讼事,溱谓洙阴嗾姊发状,洙纳母文记以证之,而溱文记伪造自露,溱服罪而淮与洙以无罪见放,义禁府推案在焉,考之可知,请更辨析,以释群议。”洪贵达议:“洙今已换差工曹佐郞,工曹本非署经之地,他日更授政曹,其时自有公议,何必追而辨正。”从铁坚等议。仍传曰:“洙为兵郞,予屡命署经,前授监察,非徒面命,又下传旨,使之署经,然以被驳于同僚,故姑命换差,今谏院犹执不署,可乎?今议有云:‘他日除授,自有公议,何必追而辨正?’若如此,何时得署经乎?”又问铁坚曰:“郑洙等就鞫时,卿为义禁府堂上,岂不知郑洙之事而议之若此乎?”铁坚对曰:“溱谓弟淮与洙阴嗾姊寿春夫人,发状诬陷云云,其时溱之所纳文记,伪造显著,故溱坐伪造之罪,洙之阴嗾发状,不竟辨决,然洙欲分家价,诉于汉城府、内需司,是兄弟争财也,臣未知推案已经圣鉴,故如此议之耳。”传旨吏曹曰:“郑洙曾除监察,谏院以兄弟乖争,久不署经,予观推案,洙无害兄之状,然以被本府论驳,不可相容,故姑命换差,又下旨谕之。近拜兵曹佐郞,谏院又举前事,久不署经,洙之事状,予既亲辨其无罪,而屡命署经,谏院犹执前议,每于除拜,辄复驳之,是前日辨释,徒为虚事,暧昧之冤,何时得伸?今后台省、政曹,并许除授。”

○议具致洪、洪继庸事。沈浍议:“致洪出身武科,其授都正,未为不可,且军士试取,兵曹、都摠府在焉,致洪岂能独擅也。”尹弼商议:“致洪、继庸事,当依宪府所启施行。”卢思愼议:“训链院凡武科出身者,皆得为之,非成均大司成之比,继庸事,请依司宪府所启。”李克培议:“试才时,兵曹、都摠府主之,岂致洪一人所得专哉?况出身武科,其于都正,未为不宜,所谓非廉谨一事,臣未之闻焉。洪继庸以卫将,杂人考察乃其职也,虽有过举,亦当优容。”尹壕议:“致洪出身武科,位至二品,若以老而不用,又非公道也。继庸果有罪,可依律施行。”许琮议:“训链院但管取才而已,致洪虽身无射御之能,岂不能堪其任也?所谓本非廉谨之言,未知何谓也。致洪尝为江陵府使递还时,宪府启以致洪载官物而来,下义禁府鞫之,若指此事,则其时已尽洗矣,今何得论?继庸,以卫将禁杂人,乃其职也。虽拿辱宪府之吏,有何罪也?但继庸所启与使令招辞不同,毕鞫以启后更议。”命召宪府曰:“致洪出身武科,继庸乃其任也,不允。”

○司宪府持平闵颐来启:“卢琇许赴殿试不可,观察使兼京官亦不可。”皆不听。

6月21日

○庚申,礼曹来启曰:“宗贞国特送职宣赍来黄金价,户曹依法以绵布、绵䌷、正布三分给之,职宣辞曰:‘金价岛主欲专受绵布,我兼受䌷布而去,必罪我矣。宁赍金而去。’本曹开说曰:‘年前给绵布,约以来年三分给之,汝既闻之,何言之如此?’职宣曰:‘不载书契,以言传,岛主何信之?’臣等谓,三分之法,不可轻变,还授其金,则恐有边衅,请于三分中优给绵布。”上曰:“其问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议:“若还其金,岛主必怒,权从其愿,给绵布何如?”李克培议:“从权还给其金,以观其意。”卢思愼议:“凡倭人答赐,以正布、绵布、绵䌷均分题给,国家旧例,岂可以一时之请,轻为改易?买卖当从情愿,如其不欲,还持去为便,以此开谕,恐亦无妨。堂堂大国,畏此小倭,一从无厌之求,于国体何?”许琮议:“三分给价之法,今若坏之,则后来者必皆觊望,不宜开端,但远人不可以小事而使之缺望,彼若强争,则于分数加给绵布何如?”李铁坚、郑文炯、李克均议:“凡待夷之道,当守定例,不可轻改,况三分给价,其来已久,今若一开其端,后来者必援以为例而求之矣。前此倭人,皆求绵䌷,今绵布品好,故彼皆求之,绵布有数,而求请无穷,何可当也?其他小小求请,固当曲从,至于金价,据前例反复开谕,如终不听,还给其物,仍开谕岛主何如?”洪贵达议:“三分之一给绵布,虽有定法,今若据法拒之,恐因此生衅,不如姑与之,而曰:‘法岂如是,不可从请,然重违岛主之意,姑从之,后当如法。’”传曰:“礼曹当语职宣曰:‘国家已有定法,不可更改,汝当受三分价,不然可还持金而去。’”

○礼曹启曰:“金价事,语职宣,职宣言:‘本岛于大国如藩篱,然大国于深处倭人,皆给绵布,何独于我岛主不然?三分之法,不曾载于书契,今当专给绵布,而此后三分给价事,载书契为幸,然国家岂必听我言,当持金还耳。’”传曰:“今可专给绵布而语之曰:‘闻尔本国有兵难,姑从汝言给之,此后当依三分之法。’”

6月22日

○辛酉,司宪府启曰:“向者,天使来时,刑曹正郞洪孝廷妻,因观光乘昏而往,误入安阳君夫人寓处,安阳君奴子欧其从奴,奴皆逃散,孝廷妻昏夜独坐路傍人家,本府闻之,发公缄问孝廷,孝廷恐露其妻受辱,固讳不承,请追身穷问。”传曰:“承旨议启。”郑敬祖、南忻启曰:“天使入京,命勿禁观光者,孝廷妻虽往,有何罪焉?但安阳奴欧妇女带率奴仆,使皆逃散,其恶无比,此不可不罪也。”权景禧、曹伟启曰:“虽不禁观光,然士族妇女,被辱于奴隶之手,虽非失行,恶得无罪?”上曰:“孝廷妻无罪,其鞫安阳奴罪之。”

○司宪府大司宪金升卿等来启曰:“郑洙为兵曹佐郞,司谏院既累月不署,又其子上疏,竟不辨正回启。臣等意,工曹虽例不署经,然既不当为兵曹郞厅,则工曹亦当为乎?司谏院不辨之,此甚模棱,请见谏院书启之辞。”既见乃启曰:“非以司谏院累月不署为不可,乃以还纳其疏不辨正,为不可也。司谏院以臣等为若庇护郑洙然,矫饰臣等情外之言,以诬天听,至曰是非不宜两立,臣等不识,谓当辨析回启者为非乎,封还其书略不辨正者为是乎?含糊模棱,责有所归,且谏院揭臣等所启,他日除授,实有所碍之言,乃曰洙之他日除授,自有公议,宪府虑洙他日有碍,臣等之意,则台省、政曹,少有疪累,未可除授,郑洙前为监察,其痕咎有无,不痛辨而移授典籍,今除政曹郞厅,又换工曹,若不复辨正,则他日除授,其不有碍乎?今谏院专指臣等为庇护郑洙非,不知臣等不庇护郑洙亦非,不知不回启上书之为非也,故为遁辞,欲掩其非耳。然以臣等为非,不宜两立,请避嫌。”传曰:“宪府以谏院不回启上书为未便,谏院以工曹非署经之地,故不辨正,岂皆有情?其勿避。”

6月23日

○壬戌,日本国一岐州居住本城源一、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次郞九郞等二人来朝。

○进土金琩上言曰:“臣父彦庚,当野人入寇碧团之时,听镇帅李朝阳邀截贼路之令,即回军直趣胡照里,驰赴江边,但以岭路险厄,十九折,层冰积雪,陷没人马,加以长城大堑,限绝归路,人马难行,令军士下马,坏城填堑,以通军路,不成队伍,辗转而下,以故未及先据贼路,而虏已渡江,非臣父观望畏缩而故为不及也。然臣父犹能奋身,与朝阳追及于桶儿洞,合击破走之,臣父非畏缩不进,章章明矣。其事迹之本末,乃于朝阳初报元帅之牒,录之已悉,其辞有云:‘南洞军士及到桶儿洞,同力良久接战。’而今于政院下问之时,乃反前报,便谓臣父留住捍后,己独领军,追至桶儿洞。合二说参之前后之辞,互相矛盾,若取前牒而一经圣眼,则岭路之高险,桶儿之合击,朝阳之变辞,其亦不待臣言而可知矣。臣敢诬哉?情迹如此其可矜,而奉法之吏,欲绳以观望畏缩之律,置之不测之地,此臣所以仰天痛号,泪尽而血继者也。伏望殿下,恢天地父母之量,曲垂生成之仁,以开自新之路。”疏留不下。

○远接使卢公弼来复命,传曰:“天使诗,卿次韵赠之乎?”公弼对曰:“天使于义顺馆临发之时,以诗赠臣,臣令姜浑草于马上,臣润色之,及呈于船上,且曰:‘吾本不长于诗,加以忽卒,如此其恶耳。’两使传相见之曰:‘好。’且云:‘我等还朝,当言,国王读书崇礼,钦崇朝廷而已。’”公弼又进天使董越所撰《朝鲜赋》,启曰:“上使赠臣云,此董大人所寄许吏部也。”传曰:“此赋详载我国之事,其速印进。”

○都承旨郑敬祖、右承旨权景禧启曰:“金彦庚临贼逗留,当伏其罪,但观朝阳报元帅牒云:‘与彦庚同力合战良久。’今承下问,乃曰:‘初不合战。’前后矛盾如此。若更问朝阳等,其是非立现,狱有所归,臣等非谓彦庚无罪,乃恶朝阳不直而启之。”传曰:“彦庚已承逗留之罪,朝阳之言,虽与报牒小异,不可更推。”

○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上札子曰:

窃见世子,年未弱冠,教养缉熙之功,不可暂替,近以酷热,命停昼、夕讲,虽春坊、宪府言其不可,未蒙兪允。臣等固知,殿下爱惜国本,恐其触调摄失宜而然也。然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贯如自然。”学问成就,其可作辍乎?此不须远鉴诸古,殿下初年,每日三御经筵,隆冬盛夏,未尝停辍,圣学高明,有由然矣。殿下之爱世子,异于爱己,然则其爱之也,乃以姑息,不以德也,臣等窃惑焉。孔子曰:“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伏愿命复昼、夕讲如初。殿下螽斯毓庆,祚胤繁昌,王子之娶室,翁主之下嫁者相继,而其营造居第,栋宇壮丽,侔拟宫阙,比先王朝王子、公主之第,不止数倍。昔汉明帝封子六人为王,亲定封域,裁令半楚淮阳,马后言其太俭,帝曰:“我子岂敢与先帝子等?”夫皇子之分一也,而明帝之言如是,可见恭俭之德。臣等以为,王子、翁主栋宇之制,仿先王朝之制足矣,而今乃远过,无乃有愧于汉明乎?居第当传子孙,王子之子,宗室也,仪宾之子,则士大夫也,仪宾、宗室之第,过制犹且不可,况士大夫乎?其功役人夫,用京畿当领水军,闻近有言者,以京畿水军流散颇多,请议苏复之策。臣等恐水军之流散,亦或由此,而未营之第尚多,此非细故。伏愿减损其制,酌定堂宇之脩广,材木之长短,毋使过侈,且以节其力役,幸甚。“

琛等又书天使接待时事,启曰:”一,百官分半行礼时,二品甚少,天使曰:‘汝国无六卿乎?’一,头目等至太平馆,夜饭时,不设灯烛,以对客所持炬照之。一,天使回程日,具礼服而,出欲辞殿下,良久立待,无人以启,殿下缘此稽缓,天使怒,更以便服出问,以致接待遑遽。一,天使谒圣日,迎接都监不设坐于幕次,又不备宴享,幸而天使不入幕次,又不久坐明伦堂,不然则事必俱阙,盥水之具,亦不赍去。一,迎接都监,自谓一品衙门,礼曹发牌及甘结,全不听从,一应节次,慢不用意,以致事事错误。“传曰:”天使若具礼服以待,岂无报我者?虽细事,馆伴随所闻见即使奔告于我,何独此事不尔?予但闻天使云:‘殿下当直往慕华馆,何冒热到此?’予立御室门内,以待天使之出,柳子光来告天使出,予及见于门外,与之言。今尔等反以我为稽缓,予当受其责。诸君家舍制度已定,今何言过制?世子昼、夕讲,台谏亦言不当停,然世子本气弱,今又病暑,故予令停之。当暑月,宗亲犹放学,尔等若以谓,虽病不可辍讲,则予当从之。“琛等启曰:”世子学问与宗亲异,虽暑月不可废也。上教云,王子翁主第宅制度已定,臣等见今第宅制度,壮丽远过先王朝。臣等未知,今之制度有异于先王朝耶,抑制度虽同,而监造者务为壮丽而然欤?天使随从有通事,有迎接都监官员,而其举动无一人奔告殿下,是通事等慢忽所致也。且天使轻率,国人所知,如此顚倒,咎在天使,安敢以殿下为稽缓乎?“传曰:”世子学问,虽与宗亲不同,然虑其生病则一也。诸君第宅,若以为过制,改定尺寸,则凡朝官过制之家,皆当坏之乎?天使发日,应接稽缓,予之过也,然有司不能措办者,在所当鞫也。“

○大司宪金升卿等来启曰:“司谏院织成臣等私郑洙之状,冒达天听,其欲报复明甚。若取臣等及谏院所启两札,一经睿鉴,其冒达之状,洞照矣。上谓宪府、谏院两俱无情,臣等所启出于公,果有何情?谏院归咎臣等之由,时未辨析,臣等未敢就职。”大司谏尹慜等来启曰:“宪府非不知郑洙不可署经,而乃曰:‘若不辨正,他日除授,实有所碍。’此若郑洙自讼,非宪府所宜言者,然宪府以臣等为织成其罪,请避。”上曰:“台谏交讼,势不两立,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议:“郑洙之事,谏院已曾辨正,无复更论,然上疏既下,宜更辨析痕咎有无以启,而遽还其疏,为宪府所论,此则谏院之失,改差可也。”尹弼商议:“谏院以宪府所启有他日除授,实有所碍之语,指宪府为私郑洙;宪府以谏院还纳其疏,为含糊模棱,责有所归,交相诋毁,实非美事,然岂有情?更命就职,若又牢辞,俱换差为便。”李克培、尹壕议:“台谏各自为是,势不可两立,请皆递差。”卢思愼议:“宪府、谏院,各自尽职,无有他情,虽同在一司,所见有异,则不可苟同于人,况台谏虽为一体,非同官之比,岂可议论有异,相为避嫌乎?然所启之辞,则谏院不须避嫌,昔张延赏、李晟相与仇隙,德宗以将相不和,命使和解,二人听命。二人不和,出于私怨,犹尚如此,况今台谏皆因公事,出于无情者乎?臣意以谓,命台谏俱就职可也。”许琮议:“谏院怒宪府不便之语,至再、三论启,今观宪府初启以不更辨而还纳其疏为不便,谏院乃谓宪府指累月不为不便,此言过当。且宪府所谓,他日除授,实有所碍,辞虽未莹,未可谓为洙他日之地也。谏院反以宪府为右洙,此亦过当。又郑泂之疏,未及回启,而郑洙递差,谏院当以更辨与否取禀,而还纳其疏亦为未稳。宪府、谏院皆无情,然谏院之启,似有过差。”李铁坚、郑文炯议:“台谏所启,两俱无情,勿令引嫌,各安其职为便。如不得已,则请两递之。”李克均议:“谏院以宪府不便之辞,谓宪府有情,然宪府所启,恐非私郑洙也,误执所见,至于相攻,虽命和解,势不俱存,然以无情之事,不可皆递。请只递谏院。”洪贵达议:“台谏当初无情,后乃互相论驳,务欲胜之,此则两皆非也。”传于台谏曰:“台谏相攻,实非美事,各还就职。”

6月24日

○癸亥,命以安琛等所启,示宪府曰:“弘文馆言予过失,乃其职也,如此事责在宪府,何不以启?”升卿等曰:“苟有所闻,何不以启?但迎诏时,二品员只六人,况分半而行礼乎?然天使所问,尔国无六卿等言,未之闻也。”命召弘文馆员问之曰:“尔等所启事,可录所闻处以启。”琛等书启曰:“头目处不设灯烛事,姜谦闻之于李淑瑊;天使具礼服立待事,姜谦、权五福闻之于稠人中;谒圣时不备宴享等事,金应箕、表沿沫闻之于试场中;盥洗诸缘假用事,权五福闻之于崔光润。”传曰:“其召淑瑊、光润等问之。”及问光润则如五福所言,问淑瑊则曰:“我无所言。”命召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以弘文馆所启示之曰:“天使性躁急,予每屈己下之,天使不以失礼为怒,该司又无差误,而弘文馆如是云云,问其所闻处,则或曰闻于稠人中,是弘文馆专以国事为非,以予为稽缓,不计天使之躁急而言也。予意,其所闻处不可不穷问也。”沈浍、尹弼商、卢思愼、许琮、李铁坚、郑文炯、李克均、洪贵达启曰:“弘文馆不计大体,以传闻之言,敢达天聪,然岂有情,徒以侍从之臣,苟有所闻,不敢不启耳。且事已往矣,亦有缘此被罪者,何必问也?弃之为便。”传曰:“弘文馆侍从之臣,岂不知天使之轻率,而敢为无实之言乎?若书于史,后世何知?今当推问姜谦等,明辨是非。”浍等曰:“果如上教,臣等未及料耳。”

6月25日

○甲子,太白昼见。

○国忌。

○传旨司宪府曰:“天使回程日,以便服躁动,出大门外,予闻之而出,相见与语,而弘文馆校理姜谦、修撰权五福,乃造虚辞云:‘天使具礼服欲辞,殿下良久立待,无人以启,使殿下稽缓,天使因此发怒,即以便服出门,以致接待遑遽。’天使躁急失中,国人所知,谦等以侍从之臣,宜无所不知,而反以天使为是,以予为稽缓,其推鞫以启。”

○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上札子曰:

伏以我国事大以诚,凡天使之来,大小官僚,恪勤其职,礼仪率度,故中朝自古称我国为秉礼之邦。今天使艾璞,躁急浅露,轻举妄动,虽尽心奔走,犹或见怒,而办待诸官,不谨措置,以致事之错误,殿下岂尽下烛?今若不治,后无所惩。臣等待罪经幄,职备论思,意谓此事交际上国,实关大体,既有所闻,不敢不启,谨条数事,仰渎天聪。殿下以天使具礼服一条为失实,命推姜谦、五福。伏睹传旨云:“以天使为是,以予为稽缓。”凡人主举动,必待礼官先启乃行,而其日天使之出,至使非所任柳子光来启。臣等所谓,使殿下节次稽缓,致殿下接待遑遽者,专指有司之罪,而言非谓失在殿下也。臣等岂不知艾璞之躁妄而反以为是乎?侍从之臣,有怀必达,出于诚悃,非有他也。姜谦等,虽发此言,臣等同议而启,不宜安然在职,请就鞫。

上曰:“天使接待凡事,一一取禀如尔等之言,馆伴与政院,皆当抵罪,然不可以虚事,罪无罪之人,其问以启。”安琛等书启曰:“臣等初以传闻事,为有司之罪而启达,殿下既明知此事之不然,则臣等何敢请罪无罪之人乎?但殿下命推姜谦等传旨之辞,与臣等所启不同,且臣等与姜谦等同议以启,故更陈初意,欲就鞫而札启耳。”传曰:“传旨有以天使为是,以予为稽缓等言,尔等必惮此语而启之耳。削此数语,直以虚事启达推鞫,可也。”琛等曰:“谦等非造言,乃闻于稠人中,但不记言者耳,且此事虽不的实,然喧传者非一,姜浑闻于洞内会处,待教柳崇祖亦云:‘直长金瑞详知此事。’然则非谦等造言明矣。然谦既被鞫,臣等不宜独免。”传曰:“浑既从馆伴,则浑之所闻,当在于馆伴之所,不应在洞中之会也。瑞虽以尚瑞直长随驾天使举动,安能先馆伴知之?然尔等举此二人欲实谦等之言。予尝重待尔等,今以尔等之言为不信,而不问不辨可乎?谦等所言若实,馆伴、政院当受其责,不然,诬启者岂能逃罪?当召二人,详问然后言之。”召问金瑞等,亦如琛等所启。

○大金升卿等、大司谏尹慜等上札子辞职,皆从之。

6月26日

○乙丑,王妃诞日。百官以权停礼,陈贺,仍进表里。

○命馈仪宾及领敦宁以上与政府、六曹、汉城府、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入直卫将等于西宾厅。

○传于承政院曰:“今当暑月,天气寒冷,此是旱征,无乃有伤和召灾之由乎?”

○以柳轾为资宪知中枢府事,申从濩嘉善兵曹参知,金悌臣嘉善司宪府大司宪,金升卿、金克俭嘉善同知中枢府事,许琛嘉善全罗道观察使,权景祐通政刑曹参议,权景禧通政承政院左承旨,南忻右承旨,曹伟左副承旨,愼守勤右副承旨,金谌同副承旨,安瑚通政司谏院大司谏,金永贞通训行司宪府执义,柳文通通训行司谏院司谏,柳仁濠通德守司宪府掌令,杨熙止通德守掌令,朴三吉通德持平,李秀茂承议守持平,权柱通善司谏院献纳,崔自霑奉列行正言,崔世杰宣务守正言。

6月27日

○丙寅,太白昼见。

○义禁府启:“金彦庚观望贼势,故为逗留,不挟击罪,律该斩待时。”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等议:“皆依启本施行。”又命六曹、汉城府议之。韩致亨、韩致礼、愼承善、李封、卢公弼、闵永肩、金克忸、金首孙、李諿、李淑瑊、金碔议:“依启本施行。”郑崇祖、权健议:“近者卢效愼议罪,特从末减,然边将观贼势,逗留不进,罪当依律。”朴楗、尹孝孙、尹坦议:“失误军机,当置于法。”宋瑛议:“罪固当死,依律处断,以警后人可也。但轻重低昂,断在宸衷。”传曰:“彦庚,罪当死,特减死,决杖一百,边远充军,立功自赎。”遂充军于平安道方山镇。

○柳子光承召来启曰:“天使回还日,臣与司饔院提调,皆在太平馆大厅前月廊,头目天使房出来,至中门往复呼通事,无有应者,头目还入良久,头目等持天使仪物,分立于月廊东西,若为将出之状,既而两天使便服而出,臣使司饔院郞厅进启。急遽间坐中有人云:‘天使礼服,将接殿下,今何便服而出?’臣苍黄闻之,即亲诣御室门外,见承传色薛孟孙启之后,臣见赵之瑞,语及天使便服事曰:‘其日闻,天使欲以礼服待殿下,而其间通事等不一一传启,久稽时刻,致天使增怒,便服而出。’然至今未知何人言之也。”

6月28日

○丁卯,太白昼见。

○传于吏曹曰:“儿辈避寓人家,经旬朔则赏其家主有例,今儿寓家主崔仁福者,闻其人可用也,其随阙叙用。”

○兵曹判书韩致亨来启曰:“羽林卫,今设递儿二十五,一年两等受禄,若贫乏或外居者,则其无禄时留京侍卫艰窘。臣意,此辈今皆初属无高下之别而递儿,则有护军、司直、司果,无人应受,请姑革上项高品递儿,为副司勇递儿五十,均一给禄何如?且以护军预备递儿及彭排俸禄,作递儿二十五,合元递儿二十五为五十之额,而以其链才之优劣,升降除授,常给四等禄,奖劝何如?”传曰:“议节目以启。”

○缮工监提调韩致亨等来启曰:“国家为营王子家,买人家优给其直,然其材瓦皆不中用,但所其坐地而已。请自今买空地营之。上曰:”得空地买之固难,优给家价买之。“

6月29日

○戊辰,京畿观察使李季仝辞。上御宣政殿引见,语之曰:“国家爱养百姓,非不至也,民未蒙实惠者,专由守令不谨字牧耳。纠察之责,在监司。予近观守令褒贬,类皆上等,岂尽然乎?卿其明审为之,如有政绩卓异,民爱之如父母者,其速驰启,予加褒赏。”

○永安道观察使成俊驰启曰:“臣巡边到庆源镇,向者都骨处书契受去,大居节兀狄哈老只大、老郞哈等来见,言曰:”我等入都骨部落,示其书契于酋长时家老、麻多下、巨尼等三人,彼人等率其麾下三百五十家,请归顺,刻木为信,且与我豹皮一张为约。伊乙仇车兀狄哈等,亦请归顺,以刻木及貂皮为信约如都骨。其他诸姓兀狄哈,皆愿归顺,然不解书启之辞,三断印文,各持其一也。’臣问之曰:‘时家老等,实欲归顺,何不亲来?’老只大曰:‘时家老等,岂不欲来,畏死未敢。’臣又问曰:‘庆兴人物,何不刷还?’老只大曰:‘时家老等言,初向骨看去,误入庆兴地面耳,其所掳人物,一半死路上,一半逃还,无一人存者。’臣又问:‘汝所居与都骨,隔几日程?都骨部落有几?’老只大曰:‘相距十馀日程,其部落次第,则初沙车,次少居节,次亏乙仇车,次时加乞,次好时渴,次伊乙仇车,次都骨,都骨之外,亦多部落,然不得细知。’“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议:”老只大虽言都骨归顺,贼谋难测,整军堤备可也。“卢思愼议:”诸姓于狄哈等,皆欲归顺,虽未可信,以势观之,则殆非虚也。今但固守边圉,依前降谕书待之而已。“许琮议:”庆兴掳去人物多,而今言无一人在,老只大等所言,皆诪张。其归顺,未可信也。又安知其不玩我耶?下谕本道,更愼措置,且顺归者接之而已,不可绸缪款语以示弱也。“李铁坚议:”时家老言:‘岂不欲来,畏死未敢,庆兴去掳人物,多死路上,馀皆逃去,无一人在。’观此则实非诚心归顺,后若更来,反复更谕,尽数刷还后,许令入朝。“郑文炯议:”老只大之言,虽不足信,然归顺而来,不可绝也,权辞接之,以观情势,且开自新之路为便。但恐因此觇我虚实,防御诸事,更加谨愼可也。“李克均议:”国家威灵已振,彼之归顺,似若不虚,然自古边备固则归顺,虚则窃发,不可以所言为信,防御诸事,益加措置,且五镇烟台多低微,令节度使改筑备边。“洪贵达议:”彼若更来效顺,边将自当接之,听其言驰启矣。今则别无回谕之事。“从许琮议。

秋七月

7月1日

○朔己巳,议政府右赞成郑文炯来启曰:“倭人赍土产到三浦,许商贾贩易,则与倭争利,或至欧斗,虑因此构衅,自祖宗朝禁之。但近来倭人所赍铜镴,倍多于前,支价布货难继,莫如私贸易之便,然于三浦则不可,臣意倭船到三浦,船输铜镴于花园,许令私贸易以为常,则与倭隔远,庶不构衅,而公贸易之弊可除矣。如曰:‘倭人到花园,留连费廪为不可。’则留浦与留花园,为费一也。若曰:‘合冰时不得船运。’则冬节来者鲜少,贩卖之物不多,又当农隙,虽使民转输可也。”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议:“三浦私贸易,匪今而始,设若与倭争利,至于相斗,万户、守令,亦当检察,令倭人到花园贩易,断不可行。”李克培议:“倭船到花园和卖,弊将多端,断不可行。三浦私贸易,臣于前议已尽,更留圣虑。”卢思愼议:“倭人自远而来,寄寓他境,虽有不如意,岂至轻为斗争?其于花园可保其无斗乎?徒劳民力输转而已,无益于事。”尹壕议:“铜镴贸易于花园似可,然令倭人到花园贩卖,实为未便。”许琮议:“倭人来者,每欲久留,若于花园私卖,则托以未毕贸易,迁延日月,国费必不赀,且花园内地,而使彼人久处,知其虚实,甚不可也。公贸易既不可继,姑令三浦私贸易,而严其禁令,庶或无弊,弊生则改之何难?”洪贵达议:“文炯所启,似可施行,但花园输转及倭留花园,恐不能无弊,若许施行,其无弊节目,更议为之。”传曰:“今观群议,皆曰将有弊也。前此户曹亦以私贸易为不可,赞成所启,姑勿施行。”

7月2日

○庚午,赐酒于兵曹堂上、都摠府、承政院、弘文馆,命制喜雨律诗以进。

○传于户曹曰:“济用监,司赡寺绵布二千五百匹,输于内需司。”

7月3日

○辛未,以李朝阳为嘉善同知中枢府事,李寿稚折冲佥知中枢府事,安桑鸡通政敦宁府都正。是政以洪滨为平山府使。史臣曰:“滨尝为奉常正,甚贪污,同僚鄙之。”

7月4日

○壬申,永安北道节度使卞宗仁驰启:“兀狄哈三十馀人入伊应建水洞,掳野人之樵苏者。野人告于训戎镇佥使尹承祖,将精兵一百五十馀骑渡江,与野人百馀骑,合兵追之,兀狄哈六十馀人伏兵,出与相战,承祖追至二十馀里,値林密路险不得进,乃还整军,以待变。”上问于承政院曰:“观此则以我之众,攻彼之寡,势甚破竹,而训戎佥使,不与交战,坐失机会,予欲囚而鞫之。”承旨等对曰:“边将遇虏犯边,例多拥兵不出,此固可罪,然训戎之事,若如所启,则林密路险,势难追逐,请下书于节度使,细问形势难易,然后处之。”上曰:“然。”

○司宪府掌令杨熙止来启曰:“姜谦、权五福所启,虽非的实,岂有私意?若推谦等,恐妨言路。”传曰:“此言不实,众所共知,谦等言之可乎?尔等若难于推鞫,当移他司耳。”

○义禁府:“私奴金伊,阴使其子升老,欧伤其主金从善。升老听父言,以金刃伤害从善,事迹彰著,犹不服。金伊及妻毛珍加伊年皆七十以上,律不当拷讯,然谋害本主,所系非轻,请刑推得情。”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尹壕议:“奴婢谋害本主,其罪非轻,宜勿论年老,刑推得情。”尹弼商议:“依所启施行。”李克培议:“年七十以上不得拷讯之法,载在律文,从律施行。”卢思愼议:“《大明律》,年七十以上十五以下若废疾者,并不拷讯,皆据众论定罪,违者以故失入人罪论,金伊夫妻,罪虽重,岂可刑讯?臣意以证为定,则罪无失也;以老不刑则仁之至也,依律文施行甚当。”许琮议:“先讯升老得情,则金伊、毛珍加伊之罪亦立现。”郑文炯议:“金伊、毛珍加伊,前已服招,自知罪重,且闻七十者未得加刑,乃敢变辞,此重罪,不可以辞证为定,宜刑推得情。”洪贵达议:“七十以上不拷讯,虽在律文,然奴而害主,关系非轻,若金伊既犯难犯之罪,虽治以律文所无之刑,有何不可?”传曰:“依义禁府所启。”

7月5日

○癸酉,太白昼见。

○传曰:“后苑有可为水田之地,予欲今年耕治,明年种谷,其令缮工监官吏,领军一百,监董其役。”

○左承旨权景禧启曰:“诸色军士入番,中日习射,例以都摠府掌上监试。臣谓,政曹当知人物,每习射日,令兵曹入直堂上同都摠府试射,至于三日试射,承旨二员分所监试,入直兵曹堂上往来两所参试之。”传曰:“中日习射,兵曹同监,依所启;三日试射,承旨监试则不可。”

7月6日

○甲戌,太白昼见。

○宗贞国特送职宣辞。其答书曰:“承书,审得动履嘉胜,开慰。所献礼物,谨已启纳。今将土宜正布十一匹、绵布五匹、黄金、朱红价绵布一万五千二百四十五匹,付回价,惟领留。就中贵岛来贸之物,以绵布、绵䌷、麻布三物,分偿其价,已有定制,亦贵岛之所知也。今以本国有事,请尽给绵布,故特从之,此乃一时之事,非为永久之例,自今贵岛,不可违例请之,我国亦不可屈法从之,彼此各遵所事,不胜幸甚。”

7月7日

○乙亥,太白昼见。

○司宪府掌令杨熙止来启曰:“守令之职,系生民休戚,不可不择人任之。今新授春川府使权仲麟、涟川县监赵忠老,素无物望,且皆衰老;熊川县监金成孙,亦无来历,暗于事理。本县荠浦所在,一失其机,变起不侧,且商倭云集,物货狼藉,若非廉谨守令,贿赂公行,民受其害。如成孙者,恐不堪任,请皆改差。”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春川山郡,居民鲜少,讼事不多,仲麟以文臣,从仕累朝,位至堂上,其于一邑,何难治事?忠老、成孙,不知能否,熊川果如所启,倭类杂处,贿赂公行,非廉谨之士,必致衅隙,择廉谨者差遣可也。”尹弼商议:“仲麟出身文科,经历已久,又为礼曹参议,其于春川府使,有何不可?但其年岁,臣未尝知,观其精神,似不衰耗;成孙为人,若如宪府所启,不可不改,不可轻易绝人,宜广询博访。”李克培议:“仲麟、忠老,曾经守令,必知民事,其衰老不堪治事,臣未知之,请令诠曹,更议施行。成孙,臣未知为人,但熊川剧邑,非凡庸所宜处。”卢思愼议:“仲麟,文科出身,扬历中外,曾经礼曹参议,亦未至衰耗,岂不堪为春川府使?成孙、忠老,臣未知为人,涟川小邑,民稀事简,中人以下,皆可为也。熊川务剧,须择当人,若成孙不合,固当改差,然自古豪杰之士,岂皆历试而后用哉?以无来历而弃之,恐为失人,更审贤否进退为便。”尹壕议:“忠老果如所启,仲麟不至衰老,治事有馀,况春川民稀事少,不宜改差。成孙,出身武科,有武才,姑试可也。”许琮议:“仲麟,历仕已久,忠老亦再为守令,皆不至衰老,成孙,为臣北征时诸将,亦可人也。”传曰:“仲麟、忠老,皆尝为守令,仲麟又位至参议,不可改差,熊川果廉谨者乃能治之,其除成孙东班职以试之。”

○司宪府启:“李克增、洪贵达、柳洵,既已承服,成伣亦以本馆堂上,罪同而不服,请并上裁。”御书并宥。

○司谏院正言崔世杰来启曰:“姜谦以侍从之臣,有怀必达,乃其职也,今推之,恐妨言路。”上曰:“予当分拣处之。”

○会文臣宣传官,试射于北所。校书馆著作郑子堂居首,柳滨次之。赐子堂儿马一匹,滨弓一张。史臣曰:“前此上数令文臣射侯,分胜负奖之,文士争尚弓矢,各夸其能,朝议以五镇守令并用武臣,不谙吏务,例以文臣能射者交差,自是文士不喜射。”

7月8日

○丙子,太白昼见。

○龟城府使金四知辞。上引见,谓曰:“守令之职,专在爱民,国家爱民,非不至也,而守令不体此意,民不得蒙实惠,汝当以爱民为心。”四知对曰:“臣当尽心。”

○义禁府启:“礼曹书吏李孟孙、金晶,伪造户曹、礼曹关,盗用印,受宗亲赙祭米𥸴油蜜杂物罪,律该斩待时。”从之。

7月9日

○丁丑,议政府启曰:“初授官,非生员、进士,必试才乃除。今崔仁福,不试才而授齐陵参奉,请改正。”传曰:“儿子避寓其家,故命叙用,政丞言是,其令吏曹试才,不中则改正。”

○户曹判书郑崇祖来启曰:“京畿及下三道不量田,今已三十馀年,赋役不中,民多怨咨,请择丰稔,一道先量之。”上曰:“其量二道。”

○传于户曹曰:“两大妃殿,本宫输送中米各三十硕、造米各七十硕;内需司输送中米一百硕、造米四百硕。”

7月10日

○戊寅,国忌。

○右副承旨愼守勤启平安道馆军永定不便事。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六曹、汉城府。沈浍、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愼、尹壕、郑文炯、李克均议:“馆军商度立法,安业立马,为日已久,彼虽曰不耐劳苦,今不可轻易更改。”许琮议:“平安馆军,尝以军丁相递立役,缘此军户、驿路,两皆不敷,不得已以军丁永属,今若以小弊,遂至纷更,亦必如前。但位田虽云择给,间有不均,令监司分拣以启之。其私田贡赋,限其阜盛,亦令量减。”韩致亨、申从濩、金克忸、金首孙议:“平安馆路受害,视他道为甚,前者革军鄕户相递之法,抄富实民户永定,其后非徒救一时之弊,为永久良法,行之未久,岂可因一人之见,轻易纷更乎?但驿吏复户之法,载在《大典》,当申明举行。”李铁坚、韩致礼、李封、韩健、权景祐、金碔议:“前者,李崇元建议馆军除相递,以所在官富实民三丁为一户,许通仕路,蠲免杂役,其立法甚善。今以一、二人所言,轻改未稳。”郑崇祖、权健、金友臣议:“平安道馆军,以鄕军户,逐年递立,实为巨弊,驿路雕残,亦由于此。李崇元为监司,深知其弊,启请更张,甚合事宜,至今十馀年,行之无弊,不可以一、二厌惮窥避之言,又事纷更,况位田无税,私耕蠲役,许通仕路之法,详尽无遗,更无可议,仍旧施行为便。”卢公弼、金砺石、李叔瑊议:“民户之永属馆夫者,视他民尤受其苦,当如所启,然既商确便否,行之十馀年而无弊,今以一时所告,轻易纷更,则将不胜其烦,而弊必生矣。且安而行之,民情已定,仍旧为便。”洪贵达议:“他道驿吏,子孙相传,永世供役;平安道馆军,鄕吏与军士相递立番,其弊多端,故诸择富实民户,永属其役,与他道驿吏,事体相同,今不可改易。”朴楗、尹孝孙、尹坦议:“平安驿路苦役,倍于他道,前者以军户鄕户,抄定馆路,则一年合排,则五年相递,相递之际,弊固多端,且以数递,故人无固志。自永属馆军,至今十馀年,别无巨弊,馆路稍完,今虽有诉之者,是察访、守令,失于抚绥,非国家之法不善也。”宋瑛议:“臣于戊申年,以馆军限年相递事,亲启于经筵,上谓法立未久,不可轻改,今愼守勤所启,亦此意也。令该司商议便否。”传曰:“李崇元建白,至为精切,但未知今举行与否也,其下书监司问之。”

○蛇山君灏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仪。灏,义昌君玒之子,世祖以玒早死,灏年十三,特授承宪荣山君,成化己酉改封蛇山,丁亥加崇宪,俄陞嘉德,戊子陞昭德,丙午陞兴禄,至是卒。谥玎悼,逑义不勉,玎;中年早夭,悼。史臣曰:“灏母金氏,爱季女申从濩妻,多给珍宝,灏恶之,欲驱从濩,从濩尝避之。”

7月11日

○己卯,遣同知中枢府事朴安性如京,贺千秋节。上率百官拜笺如仪,前一日小雨,殿庭微湿,承政院启,恐妨行礼,上曰:“蛇山君卒,明日拜笺,则必闻乐,于心未安,然为上国之礼,不可废也。殿庭虽湿,亦可排班矣。”

○平安道观察使李则驰启:“道内旱干,禾谷焦枯,请降香祝祷雨。”回谕曰:“今观卿启,予甚轸虑,今虽下雨,禾之已焦者,必不复苏,救荒诸事,卿可预备。”

○司宪府持平李寿茂来启曰:“权仲麟、赵忠老,庸劣皆不宜守令。长渊县监崔世蕃,素无历任,况长渊边镇,非但治民,军务亦紧,苟非谙链者,莫能当之,请皆改正。”传曰:“仲麟、忠老,无罪不可递也。世蕃,试可乃已。”

7月12日

○庚辰,司谏院正言崔世杰来启曰:“郑洪孙曾除光阳县监,辞以病不赴,后为兼宣传官,今拜都摠府经历,经历四品职也,洪孙虽经护军,授经历太过。《大典》,守令托故免者,准期不叙,叙时还除外任,若叙洪孙,当授外任,不当为京官。淸风君源,狂妄太甚,若放学,则如马脱羁,无以制御。”上曰:“洪孙有武才可用者,若以为当准期不叙,则其为宣传官,何不言之?”

○司宪府大司宪金悌臣等上札子,请递权仲麟、赵忠老职,不听。

○辽东都指挥使司移咨云:“据经历呈抄,蒙钦差正使兵部郞中艾、副使行人司行人高,案验前事,照得各职,近奉钦命,赍奉诏敕赏赐,前往朝鲜国,告谕给授,本年五月二十八日,并程到国,开读诏书,颁给敕赐,当有国王尊事天朝,敬及各职,每假仪物,表见诚心。自入国中,以及沿途往还,节遣陪臣金彦庚、权景禧,赍送土产,下程土宜,各职俱据礼辞却。就令带回后于六月初六日,回到义州,国王仍具前项仪物,遣陪臣尹殷老、愼守勤等,送至江上。虽其恭敬之心,有不自已,各职自守之道,断不可移,又尝严为却辞,俱令赍还。但恐差来之人,智愚不一,因各职渡江回朝,料与国王再无会期,中间假以既受为辞,因而匿取前送物件,不免枉玷名节,为此仰辽东都司经历司,抄案呈堂照,依案验内事理,即便移咨朝鲜国王,请知前后馈送,各职一物未受,原遣官员,若已照数赍还,对帖交收,若于原数亏缺,经自追究,仍将查收过缘由,作急回咨辽东都司,转缴各职,查照施行。抄案官吏,先具不违依准缴来,蒙此备呈到司,合行移咨前去,烦请照验明白,具由咨报前来,以冯施行。”都承旨郑敬祖等启曰:“艾璞非不知我国为礼义之邦,岂真以我国宰相为匿物不启乎?其心不过欲自著淸简以钓名耳。”上曰:“观此咨,益知天使之心矣。此虽无与于我,然以我国宰相为盗,予甚痛愤,宰相亦岂不憾恨乎?前此天使之来非一,而未有如此者也。回咨当否,将议于大臣,然只咨辽东无益。”敬祖对曰:“臣等亦不胜痛愤,然浅薄之言,不足与校,不得已回咨,当于辽东而已,不可于礼部也。”

7月13日

○辛巳,左承旨权景禧、右副承旨愼守勤启曰:“宣慰使非一,而今辽东咨,独举臣等之名,以致辱,不胜愤愤。艾璞浅薄之心,不过欲售淸名耳。臣等意当移咨礼部,使中朝之人,皆知其奸计也。”上曰:“天使欲钓淸名,至以我国宰相为盗,予亦欲移咨于礼部,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六曹、汉城府、台谏、弘文馆。”尹弼商、卢思愼、尹壕、许琮议:“辽东移咨,乃从艾璞之请,非公干也,都司岂不知璞之言为不可也?但迫于势而为之耳。姑置不答,都司必不再咨。”郑文炯、洪贵达议:“艾璞专要饰诈钓名耳,其用心甚回曲,前此文官天使,类多不受人情,今若回咨,转移于艾璞,则朝廷无乃疑前使臣皆受人情,前此使臣亦岂不自嫌乎?其勿回咨,令千秋使说与辽东大人可也。”韩致亨、愼承善议:“艾璞令辽东移咨我国,而辽东受我国回咨,达于朝廷,欲使誉言广布,其奸计甚矣。今若平辞回答,正堕璞计中。”郑崇祖、卢公弼、朴楗、权健、闵永肩、申从濩、尹坦议:“辽东咨迫于艾璞之请,其志不过欲得回咨,布之朝廷,以沽名耳。今若如其咨回答,则是成艾璞之志,以激切之辞答之,则是与璞相校也。臣等意,但令千秋使,权辞说与辽东勿移咨可也。”李封议:“辽东咨必是艾璞嘱都司,欲得回咨,以夸中朝耳。今若回咨,正陷术中,然都司向我国,颇有诚信,有关于我国者,必一一移咨,今以艾璞之故,不回咨可乎?但其回咨,不必枚举,略措其辞答之,彼自夸之意,隐然在中,似乎两得。”金砺石议:“辽东迫于艾璞,不得已移咨,璞之心术,于此可见,但其曰:‘中间假以既受为辞,因而匿取物件,不免枉玷名节。’云者,是其自处,甚洁且高,而待我宰执,甚辱且薄也。然彼亦岂真以为匿取物件耶?欲因此得回咨,转闻于朝,以沽虚名耳。今若依咨回报,则正随其计。”金克忸、李淑瑊议:“凡天使之来,必有赠物,以致将币之意,其来已久,其受不受在人,而未有自夸其不受者也。今璞自以不受赠遗,炫其淸操,教辽东移咨,至为轻薄,不足咨答,然移咨而不答,后若有问,恐无辞以答之。”金碔、权景祐议:“艾璞使辽东移咨,欲沽淸介之名,今若回咨,徒遂艾璞之志,不如已也。”金悌臣、安瑚、金永贞、柳仁濠、杨熙止、权柱、李秀茂、崔自霑、崔世杰议:“艾璞本以硁硁小器,务欲沽名,既以奉使淸简奏闻事,语于公弼,又嘱辽东都司移咨,欲令我国回咨,暴扬其名于朝廷,其计可谓狡矣。况咨中所云,假以既受为辞,因而匿取之言,曾谓我国有人乎?今若回咨,是陷于术中,都司非因公干,迫于艾璞之请,不答为便。”安琛、金应箕、成世明、表沿沫、闵孝曾、兪好仁、李达善、权琉、南世周、姜浑、金勘、李颗、李宽议:“艾璞以不受赠物,自夸名节,初欲使我奏闻,又令都司移咨,至曰作急回咨,转缴各职,是必将我回咨,暴扬朝廷,以沽淸节,其揣摩巧矣。今若回咨,正堕术中,况我国之赠,只是人情,非公礼也。其赠其辞,不可使闻于朝廷,朝廷如或诘我,无辞以答,又不关公事,何必回咨自处于有过乎?但令千秋使,言于都司,使知殿下已知之意可也。”传曰:“今见群议,不合予意,天使以我国宰相为盗,予甚憾焉,必欲回咨礼部。不然,善为辞以回咨辽东可也。”弼商等对曰:“今若诋毁,则艾璞必增怒,若赞美,则无益于我。愿殿下忍而不答。”传曰:“予未审,政丞立意以为不可回咨何也?”弼商等对曰:“若以平常之辞,则是堕于艾璞奸谋;若以激切之辞,则殿下当曰:‘敝邦虽小,焉用盗臣,两大人以我臣匿取物件为言,予实痛心。’如此则是与璞校是非也,故臣等以为当置而不答。”传曰:“若以咨礼部为难,只咨辽东,朝廷亦知之矣。其令承文院草回咨以启。”仍传曰:“前此天使,皆不受赠物,而独艾璞为此言,以辱宰相,予实痛心。其下书于千秋使,将此事状,语于礼部可也。”弼商等启曰:“辽东回咨,令承文院撰进,殿下又当斟酌,使千秋使语于礼部,事甚无端,不可为也。我国赠遗,未必正道,礼部必以璞为是而以我国为非也。”传曰:“知道。”史臣曰:“璞,轻躁浮薄,在途少不如意,辄怒大叫,起居不中,一行顚倒。” ○传于承政院曰:“予欲亲行释奠,仍馈文武百官及儒生,其令弘文馆,仿大射礼乐章,别制以进。”

○司谏院正言崔世杰来启曰:“守令托故窥免者,还除外任,已有立法,今不改郑洪孙之职,臣恐《大典》之法毁矣。”传曰:“洪孙有才可用,今拜经历,将任于边方也。”世杰曰:“今内地武臣,皆令换授边方,况洪孙法当外叙乎?”传曰:“若边方有阙,当授。”

○司宪府大司宪金悌臣等上札子曰:

“铨曹岂不知仲麟、忠老之老少贤否,而以仲麟初授安东不得,又拟成川不得,又拟春川,相继三荐,期于必得而后已,岂非仲麟之志,而铨曹欲成之欤?忠老以罢软置散者也,在朝之士,岂无堪为守令者,而必荐用忠老,铨曹亦安可谓之公也?伏望亟收成命,并鞫铨曹不公之罪。

不听。

7月14日

○壬午,掌乐院提调柳子光、成伣来启曰:“顷使大小人员妾子解文者习律吕,此辈虽有学识,不晓音律,独有曹伸等十三人,颇解音律,请给递儿禄以劝之。”传曰:“考古制。”

○弘文馆考启:“古制,工人,布巾锦襟金铜带大袍。”传曰:“袍袖宜宽大。”都承旨郑敬祖等启曰:“事事不可尽依古制,独工人大袖,何必依古制乎?且袖阔,则有妨于执事,不如仍旧。”上曰:“虽大袖,岂有妨?”

○广川君李克增来启曰:“臣闻亲行释奠,翌日取士于殿庭,今八道儒生皆集京师,殿庭殆不能容,请分三所试策,取中格者几人,四书抽一书自愿,二经抽一经讲,取粗通以上许赴殿试。释奠日将飨百官儒生,其数无虑三、四千人,供之为难,其儒生不录籍者,勿许参何如?”传曰:“取人节目,卿言良是,古有饭僧数万者,今何独难于飨儒生乎?”

○司谏院正言崔世杰来启曰:“洪孙不当授京官,而上教云:‘边方有阙,当差遣。’臣等以为,法既如是,固当先改正,随阙差遣。”传于承政院曰:“洪孙不宜除经历,何以叙之?其问吏曹。”

○平安道都元帅李克均来启曰:“臣闻本道虞候严贵孙,滥骑驿马,且与主将曹克治不协,请递贵孙。”从之。

○传曰:“今日予偶出后苑,宦者见有人窥于外,问之则卫将郑锡礼家人,因候鹰房内官而来也。内外不得相通有法,而锡礼敢如是,可并内官鞫之。”

7月15日

○癸未,司宪府大司宪金悌臣等上札子,请递权仲麟、赵忠老职。传曰:“仲麟等,年虽不老,台谏屡言之,可换京职。”

○掌令杨熙止来启曰:“义城县令金任、广州牧使权仲恺,皆有武才,堪为边方守令,吏、兵曹承传未几,而注拟如此,必有其情。”传曰:“当问该曹而言之。”仍问吏曹曰:“仲恺、金任,合于边镇,何以叙内地?”吏曹启:“仲恺、金任,皆不与将帅之选者也,且仲恺有老亲,虽授边方,必不得赴任,金任有吏才,二人皆职次相当,故注拟耳。”

7月16日

○甲申,唐浦万户郑孝昌、燕歧县监白孟夏辞。上引见,谓曰:“尔等之任,何以治事?”孝昌对曰:“本浦防御最紧,臣欲整器械以备不虞。”上曰:“万户之任,防备为先,汝往敬哉!”孟夏曰:“臣当以七事治县。”语甚低微,上命数之,孟夏仅能对。上曰:“守令虽口诵七事,如不能行,何益?”

7月17日

○乙酉,月山大君妻升平府夫人朴氏献真珠。不受。

○承文院撰回咨以启。其词曰:“交际有币,行者以赆,自古有礼,敝邦遇有钦差使臣到国,将些小土宜,表见敬事朝廷之意,其来已久。前此使臣,皆郤不受,然礼不可废,今复循前规,亦且见郤,私自缺然,所有辞郤物件,俱已赍来,但念小邦,虽僻在一隅,粗识诗书,给事臣僚,安有中间匿取之理?保无是疑。今审咨内事意,尤切惭赧。”传曰:“召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六曹、汉城府、台、弘文馆议之。”沈浍、韩致礼、李克均、郑崇祖、卢公弼、洪贵达、朴楗、金砺石、权健、闵永肩、尹坦、金克忸、金友臣、金有孙议:“今观草启之辞稳当,以此回咨无妨。”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愼、尹壕议:“今之回咨,于事理恐有不可者,在辽东必将回咨缴送艾璞,必转示朝中,多方用谋,使之奏达,炫己淸节,以为进取之路,今若回咨,非惟堕于计中,赠遗使臣,王法所禁,万一朝廷以赠遗为不可,则于我国,岂不有惭?事关大体,不可不为之虑。”韩致亨、郑文炯议:“以此回咨,虽若无害,然我国每于王人私赠之迹现,而艾璞奸计得遂,莫如不答为愈。”宋瑛议:“艾璞等,令辽东移咨者,欲形于文字间,传布名节于中朝也。今若以前此使臣,皆郤不受,回报辽东,流布中朝,非于璞等无光,后来使臣,必借此郤之。况赠遗天使,虽我国旧例,然若闻于朝廷,岂是美事?臣意不答为便。”尹孝孙议:“以此回咨为便。但前此使臣有受之者,或有不受者,今云皆郤不受未稳云。且咨内已有赍回之意,所有辞郤物件,俱已赍回之辞,可删。”金悌臣、安瑚、金永贞、柳仁濠、杨熙止、权柱、李季茂、崔自霑、崔世杰议:“璞志在钓名,今若回咨,必以此暴扬于朝,况赠遗王人,不合于礼,不答为便。”金应箕、成世明、表沿沫、闵孝曾、兪好仁、李达善、权琉、南世周、姜浑、金勘、李懿孙、李颙议:“艾璞政是钓名者,其令都司移咨,疑其匿取,要使回咨,暴朝廷,以著己名耳。今观回咨之意,实未稳当,且如私自缺然,尤切惭赧等语,祗自枉屈,受辱不少,况此非关使事,我虽不答,无若我何。”传曰:“回咨可也。”

○户曹判书郑崇祖来启曰:“平安道回换米二千六百七十二硕、杂谷一万七千六百二十八硕;永安道杂谷三千八百二十八硕,前此两界各送绵布一千匹,贸谷以供军需,然且不给,今特送一千五百匹,遣朝官观其时直,减价贸谷,除杂谷换米以补之。”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愼、尹壕议:“两界私回换者,多赍绵布,或请托守令,抑买于民,因此米价腾贵,非徒弊及于民,官家贸易不行,且皮杂谷,缓急无用。今后请禁私回换而以米贸易。”郑文炯、李克均、洪贵达议:“两界贸谷,专为军需,若皮谷则必散给民间,敛之以米,然后可用公私贸易,并除皮谷,以米纳之可也。”从沈浍等议。史臣曰:“先是,两界用兵,每年输绵布贸谷,又令人纳粟,两道受京仓及京畿、忠淸道米,富商大贾,乘时射利,争贸杂谷纳官,而冒巨室之名,请受京仓米,其利倍蓰,巨室亦坐取其赂,瘠公肥私,莫甚于此,故浍等议及之。”

7月18日

○丙戌,平山府使洪滨,高阳郡守郑穗辞。上引见,谓曰:“国家爱养百姓,非不至也,而民未蒙实惠者,专由守令不奉行法令也。古人云:‘苛政甚于猛虎。’守令若不存心抚字,民之受病,岂可胜言?守令以爱民为政,则其治效,古有蝗不入境,虎渡河者。尔等其往敬哉!”

○司宪府掌令杨熙止来启曰:“守令亲民之职,所系甚重,如其不贤,虽在一、二月之间,民受其病。崔世蕃本无历任,以部将个满,得除守令,后必借口,请试可于京职。权仲恺、金任,虽未与将选,有武才,可任边将,如此辈虽任在守令,尚命换差,况新授乎?吏曹非不知传旨,而必差内地,是岂无情?请推之。”不听。

○侍讲院辅德宋轶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睹传旨,新祀文庙,勿令世子随参,臣等窃观,近日于慕华馆习阵,若武臣习射,或武科殿试,皆令世子随驾,况躬举盛礼于国学,世子固当侍从,以观文物弦诵之美,以习周旋进退之节,而反不令随驾,此臣等所未解也。按《记》曰:“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惟世子而已,其齿于学之谓也。故世子齿于学,国人观之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有父在则礼然,然而众知父子之道。’其二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有君在则礼然,然而众著于君臣之义也。其三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长长也。然而众知长幼之节矣。’故父在斯为子,君在斯为臣,居子与臣之节,所以尊君亲亲也,故学之为父子焉,学之为君臣焉,学之为长幼焉。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得而国治。”夫父子君臣长幼,人之大伦,所贵乎学者,盖欲讲明其义而惇厚之也。况世子储副之尊,所系匪轻,则讲明斯道,尤不可不先也。其使齿于国学,常执谦卑,与国人相让,非为屈也,乃所以广敬心、祛骄习,以为自修之地,以明臣子之节,礼当然矣。真西山曰:‘秦、汉以来,礼乐既废,又无齿胄之礼,世子生而狃于骄贵之习,此篇虽存,无复有考之者,此治之所以不古若也。’以此观之,西山之言,岂不信哉?我世祖赏欲举斯礼,以复历代之旷典,适因雨而止。今圣上将亲戾泮宫,大会诸生,释奠先圣、先师,可谓盛举矣。宜据礼经之文,参以先王之制,令世子序齿于学,知以谦虚为贵,而骄傲不可长;知以德行为本,而富贵不足挟,其于进善修业,作成元良之方,不为无助。“

传曰:”世子但随班于朝贺、朝参而已,不经大事,释奠文庙,国之大事,使之与祭,恐或失仪,只令随驾。“

7月19日

○丁亥,太白昼见。知世浦万户金镇辞。上引见,谓曰:“尔之任,何以为之?”镇对曰:“臣当修链兵器,常在船上,出门如见敌也。”上曰:“知世浦防御至紧,尔其愼哉!”

○尚传金舜孙有罪,命决杖一百。

○侍讲院辅德宋轶等启曰:“臣等,世子但随驾而已,勿令参祭,臣等以为,世子随驾,往在外次,而宰相代行亚献,于体貌未便。若曰世子未学礼,恐有失仪,则大抵礼度,虽圣人,必学之而后,举措中度,今世子春秋既盛,正当学礼之时,失今不学,将何时学礼乎?况世子献爵之时,亦有引导之人,必不失仪,臣等上札,请世子序齿而不报,此则礼文所载,不可不行也。”传曰:“可,序齿仪注,亦可书启。”

○司宪府掌令柳仁濠来启曰:“长渊县监崔世蕃,不合临民,臣等累启而不听。世蕃素无履历,遽使临民,民必受病,不可不改正。且吏曹以权仲恺有老亲,不可远授边方则然矣,金任有武才,亦差内地,受教之意安在?请推之。”上曰:“世蕃试可乃已,如其不可,改之何难?金任果合于边将,不宜差遣内地,其问于吏曹。”吏曹启曰:“任之有武才,未可知也,但前为康翎,颇有政绩,故差之耳。”

○司饔院提调柳子光来启曰:“诸道封进干银口鱼,日久味变,不合御膳,请自今生鱼,或盛冰角,或下小盐封进,司饔院受之,或为食醢,或为干鱼,则味必美矣。此非难得之物,请谕庆尚、全罗两道,更使二、三次封进。”从之。仍下书庆尚、全罗观察使曰:“银口鱼结箭所获,择其鲜好者,或照冰,或小盐,别进二、三次。”史臣曰:“子光,世居南原,广置田宅,多占白丁,吏不敢入门,府使郑淮稍裁抑之,尝因徭役,挞其孽属,子光积不平,乃启开城府城修筑未完,以及南原城监筑,人员悉蒙黜罚,淮仅免。今又别进生银口鱼,淮竟被劾,皆子光阴中之谋也。”

7月20日

○戊子,高山郡守李继孟辞。上引见,谓曰:“守令之职,在于七事,为守令者,能行其实,使民爱之如父母可也。守令若不奉行,予虽有爱民之心,何益?尔往愼哉!”

○两大妃命馈领敦宁以上及入直都摠管、兵曹堂上、卫将、承政院、弘文馆。

○司宪府大司宪金悌臣等上札子,请递崔世蕃职,命换京职。悌臣等又驳柳轸少不更事,不合点马,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

7月21日

○己丑,议政府右参赞洪贵达上札子曰:

伏见下旨,以今八月上丁,亲祀先圣,仍飨百官儒生,其礼用新制乐章。万目披雾,伫见盛礼,若臣职忝馆官,尤切欣忭。谨按,自古大礼,率于泽宫行之,曰祀先圣,曰养三老,曰视学,曰大射,皆圣朝所已行。今又再讲,何其盛哉?独大射礼,不在当行之目,庸非阙欤?古者学宫,止于释奠养老,馀无之。今只行飨礼而用乐,恐无据。若兼行射礼,因飨之,则用乐无乃有据乎?臣学浅识少,然窃疑之,故不敢不言。

传曰:“问诸领敦宁以上。”

○以辛铸为嘉善佥知中枢府事,郑光世奉正司谏院司谏。

7月22日

○庚寅,下书平安道观察使李则曰:“以本道多事,年例鹰子,曾命勿进。况今雨泽愆期,事又不减于去年,为监司计,务求祛弊,虽当为之事,亦宜请免,而敢进鹰子,使民间烦扰,道路有弊,甚非予委任之意。其出于卿之心耶?其或守令有为卿请之者耶?卿其具由驰启。”

○济州民梁孝孙等三百馀人上言曰:“前者,牧使例皆留意军务,治民之事,一委判官。今牧使李从允则不然。与判官同坐听事,民间诉讼,终日亲决,庭无留讼,狱无冤民,流民自还,安居乐业,今当考满临递,如婴儿失乳母,请仍任。”上问吏曹、承政院,皆对曰:“从允果贤。”命下书褒美,赐唐表里,仍令留任。

7月23日

○辛卯,平安道节度使曺克治,据满浦佥使金允济牒驰启曰:“温下卫金主成可等到满浦告曰:‘建州卫赵多郞哈,以其兄赵伊里哈被杀,欲报仇,去冬寇昌城。建州卫都督达罕,以妻族战亡于高山里,春初寇碧潼,不得利。两人今皆悔悟,议欲归顺,且建州卫四十馀人,与我来至水上渔猎,此非贼党。’又曰:‘今许由永安道后门入朝,上恩至重,但由永安道,则道里辽远,兀狄哈又于中路作梗,请由此道上京肃拜。’允济曰:‘此路境连上国,曾已防塞,不可从此入朝也。’主成可曰:‘然则八、九月间,当由后门入朝。’”命议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议:“金主成可,前日数来告变,诚为可信,然贼谋难测,不可以言顺,可保边镇无虞,宜整齐军马,更严堤备。”卢思愼议:“建州野人,初欲报仇,累次入寇,一不得利,反为败衄,自知不敌,势必悔悟,其言归顺,恐非虚也。万一诚心投降,不可不抚纳。”许琮议:“建州之贼,近不得利,果有悔悟归顺之心,然去则不追,来则不拒可也。主成可诚心告变,其心可嘉,请预谕永安道,主成可若到,即令上送。”郑文炯议:“金主成可等接待相话节次,似乎得宜,恐彼诈称归顺,或凭渔猎,以觇虚实,请更加堤备。”李克均议:“自春徂夏,贼不现形,其自悔归顺之语似是。彼闻北征师旅之壮,恐其被讨,如是云耳。所谓四十馀人渔猎之处,乃外怪木栅所管之地,臣近闻十五馀人现形,恐是此辈,但虽初无作贼之计,乘间窃发,亦可虑也。候望等事,更加申敕。”洪贵达议:“彼虏等虽阳言归顺,其心未可知,严加堤备,以待其变可也。”御书下承政院曰:“今观主成可所言,虽若不诬,然以予度之,建州之贼,见败大而得利小,故仇我必深,悔己必浅,报复之心重而归顺之情轻,何以主成可之告为信而达罕等之悔为无疑也?势虽以信,情甚难保,边将当于接待之时,威以畏之,和以抚之,然后彼虏之情状,庶乎其得之矣。后日赵多良哈,虽或纳款而来,勿以喜而遽接于馆,当于江上,盛陈兵卫,使人问之曰:‘汝等悔过投诚,甚为嘉悦,然诚心与否,何以知之?’则彼必有辞,闻其辞、度其情,固其诚信其人,然后许渡江厚待之,使悦其意可也。以此下谕何如?承旨等其议启。且主成可由永安,依右议政之议;申敕候望,依都元帅之议可也。”郑敬祖、愼守勤、金谌议:“虏情难信,诚如上教,赵多郞哈果来,令边将依上教探问其情,然后厚抚慰谕等事下谕可也。”南忻、曺伟议:“戎狄无信义,惟利是趋,其情狡黠,反复难信。昔唐德宗信吐蕃之盟,浑瑊受辱于淸水,此其明鉴也。虽然,彼常观中国之形势,强则款付,弱则侵陵。自去年构衅以来,屡犯边境,一不得利,高山里之战,益见摧挫,去年北征,亦闻兵威之盛,恐被入征,姑为和好之言,以款于我也。赵多郞哈若来,先令通事往复,以观诚伪,及渡江馆待,令允济盛兵威、厚饩廪,且谕之曰:‘前日之衅,皆起于汝,今汝悔祸,诚心来附,我亦待之如初。南北结和,彼此晏然,不亦乐乎?’如此开谕以固其心可也。”传曰:“此议与宰相虽小异,皆合予意,其以此下谕。”

○下谕节度使曺克治曰:“建州野人渔猎满浦水上,虽初无入寇之心,如见可乘之势,则或有窃发之理,更愼候望以备不虞。”

○升平府夫人朴氏进黄金三斤,命答赐铜铁四千四十七斤。

7月24日

○壬辰,太白昼见。

○司谏院正言崔世杰来言曰:“方山守澜,犯纲常重罪,虽蒙宥,不宜复爵。柳轸之狂妄,人皆知之,岂可委以马政?”传曰:“方山之事,已过十年,柳轸若以狂悖递之,则是废前程也。”

○筑城都监启曰:“司䆃寺副正崔灌,既拜尚州牧使,以筑城从事官还递,请依柳自汉例给禄。”传曰:“可。”承政院启曰:“《大典》载颁禄科限,此画一之法也。今不遵此法,则《大典》徒为文具也。且崔灌交代,朴叔懋何罪而未得受禄乎?臣等以为不可给禄也。”传曰:“然。”

7月25日

○癸巳,弘文馆启曰:“古者,太子入国学,以序齿也。既入学又别行序齿之礼,古无其制。”传曰:“姑停序齿之举。”

○广州牧使权仲恺、碧潼郡守柳泾、木川县监姜安辞。上引见,谓曰:“守令之职,在于安民,古之善治郡者,流美史册,宜体予爱养斯民之意,各尽乃职。”

○司谏院正言崔世杰来启曰:“柳轸性狂悖,前为都摠府都事,擅闭宫城门,今被台谏论驳,急于发行,已受马牌,其不识事体亦可知也。请递之。澜奸有服宗亲之妻,败毁风教,当终身废锢,岂可复职乎?请改正。”皆不听。

7月26日

○甲午,永安道观察使成俊、北道节度使卞宗仁驰启:“兀良哈尼应加大等请筑城,情理则然,但边镇城子尚未修筑,而为彼先筑其城,近于虚内事外。况彼人居城底者非一,若效此来请,将何以答之?彼本散处,闻有声息,辄来报我,若从其请,尽令聚居我地,彼自安之计则得矣,无益于我国也。”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愼、尹壕、郑文炯、洪贵达议:“依所启施行。”许琮议:“阿令介、莾哈、尼应加大等,皆北征时有功者也,非他野人之比,且为彼人筑堡,前此亦有之。然役民重事,不可轻举,依所启施行,以观其势。”李克均议:“会宁、斡朵里等,尝请长城外别筑城堡以居之,其后卒为贼所陷,今虽筑城,彼安能守之,权辞解说,勿使生怨为便。”从许琮议。

○三陟府使李礼坚、尼山县监李长润、知礼县监金礼生、康津县监金负石、黔毛浦万户金以章辞。上引见,谓曰:“守令之任至重,民之休戚系焉,为守令者爱百姓如子,则百姓亦爱守令如父母矣。万户当链卒整船,以应缓急也。”礼坚启曰:“江原道居民鲜少,而赋役与他道同,千人之役百人当之,必不能支,杂徭役,在所当减。岭东道路险阻,如末酱等物,直纳于京,人马俱困,请移定内地。”上曰:“民弊不可不祛,其令该司议启。”

○司谏院正言崔世杰来启曰:“各道灾伤火炮审检等事,皆以点马兼之,独于全罗左道别差者,以柳轸狂妄也。轸方被论而径情发去,是不有台谏也、不有君上也,其罪大矣。请改差推鞫。澜罪犯纲常,是禽兽也。望其自新而复职可乎。”传曰:“轸已为宗庙令,今若以狂悖不得为点马,则后将不得立朝矣。澜固有罪,然非窃人闺中之妇也,且天道十年亦复,人事岂独不然?其议于大臣。”沈浍议:“於宇同淫奔,国人所知,澜虽不知而奸,然以不知轻论,则恐有恣行者也。请从台谏所启。”尹弼商议:“澜之事,所可道也,言之丑也。若哀其穷而复职,则宗亲效尤者难禁,虽废弃终身可也。”卢思愼议:“宗亲非朝士之比,虽有罪,若不关宗社,不可终弃,况事过十年乎?”许琮议:“澜之所犯,污蔑风化甚矣。依谏院所启。”从思愼议。

7月27日

○乙未,司宪府执义金永贞上札子论柳轸不可遣。传曰:“可,改差召还。”

7月28日

○丙申,传曰:“今观定阳君谥议,其行状称谦恭,谥议亦曰务以谦恭,而谥字无谦恭之意何欤?其问于奉常寺。”副正郑诚谨来启曰:“行状类皆族人撰之,多溢美。其曰读书见大义,此尤不称,谥议所云,务以谦恭云者,非自然谦恭也,乃强作者也。谥法,名与实爽曰缪,注曰名美实伤也。人之为道,莫先孝弟,今定阳不逊弟而强为谦恭,正合此谥。”传曰:“人君改臣谥者,古多有之。定阳之行,予未尽知,但其为人,不甚狂悖,今欲改谥,其问于大臣。”尹弼商、李克培议:“谥者,公议所在,不可轻改。”卢思愼议:“谥与行不相称,则特命改议,自有故事。”尹壕议:“掌谥之官,既已议定,改之为难。”传曰:“虽云定阳,急于奉祀,然其为人,不如是之甚也。其更问奉常寺。”诚谨来启曰:“乌山君虽无嫡子,其妻成氏,以冢妇当终身主祭,而乌山之服未阕,淳谋欲夺祀,使成氏不得安其家,故以不逊弟、不率礼、不亲长议之。”传曰:“淳之夺祀与否,考启。”

○广川君李克增等来启曰:“《大典续录》,今已毕撰,请印颁。”传曰:“予将观之,可令大臣先览焉。”

7月29日

○丁酉,鹿岛万户金九罍、马岛万户金纶辞。上引见,谓曰:“尔等之任,毋放水军,以致防御虚踈,贼若猝至,后悔何益?”

○议政府启:“释奠而取士,又飨百官儒生,此祖宗朝所无之盛事,臣等欲率百官进贺。”传曰:“欲进贺者,为释奠取士乎?抑为飨百官儒生乎?”对曰:“释奠取士,又新撰乐章,飨及儒生,故欲进贺。”传:“可。”

7月30日

○戊戌,诞日,百官以权停礼,陈贺。

○命馈宗亲一品仪宾领敦宁以上、政府、六曹、汉城府、都摠府堂上、入直诸将、弘文馆、艺文馆于仁政殿庭。

○司宪府掌令杨熙止来启曰:“《大典》给造家地条,大君、公主三十负,王子君、翁主二十五负,法有定制,今闻家基,四边居民,争献其家,破家者多,则其地之多可知。王子、君、翁主家非一二,计城内之地有限,今之逾制广基,恐非可继之道也。欲先定其基,使知其限,则限外居民,预知其家不破,必不献也。且家舍间数有制,故欲广阔其间架,高大其屋,材用皆用长大,此甚未便,请令曹,打量基地,毋使过制。”传曰:“旁近人,利其价优,自卖之,固非抑买也。”

八月

8月1日

○朔己亥,司宪府掌令杨熙止来启曰:“臣等论启,王子、翁主家,广其基地者,非谓抑取民家,亦非谓减价而买之,但凡所施为,一从定制,则事功省而费不广。今王子、翁主家非一二,而城内之地有限,听民自献,优价以偿之,则民之献家者不止,而国之冗费无穷,岂可不虑将来之弊乎?且以间架有制,务欲高大,材木之价,转输之劳,不可胜言,请一遵法制,以除无穷之弊。且今京城无赖之徒,群聚空家,乘夜出城,焚掠人家,请令捕盗将捕之。”传曰:“若定基限,民家被撤者尤多矣。有献家者,优直买之,何弊之有?捕盗事,已令梁瓒等率军往捕。”

8月2日

○庚子,全罗道观察使许琛、包伊浦万户吴兴武辞。上引见,谓琛曰:“卿久为承旨,岂不知予心?当公殿最,以爱民为务。”琛对曰:“臣岂不知?但臣性本踈拙,恐未堪任也。”上又谓兴武曰:“往整兵船器械,以副委任之意。”

○先是,吏曹以前原州牧使李堪,为忠淸道量田从事官,台谏驳以收职牒者不可任事,乃改之。史臣曰:“堪,性不廉介,营求无厌,常关请郡县,日益饶富,作舍数区,营造不已。”

8月3日

○辛丑,幼学文擎国上书曰:

司宪府,以臣父允明为再嫁女之子,不署经监察告身,臣窃痛悯。臣祖母早丧夫,艰难寡居,父母哀其穷而夺其志,然事在法前,故四馆以为无咎而许赴科举,今司谏院亦核其法前与否,又援前例而署经,况李丙奎、朴始亨、朴始行,亦以再嫁之子,或为台谏,或为弘文馆,近年郑殷同授监察,司宪府以为再嫁之子不署经,殷同援前例,上书特蒙天恩,其后权永中为监察,台谏以为法前而不核,独于臣父,司宪府不论法前,久不署经,臣窃痛悯。且臣母早殁,父娶后妻,今于四祖单子不书臣母四祖,实未知格例故也,司宪府亦以为违格而并核之,尤为痛悯。

下其书于司宪府,分拣法前后以启。

○承政院右承旨南忻暴卒。特赐米、豆并二十硕、正布十五匹、纸六十卷、油席三及棺椁。史臣曰:“忻本绮纨子弟,放浪不检,尝坐奸妻曾祖孝宁大君侍儿配外,后其女选入为淑仪,及拜承旨,物议纷然,台谏无驳之者。时权景祐为司谏,与忻比邻,郑锡坚谓人曰:‘岂料景祐,亦以酒食之私废公义乎?’景祐闻之,笑而受责。” ○宗簿寺启:“牛山君踵称病受告,京外家出入宴游,至今六、七年间,凡朝贺、朝参及一应公会,并不随参,请治其罪,且自今宗亲受告者,辄收丘史。”传曰:“特宥踵,其收丘史依所启。”

8月4日

○壬寅,太白昼见。

○先是,宣传官辛殷尹疑其婢夫宋田生往来海浪岛,捕告承政院,下义禁府推之。至是殷尹又捕其党高益坚来告,命拿致承政院问之。益坚供云:“臣本年五月乘船发麻浦至平安道宣川,西过獐鹿等岛,三、四日泊于海浪岛,岛中有五家,其人言语类汉人,衣鹿皮,火田而耕,以渔猎为业,济州民二十馀口,新往居之。岛有六船,其一船常在海中,以候望为事。”命下义禁府,仍传曰:“我国人潜投彼岛者,理当刷还,恐有华人杂居也。近者辽东以我边民犯境,移咨问之,其回咨可并载此事,其议诸领敦宁以上及政府、六曹。”沈浍、许琮议:“事若的实,将刷还之意,并载回咨可也。且恐边民相继往来,非徒生衅于上国,因此投居者亦多,宜悬赏许告,又令边镇邀捕治罪,以惩之。”尹弼商议:“令义禁府穷推海浪岛形势及逃居人物之数,以其供辞,移咨都司,刷还为便。况辽东今方移咨,其回咨并载此意,实合事体。”愼承善、李克均、朴楗、权健、申从濩议:“东宁卫人与我国人,语音相同,恐是东宁卫分徙之民也,今不详核而遽咨辽东,大体未便,毕鞫阅实后更议之。”郑文炯议:“高益坚等言,未知虚实,遽咨上国未安。”郑崇祖、李封、洪贵达、尹孝孙、尹坦、金克忸、李淑瑊、李諿、金碔、权景祐议:“本国人民逃避差役,潜入绝岛,将为久住之计,若不刷还,从而投入者,将恐难禁,具由移咨辽东,刷还为便。”传曰:“待义禁府毕鞫而处之。”

8月5日

○癸卯,太白昼见。

○司谏院正言崔世杰来启曰:“方山守事,议者以为已经十年,可复职。臣意,澜与泰江令,交亲甚厚,一朝奸其妻,大坏风教,与禽兽无异,岂宜复职?”传曰:“方山之事,言之丑也,然非奸于泰江同居之时,宗亲无禄,不能为生,故令复职耳。”世杰又启曰:“《大典》,宪府伸冤抑,本院掌谏诤,而近年他司相避,讼事多移本院听理,有乖设官分职之意。”传曰:“当议于大臣。”沈浍议:“谏院,谏诤得失,乃其职也。依所启施行。”尹弼商议:“臣之初议,欲尊其体貌,不烦讼事,以专谏争而已。今更思之,若听讼诸司有相避,他无听理之处,则是出于不得已也。”许琮、李克增、愼承善、郑文炯、李克均、尹孝孙议:“诸司各有所掌,不可相侵,然听讼各司,皆有相避,或曰不公听理,则移送台谏,出于不得已也。”郑崇祖、李封、权健、申从濩议:“近来决讼,或以一、二员相避之故,辄移台谏,恐非设官本意。今后听讼各司,俱有相避不得已者外,一切勿移,以尊台谏体貌。”洪贵达、金砺石议:“设官分职,不可相混,况台谏之任,与决事官迥殊乎。然决事官皆有相避,则不得不移台官,于台官又有相避者,则亦必归于谏官,皆出于不得已也。但讼事,因相避一移,则虽相避者递代,终不还本司,台谏听讼之多,亦如决事官,有违体貌,今后决讼各司,俱有相避者外,一切勿移,虽或已移,若事未始辨而其司相避员俱递,则辄还其司,庶合设官分职之本意。”尹坦、金克忸、李淑瑊议:“台谏为人主耳目,与人主争是非,弹紏百僚,乃其职也。然近来词讼繁多,刑曹、汉城府、掌隶院等各司,分听诸讼,其中或有法当相避者,转相移送,而三司之中,又有避嫌者,则不得已移台谏,其来已久,不可遽改。”李諿、金碔、权景祐议:“观《大典》诸司职掌,则台谏之听讼,非其任也,然听讼各司有数,而皆有相避,则当何以处之?仍旧为便。”传曰:“凡讼事以相避,移送他司,而相避员递后即还,则之此之彼,事多迟滞,方听之事,不可还也,其始听之事,一还本司可也。”

○司宪府大司宪金悌臣等上疏,略曰:

第宅之建,在所不得已,然劳民伤财,莫如土木之役,惟当务从定制,以祛其弊耳。《大典》,王子、翁主第宅基地有制,今在限内者,既买之,在限外者,又求得之,今年构一第,明年又构之,则营造之外,其浮费已万万,其伤财不已重乎?地广则屋宇亦必从而广大矣,屋宇广大,则必待异材,然后可用矣。今江原产材之地,兀尽无馀,须美材者,必求于崄远之地,用力倍于寻常,今营缮所需,官给其价,意则甚盛,然材价重而官给则轻,民无所赖,加以官为督促,急于星火,鞭随之,转输之际,牛马困毙,大为民病。且船军之设,本以防戍,一月在官,一月在家,上下番休,其劳已倍于他,今又驱而赴之,营缮赢粮往来,未有休息之期,田卒荒秽,未暇锄治,妻子嗷嗷,亦将奚恤,此尤其可哀者也。

不听。

○开城府留守韩僴来启曰:“他道民来寓本府,法应刷还者百馀户,已经年纪,一朝刷还,窃恐彼此失所,终至流亡,且本府年年筑城,今又有量田之举,民必不堪,量田不可废,请停筑城,以休民力。”传曰:“当议于宰相。”沈浍、尹弼商、许琮议:“开城居民,视古稀少,其已安居者,并勿刷还,筑城姑依所启停之。”李克增、愼承善、郑崇祖、李封、洪贵达、金砺石议:“江原、黄海、永安、平安四道,今甚凋残,不可不刷还也。其馀他道之民,当依所启,以实旧都。量田、筑城,皆大事,势不可并举,姑停筑城何如?”郑文炯议:“开城府人物渐至萧条,其流寓安业者,固宜存抚,不可刷还,但江原道凋残,甚于开城,此道之人,不可不刷还也。筑城、量田,不可并举,姑停筑城可也。”李克均、李淑瑊、李諿、金碔、权景祐议:“开城旧都,不可使之凋残,其流寓安业者,不宜刷还。筑城、量田,俱是大事,一时并举,民不能堪,姑停筑城何如?”朴楗议:“凡流移人物,必须刷还,以定民志,若以姑息之计,轻废刷还之法,使之任情迁徙,则恐逃赋避役之民,脱漏户籍,终为无赖之徒,况黄海、平安两道人民,劳于防戍,疲于奔命,避重就轻者相继。其迁徙已久,累世安业者则已矣,其馀当一一刷还,量田时则民间给事无暇,姑停筑城可也。”尹孝孙议:“黄海一道,境连西界,民之艰苦倍他,以此流寓于开城及畿县者甚多,因玆军户不实,不是细故,凡避重就轻者,他道皆然,不可不预为之防。其世传安业者外,自己流移者,一切刷还,以实军户,以定民志。量田、筑城,不宜并举,姑停筑城可也。”权健、申从濩议:“开城府人物渐至凋残,已前来寓,不可刷还,但今后一切痛禁,使不得来寓。筑城、量田,俱是役民重事,不可并举,今年可停筑城。”尹坦、金克忸议:“开城府居民,虽云凋残,平安、永安、黄海居民凋残,尤为可虑,况避重就轻之民,从愿仍居,则效此移居者必多,诚非细故,三道人民,并令刷还。量田大事,不可废也,姑停筑城,以待明年。”传曰:“开城府流寓人物,其考移居世代以启。筑城事,问于筑城使。”

○寿春君玹妻郑氏,欲以福城正颖子安阳副守玉山为后,告礼曹,礼曹启:“玉山妾产,不宜为王子后。”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许琮议:“请依礼曹所启。”郑文炯议:“《大典》立后条云,父殁则母告者,指其父生时议定未及告者而言也。寿春君生时,以玉山为定,则虽妾子奉祀无妨,若非寿春之意,则以庶孽为后可乎?择正派支子为后,庶合于义。”李克均议:“寿春君母杨氏得罪宗社而死,寿春之死,虽在母死之前,不可例论王子而立后也。况妾产,于法有碍乎?当依礼曹所启。”洪贵达议:“宗亲异于士大夫,其出虽卑微,无所碍处,况立后必以情愿?《大典》,嫡妾俱无子者,立同宗支子为后,无妾子而立同宗人妾子为后,有何不可?”传曰:“其以贵达议,示诸宰相。”弼商、壕、琮、克均启曰:“寿春君,虽不绝属籍,乃罪人所出,世祖朝既不立后,今不可议也。且《大典》内,王子君承袭嫡长子,初授正二品,今玉山超授,则于义不可;若降授,则于法不可,处之亦难。”克增、承善、崇祖、封曰:“寿春君母杨氏得罪宗社,其子瑔及𤥽,皆籍没安置,寿春君以先死独免,立后与否,不可议于今日。”文炯曰:“寿春罪人之子,立后不足议也,如不得已则从前议何如?”楗、孝孙曰:“寿春君,杨氏所出也,杨氏得罪于宗社,故其子𤥽,绝于属籍,而𤥽之子废为庶人,以𤥽例之,寿春君立后,今不可议也。”健、从濩、坦曰:“妾产继后,既违于法,又无其例,虽云宗室无嫡庶之分,《大典》限品之法甚严,同宗支子不为不多,何必以玉山为后?况寿春之母杨氏,得罪先朝,寿春以先死得免幸矣。不须追续其嗣,以奉其祀。”克忸、諿、碔、景祐曰:“《大典》内,王子君嫡长,初授正二品,嫡无子则良妾子初授从二品,无良妾子则贱妾子初授正三品,以奉其祀。玉山于其父,虽为嫡子,而于其祖为贱妾孙也。若嗣寿春之后,则从嫡子之例,升授正二品乎,抑将从妾子之例,降授正三品乎?此亦难断者也。况同宗支子,不为不多,何必以妾产为王子君之后乎?”从礼曹所启。史臣曰:“寿春,世宗之子,颖,敬宁君之孽子,于族为堂兄弟,玉山堂弟之子也。世宗之子不为不多,寿春兄弟之子可为后者,不为无人,而郑氏舍近属,必以庶孽堂弟之子为后,宜礼曹之不见听也。然礼曹只言玉山之不合为后,而不请以近属为后,议之者,徒知其母之罪,而不知兴灭继绝之义,俱失之矣。昔管、蔡流言于周,庆、牙负罪于鲁,而皆不废其后,淮南厉王、苏剌王,身犯大罪,而皆立其嗣,诚以懿亲不忍废其祀也。寿春先死,不与杨氏之故,世祖知其无辜,独不绝于属籍,今因立后,追咎其母之罪,不许嗣续,谓之何哉?其视周公、季友不废管、蔡、庆、牙之后,文帝、太宗许立厉王、元吉之嗣,又如何耶?博洽如许琮者,未免牵于流俗之议,惜哉。” ○永安道节度使卞宗仁,驰启:“尼麻车兀狄哈罗方介等来告云:‘前日承谕,往见吾乙都介,语以亲自纳款,吾乙都介不肯曰:“我固欲纳款,但我未曾往来朝鲜。吾乙都介之父也多好,尝入朝贵国,受中枢职者也。今率部落四十人来在,距镇半日程之地。’臣见评事李世卿,见也多好问何以来也,多好曰:‘所考、罗方介赍谕书而来,开谕于我,乃知贵国有招来之意,来耳。’世卿曰:‘汝子吾乙都介托故不来,汝之归顺亦必不诚也。’答曰:‘吾乙都介,今秋当来矣。’又问:‘汝等与都骨为党,入寇造山,既有罪矣,而掳去人畜又不刷还,我国当复举兵问罪,汝虽悔可追?’答曰:‘造山之事,不干于我,都骨路远,势难刷还,当与所考、罗方介等,同力买来,且也堂只之子,请还其母及马匹,其他被杀人亲属,亦请还马匹。’世卿答曰:‘被掳人畜刷还后,更来言之可也。’若也堂只之子,更来恳请,何以答之?”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兵曹。沈浍议:“罗方介等归顺之言,诚否难知,堂只妻与马匹,姑勿给之曰:‘汝若诚心归顺,当刷还被掳人。’以此开说可也。”尹弼商议:“彼之所请,不可轻许,姑语以人畜刷还后还给可也。”卢思愼议:“兀狄哈见我国兵威,自知终难为敌,其酋长等率众投降,以求前日被杀人妻及马匹,其辞顺。然戎虏狡黠,反复无常,岂可尽信?马匹可还给之,也堂只妻姑留勿与,以累其心,使不得轻易作耗为便。”尹壕议:“也堂只之妻,不可轻还,姑给马匹以慰其心。”许琮议:“造山被掳人畜,若能刷来,则马匹杂物可给,也堂只之妻不可轻还,徐观归顺诚否,然后更议之。”韩致亨、申从濩、金克忸、金首孙议:“彼人等虽曰纳款,其心难保,马匹及也堂只妻不可轻还。彼若更来请之,当语之曰:‘造山人畜无遗刷还后,可得矣。汝等略无寸效,空言无实,转启为难。’以此下谕何如?”郑文炯议:“彼人等累次来投归顺,虽其诚否难知,然不可阻绝,以孤其望,后若更来,依前厚接,怀之以恩,庶合待夷之道。也堂只之妻,固不可还,马及杂物,还给可也。”李克均议:“造山作贼,都骨实为之,尼麻车虽曰参谋,也堂只等至死不服。况今声言归顺,再来纳款,其诚与否,虽未的知,然帝王之待夷狄,服则当赦之。尼麻车与都骨,道里悬远,刷还果难,掳去人畜虽未能尽数刷还,可还给其马。”洪贵达议:“今见也多好等之言,似欲归顺而来,造山人物,虽未能尽数刷还,得还若干人,启闻处之为便。若稳城被斩人等,虽云有罪,然其中岂无可矜者乎?其子哀号,欲还其母,亦情所不禁也。我国留之,亦何裨于制虏哉?徒激彼忿耳。臣意以为,并马还给为便。”从致亨等议。

8月6日

○甲辰,太白昼见。

○行司正林孝坤来启曰:“前夜,强盗来劫臣妻娚甲士金刚家,射刚,又射奴,奴垂死,尽夺财物而去,请搜捕。”左副承旨权景禧启曰:“都下强盗,恣行如此,请分遣武臣堂上,率兵搜捕。”命孝坤及金徽等十五员,率军士捕之。

○知中枢府事成健来启曰:“《续录》补充队条,添入及良民三字,臣前于经筵,已启其非。今闻,当印《续录》,私贱则已矣,若公贱稍有财货者,必求嫁良人,又买年相若者以赎之,必不如元奴婢矣。内而各司,外而郡县,其有官府体貌者,以有奴婢也。况奴婢绵布之贡,实关国家经费,此法一立,司赡寺所收绵布,恐从此减也。且诸邑女妓,虽嫁官奴,所生必谓良夫之子,皆使之从良,此又不可之大者。”广川君李克增来启曰:“前此窃盗再犯处死,今则三犯而后杀之,恩至渥也。然今鞫治盗贼,例不问前犯,若并推问盗贼,必不至恣行也。”传曰:“广开从良之法,未为非也。盗贼之兴行,亦非由三犯处死也。”

○司宪府大司宪金悌臣等上札子曰:

臣等近以王子、翁主第宅基地过制,屋宇宏大,不合先王成宪,上尘天聪,教曰:“若如汝等所言,将造土宇以与之乎?”臣等惑焉。臣等所启,曷尝如萧何之为家,不治垣屋;李沆之治第,仅容旋马?降杀朱门之制,下同黎庶之居,诚以王者设施,必循定制,作事谋始,当思可继。金枝玉叶,蕃衍毓庆,营建第宅,岂但一、二而止乎?夫以四海之富,犹惜露台之费,况一国乎?茅茨土阶,人主之居,尚且如此,况其下乎?先王酌定垂世之法,大君、王子、公主、翁主、第宅,各有其制,欲令后世子孙相守而无违,岂同土宇而为之也欤?先王之制如此,而殿下小之,又安知后世不狭小殿下之制而复为侈大者乎?殿下若此不已,则非惟成宪徒为文具,国用将至于匮竭,役卒将至于困穷,江原之民将至于失所,弊将难胜矣。财殚民穷,岂是细故?臣等之恳恳不已,正为此也。伏愿殿下,谨守先王之宪,永思可继之道。

传曰:“前已展尽所怀,恐中官言不详悉,使卿等未悟也。予今因卿札子而备陈不可听之义。凡王子君公主翁主第宅基地,皆有定限,若不足则不得已毁傍近之家以足之,心甚未安,优价以买之,其不可听一也。昨日予曰:‘若尔等之言,当为土宇以居子孙乎?’尔等至引茅茨土阶以喩之。当今之时,虽朝士,安有居茅茨土阶者乎?其不可听二也。基地虽广,所构间架有制,材木岂至空尽?其不可听三也。虽饰以丹靑而不施金银,安可谓之奢侈乎?其不可听四也。假使卿等之家,近于王子君第,欲献而受价,岂可拒而不受乎?其不可听五也。”

8月7日

○乙巳,平安道观察使李则驰启:“本道雨泽愆期,禾谷不稔,碧团镇筑城,请姑停之。”传曰:“其召都元帅问之。”李克均来启曰:“碧团旧城,臣所筑也,今虽坚固,城中无井,故冬月城中民出取江冰,以资朝夕,诚可虑也。移筑之役不过四十日,民不至甚劳,臣当往审便否以启。”

○以曹伟为通政承政院右承旨,愼守勤通政左副承旨,金谌通政右副承旨,朴元宗通政同副承旨,尹侃通政骊州牧使,洪任通政安东大都护府使。史臣曰:“元宗,月山大君夫人之弟也。月山无子,爱元宗如亲弟,上悼月山早逝,擢用为承旨,台谏以元宗裙屐少年,不合喉舌之任,守阁论请。左副承旨愼守勤戏谓同列曰:‘台谏虽苦争,升平府夫人尚存内殿矣。’后台谏请广议,朝廷、六曹、汉城府皆议如台论。领议政尹弼商、左议政卢思愼,以亲戚辞不与议。初政府驳议之日,亦以亲嫌不与,右议政许琮独主其议。弼商,元宗妻父尹遴之远族,思愼,仲善之表兄,皆无服不避之亲也。”

8月8日

○丙午,乌浦万户卢汉经辞。上引见,问曰:“备边之策,汝何以处置?”汉经对曰:“备器械、谨候望以应变。”上曰:“南方升平日久,民皆狃安,防御事,汝往愼之。”汉经退,上曰:“汉经衰老。”都承旨郑敬祖请改差,上曰:“既已除授,何可改也?然自今勿用衰者。”

○议政府启:“同副承旨朴元宗,才虽可用,非谙练人也,承旨非试可之地,历试治事,然后任之未晩也。”传曰:“元宗尝为内乘,善应对,又有将才,欲使练习朝章,故用之耳。”

○司宪府掌令杨熙止来启曰:“喉舌之任,所关至重,朴元宗年少不更事,一朝骤拜重任,骇人耳目,请递。”不听。熙止又启曰:“姜谦、权五福之言,与柳子光所启略同,必非造言,况以言事而治罪,恐妨言路。”亦不听,既而上见姜谦等推案,命弃之。

○传旨吏曹曰:“卒定阳君淳,兄亡三年内,不忍废考妣之祭,欲以纸钱私祭于其家,予议于大臣许之,非欲占奉祀田民家舍者也。今奉常寺启曰:‘兄死未几,事多不逊。’欲加以恶谥,名与实违,其改议以启。”

8月9日

○丁未,司谏院正言崔世杰来启曰:“朴元宗不学无知,虽出身武科,位至三品,一不经治事之任,而骤拜承旨,以喉舌之任,为试可之地,可乎?请递之。”不听。司宪府掌令杨熙止亦启,上曰:“了欲使元宗练习朝章,故授此任,以观贤否,贤则任之,否则递之。”

8月10日

○戊申,司谏院正言崔世杰来启曰:“安东府,庆尚大邑也,判官李奉孙、任纉,相继居殿,府使赵之周又死于官,凋敝殊甚,今以洪任为府使,任虽累经守令,未闻政绩,请改正。”不听。

○义禁府启:“以高益坚等招辞考之,平安道及济州民,多有逃入海浪岛者,请遣有武才谙练朝官刷还,鞫之。”传曰:“义禁府所启,易如反掌,可笑。其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海浪岛若非我国之地,不宜擅刷人物,依前议移咨辽东可也。”尹弼商议:“海浪岛,想在上国之境,若遣官推刷,须领军而往,万有不虞,祸在不测,假使无变,上国闻之,必谴责于我,将各人招辞,移咨刷还,庶合大体。”李克培议:“逃居海浪岛者,不可不刷来,然不可轻犯上国之境,请将各人招辞,移咨辽东刷还。”卢思愼议:“自长渊县漂风,昼夜八日至海浪岛,则此岛疑在辽东地面,非我国绝岛也。且东宁卫人,其居处言语衣服,与我国人无异,居岛五户,安知非东宁人,而托言我国人乎?今不详知岛所在地面及水路远近,遽遣朝官刷还,恐为未稳。”许琮议:“鸭绿江以西,并是上国之境,不可擅刷人物。”上曰:“今观群议,甚合予心,其以诸人招辞,移咨辽东。”

○司宪府掌令杨熙止来启曰:“今闻议改定阳君谥,谥乃平生实迹,不可改也。”传曰:“奉常寺议谥不合,故令改之耳。”

○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上札子曰:

政院即古之纳言,内而六曹,外而诸道,一应机务,无不管摄,其任至重。元宗不解文字,乳臭无识,士类所不齿,其所业不过驰马击球而已,其所历不过宣传官、训链院而已。今者骤陞喉舌之任,以防贤路,命下之日,朝议纷纭,巷议沸腾,上以为元宗与将选,故置政院,使谙朝章,然则殿下以政院为试可之地乎?前此擢入政院者,或以戚里,或以椒房,或以武人,其选始轻,然不协公议,未有如元宗者,请亟收成命,以快舆情。

御书曰:“文武并用,长久之道,人之贤否,在予目中,非尔等所预论也。”

○司宪府大司宪金悌臣等上札子曰:

昔子路欲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释之者曰:“子羔质美而未学,遽使治民,适以害之。”夫费,小邑也,宰,小官也,而孔子云然,况居近君之位,处机密之地,以喉舌为任者乎?元宗年少而气骄,其所践历,皆非治事之官,且无学问之力,特一武夫耳。虽有美质,安能识事体之宜,堪出纳之任耶?如曰粗能言语,足以为任使,则自古及今,未闻有以言语取人也。有将帅之才,可教而用之,则又何必委任喉舌而教之耶?

不听。

8月11日

○己酉,茂山万户宋汉辞。上引见,谓曰:“茂山防御最紧,常如敌至,毋敢或忽。”

○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来启曰:“臣等札启朴元宗不合承旨,御书有云:‘人之贤否,在予目中,非尔等所预论。’岂非以臣等为庸劣而有是教乎?䩄然在职,心实未安,请辞。”上问承政院曰:“人主出一言,而臣下辄怒辞职,则其不得措一辞乎?”对曰:“御书之意,不以谏院为庸劣也,而遽尔辞职,似不可。”传于瑚等曰:“予所云预论者,非参预之预,乃预先之预也。元宗素无痕咎,不试其人而先论贤否,难矣,故言之。卿等一言不合,辄辞其职,此衰世之风也。卿等以衰世待我乎?其皆就职。”

○同副承旨朴元宗启曰:“臣本无能,又无履历,岂宜滥居重任?请辞。”不许。

○司宪府大司宪金悌臣等、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上疏曰:

《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未可也,察之见贤,然后用之。”盖国君用贤,如不得已者,难之之辞也。今之政院,即古之纳言也。典机衡为喉舌,一国之政令、万民之利病系焉。其任重、其责大,不可使如元宗者居之。元宗一武夫耳,可以出纳惟允乎?可以敷奏能明乎?此皆元宗之所未能,而所可言者只有武才耳。以为有武才则置之于边镇可也,置之于兵官可也,一朝置之喉舌之地,使气骄而志盈,并其所有而亡之,其不败事也幸矣。殿下谓,人之贤否在予目中,殿下以元宗为贤而能堪其任耶?上自公卿大夫,下至舆台仆隶,皆谓不贤,而殿下独以为贤何也?夫爵赏,人主之权柄;名位,天下之公器,岂宜滥与以误国事,以取笑于后世?殿下聪明睿智,高出百王,人之贤否,事之是非,宜无不照,而不能以大义断之,臣等窃为殿下惜也。伏望亟改元宗之职,用答朝廷之望。“

不听。

○掌令杨熙止、正言崔世杰来启曰:“谥者,考其平生实迹,议而定之。故一加之后,百世不能改,今以定阳君淳谥为不合,命改之,臣等未解。”传曰:“名之曰幽、厉,虽百世,不能改,予岂不知?然淳之谥与行相违,故欲改之耳。”世杰又启曰:“上教云:‘安东府使洪任无痕咎,何可改?’臣谓安东大邑,苟非其人,不能善治。”传曰:“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等议以为:“洪任累经守令,皆无贬论,今为安东,亦无不可。”传曰:“用之而后,可知贤否,若不堪任,自有监司殿最。”

○金悌臣、安瑚等合司来启曰:“朴元宗不合承旨,政府与台谏皆论启,其为公论可知。若用之他处以试其可则可矣,如政院,非试可之地,元宗时方被驳,䩄面就座,此亦不知事体者也。”传曰:“国人皆曰不可,见不可然后去之,予将见元宗之不可,然后去之耳。”

8月12日

○庚戌,京畿观察使李季仝来启曰:“沿海诸邑,旱气尤甚,禾稼率十分三分焦伤,请依前年逐字等第,且永宗、花梁、草芝、济物等浦,水军有无保者,又有绝户者,请以才劣作散甲士充之。”传曰:“年年逐字等第,有违《大典》之法,水军充定,可依所启。”

○赐酒及葡萄于承政院、弘文馆、兵曹、都摠府,仍命文官,制赐酒赐葡萄近体诗以进。

○司宪府大司宪金悌臣、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上疏,极言元宗年少不学,不可为承旨,不听。台谏启曰:“元宗一无履历,骤陞堂上,已为滥矣。况以机密之处,为元宗试可之地,可乎?万口一谈,皆以元宗为不可,而殿下独以为可,臣等不识,殿下此举,出于公乎?出于私乎?此不可笔之于史,贻讥于后世也。”传曰:“卿等以用元宗,为出于私者,必以元宗为月山夫人之弟而言也。然前此武人为承旨者多,岂皆亲属乎?”台谏又启曰:“殿下用人,岂出于私恩?然外人皆以为擢用元宗,以月山夫人也。”传曰:“曩以武人为承旨者多,而无有驳之者。今于元宗,独以为不可,何耶?”台谏启曰:“以武人为承旨,非祖宗故事,其时臣等不在台谏,其论驳与否,未之知耳。祖宗重此任,所用皆其人,自用武人,多不称职,而任始轻矣。”传曰:“卿等谓予以月山夫人故用元宗,且以武臣为承旨,非祖宗朝故事。予则以谓今试元宗,贤则用之,不贤则当弃之耳。其召领敦宁以上、政府、六曹、汉城府议之。”李克培、愼承善、郑崇祖、李封、权健、申从濩、金克忸、金首孙议:“凡用人,虽有可用之才,必历试中外,成就才器,厌服人望,然后举而用之,则庶不骇人听。今元宗,生长纨绮,且年少未谙朝章,虽有弓马之技,亦无介胄之劳,一朝置诸喉舌之地,政府、台谏皆曰不可,其不厌物望可知。姑试他职,以就其器、以收人望,然后用之未晩。”宋瑛、金砺石、李諿议:“臣等与元宗,年不相若,且不同事,未知其为人,但其年尚少,又无经历,历试他任后用之未晩。”尹孝孙议:“臣久在于外,不知元宗之为人,今政府、台谏皆曰不可,则自是公论所在,且闻元宗年少,姑历试,然后进用未晩。”李淑瑊、金碔、权景祐议:“元宗有将帅之才,则固宜超迁,但政院朝廷重选,非试可之地,姑历试他官,然后用之可也。”传曰:“佥议以谓历试他官然后用之,不知他官果何官乎?前此,年少者亦拜承旨,其问之。”克培等启曰:“非以元宗为年少不可用也,其所经历唯训链院、内乘、宣传官,训链院射御而已,内乘养马而已,宣传官传命而已,皆非治事之处,且前此年少承旨虽有之,然必视其材器之如何,不可一概论也。今日会议,宰相非一,台谏亦非一人,而皆曰不可,则其公论可知。况政院非试可之地,若以此成例,则恐政院从此轻矣。请纳臣等之言。”传曰:“卿等以谓,随其才器而用之,元宗之不合于承旨者,谓何事欤?”佥对曰:“臣等非以元宗终不可用也,元宗年今二十六岁而未谙于事,承旨虽各掌一房,机务甚多,决非试可之地,请试他职,期以五、六年,使之成就而后用之,犹未晩也。今群议皆以为不可,此必有意在焉。”不听,仍问承政院年少而拜承旨者。政院书启任士洪年二十七,权健年二十五,又命录健履历以启。

8月13日

○辛亥,同副承旨朴元宗辞职,不许。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辞。上御宣政殿引见,谓曰:“都元帅今往,予保无忧矣。”

○台谏合司来启朴元宗当改差承旨,不听。

8月14日

○壬子,议政府启曰:“前日宰相皆言元宗当用之他司,谙练于事,然后可授承旨,殿下不听,臣等退而思之,政院非试可之地,请于他司任之,贤则用为承旨亦可也。用一元宗似若无害,末流之弊,恐将难胜。”传曰:“用人之道,虽亲戚犹不可避嫌,况元宗非亲戚乎?凡人,任官而后可学其事,今之承旨,初岂尽识事理,前此亦有武臣为承旨,今乃如此,人君何以用人乎?予于政丞言,何事不听?但于用人,不可如此也。”

○台谏来启曰:“元宗之事,举朝皆曰不可,殿下排群议而徇私,至于自圣自用,国之危亡,必由于此,此臣等之所以固执不已者也。且元宗当台谏论驳之时,䩄面冒处,略无忌惮,若其心少有知识,昧于进退,岂如是之甚乎?殿下用一元宗,既失用人之道,又取拒谏之名,人君之失,孰大于此?”传曰:“元宗出仕,予所命也,其曰徇己私者何也?”台谏启曰:“元宗戚里小臣,殿下排群议而必欲用之,其不为私乎?且当初政府之论启,领议政尹弼商,于元宗踈族,法不当避而避,其意以元宗为不可用,恐忤上意以元宗为可用,恐违众论,难于发言,引嫌故避,大臣之道,固如是乎?左议政卢思愼与元宗异姓五寸亲,法亦不当避而避之,请并鞫之。”上曰:“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者也。以予之故而推两相可乎?”台谏启曰:“元宗之不合,举朝无异辞,而殿下不听,非徒误国,事亦必贻讥后世。不识,殿下于元宗有何所取而然欤?如曰得与将帅之选,则在将帅之选者,举皆为承旨乎?况政院非养将之地乎?”传曰:“知人则哲,惟帝其难之,昔尧用鲧试可,而至于绩用不成,然后殛之。予用元宗有不善,则亦当弃之耳。”台谏启曰:“臣等论驳元宗非一日,未得蒙允,此臣等无状,未得回天,岂宜䩄然在职?请辞。”传曰:“卿等之言诚是,予用元宗,见不善则当弃之亦是也。君臣各行其志,斯为善矣。其勿辞。”台谏启曰:“古云:‘予无乐乎为君,惟其言而莫予违也,不几于一言而丧邦乎?’自古丧邦,实由于拒谏,今臣等与元宗,势不可两立,若不递元宗,请递臣等。”传曰:“予闻此言,心实惊愕,元宗若小人,则卿等谓势不两立可也,不宜以元宗少不更事有是言也。”台谏上辞状而退。

8月15日

○癸丑,命召台谏就职,台谏启曰:“今承上命,敢不就职,但臣等所启,请赐优纳。”传曰:“元宗可用之人,故不听。”

○进曲宴于两大妃殿。命馈宗亲二品以上及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忠勋府、仪宾府、都摠府、六曹、汉城府堂上、弘文馆、艺文馆、入直诸将。

○司宪府大司宪金悌臣等,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上疏曰:

古之帝王,莫不以听谏而兴,莫不以距谏而亡,是故成汤从谏弗咈,改过不吝,而启商家六百祀之业;在后嗣王,拒谏饰非,傲然自圣,乃至于亡,事具简策,足为鉴戒。殿下天资高明,学问精博,其治乱兴亡之机,靡不洞照,奚待臣等之瞽言?今元宗之骤擢也,政府、台谏皆曰不可,公论已定,宜可信矣,而殿下不听,又询六曹、汉城府、领敦宁以上,佥曰未可,益可信矣,而殿下断于独见,固沮公议,不几于仲尼所谓:“惟其言莫予违,一言而丧邦乎?”夫人之器局,有圆方大小之殊,官之典司,有难易闲剧之别,量其才力,各适其用,乃人君之道也。元宗不学无识,其于政院,人器果相当乎?殿下嗣位以来,从谏如不及,纳善如转圜,孜孜延访,垂二十馀年,不意今日,举朝皆陈不可,而殿下固拒之,若是其甚也。昔唐太宗尝问侍臣,何者为明君,何者为暗主,魏徵对曰:“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私也。”殿下何惜一元宗以取偏私之失,以累兼听之德乎?臣等窃为圣明惜之。

传曰:“凡人用之而后知其贤否,予以政院近密之地,出入左右,可知其贤,故用之耳。”

○朴元宗启曰:“臣承上教,不获已就职,今台谏论驳如此,臣实未安。”传曰:“不可不就职,若不就职,予当以不用命罪之。”

8月16日

○甲寅,台谏来启曰:“元宗之为承旨,台谏、政府皆曰不可,闾巷小民犹且惊骇,殿下独以为可用,拒谏甚矣。”不听,台谏上状辞职曰:

《孟子》曰:“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臣等极论元宗之不可为承旨,抗章守阙已六日矣。殿下固拒不纳,良由臣等庸劣,不能格天也。备员冒处,心甚未安。

不许。

8月17日

○乙卯,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上札子曰:

窃闻,明君为官择人,未闻为人择官也。况承旨,职司喉舌,其选极重,今以朴元宗为承旨,政府、台谏皆执不可,又广问大臣及六曹,未有言其可者。殿下违众独断,台谏以此再三辞职,而不之顾,臣等不意殿下私一元宗而拒谏至此也。夫政府、六曹,殿下之股肱也;台谏,殿下之耳目也;公议,国家之元气也。安有废股肱、涂耳目、斲元气,而元首独安之理乎?臣等窃为殿下寒心焉。

不听。

○台谏等书启曰:

知人,尧、舜亦难。其命九官,虽伯禹之圣,垂、益、夔、龙之贤,尚不敢断以己见,或咨四岳,或因人让,必待其佥举者,非明智之不足,欲其兼听而不自用也。见贤而任之,犹惧其或偏,况未知其贤而先付之重任可乎?殿下虽谓元宗别无痕咎,亦未得指以为贤,殿下所取者,不过弓马之技耳。臣等非以谓元宗小人而不可用也,但以无识年少,不合重器而启之耳。勿用小人,恐其误事也;不任非才,恐不堪事也,不堪其职而国事非,则亦同归于乱耳。昔虞舜命龙曰:“命汝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释之者曰:“命令政教,必使审之,既允而后出,则谗说不得行,而矫伪无所托矣。敷奏复逆,必使审之,既允而后入,则邪僻无自进,而功緖有所稽矣。”元宗果能审之既允而堪其职乎?近来武臣弓马之技,稍有异等,必授此职,因循为例,有如元宗者,亦玷其器,此实殿下之过举,故不敢不极言,庶几其改之也。臣等不得其言,义固当去,乞罢臣等之职,以全进退之节。

不许。

○安琛等上札字曰:

传曰:“爵人于朝,举众共之。”盖爵命虽出于人主,乃朝廷公器,人主当从公论,固不可得而私之也。今举朝皆以元宗为不可,而必欲试可乃已,此非与众共之之意也。况出纳惟允之任,岂试可之地?如欲试其贤否,自有其地,何必政院重任?政府言之而不从,六卿议之而不从,台谏争之而不从,则设政府、六曹、台谏,将安用哉?殿下以朝廷公器,视为私物,排公论而自用,不几于惟其言莫予违乎?臣等窃恐,国事日非而不可救矣。伏愿殿下,舍己从人,以公灭私,以全国体。

不听。

8月18日

○丙辰,台谏合司来启曰:“臣等失职,不宜䩄面冒处,今日习仪,何以往参,请速改差?”传曰:“卿等固执至于此乎?台谏规察百官,今日习仪欲不往,勿往若辞职,不可听也。”台谏曰:“在庭大臣及台谏、侍从,皆言元宗之不可为承旨,而殿下犹不听,人君过举,莫甚于此。台谏非常员,不得其言,不可在职,今臣等若往参习仪,是就职也。朝廷谓臣等何?”传曰:“予以卿等为有罪,则卿等辞职可也,不以卿等为有罪,岂可辞职乎?卿等不听予号令,今日习仪参否,任卿等意。”台谏启曰:“台谏,公议之所在,与人主争是非,如以台谏之争是非,为不从号令,则将使台谏唯唯诺诺而已,是岂国家之福耶?臣等之所以敢言不已者,欲尽其职也,不然则谁不爱惜其身,以犯雷霆之威乎?”又上状辞职曰:

台谏以言为责,言不用、谏不听则当去。今元宗之事,臣等累日守阙,竟未回天,使殿下二十馀年纳谏之美,一朝亏损,良由臣等之无状。臣等既不能碎首殿陛以效微诚,又将依阿之态,䩄面就职,则殿下将焉用臣等乎?

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安璨等上疏曰:

臣等伏以知人,帝尧之所难,爵赏朝廷之公器,是以古昔圣王,于用人之际,莫不兢兢业业,其难其愼,畴咨访问,必待佥举,若曰群臣贤否,我能知之,爵赏之柄,我独专之,而任用或非其人,擢拔或出于私,则天工旷而国事非矣。夫政院,机务之地、喉舌之司,参助万机,扬王命,苟非其人,则发一号、施一令之差,足以害国家大政,固非试可之地也。今元宗生长纨绮,素无学识,不过年少豪侠之徒、驰马试劎之人耳。朝廷大体,政事措置,彼安敢知之?今遽使之职参机要,口衔王言,居朝夕赞扬之地,是何异驱楚人而使为齐语耶?授之以非所据之任,责之以非所能之事,非帝王用人之道也。乳臭武夫,骤陞高位,养成骄纵,亦非所以全元宗也。借曰记其勋阀,壮其才力,以为可用之人,则当俟其历扬,开其墙面,通习庶务,然后陞而用之未晩也。今以喉舌重任,荣一元宗,有何益于国家而汲汲焉?排群议而用之,若出于不得已乎?《书》曰:“官不及私昵,唯其人。”《记》曰:“爵人于朝,与众共之。”盖人君受命于天,受国于祖宗,爵赏之柄,非殿下之所得私也。爵赏徇私则朝多幸位,朝多幸位则名器贱,名器贱则朝廷卑。殿下虽欲私一元宗,奈辱朝廷何?拒谏自用,明主耻之,曾谓殿下而有是哉?伏愿殿下,俯循公议,亟收成命。

不许,仍传曰:“予为一元宗,多被言论,疏内有许多过我之语,人情孰有乐处于有过之地乎?予之初意,人之贤不肖,必用之而后可知也。卿等以元宗有因缘之故而谓之私也,予未得暴白吾心也。改元宗之职,固为不难,但今已授而辄改之,其弊至于人主无所措手足,此予所以不听也。予非木石,亦岂无计料而为之耶?故断然不听也。”左副承旨愼守勤误传于台谏,台谏书启曰:

伏闻传教,不胜战栗,大禹戒舜曰:“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傲虐是作,朋淫于家,用殄厥世。”程子释之曰:“圣莫圣于舜,而禹之戒舜至曰无若丹朱好慢游作傲虐,且舜之不为慢游傲虐,虽愚者亦当知之,岂以禹而不知乎?盖处崇高之位,所以警戒者当如是也。”真西山曰:“舜以大圣之资,安有可戒之事,而益以怠荒戒,皋陶以逸欲戒,禹又有傲虐之戒,岂忧其有是而预防之耶?抑知其无是姑为是言耶?人心惟危,自昔所畏,虽圣主不敢忘操存之功,大臣事圣主,不敢废规儆之益,后之君臣宜视以为法。”且唐太宗修洛阳宫,张玄素谏曰:“陛下即位之初,隋氏宫室之侈丽者,皆令毁之,曾未十年,复加营缮,袭亡秦之弊,又有甚于炀帝。”帝曰:“卿谓朕不如炀帝,何如桀、纣?”对曰:“此役不息,则亦同归于乱耳。”帝曰:“思之不熟,乃至于此。他日至洛阳,虽露居何伤?”赐玄素帛三百匹。魏徵曰:“张公有回天之力,可谓仁人君子之言也。”晋武帝谓刘毅曰:“朕可方汉之何帝?”曰:“桓、灵帝。”曰:“何至于此?”对曰:“桓、灵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入私门,以此言之,殆不如也。”帝曰:“桓、灵之时,不闻此言,今朕有直臣,固为胜之。”臣等窃谓,自古人臣进言于君,至以丹朱、桀、纣、桓、灵比之,岂好为过越之言,以彰君之过哉?诚以言不激切,不足以动人主之意也。臣等意在回天,不觉言之过当,所恃者殿下之圣明耳。古人至有牵裾焚诏,封还诏书者,岂欲人主无所措其手足哉?盖其忧国爱君之诚,自激于内,必欲纳君于无过之地耳。臣等既已委质,一身进退,安敢自由?此臣等所以触冒天威,至再至三而不能自已也。伏望圣慈许罢臣等之职。

传曰:“今予不听卿等之言,真可谓拒谏矣。予则甘以拒谏自处,予之初心,以卿等不以元宗为小人,而惟以少不更事为辞,故不听耳。卿等桀、纣、桓、灵比予,然予不介意也。后世之是非,自有公论,卿等云一身进退,安敢自由?若如所言,卿等安得辞职而舍去乎?”

○左副承旨愼守勤启曰:“台谏辞职状与弘文馆上疏,一时并下,臣误以传于弘文馆者传台谏,惶恐待罪。”传曰:“其勿待罪。”史臣曰:“古者重纳言之职,乃曰:‘出纳朕命,惟允。’喉舌重器,可授之非人耶?守勤无学术,出纳之误,何足怪也。”

8月19日

○丁巳,武灵君柳子光来启曰:“南原民户乃三万馀,而城基狭隘,若变起不测,难以入保筑城,岂独为馆舍仓库而已也?昔唐刘仁轨,城守于此,其遗址尚存,请审地势,广筑之。”上曰:“予将观前议而处之。”

○台谏辞职至于三。不听。

○下书全罗道观察使许琛曰:“南原邑城,刘仁轨所筑旧基周回,其尺量以启。且前者李克增审定城基,若狭小则当增几尺而可乎?并审度以启。”

○知中枢府事金宗直卒。辍朝赐赙祭如例。宗直字季昷,善山人,成均司艺叔滋之子,景泰癸酉中进士,天顺己卯中文科,世祖罢集贤殿,选能文之士十人,兼艺文,宗直与兄宗硕俱选入。上即位依集贤殿增艺文馆员额,选文学之士充之,皆带经筵,宗直为修撰,以亲老乞郡,出为咸阳郡守,成化乙未秩满授承文院参校,寻以母老辞职,除善山府使。己亥丁母忧,服阕居金山村野,壬寅召拜弘文馆应教,未几超拜直提学,升副提学拜承政院同副承旨,转至左副,擢拜都承旨,俄陞嘉善吏曹参判兼同知经筵,时经筵堂上,但参侍朝讲,上特命宗直进读,仍参昼讲。宗直久为同知经筵事,未有建白,名望稍减,丁未出为全罗道观察使,弘治戊申拜工曹参判,己酉陞资宪刑曹判书,患风痹,赐告不愈,迁知中枢府事,乞浴东莱温井,因归密阳旧第,上章辞职,上亲制不允批答以赐之。至是卒,初谥文忠,道德博文,文;廉方公正,忠,后以台驳改谥文简,博文多见,文;居敬行简,简。宗直自号占毕斋,所著文若干卷,所撰集《靑丘风雅》、《东文粹》行于世。

8月20日

○戊午,司宪府大司宪金悌臣等、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上疏,略曰:

政院重任,非有名望者,莫宜居之,自祖宗以来,必愼择其人而任之。虽以世庙之英略,延揽顚倒,不拘典故,亦未尝以武夫处之,文武之用,虽不可褊废,而机密之地,决非武夫之所堪,假使穿杨百步,射洞五甲,亦奚裨于敷奏出纳乎?元宗素业弓马,不学无术,不过纨绮中一竖子耳。殿下必须历试他司,先易后难,以待更事而进用,乌可提童子之手,遽付之重任乎?政府、六曹、侍从、台谏,皆以为不可,殿下自用而不顾,何也?以一元宗之故而殿下取拒谏之名,臣等招旷职之讥,又安知元宗之冒处,终不至于败事,以亏殿下之明耶?

御书曰:“予之不纳所言,卿等必以我执,予安有耻过而遂非?实无启宠而纳侮。若元宗素有凶德,不齿于士类,而一朝擢之于出纳惟允之地,则卿等以爱君忧国之心,惧宗社之将危,痛政事之不醇,告为治之要,而广从谏之量,不其宜乎?今之进言,只以年少为愆,而不及乎恶德,予之不听,固非自用也。卿等其更审思。”

○礼宾寺副正安彭命卒。史臣曰:“彭命刚直廉静,疾恶如仇,慷慨敢言,有诤臣风。是年元日,仇家作刍人,弃之于路,令身首异处,画其腹曰彭命之尸,至是乃死,人怪之。”

8月21日

○己未,艮方有流星,状如钵,尾长四尺许。

○上幸成均馆,亲享文宣王,御下辇台,大飨,百官儒生皆插赐花,工歌新乐章以侑之。命都承旨郑敬祖语儒生曰:“今日之事,非为宴乐也,乃所以崇儒重道也,其各醉飮。”与宴儒生摠三千馀人,观听之人,填溢桥门,吾东方一盛事也。

○新撰登歌乐章。第一爵《文教曲》。《与民乐》调。大哉!宣圣,文教之宗。烝哉!我后,是钦是崇。仪形万古,宗师百主。爰举明禋,率由旧章。载涓吉辰,祀事维明。嘉牲淸酷,王荐厥诚。庙廷孔硕,尊俎既盈。威仪卒度,福禄来并。礼成乐备,人和神怿。乐成臣工,于泮之侧。方坛如削,陛级而登。万目咸睹,尧云之升。锺鼓喤喤,歌管皦皦。式燕以敖,载色载笑。群工醉止,和乐且融。靑靑衿佩,亦观其同。于昭斯文,振玆大东。登我至治,亿载弥隆。第二爵《宣化曲》。《步虚子》调。宣尼神化万方同,无地不尊崇海东。开国千年,益振文风。住翠华泮宫中,精禋式奠𬞟蘩。飨学生馈臣工,桥门观听骈阗,竞祝吾君弥亿载启群蒙。第三爵《在伴曲》。《凤凰吟》调。海东文献邦,泮水黉堂奉素王。礼乐百年人易化,诗书千载道弥昌。洋洋弦诵春秋教,济济衣冠上下庠。依仁据德共升堂,释采精禋荐苾芳。鹿萍嘉宴会明良,金声玉振俨铿锵。休有光桥门,鼓箧尽趋跄。德与乾坤合,恩随百露滂。英才涵教育,庶士共欢康。奎壁丽空瑞彩彰,运逢千一协休祥。蔼蔼文风畅四方,夔、龙接武佐虞、唐。凫鹥既醉迭称觞,争歌《雅》、《颂》上篇章。圣算长罔陵,齐寿永无强。第四爵《河淸曲》。《满殿春》调。何淸千载运,积德百年期。凤历瑶图恢旧业,龙旗绣黻礼先师。峨峨髦士奉璋日,济济靑采藻时。焕赫文章轶汉、唐,拟看鸣凤下朝阳。圜桥门缙绅,冠带闹如云。圣德存神化,斯文振古风。弦歌千古地,鱼水一堂同。恩深湛露沾濡处,教洽菁莪乐育中。鼍鼓逢逢白日长,从容色笑乐无强。命维新共,祝吾王万万春。第五爵《阐文曲》。《隆化》调。明明我王,丕阐文风。翠华戾止,于頖之宫。既奠素王,以宴廷绅。桥门亿万,衿佩莘莘。既醉既饱,颂声洋洋。于万斯年,笰禄以康。第六爵《景运曲》。《翰林歌》调。景运方开治道隆,陶甄一世驱仁风。已抚舜琴南薰殿,更称殷礼素王宫。泮水天光近,桥门日色红。媲周王在镐,迈汉帝临雍。儒林千载一奇逢,日吉辰良属仲秋,芹宫淸晓祀事修,冲融仙乐奏韶濩,灿烂卿云凝冕旒,讲殿仪文盛。琴坛雨露稠,师生齐鼓舞。耋艾协歌讴,儒林千载颂鸿休。第七爵《配天曲》。《五伦歌》调。维我后履大东,克配彼天,敛五福锡庶民,建其有极,敕我五典,式叙彝伦,化行俗美,至治猬兴,景几何如,寿域春台,一世民物。再唱。熙熙皞皞,景几何如,天纵圣日就学,缉熙光明。尊先师重斯道,稽古弥文,释奠素王,以洽百礼。既多受祉,崇教隆化,景几何如,桥门观听,盖亿万计。再唱。临雍盛举,景几何如,思乐泮宫,采芹我后。戾止住翠,华御帐殿。冉冉需云,簪缨百僚,衿佩诸生,济济跄跄,同宴以飮,景几何如,以酒以德,既醉既饱。再唱。载赓《周雅》,景几何如。第八爵《临雍曲》。《纳氏歌》调。展也!吾夫子,巍乎!百世师。尊崇严庙貌,肃肃大牢祠。临雍新礼乐,在泮旧威仪。圣德超三代,儒风振一时。衣冠周百辟,衿佩鲁诸生。共被需云泽,欣欣歌《鹿鸣》。第九爵《明后曲》。《天春曲》调。亶明后抚大东,敷文教圣化隆。于胥乐兮,大平治化轶虞、唐。戾泮水享素王,皇多士肃跄跄。于胥乐兮,大平治化轶虞、唐。载色笑育英才,菁菁莪拔草菜。于胥乐兮,大平治化轶虞、唐。既醉酒又饱德,何以报锡汝极,于胥乐兮,大平治化轶虞、唐。

○台谏来启曰:“臣等伏睹御书,必以我为执,臣等谓执有善有不善,人君当择善而执之,殿下何不执公论,而执之于不当执乎?元宗之不可为承旨,举朝皆言,而殿下犹执独见,用之不疑,虽殿下之教如此,臣等未之信也。元宗虽非凶德之人,其不学无知,已不容于公议,擢置重选可乎?若凶德之人,则当不齿仕版,臣等岂以历试他官为言乎?若如上教,虽庸人,苟无凶德,可授重任乎?殿下擢非才而不疑,采群议而不用,臣等窃恐公论坠地,殿下后日虽欲闻政事之失、用人之非,谁敢抗言而忤旨?公论去、言路塞,则危亡之渐,实基于此,甚可惧也。伏望更留三思,断之不疑,如不允许,亟罢臣等之职,俾免旷官之诮。”不听。

8月22日

○庚申,上御仁政殿。议政府率百官进贺。其笺曰:“道德莫逾于先圣,历代共尊,礼乐有待于明时,缛仪毕举,聆所曁,蹈舞惟均。窃观临政愿治之君,率皆右文兴化为重,鲁有在泮之颂,汉著临雍之仪,然飮酒而不遑明禋,或执爵而未及大饷,备称殷礼,允属昌期。恭惟精一执中,终始典学,我将我享,丕荐黍稷之馨;以燕以敖,共霑雨露之泽。君臣作相悦之乐,上下庆交泰之辰,鼓箧醉饱者三千,环桥听观者亿万,吾道之幸,斯文之光。臣等俱以庸资,获睹盛事,于论于乐,听载赓于《周雅》;曰寿曰康,祝恒伸于《箕畴》。”

○传旨议政府曰:“重道崇儒,有国之先务;右文兴化,治化之良规。肆于今月二十一日,亲祀先圣,大飨百官儒生,此非夸美于一时,实欲兴起乎斯文。玆当缛礼之举,宜覃溥恩之施,自今月二十二日以前,中外强窃盗事关国家纲常杀人赃污外,徒流以下皆原免。”

○成均馆同知事李克增等率儒生上笺谢。

○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上疏曰:

臣等前以朴元宗事上疏论谏,但闻不允,而不知有传教也。厥后备问上教,不胜骇愕,敢进瞽说。上教曰:“用元宗以来,得过多矣。人谁欲自处过地乎?”夫圣莫至于尧、舜、禹、汤,然而称尧之圣曰舍己从人;称舜之圣曰乐取诸人;禹曰闻善言则拜;汤曰从谏弗咈,改过不吝。盖虽圣人不以无过,自必而要以改过为美,彼耻过遂非者,斯为下矣。殿下何苦排公议、私一臣,自处有过之地乎?传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更也,人皆仰之。”殿下从公议,则万善俱新,光彩炫耀矣,何得过之有?上教曰:“凡用人,当试贤否乃已。”昔郑子皮使尹何为邑宰,子产言其少,子皮曰:“愿吾爱之,使夫往而学焉。”子产曰:“今吾子爱人以政,犹未能操刀而使割,其伤实多,子有美锦,不使学制,大邑身之所庇,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子皮曰:“他日我谓子为郑国,我为吾家,今知不足,请虽吾家,听子而行。”子皮之能委政子产如此,郑国之所以治也。今国家百司庶务,不关政府,直从政院出纳,故承旨之任最重。今殿下以年少不学武夫,任喉舌重权,而曰试其贤否,是则元宗非徒不为公论所容,虽殿下亦未知其贤也,以如此重任,为元宗尝试之地,其为美锦之多,岂特如子皮私邑之比?且子皮用私邑之宰,亦听子产之谋,殿下用朝廷重任,不从公议而自用,曾谓殿下之谋国,反不如春秋小国大夫之谋家乎?上教曰:“元宗改差何难?但如此则人主不得措手足,其弊不赀。”夫公议,国家之元气,善为国者,必使公论布昭而无壅,公论屈而未伸,则国家之元气索,而手足肩膂,漠然不我应,故人主屈意从公论,乃所以护元气而全国体也。自古公论胜而治,公论屈而乱。唐德宗昏主也,欲相裵延龄,谏官阳城等廷论其奸,欲裂其麻,遂不得相,德宗之过,以此少损。宋仁宗明主也,用夏竦为枢密使,台谏王拱辰等十人疏争之,遂罢竦,仁宗之德,以此益彰。后世不诮二君为阳城、拱辰等所制,而称美者,以其屈意从公论也。向使二君以不得措手足为嫌,不听其谏而相延龄、夏竦,则当时之事,未知竟何如也。殿下厌闻公论,谓不得措手足,是谓人莫己若而欲予言莫之违也。然则法家拂士日远,而谗谄面谀之人日至矣。谁肯犯雷霆、冒万钧争人主之非乎?其势必使在廷之臣,以言为讳,钳口结舌,终至于偏听生奸,独任成乱而后已,可胜叹哉。臣等俱以无状,待罪侍从,窃恐殿下从谏之美,寝不如初,良用惓惓,今台谏叫阁固争,废事不治,已逾旬日,此非细故伏冀殿下勉屈圣志,俯从舆议。

传曰:“名为谙练者,亦有错误处,岂可逆料,以为此人必将误事乎?疏云,排群议自处有过之地,试之而贤则用,不贤则弃之,此用人之道也。今皆以予为排群议,然后之人观此,必以予为是,所谓人君无所措其手足者,谓如此其势,必至于此云耳。”

○台谏来启曰:“臣等请递朴元完,未得蒙允,辞职又不许,请面对。”不听。

8月23日

○辛酉,同副承旨朴元宗上状辞职。御书曰:“尔之进退,一在乎予。”

8月26日

○甲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悌臣启曰:“臣等累请面对,今幸入侍,必欲回天而后已。殿下私一元宗,不用朝廷公论,何也?”上曰:“朝廷公论,不可不听,卿等止以元宗年少不更事,欲试于他司,他司独非职乎?予无私情也。但元宗与于将选,予欲使练习吏事,非特取弓马之技而已。卿等虽百言之,不可改也。”领事许琮启曰:“国家用人,当从公议,政院当用有物望者,元宗果不孚人望。”悌臣曰:“殿下所与图治者,政府、六曹,而不从其言,何也?”侍讲官李宜茂启曰:“殿下不听台谏之言,则恐从谏之美,自此亏矣。”上曰:“卿等言元宗少不更事,以不更事弃无罪之人可乎?台谏近日辞职便退去,谓予不足与争是非耶?”特进官尹孝孙启曰:“黄海道境连平安,一有声息,辄兴师旅,加以连年赴防,其苦倍他道,军保厌苦之,争属彭排、队卒。今后一切禁断,以实军户。”左承旨权景禧启曰:“两界皆受敌之地,防御不可不严,平安道都元帅李克均率助战将四,京军官一百五十并黄海军卒,防御可谓周备。永安道则不然,只遣京军官一百、京军士一百,而京军劣弱,反不如土兵。今尼麻车、都骨相继请和,窃恐边将信其归顺,且谓北征之后,虏皆慑服,必不来犯,备边诸事,必致踈虞。臣意,遣望重大臣,与卞宗仁同议措置可也。如以遣大臣为有弊,可择谙练边务二、三品堂上官遣之。永安道距王都最远,王化有所不及,宜屡遣使臣,使知朝廷抚安之意。”上顾问左右。许琮对曰:“北征之后,永安道困敝尤甚,若遣大臣,恐为骚扰。”上曰:“勿遣大臣,其谕节度使益严防御可也。”琮又启曰:“诸姓兀狄哈入寇庆源以下诸镇者,必路由南讷。今使卞宗仁语南讷曰:‘诸姓兀狄哈,若欲来犯,汝不先告于我,则当举兵问罪。’南讷必畏而来告,然则可以预知贼变而备之。”上曰:“可。”

○御昼讲。

○谕永安北道节度使卞宗仁曰:“诸姓兀狄哈,若寇我国,必路由南讷,其令城底野人语之曰:‘兀狄哈之来,尔不即来告,当先问罪。’北征以后,如尼麻车、伊子仇车、都骨等,争相归顺,然诚伪难保,况虏情凶狡,喜于报复,去年受兵,怨结于中,噬我之心,何时而已也?安知今之纳款,不窥觇虚实,乘时窃发而然欤?边将不知虏情,以为必无边患,堤备诸事,恐或缓弛,予将遣官检察,卿其体予轸怀,曲加措置。”谕观察使成俊曰:“北征之后,虑彼报复,卿速往北道,防御诸事,与卞宗仁同议措置,卿尝践历北道,备谙事势,以时巡审,毋或少弛。”

○御夕讲。

○以金升卿为嘉善佥知中枢府事,黄事孝通政晋州牧使,洪硕辅通政密阳府使,金坤通政庆源府使,闵寿福承议守司宪府持平。

8月27日

○乙丑,上御仁政殿,受议政府、六曹宴。

8月28日

○丙寅,传于同副承旨朴元宗曰:“尔年少,所管工房事亦不紧,其学书于文官承旨。”又命诸承旨教诲之。史臣曰:“常闻学古入官,未闻入官而后学也。元宗岂学书者也?”

8月29日

○丁卯,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李秀茂、正言崔世杰极陈朴元宗不合承旨,不听。秀茂曰:“人之贤否,宰相无有言之者,如许诫、申澹、金秀文,善于守令,而许诫守军职,申澹又宰高灵,了无赏典,今政府启元宗不合承旨,而领议政尹弼商、左议政卢思愼,以踈远族亲,托言退避而不与焉,不得无罪。”上曰:“予闻济州牧使李从允善为治,赏以表里,若如持平所启,诫等可赏也。”知事李克增启曰:“许诫有文学且廉介,申澹以政最,已加二资。然古人云:‘国人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见贤焉然后用之。’盖重于用人如此。”上曰:“然。用人不可从一人之言,若果贤也,予何吝赏?”

○传于吏曹曰:“密阳府使许诫、高灵县监申澹、义兴县监金秀文,勤谨治民,其于后政启之。”

○御昼讲。

○御夕讲。

8月30日

○戊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柳仁濠、正言崔自霑论启朴元宗不合承旨,上曰:“尔等已极言之,予亦已谕之,无复有他说也。”

○侍讲院弼善闵师𬸣等五人轮对。

○台谏欲论朴元宗请面对,上御宣政殿引见,并召前议宰相入侍。大司宪金悌臣启曰:“大抵公论废则言路塞,台谏二十馀日立庭,累渎天听而上不听,有亏从谏之美,请从公论。”上曰:“大抵用人,进君子、退小人而已。卿等以元宗为小人,将误国事,则是安危所系,不可不听。但以年少不更事,摈而不用,固非用人之道。卿等请用之他处,见贤然后用之,予意用之他处,虽有贤能,谁肯为我言之?以此不听。予非固执也,亦非拒谏也,前此武人为承旨者非一,何独元宗为不可乎?”右参赞洪贵达启曰:“公论所在,不可不听也。”左尹尹孝孙启曰:“国家难断之事,必采廷议,今政府、台谏、侍从,皆以为不可而不听,博采之意安在?万世之后,恐有非议之者。”司谏郑光世曰:“非以元宗为小人也,爵有次第而一朝骤陞,甚不可也。”上曰:“元宗以副正为承旨,非骤陞也。”光世曰:“未叙东班,初入为承旨,祖宗朝所无也。”掌令杨熙止、献纳权柱曰:“古云出纳惟允,元宗未更事,何可当也?”悌臣曰:“择贤而用之,犹惧失职,况不贤乎?”光世曰:“为官择人,不为人择官。今以元宗为承旨甚不可,且今日命召大臣,欲闻正论而皆不言,赐对之意安在?”广陵府院君李克培启曰:“臣前议已尽,上当斟酌耳。”熙止曰:“所谓斟酌,是窥上意而言之也。前议既以为不可,而今曰斟酌,大臣之义,果如此乎?且臣等未能回天,是失职也。如不递元宗,请递臣等。”不听。台谏出,又启曰:“面对时臣等云,宰相一无所启,殊无赐对之意,克培乃启曰:‘在上斟酌。’克培当初议时,断然以元宗为不可,今为逢迎如此,请推之。”传曰:“广陵非逢迎宰相也,前议已尽,故言之如此耳。”台谏启曰:“克培当据前议,更陈不可,而但曰斟酌,非逢迎而何?”传曰:“卿等以予为拒谏,然卿等面折廷诤,予甚嘉焉。但不可以此罪大臣。”仍赐酒。克培启曰:“面对时台谏争相论启,故臣不暇言,适有言端,臣以为在上斟酌。台谏以臣为逢迎,不敢安然就飮,请避。”不许。台谏启曰:“大臣当献可、替否,引君当道,而克培曰:‘在殿下斟酌。’殿下岂不知顺旨之为非乎?今命勿推,不胜缺望。”上曰:“已于面对不允,今虽论启,决不可听。广陵非畏尔等,亦非顺予旨也。言语间偶如此耳。”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二百六十八

九月

9月1日

○朔己巳,永安北道节度使卞宗仁驰启:“城底野人豆乙伊,自尼麻车逃来言曰:‘兀狄哈皆谓,今年朝鲜亦必入征,乃依山结庐,又欲移徙。都骨亦相谓曰,今宜阳为归顺,窥边备虚实,乘间报复。’臣闻之,已今诸镇堤备待变。”

○谕卞宗仁曰:“边将必以尼麻车等屡请和亲,以谓自去年入征之后,虏皆慑服请和,何暇犯边,不知请和乃所以窥觇。虑恐备边诸事,缓不致意,前已下谕,今观豆乙伊之言果然,卿其详悉前谕,坐甲待变,毋贻国羞。”

9月2日

○庚午,国忌。

○司宪府大司宪金悌臣等、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来启曰:“李克培,前议朴元宗以为不合,及面对乃曰在上斟酌,未尝决可否,是逢迎也。”传曰:“广陵岂逢迎而言乎?”悌臣等曰:“公议,国家之元气,苟非公议,大臣何所忌惮?台谏虽敢直言,人主屈于匹夫,圣德事也。今上不从公议,臣等决不可冒处。”传曰:“卿等言之至此,事若可听,予何不听?”台谏上札子辞职,不许。台谏启曰:“未得回天,是旷职也,臣等虽庸愚,台谏重任,有一毫未尽,不敢在职,然后直气胜矣。”传曰:“卿等直气之胜,予亦知之,朝廷孰不知之,此非旷职,其勿辞就职。”

○永安南道节度使金继宗驰启:“野人要老土来言,蒲州野人八十馀骑,自云井平还本屯,前此虏必冬深而还,今则未冬而还,臣疑之,防御诸事,亲巡点检。”传曰:“左承旨尝言当遣官巡边,可令该司拟荐知边事宰相。”

○兵曹判书韩致亨来启曰:“今命遣宰相于永安北道巡边,臣意已令观察使往北道点检边备,本道亦有节度使,况今年不稔,大臣多带军官,乘传往来,驿路亦甚有弊,勿遣何如?”传曰:“观察使、节度使,岂至懈弛?但各镇军卒,虑恐信彼归顺,怠于防御,借曰有弊,成大事者,何拘小弊?”

○以宋瑛为永安道巡察使。

9月3日

○辛未,台谏合司来启曰:“臣等前所启直气胜之言,泛指台谏,非臣等自谓。上以为直气之胜,孰不知之,臣等既失职,何敢当上教?请辞职。”传曰:“卿等廷争,至二十馀日不止,非直气胜耶?前已谕之,所言不可听也。”台谏更辞,不许。悌臣曰:“臣素疾病,因言事未得调理,今以正朝使将赴京,欲针灸调保而往,请递臣职。”从之。

9月4日

○壬申,台谏论朴元宗不合承旨,仍辞职。不许。

9月5日

○癸酉,大司谏安瑚等、执义金永贞等上疏曰:

《书》称尧之德曰:“稽于众,舍己从人。”赞舜之圣曰:“明四目、达四聪。”述汤之美曰:“从谏弗咈,改过不吝。”此数君,古之圣王也,莫不徇众以图治,纳谏以成美。及其衰也,自独脏,自有肺肠,刚足以拒谏,辩足以饰非,卒至顚覆,成败之迹,昭哉可观。恭惟我殿下,即位以来,开怀纳忠,克己从谏,唐、虞三代之治,将复见于今日,不图殿下,不克厥终,徇私废公,自圣拒谏也。昔贾谊论时事,至于痛哭流涕,臣等情愤所激,亦不觉流涕痛哭。所谓流涕者二,痛哭者三,圣上愿留三思。元宗年少无识一武士,其志不过声色之娱,其才不过弓马之能,一朝骤居喉舌之任,可能识事体之宜而出纳惟允乎?夫人主之用人,犹匠之用材,材品有大小长短,不可使小者支大,短者齐长,人主之用人,反不如匠之用材,可乎?殿下于元宗,何不量其器而任之,度其材而处之?急于宠任,以一小竖子授大任而不疑乎?其不败也幸矣,可谓流涕者一也。自祖宗以来,未闻武臣为承旨,而殿下谓文武并用长久之道,见有武才稍能者,必擢置于政院,例以为常,驯至今日,其武臣承旨,果孚人望而堪于任用耶?世祖大王牢笼一世,顚倒豪杰,喜奖武士,而未闻有一人入为承旨者。至于录丁亥之功,虽布列诸司以酬之,亦未有一人为之者。岂世祖之大度,无所见而然耶?殿下不遵成宪,至使如元宗者滥厕于其间,可谓流涕者二也。人主之急务,在于审察群情,群情之所同好者必从之,所同恶者必去之,好恶与众同,而国不治安者未之有也;好恶与众乖,而国不危亡者亦未之有也。今元宗之试可于政院,政府、六曹、台谏、弘文馆皆曰未可,殿下不从之,臣等恐危亡之渐自此兆矣。可谓痛哭者一也。人主一事失则朝廷解体,一言当则一国欢心,动关安危,不可不愼。殿下聪明圣智,卓越百王;纳谏之美,振古所无,今为一元宗,贻自用之失,取拒谏之名,窃为殿下惜之。可为痛哭者二也。臣等观赐对之日,李克培启曰:“惟殿下斟酌耳。”克培知经术、识事体者也,当初采议之时,极论元宗之不可,及至上前,难于忤旨,惟务顺承之为安,不计国事之将非,依违其辞,以迎殿下之意。此无他,殿下不从公议之失,有以启之也。设使殿下误用小人,必无一人出公议以诤之,其流之弊不亦惨乎?可为痛哭者三也。殿下用一元宗,有此五失,在后世谓殿下何如也?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不得其言而窃位,岂台谏之道乎?伏望亟罢臣等之职。

传曰:“卿等知予不罪而言之至此,予甚嘉之,卿等辞职,可任意为之。为臣之道,果如是乎?”

9月6日

○甲戌,上御仁政殿,发策取士,以尹弼商、洪贵达、成伣为读券官。其策曰:“将才之有关于国家也大矣。曰智、曰勇、曰德,各有所长,其兼斯三者,则固不可易得,其有偏长者,亦不可弃也。古之兼斯三者谁欤?其有偏长而名世者谁欤?我国三面受敌,用武之地也。选将任将,在所当先,养之非不预,选之非不精,而才者鲜出,或徒勇而短于略,或徒武而不知文,当敌则怯而少功,遇事则暗不知方,将焉用彼?何以则养选得其道而全才者辈出,缓急以为用欤?其悉心以对。”

○幸慕华馆,试武科,取黄硕健等三十三人。

○进贺使郑佸、副使尹甫、圣节使吕自新回自京师。上引见,问皇帝起居,佸对曰:“天颜瘦甚,视朝无常,或以日出,或以昧爽矣。”仍启曰:“有一儒生,道遇通事,问曰:‘艾璞留尔国几日乎?’通事答曰:‘留一日。’生笑曰:‘汝知所以速还之意欤?我与璞同居大学,璞短于词章者也,尔国文翰之地,彼恐久留为尔国文士要与唱和也。’中朝人多言璞愎人也。且臣等初至辽东,辽东镇抚语通事曰:‘今弓角私卖之禁甚严,万一事露,非徒有害于宰相,亦言及殿下。’臣意以为,我国弓角甚贵,可奏请加贸易。”上曰:“成化皇帝时,曾已奏,准得贸用,今更奏请,恐有他议。”佸又启曰:“臣尝闻高皇帝讳元章,礼部郞中李云则曰世珍,未知登极后改之欤?讲肄官崔世珍犯讳,请令正朝使质问。”上曰:“可。”佸又启曰:“闻中朝将设汤站,若设站,便于我国使臣之行,然此地距义州甚近,恐边民逃入也。”右议政许琮启曰:“若设汤站,果有害我国,然上国之事,我无如之何,莫如义州筑长城以为之防。”上曰:“然。”

○以李世佐为司宪府大司宪。传曰:“近日宪府因论驳常守阙,事多留滞,卿速听理。”世佐对曰:“宪府之任,言责为重,治事特緖馀耳。”上曰:“事有可言,予何使之勿言?宪府职掌紏察,如官吏犯法,其可谓馀事乎?”

○台谏启曰:“臣等论启元宗不已者,诚欲纳君于无过,殿下云予心既定,改之则是自欺也,知其不善而改之,何谓自欺乎?”上曰:“其谓纳君于无过者是也,然以予不听,屡请辞职,可谓纳君于无过乎?”许琮曰:“台谏久不就职,事多迟滞,请从其言。”不听。上曰:“右议政言吕自新备知边事,可代宋瑛巡边,予意亦然,其递宋瑛,以自新代之。”

○上在慕华馆,见侍客堂下官连坐三品堂上之次,以为失礼,命都承旨郑敬祖异其行,仍问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尹壕、许琮、李铁坚、郑文炯议:“通政、通训,仪物虽有区别,同是正三品,一行坐立,其来已久。”卢思愼议:“通政、通训,虽同是三品,有堂上、堂下之别,异其班行,于礼为当。”上曰:“堂上、堂下,仪物不同,自今凡一会,可分为异行。”

9月7日

○乙亥,传曰:“北地,诸种野人杂居,有位望者可以镇服,故今以吕自新遣之。自新奉使才还,又有此行,可谓王事靡监,其授自新判书。”

○传曰:“近来久废阅武,欲以忠淸上道、京畿、京中下番军士,限二、三日打围,其问于该曹。”

○传曰:“尝命城义州等处,其考节目以启。”左承旨权景禧、左副承旨愼守勤对曰:“臣尝为筑城从事官,备知此事,自义州至麟山,筑城以为关,业已指置,属因碧团筑城,姑停之。然事巨力微,须五、六年乃可讫功。但义州境连上国,又有野人之虞而邑城低微,当先筑州城。”传曰:“果如所启,今虽有筑城,使予欲别遣嘉善宰相,往来监筑,先自义州始役何如?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议:“今闻中朝东八站之间,列置巨镇,益近我国之境,恐生巨弊,请择谙练宰相,先筑义州江边城,又改筑邑城。”尹弼商议:“义州长城、邑城修筑,先后缓急,与别遣人便否,令筑城使商议以启,然后更议。”卢思愼议:“筑城大事也,故有使、副使,又有从事官,若有督役之事,大则使,小则副使或从事官可往也,何必别遣宰相,以分其任乎?”许琮议:“既有筑城都体察使及副使,不可别遣宰相,且义州邑城不可不改筑,然若筑长城,则邑城不必急急改筑。”郑文炯、洪贵达议:“既有筑城使、副使,又有从事官,不必别遣他宰相,令使、副使,长城、邑城造筑缓急,商榷启闻后,更议施行。”传曰:“予以广陵年深,左二相亦不可往也。欲使年少宰相往审之,今观群议,皆以为不可,且凶歉未可举役,姑停之。”

○广陵府院君李克培来启曰:“平安道凶歉,义州筑城之役不可为也。南方稍稔,请遣从事官筑南原城。”传曰:“卿可往审指置。”

○谕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曰:“今闻建州野人请兵三千,欲报高山里之怨,传闻之语,虽不可信,野人性喜报复,江冰若合,势易入寇,在我当严兵固守,以待敌至,卿其措置待变。”

9月8日

○丙子,国忌。

○仁粹王大妃诞日。

○台谏请辞职,不听。

○承政院启曰:“台谏伏阁已逾月,今新授大司宪,以言事守阙,不得相会齐坐,守令未署经者亦多,诸邑从马,苦于久留,请速睿断。”传曰:“予实不德,何以命令?”

○取文科李希孟等十四人。

9月9日

○丁丑,成均馆学录黄诚昌进怀简大王手札曰:“臣祖父守身为庆尚道监司时所赐也。臣不敢私藏敢进。”命馈酒,仍赐弓一张。

○赐耆英宴于训链院,又赐宴弘文馆、艺文馆员于普济院,遣都承旨郑敬祖赍宣酝往耆英宴;注书宋千喜赍宣酝往普济院。

○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来启曰:“本府论朴元宗事守阙,非特公事留滞,新授守令多未得署经,台中自谓失职,皆不仕,臣未敢独仕。元宗之事,台谏、侍从、政府、六曹,皆以为不可,是公论也。殿下自以为是而不听,人主自以为是,则国事日非,窃为此惧也。”传曰:“已悉卿意,予非自以为是,事有不可听,故不听耳。”

○台谏又辞职,不听。

9月10日

○戊寅,大司宪李世佐来启曰:“上为一元宗而不听公议,可乎?”传曰:“予非为元宗也,一从台谏之言,则权在于下,贻弊不少。”世佐对曰:“不听公论,是私意废锢之也,以公灭私,人君之道也。若以听台谏之言,为权在于下,则臣闻纳谏为美德,未闻公议之为权也。”

○领议政尹弼商、左议政卢思愼来启曰:“臣等以元宗切族,不与于议,但今公论如此,而台谏久不就职,非特词讼多滞,守令亦未署经,诸邑从马久留于京,请速从台谏之言。”传曰:“卿等初何不言而今乃言之?”对曰:“元宗于臣等切族,故不敢启,今公论如是,不得不启。”上曰:“大臣亦言之,当屈意从之。”

○以韩致礼为崇政判敦宁府事,吕自新资宪工曹判书,朴元宗通政工曹参议,金应箕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黄事孝通政义州牧使,赵文琡朝散司宪府执义,李克圭中训司谏院司谏,李达善承议司宪府持平。自新以淸介谨愼,称有是拜。史臣曰:“上以文武一体,参用武臣为承旨,如边脩、李季仝、李拱、梁瓒、金世𪟝、吴纯、李朝阳、曺克治、边处宁是也。及元宗为承旨,廷议驳以为不称,递为参议,自是不复用武臣为承旨。” ○司宪府掌令杨熙止来启曰:“许诫、申澹、金秀文政最之言,李秀茂尝于经筵,偶因一事而发,非与本府共议之言,而命于后政启之爵赏,不可以一人之誉加之也。”命议于大臣。沈浍、李克培、卢思愼、尹壕、许琮、郑文炯议:“申澹已加赏资,不必更论。许诫、金秀文善政,固所未闻,且不可以一人之言,遽为褒奖。”李克增、申浚、李封、吕自新议:“金秀文未知为人。许诫素称廉介,今守密阳,一心奉公,宜褒奖以劝之。”洪贵达议:“许诫当今推为第一人物,然密阳政迹,臣未目睹,未敢臆议。尝闻金秀文为宰咸昌,去后有遗思,然非臣所睹,未知其实。申澹宰高灵,政迹上闻,其邑人立生祠,曾蒙褒赏,然则秀茂所启,似非浪语,但以一人之誉而赏人,则或以一人之毁而罚人,不可轻议也。”

○下书许诫、金秀文曰:“闻尔体予共理之意,廉谨为治,吏民安业,良用嘉悦,特赐唐表里一袭,以旌异之。”

9月11日

○己卯,赐永膺大君夫人宋氏米三十硕、豆十五硕、绵布一百匹、正布二百匹。

○传旨议政府曰:“前者,因行盛礼,特霈异恩,强窃盗事干国家纲常杀人赃污外,徒流以下并皆原宥,而已至配所者,独未蒙宥,恩不溥焉,有乖予荡涤一新之意,前项罪名外,已前徒流付处充军人等,其令该司抄启放还。”

9月12日

○庚辰,文允明除监察,司宪府以其母再嫁不许署经,命考立法前后。掌令杨熙止来启曰:“允明之母,改嫁大平箫甲士车卵同,恐非士族,不署经耳。”又启曰:“方今重守令,而为守令者惮于六期,多方以窥免。崔淑鄕以校正郞厅拜顺安县令;许篁以量田从事官拜忠州牧使,今因校正厅堂上及量田巡察使启请,皆命递之不可,且楯不母其母,属籍已绝,今以母老召还,罪犯纲常,不可放也。”传曰:“楯勿放。文允明果非士族,更考族派以启。”馀不听。

○义州牧使黄事孝上言曰:“臣特蒙圣恩,分符重镇,是臣鞠躬尽瘁之时也。第以臣母年今七十七,朝不虑夕,臣前除晋州牧使,不忍远离,据《大典》启达,未蒙兪允,今义州则距京都倍于晋州,本州国家西门,一守管钥,归觐无由,脱有大故,永抱终天之痛,此臣母子不能为心者也。且臣不业弓马,边备机务,无所更涉,傥有缓急,虑无以应变,况判官高彦谦亦文臣,举重镇付诸两书生,其于国计恐为未便。”上曰:“以文臣治民,以武臣防御固可也。今义州牧使、判官皆书生,其问于该司。”

9月13日

○辛巳,上御仁政殿行养老宴。判中枢府事孙舜孝启曰:“今日开宴,君臣同乐,真是太平气像,然鳏寡孤独,岂无不得其所者乎?此殿下所当轸念也。”上曰:“予岂忘于怀耶?”

○司谏院正言崔世杰来启曰:“李绩本患得、患失之人,除正郞,未久陞为佥正,可乎?成准既赐米豆又升职,无乃滥欤?今命李克培往审南原城基,内地筑城非所急,虽当筑,观察使可以为之,不须遣大臣以烦使命。”不听。

9月14日

○壬午,司宪府掌令杨熙止来启曰:“新生大君避寓成准家,疾病偶愈,准何与焉而叠受恩赐耶?若以供养,则米豆二十硕足以偿之,爵禄决不可妄施也。且养老宴,郑显祖起舞,虽曲宴犹且不可,况礼宴乎?请鞫之。”不听。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尊高年,所以及人老之义也。予遵国典,于今九月十三日躬养群老,第念群老之居外者亦多,守令其能体予老老之意,设宴慰养如仪耶?卿其申明举行。”

9月15日

○癸未,司宪府掌令杨熙止来启曰:“成准无功,恩赏稠叠。徒流付处已至配所者,一皆放免,刑赏无乃滥乎?”不听。

○司谏院正言崔世杰来启成准不宜陞职,不听。

9月16日

○甲申,司谏院上札子论成准不宜陞职。不听。

○传曰:“礼部郞中李云求请厚纸,其付正朝使以送。”

9月17日

○乙酉,司宪府上札子曰:

爵位者,国家之公器,非人君之所得私也。今以成准有调保大君之劳,特命陞叙,是以国家公共之器,为殿下酬私劳之资,无乃不可乎?一嚬一笑,明主犹爱之,赐以米谷,亦足以酬其劳矣,何必渎名器、崇私恩,以玷圣德乎?伏愿殿下,俯从微恳,亟收成命,以昭至公。

不听。

○持平李达善来启曰:“赦不宜妄下。徒、流、付处、充军已至配所者,一切免放,甚不可也。”传曰:“当分轻重放之,何不可之有?”

○承文院都提调、提调等来启曰:“本院汉语教诲者,只金自贞一人,如臣等专未晓解,请以任士洪,依讲肄厅常仕例,仕本院教诲。”从之。

9月18日

○丙戌,上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

○兵曹判书韩致亨来启曰:“今闻京畿监司启请,讲武时所经渡水处,皆造桥梁,此非一邑所能办,必役一道之民。臣意才经天使,民未息肩,务要革弊,十月以后,水落渡浅,人不病涉,桥梁不必造也。”传曰:“人君之政,要祛民弊,前因监司所启,令造桥梁,可召监司更问之。”李季仝来启曰:“可桥而渡者有六处,今欲为民除弊,然三处不可不造桥也。”致亨又启曰:“前此经宿讲武,必命大臣留都,请命一大臣入直南所。又以六曹堂上二员为巡将,以防盗贼之虞。”传曰:“可。”

○司宪府上札子曰:

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人君当奉三无私,以临万民,不可有一毫之私也。人君苟有私以令其国,则卿大夫必效之,以私其家;士庶人必效之,以私其身,其流之害,将有不可胜言者矣。古之帝王,无偏无党,王道荡荡,为其民者,会其有极,归其有极,此乃无私之效也。今殿下以成准有调保大君之私劳,赏之以朝廷之爵位,何以化民而致王道之正直乎?伏愿殿下,从谏弗咈,亟还成命,以光盛德。

不听。

○司谏院上札子论成准不宜陞职,不听。

○以靑松府院君沈浍为留都大将,刑曹判书李封、汉城判尹朴楗为巡将。

9月19日

○丁亥,命议政府、六曹观稼于东郊。遣右承旨曹伟赐宣酝。

○司宪府上札子,略曰:

成准虽有微劳,此岂殿下之所亲见?必有道达之者,以此行赏,则窃恐群小内谒之渐,自此而始。

上抹恐群小三字而下。传曰:“断无是也,然尔等言之,故特从之。”

○持平李达善来启曰:“忠淸、江原、京畿军士,初令勿征,后复征之,是二命也。北征之役,兵甚劳悴,请勿征发,使得苏息。且前此颁赦,放徒、流、付处未至配所者,今并已至配所者放之,亦恐不可。”不听。

9月20日

○戊子,巽方有流星,状如梨,尾长一尺许。

○奉常寺正郑诚谨等上疏曰:

生有爵、死有谥,所以昭实德、垂劝戒也。顷者定阳君淳卒,臣等因事据法,议以不孙弟、不率礼、不亲长,曰丁悼、丁缪、悼炀,而特命改谥。臣等以为淳兄死未半年,托以奉祀,达于宸聪,朝议以为不可,则又托辞更启曰:“欲设纸钱,私祭于家。”此特淳一家事耳,何与于国家,必待殿下之命而后行之哉?淳于平日见兄无嫡嗣,家舍、田民将为我有,一朝兄死,便生速取之谋,是急于夺嫡而欲得其财耳。安有弟奉祀而兄之妻尚为主妇乎?成氏之不得为主妇,自此而始,此淳之设心也。臣等之议谥,岂不称于公论?《孟子》曰:“名之曰幽、厉,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也。”以天子之尊,而不得改父之谥者,无他,公而已。伏愿殿下,勿以臣等为迂,以公义断之,则足以名死者于前,而戒生者于后矣。臣等备员太常,惟知执法而已。

不听。

○义州牧使黄事孝又上书,诉母老难赴远任。命改差。

9月21日

○己丑,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赵文琡启曰:“谥者记实德也,一加之则不可改。今改淳之谥,恐不可。”上曰:“谥不可改也,但定阳无大过而加之恶谥,名实不称,故命改耳。”特进官成健曰:“谥不可改,前此金国光之谥,其子克忸恳诉,不得改。”上曰:“实有恶德,谥不可改,定阳异于是。”文琡曰:“奉常官非一,岂无所闻而议之?”上曰:“无乃更有他过耶?其问奉常寺。”文琡曰:“近以番上正兵、当领船军,尽赴土木之役,正兵分八番相休,犹之可也,水军间一月往戍,除来往在家休息者未满二十日,其苦已甚,而又使劳役于营缮,尤为不可。且万户无军独守空营,脱有不虞,将何以应之?”上曰:“所言是,然无人可役,故不得已也。”右承旨曺伟启曰:“臣闻掌役之官,虽夜亦督,如或阙役,罚征大急,不堪其苦。”上曰:“此董役者之过也。”文琡曰:“诸君、翁主第宅过制,城中之地,将恐不足。”上曰:“予非不知,但予不可与儿子同处,不得不营室以居之。然其基地宽狭、间阁之数,令缮工提调酌定,不至高大也。”文琡曰:“江原之材已尽,又求之于庆尚道,弊亦不赀。臣闻江原道今年将筑歙谷城,以军卒皆役于取材,不果筑,今年如是,明年又如是,民生其有少苏乎?臣曾为翰林修撰,久侍经幄,见殿下从谏不怠,以今观之,渐不如初。”上曰:“何以言之?”文琡曰:“驸马任光载奸妓,非关系国家,而事干人绳以律外之刑,此刑之不中也;大君调病于朝士之家,其家主赏以米豆足矣,而欲陞职,此赏之不中也;朴元宗为承旨,朝廷皆言不合而不听,使台谏终月立庭,此听谏之不如初也。且成均馆别祭后下赦曰:‘徒、流、付处未至配所者放之。’又曰:‘已至者亦放。’致外人疑殿下所欲放者,或在已至之中;忠淸、江原军士,初不征而更令征之,致外人疑殿下欲多获禽兽,此亦殿下过举也。”上曰:“尔言是,然非我渐不如初也。兵曹以为,打围军士不足,故征江原、忠淸兵耳。非我为游猎,荐禽不可废也。光载不畏大妃,恣淫倡妓,乃其仆从臾之致,故罪之耳。阿儿赖成准调护疾愈,故喜而赏之耳。”文琡曰:“已至配所者,断不可放。”上问左右。特进官李封对曰:“二十年前流配者,已土着,男婚女嫁,不可放也。”领事沈浍曰:“两界年久安居者,一皆放之,则防御虚踈矣。”上曰:“然则勿放,可也。”

○传于承政院曰:“执义云,徒、流人已至配所者亦放之,外人以为疑予,无是也。今欲问之,但以台谏所言,不果也。”右承旨曹伟对曰:“文琡不的指言之,若有所闻,岂敢隐于上前?”

○御昼讲。

○奉常寺正郑诚谨等上疏曰:

臣等将定阳君淳之谥,命改未便事,仰渎圣聪,教曰:“非以亲戚也,以改谥有旧例而不允。”臣等窃谓,百官、宗姓均为王臣,不容异同,臣等岂以为殿下私宗室而有是命哉?但奉常承命改谥,臣等未闻前例,虽有前例,是岂为执法之意乎?淳性本多欲,又兄死未几,急于奉祀,欲废宗子为主人、主妇之礼,此非徒贪心所使,实关纲常,故臣等以不孙弟、不率礼、不亲长议启,公论所在若是,而特命改谥,臣等窃惑焉。前者光山府院君金国光卒,本寺议谥曰丁,其子克忸等累冒天威,请改其谥,国光勋旧大臣也,而殿下惜公义,不少宽贷,其不以私恩废公义如此。在廷群臣,孰不感激?今之处朝廷之上者,若非见道之明,则未有不先利而后义,其不敢恣行者,恐人之议其后也。今若以为有例,改淳之谥,而加以美名,则为恶者何所惩,而昭实德、垂劝戒之意安在?伏愿殿下,不以私恩废公义。

传曰:“若以亲戚而改谥,则昌原予何独不改其谥乎?光山虽祖宗朝旧臣,时议如此,亦不改之。定阳宗室之长,且无所失,但尔等言之切,故从之。”

○御夕讲。

9月23日

○辛卯,国忌。

○传于吏曹曰:“义州牧使,其择文臣注拟。”

9月24日

○壬辰,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世佐启曰:“《大典》云:‘王子君家三十负,公主二十五负。’请令缮工提调,同他宰相,审定其限,间阁数虽依《大典》,然其高大,与宣政殿无异,居此者岂安于心?”上曰:“其高大,岂至此?但基地,可令缮工提调、该曹堂上,同审定限。”正言崔世杰启曰:“无度牒僧、带妻僧推刷之令,非不严也,但监司、守令,不谨奉行,虽有法,何益?请申明检举。”上曰:“果如所启,国家不许度僧,而逃役为僧者尚多,然若令推刷,则虑或骚扰,僧亦吾民,不宜侵虐。但带妻僧,许人捕告何如?”领事尹弼商对曰:“曾有令,今但申明而已。”世杰又启曰:“正印寺僧,殖谷治农,与常民无异,因而男女出入混杂,有违僧道,请一切禁之。”上曰:“其来尚矣,一朝废之亦难。”特进官郑文炯启曰:“义州牧使,命以文臣差之,前此文臣守此州者,曹淑沂而已。本州防御最紧,请择差武臣。”上曰:“曩以元仲秬为贤,择而遣之,有言其本州疲弊者,已令递之。今以张珽为判官,牧使当用文臣,牧使治民事,判官治边务,不亦可乎?”弼商曰:“义州境连上国,事务浩繁,善治则可以富盛,不善治之,易以残敝。仲秬不知事变,愚惑人也。大抵武士,不善治民,徒知驰马,加之以贪黩,卒见贬黜,邑随以残。但文臣堪为牧使者,未易得也。”上曰:“文臣有武才者,固未易得,可择善于治民者遣之。”特进官朴楗启曰:“今市里所用恶米,或杂油滓,或以细沙,犯者论以笞五十,法轻易犯,须设重法治之,请论以杖七十。”世佐曰:“汉城府禁非不严,但禁乱书吏与市人,相为表里,巧伪日长,其业恶米者,皆得免罪。如此者,请痛绳以法。”上曰:“业卖者免罪,买食者受罪,可乎?其禁恶米及禁乱吏泛滥者治罪节目,商议以启。”

○御昼讲。讲讫,右承旨曺伟启曰:“臣观永安道造山等处,其地苦寒,不产木绵,居民冬夏皆衣布,儿童无衣,恒处土宇,烟台卒忍冻守夜,极为艰苦,若以济用监陈腐布物,造衲衣赐之,岂不感上恩乎?”上曰:“卿言甚是,戍边卒类皆寒苦,但不可人人而济之,可造衲衣以送,分与烟台斥候人。”

○御夕讲。

9月25日

○癸巳,武灵君柳子光来启曰:“别监各色掌所佩三棱牌,以木为之,佩久易刓。请铸铜为之,一面刻日月,一面书篆。”从之。

○右承旨曺伟启曰:“京畿、忠淸道盗贼兴行,请捕捉。”传曰:“曾谕诸道监司令捕戢而今如此,其鞫监司。且令多设方略,及时捕之。”

○大提学洪贵达来启曰:“弘文馆员年过四十者,勿令制述,若射御则年老力衰者,所不能也,如制述,继续其功,则可以尤工,何计年之老少乎?请善于制述者,勿拘年四十,令制月课。且多选年少有才名者,或以四、五分番,赐暇六朔,轮次读书。”传曰:“可。”

9月26日

○甲午,国忌。

○吏曹、兵曹同议,义州牧使以权景祐等九人拟启曰:“义州牧使用文臣,则此辈可也。但本州防御最紧,不可不用武臣。”传曰:“不然,张珽既以武臣为判官,须用文臣为牧使以治民。其与宰相共议,以嘉善以下中训以上员抄启。”尹弼商等共荐曹淑沂、权景祐。传曰:“淑沂尝牧其州,又递节度使未久,其以权景祐差遣。”

○传于承政院曰:“前夜闻鼓笛声自南而来,今日即国忌也,而作乐无忌,可乎?今后令宪府紏治。”史臣曰:“是日参议朴元宗设宴,邀诸宰飮,承旨等皆赴焉,宴具极其侈美。元宗家近阙,乐声闻于内,故有是教。元宗被驳递承旨,当警省谨饬,顾以豪侈夸人,闻者齿冷。” ○全罗道茂长付处姜鹤孙妻申氏,以颁赦后徒、流、付处人皆蒙恩宥,而鹤孙未得见放,上言诉冤。传曰:“鹤孙初虽以赃污见讯,事在赦前,例宜蒙宥,其放之。”

9月27日

○乙未,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杨熙止启曰:“王子君家舍间阁,高广过制,运材链石,功役至烦,况今一、二年间造成三、四家,民力甚困。古人云人情莫不欲逸,三王节其力而不尽。”上曰:“高下广狭,当更审处之。”熙止又启曰:“永安道军需不敷,稳城尤甚。如富宁、会宁、锺城等邑粟米,虽有万馀石,皆陈腐不可食,诚非细故也。”特进官权健启曰:“去年已送绵布二千五百匹于本道,令换谷,军粮恐不乏也。”熙止曰:“庆源等邑今年田税,乞输入稳城,以备兵食。”上曰:“令户曹议启。”熙止曰:“野人惟知射猎,本不事耕稼,闻近年以来颇业耕农,其农器皆出于我国,此必居城底者卖之也。请严禁。”上曰:“岂可猝禁,守令若贤,则自无此弊。”熙止曰:“内需司书题往咸兴,祈祷城隍,盛陈仪仗,前后鼓吹,称城隍神为太祖,以咸兴为兴王之地故也。然安有此理?”上曰:“予不知也,然非自今始。”检讨官南世周曰:“如其非道,斯速已矣,何论古今?”上曰:“予当问之。”献纳权柱启曰:“庆尚道民俗,崇信巫觋,至亲没,必设淫祀曰,若不如此,是薄于其亲,及临葬,作乐娱神,终夜飮酒,无知之民,不足道也,有识者亦或不免,成风已久,恬不知怪,请痛禁。”上曰:“已有禁章,其更谕观察使,申明禁之。”柱又启曰:“置京在所别监,为正风俗也。间有庸人,凭营私产,民受其苦,此风不可不革。”上问左右。特进官金升卿对曰:“权柱言是也,非徒别监为然,宰相于八鄕之外,又假称本鄕,欲参公事者,专为此耳。臣为大司宪,欲穷推罪之,适递未果。”熙止曰:“请以此戒谕中外。”上曰:“可。”

○命召缮工提调韩致亨、郑文炯,以杨熙止所启问之。对曰:“用链石,以功省也,若用杂石,不加斲链,则广狭参差,功役稽缓,若定尺数,不至长大则可矣。”传曰:“可。”致亨又启曰:“今以权景祐为义州牧使,臣恐不可。世祖朝以宋文琳为本州牧使,既而以文琳为文臣改之,岂无意也?”文炯亦曰:“以文臣为本州牧使,祖宗朝所无,臣意牧使统御士卒,以备防御,以文臣为判官,使专民事,为得宜也。”传曰:“不然。予意判官治边务,而牧使专治民可也。今卿言如此,当更议于政府、六曹、汉城府。”

○传曰:“经筵所启事,皆令举行。”

9月28日

○丙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闵寿福启曰:“李引锡为伯常妾子明甚,今因李封之言,一朝许通,恐不可。”上曰:“今以户籍引锡年岁不一,李氏死后不录裵氏为可疑也。然既成礼成婚,故世祖亦尝许通,今以妾子论之,则无乃冤乎?”

○御昼讲。

○御夕讲。

9月29日

○丁酉,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世佐启:“李引锡不宜许通。”上曰:“予更观推案处之。”大司谏安瑚启曰:“遣质正官,欲知汉语之难解处也。然不读《老乞大》、《朴通事》者,虽往何由辨问?徒有弊于驿路耳。”上曰:“既已立法,何可改也?”世佐曰:“臣为尚衣院提调见之,其织绫段,始于世宗朝,然所织品色,皆不如中朝,请遣匠传习。”上曰:“然。”特进官成伣启曰:“殿下崇儒重道,古未有也。但以师儒自任者,李文兴、潘佑亨等数人而已。新进之士,锐于进就,不乐为师,请立奖劝之方,且专经文臣亦不勤读,请时时试讲,赏罚之。”上曰:“其议劝奖节目以启。”

○掌隶院司评朴承焕等五人轮对。

○御昼讲。

○捕盗将梁瓒来启曰:“有李上佐者,本盗也,能知强盗在处,今上佐被囚于南阳,请释而率行。”瓒欲捕未获之盗而请释已囚之贼,人皆笑之。

○刑曹三覆启:“晋州囚私奴玉同奸白丁孝达妻孝德,欧杀孝达罪,横城囚私婢介未致与物故奸夫崔同仇知谋杀本夫金性仇之罪,律该玉同斩待时,介未致凌迟处死。”从之。

○御夕讲。

○知中枢府事李念义卒。辍朝,赐赙吊祭如例。念义,牙山人仁宁府尹原恒之子,宣德壬子以门荫补副司直,正统丙辰授扶馀县监,己卯移通津,壬戌转南部令,丙寅授载宁郡事,坐赃在逃,会赦免。天顺辛巳拜护军,寻升折冲将军,癸未加通政拜佥知中枢府事,寻为顺天都护府使。成化丁亥陞嘉善庆州府尹,庚寅拜同知中枢府事,壬辰移同知敦宁府事,乙未为海州牧使。弘治庚戌加嘉靖,又以年老特加资宪拜知中枢府事,至是卒,年八十四。谥胡戾,弥年寿考,胡;不悔前过,戾。念义妻乃贞熹王后姊也,夤缘戚里,致位至此。

冬十月

10月1日

○朔戊戌,受朝贺。

○御经筵。讲讫,持平李达善启曰:“人主一身,所系至大,自强不息,终始惟一者,帝王之高致也。殿下初年有志于治,民将见大平之盛,顷年以来,爵赏猥滥,土木之役烦,渐不如初者多矣。古人云:‘予临兆民,澟乎若朽索之驭六马。’殿下若存朽索之戒,则圣德增光矣。且人君当以正心为本,君心正则自然和气旁流,天降之祥,岂宜以事佛求福为?今圆觉寺、内佛堂无补于国,穈费不赀,请坏之以绝根本,以快众心。”上曰:“今言爵赏猥滥,不知指何人也。圆觉寺等供费,亦未知何物也。然先王所作一坏之,于予心安乎?且异端自古有之,岂能遽革?宪府但当申明纠察,使勿滋蔓而已。”达善曰:“今守令不顾国家恤民之意,年分等第,务高其等报监司,监司又高一等以移户曹,政府、六曹又高一等启闻,国家虽勤恤民隐,民不得蒙其实惠。”上曰:“今年分一从监司等第,何所言如是?”领事尹弼商启曰:“臣备知此事,断无高重之弊,臣为儒时,亦疑国家重敛,及今观之不然,持平言误也。”左承旨曺伟曰:“田赋之外,徭役甚烦,以此民咸怨咨。”正言崔世杰启曰:“国家升平日久,俗尚华侈,市井之徒,服饰逾制,无异士流,如耳掩用鼠皮等事,请一切痛禁。且风俗好尚,皆由上行,当今诸君、翁主第宅过侈,民俗之奢,恐效此也。”上曰:“第宅因尔等言,已令审量,使不过制,庶人服饰,既有立法,何可纷更?”

○御昼讲。

10月2日

○己亥,御宣政殿,讲武臣李英山等二十四人书。

10月3日

○庚子,司谏院正言崔世杰来启曰:“吏、兵曹既同议以权景祐拟义州牧使,及景祐受点,兵曹又请以武臣差遣,岂无其情?权景禧敦化门外见大司谏安瑚谓曰:‘吾兄不合义州,此台谏所当启也。’景禧以内臣,请嘱台谏如此,其请于兵曹明甚。请皆鞫之。”左承旨权景禧亦启曰:“臣顷见安瑚于敦化门外,瑚问臣曰:‘义州牧使事,何以议得?’臣答曰:‘未详知也。’瑚曰:‘义州当用武臣,尔兄岂称其任?’臣答曰:‘甚不合,此台谏当启之事也。’臣非有情,为公事而言。”传曰:“景禧,令宪府鞫之。”世杰曰:“兵曹初不言文臣不合义州,黄事孝再上疏辞职,亦不言之,及权景祐受点,乃曰:‘文臣不宜义州。’此必徇景祐之请而言也。请并鞫兵曹。”不听。世杰又启曰:“工曹,六卿之一,今判书吕自新在外,而参判闵永肩、参议朴元宗尝被台论,恐不堪任,且其启目,上不解其义,下问政院,臣闻启目有云:‘临时罪之轻重,迸诸遐裔。’举此一事,可知其无学识。”传曰:“公事差错,岂独工曹为然?”世杰又启曰:“富平府使申从洽,多行不法,民甚苦之,虽未的知某事,臣所闻如是,敢启。”上曰:“传闻之事,不宜实论。”

○兵曹判书韩致亨来启曰:“文臣不合义州事,权景祐受点前,吏、兵曹已议启,是岂臣等有情?然司谏院言之,请避嫌。”传曰:“卿等尝言之,其勿避。”

10月4日

○辛丑,司宪府掌令柳仁濠来启曰:“司谏院论启富平府使申从洽不法,上以传闻之事不宜实论,又启工曹堂上启目错误事,又以公事差错,皆不听。臣意,官吏不法,不可不惩。六曹堂上,不可以无识者任之。臣又闻,承旨等私于夹房,与客飮酒,日晏不出,因此同列不协,或不食点心,或移病不仕,各司启事多留滞。承旨处近密之地,为喉舌之任而如此可乎?”都承旨郑敬祖启曰:“前日左承旨权景禧、左副承旨愼守勤、右副承旨金谌入夹房飮酒,至巳不出,臣以不时进点心,笞掌务书吏,景禧等犹不出,臣又笞其陪吏,宪府之启谓此也。臣为政院之长,不能率下待罪。”传曰:“富平官吏事,不能指的言之,当问言根于谏院。工曹堂上偶有差错,不可鞫也。其议于今日侍射宰相。都承旨若能率下,何至于此?今姑行公,他承旨可并鞫之。”

○御后苑,观文臣射。校书馆著作郑子堂居首,赐马一匹。

○郑显祖、尹弼商议:“从洽事,台谏必有所闻而启之,不可不鞫。工曹堂上,岂可以一事错误递差乎?”韩致亨、愼承善议:“富平官吏不法事,台谏若无所闻,何以启之?请不问言根,只问指的之事鞫之。工曹堂上,当以文臣交差。”

○命召谏院,传曰:“富平官吏不法虐民事,不指的言之,则何以推核,其悉言之。”正言崔自霑对曰:“富平官吏,如进上物件科敛事,虽一面可以充纳者,必举邑征之,以为私用,臣等所闻如是耳。”仍启曰:“上欲以文臣为义州牧使者,欲安集百姓,以固西鄙也。景禧谓兄不合,请于大司谏,则其请于兵曹明甚。且景祐与其弟通谋,窃免外任,请并鞫之。”传曰:“皆无迹可见,何可鞫也?富平官吏,其令宪府鞫之。”

○传旨司宪府曰:“左承旨权景禧、左副承旨愼守勤、右副承旨金谌,自朝入后房,与密阳府使洪硕辅飮酒,日晏不出,都承旨郑敬祖以为慢,笞其吏,竟不出。敬祖以行首官,不能制御僚下,其并推鞫以启。”

10月5日

○壬寅,兵曹判书韩致亨、参判申从濩来启曰:“上虑义州疲敝,欲以文臣为牧使,臣等与吏曹同议,以堂上官权景祐等六人,堂下官许篁等三人拟启,而又陈义州牧使不可用文臣之意,命议于大臣,竟以景祐为之。臣等复启文臣不合之意,又命遍议政府、六曹,皆言其不可,事之始末如此,岂听景禧之请而启之乎?今谏院力论,不宜安然在职,请避嫌。”上曰:“卿等岂从请托,其勿避。”

○左承旨权京禧上疏曰:

臣以无状,待罪政院,今已三年。去年北征与西界有事之时,圣上不量臣愚,委以军务重事,臣自夏至秋,不时召入,猥厕殿陛,亲禀睿断,荣幸极矣。臣常恐措置失宜,日复一日,以边事为己任,如遇边事所关,则无不上达,以至今日。义州,西方巨镇,所管诸镇多,亦非文臣所能堪也。况边境有事之时乎?臣以兄之故,不得启达久矣。去九月二十九日,臣到敦化门外,安瑚亦以常参先至,同坐待漏,瑚语臣曰:“汝兄岂与义州相当?”臣常以文臣差遣为不可,而瑚言适及此,故臣答曰:“果如所言,如此边境有事之时,不宜差遣文官,此台谏之所当启也。”臣以公议随问而答之,非私言也。臣兄弟俱以庸劣,滥蒙天恩,拔擢不次,以至于此,兄弟更相警戒,以死于国事为心,岂惮劳哉?济州海外也,北征死地也,臣兄受命而去,略无难色,况义州巨邑,而朝廷所选、圣上所重乎?臣欲请嘱,则当潜往其家而请之,岂于阙门外偶然相遇而请之乎?安瑚不言而臣若先言,则迹似请嘱,瑚先问兄事,则臣不得不答,岂有他哉?臣之有情无情,质诸安瑚则可知矣。

命下司宪府。

○以成健资宪知中枢府事,金克俭嘉善同知中枢府事,李朝阳嘉善训链院都正,姜龟孙通政掌隶院判决事,李荪折冲守忠淸道兵马节度使,申经奉列司宪府掌令,李秀茂承议守司谏院献纳,李瑺宣务司谏院正言,具谦嘉善行义州牧使。

10月6日

○癸卯,御经筵。讲讫,特进官成健启曰:“儒生有长于制述者,有长于经学者,若专讲经则不复致意于制述,若专制述则亦以经学为馀事,学者当以实学为先,然制述亦必博览群书而后可能也。近年式年及别试,例皆讲经,恐未可也。请于式年则讲经,别试则专用制述。”同副承旨金应箕启曰:“国家专务讲经,故奇伟之才不出。近来主文衡,皆非出于讲经者也。”上曰:“然。”健又启曰:“臣请削《大典》赎身条及良民三字,未蒙采纳,臣反复思之,赎身之法不可不重,若许良民得赎娶贱所生,则免贱之路太广,其弊不赀矣。”上曰:“从良之路,亦不可不广也。”健曰:“虽不以此立法,以今军额,比祖宗朝军额,则非不多也。世祖朝募贱口徙边,其时奴仆有陵辱其主者,世祖遂停之。奴主之间,风俗所关,请斟的施行。”上曰:“其议于大臣。”司谏李克圭启曰:“景禧为景祐请嘱,渐不可长,兵曹亦必听景禧请嘱而启之,欺罔之罪大矣。”上曰:“大司谏虽先言之,景禧不宜如此答之,景禧则固非也。但大臣皆议云,文臣不合义州,兵曹之启,岂有情乎?”掌令柳仁濠启曰:“黄事孝受点,兵曹不言之,及景祐代为之,乃言文臣不合,此岂无情?”上曰:“所启无情,不可鞫也。”

10月7日

○甲辰,命议权景祐还任义州当否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议:“前因上教,以文臣拟义州牧使而景祐受点。况今谏院之言如是,不可改也。”尹弼商议:“前日臣于经筵,启以义州牧使用文臣为有益。今观群议,以为不然,臣安敢自以为是?但谏院所启,不可不从。”卢思愼议:“景禧言兄事于谏员,虽似有失,然其兄实不合义州,则亦是公言,如其不然则未免有私。其用文臣当否,朝议不一,然当论其人器之如何耳。”许琮议:“中国自设叆阳堡之后,义州防御稍歇,虽差遣文臣亦可。但既除文臣,又以人言而改授武臣,复以人言而仍遣文臣,一事而屡更,大体不可。”李铁坚议:“景禧为兄用谋,情迹已著,治罪可也。文臣不合义州,臣曾已议启。”洪贵达议:“景祐与景禧同心请嘱窥免与否,未可的知,人有离妻子去亲戚而从仕于千里之外,则为兄弟者不欲其去,人情所未免。景禧岂必听景祐之言然后与安瑚语哉?景祐拜牧使后,固有言不合者,特令议可否,议者皆以为边尘未息,不可遣文臣,以此而止,其时议者,岂皆有私乎?初欲遣文臣者为公耳,不欲遣文臣者亦为公耳。今若疑于景禧之有私请,而必遣景祐则有乖采论本意。”传曰:“用人不可因人言屡为变更。况今授具谦,有武才名望,不须仍遣景祐也。”

10月8日

○乙巳,上诣文昭殿亲祭,又诣延恩殿亲祭。

10月10日

○丁未,上幸慕华馆,观文臣能射者及兼司仆、内禁卫、羽林卫等骑射,遂幸丰川尉任光载第。时大君避寓光载家。

○传旨户曹,赐任光载米、豆并四十硕。

○谢恩使淸平君韩堰卒于京师。史臣曰:“堰,明潽之子。明潽以其兄明浍力,参靖难功臣。早卒。时明浍势焰熏灼,奉礼朴仁敬饶臧获,只有一女,初与宗亲议婚,竟纳士人孙胤仆为婿,有年,明浍嘱宗亲告状离异,使堰娶之。堰为人淳谨无华,器宇颇宽。”

10月11日

○戊申,司谏院正言崔自霑来启曰:“兵曹若以文臣为不合义州,则黄事孝以亲老再三陈疏,曾无一言,至景祐为之,惟恐不递,汲汲言之,专由其弟景禧有权也。兵曹与兵房承旨符同启请,其渐不可长也。请并鞫兵曹。”不听。自霑又启曰:“故事,台谏讲武扈从时,必具冠带以别于常员。近来着戎服,殊失台谏体貌,请依旧例。”传曰:“台谏以戎服为难,人君何为戎服?前已议之,不可改也。”自霑更启,传曰:“其议于领敦宁以上。”

○以金应箕为通政承政院左副承旨,韩斯文通政右副承旨,郑诚谨通政同副承旨。

10月12日

○己酉,流星出星度入鬼度天社星,状如拳,尾长一丈许。

○上幸丰壤宫讲武,驾至兔院昼停。持平李达善启曰:“新除守令,命诣中宫拜辞。臣等意,行宫距京城甚近,请令拜辞于行宫。”传曰:“可。”

10月13日

○庚戌,上观猎于泉岾,遣注书孙澍荐禽于宗庙。

○传曰:“世子面疮,触寒复发,可先还京调理。”

○上还行宫。

10月14日

○辛亥,上观猎于走叶山。

○上还行宫。传曰:“左右厢多获禽,荐宗庙,进两殿,皆无阙焉。”令弘文馆员赍宣酝赐大将。

10月15日

○壬子,上观猎于入串。

○上还行宫。

10月16日

○癸丑,命左右厢点兵罢阵,驾还次大方洞,世子来迎,召宗宰赐酒,申时还宫。

10月17日

○甲寅,流星出亢度大角入艮方,状如甁,尾长一丈许。

○司宪府启请刑讯权景禧,景禧上疏曰:

臣滥蒙天恩,擢置喉舌重任,昵侍帷幄,荣宠逾涯,日夜忧惧,恐玷圣上之明,岂意今者事至于此乎?臣诚万死无憾,然事出于无情,而攸司持臣严切,臣实痛闷。臣兄景祐,不合义州,国人所知,岂待臣言而后谏院知其不可哉?臣职任兵务,凡关边事,当不避嫌疑,尽言不讳,昔祁奚、叔向举子举仇,而不以为嫌者,唯知有国,不计其身也。今臣知兄不合义州而嫌物议,不即启达,实愧古人,适遇安瑚问及兄事,臣若曰相当,则非特自欺,乃欺朝廷也。且意文臣之不合义州,国论所同,瑚意亦知其不可,而与臣所怀相同,故吐臣所怀,以终其言耳。臣岂容心于其间哉?臣若请于安瑚,奚待瑚之有问乎?设若臣有庇兄之心而请于瑚,瑚虽从之,谏院诸臣,其尽从之乎?谏院虽尽从之,宪府又尽从之乎?其不可请于台谏,虽愚夫、愚妇皆知之矣。臣虽狂昧,不至病风,安有嘱托言官乎?瑚初问臣,以岂相当而今反讳之,臣不知其故。臣兄之不合义州,国论所同,岂瑚独以为相当乎?臣与瑚,旧相友善,待漏禁门,卒然而遇,无人在傍,偶相闲话,语及兄事,瑚之所问,臣之所答,皆实无情。若瑚谓臣请嘱,而必欲治臣之罪,则其日朝启、经筵皆入侍而不即论臣,可知其情矣。朋友一时谈话之事,虽卖直自售者,犹不忍萋斐以成之也。谏院驳臣,恐非瑚之本心,瑚岂面相言笑而背即害人者乎?臣若造瑚不发之语,以求逭其罪,天实临之。假使臣请嘱兄事,为兄受责,死所甘心,第恨无情而瑚乃隐其所言之序,纳臣于罪罟,不能剖心,自明区区之冤,有同齐女。

御书曰:“疏中引祁奚、叔向为言,其心实如二人,何不公言于朝,而与所善安瑚潜言之乎?如是而自执无情可乎?若其心以文臣为不合义州,则当初黄事孝除授,何不言之欤?其勿刑,更鞫。”

○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上札子曰:

窃以宥过无大,刑故无小,所犯虽重,如或无情则宜从末减,少有私曲则当置重典。殿下深轸义州疲敝,欲差遣文臣,以权景祐为牧使,兵曹独以为不可,若以文臣为不可,则初授黄事孝时,何不言之而至景祐乃启乎?其听景禧之请明甚。兵曹与兵房承旨,私相请嘱,操弄百端,而殿下不之觉,此岂细故哉?请情由,以惩人臣欺罔之罪。

上曰:“兵曹无情,何可也?尔等执法言之,固是。然予亦斟酌而处之。”

10月18日

○乙卯,司宪府掌令柳仁濠来启曰:“今闻,遣内官于开城府,令京畿备给生獐、生雉,内需司官员往还时,给骑駄二十馀匹,未知为何事也?”传曰:“此自祖宗朝行之,非今日始也。”仁濠曰:“虽祖宗朝事,如其不可,则何必踵行?国家禁民淫祀,而先自行之,可乎?獐雉等物,一出于民,乘驲往来,驿路且困,今方务祛民弊,请停罢。”不听。

○命择文臣谨密者,令习天文及算。承政院抄启崔溥、朴增荣、权五福、金勘、姜浑、柳崇祖、李世仁、郑鹏、李颗、郑汝昌。

○司谏院正言崔自霑来启曰:“承旨权景禧、愼守勤、金谌招引外员洪硕辅、金永铢于夹房,私与飮酒,今守勤等已论罢,硕辅等请并治罪。”不听。

10月19日

○丙辰,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上札子曰:

“窃以大臣之于国家,虑无不周,知无不言,况兵曹于两界,边事尤加尽心,若以文臣不可为义州,则前日授黄事孝时,谁止之而不启?若以武臣为可,则前日不料之事,谁觉之而至此启之乎?前日之不启是则今日之启非也。以此观之,其听景禧之嘱明甚,予夺,人主之大权,操纵在下而人主不知,则国事日非,甚可惧也。

传曰:”兵曹固无情,然从谏院之言,之。“

○汉城府启:“今承传内,市井之徒,造为恶米者,已令禁断,然不善纠举,吏缘为奸,其元造射利者幸免,如卖薪而得者,反受其罪,此非立法本意,其申纠察,务绝根本。臣等谓,恶米兴贩者,以利重罚轻,恣为奸伪,转相仿效,日益滋甚,不可用轻典禁断,宜以不应为事理重罪之,其造恶米者,听人告官论赏,本府亦摘发推核。其中兴贩者,率皆女人,诈称孕胎,虽使医诊视,数月之内难辨真伪,依极寒极热时例征赎,并肆主切邻,全家徙边,若书吏知而不捕告者,依前受教治罪,并令宪府纠核。”从之。

10月20日

○丁巳,流星出翼入轸,状如奉,尾长四、五尺许。

○传于承政院曰:“承旨务剧,不可久旷。左承旨权景禧,方被推劾,必未能速决,终亦不得无罪,可递差。”

10月21日

○戊午,御经筵。讲讫,执义赵文琡启曰:“财用之于国家大矣。孔子曰:‘节用而爱人。’释之者曰:‘侈用则伤财,伤财必至于害民。’近以承传帖字取济用监、司赡寺布货,费用弥广,侈用伤财,不可不戒。且今风俗不美,廉耻道丧,庆尚道节度使韩叔厚,以犯赃见,臣见刑曹推案,妻杀夫者居半,请殿下崇俭恤民,节财用、励廉耻。”上曰:“然,是皆予不德之致也。”文琡又启曰:“世子当勤学问,以进德修业,而废讲之日多,甚非细故。”上曰:“然,近日世子患面疮停讲耳。”献纳李秀茂启曰:“赴京使臣子弟及通事,多赍私物,皆使护送军输之,请痛祛此弊。”上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臣赴京时,令军卒被甲先驱,何暇载私物乎?”上曰:“令书状官纠察可也。”秀茂曰:“书状官不能独纠,请令质正官兼御史同纠察,使之畏忌。”上曰:“虽如是,徒有弊而已。”秀茂曰:“护送军有品布及人参,此辈衣服尚不完,何暇备此物乎?皆是富商大贾所寄耳。请令馆军陈告。”上问左右。知事洪贵达对曰:“若听陈告,恐伤大体。”秀茂曰:“农商,国家所重,民户植桑之法,明载《大典》,而监司、守令,顿不举行,其七事启本,徒为文具,有法不行,甚不可。”上曰:“果如所言,其下书监司,晓谕民间劝之。”贵达启曰:“弘文馆员,当允于其职,台谏当待以殊礼,而今守令有缺,并令注拟,意谓未便。”上曰:“平安道诸邑,中朝使臣所经,而近来残敝,守令须得其人,侍从、台谏皆朝廷之选,故特一差遣耳。”弼商曰:“有人望者为守令,则一道内或有贪污剥民者,亦知自戢矣。”贵达曰:“贪污剥民者,今岂有之?残敝之邑,虽侍从之臣往莅之,何能善治乎?且杨熙止有武才,宜典边郡,今授价川,臣未知人器当否也。但此人须用于防御、治民两紧处可也。”文琡曰:“人主之失,大臣之过,台谏无不言之,言人过失,孰不恶之?人言台谏为平安道守令递儿,如是则台谏之气,何以得伸乎?”上曰:“然则自今台谏及弘文馆员,非特旨,毋得外叙。”贵达曰:“曺淑沂、杨熙止,皆有大将之才,今皆年老,臣为国惜之。”上曰:“熙止可于边邑差遣。”

○司宪府掌令柳仁濠来启曰:“庆尚道水军节度使韩叔厚,以营中绵布七匹与其子,又以鹿皮、干鱼遗其妹婿金景光,事露见,臣等恐水营多有不法事,请遣行台擿发。”从之。

○御昼讲。

○御夕讲。

○以曹伟为通政承政院左承旨,金应箕右承旨,韩斯文左副承旨,郑诚谨右副承旨,黄事孝同副承旨。

○传旨司宪府曰:“文允明母再嫁,在立法前,理当许通,岂可以继父前名鄙野,而妨于监察乎?其署经本职告身。”

10月22日

○己未,命馈宗宰二品以上、弘文馆、承政院及讲武扈从诸将、宣传官、内乘等于明政殿庭。

10月23日

○庚申,司宪府启:“近者,虽不许度僧,民困于土木之役,相继为僧,请令所在守令推刷定役,里正及本寺维那不告者并罪之。谋避军役为僧者,勿拣赦前,罪家长。僧人本无定居,虽检核定役,旋即逃避,自今僧人逃匿山寺者,其寺居僧并充军。以此张榜晓谕中外。”从之。

10月24日

○辛酉,御经筵。

○御昼讲。

○御夕讲。

○御夜对。讲讫,右副承旨郑诚谨启曰:“近年王子君第宅营构逾制,董役官吏不恤军卒,动加鞭挞,冤呼之苦,不可胜言。古人云:‘民为重,社稷为轻。’请自今,凡营缮务从简约,以宽民力。”上曰:“予虽无良,岂欲为暴君之行,使民怨咨乎?营缮事已命缮工提调,差减前制,又何更减乎?然承旨言诚是,皆予之过也。但军卒立役之苦,予岂得尽知?”诚谨曰:“上安能尽知其弊乎?臣为侍从,有闻不敢不启耳。”

10月25日

○壬戌,御经筵。

○司宪府启:“权景禧以兄景祐不合义州牧使,请嘱大司谏安瑚,使之启达罪,律该诈不以实,杖一百、徒三年。”命只收职牒,付处于洪川。史臣曰:“司谏李克圭,尝为世子辅德,进讲《诗》《国风》,至杨且之晢也,释义错误,景祐以司谏入侍,执不可,讲罢驳论,乃递辅德。至是,景禧之事,克圭力主之,人谓反噬。” ○御昼讲。

○御夕讲。

○御夜对。讲讫,右副承旨郑诚谨启曰:“前者,臣为武科别试参试官,骑射时见一举子,初的不中,监的官乃击鼓,又一举子四的不发矢,而都厅官乃告以五发四中,试官申浚等属持平李秀茂使鞫之,而今无鞫案。科举,国之大事,若不治罪,后无所惩,请召问秀茂。”上曰:“可。”

10月26日

○癸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李达善启曰:“六卿一体,不宜轻重,永肩、元宗,若稍知事体,启目何至不成文理?”上曰:“岂可以文字小错,轻递宰相职乎?”达善曰:“今以李世俊为刑曹正郞,凡听狱,人之死生系焉,其任大矣。世俊恐不堪。”上问左右。领事许琮对曰:“世俊武人,须试于决事之地,使学焉可也。”达善曰:“学焉而后可为刑官,岂可使学于刑官乎?”上曰:“闻世俊尝为京畿都事,岂不知决事?”达善又启曰:“百姓困瘁,未有甚于此时,此无他,国家爱养之意虽至,而守令莫之奉行故也。今之守令,凡接遇宾客,务为繁华,遂成风俗,不如是则谤毁随之,故虽贤者亦未免从俗,以此滥收公债,取其赢馀,以饰厨传。请自今痛禁繁华之弊,一以恤民为本。凡殿最,悃愊无华者陞之,繁华媚悦者黜之,则俗可变。”上问左右。琮对曰:“此古今巨弊,然守令一以便民为事,不恤官务,则必至残弊,二事处之皆得其宜,则斯为贤守令也。”上曰:“然,但谕于监司耳,不必更立法也。”琮曰:“臣少时见风俗尚醇,守令贪黩者少,今闻朝士经守令,或有润屋者,廉耻不行,不可不虑。”达善曰:“富平府使申从洽,以一面可办之物,遍征于四面,民之受害不少。”琮曰:“如此者不可不罪也。臣见安边府使南季堂,尽心民事,依下三道法,教民耕治,民初怨之,后乃心服,其为政便于官民,此人世不多得,可赏也。”上曰:“可。”正言李瑺启曰:“中朝不用女乐,天使至我国见者笑之。世宗朝亦不用于正殿,请今后勿用。”上问左右。琮对曰:“宋朝正殿用童女之乐,今中朝亦用百戏。”上曰:“势难卒变。”

○谢恩副使李季男来复命。上引见问皇帝起居,季男曰:“康宁矣。”

10月27日

○甲子,命召宗庙文昭殿缮工提调及礼曹、工曹堂上,同审宗庙墙外及文昭殿城外人家可撤去者以启。

○司宪府掌令柳仁濠来启曰:“城中寸土如金,近因构诸君家,多撤人居,民既怨咨,今又将撤宗庙墙外人家。臣等意,但除去墙内松树,可无火灾延及之患,请勿撤人家。”传曰:“予以宗庙为重,深虑祸生所忽,不可不撤去。”仁濠又请递工曹参判闵永肩、参议朴元宗。不听。

10月28日

○乙丑,义州判官张珽辞。上引见,谓曰:“近与建州卫构衅,防御不可踈虞,闻义州疲敝太甚,尔往务加措置,使民安业,无至流离。”

○传于承政院曰:“近来,国家财帛费用甚广,户曹参判言:‘司瞻寺、济用监所储布帛至少,不可不节用。’然费用岂予本心?其供进大妃殿及世子宫所用,在所不得已,但儿辈造家,所需不敷,其令司赡寺、济用监输绵布一千二百五十匹于内需司,且以此言于户曹。”

10月29日

○丙寅,上御仁政殿,受议政府、六曹宴。

○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等上札子曰:

六卿应天地四时,任莫重焉,而本朝废政府署事,六曹之任视旧为重。窃观工曹判书吕自新、参判闵永肩、参议朴元宗,俱无学力,同处一司,恐迷事机,以瘝厥官。自新虽无经术,素有操行,若永肩之诙谐轻薄,元宗之年少无识,淸论所不容,岂合六曹之任,请递之。

不听。

10月30日

卯,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等上札子请递闵永肩、朴元宗。不听。

○是月,筑江原道平海邑城,高十五尺,周二千三百五十七尺;全罗道龙安邑城,高十一尺周四千二百四十二尺。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二百七十

十一月

11月1日

○朔戊辰,受朝贺。

○司谏院正言崔自霑来启曰:“司仆提调尹壕、奉常提调李克均、瓦署提调韩致礼、归厚署提调具寿永,受任岁久,李铁坚为义禁府判事,司仆寺拟调亦久,本司奴婢,出入其第,有同家奴,多行不义,请递之。”上曰:“将考年月久近处之。”仍传于承政院曰:“具寿永为归厚署提调已久,可改差。司仆提调、奉常提调,已命相换,奉常职掌祭享,欲以政丞为提调,若司仆,马政虽重,何必以政丞为之也?”承旨等启曰:“上教允当。”史臣曰:“壕移为奉常寺提调,未几有一贡吏纳祭脯甚恶,寺员推问之,乃买于业兴贩人也,并捕为贩者,将抵罪,壕嘱寺员以贳,寺员愤之,以谓必受赇也。”

11月2日

○己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安瑚启曰:“国家因事遣敬差官于外,为敬差者多有滥发驿骑者,弊甚不赀。臣意,凡事皆委监司,勿遣敬差官何如?”上曰:“如有推考事,不得已遣之。然大司谏之言甚是。”

○以武灵君柳子光、何南君郑崇祖、同知中枢府事李朝阳为大将,驱逐光陵恶兽,又分遣都承旨郑敬祖、左承旨曺伟、右承旨金应箕监之,仍赐宣酝。

○御昼讲。

○御夕讲。

11月3日

○庚,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赵文琡启曰:“工曹三堂上皆武臣,事多错误,请递一员。”上问左右。领事许琮对曰:“永肩长于处事,元宗有武才,皆可用者也。”上曰:“公事差误,虽文臣亦然,岂可以一事之误,而轻递宰相职乎?前此亦有以非文臣而为六曹堂上者,今何独言之也?”特进官郑佸启曰:“工曹三堂上皆武人,故台谏言之耳。”文琡曰:“三武人在一曹,何事能济?今法监司、都事,必一员用文臣,亦以此也。”上曰:“用人,铨曹实掌之,如或用小人,则台谏所当言,若此者不可言也。”文琡曰:“台谏,人主耳目,用人,国家大事,如闻差失,随事辄论,乃其职也。用人虽铨曹之任,如或失当,则台谏岂宜默默?”佸曰:“政事差失,台谏皆所当言,岂必用小人而后有言乎?台谏不言,伊谁言之?”同副承旨郑诚谨曰:“台谏之意,但以不满人望者,居六曹为不可,故启之耳。”上曰:“虽云不满人望,一被论驳,遂弃不用可乎?”司谏李克圭启曰:“今六曹堂上,例皆久任未便,轮递用之则可知贤否也。如都摠府,亦周年而递,六曹独可久任乎?”上问左右。琮曰:“此言是也。”佸曰:“六曹堂上,当择人用之,岂宜轮叙?”诚谨又启曰:“筑城、提堰等司,从事官若除外任,其司堂上必启请留之,此甚不合事体。物议有云:‘某也私谒某相,某相庇某人,某也以某相为主,某相为某也之主。’其渐不可长也。”上曰:“宰相安有是事?如承旨所启,其弊可胜道哉?”史臣曰:“时,闵永肩为参判,郑洙为佐郞。启目有临时罪之轻重,迸诸遐裔之语,乃洙所草也。永肩以洙文士,不敢改一字,终以此被驳见递,人言洙误永肩矣。” ○京畿观察使李季仝来启曰:“利川地多产玉,然未必皆美,请遣玉人择取。”从之。

○吏曹判书愼承善以病辞职,许之。

○御昼讲。

11月4日

○辛未,金沟县令安克治辞。上引见,谓曰:“生民休戚,系守令贤否,尔往当尽心。”

○左副承旨韩斯文启曰:“臣尝为济用监正,知纳贸易唐物之弊。每行通事贸来物,本司官员同监察照数以纳,然官员私听通事,请托监察,不知物品、不分美恶而纳之,此甚未便。请依尚衣院例,令提调看品识标后,请台照纳。”从之。

○遣弘文馆副校理权琉于咸平,持平李达善于昌原,擿紏不法。

○以愼承善为崇政居昌君,柳轾正宪议政府右参赞,洪贵达资宪吏曹判书,李念义资宪知中枢府事,李季男嘉善同知敦宁府事,柳洵嘉善同知中枢府事,金谌通政成均馆大司成,金诚童通政富平府使。

○司宪府掌令申经来启曰:“古人云,宰相须用读书人,工曹堂上皆非文臣,请递一人。”传曰:“当徐思处之。”

11月5日

○壬申,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侍读官表沿沫启曰:“臣在鄕常见之,守令有便于百姓,号称贤宰者,如遇御史,必坐贬,其剥民自肥者,不遇则得免。请令御史,并察所经诸邑不法。”上曰:“御史先到一邑,先声遍于一道,势难一一发摘。”领事尹弼商曰:“遣御史,本欲惩一警百,非使之吹毛觅疵也。然如沿沬所启亦不妨。”上曰:“然。”遂下书李达善、权琉,并紏摘所经之邑。

○义州牧使具谦辞。上引见,谓曰:“建州野人与我构衅,不可小忽,州又残敝,卿其尽心为治,以致富盛。”谦对曰:“闻中朝将设汤站,与州逼近,江边人或有潜投者,臣甚虑之。”上曰:“民情避重就轻,若民安其业,岂有潜投之理?”

○聚文臣于仁政殿庭,制伍子胥、范蠡优劣论。吏曹佐郞申用漑居首,命加一资。

○下书安边府使南季堂曰:“闻尔勤于劝农,且善抚字,特加一级,尔其知悉。”

11月6日

○癸酉,受常参,视事。右承旨金应箕将刑曹启本启:“典狱署乐工吴罗斤乃驱杀良女莫非罪,律该绞待时。”从之。

○御经筵。讲讫,掌令申经启曰:“今南方升平日久,民不知兵,去己酉年倭寇兴阳,翌日又寇长兴,翌日又寇康津,百姓奔窜,万户无一人御之者。春秋习阵于巨镇,载在《大典》,而节度使一不举行,其称为习阵者,徒事游猎,不点检军装,器械不精,职此之由。请令节度使,巨镇习阵,依《大典》举行。”上曰:“事之行废在人,其谕节度使。”

兀良合中枢时郞介等十人、斡朵里佥知引速哈等七人来朝。

○御昼讲。

○御夕讲。

○御夜对。

11月7日

○甲戌,雷。

○御经筵。讲讫,献纳李秀茂启曰:“国家立法非不至也,所患在不遵行耳。楮货通用,曾立法而不奉行,甚不可。”上问左右。左承旨曹伟对曰:“比来,诸司征赎不收楮货而收布物,故征赎用楮货,药价参用楮化、布物事,已令户曹立法矣。”特进官柳子光曰:“外方不知楮货为何物,守令征赎于民,无所不至,如川防陷阱,无时发擿,皆征布物,百姓何以聊生?”上曰:“楮货之用,既有成法,官吏但当奉行耳。”子光又启曰:“今之守令,还上、贡物,倍数征敛,规为己用。臣请择御史,分遣诸道,或于驿馆,或于村舍,听民伸诉,若有守令不法事,囚禁以启,则必不得恣行己私。”上曰:“御史得其人则可,苟非其人,反有弊也。”秀茂又启曰:“守令科敛于民,无所不至,臣闻庆尚、全罗道所进银口鱼,既役民防川而取之,又督纳于民,民之受害,何可胜言?请遣御史紏擿。”子光曰:“贡物如香簟等物,虽一升之微,皆征取于民,若人吏防纳者,一升取米,多至十馀硕,小民既困于公债,又困于徭役、征敛,由是民之有实者无几。殿下岂知民之受弊,至于此极乎?兪好仁曾为居昌县监居下考,斯人岂有汎滥之事乎?后为义城县令时,称善治。裵季厚为南原判官,善于治民,又以淸廉闻,反居下考,臣闻一朝官有所求索,季厚不听,其人深衔之,未几见贬,即以单骑还家,至今民间称季厚秋毫不犯。臣又闻丘致崐为忠州有治声,所宜褒赏,而其递也授行职。”领事沈浍启曰:“臣亦知其为人,当加褒赏。”上曰:“实有可赏之功则当赏耳。”伟曰:“民间所用纸与绵布等物,皆粗短不中用。国家虽立法禁之其奸愈甚。”上曰:“绵布、纸、楮货等事,可申明旧法。”史臣曰:“季厚尝为庆州判官,贪黩无厌,民甚疾怨,后再为邑宰,贪酷犹旧,而子光以秋毫不犯启之,其诬诈甚矣。子光喜以好恶毁誉人,行胸臆。南原,子光之鄕,必季厚德于己,故有是启。” ○司宪府掌令柳仁濠来启曰:“尹师夏拜右通礼,韩致良以判官超授副正。通礼乃堂上阶除,师夏人物庸下不可授,致良虽曾经三品,然前以瑞兴府使居殿,且为人亦非必陞叙者,请皆改正。”传曰:“其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

11月8日

○乙亥,大雨雨雹,雷电大风。

○御经筵。讲《孟子》,至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参赞官安琛启曰:“能格君心之非者,非有大人之德则不可,所谓大人如伊尹、周公是也。孟子三见齐王而不言事曰:‘我先攻其邪心。’为大臣者,莫如朝夕謇謇,绳愆紏谬,日进谠言,以格君心之非也。岂有含默不言而能格非者乎?”讲至克有罪,琛曰:“克可谓勇于受责者也,此非但学者之所当法也,诚如大舜之乐取诸人,成汤之改过不吝,大禹之闻善言则拜,则为臣者敢不乐告以善道哉?”讲讫,特进官李陆启曰:“及良民三字,添入《大典》,臣以为未便。在祖宗朝无此法。顷者设断讼都监,李克培为堂上,臣副之。其时有告补充队娶良妻所生者,臣等以为补充队乃士族之出,若属补充队去官,则其已前良妻所生自然从良,以此入启,遂命补充队未属前所生子女,皆许从良。其后掌隶院不知所许从良者乃良妻所生,妄以为补充队所生亦许从良,况良民之出乎?遂有及良民三字之议,甚无谓也。请遵祖宗之法。”上问诸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此祖宗朝所无之法,今之献议者,欲其军额敷盛也。然国家所恃以为安者,以有上下之分也。今若添入三字,则臣恐上下之分紊,而公私贱隶日减矣。”大司宪李世佐曰:“私贱之减,不足虑也。公私亦日就凋耗,且州郡非奴婢,无以支当,若听赎身,则鄕吏、日守之产,皆赎为良,不过十馀年,诸邑皆凋残矣。”上曰:“初意欲广军额也,今闻所言,果有弊。及良人三字,可勿添录。”

○御昼讲。

○御夕讲。

○御夜对。讲讫,同副承旨郑诚谨启曰:“今风俗不古,宰相有廉耻者少。近来以贪黩受罪者,尚包容,旋即从仕,此甚不可。”上曰:“所谓包容者,未知指何人言也。方今百事,皆以请托而为之,故不无贪墨之人,此予不善所致,然用人惟帝其难之。”诚谨曰:“人君用人,当先观其心术,台谏指为贪墨者,必非私嫌也。为台谏所论者,罪之可也。今诸道观察使,征杂物于诸邑,以为赠遗之资,如此而守令贪污者,何以贬退乎?观察使不可不择遣也。”上曰:“然。”

11月9日

○丙子,御经筵。司谏李克圭启曰:“昨日雷电非其时,岂无其由?民间疾苦,时政得失,许令陈言,修省畏谨,以答天谴。人君当以进君子退小人为务。臣恐,当今进退人物,未尽得宜。”执义赵文琡启曰:“今玆冬暖多雾,又有雷电之变,岂无致灾之由?”上曰:“未知所召,但当恐惧修省而已。”领事许琮启曰:“是皆臣位之过也。”文琡曰:“今年平安道失农,民困滋甚,观察使必预为救荒节目。然此道境连上国,且邻野人,非他道比。新徙之民,尤不聊生,请依乙巳年例,守令有能救民者加资,不能者罪之,以为劝惩之方。”上曰:“人命至重,若能救民者,何惜一资?”

○顺安县令崔淑卿辞。上引见,谓曰:“守令之贤否,生民休戚系焉。今有言守令贪婪者,如不体予意,使百姓视之如寇仇,其国家爱民之意安在?尔不忘予言,往尽乃心。”

○御昼讲。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李则曰:“道内诸邑,颇多失农,予甚轸虑,救荒诸事,曲尽措置,且民有饥饿者乎?悉心咨访驰启。”

○传旨议政府曰:“天人一理,显微无间,人事感于下则天理应于上。今者阴至之月,天乃雷电,是必政有阙失,民有怨咨,而天斯降灾,以示谴责也。惊惧之至,不敢宁处,庶采群臣百姓之意,以答天谴。其令中外大小官、闲散人员,各陈朝政得、民间疾苦。”

11月10日

○丁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侍讲官表沿沫启曰:“《大典》添录及良人三字,已有成命,而今命削之。臣谓,虽微者不敢以骨肉之亲为贱役也。凡士族良人之自己婢所生,不可一皆从贱,亦不可尽令从良。前朝之时,有京外妻之法,我朝亦有从良入属之法,虽削及良人三字,其间节目,不可不磨勘添录也。”上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贵贱等杀,天下之大防,为治当务遵成宪,不可纷更。”

○内寺正赵孝同等五人轮对。

○杆城郡守陈允平辞。上引见,谓曰:“予之爱民虽切,守令不体予意,反事侵虐,民何以聊生?往尽乃职,毋凭公营生。”

11月11日

○戊寅,受朝参。

○领议政尹弼商等来启曰:“今当仲冬有雷电之变,此由臣等无能,致阴阳失序,请辞职。”上曰:“此予否德所致,其勿辞。”

○御经筵。讲讫,右承旨曹伟启曰:“《大典》添录及良人三字,初岂不商量议定?今以一人之言还削之,可乎?议者云及良人之法,近代所立,是大不然,祖宗朝亦有嫁良夫之法,与此同。”上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国家大计,当广开从良之路,中国岂有私贱乎?然庶民有臧获者常少,虽欲赎身从良得乎?不如削之。”同知事李世佐曰:“曹伟所启,自言其志耳。及良人三字,本非《大典》之法,近欲添录而还废之耳。”特进官郑佸曰:“若立此法,公贱日减,非细故也。”上曰:“当观前议处之。”特进官柳子光启曰:“臣闻近日遣史官于四学,审检儒生勤慢,诸学儒生就学者无几,而中学则无有一人存者。今殿下崇儒重道非不至也,而官吏不奉法教养,陵夷至此,臣实痛心。大抵宽以济猛,猛以济宽,如此陵夷者,太宽之故也。请黜官吏,以重后来。”上曰:“然。儒生之不就学,专由师长庸劣也。”检讨官南世周启曰:“近因风雷之变,下求言之旨,三公又皆引避。然古云,应天以实,不以文,近日雷变,不知为某事之应也,然土木之役,民甚怨之,臣恐天之示变,由于此也。昔石言于晋、晋侯问于师旷曰:‘石何故言?’答曰:‘作事不时,怨讟动于民,则有非言之物而言’。今宫室崇侈,石言不亦宜乎?今者王子、翁主第宅,极为宏壮,是可警惧。”上问左右。世佐对曰:“世周之言是。臣闻庆尚道十馀邑军人逾大岭,输材木于京,民之劳苦可知。臣意,间架高阔,材木长大,故其弊至此。自今营构,毋令逾制可也。”上曰:“然。”伟启曰:“京畿水军每入番,必输木石,不胜其苦。臣闻监役官侵渔军人,征赎无艺,民以此怨咨,监役官不可不择差也。”上曰:“役水军,出于不得已也,姑休其力,以步兵代之可也。”检讨官金勘启曰:“臣见王子君鞍子,饰以玉。古云:‘彼为象著,必为玉杯。’盖虑其渐也。不可不痛禁。”上曰:“予何知之?法司当紏之。”

○兀良哈护军尼加大等七人来朝。

○分遣注书、史官,察刑狱。

○奉常寺参奉李鼋来启曰:“文昭殿失造果𨱎盆,请搜索。”传曰:“前此亦有盗银甁者,其恶莫甚,本殿参奉及库子下义禁府推鞫,亟令捕盗将搜索,又悬赏购捕。”

○御昼讲。讲讫,右承旨曹伟启曰:“诸邑山城,在平时虽若无所用,脱有事变,可以避乱。忠淸道报恩县有山城,名曰三年城,新罗、百济以此为域,谚传三年筑城,故以为名,城去县五里,中宽外险且完固。又庆尚道咸阳有山城,完固可守。黄石山头亦有城,本郡谷七十硕,藏在城中,然山甚高峻,纵有贼变,老幼必不能攀缘而上,且谷七十硕,何补于缓急,请移置近城。”上曰:“其问便否于筑城使。”

○御夕讲。

○御夜对。都承旨郑敬祖启曰:“闻守令,凭托量田,掊克于民,民之受弊不赀,请遣朝官紏察。”上曰:“然。权五福、姜浑,今侍经筵,可分遣。”

11月12日

○己卯,受常参,视事。右承旨金应箕将兵曹启本启:“正兵崔孝丁保申军山,北征时中道逃亡罪,律该斩待时。”上问左右。靑松府院君沈浍、户曹判书郑崇祖对曰:“可依军令。”应箕曰:“全罗、忠淸道军保,犯此罪者甚多。”上曰:“北征事目有云:‘不拣赦前处斩。’若不治罪,无以惩后。”左承旨曹伟曰:“恐愚民不知事目而犯之也。”上曰:“军保岂可一一晓谕?依军法施行可也。”

○御经筵。讲讫,掌令申经启曰:“工曹堂上皆非文臣,请递一人,而未得蒙允。臣等缺望。”上问左右。特进官郑崇祖、知事申浚对曰:“经言是也。”上曰:“判书、参议除拜未久,其递参判,然非以为不贤而递之。”

○御昼讲。

○以金升卿为嘉善工曹参判,闵永肩嘉善同知中枢府事,丘致崐折冲佥知中枢府事,边脩折冲庆尚右道节度使,李英山通政锺城府使,权俱通训司谏院司谏。史臣曰:“永肩性巧侫,因缘攀附,得拜工曹参判,被台驳乃递。” ○御夕讲。

○御夜对。

11月13日

○庚辰,御经筵。

○领议政尹弼商以冬雷之变,上状辞职,不许赐批答。

11月14日

○辛巳,缮工监提调韩致亨、郑文炯来启曰:“王子、翁主家舍,《大典》所载间架之数不多,故不得已起楼,四周人见之者以为高大而非之。臣等意谓,虽坏《大典》,若加间架则不必起楼也。且今后材木减尺数何如?”传曰:“若加间架,言者又必以为非,减尺数构之。”史臣曰:“致亨、文炯不恤民力,徒务取宠,至欲坏《大典》之法,人甚非之。文炯尝典铨衡,鬻爵营产,守令有秩满当递者,亟遣人求索。” ○传曰:“申军山之罪,予寤寐思之,其类甚多,势难一一用法,且今有天变,当行宽典。其减死杖一百、全家徙边。”

○左承旨曹伟启曰:“今倭寇固城,固城内地,若谨候望,何至于此?请鞫唐浦、蛇梁万户抵罪。”传曰:“万户为何人?其问兵曹。”判书韩致亨等来启曰:“唐浦郑孝昌,蛇梁元沚,皆内禁卫出身也。请令义禁府并水军节度使韩叔厚拿来鞫之。其有人物被害事状,令筑城从事官郑锡坚穷推启闻。”传曰:“可。”

○下书郑锡坚曰:“今月初七日,倭贼犯固城地面,杀害人物,其被寇民户及杀掳之数,官吏必不以实启矣。尔可速到本县,穷推得情以启。”

○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上疏曰:

臣等伏睹传旨,遇灾修省之意,至矣尽矣。虽商汤之六责,何以加此?自古以来,国家如有失道之败,则天出灾异以谴告之,为人君者,当恐惧自修以消变异。今方阴至之月,雷乃发声,是阴阳失节,亦必有以致之也。汤之六责曰:“政不节欤?使人疾欤?宫室崇欤?女谒盛欤?苞苴行欤?谗夫昌欤?”夫以成汤之圣,安有是事,而犹反躬自责至此?是以灾变为祥而不能害汤之盛治也。诗人刺幽王曰:“烨烨震电,不令不宁。”又曰:“皇父卿士,番维司徒,家伯为宰,仲允膳夫,娶子内史,蹶维趣马,楀维师氏,艳妻煽方处。”释之者曰:“所以致灾变者,由小人用事于外,艳妻蛊惑于内故也。”幽王曾莫之惩而周业以衰。董子曰:“人之所为,其美恶之极,乃与天地流通而往来相应。”,王嘉曰:“天之见异,所以敕戒人君,欲令觉悟反正,推诚行善,民心悦而天意解矣。”方今圣明在上,孜孜图理,事无过举,然而万机之烦,岂无一,二可言之事?臣等职忝谏官,不敢默默。其一曰愼终如始。《书》曰:“终始惟一,时乃日新。”《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大抵人君莫不锐意于初政,而怠心一生,不克厥终者常多。唐太宗明主也,渐不克终,魏徵陈十渐之疏;明皇励精为治,亦罔克终,竟致天宝之乱。此已然之明鉴也。殿下即位,从谏如流,求言如渴,二十四年于玆矣。近年以来,台谏论事,固拒不纳,至于敢谏,然后乃许。臣等以为,从谏之美,寝不如初。魏徵谏太宗之言曰:”陛下初年,恐人不谏,常导之使言,中间悦而从之,今则勉强从之,而犹有难色。“伏愿殿下,愼终如始。其二曰进贤退邪。夫为国之道,在于用人,一君子进则治之本也,一小人进则乱之本也。自古及今,未有用君子而不治,用小人而不乱者也。君子、小人之用舍,关于国家之治乱兴亡,可不愼欤?且爵位,国家之公器,虽人主不得而专也,如或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此郭君所以至于亡也。近者,工曹堂上,皆无学术,参判闵永肩憸邪小人,参议朴元宗年少新进,台谏论劾,殿下从之,命递永肩,朝廷物论,莫不快焉,而元宗犹在职。汉文帝欲以贾谊任公卿之位,大臣多短之曰:”年少初学。“乃以为长沙太傅,况元宗无贾谊才行,而徒以功臣之裔、大君之姻,稍有武才,骤陞高品若是,何哉?明主爱一嚬、一笑,况爵位乎?殿下如欲用元宗,则先试治事之任,俟其谙练,然后用之,犹未晩也。伏愿殿下,进贤退邪。其三曰邪侈不可不禁。伊尹曰:”愼乃俭德,惟怀永图。“孔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卑宫室而恶衣服,夏禹之所以兴也;侈宫室而穷奢欲,秦皇之所以亡也。方今俗尚奢侈,渐不可遏。许衡曰:”地力之生物,有大数;人力之成物,有大限,取之有度,用之有节,则常足;取之无度,用之无节,则常不足。“诚格言也。汉文欲营露台,基址已成,惜百金之费而乃止,以示敦朴为天下先,于是家给人足,府库充溢。唐太宗曰:”朕欲营一殿,材用已具,鉴隋而止。王公以下宜体此意。“由是风俗素朴,公私富给。且《春秋》于新一厩、筑一台,未尝不眷眷书之者,以重民力、谨土功也。方今王子、公主之家,功役不息,如今冬月呼耶之声,动于闾里,民甚病之。臣等非以王子、公主治第为不可,宏大壮丽,僭拟宫掖,非所以示民敦朴之意也。若一依法制,勿令侈美,则功易就而民不劳矣。今闻忠淸、江原之间,材木已尽,而又移于黄海,京中财货亦为匮竭,臣窃寒心。伏愿殿下,躬修节俭,一禁奢侈。其四曰贪污不可不惩。管子曰:”礼义廉耻,是谓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方今贪墨成风,廉耻道丧,为守令者不以爱民为心,惟务剥民利己,称过使客者,谓之贤能,悃愊无华者,谓之罢软。其未得也,昏夜乞哀以求之,及其既得也,赂遗权势,窥免下考,为监司者,虽见其奸贪无耻,而畏权势之请,不置下考,其居下者,皆孤寒无势之徒。是以掊克日盛,民不聊生。顷者韩叔厚、申从洽之辈,皆以贪墨被鞫,其未败露者,不知几许。殿下或抽签或特遣使察之,然奉命者,以谓受命之一邑,不得举一非法,则将何以复命,于是吹毛求疵,少有差误,则不顾守令之贤否而发擿之,不无大贪得免,循吏横罹之弊。伏愿殿下,依中朝例,分遣御史,巡行一道,则贪风庶乎自戢。其五曰政权不可下移。夫爵赏人主之大柄也,一移于下,则纪纲紊乱,冠屦倒置,国势将不可复振矣。殿下亲莅庶政,摠揽权纲,宜乎用舍之际,下不得操弄矣。近者兵曹堂上,阴听私嘱,操纵进退,在其掌握,情迹已著,而殿下犹不之罪,且政府、六曹堂下官仕满陞叙者,以所任非轻而亦非诸司之比故也。今吏曹不待个满,数月之内超授高品,更出迭入,顾未暖于坐席,尚何望于责成?且如通礼、判校之类,亦不待个满,号称阶除,注拟于堂上之职,坏《大典》之法,营一己之私,权门大开,公道不立,以至权设衙门,自占郞厅,政出多门,固为不可。如授外任,则奔走窥免,为堂上者,亦从而营救请留,其于事体,恐为未稳。伏愿殿下,统揽威福,明示赏罚,则威权不至于下移。其六曰外戚不可滥用。夫外戚之事,备于前史,攀援肺腑,依凭城社,罕有忠正端直之士。昔汉文帝诛薄昭,议者曰:”舅后之家,但当养育以恩,不当假借以权,既触罪犯,又不得不害。“唐太宗以长孙无忌为相,太后止之而不许,卒有黔南之祸,此非所以全亲亲之恩也。方今外戚布列朝廷,麻诏之下,未闻经明、行修之士,而扬扬得志者率多戚畹之辈,然如其贤也则岂以戚里而不用也?但不宜授以权柄,使之骄恣也。《书》曰:”官不及私昵,惟其能。“伏愿殿下,裁抑外家,选用贤良,如其有罪,勿以私恩挠法。凡此数事,皆当今之巨弊,而其本在于殿下之一心。《记》曰:”王中心无为,以守其正。“董子曰:”人君正心,以正朝廷。“伏愿殿下,先正其心,以治数事,则数事无不正而国家治安矣。苟有人心私欲以介乎其间,则非徒数事之不治,而国家之事将至于不可为矣。

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议:”谏院上疏六条,非臣所敢轻议,裁在圣虑。“尹弼商、卢思愼、许琮议:”疏语间或有过当,然大概剀切,伏惟留神焉。“李克培议:”谏院上疏,或有可采之论,伏惟留神。“郑文炯、柳轾议:”疏中之事,皆是正论。“传曰:”疏中他事,在予处置。但元宗事,何不议其可否?其更议启。“弼商、克培议:”元宗年少,俟其谙练用之,何晩?“许琮议:”元宗以少不更事,不合于承旨,移于参议,元宗于武臣列可用者也。“郑文炯议:”元宗虽年少,无他痕咎,今以文臣为参判,元宗之参议,何不可之有?“柳轾议:”元宗虽年少,有武才无痕咎,上裁。“

11月15日

○壬午,御宣政殿,置酒馈从征野人时郞哈等十四人,赐物有差。

○命召四学儒生,馈于仁政殿庭,仍传曰:“国家设学,欲预养人材,以治国安民也。汝等何不知幼学壮行之义乎?予于劝学之方无所不至,而汝等不勤于学何欤?”佥对曰:“臣等岂不知国家设学养士之义乎?前日教官适不仕,故既会而旋罢耳。”传曰:“勤于学问,当以致君泽民为心。”

11月16日

○癸未,永安道观察使成俊承召而来,御宣政殿,引见曰:“北征时,卿甚勤苦。”仍问民间弊瘼,俊曰:“有何弊瘼,但许琮为观察使时,道内诸邑有父母不孝、兄弟不和、邻里不睦者,尽令徙边,其或父母奴婢合执者及三度得伸后犹诉冤者,亦论以不和,因此民心骚扰,请停之。”上曰:“可。”俊曰:“甲山、三水深远之地,不事防御,全五伦守三水,始为防御之具,城下凿海子,但此城狭窄,城中居民只三十六户。请退筑,使容百户。且三水为咸兴之蔽,若无三水,则咸兴当其贼路,请徙边入居。且三水、仁昌之间,请设镇置万户,以固防御。”上曰:“可。”俊又启曰:“庆源以下无长城,故贼屡来犯之,若为万世计,不可不筑长城。但地多沮洳,又无石筑之为难,如凿海子,逐年开浚,则胜于残城矣。”上曰:“然。”俊又启曰:“顷以庆兴民少,令徙民实之,但庆兴城少,元居民亦不能容,请退筑之。北靑乃节度使所在,不须急筑也。”上曰:“然。”俊又启曰:“南道节度使,今留镇北靑,距惠山四百五十馀里,又道里艰险缓急,何以驰赴?请依北道例,冬春在甲山,夏秋在惠山,且富宁镇在山上,民以无可耕之地为患,洪应为体察使,从其民愿请移于山下,臣意若设镇山下,则贼登山射之,何以能敌?请勿移,或设于玉连堡等处。”上曰:“可。”

○传曰:“永安南道节度使营移设于甲山、惠山便否,其议于政府、领敦宁以上及知边事宰相。”尹弼商议:“南道节度使,非为甲山防御设也,世祖惩李施爱之变,乃于本道置南、北两节度使。臣闻圣教曰:‘如此则虽一贤一否,不至于败,亦无有邪谋得萌于其间,后日廷臣虽有欲革者,汝其毋忽吾言。’圣训如此,而北靑置镇,为日已久,事必完具,况甲山甚僻陋,非徒不能容众,又不能支,今无故而遽移,臣未知其可。”许琮议:“世祖平李施爱之乱,以本道山海相逼,距京又远,恐终尾大难掉,又设南道节度使,益固防备,若移本营于甲山,有乖初设之意。况甲山距北靑路遥且险,衙吏往来辛勤,莫如仍旧也。”柳轾议:“世祖朝置镇本意有二焉,一则虏若长驱深寇,而中道又有巨镇,则彼必疑阻,不敢入寇,一则假有李施爱、李澄玉之变,若南道节度使率南军以为关防,则隐然可折奸心。今也不顾设镇本意,弃中道巨镇,移入甲山,则非徒废世祖成宪,其支供转输,为弊不赀,仍旧为便。”申浚、李封、李季仝、李从生议:“世祖置营于南道,其经略措置,自有深意,况甲山、惠山,土瘠民残,难以容众,不可移镇。”传曰:“势固不可移镇,仍旧可也。”

11月17日

○甲申,受常参。

○御经筵。

○传曰:“日气寒冱,诸处役军,何以能堪?其破不紧役事。”

○命礼曹判书卢公弼等讲四学官员书。典籍赵球不通,命左迁。

○工曹参议朴元宗来启曰:“台谏驳臣不置,不敢䩄然在职,请辞。”传曰:“毋,恪谨乃职。”

○庆尚右道水军节度使边脩、虞候赵颖哲辞。上引见,谓曰:“南方升平日久,防御踈虞,节度使须常在船上,贼若来犯,乘机邀击,毋致败失。”

○御昼讲。

○左承旨曹伟启曰:“前此忌晨斋,皆僧徒供役,今使正兵代之,臣以为正兵役处甚多,不可又代僧人役使也。”传曰:“事必有由,其考启。”

○司宪府持平李达善来复命,仍启曰:“臣到昌原,得公私供馈文书五十三丈,还到良才驿考之,则失六张,臣不能谨守,为人所偸,请待罪。”传曰:“非予为遣之意,其令司谏院鞫之。”

○御夕讲。

11月18日

○乙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特进官韩致礼启曰:“今法,训链院副正、佥正中一员,以文臣差之为久任教训习读官,每月本院同兵曹试讲,又试射,以其能否陞降授军职。法初通书能射者多,近因兵曹多事,不复举行,徒以仕日多少陞降其职,殊失劝惩之意,请申明举行。”上曰:“可。”

○户曹参判权健以疾辞,上命内医诊视赐药,仍传曰:“户曹务繁,其换闲官令调保。”

○御昼讲。

○御夕讲。

○赐酒于承政院、入直兵曹、都摠府、弘文馆,命各制柑子律诗以进。

11月19日

○丙戌,上幸慕华馆阅武。上曰:“阅武,以士卒不知坐作进退之节,故欲其预习也。今两阵徒相驰逐,未见相战之形,其失律甚矣。”命罢阵。遂幸丰川尉任光载第。

11月20日

○丁亥,唐浦万户殷长孙、蛇梁万户金万孙辞。上引见,谓曰:“南方升平日久,其修器械、整士卒,常如敌至,毋致败失。”

○命召四学官员,传曰:“尔等晩仕早罢,不勤教诲,甚不可,后毋尔也。”

11月21日

○戊子,御经筵。

○兀良哈上护军撤连等七人来朝。

○传曰:“去夜予看书,漏声不报,至四更转促,更漏如此,宫中虽欲知时得乎?其问以启。”

○命召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台谏、弘文馆,会宾厅,下两大妃殿谚文一纸,令承旨翻译示之,仍收议。其书曰:“我等安享富贵,于国家公事无预,但禁僧之法太重,僧皆逃散,祖宗愿堂,无以守护,盗贼可畏,故不得无言。夫善继善述,乃帝王美德,别无巨弊而坏先王愿意可乎?凡行新法,必立限使无不知后行之。佛法之行,非始于今日,汉、唐以后,儒释并行,度僧之法,又载《大典》,而一朝遽革,虽依法削发者,亦例以无度牒避役者,而当差寺主、师僧、维那,并定役,是罔民也。历代帝王,岂不欲排斥释教,而至于今不绝乎?此必重人心扰动,使之各安其生耳。我国虽褊小,兵革犀利,足以敌天下之兵,而今为鼠窃狗偸之小丑,坏祖宗久远之法可乎?两界沿边地亦有为僧者,野人若闻我国军丁不足,禁人为僧,则是示弱于彼也。大臣岂不深思处之?然我等意以为未便也。且闻中原非但有寺社,人家皆有佛堂,其尊尚佛教如此,犹得防胡,今我国畏如此小丑而变法可乎?《大典》为僧过三朔,不受度牒者,并罪切邻,此法非不足也。京中禁乱,有堂上、郞厅考察,尚且违法骚扰,况令驿子、院主、里正,皆得捕告此辈,岂依法为之乎?勿论度牒有无,㤼夺其所赍物色,并及衣服,老僧,专赖子弟乞粮供馈,而今若此,必皆饥饿而死,岂不感伤和气乎?人君代天理物,使昆虫革木无不各得其生,今使僧人困苦含怨,于政体何如?我国之地,山川为半,深山之中有僧人焉,故盗贼不得依焉,若无僧徒,则山谷空虚,盗贼盘据,则将更立使僧居寺之法矣。国内安静,斯为美事,虽无大宾,倭、野人之来,络绎不绝,其系缧僧徒者,满于道路,则其于彼人瞻视,岂无扰乱乎?如此事可为痛闷,而上犹未之知,所谓君门邈于千里者也。军士及诸司奴婢,皆以六十除军,僧人虽无度牒,年满六十者将何用哉?勿论老少,定役充军,甚为扰乱。设水陆寺社什物,必为贼有,虽差备僧于何得之乎?世祖大王平时传教云:‘如乱臣缘坐人,非自己所犯,而奔走贱役困穷郁抑,是必感和气,其于大王王后连派者,皆放宥之。’此非予等妄语,领议政卢政丞亦岂不闻之乎?一从《大典》,使之各安其业,违法者依《大典》施行,使众心安静,守护寺社如先王先后水陆施食之时,使之精具供办幸甚。”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愼、尹壕、郑文炯议:“母后传教,至于如此,勉奉慈旨何如?”沈浍、柳轾议:“伏见大妃传教,出于至情,辞甚激切,然闻唐高祖沙汰天下僧尼、道士,我太宗革寺社奴婢,至今传诵,事光简策。臣今观宪府所启立法节目,此乃圣上参酌古今而为之,真朝鲜万世福也。太妃之教,只以立法苛刻,恐民间骚扰也。臣等亦意,官吏因缘作弊者间或有之,请令诸道观察使检举抵罪。”安瑚、李瑺议:“佛说之非,殿下已灼知之,不必收议也,而今以慈旨,下问群臣,不胜缺望。近日禁僧之法,可谓至矣。今若开端,许令勿禁,则民将胥为僧徒,军额日以不敷,况此法国家议定,颁布中外,群臣百姓,无不周知,人人皆以为吾道一大幸也。今又纷更,则非徒士庶失望,有妨朝廷事体。”安琛、兪好仁、姜谦、权琉、南世周、权五福、金勘、李颗、李宽议:“禁僧之法,实是军国大计、吾道大幸,大妃虽有命殿下,当以大义从容谏止,不宜以宫闱内言,广示朝廷,大妃亦不当沮朝廷政事。且僧徒艰苦之状,臣等在外廷,尚未及闻,而先达于宫闱严邃之地,深为未便。”李世佐、申经、闵寿福议:“臣等前日祗承传教,谨以妄意条列上达,其时议诸大臣施行,若年满僧人,虽犯罪亦无差役之理,法立未几,从而纷更之可乎?”传曰:“大臣之议,予已悉矣,但其在下者议云:‘大妃不当与国政,宫闱之言不宜示于朝廷也,殿下亦当谏止也。’两大妃尝问禁僧之法,予悉陈启,非不谏止也。今两殿书示如此,予意以为,改法轻而忤旨重,故欲改前法,其更议以启。”弼商、克培、思愼、尹壕、文炯议:“今立法如此,实是国家之福,臣意亦以为快,然不可有一毫忤慈旨,故酌轻重议启,欲上勉从之耳。”沈浍、柳轾议:“臣等伏闻上教,亦知母后之教,不可不从,然反复思之,圣主参酌古今,美法才下,而不数月间改之,不可。请依前议,其苛急节目,量宜减损何如?”世佐、安瑚、申经、寿福、李瑺议:“昔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释之者曰:‘无违,谓不悖于理,不可以从亲之令为孝也。’如其非道,岂可以忤旨为辞而轻变朝廷之大法乎?”安琛等议:“禁僧之法,国家大计,而殿下以忤慈旨为辞,大臣又从而承顺,不胜缺望。夫事亲者,不徒以苟循无违为孝,要当导以善道,纳亲于无过之地,是为大孝,苟从大妃一时之旨,而卒至于僧徒日盛、军额日减、吾道日削、国势日弱,则大妃其独不忧乎?勿以慈旨为辞,勿为异议所误,决断无疑。”上曰:“当以此议进启两殿。”史臣曰:“弼商等平生读许多书,而及是议,反出沈浍之下,时论恨之。文炯初欲取宪府禁僧条观之,弼商厉声谓曰:‘且可议之,何必看取文案?’遂阁手附会弼商议。” ○御昼讲。

○御夕讲。

11月22日

○己丑,传于承政院曰:“僧徒繁滋,予甚恶之,且有言者,故立法禁之。今大妃下谕恳至,大臣亦云勉从慈旨,予惟此事,非关国家大计,予不可忤旨,其以此言于台谏、弘文馆。”

○以金自贞为嘉善户曹参判,权健嘉善佥知中枢府事。史臣曰:“健为户曹参判,郑崇祖颇行私,健以病递,后自贞与崇祖同败,识者谓健见几而作。” ○庆尚道右道兵马节度使赵益贞驰启:“倭贼七十馀人寇固城地面,攻㤼民家,掠夺财物而去。”传曰:“其令郑锡坚鞫问边将以启。”

11月23日

○庚寅,冬至。上率百官行望阙礼,又进表里于两大妃殿。

○御明政殿受贺如仪。

○日本国关西路筑、丰、肥三州摠太守大宰府都督司马小卿政尚遣人来献土宜。

○斡朵里中枢浪都郞哈等七人来朝。

○上进宴于两大妃殿。

○命馈宗亲一品、仪宾、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六曹、汉城府、入直诸将、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员于明政殿庭。

○都承旨郑敬祖等书启曰:

我国自新罗以来崇信释教,积习成风,莫有矫而正之者,幸赖我太宗大王尽革寺社,土田、臧获一洗,东方千古之弊,民风士习,复归于正。殿下嗣服,缉熙圣学,深烛异端之非,故诞妄之说,不得肆行于世,士大夫家丧制,一从《朱文公家礼》,罕用浮屠之法,其视高丽之俗,大相远也。虽然,逃赋避役之民,冒禁剃发者尚多有之,军额之减,职此之由,殿下灼知其弊,限军额敷盛,不许度僧,臣庶相庆,伫见盛治。今以慈旨,还收成命,一国臣民,莫不失望。伏望更留三思,将僧徒私剃日滋之弊,令出不可反之意,反复申请,以回慈听幸甚。

上曰:“异端之非,予岂不知?但不忍忤慈旨也。”

○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上札子曰:

禁僧之令,实国家大计,朝政所关,睿断既定,必不当为异议所沮,今审上旨,不胜缺望。僧徒之繁,殿下既知其非,则虽慈教迫切,当反复开陈,使东朝知朝政不可以私挠,而婉辞几谏,期于悦从而后已。况此禁僧之事,决不至伤母后之心乎?且僧徒繁则军额减,军额减则国势弱,此非关国家社稷之大者乎?为大臣者,当力主此议,务引君以当道,而今以勉奉慈旨曲为之辞。殿下以军国大计,方行美政,而大臣不能将顺其美,反唱谀说,以求媚于东朝,沮殿下良法美意,将焉用彼相哉?伏愿夬从公论,勿改成命。

上曰:“尔等所言是也,但臣之于君,可以面折庭诤,予则异于是,予非不白于大妃,而大妃不肯此事,非关社稷,岂可忤旨乎?”仍命书政院所启及弘文馆札子以启。

○司宪府掌令申经来启曰:“今上教以忤慈旨为重,然既与大臣议立新法,乃颁中外,一朝改之可乎?臣未知忤旨与坏良法,孰轻孰重?”不听。

11月24日

○辛卯,鳌山守锡等上言曰:“学校,人材之本、风化之源,惟我国家,设成均、四学,以养儒生,又设宗学以养宗室子弟,宗亲与儒生,其势虽异,而其于教养之道则同矣。然儒生则每年春秋课试于成均,而优等者直赴文科覆试,每年六月都会于四学,优等者直赴生员、进士覆试,犹以为不足,特举别试,多方以劝之,今年中生员,明年中及第,渐次以进,以是人才辈出而蔚为世用矣。若宗亲则虽有通四书二经者,但放学而已,年满五十则虽亥豕鲁鱼之未辨者,悉令放学,由是懒于读书,企待五十者,盖多有之。今我主上殿下,别设试艺加阶之法,特以劝奖焉,可谓法之至密矣。然而就学宗亲,今年通一书,明年达一经者盖寡,此无他,宗学学令,但通、不通考日课而已,别无劝励之法故也。去年冬试艺之日,阙榜无人,以负圣上教养之恩,此臣等之所憾也。臣等闻人无常心,习以成性;国无常俗,教则移风,法无彼此,教养一同。伏望宗学学中,依儒生都会之法,每于月季岁抄,通考所讲,每于春秋考讲所学,其中优等者若干人特加阶劝奖,则无或作或辙之弊,有日就月将之渐,以光圣朝文明之治矣。”命示领敦宁以上。沈浍议:“宗亲非如朝士,年才十五六,随其亲踈等杀,除职给禄,终其身,何必试艺为劝奖之方?”尹弼商、卢思愼、尹壕、许琮议:“宗亲劝学之方已尽详,不可与儒生例论更立新法。”李克培议:“令该司议启后更议。”上曰:“劝奖节目,其令该司商议以启。”

○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等上札子曰:

禁僧之法,颁未阅月,谕以慈旨,不使举行,此必邪辈惮于防禁,自相造语转闻于内间耳。臣等闻,盛德之世,里言不出于朝,外言不入于梱。伏愿殿下,更留三思,使已成之典,不使中沮。

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亦上札子论之。传曰:“尔等之言甚当,然事不关社稷,予不敢忤慈旨耳。”持平申经、正言李瑺启曰:“若废此法,人皆剃发为僧,岂不关国家社稷乎?”上曰:“慈旨如此,予亦末如之何。”经等曰:“法虽小,不可纷更,况此大法乎?臣等必欲回天而后已。”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上疏曰:

宋朝杜太后亲见五代弱主之弊,以谓国有长君,社稷之福也。太祖勉从而赵普赞成之,卒不立子而与弟,以当时之事观之,杜后之命,不至于悖乱,宋祖之从,亦不为苟且承顺,而赵普但署金樻,不敢违而已。然后之论者,犹且责杜后之有私讥,宋祖之勉从,卒至于祸及子弟,又罪赵普不能据经切谏,阿谀从之,失大臣之义焉。近日大妃慈旨欲殿下除禁僧之令,不过溺于因缘祸福之说,殿下所以勉从者,不过不欲违忤慈旨而已。弼商等只欲求媚于东朝,使殿下陷于有过之地,其视赵普署记之事,其恶顾不重耶?弛度僧之禁,以耗军额,在军国大计虽重,然此特外耳,僧徒之言得入于大内严邃之地,而母后因以播示外庭,使外庭必从,则其渐将至髡首之徒,事事必达于宫禁,宫禁有所偏听,必达于殿下,殿下亦以忤慈旨为辞,而大臣之有如弼商者,又以勉从慈旨纳谀焉,则他日将不胜其弊。宫禁不为宫禁,朝廷不为朝廷,其害岂不重乎?殿下必欲从母后之命,初不议于大臣,断而自行,为大臣者,当力陈人主之大孝不在于从亲之令,而必回天意可也。况以慈旨之难于违忤,法令之重于纷更者,有疑于宸衷而决可否于朝廷乎?当此时,大臣不可,台谏、侍从皆不可,殿下以外庭之议入告母后于内,则母后岂不动念哉?今夫士人之家,稍知内外之分,苍头应门者,能守门屏,非类之言无自入焉。僧徒卑猥之言,得以达于宫禁,实朝廷大臣之所耻也。顾乃䩄居具瞻之地,碌碌尸素为固宠之计,岂大臣以道事君之义乎?呜呼!有君无臣,虽尧、舜不能善治,殿下有尧、舜之明,而朝无皋、夔、稷、契之贤为辅佐者,不能将顺其美,使殿下良法美意,欲行而不行,岂不惜哉?且臣等尝观李舟与妹书曰:“天堂无则已,有则君子登;地狱无则已,有则小人入。世人亲死而祷浮屠,是不以其亲为君子而为积恶有罪之小人,何待其亲之不厚哉!”今日大妃所教水陆等事,不过惑于天堂地狱之设,为先王、先后祈祷之地也。伏愿殿下,将李舟之书反复开陈,恳恻切至,动以诚意,使大妃不惑于妖妄之说幸甚。

传曰:“尔等所启诚是,然势难不敢听,后勿复言。”

○刑曹启:“良人金莫实,以火炮军金有点保,从北征中路逃亡罪,依受教斩待时。”传曰:“不从军令,法当处斩,然近者适有天变,特减死。”

11月25日

○壬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世佐启曰:“人君命令,名之曰涣汗,一出而不可返。禁僧之法,朝野皆知之,旋自宫阃,遽命改之,其于事体何?”上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今因慈旨,不得已命改之,然若如此,其弊必多,僧徒游手游食,无身役之苦,人皆乐为之,军额日减,以此也。请勿改前令。”上曰:“大妃慈旨,以民间骚扰故也。”大司谏安瑚曰:“若改此法,民情反为骚扰。”检讨官金勘曰:“朝廷皆言,禁僧之法不可改也。上欲从慈旨,而大臣又以勉奉为言,此则大臣之罪也。”瑚曰:“大臣有怀必达,今心知其非,而启之如此,将焉用彼相?”上曰:“大臣之议,果有失。”世佐曰:“愿上勿徇大臣之议,将朝廷公议,启于大妃,毋改前令。”上曰:“予当更启之。”

○命示大妃殿谚简于台谏及弘文馆。其文曰:“虽以立法未久而纷更为不可,然良法则久存可矣,不然则人心摇动,民不得安居,岂可久行乎?我非欲庇僧徒,先王愿堂,无人守护,又恐人心摇动,故启之耳。且非欲干与政事也,人皆欲飮酒食肉,有妻子之乐,而僧人则朝粥夕饭,艰苦甚矣。诸邑守令,不侵虐百姓,使之安接,则谁肯为僧乎?大抵立法,不正其本,而治其末可乎?人君政治,要使人心安静,故敢启之耳。”司宪府持平申经、司谏院正言李瑺启曰:“今见慈旨云,守令侵虐百姓,故民避为僧,臣等未知果有侵虐者也。然正兵番上者,土木赴役甚苦,水军立番亦苦,不如僧徒安坐而食,故避军役为僧者多,非因守令侵虐也。我国四面受敌,军额不可不敷,今立法未久而遽罢之,军士避役为僧者,不可胜禁矣。”传曰:“尔等之言虽是,然慈旨以为此法使民心骚动,其辞意恳至如此,予何敢更启?只行《大典》之法,禁绝无度牒僧人可也。”

○御昼讲。

○金山君衍上书,略曰:

恭靖大王即位三年,禅位于恭定大王,及其升遐,请谥于中国,而中国赐谥祔宗庙第二室,安享至今,而独于厚陵朔望祭,比诸陵有阙,恐为不可。

命议于议政府及领敦宁以上。沈浍议:“厚陵朔望祭差异于他陵,必有所因,请广考先王朝典故。”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愼、尹壕、郑文炯、许琮、柳轾议:“厚陵祭享,异于他陵,自祖宗朝已然,今不可轻议。”从沈浍议。

○御夕讲。

11月26日

○癸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权俱启曰:“禁僧事,伫闻兪音,及见慈旨,不胜缺望。此无他,专由大臣邪议之故也。慈旨虑民心摇动,然不必搜索山寺,尽令还俗,只擿其违法为僧者定役耳。慈旨云,以守令侵虐之故,为僧者多,然守令岂皆虐民哉?为僧者,专欲逃避军役耳。军额日减,诚非细故,请更禀大妃,勿改前法。”掌令申经启曰:“慈旨举本末言之,意在不治守令虐民,而先禁为僧也。然守令岂皆虐民,而为僧者,岂尽避守令侵虐乎?前议立禁僧之法,大臣皆曰可,又因慈旨下问,三、四大臣乃以勉奉为辞,此阿谀也,请更启大妃,毋改美法。”上问左右。特进官韩致礼对曰:“台谏所启为是,然外方禁僧,有度牒者,皆恐动之,或有因此受赠,岂不骚扰乎?”侍读官兪好仁启曰:“臣未知如此邪说,何以得达大内?且大臣当以道事君,今以勉从慈旨为言,尹壕今在坐中,其心亦岂自为是乎?臣实痛心。且此法岂至摇动民心乎?如带妻僧人,尽刷以充军额,则民心乃安矣。我国四面受敌,军丁不可不实,今军士有保者少,若军兵单弱,使社稷倾危,岂不使人心摇动乎?如徙民入边,非不摇动民心,而为国大计,不得已为之,岂独以禁僧之令,为摇动人心,而乃废良法乎?请更启禀。”经曰:“大臣之议,前后各异,请问其由。”上曰:“是非间各言其志耳,予当斟酌处之。”

○弘文馆应教表沿沫等上疏曰:

窃意殿下,虽知异端之非而未真知也,虽谏于大妃而不以诚也。不然以殿下诚孝圣明而大妃岂不动念乎?已成之法岂不可行乎?向于经筵,得闻上教云,当更请大妃,又谕以大臣献议之失。臣等意谓,殿下以朝政大体,更请于东朝,则思齐徽懿之德,岂不从圣子之谏乎?及睹慈旨,不觉骇愕。殿下仁煦百姓,智周庶物,虽尧、舜之治,无以过之,在东朝,纵有一、二益国利民之谋,且不敢预朝廷之政,况以缁流异端之事,沮挠方行之良法,而为左道地,必欲令殿下黜朝议而从宫闱乎?伏审慈旨云,新法之害,外人无启达者,故主上未之知耳,臣等窃惑焉。殿下视朝听政之暇,日御经筵,四聪甚明,尚未及闻,而人心摇动之言,先入于东朝何也?《记》曰:“外言不入于阃,内言不出于阃。”此严内外、杜请谒之制也。士大夫之家犹然,况宫禁乎?且禁僧之法,使之人其人、庐其居,复人伦之常耳,岂有动摇人心之理乎?命下之日,中外欣快,谋国者喜军额之敷,为士者幸异端之辟,而逃赋游食之辈,始无所容,其身方转而缘南亩,岂不盛哉!而慈教如此,此必有老髡,缘饰守护愿堂之事,织成僧徒艰苦之状,倡说人心轻动之言,飞闻宫禁,惑大妃之听,乱殿下之法。传曰:“执左道惑众者,杀无赦。”况此眩惑宫禁者乎?且慈旨以禁僧为末,必使齐民皆髡首缁服然后已乎?苟东朝悯恻黎元,欲使各安其生,则方今土木之役,连岁并兴,民未息肩,而愁苦之声足以上召天变,不此之虑,而独念及于僧徒之为民蠹者,此所谓恩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也。昔宋宣仁太后当哲宗幼冲之朝,为垂帘之政,鼓舞一世,时称女中尧、舜,然而在神宗朝新法之行,天下多事,而未闻有以干预朝政。况今圣上高出百王之上,而大妃之命,初非益国利民之谋乎?臣等窃闻,国事听于君,家事听于亲,禁庭之内如赉予等事,唯大妃之命可也,外朝之政,非大妃之所得预,况大妃之于殿下,有三从之道,无专制之义乎?以军国大计而朝禁僧焉,以慈闱之旨而夕弛禁焉。假使东朝沮朝政之关国家社稷有大于此者,殿下亦当以忤旨为辞而不谏止乎?人君为政,当谨于微,独不为后嗣子孙虑乎?且大妃此命,徒见先王一时崇奉之事,而为福利之地耳。夫僧徒繁而军额减,军额减而国势弱,大妃圣明,岂不知之?殿下何不白以朝廷大政,虽人君不得以私之之义乎?殿下纵以苟徇无违,为孝于大妃,而误朝廷大事,则可谓孝于祖宗乎?亲之于子,忧乐共之,殿下忧祖宗付畀之重,方以军额日减、国势日弱为忧,而宵旰轸念,每劳圣虑,大妃慈圣之心,必恻然有感宁,肯忍而沮之乎?然此非特东朝之过,乃谋议大臣之罪也。彼弼商等,殿下所与图厥政者也。僧徒之繁,殿下忧之,而弼商等不以为忧。主张国是,大臣之责,而反进谀言,以此而为一身固宠之计则得矣,其于忧国之道何?伏愿殿下,以臣等愚恳,转闻东朝,期于兪允,不胜幸甚。

台谏亦上札子论启,又请治大臣面谀之罪。传曰:“大妃,岂不熟计教之乎?事势至难,予宁受责,大臣各言其志,何可罪也?”

○命馈书筵官于讲堂前庭,台谏及曾侍读者亦与焉。令世子执杯锡之,赐物有差。

11月27日

○甲午,司宪府掌令申经等上札子,略曰:

《春秋传》曰:“毋使妇人预国政。”春秋之世尚然,况帝王之治乎?今大妃以邪说沮朝廷之事,殿下以慈旨,亏已成之典,大臣唯务迎合而赞成之。三公者纪法之守,今乃朝议而夕改,心非而貌从,谓之大臣可乎?伏见国家政令,纷更太甚,远不可一、二岁,近或期月而改之,吏不知所守,民不知所从,此亦非细故也。仰惟大妃,前史所载,靡不洞览,岂不知三从之道?殿下若举朝论,更尽规谏之诚,大妃亦必悔悟乐闻矣。

传曰:“尔等之言诚是,予既立法,敢欲旋改乎?然大妃慈旨激切,且以民心骚扰为言,予若以尔等所启尽达于大妃,恐致伤心,故不敢尔。”

○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上疏曰:

孝子之爱亲,无所不至,亲有过则谏,谏而不听,则怡声下气以冀其亲之悦,悦则复谏,纳之于无过之地,此之谓大孝。匹夫之事犹若是,况以人君而孝其亲,其事有关于国家之大者乎?殿下何不以军国大计,披露圣怀,反复开陈,期于悦从乎?设有人于此,崇奉异端,不惜己有,一朝舍臧获为僧尼以求福,而卒至于家口凋零、门户单弱,盗贼窥瞰藩篱,而子孙将不能守其家,则亦必悔前之为矣。今夫度人为僧,乃是祖宗一时之事,固非燕翼贻谋之善也。卒至民逃于缁褐、兵蹙于羽林,边备日疏,国势陵夷,则祖宗在天之灵,其无悔乎?殿下为一国臣民之主、膺列圣付托之重,长虑却顾,特下禁僧之令,实是旷代之良典也,而乃以慈旨,寝而不行,大妃深居椒掖,安知僧人艰苦之状?此必有老髡,不便此令,簧鼓邪说,达于宫禁,而大臣又从而阿谀承顺,赞决于外,使殿下之良法美意,沮格而不得行,岂不痛心哉?夫所谓大臣者,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利,若利在君父则从君父,利在宫掖则从宫掖者,特患得患失之鄙夫耳。今者弼商等知殿下锐意禁僧则曰可,知大妃欲护僧徒则亦曰可,前之可者,非真以禁僧为可也,从君父也;后之可者,岂真以护僧耶?从宫掖也。前后异议,工为反复,大臣而如此,殿下谁与议国政乎?臣等不胜寒心。《易》曰:“涣汗其大号。”夫令出唯行,亦犹汗出而不反也。伏愿殿下,勿以苟徇为孝,勿为邪说所沮,坚守成命,不胜幸甚。

○司谏院司谏权俱等上疏曰:

国家自祖宗以来,扶植纲常,维持正道,天下皆称礼义之邦,独度僧之法因循不祛,殿下不信异端,辞而辟之,命中外,刷其无度牒者一一定役,然未能绝其根本,故民之谋避军役者,皆剃发而逃之,僧徒日繁,军额日耗,聚一国之民而数之,则偏氓之数,必不及于僧徒矣。廷臣献议,殿下从之,特下剃发之禁,一国臣民,莫不喜跃,以为如此,则僧徒之害稍减于昔日,而军国大事亦为有利矣。今因大妃之命,又令勿禁,《书》曰:“令出唯行,不唯反。”立法未久,又沮不行,岂为政之体乎?臣等伏审,大妃之教曰:“僧人不飮酒食肉,无妻子之乐,谁乐为僧?”僧之不食酒肉而无妻子者,百中之一、二,游手游食以逃租赋,未见僧之饥而死也,是以人争趋之,有国家者,不可不痛排而务去之也。且僧徒之事,外间不知,而先达于宫闱深邃之地,是僧人必因缘付托,使之启达也。外言入梱,内言出梱,非所以严内外之分也。今使此法不行,则僧徒必私相谓曰:“国家虽立法禁之,而大妃在焉,吾何畏哉?”擅造化之力,轻国家之政,可胜痛哉?唐太宗尝与文德皇后议政事,后辞曰:“牝鸡之晨,惟家之索,妾安敢预闻政事?”固问之,终不对。以此观之,朝廷大议,非母后所得以议也。殿下一从母后之教,女后专政之端,自此而始,后世子孙,必以此借口,贻谋不臧,莫大于是。昔孟懿子问孝于孔子,孔子曰:“无违。”先儒释之曰:“无违,谓不悖于理。”曾子曰:“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争之,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殿下不能从容谏止,而反以宫闱之言,广示臣僚,无乃不可乎?新创佛宇,则大妃之教也,不以大义止之,而一依母后之命,恐非人君之大孝也。然则殿下虽不好佛,安知其真不好也?且殿下承慈旨,难于违忤,下示群臣,欲以观群议之如何,若大臣皆曰不可,则殿下岂能独断乎?今之二、三大臣,阿谀取容,逢迎而从,是岂大臣之道?然则勉从慈旨云者,所谓一言丧邦者也,母后预政,大臣面从,臣恐国事将日非也。伏愿殿下,勿以臣等之言为迂,亟治面谀之罪,毋废成法。

传曰:“所启诚是,然以此而启于大妃,恐伤慈志也。”

11月28日

○乙未,国忌。

○艺文馆奉教崔连孙等上疏曰:

伏以曩者,涣汗大号,禁民为僧,朝野莫不踊跃欢抃,贺圣上抑异端、卫吾道,为国家万世虑至深且远,曾未数月,乃迫于慈教,收议于大臣,二、三大臣不能引殿下当道,反谀之以勉从,臣等窃愤焉。佛法之为害于吾道,僧徒之有损于军国,皆睿鉴所洞照,臣等未敢更渎,臣等窃闻王后之诏命,不施于天下;夫人之教令,不施于国中,则政不可预于宫闱,而后不可参于国论也。又闻妇人有三从之道,人子有号泣之谏,则尤不可以干政为美,亦不可以从令为孝也。恭惟圣上,虑缁徒日盛、军额不敷,既与群臣谋议定为僧之禁,其为宗社、为吾道计至矣。今两殿怵于邪说,使殿下良法美意,才行而遽止,侍从、台谏,以言以疏,累渎天听,圣上亦以大臣勉从之议为非,而欲陈朝廷公议于两殿,臣等闻命雀跃,既而慈旨以为非乐于为僧,不胜守令之侵渔,臣等窃惑焉。若以守令之侵渔为艰苦而人人避苦为僧,则庶民孰有奠居而供徭役者乎?又以为人心骚扰,外人无有启之者,故主上未及知,则宫壸何从而知之乎?是必妖僧恶其良法之害己,造为摇动之说,以达于宫闱,冀改其法耳。异端之兴废,吾道盛衰、国家治乱皆系焉,而慈旨如此,虽不为吾道计,独不为社稷计乎?殿下当反复微谏,微谏而不从则当熟谏,熟谏而又不从则当号泣而随之,期于必从而已,不宜以一简,遽废朝廷已成之美法也。殿下之延访大臣者,欲观群议而处之也。弼商等不能顺殿下之美,乃逢迎两殿之旨,敢为谄谀之说,将焉用彼相哉?臣等职忝史官,日侍经幄,君举必书,前书立禁僧之法,继书除禁僧之令,则万世之下,谓殿下何如?伏愿勿以从令为孝,勿以献谀为喜,守此之法,坚如金石,则宗社幸甚,吾道幸甚。

传曰:“疏语甚切,大臣、台谏、侍从,皆以改法为不可,故予启大妃,未得蒙允耳。然《大典》有不得私度之法,若能奉行亦可矣。大抵法立而改之,改之而复立亦不可也。”连孙等对曰:“此国家大事,虽慈旨如此,臣等以为决不可从也。且已立良法,废之为非。”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上疏曰:

臣等昨承传教曰:“予非不谏。”又曰:“若从尔疏,恐伤慈旨。”臣等窃恐殿下于事亲之道,未见大义,故辞以伤志也。既以伤志为辞,则其谏必不诚矣。苟能谏之以诚、事之以义,必不如是矣。何者?孝子之事亲,虽以承顺为主,然有不得已而裁之以义,不敢苟为承顺者,故舜之事亲,大杖则走,恐成父母之过也;不告而娶,恐无后而绝祀也。圣人于此,至诚恻怛,低昻权衡,不伤恩、不害义,卒使其亲能顺而信之,立人伦之极,为天下之大孝,后之事亲者,要当以此为法。恭惟大妃慈圣,即周文母,而殿下仁孝同符虞舜,以虞舜而事文母,两圣同德诚敬,苟至其不能感动乎?大妃通达古今,是非所在,岂不洞照?但以先朝老髡,为其徒众,不便新令,诈达艰楚之状,而大妃僻于哀矜,初不暇计其国事之非而有是命耳。若大妃能虑后日之害,则岂有是乎?何者?僧徒日盛,军额日减,国势危弱,将来立祸,大有关于宗社。傥使大妃一闻此言,必惕然内悔而自止矣,而迄今尚未尔也,窃惑焉。大妃其果闻之而不自止耶?大妃犹听老僧邪说,而欲沮朝廷方行之政,况殿下亲为大妃之子,得于大妃,反不如老僧而不能谏耶?若谏而不听,则大妃其何信异类而疏圣子耶?其果轻宗社而重僧徒耶?噫!宗社安,故殿下得以一国事大妃。是宗社为重而大妃次之也。若徇大妃之旨而危宗社,则其害岂与大杖、无后之足比哉?使舜处之,必有权制矣,必不以苟循无违为孝矣。舜大圣也,其爱亲岂不及于殿下哉?诚以人子之大孝,不在此而在彼也,而殿下不忍于小,以伤其大,亦异于舜矣。且大妃有命,如旁侧长御恩赏等事,殿下虽为承顺,无害于大体,至于朝廷大政,殿下亦岂得私徇母后之意?矧此禁僧之法行则兵强国安,大妃之永享富贵,实在于此,固非所以伤其志也。假使伤其志,若事干朝廷大体,则古人犹不得徇私而害公,汉文之杀薄昭是也。昭之死,太后岂不伤之?所以不赦者为朝廷也。为朝廷而杀太后之弟,文帝犹断而行之,况禁僧之令,非所以杀之,而僧徒丑类,非有薄昭之亲之比,则大妃亦何伤焉?且太任、太姒,周之圣母也,太任能胎教文王,而武王丕承之烈,则太姒无与焉。大妃尊为国母,当以任、姒为法而乃欲沮止朝政,以累圣治,此汉、唐衰世,政在宫掖之渐也。一开其源,末流难支,可不戒哉?可不惧哉?今国家号为治平,上下粗安,故听言之际,殿下自谓堂堂,何至危亡?是故臣等之言虽切而不入焉。大妃亦谓,国势堂堂,何至危亡?是故殿下之谏虽切而不入焉。为大臣者,亦自谓国势堂堂,何至危亡?是故务为纳谀而固宠焉。此心为主,忠言日踈,终至于变治为乱,因盛致败者,自古实多。殿下方览《符坚载记》,请观坚之终始。方坚之盛也,跨有六州,威振中原,宾服异域,自谓帝王万世,而一朝失势,土崩瓦解,治乱兴亡之机,隐于呼吸之间,决于一事之失,可不戒哉?坚,夷狄之君也。臣等非敢上比殿下,而所以为言者,诚以治之不可恃,安之不可保,类如此,故预言极论于未乱未危之先,而庶使上下有所知惧。伏愿殿下,勿以迂阔,幸留三思。

传曰:“疏语多过当,大妃若欲干与政事,岂但此事而已?”

11月29日

○丙申,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司谏权俱启曰:“臣等以改禁僧之法为不可论启者非一,而殿下固拒不听,臣等悯甚。”上顾问左右。右议政许琮启曰:“美法不可废也,上若熟计,两殿岂有不听之理?”上曰:“予非不谏也但大妃教云,奉行《大典》足矣。予不能强启耳。”琮曰:“立法未久,旋即改之,甚不可也。若大妃之志不至大伤,殿下宜更泣谏,期于得请。”副提学安琛启曰:“大臣以道事君者,向者收议时,弼商等敢为献谀,所谓利在君父则从君父,利在宫掖则从宫掖,其为大臣之义何如?”琮曰:“朴元宗事,台谏犹力言回天,况此大事乎?”上曰:“人子于父母之言,违之可乎?期于必胜,以伤其志,恐不可也。”琛曰:“慈旨云,民间骚扰,盗必兴行,何必有僧然后无盗乎?如北征从军,王子君第宅营缮,徙民实边,亦不得已而为之,何独于禁僧谓之骚扰乎?且居三公之位者,议既如彼,今者六卿皆入侍,又无一人言之者,其于备顾问之义何如?”刑曹判书李封闻琛言,乃启曰:“佥启甚当。”琮曰:“臣知殿下难处之意,然此大事,不可不听也。”上曰:“予当斟酌。”

○军器寺正李复善等四人轮对。

○副提学安琛等来启曰:“上以谓,虽不行此法,与《大典》不违,若然则殿下何为当初立此法?上教云:‘大妃岂不熟计?’臣等窃意,大妃虽熟计,不过偏信因果之说,恐得罪于佛耳。然因果之说,万无是理,殿下若至诚开陈,大妃必翻然改悟。帝王之孝,在于宗庙享、子孙保,得一国之欢心以事之而已,不在于不计是非,苟徇无违也。”不听。

○成均生员朴信元等上疏曰:

臣等伏闻,顷者禁民为僧,令下法司,颁诸中外,是诚吾道之幸、国家之福,朝野相庆,以为文明之治复见于当世矣。今闻,殿下承顺慈旨,且采一、二大臣之议,遂除禁僧之令,臣等不胜痛哭。夫吾道之与异端,此盛彼衰,已有明验,臣不敢渎,姑以今日之事言之。边圉屡惊,凶歉相仍,民乐为僧,虽禁不止,况今除禁僧之令一下,则吾民必相聚而言曰:“凶荒之岁,有饥民而无饥僧;祁寒之冬,有冻民而无冻僧,当沾体涂足之时,民之劳苦甚而僧无事矣。当荷戈从军之日,民之劳苦极而僧必坐耳。”今殿下之民,不饥寒劳苦者甚鲜,而饥寒劳苦者甚多,则臣等恐不数十年,齐民尽为缁褐,而军额日以耗矣。以殿下之明,岂虑不及此哉?不过重违大妃之旨而从一二大臣之议耳。殿下之事大妃,当以道为孝,不应以苟徇为孝矣。在廷大臣,不此之顾,乃曰:“勉奉慈旨。”臣等不知,是所谓引君当道耶?少有意于安国家、利社稷之计者耶?是不过阿承大妃之旨,导殿下于不善之地也。且闻教旨曰:“非关于国家社稷。”臣等以为不然。缁徒可以守国家,异教可以扶社稷,则使殿下出此言可也,如使民可以守国,吾道可以扶社稷,则岂可使民尽为缁流而莫之顾乎?况人主之法,不可不信也。若法令不一,使民眩于所趋,则岂久安长治之道乎?殿下洞察臣等狂僭之言,以杜国家将然之患。

传曰:“此非尔等所知,予岂不熟计乎?”

○刑曹三覆启:“典狱囚骑正兵坚重厚欧母孝道罪,律该斩不待时。”从之。

○是月,筑庆尚道梁山邑城,高十一尺,周三千七百十尺;漆原邑城,高十一尺,周一千六百六十尺。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二百七十一

十二月

12月1日

○朔丁酉,兀良哈佥知沙主等十四人来朝。

○显陵参奉元崇祖来启曰:“今晨朔祭已奠馔,而守护军为马踶死,健、显两陵执事皆见之,故未敢行祭。”传曰:“祭馔已设,不可不行。”承政院启曰:“请以阙内入直人员差献官、执事、奉香祝,以行之。”传曰:“可。”

○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上疏曰:

殿下即位以来,常以明教化、正人心、扶斯文、辟异端为念,使吾道之明如日中天,不意缘母后之命,改禁僧之令,凡有耳目,孰不痛心?殿下若从容几谏,陈其大义,大妃岂强之乎?以大妃之教,广示朝廷者,将以行大妃之命也。是则殿下虽不好佛,而辟佛之诚有未至也。昔魏文帝曰:“妇人与政,乱之本也。”自古以来,女后预政,未有不乱其家国者也。凡军国大政,殿下皆亲莅之,而大妃不与焉。独于佛氏之事,使大妃之教得行可乎?且为大臣者,当忧国奉公,纳君于无过之地,苟利于国,不计其身之安危可也。今之宰相,知其事之不可,而阿谀逢迎,以容悦于宫闱,殿下谁与共天位乎?殿下欲行此法,则大臣从而曰可,欲废之则大臣又从而曰可,是不计事之可否,惟从君意之所向,岂大臣之道哉?愿降兪音,以副舆情。

不听。

○成均生员朴信元等上疏曰:

臣等尝上疏论禁僧之令才下,旋命废之为不可,殿下乃曰:“予亦计之熟矣,非尔等所知。”殿下以臣等闻见浅薄,暗于事理欤,抑以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欤?臣等虽卑鄙猥琐,粗闻圣人之道,而辟异端,乃分内事也。殿下虽曰计之熟矣,臣等以谓不思之甚也。若思之熟,则殿下当自寒心矣。今民逃赋避役,相率为僧,或袖权贵之书简,或持某宫某宅劝善文,以某月创某寺,以某日设水陆,或称某愿堂,或称某代身,恣行闾里,出入官府,因缘邪说,蠹民财货,岂不有累于文明之化乎?殿下灼知斯害,欲绝根株,议诸大臣,制为良法,颁诸中外,不幸两殿不审大体,欲废美典,谚书一下,大臣或以为勉奉慈旨,臣等不知,今日变法之大臣与前日立法之大臣非一人乎?若一大臣而阿顺母后,不惮纷更,则何面目立于廷朝之上乎?《记》曰:“内言不出于梱,外言不出于梱。”今野外僧语,入于后宫,后宫手札,出于外廷,非礼甚矣,而大臣议不及此,反从内旨,轻废美法,成君上之过,惑四方之听,是可忍也,不可忍也?臣等又闻,母子一心,文王之幼也,以太任之心为心,及长而为君也,大任以文王之心为心,初我殿下之在大妃也,大妃必愿为尧、舜之君,不愿为梁、魏之主,今此法一立,则殿下为尧、舜之君,此法一废,则殿下为梁、魏之主,然则殿下其可不念大妃之本心,而苟顺一时之失乎?古人云,家有争子则亲不陷于不义,况有社稷臣民者乎?殿下若不亟复此法,以决臣民之疑,则臣等窃恐今之为人子者,皆以从亲之非为孝也。伏愿殿下,夬从正论,以为万世之规。

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等上疏曰:

人臣之职,直道事君,从义而不从君,不宜唯唯诺诺,迎合是务,殿下前日所与议立法者,此大臣也,今日所与议废法者,此大臣也。一大臣也,殿下欲立法则从而曰可,殿下欲废法则从而曰可,未尝可否相济,将焉用彼相哉?臣等且不识,殿下以慈旨为有过欤,无过欤?事亲之道,惟其不悖于义理,非苟焉以从其令而已。《礼》曰:“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与其得罪于鄕党州闾,宁熟谏。”释之者曰:“熟谏,谓纯熟殷勤,若物之成熟然。”然帝王之孝,非大夫士庶人之比,事关于国家大计,则当以大义裁之,若不顾国家大计,惟以从亲之令为孝,则非所谓孝也。方袍圆顶,寄迹深山之中,桂掖椒房,深严九重之内,其甘苦忧乐,若不相闻也,而梱外之言达于深宫,是必邪人以妖妄之说,因缘以浸润之也。纳妖妄之说,沮朝廷之政,慈旨不可谓无过也。殿下不顾帝王之孝,苟循慈旨而改朝廷美法可乎?

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来启曰:“殿下承大妃慈旨,且以为民情骚扰,欲废美法,臣等谓禁人为僧,使无君父之徒,化为耕农之民,民必悦矣。何骚扰之有?”不听。

12月2日

○戊戌,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世佐启曰:“法立未久,遂寝不行,乃曰:‘虑人心骚动。’臣等未解上旨,敢启。”领事许琮启曰:“臣昨见儒生上疏,寝不安席,中夜以思,上若从之,是宗社之福也,岂宜以慈旨废良法乎?太宗尽革寺社奴婢,世宗初年僧徒不入城,而世宗享国三十年,世祖酷信崇奉,睿宗亦然,以耳目之所睹言之,事佛无益验矣。韩愈曰:‘事佛愈谨,享年愈促。’大抵邪道行则国事非。向者朴元宗拜承旨,台谏犹且廷争,期于必听,况此事乎?”上曰:“政丞言是也,然予岂不斟酌,官吏但当奉行《大典》足矣。法立而不行,虽立法何益?”同副承旨郑诚谨启曰:“有《大典》在,虽无此法,何害?但立法未久,以母后之言还废之不可也。”领事李克培启曰:“台谏论臣等前后异议诚是,然当初立法,臣等见其节目详尽,故请依启目。后见大妃慈旨迫切,忤之则恐伤大妃之心,大妃之心伤则上亦必不安于心,故臣等请勉奉慈旨,臣实有罪,今更以台谏之言,取禀大妃何如?”正言李瑺启曰:“大臣当陈善闭邪,而知其非义,献议如彼,大臣之义安在?”参赞官安琛启曰:“太宗朝黄俨取金佛于济州而来言:‘殿下当拜。’太宗命大臣议之,皆曰:‘当拜。’太宗竟不拜,虽大臣之言,如其不可,岂可听也?”特进官李陆启曰:“《大典》与新法,不甚大异,然异端之非,上岂不知?大臣、台谏皆言美法不可废,殿下何不更禀?”诚谨曰:“朝廷不静如是,若将此意更禀之则必见听矣。”上曰:“予岂不斟酌?”

○许琮出,与右参赞柳轾启曰:“臣等以为,外而大臣达言于两殿,内而殿下谏之,则两殿亦知外间之事而肯从也。臣等欲以朝廷不静之意启于两殿。”传曰:“任卿等意。”

○承政院启曰:“许琮请启大妃,上许之,如此则政出于母后,其可乎?上当自内反复启请也。”上曰:“予若止之,又必以予为非矣,虽启之何妨?”

○御昼讲。参赞官安琛启曰:“上诿以有《大典》之法而不极谏两殿,臣实缺望。”上曰:“予所启与大妃传教之辞,予岂一一能言之?今政丞往启两殿,听其传教可知。”琛曰:“政丞虽启,上亦不可不更启。”检讨官金勘启曰:“政丞虽未得蒙允,上若更请,必蒙允矣。”上曰:“予岂无计料乎?”

○许琮、柳轾诣昌庆宫启曰:“近日以除禁僧之令为不可,争之者非一,朝廷甚不安静,臣居百僚之长,寝食不安,敢来启。臣闻世宗晩年造内佛堂,未闻有义事,世祖尤信奉,享年不永,睿宗亦如是而享年尤促,事佛无益,不必远鉴前代也。今台谏以主上为拒谏,若笔之于书,后世何观焉?况此法特申《大典》耳,为官吏者,能奉行《大典》则此法不必立也,徒以官吏不奉行《大典》,故特申之耳。台谏、侍从,以法立未几而改之为未便,故争论不已,甚不安静,臣等惧外廷之议,两殿或未之知,故敢此来启。”传曰:“中官必不能尽传予意,予将书示。”遂以谚文示之曰:“我等痛先王之法一朝而毁,民心亦扰乱,故以为《大典》之法足以推刷,请从《大典》,不图今日,事至于此,朝廷之不安静,我等亦憾焉。所以收议者,使人人言其意也,而如有不合台谏之意者,台谏辄攻之,使人君不闻正论,此亦未便也。大抵言不激切,无以动人主之听,故率皆过情以启之,至以从《大典》献议者,斥为亡国之臣,卿等无奈怵于此而来耶?从先王之法而亡国者几许?太宗虽革寺社田民,僧徒至今尚存,世宗虽不许僧入京城,而两宗犹在,但紏其违法为僧者耳。今遽废度僧之法,又随处拘执僧徒,过于刻薄,故予等请依成宪。向者主弱臣强,若非世祖中兴,不知归何所耶?以世祖之旧臣,处世祖之朝廷,卒毁世祖之法可乎?我等请遵先王之法者,是挠法耶?事苟是也,虽我等之言,其可不听乎?今谓两大王崇信邪法,以致享年不永,然历代毁僧之君,能享永年者几何?自古圣王之政,因民之心,艰苦则更之,违法则罪之,以维持国家,若徒以为军国大计,卒行刻薄之政,则民怨不少矣,虽快一时,其能久远乎?始皇是已。恃国富、兵强而不恤百姓者,非炀帝乎?炀帝甲兵不足而亡乎?僧人推刷之法非不行也,今诸道监司期年内推刷,几至千馀,不废此法,渐以为之,无乃便乎?主上待谏官,假借温言,如诱小儿,故台谏事事烦达,然谏争之事,亦有轻重,事若轻则当从人君之意而行之,然后上下和睦矣。今不计轻重,期于得请,然则人主之权安在?政在台谏,自古以为非,若以爱君为心,则当深虑不至此极也。凡人孰不欲有妻子为生之计?然今为守令者,侵虐百姓,少有违法,必征赎,常人虽一匹绵布,得之甚难,卖其田地,田地既尽,继之以鼎釜牛马,鼎釜牛马既尽则不得已离其妻子,投寺为僧,以延其生者滔滔。守令若尽牧民之政,则自然民乐于生,军额实矣。长番军士外,军士番次甚踈,而穷困者多,此非不能养民之故耶?当今少有好佛之事,则防微杜渐可也。今既无之而卒行苛法,怨将谁归?世宗虽造佛堂,而三十年圣德无一玷污,皆称海东尧、舜;唐太宗以豪杰之主,虽不减僧徒,而功德著称,徒以减僧而称美后世者,吾未之见也。卿等当以安百姓之事告殿下,毋以我等为劝佛也。我等亦有计耳。”琮等曰:“伏见下书,辞意甚当,果能奉行《大典》,何必更立此法?然良法才立而遽改之,台谏、侍从皆以为不可,期于必听后已,至以殿下为拒谏,臣等未安于心,故敢启耳。台谏皆在外待命,请勉从以安朝廷。”传曰:“予等之意,不过如此,然以予等之故,劳卿至此。”琮等退,来启曰:“臣等启于两殿,未得蒙允。”传曰:“卿等尝以予为不启,今可知也。”

○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启曰:“臣等闻右议政许琮启于两殿,两殿不听,臣等以为大妃不宜如是也。初下谚书,既为不可,今政丞进启大妃,当动心以听,而又下谚书以沮之,虽曰我不干政,人谁信之?殿下当熟谏以勉从公议。”上曰:“大妃不可使侍女传也,故不得已下谚书耳。何以为干政?”琛等对曰:“臣等非以谚简为预政,以内旨至再至三,广示外廷,沮抑朝政,必欲求胜,此非预政而何?大妃之过如此,而殿下不熟谏,使纳于无过之地,殿下之孝恐未至也。”传曰:“尔等何不知予意也?”时弘文馆伏阁论启已三日,而台谏不力论,时议非之。

○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等上疏论不可废禁僧令,不听。

○司谏院正言李瑺来启曰:“大臣、侍从、台谏皆言美法不可废也,殿下不听,此专由大臣献议误之也。若大臣之议正,则殿下诤于大妃不难矣。请鞫献议宰相。”不听。

○成均馆生员朴信元等上疏曰:

臣等闻教旨曰:“予既议定,不可轻改。”臣等不知殿下所与议者果何人哉?玆法之废,在廷有识,咸执不可,弼商以首相,巧诈反复,倡为谀说,思愼从而和之,白日罔上。许琮尝谏先王好佛,至受杖不阿,而今对上问,犹不正言其非,可谓庙堂有人乎?殿下之所与图议者三公,而三公若是,则其议可从乎?若以已议而难改,则前日立禁之时,独不议定乎?欲法之废也,则殿下不必已议而难之;欲法之复也,则殿下独以已议而惮之,是何心哉?社稷安危之机,正在今日,伏愿殿下深察焉。

传曰:“大臣之计,岂下于尔等?”仍问承政院曰:“彼谓弼商以首相,倡为谀悦,思愼从而和之,果有是否?”郑诚谨对曰:“议得日,臣在座,未知倡议也。”

○领议政尹弼商上状辞职,不许。

○御夕讲。

12月3日

○己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承健启曰:“《大典》虽有禁僧之法,如水军、正兵艰苦滋甚,故民之为僧者多。近日禁僧节目详密,既颁而复废,于国家大体何如?”上曰:“台谏、侍从皆言之,然大妃非欲使人尽为僧也,以《大典》之法足以禁之也。卿等谓予有好佛之渐,若真好佛,则初不立此法也,何不料大体如是?”承健曰:“臣等非不计大体也,昔鲁庄公,母言是听,至于失时不婚,先儒讥之。今若以利害反复几谏,则可以见听矣。此法与《大典》不异,但节目差详耳。臣见郑佸为庆尚道观察使,推刷甚密,本道僧多窜他道,臣以为里正、劝农论罪之法不可废也。”都承旨郑敬祖启曰:“近日台谏、侍从,以至儒生,相继上疏,朝廷不静,不可不听其言,朝廷政令,当禀睿断,今许琮启请于大妃,此甚不可。”检讨官权五福启曰:“母后沮抑朝政,其弊不小,汉、唐以后,母后干预政事,无有不败者也,殿下若至诚更启,大妃岂有不听之理乎?”上曰:“尔等所启,予已知之,然大妃下谚简,岂为干与政事乎?许琮之志虽非,然其志不过欲使良法复行也。”

○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上疏曰:

《孟子》曰:“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先儒以为,气化盛衰,人事得失,反复相寻。夫三代之治乱得失,孟子详言其略,今不复赘,降及后世,汉、唐、宋为盛,其治也皆因吾道之略用,或得于大纲,或得于家法,其乱也,或因于不遵吾道,而或失于宫闱之与政,或失于佞臣之迎合,或失于武略之不竞。至若魏、晋之乱以老;梁、魏之败以佛;吾东方新罗之衰、高丽之亡亦以佛,求诸往牒,一一可验。我大宗大王鉴前车之覆辙,尊崇吾道,排抑异端,革寺社、收奴婢,以启我朝文明之治,列圣相承,遵而勿失,独度僧一事,至今因循,为盛治之累。我殿下仁明英武,卓冠千古,右文兴化,克绍前烈,其于异端之非,明睿洞照,临御以来,攘斥排抵,不少假贷,既停度僧之法,又下禁僧之令,使游手游食之徒,尽出而为农为兵,吾道之正,如日方升,异端之邪,如莠斯耨,岂非三代以下,人事之最得而开东方未有之盛治也?一国臣民,欢欣踊跃,方拭目颙望以俟至治之成,而大妃之教遽下,有识罔不扼腕丧心,仰屋叹吒,以为失千载一大机会也。夫人主尊居九重深严之地,东朝又宫掖之最邃者也,而僧徒恶国令之不便于己,飞语于内,眩惑母后之听,此则失于宫禁之不严也。齐桓公葵丘之盟曰:“毋使妇人预国事。”魏文帝诏曰:“无得奏事太后。”此古今之通义也。故唐文德皇后疾革,太子请一度道人禳塞灾会,后曰:“佛、老异方教耳,上所不为,岂宜以吾,乱天下法?”今大妃偏惑老髡之邪说,以沮殿下之良法,此失于母后之道也。大臣以道事君,守正不阿,以安国家卫社稷为重,纳君于无过之地可也。汉景帝迫于窦太后之命,轻许传位梁王,袁盎戒以小不忍、乱大谋,由是太后议格,汉室以安。宋英宗初年,慈圣临朝,两宫有隙,人心汹汹,韩琦戒以马、邓之恋权,感悟后心,遂罢垂帘之政,宋室以宁。向使二臣嫌于违忤母后,不进谠言,无所规正则汉、宋之安危,未可知也。大妃沮禁僧之令,虽不若汉、宋之事势,是亦非义之举,预政之失,为大臣者,当陈善闭邪,而弼商等首进勉从慈旨之说,容悦东朝,使殿下之良法,不得行于世,此则失于大臣之道也。且人子之事亲,先意承志固孝也,几谏不违亦孝也。故从父之令,未得为孝,况母之于子,无专制之义而有三从之道乎?今大妃慈圣,其有此教,特以爱殿下太甚,忧国家太甚,若行此令,则有违佛教,非所以资福田利益而然耳,所谓妇人之仁也。殿下之事大妃,诚孝纯至,欢欣悦怿,两无猜间,国人固知之矣。夫天有显道,厥类惟彰,福善祸淫,非可诬也,必不令妖邪之鬼,行胸臆作威福也。殿下不能以此理,从容开导,起敬起孝,使之悔悟,乃以违忤为嫌,黾勉苟从,是以大妃为不足告以是理欤?何待大妃之薄也!是则殿下失于为人子之道也。呜呼!从大妃之教,则宫禁失其为宫禁,母后失其为母后,大臣失其为大臣,殿下失其为人子,一举而四失并焉。殿下何不惕然警察乎?臣等伏睹大妃答许琮之旨,不觉骇愕,是则大妃必欲求胜,陵辱大臣,胁制朝廷,臣等不意慈教之至此极也。《传》曰:“亲之过大而不谏,是愈踈也。”又曰:“与其得罪于鄕党州闾,宁熟谏。”匹夫尚然,况帝王乎?臣等之于殿下,义合也,犹且恋君忧国,惓惓不已,况殿下之于大妃,天属之亲也,其不能感回乎?臣等所言,关国家大体,愿将臣等之疏,率百官上告于妃,起敬起孝,号泣而随之,日复一日,期于悦从而后已,不宜一切报罢以塞忠谏之路也。

传曰:“卿等但见慈旨可也。”

○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等上疏曰:

在《易》之蛊曰:“先甲三日,后甲三日。”巽之九五曰:“先庚三日,后庚三日。”圣人制作政教,思虑其先后,为救弊可行之道,发号施令,占度其变更,为后利可久之方至矣。若以一人言而今日立一法,一人言而明日毁一法,则非圣人先甲、后甲、先庚、后庚之意也。殿下痛虑氓避役为僧,别立禁令,诚可行可久军国之大计,不意邪佞之徒,恶其不利于己,托言人心之扰,转闻于内,遂废已成之典,朝廷政令,翻覆无常,有同儿戏,岂不有亏于国体欤?

传曰:“徐当斟酌。”

○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合司来启曰:“许琮之入启也,大妃答教云:‘台谏以从《大典》献议者为亡国之臣,卿亦怵于此而来耶?’此大妃欲遂初志以辱大臣也。女后擅权之渐,恐自此而始也。求其源则弼商等勉从之言,有以启之,请鞫之。”不听。

12月4日

○庚子,领议政尹弼商、左议政卢思愼来启曰:“臣等见慈旨恳切,意谓不可伤母后之心,且此法乃殿下所立小小节目,而违忤慈旨不可,故以勉奉议启,今举朝皆以臣等为不可,请避嫌。”

○司宪府掌令申经来启曰:“昨日教云,当斟酌,愿闻上教。”上曰:“大妃以为:‘我等非干与政事,但先王之法,一朝毁之,百姓皆怨,怨归主上故言耳。’大妃之教如此,若能奉行《大典》,虽无此法可矣。尔等亦当斟酌。”

○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书启曰:

前日上教云:“但观慈旨可也。”臣等谓,前世太后临朝,恋权而久不归政者有矣,未有处东朝干预朝政者也。公卿、台谏、侍从,以至大学诸生,抗疏极论,而力折公议,闻谏愈甚者,古所未闻。古人云,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愿勿以忤旨为难,起敬起孝,反复陈启,期于听纳。

不听。

○大司宪李世佐等、大司谏安瑚等上疏曰:

《易》曰:“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释之者曰:“上顺下而出之,下顺上而从之,重巽之义也。君子观重巽以顺之象,而以申命令、行政事顺理,则合民心而民顺从矣。”大抵法者,缘人情而饰治,顺于理则合人之情,可行之万世而无弊;逆于理则拂人之性,虽欲施诸一时可得乎?行禁僧之令,则顺于理而利于国者五,弛禁僧之令则逆于理而害于国者五。何谓五利?辟异端之非,卫吾道之正一利也;化禽兽之类,纳人伦之中二利也;得逃贼之人,为力稼之民三利也;括游手之徒,为执锐之卒四利也;行已成之典,示万民之重五利也。何谓五害?邪说作而正道微一害也;教化衰而风俗弛二害也;耕者寡而食者众三害也;丁口减而军额少四害也;良法废而纷更甚五害也。从五利则治,从五害则乱,殿下愿治欤?愿乱欤?《书》曰:“有废有兴,出入自尔帅虞,庶言同则绎。”玆法之废,大臣言其不可,台谏言其不可,侍从言其不可,下至太学诸生抗章不置,庶言不谋而同,此殿下深思䌷绎之时也。大臣,殿下之股肱也;台谏,殿下之耳目也;侍从,殿下论思之臣也。大臣言之而不听,台谏言之而不听,侍从言之而不听,殿下舍大臣、台谏、侍从,谁与共理乎?臣等俱以无状,待罪言责,言不足以动人,诚不足以回天,但区区之心,未忘尧、舜其君耳。伏愿殿下,将臣等此意,更尽怡色之谏于两殿,则从容将顺,岂无其道乎?

不听。

○成均生员李穆等上疏曰:

《传》曰:“𫍙𫍙之声音颜色,拒人于千里之外。”臣等疏三上,而殿下初教曰:“非尔所知。”再教曰:“不可听汝。”终教曰:“汝等过论。”是𫍙𫍙之距,至于再三,而臣等冒犯天威,复条列而陈之。殿下重违慈旨,虽乱亡之事必为,则今之中宫,他日世子之大妃也,世子之嫔亦后嗣之大妃也,今大妃作俑而殿下从之,则后世子孙以慈旨为重而纷更国法,母后以人主为轻而干乱朝政,因循为式,则虽有大孝执义之君出,而欲救其弊,必有如宋朝两宫之怨,其流之害,不可胜言,岂社稷之福乎?臣等所未解者一也。稍有知识者,必羞为其亲邀福于僧,无赖僧徒,挟己之事,烦辱大妃之听,而殿下恬不知愧,则僧徒出入宫阙,然后禁之耶?然则古之有诤子,号泣而随者,皆妄言也。此臣等所未解也者二也。国人以弼商目为奸鬼,而殿下独以为忠乎?若知不忠而相之,则必如唐德宗之危宗社,然后快于心欤?此臣等所未解者三也。必以不违慈旨为孝,则慈旨如欲子孙之削发,则殿下亦不违乎?此臣所未解者四也。殿下信奸人之口,距正士之谏,疏屡上而不过曰:“我知其非。”谏数进而不过曰:“不知我心。”是殿下之心非不知其不可也,知其不可而为之,此臣等所未解者五也。殿下无乃自以为:“吾之宗社固而朝廷安,且吾之智足以为计,而彼呶呶竖儒何多妄也?”然殿下以不义为孝,奸佞是听,则宗社何由而固,朝廷何由而安乎?此臣等所未解者六也。殿下无乃归过于大妃,移谤于大臣,而自欲免于过乎?然大妃之失、大臣之谀,皆本于殿下,而万世之后恐有议也。此臣等所未解者七也。且臣等非敢毁大臣也,所毁者乃谀侫之臣也。臣等宁直言以死,不忍阿主以生。伏愿殿下,留意社稷,以决邪正。

传于承政院曰:“台谏时方论启,而大学生亦上疏不已,未知儒生欲自为台谏乎?疏中论予身后之事,此尤非所当论也。且以尹弼商为奸鬼,虽曰国人目之,必有言者,其问以启。且前日大妃下谚简后,不与议大臣多有之,明日召示此疏,收议可也。”

○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书启曰:

今教云:“予非不谏,何至于是?”臣等非敢固执,为国家大计,不得不尔。臣等谓大妃答许琮之教,是沮抑朝政,陵挫大臣,非但预政而已,若殿下反复切谏,不远而复,则于大妃盛德无损,于殿下大孝益光。

传曰:“大妃之意以谓,《大典》有禁僧之令,不必别立新法也。是岂非乎?且非干预政事也,尔等以经幄侍从,不知予意而屡责我,是岂君臣相孚之意乎?”

○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等、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启曰:“大妃答许琮曰:‘殿下待台谏如诱小儿。’又云:‘民间骚扰。’若果骚扰,则臣等当先闻之矣。今台谏、侍从,以至儒生,抗章论启,此实公论,不可不从。”不听。

○艺文馆奉教崔连孙等上疏论禁僧之法不可还废,不听。

○李穆等书启曰:

弼商自为首相,其处心行事,无非奸巧,国人有耳目者,莫不闻之,未易枚举,以今观之,自大学曁四学诸生,皆曰奸鬼,是亦国人也。

传曰:“所谓奸巧之态,指何事?又何以谓鬼乎?首相予所尊敬,其奸巧为鬼之状,须指斥言之,若不直言,是面欺也。”穆等书启曰:

孔子曰:“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况首相乎?臣非不知尊敬也,然弼商贪浊货殖,其被论驳不一,况今逢迎谀悦,导上不义,是谓奸。欲固其宠,附会慈旨,是谓巧。所行如是而使人莫知,是谓鬼,其所议大戾斯道,故臣等不觉言之至此,若下问廷臣,而有不如臣等之言,臣等当伏面欺之诛。

传于政院曰:“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况首相乎?且以逢迎谀悦,附会慈旨为奸巧,则克培、思愼亦与此议,何独指弼商乎?且此岂为奸巧乎?所行如是,而使人莫知谓之鬼,则克培、思愼亦鬼乎?此必有所闻见而言之,抑有阴嗾之者。台谏见大妃之教,以谓大妃陵辱大臣,今儒生反陵辱大臣,是大臣反居儒生之下矣。其下李穆等于禁府。”穆及沈顺门、崔光润、赵元纪、南衮、宋汝砺、李守𫍯、李允濯等被囚。

12月5日

○辛丑,国忌。

○承政院启曰:“儒生狂妄,君上之事犹敢言之,况大臣乎?时方求言,而以言事坐系可乎?请优容。”传曰:“儒生以政丞为奸鬼,其释奸鬼等语,皆不合理,是不可不鞫也。又云今日中宫乃他日大妃,于卿等意何如?然此不必问之也。”

○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书启曰:

臣等前后疏札,极言大臣献议之非,但不言奸鬼二字耳。今欲治儒生攻大臣之罪,臣等岂独无罪乎?请就鞫。夫草茅之士,危言危行,抗疏论奏,实是殿下培养直士之气而致然也。岂非圣朝之美事乎?狂简之辈不识朝廷事体,情激于中,不自知言之至此,殿下当恕其狂直,奖谕而遣,不宜以陵上加罪。

传曰:“此事,卿等言之,台谏亦言之,未有如此过当之言,独儒生指首相为奸鬼,若以前日之议为非,则他相之议亦则,而独指尹弼商为奸鬼,且未知所以使人莫知者何事耶?今卿等来请就鞫,是诱我如孺子,欲使勿罪儒生也。顷者儒生逐学谕丘史,学谕责之,儒生抗立扬说,大臣以为陵上启请罪之。况以儒生指首相为奸鬼,其可弃之乎?”琛等启曰:“儒生之意,必谓言不激切,无以竦动上听,故不度事势而言之耳。但今日会议宰相,皆前日不与议禁僧者也。请以慈旨下示,令议之。”传曰:“卿等前以出示慈旨为非而今劝之,前后有异何也?是欲使予彰亲过也。”琛等曰:“慈旨,国人今皆已知,故请出示收议耳。”

○议政府、六曹、汉城府堂上承召而至。右议政许琮等见李穆等上疏,乃启曰:“儒生指尹弼商为奸鬼,此言固为过也。然此辈但知古事,不识朝廷事体,故为此激切之语,欲动上听耳。请优容。”传曰:“予在位久,未有言大臣之事如此其甚者。台谏、弘文馆累上疏,亦未有言之至此者。今儒生独以首相为奸鬼,又言今日中宫他日之大妃,言甚过度,然语涉于我,故置不问,其陵辱大臣之罪,不可不治。”琮等曰:“疏中语多过度,然言事者不可囚系治罪。李穆等指弼商为奸鬼,虽似失言,儒生狂妄,不足数也。”传曰:“今在下者,皆有陵上之心,儒生等至以首相为奸鬼,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今系治之,以其陵辱大臣也。”琮等曰:“臣等已知上意,然儒生本狂狷,言虽过度,固当优容,又命推问阴嗾人,此尤不可也。”传曰:“陵上之罪,不可不惩,但阴嗾人可勿问也。”吏曹判书洪贵达启曰:“臣顷以事归鄕家,鄕中父老语臣曰:‘自北征以来,人人惮于从役,逃避为僧者日益月增,何无启此弊者乎?’臣答曰:‘朝廷立禁僧法,行当颁下矣。’因诵其节目,则父老相与庆曰:‘如是则朝廷已知此弊矣。’今废此法,实为未便。”传曰:“卿所言,无异语儿童也。”

○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等、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上疏论禁僧之法不可废,不听。

○传于承政院曰:“近因慈旨,不得已命改禁僧之法,以此朝廷不安静,当初何知至于此极乎?今欲复立,其令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商议节目以启。”

○成均生员吴益愼等上疏曰:

臣等以禁僧之令不行,不胜痛闷而抗疏极言者,非为己也,为国家社稷也。其论首相者,非有情也,愤其议之不正也。自成均以至四学儒,同议草疏,非李穆等八人所独为也。今穆等独囚牢狱,臣等请同就狱待命。

传曰:“汝等如欲就鞫,何必就禁府供焉?尔等以首相为奸鬼,可言其状。”益愼等书启曰:

弼商居首相之位,上欲立禁僧之法,则曰依启目施行。大妃欲除禁僧之法,则曰勉奉慈旨。前后不同,臣等形容谀悦之状,谓之鬼耳。

传曰:“是不知事理者,其速退去。”

○台谏启曰:“儒生之疏语多失中,然狂童岂知事体?欲尽心中所怀,以回天听,故不觉言之至此。请勿鞫。”传曰:“儒生指首相为奸鬼,其陵上之风习成故也。古者,大臣虽有过,犹不敢斥言之,乃曰:‘簠簋不饰,帷薄不修。’今儒生指首相为奸鬼,不可不穷推治罪也。”

○李世佐启曰:“今鞫富平官吏不法,只得一二事,然其滥收绵布,多至三百馀匹,若不刑讯,无以得情。”传曰:“大概皆已服,时方严寒,予虑无罪者被拷耳,岂有一毫之私乎?”史臣曰:“申从洽在富平,务营私产,专事横敛,民甚怨之,今所摘不法,特小事耳。直提学宋轾往鞫之,依违不断,鞫案或无伦序,物议讥之。”

12月6日

○壬寅,上御宣政殿,置酒馈从征野人撒哈连等十四人,赐物有差。

○弘文馆典翰成世明等来启曰:“禁僧之法,台谏、侍从、儒生抗章论其不可改,久未蒙允,方切愤激,今命复立,人情莫不喜悦,而儒生犹被系囚,缘人情之悦,虽颁赦可也,而反罪言者可乎?殿下乃谓:‘非罪言事,罪其陵上也。’臣等谓陵上之习,罪之于平日,则为厚风俗之善政,罪之于言事之后,则不过为塞言路之弊法。今以言事得罪,则人谁不解体,请更留三思。”传曰:“予欲正风俗耳。其勿言。”

○领议政尹弼商上状辞职曰:

臣以庸劣,滥叨首相,积有年纪,德薄才踈,不称其位,屡渎天听,请解职事,未得蒙允,更不牢让,以致今日之辱,臣窃痛心。前日之议,只恐伤母后之志,岂有逢迎固宠之计?天日照临,臣敢诬哉?然毁谤之来,皆由臣无状,臣何面目以立于朝?请罢臣职,以快舆情。

传曰:“予亦痛心,政丞岂不然乎?”仍命右承旨金应箕往谕之。

○成均生员吴益愼等上书曰:

臣等无官守也,所守者吾道而已。道之所在,则虽折首而不悔,悖于吾道,则虽君上之过,必正言而无讳,况大臣乎?附大臣不正言其非者,碌碌庸人之所为,非志士之事也。臣等但知尊此道而不知大臣之为可畏,则有何所惮而不言乎?孟子曰:“勿视其巍巍。”然臣等见首相导君于邪,不胜痛愤,岂视为巍巍而有所避讳哉?其为奸鬼,夫岂有情而言?是不过知有道而不知有大臣耳。殿下重大臣之心,岂不以臣言为过越乎?然尊重吾道,独非殿下之责乎?幸采群议,使禁僧之令复行,则其过论大臣之罪,臣等虽死而无悔也。此非但李穆等八人之罪,而独在缧绁之中,是臣等所共闷也。殿下何不听臣等就狱之请乎?

传曰:“予知尔等之志也,然疏中诸生,岂皆达古今、知事体者乎?若知学问,必知《中庸》敬大臣矣。予虽不能尽行九经之道,尊敬大臣,是予素心也。尔等知我之敬大臣,而辱我所敬之臣,其可乎?若人陵骂尔所敬者,则尔不怒乎?尔等岂皆与撰疏者?予不欲失刑也。”

○右议政许琮来启曰:“臣于世祖朝受杖事,前日未及启之。臣于世祖朝为军器直长,承命习天文,适有日食之变,臣书启推步单子,其末并论上好佛法、喜游畋、不御经筵、不纳谏诤之失,世祖以臣为有志有才,命加一资,其后臣以兼艺文讲书,世祖谓臣曰:‘汝是前日言事者欤?’臣申论前启之意,世祖怒命杖之,已而怒霁,命臣进爵。于是,大臣以臣越职言事,请囚禁府鞫之,臣囚系数日,大臣不能自谏,反请罪言者,臣于其时,心甚非之。今儒生在狱,亦岂无此心?儒生以奸鬼斥弼商者,以弼商不能谏,反言勉从慈旨也。狂童,言虽过中,在所当恕,岂可责以中道乎?若裁抑之,使合中道,则直气消沮,终何用之?请优容以励士气。”传曰:“儒生陵辱大臣而不之罪,则是培养陵上之习也。”

○吴益愼等启曰:“臣等非不知殿下敬大臣之意,然大臣之过亦不可不知。在下者徒知尊敬大臣,而不敢言其过,则大臣虽有奸佞,殿下安得而知之乎?臣等欲同就狱者,非欲使殿下失刑也,同议上书者,罪无轻重,而臣等独免,恐殿下失刑也。”不听。

12月7日

○癸卯,司宪府掌令申经、司谏院正言李瑺来启曰:“儒生性本狂狷,言虽不中,岂宜久系牢狱?请放之。”传曰:“今观士习,皆以快谈为贤,人有小过,必欲摘发,渐不可长,予非以辟佛为非,亦非以言事为罪,但目首相为奸鬼,不可不鞫。”

○左议政卢思愼上状辞职曰:

政府,百司之长;议政,所与谋国政者也。自非宿德重望,难以镇服人心,如无其人,宁阙其位,不可以备员而已。臣以庸愚,谬蒙圣知,擢授当职,贪宠冒处,六年于玆,顾无丝毫之补,秪有伴食之诮,臣固自知其不堪久矣。况众论乎?今日被谤,诚无怪也。然言者所论,献谀邀利,实非臣心之所有。臣虽无状,岂至于此?诚以禁僧之令,既具于《大典》,今此受教,特于旧法加详节目耳。此非大关国家之治乱,而慈教丁宁恳至,则姑缓新法,以慰大妃之心,臣诚愚妄,不知其不可。昔刘禹锡贬刺播州,裵度以母老为言,宪宗曰:“为人臣不自谨,贻亲忧,此则重可责。”度曰:“陛下方侍太后,禹锡在所宜矜。”上良久,乃曰:“朕所言,以责为人子者耳,然不欲伤其亲心。”退谓左右曰:“裵度爱我终切,人君养亲,何事不足,惟在于养其志而已。”臣前所议,亦欲殿下无伤慈旨而已,非敢献谀也。诚有如言者之论,则臣何以为辨哉?臣素婴疾病,加以年老气耗,计料顚倒,为世所轻,谤毁山积,不宜一日冒居具瞻之地,以累淸明之治。伏望圣慈,俯察至恳,遂罢臣职,更授贤德,以副人望,以尊朝廷。

传曰:“儒生曾疾僧徒,欲必行禁令,指首相为鬼,以政丞为从而和之。然凡议各言其志,在予采用如何耳。政丞不可辞职也。”命同副承旨黄事孝赍还其状。

○生员洪景霖等上疏请就狱。传曰:“尔辈年少者,未必皆同议,若尽囚系,是我失刑,固不可也。但指首相为奸鬼者,必有其人,直陈无讳。”生员权敏手等对曰:“臣等共议为之,非一人所独也。”上曰:“汝等读书,识事理者也。人主问之,何不直言?其退商量,明日来启。”

○前此,司宪府启:“今承传教:‘近来虽不度僧,而苦于军役,潜隐剃发者,多有之,其违法为僧还属当差之法,非不详密,而官吏慢不举行,其申明举行节目,商议以启。’臣等参详立法本意,其未尽节目,具录于后。一,违法为僧者,令各里色掌及维罗僧现告,随即定役,如有隐匿不告者,其维那僧勿问度牒有无,一皆定役,色掌以制书有违律论。一,近来虽不许度僧,然奸诈之徒,利于避役,多令子弟剃发。今后家长,勿拣赦前,以制书有违律论。其邻保并抵罪。一,人有潜剃者,其师僧勿论度牒有无科罪定役。一,官吏不得上寺推刷,故无度牒者多隐于寺。今后其主寺僧,勿问度牒有无充军。一,违法为僧者,虽捕得定役,旋即逃避,其许接寺僧,勿问度牒有无充军。许接家长及邻保,论以制书有违律。”至是,命更议。李克培、许琮、李铁坚、郑文炯、柳轾共议:“改第二条曰:‘近来奸诈之徒,利于避役,率多剃发,今后无度牒僧,捕得定役,其族亲邻近人,依《大典》以制书有违律论断。’改第三条曰:‘《大典》公贱条,为僧尼者知情师僧尼,以制书有违律论,还俗当差,今良人为僧者,师僧依古例施行。’改第四条曰:‘今后无度牒僧,依止寺听寺主僧现告,若不现告,勿论度牒有无充军。’又别立一条曰:‘无度牒僧人检举时,并拘执有度牒者,亦以制书有违律论。’”上曰:“今虽议改,与前法无异,其尽削新议,但有别立条可也。”

12月8日

○甲辰,右议政许琮、知中枢府事郑恬、刑曹判书李封,以事诣宾厅,仍启曰:“凡为僧者,率多无赖之辈,若立推刷定役之法而不加存恤,则必皆逃避,如复户给田存恤之典,令兵曹议启如何?”传曰:“可。”

○谕永安北道节度使卞宗仁曰:“自北征后,兀狄哈与兀良哈构衅,每来侵掠,已令边将临机救授,然不度事势,轻进交锋,则恐见败衄;若缓于见机,畏㤼不进,则兀良哈必缺望。然此不可遥度,在将帅临时制变耳。宜令城底兀良哈,连续深入体探,使之潜伏要路,我军与之夹击,可以得志,卿其晓谕边将,审量事势,务要得宜。”

○生员权敏手等十二人来启曰:“方草疏时,议论旁午,未知何人发言,若能记忆,安敢隐讳?”上怒,命下敏手等于义禁府。

○右赞成郑文炯上状辞职曰:

臣意,禁度僧之令,虽科条详密,不出乎《大典》范围之内,而慈旨迫切,上不得已勉从,故妄量议启,以招诽谤。䩄然在职,实愧于心,请递臣职。

不许。

12月9日

○乙巳,受常参,视事。右承旨金应箕将刑曹启本启:“罗州囚私奴检山殴杀漕军金检山罪,律该绞待时。”从之。司谏权俱、校理兪好仁启曰:“儒生所言虽过当,然亦言事者也,不可囚系治罪,请贳之。”不听。

○御经筵。讲讫,兪好仁启曰:“臣等亦曾启改法未便,今儒生独坐此系治,甚不可。”上曰:“非为言事,以奸鬼目首相不可也。”知事李克增曰:“《诗》云:‘为鬼为蜮。’嫉之之辞,古人亦多言之,但今三公以此狂童之言,引嫌不出,于国体似未便。”上曰:“欲得先发言者罪之,卿可速治得情。”

○御昼讲。讲讫,兪好仁启曰:“儒生虽狂妄,若死于杖下,则非细故也。”上曰:“奸鬼之言,为是耶?”好仁曰:“臣等虽不言鬼,而奸则亦或言之也。”不听。

○御夕讲。讲讫,好仁启曰:“大抵外廷与君前不同,若在外廷,指言首相为奸鬼,则谓之凌辱可也,在君前言之,不可谓凌辱也。况士气当预养,不可摧挫。”上曰:“士气固当预养也,凌辱大臣狂妄之气,岂宜预养?”

○司谏院正言李瑺来启曰:“弼商自为首相,累被论驳,前日之议,物论非之,臣等亦请治罪,儒生以是论之,今命鞫首唱者,累日囚系,于事体何如?且僧人还俗当差者,命复户给田,然法立弊生,不可不愼,彼既违法为僧,闲游已久,何必又立此法?臣恐奸诈之徒,甘于复户受田,今日削发,明日故现,相继为僧,弊将难救,且避役者岂尽贫穷无田产乎?”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来启曰:“儒生若私相会议,谤讪大臣,则罪之可也。忠愤所激,虽人主过失,亦当面折,况大臣乎?奸鬼之言,虽若过中,狂直之士,不宜拘囚困苦,痛绳以法,问而不言,必加刑讯,恐累圣政,请三思。”传曰:“昔朱云请借斩马剑斩张禹,张禹有罪,云言之至此宜矣。今首相议事之失,何至以奸鬼目之乎?”琛等曰:“朱云事,臣等方欲启之,传教及此,正合臣等意。当成帝时,王氏权太盛,禹以帝傅尊宠无比而不以直言,云以小官请借斩马剑以斩之,此岂但凌辱而已乎?成帝非纳谏之主,犹能恕其狂直,至令勿易所折之槛以旌之。今儒生深愤大臣迎合,情激于中,不觉言之至此,奸鬼之说,虽似过中,不至云言之甚。殿下宜优纳谠论,以养直士之气,不宜击治之也。”传曰:“领议政非张禹之比,而儒生凌辱大甚,尔等何言之如此?”

○成均馆生员李思钧等上疏,请与李穆同囚见推,不听。

12月10日

○丙午,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同知事李世佐、特进官成伣启曰:“儒生狂妄,欲激切其辞,以竦动天听耳,岂有他心?被囚既久,请速放之。”上曰:“予欲知先发言者,而固讳不言,诸生将以直道事君,而不直如是。领议政、左议政相继辞职,予岂安心哉?”特进官成健启曰:“世宗朝儒生上疏有梁武好佛饿死台城之语,其言之过越如此,世宗犹且优容。”上曰:“古之人臣有曰,无若丹朱傲,又有以幽、厉比其君者,然此言固无害也。今儒生目首相为奸鬼,甚不可也。”右承旨曹伟启曰:“近者儒生与侪辈不协,以三凶五鬼目之,今奸鬼之说,盖狃于旧习耳。臣意,命致政院,责谕之可也。”上曰:“儒生自以为是,每问必曰与侪辈共议,非一人所为,其心必谓人众则将不胜推鞫也。今虽招来问之,亦必不言。”世佐启曰:“臣闻,李穆已服所自为。”上曰:“其令解系,致政院问之。”世佐又启曰:“今闻,无度牒僧还俗者,皆复户给田安接后,方许定役。臣谓,律有曾经决罚者,并还俗发还原籍当差,此法与律相异,况田地有限,虽学田犹未准给,许多僧徒,安能遍给乎?”上曰:“若如所言,勿立其法可也。”

○司寺正郑叔墀等五人轮对。

○李穆等到承政院,传曰:“领议政,予所敬大臣也。尔等不敬何也?领议政虽遭货殖之讥,虚实未可的知,近日之议,虽曰错误,岂可以此指为奸鬼乎?”穆书启曰:

《传》曰:“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人皆见之,及其更也,人皆仰之。”臣出狱门,闻殿下已允禁僧之令,忽忘臣之陷于法网,欢呼踊跃,知圣人之改过不吝如是。臣以一介贱士,虽遇执鞭之官,必俛首畏敬,况首相乎?臣闻皋陶以道事舜,而天下皆敬之者,岂以大臣哉?敬舜故也。皋陶若阿顺谀悦,从舜而不从道,则舜虽敬皋陶,天下岂皆敬之哉?或问孟子不敬齐王,孟子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陈于王前,而齐人以王不足为尧、舜之道而不与言,是不敬君也。”弛令之议,如使舜问于皋陶,则皋陶亦曰勉奉慈旨而不执乎?臣常以为,不以皋陶之所以事舜者事君者,皆不敬君者也。敬吾君者,吾亦敬之,不敬则吾亦不敬之,今首相真知敬君乎?假令孟子居今之学宫,则为一己无礼之嫌而阿大臣不直言于君所乎?今臣非不知尊敬大臣,然敬大臣之礼小而敬殿下之义重故也。殿下深拱九重,苟非言路,何以得闻外议乎?言路开塞,安危所系,宋时民间畜鸡犬者,至呼以王安石,其不敬大臣甚也,然以安石有使民不敬之实,而民名之也。有实则必有名,名之者何罪焉?设使其时捕民之以鸡犬呼安石者,数人置于牢狱,问谁为此言者,则必皆曰天下之公议也,然必有始言者,若诛始言者,则安石之心诚快也,在人主则不利也。人主以士庶为耳目,以大臣为股肱,而自为元首也。耳目见股肱之过,而言于元首,岂为元首之害哉?《诗》曰:“赫赫师尹,民具尔瞻。”首相一动一静,人所瞻仰而素有物论,今又如此,臣所以有是言也。《诗》曰:“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凡人之有善恶,人必闻之,况首相乎?今物论卑首相,则臣恐有卑之之实也。孔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逊。”释之者曰:“为人君者,使士言逊,岂不殆哉?”臣幸际有道之时,当耻言逊,况当吾道异端消长之机,敢避危言于上前乎?臣草泽冷族,酸寒忍苦,久费养贤之廪,固欲脱白衣攀靑云图近于君所者也,岂不知一介寒生与首相为敌则祸将不测哉?然而云尔者,为国家斯道谋而不为身谋耳。首相之位,乃殿下所与之位,其位固可尊而其人则可贱,其人之可贱者,乃首相自贱之也,非诸生所能贱也。自古言事者,能言人主之过,而不敢言大臣之非,岂其位尊于人主哉?盖忤人主之祸虽大,而人主以群臣、百姓为己之赤子,不以一时之怒,遽加之罪,终必理解,若大臣之怨一结,则阴中暗伤有不可胜言者。今诸生能言殿下之过,而不能言大臣之非,则是所重在于大臣而不在于殿下也。岂国家养育之义哉?子思曰:“君出言自以为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则国事将日非矣。”今殿下发一号令而有违于理,则卿大夫必欲矫殿下之过,而殿下受之,况诸生在士庶之列,而不敢矫卿大夫之非,岂殿下之愿哉?昔宋靖康、绍熙之间,大学诸生论蔡京、史嵩之,丑诋极詈,抗章论列,盖愿忠于其主之心胜,而蔡、史之位皆可忘也。子产不毁鄕校学校,古今群议之所在,徐元述亦曰:“正论,国家之元气。”元气一脉犹在大学,臣之狂妄,万死无惜,但惩于前者戒于后,则他日遇事,必相视吹韲,深为国家元气痛惜。臣闻,言不切不足以动人主之听,臣徒守古训,不知时事,发言如是,圣问再下而不敢悉陈者,岂不知不直之为不义哉?但恐受罪之后,言路将塞,其害反浮于不直也。不直不敬之罪,实在于臣,而诸生系狱,臣不忍默默,不觉言之支离。

传曰:“予初下问,尔不直言,及今穷推乃输情,而今所对如谏疏,乃曰若罪臣,言路塞可乎?”仍传于政院曰:“李穆照律以启,其不预作疏者放遣,作疏者亦可责谕放之。”

○传于承政院曰:“近日三公被谤,皆不就职,其于朝廷事体何如?左、右承旨各赍宣酝,往领议政、左议政第慰谕之,劝令视事。”

12月11日

○丁未,兀良哈都万户李麻具等十四人来朝。

○领议政尹弼商、左议政卢思愼来谢恩,传曰:“近日政丞被儒生讥谤,其奸鬼等语,予犹痛愤,况政丞乎?”弼商启曰:“儒生岂无所闻而言欤?其言正中臣病,臣以不才,滥居台司,数被论驳至此,臣何面目居职乎?请辞。”思愼亦请辞,皆不许。

○吏曹判书洪贵达来启曰:“李穆指弼商为奸鬼,凌辱大臣,固当治罪,但今命以不直启照律。臣意,凡鞫罪人,虽累次刑讯取服,未尝以初不服罪之,穆不可以此照律也。且雷霆之下敢言如此,其志气可取,请斟酌定罪。”传曰:“辱大臣之罪轻,不直启之罪重,当俟照律而处之。”

○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来启曰:“李穆不宜加罪,请释之。”不听。

○生员崔光润等上疏曰:

臣环坐草疏,臣等之罪,岂与李穆异乎?李穆虽慷慨好直言,岂能独指大臣为奸鬼?臣等之议同故也。今独罪李穆,臣等痛心,请同受其罪。

不听。

12月12日

○戊申,义禁府启:“李穆首言尹弼商为奸鬼,而初不直启罪,律该一百、徒三年。”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上有问,穆不直启,死有馀辜,然年少狂妄,不足论也。且穆因上疏而得罪,则恐累圣德。”许琮议:“诋毁大臣,诚有罪矣,但狂生之言,固当优容。”传曰:“李穆停举何如?其更议以启。”沈浍议:“停举亦是论罪,愿优容特赦。”许琮议:“年少狂生,不可律以常法,愿全释以恢天地之量。”不听。

○司宪府执义赵文琡来启曰:“儒生徒知古书,见事有不可则当言之如此,何足深责?古人犯颜直谏,至比人主于桀、纣,况大臣乎?国家储养人才,欲用之于他日,今罪李穆,则臣恐直气摧沮也。”上曰:“儒生凌辱首相,不可不惩。”

○司谏院司谏权俱等上札子论李穆不当治罪,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安琛等上札子曰:

凡上疏,同僚先议可否,同可然后撰疏,疏成亦必共观之,同可然后署名以进。故不可谓某发议、某撰疏,而但曰某等上疏也。若以上疏为善而当褒则同褒,为非而当罪则同罪,不可差异也。今以李穆等上疏过当,命鞫于禁府,又以穆不自首实独罪之,狂简之士,言事之馀,拘囚困苦,已为不可,又治以过情之律,尤不可。伏愿更留三思。

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等上札子曰:

李穆志辟异端,以弼商等议未出于正,非毁上书,及对下问,不即吐露,不可谓无罪。但儒生未谙朝章,读其书、诵其诗,尚友古之人,高尚其志,生于其心,笔之于书,岂有他意?国家当培养直士之气,以备他日之用,若以讥议大臣,竟蒙重罪,则恐亏圣人包容之量。

不听。世佐等更论启,不听。

12月13日

○己酉,司谏院献纳许辑来启曰:“臣在外,闻李穆以诋毁首相,当受罪责,文字间言语失中,若皆治罪,恐妨言路。”承政院亦启曰:“近来无有以言事获罪者,李穆疏语,诚为过中,但以言事而获罪于朝廷,事体何如?”皆不听。

○武灵君柳子光来启曰:“臣闻南原城不牢筑之,未久已多颓圮,南原民随毁随筑,而未及修筑处亦多有之,一邑之民,不胜劳苦。又闻开城府新筑城亦多颓圮,请遣朝官审视。”传曰:“分遣宣传官擿奸可也。”子光又启曰:“李穆,言虽过中,其志切于禁僧而然耳,请赐宽贷。”传曰:“穆指首相为奸鬼,罪不可恕。”

○弘文馆应教表沿沫等来启曰:“今以儒生等上疏过激,欲罪之,或律以凌辱大臣,或律以诈不以实,又命议停举,殿下何示人不广耶?自古人臣论事于君前,忠愤激发则言或过中。富弼怒晏殊党吕夷简欺仁宗,至目为奸邪,殊在当时未有大过,而富弼乃晏殊女婿也,仁宗不治富弼陵辱之罪。伏愿察穆狂直无他,特赐宽贷,以广言路。”不听。沿洙等遂上札子曰:

臣闻,人主之尊比如堂,群臣如陛,士庶如地,故陛九级廉远地则堂高,陛无级廉近地则堂卑,是言尊卑之分,截然不可犯也。且古者,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敢谏之鼓,此人君取人为善之义也。夫严分与取善固并行而不相悖,然必取善然后名分益严,故古之圣主,使百工执技以谏,庶人传语以规,商旅谤市以讽,而乐闻之者,所以广一己之聪明,扶天下之名分也。若谓尊卑之分当严,使在下之人不得议上之失,是犹防民之口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拥而溃,伤人必多,其势至于下塞上聋,堂卑易陵,而陛级从而缺矣。昔周厉王恶国人之谤,使卫巫监谤,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卒流于彘,堂陛尊卑之分安在?今李穆等上疏言事,语触首相,其言虽过,岂不愈庶人之传语、商旅之谤市,而殿下罪之曰:“非罪言事,陵上故也。”殿下虽以陵上而罪之,言路自此而塞,陛级自此而缺,非细故也。噫!殿下有尧、舜之明而言事之臣返遭监谤之祸,岂不痛心哉?愿留三思,特赐原放,以辟言路。

不听。沿沫等又上札子论李穆不可罪,不听。

○司谏院司谏权俱等上札子曰:

人主处九重之上,临亿兆之众,如欲广耳目之明、达上下之情,莫过于乐取诸人而已。言有可采,则虚心以纳,言虽不中,亦当优容。是故人皆乐于进言而无壅蔽之患,如或言之而获罪,则人皆自爱其身,谁肯冒雷廷之威,敢言不讳乎?儒生等以辟佛为己任,累日伏阙,未蒙允可,于是抗言极论,必欲回天耳,初岂有意于辱大臣哉?以弼商等勉从慈旨之议为非大臣之道,不胜愤激为此过当之论耳,有何私嫌于其间哉?大抵士生斯世,把册读书,慷慨有大志,思欲尧、舜其君民,然而毁之于天子之廷者亦多有之。今以言之不中,遽治其罪,则前日之直气,一朝摧折,非国家培养直士之道也。伏望殿下,特原其罪。

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等来启曰:“今闻李穆之罪,命依律科断,不胜惊愕,自上即位以后,未有以言事获罪者,今若罪之,恐塞言路。”传曰:“予欲治有罪之人,卿等言之不已,恐失其职也。”

○台谏启曰:“尹弼商被驳,非独今日,侍从、台谏,尝相继论劾,而上不之非者,以其言之是也。今儒生不识事体,随所欲言而书之,今若罪之,是使后人不言大臣之过也。”不听。台谏又启,不听。

○生员李允濯等上疏,请与李穆同受不直之罪,不听。

12月14日

○庚戌,受常参,视事。右承旨金应箕将刑曹启本启:“典狱囚军器寺漆匠金番佐伪造印信罪,依《大典》斩待时,妻子永属诸邑奴婢。”从之。执义赵文琡启曰:“自祖宗朝,儒生虽有过言,皆不罪之。今罪李穆何也?”上曰:“予非以其上疏而罪之也,非以辟佛而罪之也。大臣之议虽非,何凌辱至此?况予有问不直言乎?执法官固当请罪,而今反救之何也?”文琡曰:“国家养儒生,将以用之,言虽失中可恕也。当下问之时,穆曰:‘我实为之。’及鞫禁府,言不少变,此殿下平日培养直气之所致也。”李克培启曰:“世宗朝儒生上书者非一,至空馆而去,亦不之罪,请从台谏所启。”吏曹判书洪贵达曰:“台谏言事,若问首倡者,其谁曰我为之也,穆则不然,乃曰我为之,恐非庸人也。”上曰:“目大臣为奸鬼者,其贤乎?然当更斟酌。”

○御经筵。讲讫,赵文琡启曰:“今诸君第舍造成,必用大材,至求之于庆尚道输来。臣见草岾曳木者,寸寸移步甚苦之。臣意何必用如许大材。”上曰:“材木尺寸已定矣。”文琡曰:“尺寸虽定,转输甚苦,臣又见路傍,有石甚巨,问之则井甃也。井甃又何必如许大也?”上曰:“然。”

○传于义禁府曰:“李穆固当罪之,然大臣、台谏、侍从皆请勿治,今宥之,可即放遣,若已征赎,其还给。”

○御昼讲。

○议政府启曰:“今观金宗直谥议,乃如议圣人,且其文字解曰,道德博闻,如非程、朱之传道统者不能当之。臣等谓,定谥必与才行相称乃可,宗直之谥不相称,请改之。”传曰:“谥已定,改之可乎?更问以启。”

○御夕讲。

12月15日

○辛亥,受朝贺。

○御经筵。讲《孟子》至程子曰:‘人主一日之间,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则可以涵养气质而熏陶德性。’侍读官兪好仁启曰:“国家治乱之源,专在于此。愿殿下体念。虽深居九重,必庄而莅之,则女谒无由进矣。”同知事李世佐启曰:“程子之言,欲使人君每与贤士大夫相接也。孔子又言:‘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愿殿下毋忘此数语。”好仁曰:“古云:‘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大抵士大夫之言多逆耳,故人君惮之,妇寺之言类谀悦,故人君喜受之。愿殿下戒之。”

○兀良哈中枢巨应仇乃等七人来朝。

○召弘文馆、艺文馆会承政院,赐酒,命各赋‘玉堂咏月’律诗。

12月16日

○壬子,御经筵。

○议政府启曰:“谥必使与实相符。今宗直之谥,不符其实,故启之耳。”传曰:“善者不可加恶谥,恶者亦不可加美谥,然加以恶谥则不改,而美谥则改之,无乃不可乎?但奉常议谥,随己之好恶,而不以正者,鞫问治罪何如?”对曰:“今以宗直之谥观之,前此议谥,恐或有如此者,鞫问可也。”传曰:“政丞之言果是。奉常官岂皆贤乎?议谥苟徇好恶甚不可。且前此有以道德博闻为谥者乎?若有则考其行状,方诸宗直可也。”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17日

○癸丑,兵曹启曰:“闻全罗道节度使边靖病不治事,请递之。”传曰:“更审病状,递之可也。”史臣曰:“靖多率子侄,巡行州郡,点检军装,少有欠阙征赎。故军卒先期出绵布赂子侄以免,邮卒駄载绵布相传授而行。”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据满浦镇佥使金允济牒报驰启曰:“温下卫酋长中枢金刘里哈等七人、右卫副酋长罗下所遣中枢童巨亐同等十人、左卫酋长土老所遣护军童伊里哈等十人,到镇传其酋长之言曰:‘近者,与贵国有怨人寇贵国边境,我等不能禁制,因此不得效顺久矣。今乃约誓不复侵贵境,令我等致意故来耳。’仍请因本镇路上京,允济答曰:‘此路境连上国,不得通行,尔等所知也’,仍给所索米盐遣还。”

12月18日

○甲寅,谕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曰:“今观卿启,金允济所对甚失。若更来当语之曰:‘本国于汝,本无仇隙,往年上国有命,不得已出兵助讨耳。非不知此而常怀报复之心,窥觇边境,故边将簿示剿击耳。尔不思过,屡来犯我,当举兵问罪,直捣尔窟穴,第念尔辈不足与较,姑含忍待尔悔祸。诸卫酋长若亲来,当依旧绥怀,不然,尔之诚心,何以知之?’如是开谕可也。”

12月19日

○乙卯,礼曹判书卢公弼、掌乐院提调柳子光、成伣来启曰:“近有进言者,正殿不可用女乐命考祖宗朝故事。臣等闻世宗朝择童男十岁以下八岁以上,习歌不可用,遂罢之。请今后依天使艾璞宴享时例,杂用乐工歌童。”传曰:“女乐不可废,况天使岂皆却女乐乎?若天使却女乐者,则歌童亦不可不预习。”

○柳子光启曰:“臣闻开城府新筑城,七处颓毁,今宣传官洪士源不细审而来。若遣内臣,与留守同审,则可知虚实矣。筑城大事,今随筑随毁,臣实痛心。留守若又不以实启,则臣当辨之。”传曰:“若如卿言,罪在宣传官,不然言于卿者有罪矣。乃遣弘文校理权琉更审之。”

○以权侹为嘉善汉城府右尹,尹坦嘉善忠淸道观察使,李諿嘉善江原道观察使,郑敬祖通政吏曹参议,曺伟通政承政院都承旨,金应箕左承旨,韩斯文右承旨,郑诚谨左副承旨,黄事孝右副承旨,尹俶同副承旨,李谊嘉善同知中枢府事,金瑞衡嘉善全罗道兵马节度使。瑞衡本贪污,台谏不驳论,时议讥之。

12月20日

○丙辰,司谏院正言李瑺来启曰:“许混之罪,朝廷皆以为可杀,赵之瑞欲救其死,妄引古事献议,欺罔天聪,心术不正可知,而今授弼善书筵官,以辅养世子为职,非方正端直者不可。请递之。”传曰:“之瑞果误议,然岂以一事之失遽以为心术不正乎?谏院之言,可议于大臣。”沈浍、许琮议:“一事错误,谓之心术不正,废其前程,实所未安。”尹弼商议:“之瑞议许混诚为不可,但其心术,臣未之知。”李克培、卢思愼议:“之瑞议许混一时偶然之失,不可以此为终身之疵。”郑文炯议:“之瑞实直人也,其议许混书,所怀以启耳,非用情也。”柳轾议:“之瑞一狂直人也。今遇圣明,岂敢挟私营救许混乎?必自言其志耳。”传曰:“以一时议事之失,加之以不正之名,固不可也。”

○司谏院献纳许辑来启曰:“赵之瑞与许混同鄕,敢献议欲救其死,心术不正。书筵官不可不递。”不听。

12月22日

○戊午,奉先寺僧上言曰:“本寺位田税米豆,为先王先后设水陆所需也。本寺收纳,其来已久。今户曹不许自收,而给军资仓谷,用此供办,恐不精洁。请依旧自收。”事下户曹,判书郑崇祖等来启曰:“诸田税,令京仓收纳者,欲除民弊,寺田税不可许自收也。但水陆神御所用,受于昭格署,其馀受于军资监为便。不然则令所在官收纳,使其寺僧往受何如?”传曰:“依上言施行。”

○司宪府掌令申经来启曰:“尹坦,今除忠淸道观察使,坦虽无咎,不惬物论。请递之。”传曰:“坦无前过,又无误事,不可递也。”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

如今冱寒圜土之苦,倍于他时,囚系之人,岂尽重罪?一应恤囚节目,严加检察,毋使冻伤。

12月23日

○己未,司宪府掌令李承健来启曰:“监司专制方面,苟无物望,难以胜任,若京官有同僚可共商量为之,至如监司独断之任,恐非坦所堪也。”传曰:“坦未必不堪此任,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

12月24日

○庚申,日本国对马州兵部少辅宗茂胜遣人来献土宜。

○兀良哈副司正加麻耳等七人来朝。

○忠淸道观道使尹坦来启曰:“宪府论臣不合方面之任,臣无出身庸劣,安能当重任?请辞。”不许。

○司宪府掌令申经来启曰:“本府闻故昌平县令李世武死,葬光山地面,贼发其冢,斩断肢体,割阳根纳之口中,及闻昌平京主人,则乃言世武之子,因此言讼于官以辨虚妄,此事关于风俗,不可不核。请遣朝官鞫之。”传曰:“可。”史臣曰:“世武性残酷,掊克于民,盛饰厨传,有一行客抵宿家,见其主翁尽拔葱种食之,又多与其客,客怪而问之,答曰:‘初欲取种,今宰苛虐,何暇计后事耶?’”

12月25日

○辛酉,上御宣政殿置酒,馈从征野人浪都浪哈等二十一人,赐物有差。

○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等上疏曰:

《易》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书》曰:‘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所谓敬者,便是收敛身心,主一无适也。殿下励精图治,勤于经筵,日与宏辅硕儒,商榷古今,讲明治道,严恭寅畏之心,虽古帝王,何以加此?但于燕闲之暇,或有观射之时,射必有耦,耦有所争,与殿下耦而争者谁也?由此而亲宦寺小人之时常多,接贤士大夫之时常少,细行不矜,圣敬少亏,伏愿殿下,敦居敬之心。帝王之学,与韦布不同,其要在于诚意、正心、修身、齐家以为出治之本,固不可留神词藻治书生之末技,况于书画哉?殿下天纵之才,发于翰墨,不待覃思研精,而笔之于书,自有惊鸾回凤之势,所谓与造化同其神妙者矣。但外间颇得御札,装为屏簇,明主爱一嚬一笑,况手迹乎?伏愿殿下,秘才艺之多。《书》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政事懋哉懋哉。’赏曰天命,刑曰天讨,诚以刑赏人君之大柄,而亦非人君之所得私也。赏一人而千万人劝,罚一人而千万人惧,然后始可谓之不僭不滥矣。殿下赏庆刑威,视其功罪之有无。但顷年以来,爵禄之命,或至于僭妄,刑罚之施,或失于过差,此圣治之一欠事也。伏愿殿下,公赏罚之典。传曰:‘君门九重’,言其邃也。内外之言,当谨其出入。近闻椒房之亲,无间远近,例问起居,有同家人之礼,问安婢子,往来屑屑,出入无禁,甚至分岁之日,宗宰之妻,烂其盈阙,留连经宿,内外混杂,深恐闾阎俚野之言,因之以入,寅缘女谒之弊从之而起。伏愿殿下,严宫禁之尊。尧敦九族之亲,周歌宗子维城。敦睦九族,乃帝王之美德。但祖宗故事,亲踈之分,官爵之等,截然有限,不以私意隆杀。近来宗亲知读半行书,能射百步外者,则希望恩赐金玉之章,逾分得之者比比有之,伴人之多,禄俸之厚,随其品秩,弊甚不赀。伏愿殿下,定宗族之品。《易》曰:‘天地节而四时成,圣人节而制度,不伤财不害民。’盖天之生财,只有此数,非节以制度则侈肆,侈肆必伤财害民,故古之帝王,宁亡己之财,不忍伤民之力。近来朝廷经费,比旧浩繁,兴可省之事,举可已之役,监寺之货,仓库之储,日就减耗,弊将莫救。伏愿殿下,节财用之费。《书》曰:‘久劳于外,爰曁小人。’帝王子孙,长于民间,自古有之。但今王子、王女,避寓闾阎,所主之家,媚事左右,务胜华侈,营费百端,隐暗之际,禁令不行,诚可动念。伏愿殿下,禁避寓之滥。文王之囿方七十里,刍荛者往焉,雉兔者往焉,与民同之。齐宣之囿方四十里,杀其糜鹿者如杀人之罪。孟子以谓为阱于国中。今城底十里之地,禁刈柴草,掌山之官,监责太过,巡视之际,非但驱迫农民,抑且军士之马,刍束不给,大国之郊,不宜樵牧之禁,国门之外,岂合狐兔之窟?伏愿殿下,宽山泽之禁。“《书》曰:‘朝夕纳诲,以辅台德’,又曰:‘左右惟其人。’左右之臣,朝夕与居,密勿启沃,辅养君德,其任重矣。今特进之官,备顾问于经筵者也,或杂以不学无知之人执册而进,其色赧赧,殿下虽欲闻善言行善政得乎?伏愿殿下,重左右之选。《诗》曰:‘江汉汤汤,武夫洸洸,经营四方,告成于王。’舟师之用尚矣。我国三面滨海,邻于岛夷,高丽之季,祸患极矣。我太祖惩前朝之事,设水军以备之,乱少弭矣。至于今,南民按堵,谁之力欤?近来,国家凡有兴作,例发当领之军,骡粮往来,殆无休暇,倾家破产,流亡甚多。傥有边警之急,其何以御之哉?自古宁泰之世,人情狃安,及其患至,虽有智者,无能为矣。固宜不见是图,况比年以来,海寇屡犯,边境之备,其可少踈乎?伏愿殿下,休水军之力。《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城郭沟池,以为固设险之大端也。然《春秋》书筑郿于大无麦禾之上,讥不视岁之丰凶,轻用民力于所不必为也。国家筑城于诸道要害之处,备御之道,固不得不尔也。但平安一道,年谷不登,民尚艰食,义州之城,何急急于明春,以困饥馑之民乎?伏愿殿下,重民力之用。臣闻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殿下求言如渴,从谏如流,诚千载一盛际也。然‘愼终如始,’伊尹告于太甲;‘寖不克终,’魏徵疏其十渐。自古,人君善始者多,善终者少。伏愿殿下,体天之健,至诚不息,愼终如始,以保我朝鲜亿万年无强之休。

命召司宪府,传曰:”‘燕之暇,或有射侯之时,射必有耦,耦有所争之言’诚是。予固常射者也,然不可以独射,不得已与内官耦射,亦非好争也。予尝夜夜观书,予所为者,书与射两事而已,一无鹰犬宴游之好,有时或射,所以养气也。帝王之射,虽无所用,亦非戏事也。疏云:‘外间颇得御札及画装为屏簇’,予岂固为书画以与人乎?予本不能画,往往或画或书,但赐领敦宁耳。卿等见之何处乎?所谓‘爵禄之僭刑罚之滥’,何事耶?其有可罪而不罪者乎?可赦而罪之者乎?族亲问安,自祖宗朝有之。深处九重而不许亲戚问安,岂合于情礼?宗宰之妻,分岁入内,亦祖宗朝故事。大司宪曾经侍臣,岂不知之?所言若是,可谓随所在而心异矣。宗亲加资,是特恩,非定法也。予岂常常为之乎?予之用财,亦有不得已耳。然所,言诚是,予当处之也。所谓王子、王女避寓闾阎之弊,予何以知之?今因所启乃得闻之。有诸司供亿,何有此弊?予将问其故。以曾经六曹、汉城府二品以上者,无问武臣,皆令为特进官者,欲广接宰相也,若论思则自有经筵官。筑城乃国家大计,非卿等所宜言也。“李世佐等启曰:”殿下必以臣等进疏为寻常,然臣等反复思度欲启之者久矣。适今以岁时,不御经筵,无由亲启,恐往复之间,不能尽意,请面对。“传曰:”疏已尽复,何面对乎?台谏入云则入,出云则出,是岂人君之体?“世佐等曰:”面对非自臣等始也。自古若有所怀而欲启之,则皆请面对,故臣等启请耳。“

仍书启曰:侍射之际,恐或严敬小衰,缘此遂生亵慢之心。御笔书画,臣等见之于愼承善、尹殷老、尹汝霖家。古人云:”一向好着,以累圣德。“爵赏之僭,如朴元宗、尹坦、成准、宋钦是也。刑罚之差,如任光载事干,被罪过重,尹殷老防纳,轻论其罪,申从洽、金渍、郑眉寿,不许刑推是也。戚里问安,命妇入内,虽不可顿废,其中踈属,得以私通大内,其妇女亦得出入宫中,恐有女谒之渐。祖宗朝宗亲有限品,故终身鲜有陞换者,深意存焉。近来陞授颇多,无限品之意。王子女避寓之家,华侈糜费,不得一一指摘,大概如此。城底十里,禁刈柴草,近年立法,十里内私刈柴草者,汉城府四山监役官及所在官,尽行呵禁,民甚苦之。设特进官,虽是广延宰相之意,如韩堡、尹甫、卞宗仁、李秉正、吴纯、尹末孙、尹殷老、金伯谦,亦与其选,此等人不宜在顾问论思之地。当领水军调发役使,虽出于不得已,当间年更休,以宽其力。义州邑城改筑,当视岁之豊凶,以纾民力。

传曰:”人君岂可恒处房中乎?予所以射者,予亦欲行气耳。其亵慢之弊,予当知而处之矣。书画尝以赐领敦宁,必因是而出也。然予非好着,偶为之耳。朴元宗,武臣中有才者也,如卿言元宗终不用耶?尹坦曾经右尹,其时岂无独断之事?成准陞职,以吾儿避寓其家病得愈,故予喜之命陞耳。卿等咎我何耶?宋钦、虽陞中枢,前此医官,岂无为此职者乎?任光载不畏大妃,敢行淫恣,当被重罪而乃从轻典,卿等言之,是右光载也。尹殷老,定罪已久,不可追论。申从洽等,皆未论决。况眉寿乃文宗外孙,岂当刑推?疏属妇女,虽出入宫中,岂为诉谒?女谒必由亲者得行。宗亲在世祖朝或授东班职,然此则恐因任事犯罪,故今不踵行。近年或因观射,或因讲书有陞阶者,不可胶固论也。其禁柴事,予尝小猎于城西,见其地无草木,故命禁之耳。帝王虽以山林无禁为道,然若卿等言,则禁山之法可废乎?特进官例应在选者,不可更加区别也。水军有事则役之,无事则休之,何必限年?筑城,国家大事,尤不宜论也。“世佐等更启曰:”臣等愿殿下愼刑赏,有此论启,安敢右光载乎?“

○司谏院正言崔自霑来启曰:“观察使专制方面,所任至重。尹坦虽有来历,无物望,请改正。平安道今方遣官赈恤,而又遣官筑城,亦不可。”传曰:“尹坦中宫族亲,故尔等言之耳。前此任方面,岂无如坦者乎?大臣皆言:‘坦多经历,可堪此任’,其勿更言。义州筑城,不得已事也,非尔所知。”

12月26日

○壬戌,进宴于两大妃殿,仍命馈宗宰于明政殿庭。

○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等上札子曰:

监司之任,专制方面,黜陟守令,固不可用非其人。况忠淸道,地广民稠,机务浩繁,非素有物望者,不足以当之。尹坦仕宦虽久,素无才行,未厌人望。伏愿亟收成命,以惠一方之民。

不听。

12月27日

○癸亥,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等上札子曰:

监司受方面之寄,生民休戚、守令贤否、刑狱之决滞、学校之兴废,皆系于一身,安可授之匪人?前日尹坦兄垓为,本道观察使,台谏执以为不可,殿下排群议而遣之,果不胜任,物论沸腾。坦之才犹夫垓也,岂容再误一道?伏愿亟收成命,以副舆望。

传曰:“垓无不法事,尔等何为言之如是?且大臣皆言尹坦可任,勿更言。”

○判中枢府事孙舜孝上状辞职曰:

臣衰年得风疾,触寒则发作。臣职兼左宾客,眼见昏花,不能看书。古人云:“不能则止。”臣既不能奔走事功,以酬圣恩,又不能考阅经籍,辅导东宫,徒窃仓粟,殊愧初心。愿乞骸骨,以终馀龄。

赐批答不允。

12月28日

○甲子,尹坦又辞职。不许。

○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上札子曰:

公论者人主之所倚重也。徇公论则国家治而安,废公论则国家乱而危。公论之有关于国家也,顾不大欤?台谏以尹坦为不合监司,累陈不已,其为公论所不取,可知殿下讫不采纳,深恐公论由此隳,甚非国家之福也。监司一方之仪表,万民所具瞻,其为任至重。坦粗率无能,出自门荫,虽稍有践历,必有左右相资,仅不败事,岂能专制方面,使万务毕举乎?

不听。

○以金崶为司宪府掌令。

12月29日

○乙丑,上观傩于昌庆宫。

12月30日

○丙寅,承文院校理洪瀚,自庆尚道来复命,仍启曰:“固城西南面滨海处民,以海错为利,聚居其地,倭贼每来侵掠。请滨海之地,只许人佃作,勿令聚居。”传曰:“可,议于领敦宁以上。”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