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年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
(辛亥)二十二年大明弘治四年
二十三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戊寅,彗星移在天仓东,有星移在天仓西,太白昼见。

○上率百官,行望阙礼于明政殿。仍贺两大妃殿,进表里。

○停贺礼,百官进表里于两殿。

○传于承政院曰:“今日予欲进宴两大妃,而两殿不许,故停之。然岁首不可不上寿,请奏乐,两殿教曰:‘主上因星变,不受贺,我等何敢听乐?’予固请,乃许之。若声闻于外,恐外人不知予至情,以我无戒惧之心也。”

○命馈宗亲一品以上、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六曹、汉城府、承政院于明政殿庭,又命弘文馆、艺文馆、入直诸将参焉。

1月3日

○庚辰,彗星灭,有星移在天仓西,其体甚微。

○斡朵里中枢文加乙巨等七人,来献土宜。

1月4日

○辛巳,有星移在天仓西,其体甚微,太白昼见。

○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李宗颢启曰:“卫将十朔相递,今者金克链、权节,不呈个满状,任然在职,其志欲受佥知之禄耳。大抵官爵,人主之柄,而贪恋仍任,甚不可。兵曹亦不之察,请并鞫之。”兵曹判书李克墩启曰:“大小朝官,呈个满状后,该曹乃递,而克链、权节之个满,臣未及考。”上曰:“克链、权节,有情矣,兵曹务繁,不及检察耳,有何罪焉?”掌令闵师骞启曰:“克链、权节,贪恋官爵,无所逃罪。兵曹亦岂无罪?”上曰:“此是克链之罪,改正为便。兵曹则偶未及察耳。”

○御昼讲。

○传于承政院曰:“明日将受朝参。然彗星虽已灭,而有星尚未消,时方戒惧,而用乐受朝参乎?”左承旨郑敬祖、右承旨许琛、左副承旨李谊启曰:“人君虽讲天戒,视朝鼓吹,非以娱乐,于义无妨。”右副承旨权景禧、同副承旨南忻启曰:“已于元日,不受贺,今受朝参,似未稳。”传曰:“星灭之间,朝贺、朝参并停。”

○御夕讲。

1月5日

○壬午,太白昼见。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季仝启曰:“顷者,以星文失度,下求言之教,而无一人言者,是无他,近以言事之失,间或被罪故也。臣恐言路,从此塞矣。闻有生员赵有亨者,上疏欲达其情,请令上达。”上曰:“卿言是矣。予已求言,而无有言者,予不知无可言之事而不言乎,恐陷于罪辜而不言乎。”仍顾问左右。知事李崇元对曰:“如有可言之事,虽不求言,谁敢不进言乎?”上曰:“更下求言之教。”

○宗贞国特送国续辞,礼曹答书曰:

足下作我东藩,恪谨世好,有加无替,我殿下视同一家,凡所以待遇足下,极其恩信,亦足下之所知也。无赖之徒,屡尝窃发,曾将此意,晓谕足下,足下深加禁戢,海隅帖然者有年矣。不意今年十月初一日,贼船潜入全罗道济州地面,初二日,犯同道突山岛,或刃伤人物,或劫掠衣粮,飘忽大洋,不知去向。此特鼠窃,在殿下包荒之量,何足与较?但诸岛,以钓鱼为生者,自有定处。而草窃之辈,敢违足下约束,恣行攘夺,则足下修好之意,扫地也。惟足下广搜诸岛,捕此网漏之奸,明致其罪,函首来献,则足下输诚不贰之心,益可见矣。幸留裨神焉。

○御昼讲。

○命召生员赵有亨引见曰:“尔欲言者何事欤?”有亨启曰:“臣以一介书生,其于国家政治,何敢议为?然去冬,伏睹求言之教曰:‘象纬示变,谴告甚严,深思厥咎,在予一人。岂予格天之诚,有未至欤?’于此见殿下敬天之心也。臣尝读《洪范》《八庶》征曰:‘王省惟岁。’以庚戌一岁观之,自春徂夏,旱气太甚,以至震人于阙庭,冬月愆阳,今有星变,非细故也。此政君臣上下,同寅协恭,应天以实之秋也。《诗》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四时皆有无息之诚。十月纯阴,而无阳天之运行,似若间断,然自小雪之后,累日而进,则阴之在上者,有一分之消,而阳之在下者,有一分之长,坤卦之初,已有一分之阳,此天道无间断也。《诗》曰:‘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次言:‘皇甫卿士,番维司徒。’释之者曰:‘小人用事于内,故有此变也。’《易》曰:‘荐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景公反身修德,荧惑退舍。’人主一遇天灾,警省戒愼,则可以变灾为祥矣。”上曰“”尔言是矣。历代人君,若遇天谴,则虽至愚之主,谁不知戒而自饬乎?“有亨又启曰:”方今圣学高明,右文兴化,四方之士,来游来歌,济济洋洋,臣以布衣,虽无知识,于师友间,岂无所闻乎?以平日所学,欲陈久矣,今获引见,是臣得言之日也。然以一介书生,伏于雷霆之下,心气摧折,恐未尽卑怀也。“上曰:”尔有所言,不讳尽言可也。不以人废言。“有亨曰:”臣所言之事,左右近臣,庙堂大臣,皆已讲画,臣何容赘?然诚之一字,古今帝王,传授心法,而圣学之成始成终者也。以《中庸》一书观之,则诚乃一篇之枢纽,贯天道人心而一者也。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者,无非诚也。始言一理者,天命之谓性是也,中散为万事者,存养省察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至于费隐、达道、达德、九经是也。末复合为一理者,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是也。盖唐虞三代之时,吾道如日中天,中庸不必作也,降及周末,异端之说,日新月盛,故子思忧道学之失其传而作矣。子思象天道人心而作是书,故其书之体如是。以天道言,则两仪未判,为一大块,是一理也,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洪纤高下,各正性命,是中散为万事也。肃杀万物,收敛归藏,是末复合为一理也。以人心观之,则未感物时,寂然不动者,是一理也,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放之则弥六合者,散为万事也,卷之则退藏于密者,合为一理也。愿殿下,敬天之诚,益加不息。以《周易》一书言之,则复卦乃一阳之卦,于岁十一月也。其大象曰:‘雷在地中复,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阳之始生甚微,当安静以养之,使之长盛也。彖传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愿殿下,体复之义,益加扶阳抑阴,进君子退小人,以谨天戒。临卦乃二阳之卦,于岁十二月也。其大象曰:‘泽上有地临,君子以教思无穷,客保民无疆。’人君当体此之义,容保其民,使不失所矣。去辛丑、乙巳年,饥寒无比,而赈贷之谷,使即还惩,催令甚迫,至于踏验损实,委诸委官,高下失中,伤和召灾,靡不由此,愿特减两年还上,以谨天戒。泰卦乃三阳之卦,于岁为正月。其大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今之位宠宰居庙堂之上者,务于殖货,露积如山,视民之肥瘠,如越人视秦人之肥瘠,非大臣之道也。“上问曰:”如此人,汝能知之乎?“有亨不对。有亨又启曰:”大壮乃四阳之卦,而于岁为二月。其大象曰:‘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不履。’君子之大壮,莫若克己复礼也。愿殿下,体此之义,克去己私,以谨天戒。夬卦乃五阳之卦,而于岁为三月。其大象曰:‘泽上于天夬,君子以施禄及下,居德则忌。’国家凡立朝之臣,皆有禄俸,又有职田,则是施禄及下之意也。臣以为职田,非国初之法,而守信、恤养田废而为职田,使欲守其信者,失所无依,欲孝其亲者,顚连无告,使先王良法美意,一朝废而至此。昔文王,发政施仁,必先鳏、寡、孤、独。愿殿下,罢职田,复守信、恤养之田。干纯阳之卦,而于岁则四月也。其大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愿殿下,法天之健,以谨天戒。姤一阴之卦,而于岁则五月也。其初六曰:‘系于金柅贞吉,有攸往见凶,羸豕孚蹢躅。’盖一阴始生,乃一小人进也,一小人进,则众小人各以类进,降其国于暗昧。九五曰:‘以杞包瓜含章,有陨自天。’言人君用贤,如以杞叶包美实也。臣闻旧老之言曰:‘世宗朝,番番老士,布列庶位。’而今时则不然。老成之臣,自古人主之所不遗也。昔召公戒成王曰:‘今冲子嗣,即无遗寿。’耇今者文武两科之外,立朝之士,自居髫稚,已蒙显授者,比比有之,其故何欤?注拟之时,多有内旨,铨衡之官,未尽得其人也,此殿下用人之道,有未至矣。遁卦二阴之卦,而于岁为六月也。其大象曰:‘天下有山遁,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人君当远避小人,俾不得在位也。九五曰:‘嘉遁贞吉。’今遇灾避殿,乃人君之遁也,此正顺天道,恐惧修省之时也。否者三阴之卦,而于岁则七月也。其九五曰“‘大人休否,其亡其亡,系于苞桑。’盖九五君位,故戒之如是也。臣观国家边鄙事,庆尚道沿海之邑,倭奴杂处,全罗道沿边之地,备御疏虞,至于黄海道,是要害之冲,而尚无节度使,如有不虞之变,何以当之?愿殿下,益加苞桑之戒。观者四阴之卦,而于岁八月也。九五曰:‘观我生,君子无咎。’我生者,风俗政治之谓也,政治皆善,而君子矣,则为无咎矣。剥卦乃五阴之卦,而于岁则九月也。其大象曰:‘上以厚下安宅。’盖厚固其下,安养其居之谓矣。推此则辛丑、乙巳两年旧债,亦当减也。坤纯阴之卦,而于岁则十月也。阴之在上者,有一分之消,则阳之在下者,亦有一分之长,故于此,复卦又生焉。此天道之至诚无息也。臣以至诚无息,反复开陈,极为迂矣,然稽之于古,则子曰:‘诗三百,一言蔽之曰,思无邪。’无邪,是诚也。《礼记》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一言蔽之曰,毋不敬。’敬是诚也。《书》曰:‘钦明文思安安。’注云:‘钦之一字,开卷第一义也。’钦是诚也。《孟子》曰:‘思诚者,人之道也。’是诚也。《论语》曰:‘言忠信,行笃敬。’是诚也。《大学》第六章:‘诚身之本。’则是诚也。《中庸》则诚者,一篇之枢纽,自天命,至无声、无臭,一以贯之矣。大抵始勤终怠者,人情之常也。《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故尧、舜荡荡巍巍,难名之君,而虞朝君臣,更相戒饬,或曰:‘儆戒无虞,罔游罔淫。’或曰:‘一日万几,兢兢业业。’周公作《无逸》,戒成王,至于汉、唐,申公戒以力行,魏徵疏以十渐,此皆欲令人主,愼终如始,有无疆之休也。殿下法此数语,益加至诚无息之功,应天以实,则天灾可弭矣。”上曰:“尔所言,大有理,精熟经学。”因谓承旨曰:“虽有欲言之事,殿陞之间,尽言无隐,其志可取。年今几何?”右承旨许琛启曰:“有亨,臣之四寸姝夫也。稍解文字,年三十馀矣。”上曰:“所言时弊,似不可行。”琛启曰:“其言不可行也。”赐有亨胡椒三斗。

○御夕讲。

1月6日

○癸未,有星灭。受常参。

○御经筵。

○传旨议政府曰:

予以不德,获戾于天,星文示变,固非一再,栗栗危惧,罔知攸济。披心省躬,虚己求言,已阅月矣,中外臣民,无一人进言者,其故何也?予以寡昧,君临一国,幅员之广,机务之繁,岂事皆合宜,而无一可言欤?将惮于逆鳞,而不敢言欤?抑以予,为不足言而不言欤?念至于此,良用惕然。遇灾而惧,思闻阙失,用匡不逮,以塞天谴,此予之至怀也。其以此意,更谕中外。

○御昼讲。

○传旨议政府曰:

人伦之道,莫重婚聘,帝王之政,要无怨旷。若昔大猷,咸重于斯,仲春之令,以会男女,婚姻以时,品物咸遂,人和而气和,风淳而俗美,阴阳顺序,灾孽不作。其在后世,仁政漠然,人怀梅之叹,世多向隅之悲,干戾和气,职此之由,兴言及此,良用兢惕,方玆春阳,万物咸和,婚姻之期,正在于此。念惟年壮之女,或罹贫窭之苦,一违其时,流光荏苒,或失怙恃,家世多故,衰年奄至,空老幽闺,为民父母,宁不恻然?如此之人,官给资财,俾遂其礼,已有典章,惟尔有司,如或未举,是为文具,其更明谕,使上顺天道,下无怨女?

○御夕讲。

1月7日

○甲申,受常参。

1月8日

○乙酉,太白昼见。流星出天园星,入天仓星西,状如拳,长二三尺许。

○广川君李克增来启曰:“昨臣奴,受禄俸而来,有禁乱书吏等,以为禄硕中,有禁肉,执之告于本府,台长知其无犯,使人护送。臣虽不亲受其辱,奴子见辱,亦臣无状之致也。且当相诘时,奴子曰:‘我乃某家奴也。’台吏曰:‘尔虽政丞之奴,吾何畏哉?’至以君赐之物,勒致府门,竟日而送,大体埋没。”传曰:“其人至为猥滥矣。若有所犯,则在法司,虽政丞之奴,固不可回避。然此则不然。今因卿启,乃知猥滥之徒,因察犯法者,而反自犯法也。令禁府,推鞫痛惩,以戒后人。”仍传于政院曰:“法司官员,知吏不法之事,当罪之可也。而不尔,但放之,而保护送之,是岂可乎?专以衙吏而庇之也。”

○传于承政院曰:“婚姻之日,禁设盛馔之法已立,而近闻密城君,主桂城君之婚,设馔过制,糜费不赀,甚不可。且王子女赠给之物,亦有定制,而近者元菑家所给之物,甚为过制,如此而不禁,则争相效之,后弊难救。任士洪家,亦将行之,其令愼勿过制。”

○祭器铸成都监提调卢思愼等启曰:“祭器内𨱎爵,从礼文,中心有回曲之形,其外有流,改造何如?银爵则与礼文,寸分虽有小异,至为精巧,若令改造,功役倍多,仍旧何如?壸尊则于七祀、配享功臣各位,都设壶樽各一,其一盛玄酒,其一盛淸酒。其一尊所受,只八爵,而功臣则其数二十有三,以此一尊之酒,分酌于二十三位,酒常不足。故用他尊盛酒,置于其侧,以助不足未便。《杜氏通典》则云:‘每位设壶尊各一。’而《五礼仪》注,只称壶尊各一,而不分言每位,此是误错处也。今依《通典》,每位各设壸尊乎,或合二三位而设一壸尊乎?山叠则古文及《五礼仪》注皆云:‘宗庙用山叠。’而今所用者,乃山尊也。依礼文改造山叠乎?”传曰:“改造银爵,虽曰功重,然今当一新制作之时,知其不合礼文而仍旧可乎?改造馀爵,果如所启。壶尊,今所用者数少,而功臣则数多,《通典》所载是,而《仪》注所记非也,今依《通典》,每位各设可也。山尊亦依礼文,以山叠改造。”

1月9日

○丙戌,太白昼见。

○倭司果四郞三郞等九人,来献土宜。

○司宪府大司宪李季仝等来启曰:“昨日传曰:‘禁乱书吏事,于官员,固无辞连。’然臣等以法司,当检察衙吏,而吏之所犯至此,此臣等之罪也。春同,以宰相之奴,恃势强悍,与吏扶执,以至殴斗,此亦臣等不能振肃风宪之失也。请避嫌。”传曰:“若犯禁令,则虽政丞之奴,当不饶矣。此则无缘侵暴,故鞫之耳。卿等避嫌,必以克增亲启为非也。”季仝等曰:“石孙,以本府差遣吏,所犯如是,此臣等不能检察所致。是以固辞。李克增以自己小事,至烦天听未便。然事逼臣等,故未启尔。”传曰:“克增欲存宰相体貌而已。宪府紏察百官,则当分遣书吏,以观不法之事。然石孙,滥执春同,知广川之奴乃曰:‘尔虽政丞之奴,吾何畏哉?’其朝廷体貌安在?观今之时,以下陵上,以贱陵贵,此风不可长也。石孙暴横如是,固可罪矣。宰相之奴已矣至,于平民,则休于威令,为吏侵虐,岂无冤抑?此辈不可不惩,于卿等何嫌之有?”季仝等,固请避嫌,不听。

○司谏院正言姜诇,将本院议来启曰:“李克增以奴子与宪府吏相诘事,来启鞫之,臣恐从此势家之奴,虽实犯法,法吏必畏缩不禁。且克增,以私事,至烦圣听,失大臣之体,请推鞫。”传曰:“宪府书吏滥为之事,非尔所知,而来启何意欤?克增大相,而以此小事请罪,亦何意欤?”姜诇曰:“关系国家事,则大臣进启可也。奴子与书吏相诘,小事而亲启,非大臣之道也。请鞫之。”传曰:“尔何所闻而来启乎?石孙云尔:‘虽政丞之奴,吾何畏哉?’以小吏陵,侮大臣若此,予则以为,此亦关系国家也。予尝闻京居小民,多以禁乱之吏抱冤。今此之事,若克增不言,则予岂知哉?如此不法之吏,随其败露,罪之然后,可以知戒矣。”姜诇更启,不听。

1月10日

○丁亥,司谏院大司谏李宗颢等上札曰:

“李克增素不能制奴,使奴骄悍无忌,与法司吏相殴,已可愧矣,以虽政丞,吾不畏之语,达于天聪,未知此语,克增听于何地乎。是必顽奴之诉也,其欲护己奴,而不顾事之是非甚矣。臣等所以屡启不已者,非惜宪府吏也,惜台纲也。台纲一解,则不可复振,而将无以为国矣。请鞫克增,以正朝纲。

传曰:”克增非护己奴,乃为朝廷大体而言耳。克增之奴,虽自直,安知未可与法司吏抗诘乎?克增,岂可以是常时教其奴子乎?宪吏汎滥之事,谏院所当检察。不以彼为非,而请鞫克增,予则反以为绸缪也。“正言姜诇启曰:”小人潜持禁物者,或置之谷米中,被获者颇多。克增之奴,明非犯禁,则即开示而去可也,骄悍恃强,与吏相欧,岂云无罪?况此事,宪府时方辨其曲直,而克增率然上闻,故敢启耳。“传曰:”尔言似是矣。然克增以宰相,大体埋没,故来启耳,非以宪府为咎。“

○司宪府大司宪李季仝等上状辞职曰:“台谏之任,非独上格君心,下察百官,能使奸邪慑服然后,可称其责。今府吏田石孙,误指禄俸为禁物,诚为妄矣。为春同者,但当示之以实自明而已,不当欧拒,以辱法司之吏也。臣等罢软无状,不能驭吏,肆虐侵陵无罪之人,又不能振起台纲,使权势之奴,倚势恣横,殴辱府吏,辱莫甚焉。夫台官之辱,朝廷之辱也。臣等敢将此意,伏阁待罪,反赐优容,尚不兪允,其于朝廷,择人委任,以肃朝纲之意何?伏愿亟罢臣等,代以贤能,使朝纲复振,豪猾自戢。”命议领敦宁以上及政府。

○以惇为甄城君,尹兢通政吏曹参议。

1月11日

○戊子,太白昼见。

○命议赵仲辉被劾事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臣与仲辉,素不同事,心术善恶,未敢知。但闻英陵参奉时,以不廉罢黜,又为和顺县监见黜,台谏论驳宜矣。”尹弼商议:“仲辉所犯,臣未得知,难以议为。但事非关大体,且岁月已久,岂无自新之路?”洪应、李克培议:“仲辉和顺时事,弘文馆以不堪为守令者,枚举以启,不特仲辉也,其后以无证之事,出于一时之议,命还叙用。且参奉时事,日远,不记其详,不可以无形之罪废弃也。”卢思愼议:“仲辉前罪之轻重,臣未知其何如,若其罪,不齿于朝,则成均馆风化之源,所任尤重,与掌隶院,轻重县殊,既任成均,而至今无有言者,则事恐非实,何碍于掌隶院乎?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即为善人,以一时之过,而终身追咎,恐无迁善之路。”传曰:“赵仲辉既为成均馆典籍,典籍师表之任,而其时不以论驳。且和顺县监时,虽与贬黜之列,其时见罢之吏,国家以为暧昧,并令叙用。况仲辉,以难明无迹之事,废而不叙乎?其勿递司议。”

1月12日

○己丑,太白昼见。

○命议司宪府辞职事,沈浍、洪应、卢思愼议:“吏胥妄为之事,何预于台官?不宜辞职。”尹弼商议:“禁乱书吏等,妄作而已,于台长何关焉?亦于李克增,有何辱焉?非关大体,唯禁吏论罪耳。”鱼世谦、成俊议:“凡禄俸,车马输载,辨之不难,而吏辄拘搜辱之,似为不可。然宪府之吏,因差搜索,是其所任。但不当格而辱之,臣意奴与吏之所为,初不关于台长,不必辞避。”传曰:“宰相之意,实合予心。其勿辞职。”大司宪李季仝等,更请辞避。传曰:“宪府书吏,人君亦不能制之乎?”对曰:“臣等非以推核府吏为辞。吏之有罪,实官员之罪也。是以固辞?”传曰:“卿等坐府中,令吏禁乱而已,非使之汎滥也,固辞不已,是何故欤?”

○兼司宪府掌令杨沔来启曰:“臣安州反库事毕后,路由慈山,郡居别侍卫李支干语臣曰:‘前日满浦被杀野人,非是作耗我国,因游猎,野宿于彼地,满浦军人,犯夜越江,无遗掩杀,以为己功耳,其渡江相战等语,皆是欺罔。’臣闻而痛心。其满浦军功虚实,推鞫何如?”传曰:“大抵朝臣。奉命使外,如有所闻之事,即当来启矣。然野人被杀事,其道受任方面观察使、节度使及金继宗等,共议画策,非许混之独为也。且江边民众,岂可人人而诱之,使不漏言乎?予意以为,是必其时未预军功者,造言生事,未可谓之的实矣。”仍传承政院曰:“杨沔之启,近于虚妄。然李支干,即令上来,问其言根。”

○司谏院正言姜诇来启曰:“昨命赵仲辉勿递司议,臣等今见刑曹推案,仲辉,非但以不廉被诉,至盗神御之物,罪固大矣。其后及第,除正言,台谏驳而改之,和顺县监时,亦坐不廉被黜。初授典籍时,台谏不驳,岂可乎?听讼必使公淸,廉谨之人任之然后,可以伸冤矣。若不廉谨,则其弊不赀。请须改正。”不听。诇更启曰:“仲辉英陵参奉时,神御之物,托以改排,而私授家人,情迹固已谲矣。马草、柴炭、车船之直,皆敛于守护军,又役守护军,贸茧于江原道,其不廉可知和。顺县监时,尚不悛心,以不廉见黜,请须改正。”不听。

1月13日

○庚寅,太白昼见。

○司谏院正言姜诇,请递赵仲辉司议,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李季仝等来启曰:“臣等初欲请克增之罪,而乃以府吏妄为之事,时方待罪,故未敢耳。克增,以奴与吏相诘,为大事直启,且以石孙拘执春同,多船陵虐为辞,而春同之拒辱府吏,欧斗相诘,则曾无一言以及之,甚不可。”传曰:“以此推鞫大臣可乎?”季仝等启曰:“此非小事,所关至大。克增所启,固不干于国家,专是一己事也。若大臣宗戚从而效之,各欲扶护己奴,一有如是事,亲自直达,以快其志,则末流之弊,将不可胜矣。请推鞫。”传曰:“禄俸亦是君恩不可谓私,以禄俸指为禁物,拘留侵暴,则于克增之心,岂不惊动乎?”又启曰:“是虽君赐,其奴駄而归之,则是私物也。克增以私事敢启,不可不推。”不听。季仝等累请不已,传曰:“祖宗之法,因其罪轻重,或宥之,或论之。而若关社稷,则虽大臣,尚不优容矣。今以不关系事,推鞫克增,则书吏与大臣,互相推诘,而狱事相关矣,其于事体何如?”不听。

○传于承政院曰:“今者星变已消,故予为两殿复膳。”

1月14日

○辛卯,司宪府大司宪李季仝等,上札子曰:

窃惟法者,国之平衡,不可以权贵而挠之也。今克增所启,自家之奴,与台吏斗诘,实是豪奴,恃势恣横,陵犯国典,该司将卞其曲直,按律断之,为家长者,固当惶恐,待罪不暇,反怀私忿,慢悔朝章,公然启之。克增岂不知朝廷之礼法,启禀之违越乎?惟自恃权势,将以窥殿下之待己如何,以示威福之在己也。是不有朝廷,不有殿下也,罪孰大焉。今殿下,特以勋劳大臣,屈法优容,臣等未知,自此以后,大臣之有罪者,皆将置而不问乎?若然则大臣之骄蹇日,炽而朝廷之纪纲日坠矣。朝纲坠而大臣骄,则其制之之法,势不得不严矣。然则爱之,适所以祸之也,此岂圣上保全功臣之义乎?伏愿殿下,亟下推鞫之命,以正其罪,永绝权臣骄傲之渐。

传曰:“克增之为宰相,非探试人君者也,卿等何若是云耶?凡宰相所启,予非一一从之也,所言可采,则从之耳。季仝等启曰:”臣等常以克增,为有识宰相也,今以此事观之,殿下不宜以宰相待之也。“不听。季仝等更启曰:”克增之失,殿下灼知,而不从臣等之言,殿下必以臣等为无状而然也,臣等尤为惶恐。克增之事,朝廷所共愤,今若不推,其渐不小。请推之。“传曰:”尔等所恐,予岂不知?尔等以谓,后必有弊,予意亦以为有弊也。今则尔等,皆以贤良,入台府,有何弊欤?后若入台府者,或不良,欲令权归台谏,使衙吏四散,多为不法之事,且令宰相,畏威而不得尽言于君,则弊不胜言,而国家之事,从而非矣。以此不听。“季仝等更启曰:”克增以私事,越法渎启,是不有该司也。若宰相效尤,而一一直启,则殿下每当断之,而该司可无也。且上教曰:‘权归台谏,则必有其弊。’今臣等所启,殿下若以为,权归台谏而敢言也,则殿下当先罪臣等。如此则弊将袪矣。“传曰:”后世子孙,岂尽如我宪府之官,岂尽得贤乎?将权归台谏,大臣亦不得言,则其弊不赀,非谓卿等弄权也。克增一品功臣,而以如此事,遽推鞫抵罪乎?“

○忠淸道观察使洪兴驰启曰:“去十二月十七日,稷山居私婢甘德,雷震而死,又于洪州,雨雹雷电。臣之无状,任此大道,袛惧畏愼,不遑宁处。请辞职。”下书谕之曰:“今观卿启,天变甚大,予甚惧焉。咎实在予,何与于卿?其勿辞职。”

○司谏院大司谏李宗颢等,上札子,更论赵仲辉不宜授司议,命换差。

1月15日

○壬辰,太白昼见。

○义禁府启“”司宪府书吏田石孙,杖八十,私奴春同,笞四十。“传于承政院曰:”春同初不知石孙之为禁乱书吏,而扶执衣衿,予意以谓,春同无罪也。“承旨等启曰:”石孙道遇春同,以禄石为禁肉,则春同非不知禁乱书吏,而执其衣衿,岂为无罪?笞四十照律似当。“传曰:”其依照律施行。“

○司宪府持平金润身来启曰:“前者尹殷老,犯私罪作散,而还给告身,寻复叙用,李承祚,前除庆源府使,以赃污见递,今拜五卫将。卫将,摠兵之官,非贪污所处也。请皆改正。”传曰:“殷老之事,今已经岁,人一犯罪,其终身不叙乎?且是中宫切亲,已传此意于吏曹。李承祚递庆源府使,非以贪赃也。吴澨除庆源府使,托病不行,于是推鞫吴澨,而还任庆源,故乃递承祚。且前日铁钉,非是入己,乃赠洪贵达也。”润身又启曰:“殷老事,初出于弘文馆上疏,而时在政曹,权势隆重,而驰书州郡,惟务求索,非廉介者也。罢职未几,今复除职未便。请改正。”不听。

○大司宪李季仝等,上札子,请罪李克增,不听。

1月16日

○癸巳,日本国上松浦那久野能登守赖永、对马州太守宗贞国、佐须那代官石见守宗国吉、越中守宗盛弘,遣人来献土宜。

○司宪府持平金润身、司谏院正言姜诇来启曰:“尹殷老为吏曹参判,驰书州郡,求请无厌,坐此见罢。今遽复用,甚不可。李承祚勿授守令,曾有教旨,今为五卫将,以驭士卒可乎?宋钦、金兴守,本以医术,位至堂上,已为逾分,而今拜中枢,有妨大体。若有功,则赏赐可也,岂可与文武之士混用耶?李孟孙亦为典医监正,又命除实职何欤?”传曰:“尹殷老罢已经年,复用何害?凡大小人臣,虽有罪辜,久则皆当复用,何独殷老哉?况以中宫切亲,久为废弃可乎?李承祚前日递庆源府使,适以吴澨还任故耳,非以推鞫也。虽有推案,厥罪可疑,何妨卫将之职乎?间者大妃未宁,宋钦等多方进药,竟得平兪。虽其职分所当为,予之喜心何量?且医士之拜中枢,已有前规,则今拜其职,何不可之有?医官从递儿而陞降,孟孙今虽为正,后必降授,故特令仍为实职而不降也。”

1月17日

○甲午,司宪府持平李自健、司谏院正言姜诇,请改李承祚、尹殷老、宋钦、金兴守等职,不听。

○成均馆典籍李宗准上疏曰:

臣以草茅卑贱,滥蒙圣恩,乃于前月二十七日政,叨受司宪府监察,臣惶悚感激,措身无地。夫监察,即古之殿中御史,持斧紏察之任,职淸而选重。所以除此职者,必署经于司谏院,回台于本府然后,乃受告身,得齿班列,小有瑕玷之人,则驳之其简之审,而地之尊如是,固非如臣鄙贱者所宜授也。然臣身无罪累,内外祖先,亦无衅咎,而谏院犹不署经,臣惶惧惭汗。臣祖父绳直,仕于世宗大王朝,以淸谨著闻,特授大司宪,及其死也,祖母裵氏,携臣父,归居于安东,更不来京者,二十馀年矣。不意祖父先妻之子命敏,被诛于癸酉瑢之乱,臣父时敏,乃以异母弟,各在南北,不相往来。以是不即随坐,翌年甲戌,复以无分于同、异母,各居之间,亦与缘坐,定属于礼安县,戊寅,世祖大王原情恕罪,特命臣父,自愿从便,还于安东。壬辰。以仁粹王大妃七寸,特蒙天恩,乃得免放,再睹天日之光。其时,臣生孩三月,方在襁褓。及其长壮,仍赴试闱,则有司以臣父未放之前,故不许录名。以此低回跧伏,辛勤田亩,且读且耕者,已八九年矣。逮臣父蒙宥之后,臣亦寻蒙圣恩,侥幸于丁酉监试,叨窃于乙巳亲试,始免戴盆之困,获遂披云之睹。今谏院,必以是之故,议驳而不敢署经耳。臣本以寒贱,猥蒙圣明简拔之恩,齿列朝端,河润九里,禄及偏母,叨恩逾分。岂敢复有希冀欤?伏睹圣上,包容舍垢,视其贤否,不系世类,如郑悰子眉寿,宋玹寿子宋琚、侄子宋瑛,皇甫仁外孙洪自阿、蔡硕卿,柳诚源侄子桂芬,赵藩母弟赵篱,成三问孙婿柳辑等,皆蒙拔擢,或授监察、掌令,或授大司宪、承旨,兼掌史局,或至六曹郞官,临民治郡,出入中外,历授淸要,此与舜之罚不及嗣,文王之罪人不孥,同一揆辙。臣身亦未尝缘坐,而又遭千一之幸,独累及于父异母兄之故而见驳,臣窃痛悯。伏望许从宋瑛等例,均被天恩,以雪门垢。

传曰:“果其异母弟,则当署经耳。”史臣曰:“宗淮未登第,侪辈以淸流许之,及筮仕,喜干谒,多行鄙事。为平安道评事,务办妆具,母妻皆衣貂,后为义城县令,不恤民瘼大兴土木。”

○以宋钦为嘉善同知中枢府事,金兴守折冲佥知中枢府事。

1月18日

○乙未,司谏院正言姜诇,请改宋钦、金兴守、尹殷老等职,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李季仝等,上札子,更论李承祚、尹殷老、宋钦、金兴守除职不可,不听。

1月19日

○丙申,太白昼见。

○传于承政院曰:“前日司谏院,以赵仲辉盗神御之物论驳,今观罪目,则仲辉虽以不法事被罪,非盗神御之物,似为暧昧。后日叙用时,知悉此意。”

○永安北道节度使尹末孙驰启:“今正月十二日夜五鼓,兀狄哈一千馀人,围造山堡,三人逾城而入,破东门锁钥,阑入相战,射杀军士三人,又射万户及军士二十六人致伤,掳掠城中男妇共七名、马五匹、牛十一头而去。庆兴府使罗宗嗣闻之,领兵越江,入彼地十馀里,与贼相战,中箭而死。虞候崔进河,初闻贼徒围造山,领兵三队,驰句造山,道遇庆兴军官朴仁孙,闻嗣宗死,越江追逐,嗣宗与十馀人果死,而军官二人军士十馀人中箭,进河率还。其初造山相战时,彼贼死者二,得贼角弓二,骨箭六十六,箕冠一,马一匹,其杀掳人畜,因时急,未及推刷。当随后启闻。”即命郑光世为敬差官,往审接战形止,推刷人畜被掳之数,赐光世襦衣二领、药囊一事。

○平安道节度使李朝阳驰启:“今正月十五日,臣闻彼贼围昌洲镇,即率援兵,到于丁滩,望见贼数,可二千馀。臣于丁滩叱音古介结阵,贼五百馀人登山,二十步间力战,时昌城府使李英山,率兵三队而来,自辰时至日没时相战,彼贼中箭者四十馀人,而十三即毙。其党舆尸而归,我军中箭者七人,而一人重伤。日晡时,退兵瓦房洞口,追逐力战,而以彼众我寡,且其处草茂日曛,疑有伏兵,夜初更到昌洲镇。镇其节制使郑承殷、助防将宣川郡守文賮牒报云:‘十五日未明时,贼人一千五百馀人,列立于长城以北,诘朝接战,彼人中箭十一人,我军中箭六人。’”传曰:“其召曾经政丞及议政府、兵曹议之。”

1月20日

○丁酉,太白昼见。

○沈浍、尹弼商、洪应、鱼世谦、李克均、成俊、李克墩、吕自新、尹慜、安友骞议:“彼贼大举入寇,今不得利,恐不退兵。然本道南邑军士,足以为援,且今解冰,若送京军,缓不及事,而徒劳驿路,勿送何如?”李克培、卢思愼议:“贼不得利而退,忿犹未解,必复犯边,西北气寒,唯二月望后,冰或未释,京军士宜速分道入送。”传曰:“野人前年,请居永安道而不许,又不许平安道往来,其怀愤非一日矣。以国家大事计之,则驿路之弊,何足虑也?彼贼若还则已矣,若住近境,则京军不可不送。外方军士,虽有武才,岂若京军,以一当十?依右议政议遣之。”克培又启曰:“臣意谓,永安道城陷将死,自古未有之变也。以我堂堂大国,而见辱于蕞尔之贼,臣实痛愤。请举问罪之师。”传曰:“予意亦然。但大事不可轻易言之。”

○命庆由恭,将京军一百,往救平安道,赐襦衣一领、弓一张、大箭一部、鞬服具,仍传曰:“此弓乃予所御,今以赐之。”

○传曰:“战马四十匹,令兼司仆二人押去,临战给京军马弱者。”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柳轾、节度使李朝阳曰:

今因卿启,知贼犯边,失利而去。但虑豺狼凶狡有馀,所欲不遂,冲东击西,更犯边境,即令庆由恭,率京军一百以往,又令安接使李铁坚,同议措置,其分遣所送军士,更加严备。且相战有日,想已退兵,幸而屯住近境,而我力有馀,则不可示之以弱。兵法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卿悉此意,有可进之势,则整众驰逐,以示兵威。

○传曰:“正朝使还时,择送军士二百护来。”

○碧潼人得古铜印以献,印文古篆,不知为某字。

○以李永禧为通政庆源府使。

1月21日

○戊戌,太白昼见。

○命义禁府,拿来永安北道节度使尹末孙、虞候崔进河、评事辛键。

○以成俊为资宪永安北道节度使,金继宗折冲永安北道虞候,成俊来启曰:“臣素患寒疾,未得骑马,今闻授永安道节度使,恐不能堪。”传曰:“此道节度使,任大择卿而授,其不能堪欤?”俊曰:“臣日寒则恐前疾复作,以贻上虑耳。”传曰:“道内多事,当任可信宰相,以卿授之,往哉。若疾作,则予当处之。”俊曰:“上教至此,臣死不敢避。臣如有疾作,虞评事亦当代任,今闻金秀贤为评事。臣不知其为人。今兵曹判书李克墩之子世卿,臣任平安监司时,为都事,故详知其人。请带行。但世卿,今为佥正,则已跻四品,不当降授。然安缉,以吏曹正郞,为鱼有沼评事,亦此例也。”从之。

1月22日

○己亥,太白昼见。

○火刺温兀狄哈上护军伊时可等八人,来献土宜。

○弘文馆直提学金谌,造见样倭船,并书尺量以进,传曰:“令典舰司,造一只,行用以试之。”

○司宪府持平李自健启曰:“李世卿以佥正,今降授永安北道评事未便。以职次相当人,除授何如?”传曰:“此非平日比也。将帅请以知心者率行,故授之耳。”自健曰:“评事,以文臣能射人除之,今世卿,虽治事有馀,而短于射御。臣不知成俊何取而请率行也,坏法授职,未便。”传曰:“如世卿者,已有前例,虽今降授,来则还授,其职何害焉?”

○传于承文院曰:“前此野人征讨时,奏闻中朝与否考启。”

1月23日

○庚子,知中枢府事李约东,致仕归鄕。史臣曰:“约东出身文科,而兼能射艺,尝牧济州,廉介有惠政。士大夫位至二品,年过七十,退老田野,优游卒岁,如约东者鲜矣。” ○礼曹据全罗道观察使启本启:“临陂县人吴孟根,自割脚肉,治其父火肿,同县人崔云孙,自断无名指,医其父癎疾,二人孝行可嘉。请依《大典》旌门、复户。”从之。

1月24日

○辛丑,太白昼见。流星出左旗,入鼓旗星上北,状如拳,尾长四五尺许。

干朵里李价哈等二人,来献土宜。

○右议政卢思愼等书启:“新造祭器。”且请入内亲览。又启:“礼文:‘鼎铉,以黑玉饰其两端。’皆有尺寸。然臣等虑其易致折毁,虽无礼文,加铁两头。”传曰:“许多祭器,何以尽入亲监乎?每件各一器入内,予当亲览。鼎铉加铁甚好,当依此成之。”

○传于承政院曰:“桂城君恂,儿时避寓于成俊、成健之第,及至长成,不忘旧馆之意,乃一往见,俊与健,各给一奴,亦以旧意也。然王子亦多此事不禁,则将有后弊。健于大妃殿切亲,其给犹可也,俊不当与之,其以此意谕俊。”

○内出刀豆种,分赐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员,各令栽植。

○平安道节度使李朝阳驰启曰:“臣到碧团镇待变,闻彼贼入昌城自作洞,领军到笠迁,昌洲佥使郑承殷、昌城府使李英山,亦至遇贼百馀相战,地险虽未即剿获。然贼势窘甚,尽弃所获人畜而去。郑承殷、李英山驰逐之,朔州府使李谏、价川郡守李周庭、碧团佥使李惟愼、龟城府使洪孟孙,各率兵来救。又设伏干要路,夜半贼逃遁庙洞,射中十馀人,因草密夜暗,未得夺尸。但斩首一级,夺马十匹、鞍子八部、角弓五张、弓帒一、环刀二、罗鞱一、箭一百十五介。”传曰:“招启本赍来人,备问其详。”别侍卫姜孝福启曰:“臣于烟台候望,今亦与战,目睹其事。彼人百馀名,骑、步相半,而被铁甲者,居其半,其被甲者,皆以铁为其领袖。又里其面,所露者两目而已,或执杖而斗。我人初以长箭射之,则彼擐甲者,踊跃而麾之,或拾而反射之。以片箭射之,则彼人无以避之,而畏惧。但边邑所藏片箭数少可虑。”命赐襦衣一领、别造弓一张,仍传曰:“片箭入送。”

○谕平安道节度使李朝阳曰:

彼贼入昌城自作洞,抢掳人畜之时,卿等尽心驱逐,使贼势穷尽,弃所掳人畜,又弃所持兵器,以至斩首一级,予甚嘉悦。然彼贼累战不利,必怀愤懑,留屯窥觇,更欲入寇。卿等勿以贼退为心,常如朝夕必至,更加堤备,以宽予北顾之忧。

1月25日

○壬寅,日晕。荧惑见轩辕南第二星,相距二尺许。

1月26日

○癸卯,火星见张星三度,轩辕南第二星东,相距二尺许。

○传曰:“予闻内侍府,多有亲老而不归养者。令该司,推鞫以启。”

○司谏院正言张顺孙来启曰:“凡祭执事,亲行祭,大祝外,本不以台官差定,今吏曹以正言姜诇差释奠祭谒者。正言以台长,而引监察及诸执事,其于事体何?且于差贴用刻署着之,是轻台官也。请推鞫。”传曰:“吏曹失之矣。当问之。”

1月27日

○甲辰,一更,流星出柳,入于星,状如拳。二更,火星见张星三度,轩辕南第二星本,相距二尺许,五更,流星出北斗星柄下,入于亢,状如拳,长三四尺许。

○传于承政院曰:“今三阳交泰,万物咸遂之时,虑有年壮处女,或因家贫,或因事故未稼者。外方则监司,守令,固当检察,其令五部官员,旁问处女有无,未嫁缘由,开录以启。”

1月28日

○乙巳,一更,流星出太薇墙,入五诸侯下,状如拳,长二三尺许。二更,火星见张星四度,轩辕东第二星,相去二尺许。

○传于承政院曰:“两界之民,俱被贼变,其所伤残者必多矣。其防戍之事,固不可废也,贡赋、徭役等事,悉皆蠲免,以抚绥之。然监司、兵使,虽能措置,民皆以为常事,宁知国家之意?平安道则其令体察使李铁坚,任其措置,永安道则当别遣宰相,以示国家存抚之意。”仍命遣朴崇质,传曰:“一则廉问所经诸邑民瘼。一则巡审防御诸事。若其被掳,被杀人畜,则郑光世,自当推刷矣。”

○黄海道凤山人金贵仁,来献黑狐皮,传曰:“此物虽不足贵,其心可嘉。”赐绵布二匹,其狐皮,令承旨等赌之。

1月29日

○丙午,火星见张星四度,轩辕南,去极七十四度。

○司谏院正言张顺孙来启:“吏曹以台官差执事,未便事。”仍启曰:“臣等受辱于吏曹,就职未安。”传曰:“非台谏受辱,吏曹失次,推鞫可也。”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二百四十九

二月

2月1日

○朔丁未,太白昼见。火星在张星四度,轩辕南第二星,去极七十四度。

○庆尚道观察使,例进春等鹰、犬。传曰:“今春务方兴,而平安、永安道,则贼变甚殷,其令勿进。”

○御札谕平安道巡察使李铁坚、观察使柳轾、节度使李朝阳曰:

今观贼变,其谋难测。既失利于昌洲,又摧锋于自作里,虑或怀愤未泄,俟便作耗。守御之方,不可缓也。且帝王之师,虽贵谋而后战,善兵之将,用多算而取胜。今贼不退兵,屯聚近障,其心虽隐,其迹易见。宜饬兵马,以待其变。彼若肆毒不已,当举兵剿灭,诚如拉朽。岂特边将著勋?实是生民永保,益励心力,更谨堤备。

又下书观察使节度使曰:“正朝使回还时,贼变可畏,迎护军三百,择京军官三人,各率一百,往开州镇护来。”

2月2日

○戊申,太白昼见。火星在张星四度半,轩辕南第二星东,相去二尺许。

○司宪府持平李自健来启曰:“今以朴崇质为永安道巡抚使,本道驿路残敝。又以防御失策,节度使、虞候、评事,皆拿来,新旧官往来,民甚受弊。今又遣崇质,驿路供亿不赀。其巡抚事,委监司,防御事,委节度使,而勿遣崇质何如?”传曰:“本道战亡之民,宜加存抚。监司虽尽心勤抚,其民焉知爱恤之意?玆欲遣大臣,今从尔言停之。”

○谕正朝使李陆、管押使安瑚曰:

今平安道驰报,野人再入昌洲等处作耗,又正月二十六日,昌城江北有烟气,贼必向水下,故已令京军官三人,各率迎护军一百,往开州护来。然卿等,不可轻还,须于辽东都指挥处,以贼变告云:“我国因此分防诸堡,某等迎护军数少,攻披贼耗。’以是言,听彼指挥。

2月3日

○己酉,永安北道节度使尹末孙驰启:“今正月二十二日,抚夷堡江外时钱等处,火焰烛天,至二更不灭。二十三日,件加退城底野人金阿罗豆来告云:‘都骨、沙车等七姓兀狄哈八百馀人,欲于抚夷堡,乘隙作耗。’锺城佥节制使曺璒报云:‘野人巨应仇乃来告云:“尼麻车兀狄哈时乙甫介,率同类三百馀人,欲作贼。’臣即率营属军六百,驰向六镇,巡行待变。”命示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兵曹。沈浍议:“择南道军有武才者,合防待变。”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愼、尹壕议:“今闻贼变,其势可虑。谕许琮、卞宗仁,更加堤备,亦令成俊,驰赴措置。”洪应议:“令许琮,驰往庆源、件加退、抚夷等处,抄精兵,分屯守御,昼夜常如见敌,毋或少弛。先知而御之者,与不觉猝遇者,其势不侔。近日造山之败,由夜不警备也。令诸堡远斥候,益严堤备。”鱼世谦议:“节度使既预知而措置,虽如所告。贼党不过数百馀人,诸镇兵力足,以随机应变。不必更发军马,疲于奔命。若彼众我寡,势不能当,边将必当驰启禀旨,今不可先自骚动。但贼尝得利于造山,今见形于抚夷,恐或轻我,再投其隙,或分兵出没,为东西冲击之势。然兵有主客,当静以待之。本道因前日造山之败,备御之策,必不至疏虞。”李克均议:“金阿罗豆进告七姓兀狄哈八百馀人,彼必尼麻车,而彼讳以他姓也。巨应仇乃所告尼麻车兀狄哈三百人者似实,前既得利,故复来。然我备已具,则难以得志。”李克墩、吕自新、尹慜议:“若果如两处人所告,则其作贼,必在数日之内,无复及期措置。但彼既得利于造山,始有轻我之心,屯兵不散,其将来难测。比闻北道兵力,似不如旧。令南道节度使,率骁勇者一百,驰赴北道,听许琮节度,同力防御,其南道防御,令评事检举。”

2月4日

○庚戌,二更,火星在张星四度,轩辕南第二星东,相去二尺许。

○宗贞国特送职宣辞,礼曹答书曰:

书来,得认淸胜,欣慰。所献礼物,谨启收讫。将土宜正布九匹、绵布四匹及去庚戌年例赐米、豆并二百硕,所示黄金、朱红铜铁等价,绵布一万九百六匹二十六尺,付回使,惟领纳。

○永安北道节度使尹末孙驰启曰:“今正月十九日,庆兴通事刘孝明言:‘庆兴境内仇信浦,住骨看兀狄哈参波等九家,骨看中枢都弄吾等四家,归顺来居,凡事变,随闻来告,自十一月,绝不来往,造山堡贼入后,空家出去。’同月二十日,虞候崔进河报云:‘自有造山之变,仇信浦、金千等处住居骨看等,一不来现,即招连姻汝吾里住古罗介等六人,令探审去处来报云,并不知去处。”命示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兵曹。尹弼商议:“仇信浦、金千等处彼人等,与兀狄哈相应作贼,至于此极,自知其罪,恐被攻讨,空家逃散,其诡计可知。何必遣人往探其情?姑置不问,使缓其心,还住旧处,徐图制置何如?”洪应议:“今审启本,不知彼人与今来贼者,相应作耗后,自知其罪,逃隐不现耶,抑不知近日被贼徒,剿杀人畜俱无耶,未可知也。探问去处而后更议。”李克培议:“相应作贼,自惑逃避,其情现然。更令根寻彼人去处,以启而后更议。”卢思愼议:“参波等居处,庆兴近境,审知造山堡单弱,道路迂直,彼贼入寇时,必为前导,与之分利,畏国家问罪,逃鼠奔避然。贼谋难测,往投诸种兀狄哈,向导作耗,亦未可知。今当谕边将,整兵链卒,分屯要害,以张声势,以壮国威,使彼劳于奔命,若有可乘之机,即往击可也。”尹壕议:“使今去敬差官,详悉分拣上来后更议。”鱼世谦议:“以事势观之,仇信浦、金千住居野人等,不告声息,全家隐避,于造山堡同谋作贼,形迹现著。然臆料遥制为难。使汝吾里居住可信彼人探问事,节度使既以行移,探问驰启后更议。”李克均议:“庆兴境内,向化彼人等出归事,臣妄料,本镇节度使,抚御失宜,致令怨叛,乃引兀狄哈为寇也。不然兀狄哈,岂知我虚实,强入造山哉?更令节度使抚绥。”李克墩“吕自新、尹慜议:”参波等内应作贼,不待刘孝明进告然后知之。彼人等,今虽举家不还,在我之道,佯若不知,以待彼之自还。而况都弄吾,今既来朝,近当还归,其必有以自处之耳。彼之辜负国恩,携贰之罪,今不可一一声言,以露天机,今后勿更探候。“

○谕永安道观察使许琮曰:

前日造山之贼,径由鹿屯而入,则是经骨看兀狄哈所居地面而入也。如骨看等不内应,则必断其来路,奔走报边之不暇,贼退之后,又必来见边将,以慰我军之败衄,而贼退后,仇信浦、金千等所居兀狄哈等,即空其室庐,逃入不还,其内应情迹已著矣。如此内应,则北道稳城以下诸镇,士马虚弱,与嗣宗之死,士卒之死伤,亦必一一知之,自以谓尝得利于此,必有骄傲轻我之心,再举入寇矣。况两处来报贼变,虽未可信,在我备御之道,不可轻忽。且北道兵力,今不如旧,其令南道节度使卞宗仁,领精兵驰赴,听卿节度,卿其同心协力,缮治器械,整饬戎马,远斥堠,谨烽燧,常如敌至,随方堤备。

又以是,谕南道节度使卞宗仁,其本道防御,令评事措置。

○以禹贤孙为通政行金海都护府使。

2月5日

○辛亥,火星见张星三度,轩辕南第二星东南,相去一尺半许。

○司谏院正言姜诇来启曰:“朝书筵讲《诗》,至《君子偕老》末章,扬且之颜也,注云:‘扬眉上广也,颜额角丰满也。’辅德李克圭释之曰:‘其扬乃颜也。’说书李继孟曰:‘扬而颜也。’其解释抵牾,论难不决。大抵书筵前一日,书筵官相与讨论,进讲可也,今不用意,而纷纭诘难如此,请推鞫。”传曰:“令政院,教授姜诇,更请推鞫。”从之。

2月6日

○壬子,月与木星相犯,火星见张星三度,轩辕南第二星东南,去极七十四度。

○司谏院司谏权景祐来启曰:“臣见永安道安接从事官李礼坚云:‘贼来围造山堡,知无守备,阑入城中,万户避隐,将屠城,庆兴府使罗嗣宗,病剧闻贼变,力疾而直赴造山,建旗吹角,知有援兵,解围抢虏而去。嗣宗望见贼掳民人捽缚而去,发愤驰击,左右止之曰:“贼势甚盛,不可当也。”嗣宗大怒,定斩退将,令斩不进者,作鹤翼阵追之,万户不获已收散卒,始出城,贼设伏,伺嗣宗过,挟击,嗣宗犹力战不已。贼射马马蹶,又射中嗣宗而仆,万户托以中箭,还驰入。’罪不容诛矣。时虞候将精兵数百,防守抚夷堡,堡军亦多,距造山仅一息,嗣宗在庆兴一息馀,犹及往救,虞候则在近地,不来救之。节度使亦将大军在行营,造山则隔远,虽未及救,庆兴乃最下之地,贼傍庆源西边循海而下,至五息馀程,得达造山堡。行营距庆源,不过三息,节度使若闻变,疾趋庆源要路,而遮贼归路,则必无遗类矣。国家受辱,岂至于此乎?观察使许琮亦发愤,见礼坚云:‘此路要冲,曾语节度使,而今不邀击余甚恨之。’节度使、虞候、评事,已命拿来。万户请并拿来鞫之。”从之。史臣曰:“末孙、进河,受委任之重,恇怯逗留,以致败绩,其损国威莫大,进河,罪之魁也。当置极刑而幸免,岂快于众心哉?”

○命召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兵曹及知边事宰相,下御书曰:

今观永安监司所启,知仇信浦、金千等处居住彼人,与闻党助向道入寇之状。彼人等,虽居近境,朝夕与我国人相亲,性本狼贪,背恩无信,既不惮国威,而逞其凶谋,又生疑惧,举家逃避,是岂招携以礼,怀远以德者之比耶?宜遣使,问其情而察其变,示之威而挫其志也。然若失事机,使彼扰动,后难处置,而若又虑此不图,任其所为,反加招抚,则如制悍马,终不在手,如之何则可?且以我堂堂之国,受辱于蕞尔之丑,虽欲雪耻,春不可称兵。姑依右议政之议,令边将,训链士卒,精致器械,虽不直捣巢穴,分屯要害,使彼力惫然后。徐图问罪何如?

沈浍、尹弼商议:“彼既知罪,举家逃散,今虽遣人,从谁问罪?为今计,莫如佯若不知,纵而不问,使彼自还旧居,来则待之如旧,且别遣将帅,多率猛士行边,将若入攻之形,使彼辈,不得耕农,今年如是,明年亦如是,以致力屈势穷,又养兵畜锐,多备器械,待我兵力既足,大举而入,先翦其仇信、金千等处,直捣兀狄哈巢穴,期于殄歼乃止。”

洪应议:“待夷之道,来则抚之,去则勿追。彼人等,虽有归顺之状,实行盗贼之谋,是不可以礼义招抚之。虽遣人问之,岂能畏服输情乎?反致疑惧,益发横心,当置之度外可也。臣闻兀狄哈诸种寔繁,桀骜难制,其锋不可当也。今或以链兵问罪,互有胜败,边患宁有穷已?不若敛兵畜锐,分屯要害,以实我边,愼勿妄动,来则纵击,毋使匹马之返为便。”李克培、卢思愼议:“仇信彼人等,背恩忘德,招引种类,杀害军民,屠我边将,自知其罪而逃避。金论其罪,天诛不可不急。然投入种类,途道迂远,不知所在,难以使人问情。假令使人,得至窟穴,岂能输其情服其罪乎?徒损国威而已。臣等意以为,帝王待夷之道,来则不拒,去则不追。今彼人逃去者,置之度外而不问,若还旧居,则徐问其情,实有招引之状,则临时处置,不然则待之如?初何如若分屯要害,精致器械,待彼力惫,徐图问罪,上旨允当。”李克均、郑文炯、李克墩、河叔溥、吕自新议:“骨看负国之罪,固当问之。然待还旧居,乘机处置未晩。今不问魁首之罪,而先问骨看,则轻重失宜矣。且征聚军马,久屯境上,则我之所损多矣。况尼麻车,远在三日程,虽见我声势,未必疑惧。莫若治器械链将士,待彼谋懈,一举而全胜也。”李秉正、边靖、曺干、李季仝、吴纯议:“招寇者虽骨看,来寇者必尼麻车、都骨之类,今不问来寇之贼,先问引诱之虏不可。况此仇信等处居虏不多,虽尽杀之,诚不为武。姑置不问,待之如初,当使边将,期以数年,养练卒伍,视其可用,直捣巢穴,以示国威,然后乃问仇信之虏。”传曰:“宰相之计,亦岂偶然哉?但城底野人,归顺我国,义当告变,反诱其党,掳我人畜,杀我边将,我国之受辱,莫大于此。今骨看,自知罪大逃去,若置而不问,后日狃以为常。予意以为,彼虽非人类,亦有人心。欲遣大臣,谕国家招谕之意,且令刷还,使恩威并济,不亦可乎?”

尹弼商等启曰:“上教允当。然无意于举事则已矣,若兴问罪之师,则莫如佯若不知,使彼自还然后,徐诘引诱之罪,大举问罪为便。”李克均启曰:“世祖朝,彼人引诱兀狄哈,抢掳边氓,臣为满浦节制使。招建州卫酋长李万住之子胡罗牌语之曰:‘尔等招寇,来犯我境,若不刷还,当称兵问罪。’胡罗牌扣头以谢曰:‘此事,吾所不识。虽欲刷还,彼人必不许之。’臣强之而后,胡罗牌入彼地,欲刷还,终不得。然后乃兴问罪之师。今虽遣使谕骨看,势必不得刷还。然谕之而不听然后,举问罪之师可也。”传曰:“知道。”

2月7日

○癸丑,太白昼见。一更,火星见张星二度半,去极七十四度。四更,流星出天市东垣第二星,入于尾星,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许。

○柳子光请面对两界紧关之事,上引见。子光启曰:“臣尝闻,永安道士马精强,优于平安道。今则不然,士马羸弱,甲胄凋弊。臣又闻稳城有武才者,不过七八人,会宁号为大镇,凋残无比,城底斡朵里所给之盐,才数升。且六镇残敝,边将之待野人甚薄,遂使离心,以致今日之变。边镇虚弱,一至于此,无他,良由守令,贪不顾法,貂鼠狐貉之皮,营求无厌,剥民膏血,驯致雕残,臣实寒心。且永安道事变在十二日,平安道事变在十五日,岂非以兀良哈与兀狄哈相约而为寇乎?臣又闻,豆满江水浅可涉处多,春、夏入寇尤便。不可以冰解而忽之也?”上曰:“予曾闻南方虚弱,两道士马精强,予何以知永安道虚弱至此乎?近日造山之败,实由边将不能堤备。何以则处置得宜乎?”子光曰:“今监司许琮、兵使成俊,皆文臣也。一道两使,皆任文臣,似为不当。且成俊虽称善射,今既衰矣,无能为也。如李季仝,可用于缓急之际。”上曰:“予意成俊可用,故授之耳。许琮虽能措置,治民事剧,奚暇兼治戎马之事乎?”

○司宪府持平李自健来启曰:“吏曹参议尹兢,再犯私罪。其老耗不堪任如此,请递之。”传曰:“兢非独犯之罪,乃与金骏孙同事也。尝闻朝廷,有耆老人。兢虽老,不至衰病,何以弃之?”自健更启曰:“上教允当。但兢素乏物望,人物不合,请罢之。”传曰:“换授他官。”

2月8日

○甲寅,太白昼见。初昏,水星见于西方,火星见张星二度半,轩辕南第二星东南,相去一尺许。

○命召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六曹参判以上,及知边事宰相、堂下官,传曰:“凡将帅养之不素,而一朝遽用之,则士卒不附,难以济事。今之有武才者,予岂不知?然爵人于朝,与众共之,卿等各以所知荐之。今虽不即大用,亦当储养,以待有事之日。”仍书示边事十条议之:“一,边将不拘职秩精选。一,甲胄、弓矢。一,设险一马。一,边将贸野人马不可。一,流移人民。一,精选能射者,录簿缓急可用。一,彭排。”又传曰:“平时遣使命,台谏言驿路之弊。然成大事者,不计小弊。今之事变至大,遣宰相巡审诸镇,点检军器何如?且如子光所启,则今虽择人,安得优于许琮乎?姑令仍任何如?”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卢思愼、李崇元、郑文炯、申浚、李克墩、吕自新议:“一将帅可当者,固难得也。臣等所闻,如柳顺汀、具诠、李良、沈亨、龙永孙、安润孙、兪颢可任也。一,甲胄,两界各送三百部,分置沿边诸镇,有事时分授弓一千张、长箭各一千部,片箭永安道一千部,平安道五百部,矢则藏诸宫,弓则分付无弓者。且庆尚道箭竹一万个,江原道五千个,送永安道,全罗道箭竹一万个,忠淸道五千个,送平安道,分给军士无箭者。一,两界贼路,曾已设险,其令节度使,更加修治,若有加设处,广审驰启。一,两界军士无马者,分给诸岛马,有旧例。令司仆寺,考诸道牧场马匹多少,于两界,各送四百匹,分授无马者。一,边将与彼人,私相贸马,甚不可。然军士之无马者,买彼人良马,则此实利我而损彼,苟非禁物。许令买之。一,两界流移人还本之法,近日该曹受教至详。宜速举行。一,诸镇军士能射者,令节度使,试才等第启闻,兵曹置簿,以凭后考。一,诸镇彭排,曾已定数制造,令节度使,检举倍数造作,其宰相巡边及许琮仍任等事,上教允当。”李克均、河叔溥、李承祚、边靖、曺干、吴纯、李季仝、韩健、申从濩议:“一,金守贞、柳顺汀、赵元璋、柳聃年、李琛,今虽职卑,才器终当可任边阃。一,两界军器,经久破毁,缓急无用,今择其不用者,散与军士,送京军器,以充其数,箭竹限十年,倍数入送,分给军士。且六镇,弓材不产,不能私造。军器寺弓矢,量数送之,分付有才军士。且兀狄哈善冲突,非彭排、枪剑难御。彭排易备之物,宜令本道加备。若所储枪剑不多,则宜量数加送。且火炮畜之年久,药力不猛,放火之人,亦不惯习,火炮与习放人下送,以教本道之人。一,平安道则坑堑、抹木、城上鹿角、块石等事已备之,六镇则近无大变,防御解弛,须令节度使,于贼路要害,备尽布置。一,马匹令该司,量宜颁给。一,边将贪不顾法,非徒市马,至于貂鼠、狼尾、土豹、鹫羽之类,假称常贡,铁物、牛马无所不卖,此剥民资敌之切害,请一应贡物,限年蠲减,严加禁制。一,流移人民还本之法,备详,依事目刷还。但庆兴、造山、抚夷等镇军民本少,今被寇害,尤为残敝,南道实户,量数徙之。一,精选能射者,誊名待用事,非徒两界,他道皆可施行。一,彭排紧用,不可不多备。然持之者有力然后可用,不分军民、公私贱择其有力者,作队预习。其宰相巡边事,上教允当。但许琮仍任事,观察使与节度使,其秩适体,不相统察。琮虽职高,不当擅制,节度使待个满递之。依世庙任韩明浍故事,升琮为体察使,总治一道军民之事为便。”安润孙、洪泂、洪继元、柳顺汀议:“一,将者国之元气,民之司命,不可轻选。苟得其人,则虽朝拔士伍,暮置将坛可也。何拘于资格乎?然得人为难,必国人皆曰可,左右皆曰可,而亲见其贤然后,用之可也。一,军国莫重于兵马。而古称两界兵马,最为精强,近年以来,羸弱尤甚,万有缓急,何能备御?士卒贫窭,不能自办,诸岛牧场马,年年择留种马,刷入两道,分赐士卒,以贫为先幸甚。一,牛马潜卖之禁,已载《大典》然前此虽有犯之者,无所惩戒,以此视为常事,贻弊至今,臣等谓申严其禁,小有犯者,依律痛惩,则人自不犯。且观北道,虽间有良马,守令、万户等,营求抑买,其弊不赀。今后虽非彼人之马,凡北道之马,令一切不得收买。一,流移之民,因无关防,朝暮刷还,一一防禁为难。北道往来,皆由磨天岭,请于岭上设重关,凡行人,皆考路引,使出入不得自恣。一,士卒强弱,将不可不知。须于平日试才,知能否然后,缓急可用。不特两界,他道士卒,亦皆预先试才,录其姓名,以备仓卒。一,甲胄弓矢,不可不精链。然两界之人,不能自备。甲胄则不可人人而与之,弓箭国储亦多,时或输入,均赐士卒,以备不虞。一,彭排及设险等事,不须更设策也。将帅若得其人,皆举而措之矣。大臣巡边事,边将得人,则虽不别遣大臣,边事不至疏虞,如不得其人,则虽使大臣巡边,亦何益哉?且边将,当久其任,使士卒知心,缓急可用。至于监司,则不须仍任。”御书更示曰:

一,无马军士,许令买卖,虽若有利于我,今若仍旧,弊复如前,予意欲为一禁。一,枪剑令兵曹,量宜入送。一,甲胄弓矢,散与军兵甚可。然不知用不用而分给未便,令谕本道,考启施行。一,火炮惯熟人,下书问数。一,南道实户徙北道事更议。一,择有力者作队,习彭排事,令兵曹施行。一,磨天岭设关事,更议难易。一,精选能射人置簿,非徒两界,他道亦可行之。

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卢思愼、李克墩议:“禁买胡马事,上教允当。南道实户徙北道事,但事有缓急。今方刷还他道流移人物,又入居未毕,而复徙南道之民,则似为骚扰,待入居及刷还事毕后,人物多少分拣更议。磨天岭设关事,我国设关,非如中朝山海关之例。若设关,则限南北人物而区别之,不可施行。”李崇元、郑文炯、申浚、李克均、河叔溥、李阳固、吕自新、李秉正、李承祚、边靖、曺干、李季仝、韩健、申从濩、吴澨议:“南道实户徙北道事,令该曹,预抄数百户,俟秋入送。磨天岭设关,考路引出入,于事体似当。然祖宗朝所无事,今若遽为之,似有限隔,北道之民,必失望。”安润孙、洪泂、洪系元、柳顺汀议:“南道富户移入北道,虽曰良策,然于中道,不设关防以节出入,则必朝往夕返,徒烦移徙之弊。”

2月9日

○乙卯,太白昼见。火星见张星一度半,轩辕南第二星东南,相去一尺许。

○御札谕永安道观察使许琮曰:

人言本道士马号称精强,人民富盛,鼠窃狗偸之寇不足虑也,而攻城略地之贼,亦足可御。自庚辰赴战以后,人民之盛,士马之强,寝不如昔,为边将者,类多庸贪,不体国家字抚之恩,狃乎升平,专事财货,不恤民隐,以致人民流移,士马羸弱,今若大敌侵陵,连年不解,则势将难御,北方之戍,可为寒心。予闻此说,忧虑方深。尝闻防戍,南方弱,而北界精强。今观边事至此,何耶?实是君人不明,用人失当之致然也。顾惟济事之艰,救民之急,须赖大贤,苟非文武为德,忠义立身,安可以雄镇方隅,威服夷虏乎?惟卿资有兼人,志专经国,更练世故之多,习知边情之久,虽选廷僚,右卿诚鲜,欲责来效,无如久寄也。孔子曰:“苟有用我者,三年有成。”圣人为政,奚待三年之久?而所以举三年者,盖言其积累工夫,治道大备者也。今已议大臣,委卿东北,建先定之规模,尽治边之良策,期以十年,如班超、羊祜之老于边域,则沃野千里桑麻之富,又何疑焉?予欲相见,当自召之,卿宜深体予怀,勿惮劳于阃外,务安黎庶,用成茂绩,共享太平。

2月10日

○丙辰,火星见张星一度,轩辕南第二星东南,相去一尺许。

○右副承旨权景禧启曰:“龙永孙,今授庆兴府使。有两亲皆年过七十,居洪川,而其兄孟孙,曾犯罪充军三陟,无奉养之人,欲上言。如此警急时,不可迟回。请速处置。”传曰:“此甚情迫。然永孙既择遣,不可改。孟孙许还鄕里养亲。”

○永安道观察使许琮驰启曰:“庆兴人金哲成、沈玉同、金石同,路遇刘甫乙澄介,射杀割耳,即囚哲成、石同,而玉同在逃,时方搜捕。”命示领敦宁以上、议政府。沈浍、尹弼商、李克培议:“金哲成等,以甫乙澄介,妄以为贼,擅杀割耳,邀功生事,当置重典,以快彼类耳目,并捕沈玉同,推鞫启闻后更议。”鱼世谦议:“今杀甫乙澄介,至为无名,必成怨隙。初无所持兵刃,其不为作贼明矣。然必有来到之故,凭问族类阅实,葬时杂物,从权优给,仍说将治哲成等罪之意,以慰藉之。”命置政院。

2月11日

○丁巳,赐永安北道节度使成俊,弓矢、鞬服、刀子、具唐绳笠一事、蓝匹段帖里一领、黑斜皮靴一事。

○兵曹判书李克墩、参判吕自新来启曰:“造山之贼,不可不讨。近日点军马,皆不实。前赴平安道京军一百,仓卒亦不精择。欲举大事,当选精兵,链习待用。忠义、忠顺、忠赞、族亲卫,皆士族,鞍马实而骁勇者多。今依别侍卫链才例试取,而给别仕陞资,以为缓急之用。且妾子,亦有武力者,若差假司仆,则徒劳番宿,若别立队,则恶其区别,皆不乐属,更设他条,择用何如?且罗嗣宗,不能备边,使贼窃发,虽有罪。然造山距庆兴四十馀里,嗣宗方患病,闻变力疾驰救,见城已陷,不胜激愤,忘身死敌,忠勇有馀,士卒随死,情亦可哀。请嗣宗及战亡被伤之人,优加褒奖,以激励战士之心。”传曰:“忠义卫等事,收议为之。嗣宗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可也,轻进陷没,庆兴之民之死,皆嗣宗之罪也。假使嗣宗不死,国家岂不重论乎?今使族亲,收还其尸,已蒙国家之恩矣。但愚惑之卒,为将而死。予遣宰相宣谕,台官以为不可,故停之其战亡二十二人,各给米一硕、布四匹。”传于承政院曰:“兵曹所启忠义等试才事,如有事变,则军士中择遣善射何难?然如此事,在上者处之,若在下者先发,则人心动扰矣。”

○江原道观察使金砺石,遣都事陈允平上笺曰:

天心仁爱,降格有征,圣德昭明,感通无间。道固形于上下,理无爽于锱铢。恭惟守位曰仁,顺帝之则,参两仪而育物,道洽生成,齐七政,以授时,功侔造化。顷属星文之示谴,深轸人事之或差,引咎责躬,辄形纶綍,减膳避殿,若涉渊冰,敕命惟几,而精一念之忧勤,应天以实,而儆百官之修辅,夕惕若厉,诚发于中,日监在玆,灾销于上。验天人之相与,知朝野之同欢。然皇鉴之警君,以符命而正德。风雷之变,式彰周公之勤劳,桑谷之妖,实启中宗之寅畏。宣王値旱魅之虐,宋景遇荧惑之灾,皆怀战兢之心,果有修救之效。苟能合于人道,鲜不孚于天时。比闻戎虏之犯关,而致朝廷之旰食。遇敌见衄,虽边将之非人,伺隙乘机,虑匈奴之轻汉。惟玆胡骑之匪茹,若符玄象之告凶,又安知祸患之来,犹或出意料之外?伏望殿下,勿谓灾已销,而仰答一心之敬,毋曰治已至,而益致庶事之康。不显亦临,思上帝之引逸,无疆惟休。谨天命之靡常,保国可系于苞桑,备患孰侮于阴雨?和声闻而妖声自息,正气胜而邪气罔干。

传曰:“陈戒之意,良可尚也。以此驰书谕之。”

2月12日

○戊午,平安道观察使柳轾驰启曰:“温下卫金主成可来言:‘左卫都指挥李加罗老古、李甫唐可等,左、右卫四百馀人,与兀狄哈一千馀人,屯聚李万住古基,共议入寇满浦,且赵伊里哈兄弟七人,来寇水下,失利而退。今称田猎,三百馀名先来,三歧岘底防近坛等处以待兵期,距满浦五息矣。且议曰分兵,一围满浦城,一入江界,则可以得利。”命示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兵曹。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鱼世谦、李克墩、吕自新、尹慜佥启曰:“平安道今将解冰前后,入送军士亦多。但用心应变,乘机剿杀而已。”传曰:“可。”仍问曰:“平安道则解冰后防御稍歇,军士亦已多赴,永安道则水浅,虽冰释,防御甚紧。亦欲择骁勇军士,分运入送,固知供亿甚繁。然脱有不虞之变,则兵少恐不能当,并议。”沈浍等佥启曰:“永安道依平安道例,择番上京军一百,分三运,令节度使军官一人押送,视诸镇堡紧缓分防。”传曰:“可。”

○命议兵曹所启忠义、忠顺、忠赞、族亲卫及妾子等试才事。沈浍、尹弼商、洪应、鱼世谦议:“依兵曹所启施行。”传曰:“妾产作队侍卫,似亦可矣。然名之何卫乎,入直何所乎?且无递儿给禄实难。但取才置簿,并录居处,待有事用之可也。忠义、忠顺、忠赞、族亲等卫,试才录用亦宜矣。凡妾子取才而声言用之于有变之时,则其父母,或隐而不现,其身亦不乐试才,今姑试才,分其射品,置簿可也。”

2月13日

○己未,司宪府持平李自健启曰:“原州牧使李堪,凭借供进,横敛民财,不法莫甚。今若论以公罪,则为守令者,孰肯惩艾而奉法乎?原州之民,不耐侵苦,以至诉冤若,复还其任,则民怨必归于上矣。”御书曰:“所启甚可。但李堪虽有横敛,不入于己,故以公罪论之。”自健更启曰:“李堪滥收人吏绵布二百五十六匹、细麻布十二匹、黄蜡六十两、米九硕,其不畏国法,恣横无忌如此。今若优容,论以公罪,则恐法网陵夷,守令贪黩者,无所惩矣。律云:‘虽因公事,意涉阿曲,为私罪。’非国家监司所令,而擅便收敛,是可谓之公乎?进上已毕之后,又追督征,未知用之何处,其不可论以公罪明矣。请依律文,断以私罪。”从之。

○司谏院正言姜诇来启曰:“朴衡文前除丰川府使,以亲者辞。今为训链副正,前若为亲辞去,则今可不来,而䩄然就职,是则前日之辞惮于外补。臣子用心,不宜如是。请鞫之。且谷山郡守柳永脩、广兴仓守柳文通、司酝署令李泙、吏曹正郞姜景叙,皆以识理朝士,有老亲而不归养,亦令攸司鞫之。”传曰:“衡文辞职,非托故窥免。以丰川距亲居甚远,故罢归其鄕。今可叙用,不宜推鞫。其他人员鞫之。”

○平安道观察使柳轾,押送李支干传曰:“杨沔所言,勿令支干知之,而问满浦言根可也。”

2月14日

○庚申,兵曹判书李克墩等来启曰:“自京抵北靑,自北靑距六镇相等。今抄送京军,私持战马,远赴甚艰,其令赴防于北靑,而择永安南道军一百,送六镇为便。”传曰:“卿等之言是也。但南道军士,岂如京军之精择者?姑依所启,京军留防北靑,送南道兵于六镇。”克墩等又启曰:“京居甲士、别侍卫,不过一百二十五人。又除两界人及成俊军官,则尚不满百,何能精择?次番军士,并择送何如?”传曰:“忠义、忠顺、忠赞、族亲卫及妾子,亦令择送,有权势者,毋令脱漏。”

○谕永安北道节度使曰:

本道士马,号称精强,近年以来,边将抚御乖方,以致虚弱,予甚轸虑。况本道长江,水浅处多,夏节防御亦紧,故今别遣京军一百,使之周年留防。然此京军,直趣北镇,则疲于道路,人马必困,姑令留防南道,使之休息,择南道精兵一百,赴防于北道。俟京军休息,先送七十戍北道,其馀三十,仍留南道,如有事变,其军去留,令南道节度使,听卿处置。前赴南军一百,亦听卿临机处之。

○承政院问满浦捕贼言根于李支干,支干云不知,命召杨沔问之,沔曰:“闻诸伴人杨浚。”及问浚则详言,闻诸支干。命支干、杨浚,递送本道,令体察使李铁坚鞫之。

○司谏院正言姜诇来启曰:“朴衡文母在公州,距京三百三十里。衡文前为丰川,以三百里外辞,独于京都,不以为远,䩄然在职,请鞫之。”传曰:“朝官亲老者,皆令归养,则伊谁从仕乎?”诇曰:“柳文通等,以不归养鞫之,独不问衡文未便。”传曰:“其并鞫之。”

○司宪府持平李自健来启曰:“顷缘妖星见,下旨求言,诚欲闻忠言谠论,以救时政。今者江原道观察使金砺石上笺,专用谄佞之辞,苟悦上意,无一言及于朝政朝政得失,民间疾苦。自古遇灾求言,忠臣、义士未有如此敷陈者也。今殿下,答以予甚嘉之。臣等未知殿下,以为妖氛就殄,而祸患不生耶?抑以为覆军戮将,以塞咎征耶?如此佞言,若褒嘉之,则日、月之蚀,冬雷夏霜,中外臣民,皆将上笺以贺矣。请鞫其情,使中外晓然知圣上不喜谀佞。”传曰:“砺石进笺规诫,非献谀也。”

2月15日

○辛酉,火星见张星二度,轩辕南第二星南,相去二尺许。

○永安北道节度使成俊,请亲对,上御宣政殿引见谓曰:“欲何言耶?”俊对曰:造山、庆兴等处,居民本少,近因贼变,执弓者皆死,残敝益甚。宜徙南道民实之。“上曰:”流移之民,已令推刷,毕推刷知数后,量宜入送可也。“俊曰:”臣尝为本道观察使,推刷流民,其数甚少,而类皆雇工。今虽推刷,必无立户者。南道则民多富实,抄徙北道,徐抄下三道民户,徙居南道为便。“上曰:”可。“俊又启曰:”庆源以下,无长城。以此近日,贼徒阑入作耗。虽不得石筑,渐次土筑,广开海子为便。“上曰:”果如卿言,筑之可也。“右副承旨权景禧启曰:”臣尝见北道,其地沮洳,虽筑城,似无长久之计。“上曰:”无奈徒费民力乎?“俊曰”“辽东、广宁等处,其地沮洳,而皆筑长墙。臣当下去,更审以启。”上曰:“可。”俊曰:“贼路不可不知。近日不能邀截,恐亦以此也。”上曰:“前节度使请审贼路,其时适无事变,恐致骚扰不许,今则可体探。且彼虏之罪,岂可置而不问乎?”俊曰:“貂鼠、土豹皮,非六镇所产,贡赋之时,必贸于彼人,彼人知我民求买之切,其直非牛马、铁物不受。臣意限一二年蠲减,则彼人急于买卖之利,将受他直矣。”上曰:“可半减。”俊又启曰:“镇将之任至重,不可不择。”上曰:“镇将岂可徒以武才用之乎?在平时,当任其字牧,使民得遂其生,近者率皆不体国家之意,务营财产,不恤民隐,以致流散。后复有如此者,节度使严加纠察,随即黜之。”

2月16日

○壬戌,火星见张星二度,轩辕南第二星南,相去二尺许。

○司宪府持平李自健来启曰:“李支干若送本道鞫之,则词证皆以为朝廷已信支干所言,不无符同枉服之理。请勿还送,令攸司速辨。”传曰:“既令李铁坚推鞫,必无符同之理。”

○司谏院正言姜诇来启曰:“许混若邀功生衅,则其罪大。李支干以不根之言,欺罔朝廷,亦不可不惩,所关至重,在所当辨。且大臣久留边城,其弊不可胜言。别遣刚明朝臣,鞫之为便。”传曰:“左赞成,岂可下于刚明朝臣乎?若以久留边城为弊,则此事亦大矣。”

2月17日

○癸亥,火星见张星二度,轩辕南第二星南,相去二尺许。

○国忌。

○命议金砺石进笺事于领敦宁以上,并示笺文。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尹壕、鱼世谦佥议以启曰:“虽非格例,论以希求而鞫之未便。”传曰:“今观群议,实合予意。岂可逆探人意,遽鞫之乎?以此言于宪府。”史臣曰:“砺石好夸,大务施惠,违道干誉,日以为事。其进笺文,若贺若规,欲使宸聪,留记姓名,台谏劾以献谀宜哉。”

2月18日

○甲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粹彦,请鞫金砺石,上曰:“虽间有贺辞,其实乃进戒也。故令大臣议之,皆不以为非。”粹彦曰:“笺文有灾已消,朝野同欢等语,皆是謟谀,不可不惩。”上顾问左右。领事尹壕曰:“台谏之言是矣。”上曰:“台谏以为献谀于我,不可不听。其鞫之。”粹彦又启曰:“昔魏徵对太宗曰:‘陛下贞观之初,恐人不言,中间悦而从之,今则不然,虽勉从之,犹有难色。’近日臣等,屡以公论仰渎,而不见听。臣恐殿下,乐谏之心,有异于初政也。”上曰:“尔以公论进言,而予所不听者何事?”粹彦曰:“李承祚罪犯赃污,尹殷老以椒房至亲,身犯大罪,宋钦等,以杂伎陞中枢,臣等反复论请,而卒不听。”上曰:“承祚之赃,非入己,岂可终身废弃?”粹彦更启:“承祚饰诈之状。”上曰:“前鞫文案详考以启。”粹彦又启曰:“殷老犯罪,见罢未几还职,何所惩艾乎?”上曰:“殷老虽无文武之才,勤谨可用之人。但惑听商贾之言,折简送于诸邑耳,亦非任事,只使食禄耳。”粹彦又启宋钦等事,上曰:“大妃未宁之时,钦等进药得效,不可不赏。我非不惜名器。”粹彦曰:“医人而进药,分内事也,不必赏之。虽赏之,赐之以物可也,名器不可轻与。”上曰:“彼等岂能久在此职?行当改授”

○永安北道节度使成俊辞。

○御昼讲。

○汉城府录启年壮处女,传曰:“择贫乏未嫁者,官给资妆,令嫁之,其馀亦督令婚嫁,并鞫家长。”

○永安道观察使许琮驰启曰:“前此兀狄哈被掳人物,每令城底居野人刷还,既刷还后论功。虽十馀人共买一人,并令上京,而彼人皆言:‘一人之价,牛马则二十馀头,他物称是。’故兀狄哈等,视我国人物为奇货,伺间抵隙,期必掳去。城底野人,虽厚赍刷还,一度上京,可偿其直,乃导之掳去,而阳为刷还者,间或有之。已前小寇,置而不问,今者突入城堡,抢虏人畜,以至杀将戮军,羞辱不小。诸种野人,视此举,以为轻重。今若依前,徒务刷还,而一不惩艾,则国家威武不扬,非徒兀狄哈,近居彼人等,将生侮慢之心,不可不虑。臣昼度夜思,审察形势,彼人处备细探问,则诸种兀狄哈部落,皆在速平江之边。尼麻车据其上流,如南讷、巨节、亐乙未车等种,沿江而居,尼麻车最近,三四日可到。其馀远者,不过四五日,而且所经途道,无有高山、大川,可以方阵横行,进退无阻。而兀良哈、斡朵里,与兀狄哈,皆旧有仇隙,令出军助讨,势必乐从。以此辈为前导,则道路迂直、险易,亦皆审知,保无覆败之虞矣。今春则农时已逼,不可动军,来冬初或早春,冰合地冻之时,大征本道兵马,一自稳城,一自庆源,分道而入,大军在后厚集其阵,持重徐行,为不可胜之势,使轻锐径进掩袭,则必大致克捷。若以轻动,深入为疑,则又有一策焉。自庆源镇至造山堡,不筑长城,故如有大段事变,皆当自此而入。庆源越边也春等处,乃是径由之路,于庆源近处,多聚精兵,而令城底可信彼人,探贼动息,或邀击于路,或因夜袭取,亦可得志,须出兵制胜,折其崛强然后,可以威行境外,镇服诸戎。若曰入攻之后,结衅必深,边警不息,则前此贼来,皆得利而去,一不奔北,遂生轻我之心。寇盗终难禁绝,与其弱而受侮,莫若一振威灵,虽不能禽狝莫薙,剿其巢穴,足令彼贼,心怀畏詟,不至肆行无忌矣。今者被掳人畜,悔过来服,自行刷还者外,令城底彼人,姑停刷还,以观贼之情状。”下议于兵曹。兵曹启曰:“许琮之言,大概合事体。但所献数策,临时自有庙算,不可预为指授,以露天机。其被掳人畜,姑停刷还之策,请依启本施行。”命示领敦宁以上与政府议,多不一。传曰:“依兵曹所启之议驰谕。”御夕讲。

2月19日

○乙丑,受常参,视事。右承旨许琛,将刑曹启本启:“大静囚良女召隐今,与奸夫姜渭良,谋害本夫肖同,飮烧酒,伺其沈醉,以杖打杀罪,召隐今律该陵迟处死,姜渭良斩待时。”上顾问左右。右议政李克培对曰:“肖同飮一器酒,而五六度驱打时,未得出声而死,可疑。”右赞成鱼世谦曰:“召内隐今同居者五六人,其杀害肖同时,岂无知者乎?”上曰:“彼女预谋杀夫,备烧酒强飮之,使之泥醉,乃于夜中杀之,不得出声。虽有人,岂能知之?其依律施行。”许琛又启:“大兴囚私奴金孙,欧打其主得非子,得非亲往禁止,亦以手挥置罪,律该斩待时。”上问左右。克培对曰:“其文券不明,不可的论得非之奴。”命减死,属公贱。执义李复善启曰:“金砺石进笺献谀,虽新进之士,尚耻为之,况宰相乎?请递职推问。”上曰:“已令推鞫。然不可逆探人意,以为谀悦而递之。”正言张顺孙,又请递砺石,不听。

○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复善启曰:“宋钦、金兴守,虽有微劳,是医员职分。爵禄所以待贤能,岂可以医人拜中枢乎?世宗朝,以医术拜中枢者,卢仲礼一人,而其时犹非之,今二人得拜中枢,尤不可也。尹殷老为吏曹参判,务于殖货,求请州郡,其罢职宜也。而寻复叙用未便。”正言张顺孙亦启殷老还叙之非,上曰:“殷老非任于六曹。但使之食禄耳。”

○御昼讲。讲讫,侍讲官赵之瑞启曰:“《书》云:‘其克诘尔戎兵。’又曰:‘张皇六师。’成、康之时,天下无事,周、召拳拳戒之以此者,乃为长远之计也。今之屠城杀将,实国家大耻。况南北将有不测之患,不可不预养武才。方今可任将师者,止一二人,内禁卫、别侍卫,亦未充差,甲士率皆疲弱,今者令外方试才上送,守令等必不能精择,虽有才者,惮于防御,必有不以实试之。臣愿于诸道拣择武才人,其中卓异者,试于六寺七监参奉、奉事以劝之,常时培养,以待仓卒之变。”上曰:“果有是也。我国非但东北有患,而亦有腹心之疾,宜存苞桑之戒,以备不虞之患。今者已令监司、节度使,择送武才矣。然官爵,视人器相当而授之。今徒以武才,而遽授东班之职,则何能治任乎?亦未合于用人之道,到京后试其有才与否,且观人物而用之。”

○御夕讲。

2月20日

○丙寅,火星见张星二度,轩辕南第二星南,相距二尺许。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李宗颢、掌令闵师骞,极论宋钦、金兴守不宜陞中枢事,上曰:“大妃病愈,论其功赏之。今台谏言之,将递差。”师骞又启曰:四以平安道有变,命庆由恭将兵一百遣之,由恭当驰往,敌王所忾,而逗留中路,不由直道而往,甚不可。请鞫之。“上曰:”恐因驿路无马,未能速往。请问以启。“师骞又启曰:”世子学问方进,而但朝、昼、夕讲而已,无夜对。凡昼之所读,夜常论难可也。今后夜对何如?“上曰:”可。“同知事李世佐启曰:”臣为庆尚道观察使时,金海府使李荪、安东府使金耋、知礼县监金秀文,不犯秋毫,真循吏也。此辈当优加褒奖,以砺后进。“上曰:”我未之知也。若果如此,当陞职矣。“世佐又启曰:”臣为黄海道观察使时,郑诚谨为海州牧使,勤谨奉公,贡赋之外,一毫无所取。且如养老宴、鄕射系关风俗等事,皆依礼行之,其体上意供职如此,而不幸见罢。然其忠孝之诚至矣。其父母葬于广州,每朔望,必亲往扫奠,其孝诚,谁能加之?“上曰:”然。“

○御昼讲。

○是日,月山大君婷,虞主返,命遣右承旨许琛,致祭于弘济院。

○御夕讲。

2月21日

○丁卯,火星见张星二度,轩辕南第二星南,相距二尺许。

○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领事洪应启曰:“今士习卑陋,笃志好学者寡,营求媒进者多,生员、进士,以挟册读书为耻,希一资半级,乐属忠赞’忠顺卫,奔走于车尘马足之间,恬不为愧,风俗之不古,莫此为甚。”知事李克增启曰:“臣任师表之职,不能为模范,儒生以居馆,听讲为耻,东、西斋,寂无读书之声,试之制述,则亦不用意,苟免不作之罚。请立他条,试取之日,生员、进士圆点未满三百者,虽病亲陈省,不许赴。忠义、忠顺、忠赞、族亲卫亦如是,则无此弊。”洪应及大司宪李季仝启曰:“国家之法至备,不可别立科条。令该曹,历考前后之法,择其可行者,举行为便。”上曰:“可。”

○德川郡守梁瓘、丹阳郡守黄璘、洪川县监金祐辞。上引见曰:“尔往何以治邑?”璘对曰:“治民不外乎七事,臣请以奉公爱民为主。”上曰:“守令者,当知民瘼,要以恤民为重可也。虎北渡河,蝗不入境,古有其事。大抵守令在朝之时,虽志在爱民,及其莅官,欲心一萌,奉公之念泯矣。尔宜以恤民奉公为志,毋或为欲心所使。”金祐曰:“凡为守令者,先知民弊而后,可以治民。臣足不履洪川之境,未知某事为弊。但以奉上意为事。”上曰:“可。”梁瓘曰:“臣愿从民情治之。”上曰:“可。须以恤民为志,使民仰之,如父母可也。”

○御昼讲。

○下书永安道观察使许琮曰:

观卿所启,边事合于事体。国家受辱于凶丑,其兴师问罪,不得不尔。但古云:“必有事焉而勿正。”则卿所献数策,在临时观变,处置得宜如何,不可预为指授方略,以泄事机。卿久在于外,必欲有所启,予亦岂无见卿欲言之事?防御不急之时,可一来面对。且被掳人畜勿刷之策,听卿所启。“

2月22日

○戊辰,传旨议政府曰:“酒礼之设,所以奉祀神明,羞耇享宾,其用大矣。然或不能刚制,惟务荒腆,则为祸亦岂少哉?是以先王,申之以礼,约之以法,其在后世,虽严禁酒之令,靡救崇飮之祸,前史亦足为戒。今闻习俗,尚烧酒,上自官府,下至闾巷,率以好飮,浸至成习,非徒糜费为甚,如或过飮,亦有伤人之理。自今以后,老病服药外,戒勿好飮。”

○传旨礼曹曰:

治贵敦朴,礼存宁俭。如或不然,曷臻至理?今王子、王女婚聘之家,颇尚奢丽,浸以成俗,既违典章,实亏风教。今之所施,宜自贵近,今后吉礼之时,凡侈靡之事,悉皆禁断。

史臣曰:“习俗奢侈,王子女婚姻之际,竞尚华丽,虽下旨禁之,而竟不能革。” ○司谏院正言张顺孙来启曰:“守令,当择人而任。韩忠仁不学无术,今授原州牧使,未便。”传曰:“何可不试人,而以为不堪任乎?试之而能治民,亦未可知也。”

○以李崇元为正宪议政府左参赞,成健宪刑曹判书,韩致礼崇政工曹判书,李諿通政吏曹参议,金克俭嘉善弘文馆副提学,河叔溥嘉靖同知中枢府事,朴汉柱宣务司谏院正言。

2月23日

○己巳,火星见张星三度,轩辕东南第二星东南,相距二尺许。

○传于承政院曰:“宦官无一可使者,故今以金舜孙为承传色,此宦虽少,稍解文字。凡传语之闲少差,则其谬甚大。今后若所传之辞,与事有差,必须回启以质之。然使其人回启,则不无巧饰之弊,须使他人启之。”

○司谏院正言张顺孙来启曰:“韩忠仁狂妄人也。虽一朝,岂可使处于牧民之地?请改正。”传曰:“无咎之人,不可轻改。”顺孙更启曰:“忠仁尝为忠淸道水使时,有妻娶妻,坐此罢职,此狂妄之一端。原州巨邑,岂可使狂妄之人任之?”传曰:“当与大臣议之。”

2月24日

○庚午,火星在张星三度馀,轩辕南第二星东南,相距二尺许。

○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李宗颢启曰:“亲民之官,莫如守令。苟非其人,民受其害。韩忠仁,虽立朝已久,不经临民之官。况原州,地广人稠,岂庸流所宜处乎?”上顾问左右。特进官李世佐曰:“臣为庆尚道观察使时,忠仁为左道水使,勤谨治事,其过失,臣未知也。”上曰:“人生于世,一有过咎,不计久远,追而论驳,则凡人岂尽无咎乎?然守令者,民之父母,所关至重,若非其人,民受其害,虽数月之间,何以庸人处之乎?忠仁不合守令与否,可议于宰相。”

○庆兴都护府使龙永孙辞。上引见曰:“前此府使,率皆庸劣,颇失人心,使城底野人离叛,汝其往哉,抚绥吾民与野人,使无失所。”

○御昼讲。

○御夕讲。

2月25日

○辛未,火星见张星三度馀,轩辕南第二星东南,相去二尺许。

○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正言张顺孙,论韩忠仁不合守令事。上曰:“已令收议,观众议则可知。”知事李克增启曰:“成均馆参外官,有老亲呈辞者,过限则罢职。然四馆之风,以学录见罢,则荐学正,以学正见罢,则荐博士。以此虽已过限,不即来仕。今四学训导皆阙不可。今后过限罢职者,勿令陞荐。”上顾问左右。领事卢思愼曰:“非但成均,四馆皆然。此虽古风,克增之启是矣。”上曰:“依所启施行。”特进官李克均启曰:“边方今将解冰,防御稍歇。庆源江水尚深,待旱干后可渡,庆源以下,无足虑。而今抄送京军一百,若待冰释而还,则往来有弊,亦不可留待来春。且诸邑供顿之弊不赀。姑停入送为便。”上曰:“其道虽有军士,有武才者不多,若无才,则虽多何用?永安道虽冰释,防御甚紧,秋冬以前,不可罢还。”侍讲官金谌启曰:“今营可兴仓,役庆尚道三十邑,忠淸道二十邑人,此实不急之务。大抵其所收田税,非久积于此,解冰则载船而下,营仓反为无用。庆尚下道之民,赢粮往来,动经旬月。且其地无材木,远逾大岭输来。若不尔,则多费绵布,以偿其役,此非细故。”李克均、张顺孙,亦言其不可,上曰:“其营造之由考启。”

○御昼讲。

○议韩忠仁不宜守令与否。沈浍议:“臣未审忠仁狂妄。若无故弃妻而改娶,则固有罪,若前妻有咎,而告父母,依礼成婚,则有何过焉。”尹弼商议:“忠仁贤否,臣虽未悉。但再经水使,其于牧使,似不碍焉。其有妻娶妻之事,臣所未闻,其根由分拣何如?”洪应议:“忠仁冒国法,有妻娶妻,斯为不可。然岂可以一事之失,遽称狂妄?其人纯谨无他。再为节度使,今为牧使,莅军务抚百姓,其事一体,改正未便。”李克培议:“忠仁素非交亲,未闻狂妄,试可乃已。”尹壕议:“有妻娶妻,事在赦前,岁月已久,岂不改过?他无大咎,试用何如?”传曰:“农务方兴,趣令忠仁赴任。”

○义禁府启:“永安北道评事辛键、节度使尹末孙、虞候崔进河,防御诸事,不预措置,致令彼贼,阑入造山堡,又不即剿捕罪,辛键、末孙,各决杖一百,告身尽行追夺,发边远充军,进河,抚夷堡留防时,闻声息,不即救援,逗留不进,失误军机罪,律该斩待时。”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卢思愼、李克培议:“依启本施行。”尹弼商议:“进河、辛键,依所启施行。末孙罪当其律,但是功臣,上裁。”洪应议:“评事但掌书记,不关军务,与节度使同律科罪,似过重。进河、末孙之罪,上裁施行。”尹壕议:“末孙、进河,依照律施行,辛键,因母病上来,还归未久而事发,且评事,于军机不得擅便,可恕也。”鱼世谦议:“军令不可不严,依所启施行。然末孙,有八议之律,上裁。”李崇元议:“依照律施行。但进河在抚夷,日晩闻变,未时驰到,不甚逗留。”传曰:“末孙杖赎,收职牒,远方付处。辛键,其收职牒。进河,减死杖赎,收职牒,边远充军。”

○户曹判书郑文炯等来启曰:“平安、永安道诸邑貂鼠皮量减事,臣意以为,诸邑貂鼠皮所贡之数不多,今又减之,则国用不足,量减未便。但六镇则不产,而土豹皮、狼尾,尤难求买于野人,实非细故,是则可减。”传曰:“六镇土豹皮、狼尾,限年全减,貂鼠皮,限年半减,其他诸邑勿减。”

○御夕讲。

2月26日

○壬申,受常参,视事。右副承旨权景禧,将刑曹三覆启本启:“高阳囚幼学李玉石,以同生兄玉同奸己妾,与奴金万同谋杀罪,律该并凌迟处死。”从之。

○司谏权景祐启曰:“崔进河、尹末孙减等罪之,甚为不可。末孙节度使,不能专力措置,使边备疏虞,贼得以窃发,杀我将卒,且不能要截归路,进河领精兵,在抚夷堡,逗留不进,军法所不赦。请依律罪之。”上曰:“当依军法。然非临战之比。”景祐更请依律,不听。景祐又启曰:“韩忠仁不学无术,不宜临民。”不听。

○御经筵。

○日本国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助次郞源经、关西路萨摩州岛津藤原持久、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所温皮古破知等七人,来朝。

○御昼讲。

2月27日

○癸酉,火星见张星三度半,轩辕南第一星东北,相去一尺许。

2月28日

○甲戌,火星见张星三度半馀,轩辕南第一星东北,相去一尺半许。

○御经筵。

○御昼讲。

○御夕讲。

2月29日

○乙亥,命召承文院兼官、习读官、汉语肄习人员,制吏文,兼讲《直解小学》。令承文院提调尹弼商第之,直提学金谌,吏文居首,赐弓一张。

2月30日

○丙子,火星见张星四度,轩辕第一星东北,相去二尺许。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二百五十

三月

3月1日

○朔丁丑,上诣文昭殿、延恩殿行朔祭。传曰:“还宫时欲历入永膺大君家。”都承旨金悌臣等启曰:“今日礼行,幸私第未便。”持平李自健亦启之。传曰:“儿在此家,父子之情,岂不欲相见乎?”遂幸其第。赐夫人中米二十硕、糙米二十硕、黄豆二十硕、正布一百匹、水䌷一十匹、绵子三十斤。

3月2日

○戊寅,传曰:“永膺大君愿堂杨州梵窟寺及京外居奴婢,其除税外杂役。”

3月3日

○己卯,下御札于议政府曰:“帝王之德,必本乎仁,而生育此恩,须推于物。予惟春月,生气方盛,句萌毕达,此乃人主布德之月,行惠之时。凡尔有司,体予至怀,顺天时令,掩骼埋胔,省囹决讼,劝农桑、理百工,共享太平。”

○设耆英宴于训链院。命都承旨金悌臣、左承旨郑敬祖往赐宣酝。

○司宪府持平李自健,司谏院正言张顺孙来启曰:“今命减永膺大君家奴婢杂役,此家奴婢几至万口,并减徭役,则贫民独当其弊,请勿减。”传曰:“大君家养予之儿,今已能言,欲以此赏之。但尔言良是,当斟酌,不使百姓受弊。”

3月4日

○庚辰,火星见张星四度轩辕南第一星。

○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季仝启曰:“近日贼犯造山,国家以为尼麻车所为,谕边将拒而不纳,且令城底野人,不许容接,于国大体是矣。然造山之贼,或云尼麻车,或云七姓兀狄哈、九姓兀狄哈,今不的知,绝而不纳,于义何如?且尼麻车所居,距稳城五日,常时不数来往,虽拒之,必不屑意,城底兀良哈,连昏于彼,必不听我禁令。臣意谓佯若不知,待之如初,姑托贸易土物,令通事赍重币往来,以探道路形势,然后举问罪之师可也。”上曰:“然但彼人屡犯边境,而待之如初,则彼以我畏怯,益肆凌暴矣。若穷诘犯边之人,则彼亦恐我有声讨之举,必有备矣。王者用兵,当出万全,先审道路可也。”

○御昼讲。

○正朝使李陆、管押使安瑚来复命。上引见,问中朝事。李陆启曰:“往时闻彗星犯天津,到京则星变已消,皇帝幸仁和殿祭之,百官皆斋宿,不得退家。”上问声息。陆曰:“辽东摠兵官语臣曰:‘野人十名犯于尔国之境,边将擒杀七人,然乎?’臣答曰:‘不知。’摠兵官曰:‘抚顺所驰报云:“野人被杀于朝鲜,将欲报复”,须速达于尔殿下。’臣誊写即驰启,还时到广宁问之,广宁大人所言亦同。”

○御夕讲。

3月5日

○辛巳,火星见张星五度轩辕南第一星东,相距二尺。

○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粹彦启曰:“永安南道节度使卞宗仁,命驰赴北道,而擅放军;庆由恭以平安道助战节制使不驰赴,径由平山,见妻母稽留,请并推鞫改差。”上顾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庆由恭若如粹彦所启,则实有罪也。”上曰:“宗仁已令推鞫,但不可遽递;庆由恭推鞫可也。”粹彦又启曰:“稳城乃贼路要冲,而府使崔兴孙、判官苏斯轼皆非其人,必不能镇边,况斯轼贪污之人,尤不可任用,请改差。”上曰:“无罪而遽递,可乎?”洪应曰:“崔兴孙始除府使,朝议不惬,且兴孙年老,不能射御,然防御措置,必不至虚踈。”粹彦曰:“边将不可任贪污之人。”上曰:“如有不法,观察使当检核矣。”正言朴汉柱启曰:“臣为评事,尝闻之。边将贪污,则交通彼人,恣行不法,果如粹彦所启,不可不递。”上曰:“无显过而改差,可乎?”汉柱又启曰:“僧学祖因仓海印寺,留在陕川郡,谋夺学田,与训导南季明讼。其报监司之文曰:‘海印三刚为推考事’云云。其偃然蔑法至此。今郡守永锤,乃学祖同母弟也,凡宾客入郡,学祖出对,呼郡守曰:‘彼儿当出见。’请递永锤。”上曰:“岂可以学祖之故,递守令乎?”

○御昼讲。

○刑曹启:“中学儒生吴仁辅、庾自宽陵辱训导郭宗藩罪,律该决杖八十。”从之。命定成均馆书吏。

○御昼讲。讲讫。侍读官姜谦启曰:“观火实近戏玩,入侍宗亲及大小人员,因昏夜多失礼,军卒侍卫亦扰乱,如不得已,则御墙内观之。”上曰:“此亦军国一事,且自先王朝行之,今不可废,依所启当苑内观之。”

○御夕讲。讲《文献通考》《象纬考》。讲讫。记事官李瑺启曰:“《象纬考》乃术数之书,人主所不当讲。《易》曰:‘观乎天文。’《书》曰:‘历象日月星辰。’又曰:‘在璇玑玉衡。’天文,人主之所当察。然此书曰:‘某星有某色,则有某应;有某形,则有某事。’真牵合不通之论,请勿讲。”上顾问左右。侍讲官金应箕对曰:“圣人,仰观天文,俯察地理,则天文,人君之所当知。然此书马端临集诸家说为之,实有牵合处,殿下讲之,而其言可取则取之。”李瑺更启曰:“天道远而难知,此不经之书。”上曰:“今观此书,果有牵合之弊,然欲知天文,则不可不讲此书,其言之或取或否,在予斟酌耳。”

○以金敬祖为通政司谏院大司谏,姜叅奉直守献纳。

3月6日

○壬午,火星见张星五度馀轩辕南第一星东,相去二尺许。

○上御宣政殿。讲专经文臣侍讲。宰相李克增启曰:“成均馆儒生,专不勤学,惟务仕进,或承荫,或属讲肄,且厌日讲,朝食时则仅十馀人,夕食则多至四五十人,食罢则皆散,国家有养贤之名,而无其实。臣意日讲、月讲略通以上录之,每季朔移牒吏曹,依荫子弟取才例叙用,则与《大典》分数优等者叙用之法相合,如此则人皆乐赴学矣。”上顾问左右。洪应对曰:“若屑屑别立新法,则将不胜其弊,夫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君上崇学,以示劝奖,则人皆劝励。”尹弼商曰:“日讲略通者叙用,则士习日就于污下矣。克增憾儒生懦慢而有是言,然不可举行。”克增曰:“臣或囚儒生家僮以劝之,然就学者不多。”弼商曰:“待儒生不可刻迫也。”上曰:“儒生若是其不学,何哉?国家劝励,节目已悉,更无可为事。”李克培启曰:“法者,不宜纷更,初场讲经之法不废,则自无不学之弊,方今经学如金钩、金末者,亦未有焉。请依世宗朝故事,不废讲经之法。”洪应启曰:“有治经学者、有制述者,不可一概论也。”上曰:“政丞言是也。”

3月7日

○癸未,受常参。

○御经筵。

○同知经筵事李琼仝遭母丧,赐赙正布十五匹、米、豆并十五硕、真末二十斗、真油、淸蜜各六斗。

3月9日

○乙酉,日本国肥前州上松浦筑后守义永,一岐州代官牧山十郞源正,萨州伊集院寓镇隅州太守縢熙久,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松林院源实次,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宗彦七贞秀遣人来献土宜。倭佥知早田彦八等五人来朝。

3月10日

○丙戌,受常参。

○御经筵。

○传曰:“来十三日,令领敦宁以上政府、六曹,观稼于东郊,赐酒乐。”

○平安道观察使柳轾遣人来启曰:“童保音甫及王大相二名来言:‘我辈以唐人被虏逃来。’然不解汉语,貌类野人,恐野人托语来觇虚实。”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

○御昼讲。

○御夕讲。

3月11日

○丁亥,御经筵。

○司宪府持平李自健来启曰:“宰相观稼时,命赐女乐,是近于淫游,甚不可。”传曰:“赐乐有故事,故予欲赐之,然当从尔言。”

○平安道节度使李朝阳驰启曰:“温下卫野人朴撒塔木等来云:‘唐人二名偸我衣服弓箭逃来,请还给。’又曰:‘赵伊里哈将欲来寇,我今再告事变,功劳不细,愿蒙上恩。’若复来言,何以答之。”命议于经筵宰相。右议政卢思愼,吏曹判书卢公弼,汉城府左尹韩僴议。令该司考例启后更议。

3月12日

○戊子,火星见张星六度轩辕南第一星东,相去三尺许。

○仁惠王大妃诞日,停贺礼,进表里。

3月13日

○己丑,火星见张星六度轩辕南第一星东,相去三尺许。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季仝启曰:“近者边圉有变,只与政府宰相议事,而不问诸知边事武臣,彼虽有所闻见,无缘上达矣。臣非以武臣料事,过于宰相也,恐间有可行之事,而未得施行。”上曰:“十闻不如一见,此言当矣。”正言朴汉柱启曰:“臣尝为永安南道评事,见其民俗,尚有野人之习,父母兄弟死,则置尸于木槽,弃之田野,聚石以压,甚者埋于马矢中,略不为怪,亦不行丧祭,此虽非臣之任,不觉痛愤,挂榜知晓,谕以父子之恩、丧祭之法,然后间有葬祭者,然未革旧习,圣明之朝安有如此之风乎?”上曰:“前有葬夕作乐,以娱尸之俗,已令禁之,其革乎?”同知事李世佐对曰:“臣为观察庆尚,无此风。”汉柱又启曰:“不特此也,北人男女无别,家作长突,而行旅之人,皆许宿无间,缘此奸其主妻女者颇多,请令痛禁。”上曰:“可。”汉柱又启曰:“圣上日御经筵,讲明性理之学,排斥异端,且世子学问方进,殿下所为,皆视以为法,此正贻谋垂宪之日也。学祖奸僧,前此夺陕川学田,而移文监司,囚其训导,今因创海印寺,在陕川郡,而其弟为郡守,多行不法,请勿令居其弟之治内。”上曰:“祖宗所创之寺,使其徒自治,不至颓圮,非役民之力也。且僧徒势不可尽汰,则独使此僧不居海印,何益?予之不尚异端,国人所知,彼僧有犯,则观察使可以纠察,彼焉能纵恣不法乎?”汉柱曰:“祖宗所创寺社,虽未可遽撤,勿令重修,且痛禁新创寺与削发者,则寺社僧徒,自尔沙汰矣。此在殿下一心,安有不可革之理乎?前者学祖争夺学田,无所忌惮,而监司非徒不据法治罪,又从而听其言,囚训导,今虽有不法之事,其弟阴护,而监司亦导前辙,则此僧安所惩乎?”上曰:“若不法,则虽权势,皆当治罪,此一微僧,有何气势,如其不法,何惮而不之罪也?”侍讲官赵之瑞启曰:“诸寺刹不知有几,而一寺居僧,多至百馀,小不下数十,今可沙汰以充军额。”上曰:“无度牒者还俗,载在《大典》,而官吏多不奉法,若体予意,穷推刷还,则僧徒自减矣。”

○是日,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六曹、汉城府、左副承旨李谊承命观稼于东郊。命都承旨金悌臣、尚传金子猿赐宣酝,又命弘文馆应教赵之瑞、郑光世、博士金驲孙,赍别宣酝,往赐之。

○下书永安道观察使许琮曰:“人言本道风俗,男女虽不相知,同房而宿,或有父母死,而置诸木槽,弃于田野,聚石压之。予闻此风,深用惨怀,卿其严加禁断,如不能禁,复循旧习,则卿亦不逃其责。”

3月14日

○庚寅,一更,火星见张星七度轩辕南第一星东,相去四尺许。

○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粹彦启曰:“今朝士职田,令官收官给,以杜滥征之弊,独寺社田税,使自纳之,僧徒征敛太过,请依职田例,官收给之。”上曰:“信有此弊,当使该曹详定节目。”粹彦又启曰:“来朝野人,多以破鞍及刀子请改造铁镫,不得已改造其刀刃,若锥者并令改造不可。”上曰:“然,轻与铁物不可,其令禁断。”

○御昼讲。

○命注书梁贺驰往成均馆,录在馆儒生姓名以来。传曰:“予曾闻儒生不乐居馆,命议兴学条件,左议政云:‘世宗朝在馆儒生,不时记名试取,故乐于居馆。’此概言故事耳,非必使予别试以救儒生不居馆之弊也。蓬原在时,常言数设科举不可,予意无他术能使儒生,乐于赴学,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以启。”

○御夕讲。讲讫,侍讲官赵之瑞启曰:“两界军粮不敷,贼若年年作耗,则不获已必大举矣。广储军需之策,不可不讲。”上曰:“国家已尝讲画,当与朝廷更议之。”瑞又启曰:“居重御轻,为国长策,《诗》云:‘邦畿千里,维民所止。’今京畿若永平等邑,空虚无人,江原道尤甚,曩者虽募民徙居,守令皆不用意。臣到南方闻之,里巷之民,皆不知国家募徙之意,请申谕诸道,募民以实之。”上曰:“予何以知守令不体予意乎?当与宰相更议之。”

3月15日

○辛卯,流星出虚星东,入河鼓上,状如拳,长六七尺许。火星见张星七度馀轩辕南第一星东,相距四尺许。

○御宣政殿,召成均馆儒生十人,讲经书,生员辛世琏讲《孟子》通。上曰:“此儒通理矣。”

○司宪府持平李自健、司谏院正言张顺孙来启曰:“去冬取士,才经数月而又欲别试,此非劝砺之方,秪令儒生,有侥幸之心耳,请停之。”顺孙又启曰:“平安道节度使李朝阳论军功虚妄,其情已露,自知其罪,心不用意防御,请改差。”传曰:“予非欲使儒生侥幸,乃劝奖之道也,且方议于宰相,时未决矣。朝阳事,国家行当处置。”

○沈浍、洪应、李克培、卢思愼、李克均议:“去冬设科,今又取士,似乎烦数。”尹弼商、尹壕、鱼世谦、李崇元议:“生员、进士懒于居馆,而劝励之方,无如别试出其不意,考时居馆者,圆点多少,量数试取,其程式临时取禀。”传曰:“无时考其圆点,以许赴试,实劝学一助也,试取何如?”洪应、卢思愼、李克培犹执不可。上强之。佥曰:“可。”

3月16日

○壬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权景祐请治李朝阳之罪。上曰:“此许混之罪也。兵使知情之状未露,边将不可轻改。”景祐更启曰:“朝阳诬妄之罪已露,自知被罪,必不用心备边,其僚属亦以为朝夕当递,必不承事,递之为便。”上曰:“可。”

○御昼讲。

○义禁府启:“平安道助战将庆由恭,军机紧急时,不由直路,迟缓下去罪,律该决杖一百、徒三年,告身尽行追夺。”从之。命杖赎。

○御夕讲。

3月17日

○癸巳,火星见张星七度馀轩辕南第一星东,相距四尺许。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敬祖、持平李自健论尹末孙不追贼之罪。上曰:“业已定罪,不可追论。”自健更启曰:“虽贳其死,请决杖。”不听。

○大司谏金敬祖等来启曰:“臣等累请尹末孙,崔进河之罪,而殿下以为,业已定罪,不可追论,臣等以为,前日定罪时,不知情状若此之甚,减律科罪,今则故避不进之状已著,虽更追论,此非失信,请依律论罪。”传曰:“朝已谕之,予何惜罪人乎?”敬祖等曰:“去年野人掳去人畜,而末孙等慢不出救,罪既大矣。殿下专释不治,故今又如此,不于此时依律定罪,则非但边事解弛,朝纲从此不振矣。”传曰:“既定其罪,又追论之,其合于事体乎?”敬祖等曰:“前日减从轻典,只因疑似耳。今则故避不进之状已明,国人所共愤,虽杖流绝岛,犹不足谢臣民之愤,岂可杖赎而置之近地乎?”传曰:“今不可决杖,当更付处于远地。”敬祖等更请决杖,不听。

○以朴之蕃为嘉靖行训链院都正,尹孝孙嘉靖黄海道观察使,吴纯嘉善平安道节度使,成俶嘉靖同知中枢府事,金允济折冲满浦佥节制使。史臣曰:“允济忠州判官递来,未几擢堂上,拜是职,物论嚣然,及赴镇,见野人游猎于越边,时冰解无可虞,而允济大惧苍黄,闭城不出。麾下士请开门耀兵,以示钞击之状,允济大怒,拔剑欲斩之,其怯懒无用如此。”

3月18日

○甲午,火星见张星七度半轩辕南第一星东,相距四尺许。

○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季仝启曰:“今以金允济陞堂上为满浦佥节制使,满浦乃野人往来之地,允济无文武才,但尝为忠州判官,善供办、厚宾客,又行赠遗,得虚誉耳。且未谙边事,若委以重任,万一误大事,则悔不可追,请改差。”上曰:“予虽不知其为人,然人皆曰:‘可以堪任。’不试之而遽以为不能,不可,试之然后,知其能否。”季仝曰:“小任试可,可矣,若重任试可而致败,则不可。”上曰:“当改差,以试他任。”

○御昼讲。

○司宪府持平李自健来启曰:“今既递金允济职,请并夺资级。”传曰:“允济将用之他镇,不可降阶。”自健更启。传曰:“王爵既加诸人,而又夺之不可。”时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兵曹,因议事诣阙。上问满浦佥使可堪任者。尹弼商等启曰:“允济可当是任,不可改之,若不得已改之,则吕承堪亦可。”传于台谏曰:“允济佥曰可当,故不改。”

○御夕讲。

3月19日

○乙未,火星见张星七度半轩辕南第一星东,相距二尺许。

○日本国萨州伊集院寓镇隅州太守藤熙久,对马州太守宗贞国,仁位郡宗四郞职家遣人来献土宜。

○司宪府持平李自健来启曰:“昨日臣等启金允济不合满浦事,下问于宰相、兵曹,而兵曹曰:‘莫如此人,’兵曹既拟望,何以言不可乎?其他宰相,岂知允济之为不可?满浦乃平安道巨镇,虽平时不可以庸人守之,况今边衅大起,若以未谙边鄙者任之,则恐亏损国体。”传曰:“虽历任边圉,若庸劣,则何以堪任;虽不经边事,若贤能,则观其形势,因时处置矣,何不可之有。”自健更启曰:“臣非以允济为庸劣无用,今满浦贼变孔炽,莫若以谙练边鄙之人任之,尹末孙、崔进河,朝廷初不择遣,故受辱于丑虏,后悔何及,请差。”传曰:“已收群议,而咸曰:‘无如是人。’何以更择他人?今有朝臣,虽初拜台谏有能堪任者,虽屡为之,而亦有不堪者,至于观察、节度使亦然,岂可论以新进,而一切不用乎?”

○忠赞卫金仲宝自言,能以朱砂造水银,试其术,盛朱砂于小器,下承以火,上覆以盆,烟气凝滴,遂成水银。命赐绵布十匹。

3月20日

○丙申,礼曹参判李陆来启曰:“臣赴京时,承传问中国祭纛之所,辽东、广宁,则皆在城内,帝都则旗纛常藏于午门东楼,每祭时,将旗纛五事,移之北教场虚庙以祭之,祭讫,还藏于前所,中国旗上,皆有纛,故谓之旗纛庙。本国节钺形制,臣常疑其非古,中国有持本国所谓节者,问之则曰槊也。亦有杈,其形如本国所谓钺也。槊杈则大小奉使之人,皆持之,节钺则非摠兵、参将等官,不得持矣。且中国之人,颇言我国进献之马齿老,今后二十岁以上马,勿进何如?”传曰:“祭纛,中国亦无常所,而祖宗已议设之,仍旧何如。”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节钺形制,令礼曹考古制。领议政尹弼商议:“纛所仍旧,而环树佳木,使不至污秽。”从之。

3月21日

○丁酉,火星见张星八度轩辕星东角星北,相距二尺许。

○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献纳姜参启曰:“臣观诸道收税糙米,其品与中米同,甚未便。且猾吏假威,收敛太重,民或持馀米而去,则称盗米夺之,潜置私库,以充其邑田税之数,而其邑之税,私自纳焉。请遣台官收税,若不然,则使他道刚明守令监收何如?”上顾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果如所言,则禁之可也。”上曰:“然。”参又启曰:“臣在全州,尝闻外吏不法。前益山郡守李季通、都事愼自健尤最,而及其递来,季通陞副正,自健陞正郞,南民闻之,莫不惊怪。季通为田税差使员,或称滥收米,或称盗米,多纳私库,以充其郡应纳之税,而窃其馀数,送沃野县己第。又威刑重赎,浸渔吏民,人有空家逃散,或撤其家材,备炬纳之。又托劝督农民,滥征绵布;自建为子娶妇其道,请于监司,以子之妻父为庆基殿参奉,臣偶到本府营厅,见有新笼四,问诸府尹金首孙,答云:‘此都事求请于罗州之物也。’且陪笺来京时,求铁蒺藜于首孙,首孙语臣曰:‘都事面求物未便。’又图婚于全州之人,求请诸邑,赠遗相续,请于收税差使员,减其人田税。惟此二人,须痛惩以快南民之心,以示朝廷用法之明。”上顾问左右。尹弼商曰:“自建事,有迹易推;季通事,无形难明。”上曰:“如此之事,朝廷得闻为难,令宪府穷鞫之。”司经金驲孙启曰:“国家内有艺文馆及兼春秋掌记时事,朝廷之政,无不备记,然无野史,故外吏不法,虽有如姜参所启者,皆不遗臭于后。卓荦奇伟,操行特异者,亦堙没无传,此乃方今阙典,请依师儒弘文等录记注可当人,精择为春秋录,虽在外居闲,其所闻见,有关政治及风化者,无不备录,以广记注。”上顾问左右。弼商启曰:“朝廷既立史官,又承政院、弘文馆、侍讲院、司谏院、司宪府、六曹、政府,皆兼春秋,以记时政,不必更立新法。”上曰:“野史之法固美,然新法不可立。”驲孙又启曰:“尊礼大臣,王政所先,昔二疏乞骸,帝赐黄金,朝臣设供帐祖道都门外,车数百两;唐杨巨源之去亦如是,万古以为美谈,今卢自亨、李约东,皆朝廷老臣,一朝退老田里,其邑守令,役其家,视同编氓,有乖敬大臣之义。且知中枢府事金宗直,因病受暇,欲舆还故鄕,家贫无仆隶,未备担舆之人。”上曰:“予以谓宰相告老,退居田里者,不役杂徭,其役之乎?问于该曹,考例以启。金宗直之间关,若无尔言,予何得知?当给军传送。”

○承政院佥启曰:“金驲孙与金宗直有旧恩,希望上恩,欲报之,是假公议,以售私情,此风不可长也。请推鞫科罪。”传曰:“弘文馆经幄侍臣,秩虽卑,朝廷待之,无异宰相,其所闻见,皆可得以言之。驲孙若与同僚议之,佥曰:‘可启。’然后启之可也。若挟私以启则非也,其问于弘文馆以启。”弘文馆员皆曰:“不与议。”命鞫驲孙。

3月22日

○戊戌,火星见张星八度轩辕东角星北,相去二尺许。

○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季仝论金允济不宜满浦事。上曰:“朝廷大臣以为可任,故任之。”季仝曰:“允济于文武,未有出众之才,在廷之臣,岂无优于允济者,而一朝以从三品官升为正三品堂上耶?前此任得昌,金世𪟝皆武才卓异者也,然世𪟝为昌城府使;得昌为渭源郡守,皆不为堂上,今允济之事,臣未知其由。”上曰:“世𪟝、得昌弓马之技,世所罕得,允济虽未及此辈,然人皆言,稍知文字,有料事才,不任满浦则已,任之则彼人所瞻,不可埋没,故不得已陞堂上也。文武两全若大司宪者,岂易得也?”季仝俯伏良久曰:“臣以不才,滥蒙上恩,位至二品,今又承乏为大司宪,常恐旷官之诮,上教至此,无任惶恐。然臣职在言官,心有所怀,不敢自默,岂以谓人皆不及于臣而启之?近日臣以武人,劾李克圭书筵误讲之失,文臣台谏亦纠尹末孙、崔进河失误军机之罪,此岂以我能于彼而言之?职所当言,故言之耳。”上曰:“予非以卿谓人皆劣于己而言之也,能文能武,信乎如卿者盖寡,故云耳。”仍顾问左右。领事尹壕对曰:“臣尝与允济同事,乃贤能人也。”同知事愼承善曰:“若任满浦,则陞堂上未为不可。”上曰:“不可改也。”

○御昼讲。

○永安道观察使许琮上笺谢恩曰:

前者,伏承谕书,令臣仍任本职,谕书继到,许臣赴阙,臣琮不胜感激。伏以天章远颁,与春日以争丽;圣恩偏及,比东溟而益深。拜命若惊,莅职弥惧,而臣性本踈懦,材非器能,咀嚼芬华,粗习词章之末;优游经传,未穷性理之源。务占科名,不遑他技,玆乏才多之誉,本无宦达之心。适値世庙龙飞之秋,遭遇风云庆会之际,披心胆以一进,谬蒙国士之知;回天光以下垂,遽玷朝贵之列。形留云台之上,名标竹帛之中,每念宠私,但觉感怆。伏遇主上殿下,功超先烈,道冠前王,垂日月之明,有小善必蒙抽擢,廓乾坤之量,使庶物咸遂生成。遹追先代之恩,曲加殊造之宠,再膺推毂,名恧范、韩;连掌铨衡,人非玠琰。每虞鼎𫗧之覆,多惭肉食之谋,顷缘此路纷扰之馀,又委微臣澄淸之寄。顾惟庸琐,宁副忧勤,金汤自如,非关北门之钥;风尘永息,敢拟万里之城。无以仰答休慈,祗自伏俟谴谪,何图圣眷,更被孱资,俾逾三考之期,不烦一年之借’宸翰耀物,满目生辉;睿奖过情,省躬知愧。宠荣腾于万口,兢惶切于一心。蚊蚋之微,岂堪山岳之重;草芥之类,亦知雨露之私。徒以犬马之诚,冞深辇毂之慕。定远之望,不及于酒泉;子牟之心,长悬于魏阙。逮休命之再降,赐远臣之一来,九奏非遥,果孚钧天之梦;五云尚隔,恨乏双凫之飞。猥厕舞蹈之班,可慰瞻望之积,恩无与比,文岂尽言。臣谨当竭尽疲驽,奉扬神化,农桑伫盛于远近,弦歌庶及于边陲。燕颔虎头,虽未有奇功之立;轻裘缓带,犹可望恩信之成。

3月23日

○己亥,火星见张星八度半馀轩辕东角星北,相去一尺半。

3月24日

○庚子,火星见张星九度轩辕东角星北,相去一尺许。

○国忌。

○户曹启两界军粮储峙条件:“一。募纳两界居人,私储米租、黄豆,以京中军资久陈米及黄海、忠淸、全罗道军资租豆换给。一。司赡寺藏绵布,每年平安道博川以西诸邑一千匹,永安道洪原以北诸邑一千匹入送,遣谙练朝官,同守令检察,换纳米豆。一。永安道洪原以北、平安道博川以西诸邑居诸司奴婢贡布,限军需周足,以米代纳。一。平安道诸邑田税,令观察使,酌远近,移纳江边。”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户曹。沈浍、洪应、李克培、卢思愼、尹壕、李克均议:“第一条私谷换纳事,世祖朝试行之,有弊于民,而奸伪滋多,不可施行。第二,第三,四条,皆依所启施行。”传曰:“世祖朝行之,有何弊乎?”沈浍等启曰:“守令或以官库馀谷纳之,而自受其价,或受商贾之赂,而使之代纳,或听权势之请,而官备纳之。因此厚敛于民,以侵虐之,其弊大矣。”传曰:“官库馀谷,虽千万硕,不载会计,故朝廷莫得而知,皆守令任意自用之物,国家缘此以增录,则岂不补益军需。痛惩犯法之吏而换之可也。”

3月25日

○辛丑,上幸慕华馆,试武臣艺,骑射、击球、三甲射。赐居优者李世俊、朴元宗弓箭。有正兵郑银孙自愿试才,而中革二试。上令兵曹,除兼司仆,以奖武士。武灵君柳子光,以馆前射场窄狭,请拓地改营馆宇。不听。

3月26日

○壬寅,谕永安道观察使许琮、平安道观察使柳轾曰:“两界防御最紧,而今闻军粮不敷,士马虽强,无食何为。玆以令该司,算畜粮之策,而存务实之计,将遣台官亲监,卿其知悉。”

3月27日

○癸卯,宗庙祭器都监堂上卢思愼等启祭器毕造。传曰:“大祭后赐宴于忠勋府,并馈工匠。”思愼等启曰:“社稷祭器亦不合古制,不精洁破毁者有之,请并改之。”传曰:“可令社稷提调监之。”

○司谏院正言张顺孙来启曰:“前镜城判官柳坰当换内地守令,吏曹托以无相当者,仍差京职,甚未便。且永膺大君奴婢不下万人,而命减杂役,杂役比税赋为重,贫民代受其弊,非细故也,请勿减。”皆不听。

○兵曹判书李克墩来启曰:“一人不可久典政曹,敢辞。”传曰:“无误事,久典何妨。”克墩更启曰:“臣有所怀敢启。前日除满浦佥使时,臣本不知许混心行,但闻骁勇且解文,然得罪未久,不敢拟望,承禀授之,今混犯此大罪,臣不敢安心在职。”传曰:“予亦闻混骁勇且解文,故任之。安知其心术如此奸慝乎?非卿之罪。”

○以任崇载为顺义丰原尉,韩昫承议司宪府持平,边靖嘉善训链院都正。

3月28日

○甲辰,平安道观察使柳轾驰启曰:“野人金主成可等四人来言:‘左卫高甫乙赤,以其兄都乙赤死于昌洲,欲报仇怨,且闻诸卫野人,共议杀掠我体探人。’此言虽难尽信,然贼谋叵测,况今节度使递任之时,恐致踈虞。令龟城府使洪孟孙驰往蒲州及鸭绿等江边,处置待变。”传曰:“主成可之言,大概难信,杀掠体探之言,似乎有理,送体探人时,给援兵以救不虞之变,且勿遣洪孟孙,令虞候、评事往审江边,严加堤备何如?其问于兵曹。”

3月29日

○乙巳,国忌。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今虽两麦将熟,秋成丰歉,未可预知。民无远虑,妄费无节,诚非细事。卿悉此意,晓谕民间,多储两麦,毋妄费用。”

○司译院正康继祖等上疏。其略曰:

惟我国家,至诚事大,世修贡献,且设象译之官,俾肄其业,以授显职。而近年以来,赴京之使,待臣如奴隶,多授私货,使沽于市,一有不惬,叱辱鞭笞,其弊不一,谨条陈于左。一,大行次则品外布子几至百馀同,而他物称是;小行次则不下八九十同,以如此之布,易中华之物,纱罗绫段则已矣,至于白铁、绿矾,最为易求,故绿矾则一端布子之换,几至五十斤,以此算之,则一同布之换,可至于千万斤。而输转之时,迎送马有数,故一马兼载数马之駄,间关道路,虽有壮马,不出数里,僵者半。年年如是,平安之民,尽卖田宅而买马,荡尽家业。一使之称子弟、称军官者,非真子弟与军官也,率皆市井商贾之徒,甘心贿赂,决意诬上而莫之惮也。或托以身病,或托以事变,加占其数者多矣。至于带奴子,亦如是,至以兴利之人,以为己奴,受其贿赂,冒名率行。请自今以后,军官不过一二人,奴子则令宪府考其带行。一,马文成牒之时,虚张其数,多占马匹,私贸之物如白铁、绿矾,不知几千斤,是非神运而鬼输,平安人马之困,一至于此,诚为巨弊。愿自今以后,成马文之时,布子凡几匹,某司药材几斤,分明开写置簿,而令书状官到京师,考元定马数、药材斤两,相较每駄,知重着标。如有数外之駄,重罚以征贪婪之徒。

问于政院曰:“赴京使臣,万里险路,如有疾病,则侍药救疗,莫如子弟、奴仆,故令其带行。今观上疏,类皆不率子弟、奴子,而多引兴利之人,拟为己奴、军官而带去可乎?且疏曰:‘使臣回还时,多占马匹而来。’其马文,其谁成给。”承旨等启曰:“以殖利之人,拟诸军官、奴隶而带去事,问于通事则可知矣。马文则在中朝告礼部而受来。”传曰:“马文事,子已知道。引市人带行人员,招通事问之。”于是,政院招通事问之。康继祖等曰:“兴利人高贵之、秦甫崇则尹甫带行;秦伯崇则韩儧带行;朴哲山则林继昌带行;罗卜中则李秉正带行;末同则李长生、孙溍带去;金毛和里、检同等则李睦带去。”传曰:“此久远难明之事,勿推。”

○是月,筑全罗道吕岛城,高十五尺,周一千三百二十尺。

夏四月

4月1日

○朔丙午,兵曹判书李克墩、参判吕自新、参议尹慜来启曰:“金主成可之言,固难足信,然江边人言,彼人报怨,必在十年之后,自己亥西征之后,今已十年,而许混又构边衅,且童约沙结庐于江边而驱逐之,彼人怨我必深,今又再不得利,想必乘间再发。今依上教,多送救援人,以备不虞。然体探必深入,乃知贼变,且体探之路,皆由贼路,草茂雪深之时,贼若未知则已矣,若知之而寻踪,则必知其在某处,虽一二人潜入,尚知之,况成群而入乎?彼若知之,则啸聚其党,无遗掳去必矣。臣等安能料敌,然意谓,今方草茂水深,彼人未能朝夕窃发矣。严敕边将,整顿器械,常如大敌垂至,而使人登高侦贼,姑停体探何如?虞候评事巡边事,上教允当。”传曰:“予以为一人深入,为贼所获,则无人救之,故欲给救援人,今闻卿等之计,亦是良策。政院其以兵曹所启之意,谕边将。”

○谕平安道观察使柳轾、节度使吴纯曰:“彼人等,自己亥西征以后,与我作隙,狺然欲噬者久矣。加之以童约沙请居江边,朝廷虑后日之弊,拒而不从,又于年前,边将邀功,杀虏斡黑能等七人,构衅非一。昌洲等处入寇,失利而还,愤犹积中,则金主成可所言,高甫乙赤等请兵几名,乘者皮船,江边某处,杀掳农民与体探之人,果非虚语也。然则虽不体探,早晩贼之犯边,不占可知。况彼人作谋如此,则深入孤单体探之人,卒被杀掳,诚为可虑。越边则限近日毋令体探,可于此边登山巡逻,常如敌至,整我戎马,护我农人,水浅江滩,亦可多方堤备,不烦朝廷指授,曲加措置。”

○下书平安道虞候柳承孙、评事崔湑曰:“金主成可所告,彼人等请兵,乘者皮船,杀掳农民之言,虽未可的知,以近日之事料之,实非虚语。江边贼船到泊可疑处,急速驰到,防御诸事,严加措置。”

4月4日

○己酉,诣宗庙,行夏享大祭。

○御仁政殿,受百官贺。又御仁政殿,行飮福礼,仍命馈诸执事于仁政殿南庑。令六承旨为宣慰使赐乐。

○弘文馆副提学金克俭等上札子曰:

伏闻,近以济川亭狭小,将撤而新之,增大其规模,未知此亭有何所关,而急为之改也?若为邀使华,则前此使华之来非一,而不见其不足,若为驻车驾,则车马之幸,固非寻常,岂可宏侈其制,以为观美!祗足以累圣德,启后嗣游观之渐。况今营缮方殷,亭尚完固,而此举岂非得已不已!传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伏愿亟停此役。

御书曰:“今新济川亭,岂欲作游观之地,而同辙乎鲁隐之观鱼耶!但以因朽改构,或因水战,或因观稼而驻,且邀使华之地,不可不预为修葺,以尊上国。而卿等徒托妄举,谬揣予心,而以观人之美侈嗣之渐,为辞,予不可不听,快从所启,示重经幄之臣。”

4月5日

○庚戌,司宪府持平李自健来启曰:“今江原道备御等事,非如两界之急急也,而勒令入居。臣意安土重迁,小民之常情,且两界入居始毕,而又令抄定,非惟人心骚扰,沿路传送之弊不赀。请停之。又闻昌城接战时,人畜多被掳,臣恐朝廷未及知之也。若未得别遣朝官,则令其道奉命朝官,推刷何如?大抵民情,前所不为之事,一朝加之,则必怨咨,今减永膺家奴婢之役,以加于他民,则民之怨咨,必归于上矣。请勿减。近闻通事等上书陈诉,请观其书。”传曰:“江原道地广人稀,且近于京师,欲徙三道之民以实之,不得已也,而令今秋抄定,明秋入居,非急迫也,若不徙之则已矣,早晩徙之,则不可计小弊也。昌城人畜被掳事,问其所闻处。永膺奴婢减役事,我当酌量施行。通事上疏出示之。”自健更启曰:“今入居始毕,而沿路居民,困于传领,若又使之传领,则弊不可胜言,须俟二三年苏复,然后徙之未为晩也。昌城人畜被掳事,外间人言之,臣恐有如此诬妄之事而欲推之耳。今问言根,臣虽以为某人言之,不可以其人之言,遽以为是也。今朝官穷推以知虚实,不必问其言根也。通事上疏,请誊写以退。”传曰:“入居事不允。昌城人畜被掳事,非问言根,朝廷所未闻之事言之,故欲闻出处,令安接从事官李荪推刷以启。上疏传写事,朝廷政事,安可使台谏一一誊写,如有可启之事,台谏诣阙庭,见疏以启。”

○会宗庙祭器都监提调、郞厅及匠人等于忠勋府,赐酒乐。命左承旨郑敬祖、右承旨许琛、内官金孝江赍别宣酝以往,仍赐提调、承旨、郞厅以下彩段等物有差。

4月6日

○辛亥,日本国西海路肥后州八代太守教信,艺州海贼大将国重,关西路肥后州守菊池藤原为幸,对马州宗彦七贞秀,伊豫守宗茂胜,仁位郡宗四郞职家、宗大膳亮国幸遣人来献土宜。

○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特遣职永,来献土宜。其书曰:“上书朝鲜国礼曹大人足下。扶桑殿下,来年将遣进贡船于大明国,今用景泰之勘合,凭贵国而预欲传闻于大明,因具舟楫差专使,而虽可启于国,其事简易也,而使者接待之礼,恐烦贵国。以是命臣,令传闻于贵国,王事无盬,两国之命,不可容易,特选平朝臣宗中务少辅职永为专使,奉传闻扶桑殿下之命,准殿下之使命者也。伏庶几来岁便附贵国之专使,而传闻于大明国,便以尊报,可奉扶桑殿下。不腆进上,二船乘、京马练二匹、大刀二把。”

○满浦佥节制使金允济辞。传曰:“防御措置,今不可更教,但谨愼而已。”

○左承旨郑敬祖启曰:“初七日武科殿试,命世子随驾节次,敢禀旨。”下御书:“一,鼓二严,世子先出敦化门外,俟大驾之出,大驾临到,下座俯伏,大驾过后,即乘马立于扇内。一,慕华馆下辇时,世子先下马,随入小次,集鼓前入就座。一,出入如仪,但俯伏不如百官。一,位在西。一,世子下马时,其宫内官全数随从。一,世子立扇内时,大殿长番内官筒介云釰差备在世子前。一,世子内官一人,随世子入扇内。一,慕华馆殿座后,世子内官在阶下。一,世子后,抢牌军士不可近。”

○司宪府持平李自健来启曰:“康继祖上疏内,赴京使臣汎滥者请推鞫。”传曰:“其时不检察,而今因通事之诉鞫之,未便。且事在赦前,予意以为勿鞫可也。”自健更启曰:“此弊前此已有之,但未能擿发,今适事发,置而不问,则其谁惩艾。”从之。自健又启曰:“去丁未年韩儧赴京时,臣以书状官随去,今韩儧不法事已露,令本府推鞫,此则其时臣不能检察之罪也。请避嫌。”传曰:“可。”

4月7日

○壬子,上御仁政殿别试。读券官洪应、任元浚、申从濩,对读官李叔瑊、安琛、许琛入侍。其策曰:“古人云:‘尧、舜之智,不偏物,急先务也。’今国家之事,可言者多矣,而莫急于移风教、正士习数事而已。学校,风化之源,人材之所自出也。为弟子者,所当优游渐渍,明孝弟忠信之道,以待国家之用。乃今桥门挟册,反以为耻,旁蹊捷出,自以为得计,由是以废业为高致,日趋卑污,人材罕出,风教不振,职此之由。如之何而明学教、新士习耶?风俗,国家之元气,所当培养,乃今贱妨贵、下凌上,不畏法令,不顾廉耻者有之。至于朝京也,择宰相使之,又有检察官以纠之,尚有扶持数外物货,潜渎买卖,冒率商贾,以干邦宪,国家之法,非不严且密也,不能禁断,其故何耶?婚姻之礼,严有禁约,而士大夫家,亦不遵守,过制事多,如之何而教化修明,上下安分,令行禁止欤?子大夫,讲明时务,待商有日,其各陈之无隐。”

○幸慕华馆,试武科。取洪以成等二十一人。

4月8日

○癸丑,司宪府大司宪李季仝等来启曰:“本府方鞫赵秀武前后妻之事,秀武兄赵璜婢子言:‘女主柳氏语婢云:“前日秀武到家言:‘母氏使余弃妻娶妻,故弃而娶之。”’’本府于其婢招辞,书以弃别,执义李复善独曰:‘婢云弃之,而以弃别书之,未便,当改以弃置。’臣等云:‘弃别与弃置何异?’复善终不肯署,臣等请避嫌。”执义李复善来启曰:“本府刑讯赵璜婢子,而婢云:‘秀武弃其前妻,不言弃别。’故臣以弃别取招未稳,不署。”传曰:“弃之与弃别,何异?执义误矣,其改差。”

○取文科生员权世衡等六人。

4月9日

○甲寅,司宪府大司宪李季仝、掌令闵师骞、李粹彦来启曰:“昨日命递执义,而不递臣等之职,恐有物议,请辞。”季仝又启曰:“臣为长官,不厌僚下之望,专是臣庸劣之致,须递臣职。”传曰:“台议不和,只在弃别、弃置二字间也。执义固不可递,以台官故递之耳。”

○司谏院正言张顺孙来启曰:“昨日宪府启赵秀武前后妻分拣取招时,执义李复善独不署,必有其情,请鞫之。”从之。

4月10日

○乙卯,夜一更,流星出亢星度大角星上,入太微东垣北第一星上,状如拳,尾长四五尺许。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粹彦启曰:“江原道入居事,臣等累渎天听,未蒙允可。臣意江原之地虽间旷,非如两界紧关,今两界入居始毕,民心稍安,而又令入居,民心骚扰,何时而定也?请俟二三年休息,然后徙之。”上顾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徙民实虚,虽不得已之举,然待民力舒后,徙之为便。”上曰:“江原道地广人稀,可耕之地多荒芜,不可不徙民以实之也。早晩不得已入居,则虽俟二三年而徙之,其无骚扰乎?不如速徙以实空虚。”粹彦更请之,上曰:“当从之。”沈浍启曰:“俗谚曰:‘早旱未为害也。’然今有旱征,不可不备旱也。堤堰,欲储水以备旱也,而守令皆不致意,请遣刚明朝官,察其储水与否。”上曰:“然。”粹彦启曰:“今方农月,若遣朝官检察,则守令要免己责,督驱缘亩之民,以筑堤堰,则恐民不得专力耕种矣。若不播种,则虽筑堤堰何益?臣意姑停之,俟秋遣官检察何如?”上曰:“堤堰储水,欲其下水灌漑,以利农作也,而农月不察之,以俟秋可乎?”特进官李克墩启曰:“大抵堤堰,可以储水,民得蒙利之处,则民自乐于修筑,若不勤修筑,则自相告诉于官以筑之;其无水未得蒙利之处,则弃而不筑。请遣大臣,巡审储水便否,其不可储水处,许民耕治为便。若非刚正之人,则不无任情以可储水之处为可弃也。”献纳姜参启曰:“今若遣朝官,则守令必防沟渠,令民不得任意下水灌之,须待秋检察修筑可也。”上曰:“然。其令诸道观察使,检察以启。”姜参又启曰:“前日司宪府论启永膺大君家奴婢复役之非,迨今未得蒙允。臣闻,大明无私照、至公无私亲。今以私恩复永膺家奴婢杂役,使贫民独受其役,是岂至公之道乎!君举必书,今以私恩而害公道,则后嗣效之。古人云:‘不矜细行,终累大德。’此虽细事,所关至大,臣恐累圣德也。”上曰:“予意亦以为然,而台谏又言之如此,当从之。”粹彦又启曰:“凡官吏误决,即令他司分拣,欲治误决官吏也。近误决公事,到本府见之,但以前推文案考之,则难以见错,必两边文记毕内推问,然后可辨其误决与否也。如是则是更听误决之讼也。《大典》内:‘凡误决,当该官吏及堂上递代后三年内方许听理。’此法与此相乖,请依《大典》施行。”上曰:“然。”姜参又启曰:“尹殷老贪婪,诛求无厌,罢其职,今为军器寺提调,非殷老所宜居也,请改差。”不听。

○御昼讲。

○日本国关西路冷泉津居住嘉善大夫同知中枢府事信重,丰州太守友亲繁,萨摩州日向太守盛久,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又四郞盛数等四人来朝。

○御夕讲。

4月11日

○丙辰,御经筵。讲讫,司谏权景祐启:“尹殷老不宜提调军器事。”上曰:“军器提调,祖宗朝或有以宗亲为之,今任殷老何妨?”领事洪应启曰:“臣巡到诸浦,令篙工试令新造倭船、济州船、漕船,一时发之,顺流而下,则倭船最疾,济州船次之,漕船最迟;逆流而上亦然,此无他,倭船板薄便疾故也。然倭船则中板曲故内面广,今造倭船,则中板不然,故内狭。请更仿倭船体制,加造试之。且臣以社稷提调,监铸祭器,其不合古制者已改铸,其不改铸者,亦不如新铸之器,请并改铸。前此,藏祭器但一间,又无地排板未便,请加造数间,又设欌藏之。”上曰:“可。”

○成均馆司艺金硉等五人轮对。

○永安道观察使许琮承召来。上引见,谓曰:“造山入寇之后,城底野人情迹何如?”琮对曰:“骨看兀狄哈居城底,彼贼寇造山时,经骨看而来,未几逃走,情迹可疑。都弄吾自京还本道,语臣曰:‘吾入归开谕,则逃归骨看必还。’今果还来矣。彼贼入寇时,造山人见贼有牵狗者,以此料之,恐骨看与兀狄哈共谋入寇。造山堡未易入寇之地,而如此见败者,专由边将不能备御耳。罗嗣宗虽不直抵造山,若于贼路登山吹角,则贼虽围城,必自解矣。计不出此,驱逐彼贼,如驱兽然,其致败宜矣。”上曰:“嗣宗果轻进矣。”琮又启曰:“尹末孙可及邀击,但其计以谓,若不急救造山堡而邀击,恐贼陷城,又城底居斡朵里朴多用介云:‘今虽邀出,贼必深入,不可及也,’以此不邀耳。其后闻之,贼恐其邀击,逗留数日而后去矣。”上曰:“早晩问罪,则当先知道路迂直,将何以处之?”琮曰:“今若探知道路,则彼必先知,预为之备矣。城底斡朵里,今皆曰:‘大国受辱于彼虏不小,以大国而问彼之罪何难?’今若不讨,则此辈必生轻我之心,当举事之时,令此辈为先导,则道路可知矣。令斡朵里、兀良哈为向导,则兀狄哈必与斡朵里、兀良哈为仇,而先报其怨,次及于我,须使此辈为向导可也。或曰:‘兴师罪,则彼必怀愤,交侵我疆。’臣意谓不然。己卯、庚辰年间北征,我国致败之由,则主将令诸将分道,期会一处,而主将违约不来,分道诸将,深入相失,适又其时雨甚,未及来会也。然自此北征以后,久无边患,今不往征,则彼必轻我,今如问罪,则不以剿杀为务,以万全为计,只分二道,大举而入,则彼必抗拒出战,如此则在我不得已应之,如可剿杀,则剿杀可也。且臣闻之,彼土初面有郁地岭,林木深阻、道路险隘,过此则平原旷漠,道路平易,可以长驱而入。兀狄哈有五姓焉,有三姓焉,皆在速平江之边,尼麻车最强,若作耗时,则尼麻车必先唱率,自我疆距尼麻车仅五六日程,若抄精兵、备器械,乘时而举,则保无败矣。且于入征时,留军于郁地守险,则彼贼又不能要诸路而据险,且军数当不下万人,本道军士不足,以本道连境庆尚、江原道诸邑军士并抄何如?”上曰:“可。斡朵里其徒有几?”琮曰:“斡朵里强勇者三百馀人,而其中有军器者百馀人。此辈与兀狄哈,旧有仇嫌,欲啖其肉,以此辈为先锋,则必尽心效力。”上曰:“本道军士,强弱何如?”琮曰:“本道兵卒,素称精强,近年则不如古,今则连岁丰稔,少苏复矣。”上曰:“本道农事何如?”琮曰:“麰麦,时未成长,故未可的知农事丰歉。”上曰:“本道疲弊,予意谓,须令贤宰相久居其地,然后可得苏复,故予于前日下书仍任。”琮曰:“臣以无状,安敢当乎?”上曰:“国家若举兵,则待彼解弛而后为之乎,抑急为之征乎?”琮曰:“当急速征之,彼人虽犯边,一不问罪,故虽闻我师之出,不以为信。今年冬初、明年正月中入征可也。”上曰:“冱寒之时,难以兴师,但此两月中,用何月乎?”琮曰:“正月则彼人欲寇窃多聚兵,莫若今年十月也。”上曰:“然则十月望时可也。”琮曰:“军士不可不多,而步兵尤宜多抄,兀狄哈交战之初,必突围而与我兵交锋,急击以劫之,如此之时,令步兵持防牌操短兵而进,则彼必北走,乘此机以轻骑突之,则彼不敢当矣。且铳筒,彼人所畏,亦可赍去。”上曰:“彼路险阻,运火车亦不难乎?”琮曰:“险阻之地,但一郁地耳,可易运矣。”上曰:“可。”琮又启曰:“臣巡审甲山等处,距建州不远,而豆满、鸭绿两江分流初面连陆,而无大江限隔,防御最紧。且庆源有牙山堡,庆兴有抚夷堡,前者农民布野时,则令军士防护于江边,及其秋收,叠入城内。今则秋冬,仍居其野,故分军卒,一以戍于江边,一以戍城内,兵分力弱,戍御踈虞,请依旧叠入。”上可。琮又启曰:“庆源以下则无长城,以无石故不能筑,然筑土为城,其坚固胜于石城,以土筑之何如?且平安、永安两道,同时入寇,臣始疑其共谋并举,其后更闻之,则兀狄哈所居之地,与建州卫相距十馀日之程,势不得相应也。”上曰:“但入寇日月相近,故疑之耳。”琮曰:“国家受辱大矣。斡朵里等常憾恨曰:‘国家何不举师问罪乎?’”上曰:“果然,不可不惩,凡事当临机措置。”及琮退,命承旨馈于宾厅。

○下书永安北道节度使成俊曰:“边将等贪饕无厌,多受野人贿赂,视赂之轻重而许朝贡言者有之,自今严加检察,使不得如此。”

4月12日

○丁巳,吏曹判书卢公弼、兵曹判书李克墩,以久秉铨衡辞。从之。

○以李克墩为资宪议政府左参赞,成健资宪议政府右参赞,李崇元正宪兵曹判书,李克均资宪吏曹判书,卢公弼资宪刑曹判书,安琛通政礼曹参议,安友骞通政兵曹参议,李枰通政兵曹参知,崔灌中直司宪府执义。

○传于礼曹曰:“今旱征已著,固宜施仁布德,以召和气,掩骼埋胔应行事件,其速举行。”

4月13日

○戊午,遣同知中枢府事朴崇质奉表如京师,贺圣,上拜表如仪。

○司宪府持平韩昫来启曰:“昨日政,以李枰为兵曹参知,枰贪污人也,不宜六曹,请改之。”传曰:“核之则无贪污之实。”昫更启曰:“李枰为淸州牧使时,率妻子寄寓仓库米布在处,为大司谏时,又有受赂之诮,其人之贪污可知。其后献簇子干进,心志卑陋,请改之。”传曰:“国家曾已分拣。”昫更论启。不听。

○左参赞成健,以任重辞。不听。

○传旨吏曹,还给内官崔硕江职牒。

4月14日

○己未,司宪府持平韩昫、司谏院正言张顺孙来启,李枰不合参知。传曰:“枰之在淸州时忠州造家事及仓库寄寓事,已推核无实,亦无绵布駄去之迹矣。且朴戒守其初虽曰纳赂,其终则云不纳,而死于杖下,亦可发明矣。且以献簇为媒进,彼以箴儆人君之意进戒耳,岂可逆探而谓之干进乎?”昫等更论启。传曰:“是不可。古史有之,以直不疑匿金,而实不匿金,无兄而谓之盗,始虽疑之,终则必归于正。李枰虽曰贪赃,实则不然。”

4月15日

○庚申,国忌。

4月16日

○辛酉,月食。

○义禁府启:“造山万户全孝常所管城堡防御诸事不谨措置,以致彼贼逾城,打破门扉拘锁,成群阑入,杀掳人畜罪,及罗嗣宗败没时,不力战奔北,致令军士逢箭致死罪,律该斩待时。”命议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尹弼商、洪应、卢思愼、尹壕、成健议:“依所启施行。”鱼世谦议:“全孝常合依律处断,但罗嗣宗败没时,以为不能力战救援,则恐其势不然,嗣宗以全军尚且败没,孝常岂可以残败数小馀卒,能救嗣宗乎?此其势所不能也。其以临阵先退,科断于情势稍重,且守备不设,为贼所掩袭,则孝常之罪当矣。其谓因而失陷城寨者,若谓为贼所陷而失其城寨耶,则此非失城之比,臣未详律文本意,不敢妄议。”传曰:“六曹、汉城府、台谏并议。”李崇元、郑文炯、安琛议:“孝常以残败馀卒,救援嗣宗,势所不能,似可恕也,备御解弛,使彼贼阑入城中,多杀人畜,此则固不可恕,依律施行。”韩致礼、李封、韩堰、权健、闵永肩、韩健、申从濩、安友骞、李諿、李季男、尹坦议:“依所启施行。”李季仝、崔灌、闵师骞、李粹彦、韩昫议:“孝常为边将,不严备御,使贼阑入城中,多被杀虏,又不与嗣宗并力拒敌,畏怯先退,使嗣宗独当大贼,以致败衄,罪固当斩,依律处断,以警边将懒慢者。”郑敬祖、权景祐、姜参、张顺孙议:“孝常于备御诸事,慢不致意,使贼阑入城中,纵意抢掳,若曰贼虽入城,非失陷城寨之比,则贼之意非本欲攻城略地,不过抢掳人畜,故只剽窃而去。若入城中为久据计,则孝常求死不暇,安敢与之抗哉?然则失陷城寨之律固当矣。且嗣宗败没时,虽曰为矢所中,其不能力战而退明甚,然则临阵先退之律亦当矣。请依律科断。”传曰:“卿等之心,实欲置重典,而无欲生之心乎?”政府、六曹、台谏皆曰:“孝常罪当重律。”弼商启曰:“威克厥爱,允济边将之罪,不可轻论,孝常若有生道,臣等何敢导上以杀人,以累好生之德乎?”传曰:“知道。”

○陨霜于庆尚道礼安县,不伤禾。

4月17日

○壬戌,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王世子及百官陈贺。

○御宣政殿,引见承旨曰:“国家受辱于彼虏,问罪之举,在所当为也,许琮言,若问罪,则兵不可下于万人,果然兵众可也。前日意谓临时为之,然此大事,自今措置,乃可及也。今日召兵曹堂上,预谕此意。”都承旨金悌臣启曰:“上教允当。”右副承旨权景禧启曰:“若依许琮所启,举兵于十月,则当于此时措置可也。”上曰:“其预抄兵卒,讲画方略。”悌臣、景禧启曰:“先定将帅,使之选择裨将,修治军器何如?”上曰:“将帅不可预定,只可抄定军卒。许琮言,庆尚、江原两道之兵,并可抄送,若兴师问罪,则永安军士,分防诸镇外,抄其强勇者而遣之,又抄京军及近道军士。”景禧启曰:“许琮言彼地道路迂直,虽不得知,令斡朵里为向导可也。然彼人反复难信,庚辰年北征时,亦以此辈为先导,而故为陷我军于沮洳之地,人马困乏,此已验之事。臣意以谓,令我国人,依凭体探,二三人作运入送,审知道路迂直、山川险夷,然后举师何如?”上曰:“军法亦曰:‘必先知其道路。’道路不可不先知之也。”悌臣、景禧启曰:“诸将虽不可预定,都元帅不可不先定。”上曰:“明日慕华馆见扈从宰相,当议之。”景禧启曰:“今日召兵曹议军数时,并召许琮,同议何如?”上曰:“可。”

○兵曹判书李崇元、参判吕自新、参议安友骞及永安道观察使许琮会于宾厅,同议北征事。琮等启曰:“诸将军官,当待主将拟议,军士满一万五千人则可矣。永安军士几于七千馀人,其馀庆尚、全罗、忠淸、京畿京居军士抄送何如?弓则须用桦皮着衣,乃可用之于雾雨之日也。箭亦加倍于弓,然后有裕矣。本道不用弓箭多在,亦可修补用之,然量宜加数入送何如?甲胄则本道遗在数少,上项军士抄定时,诸道诸邑可用甲胄及无才军士,若持可用甲胄,分给入征军士何如?铳筒与药,则本道南官所储有裕,不须下送,但放火人数少,本道及京中军士抄定习放为便。弓弦则宜倍数入送。军粮则本道米二十馀万硕、皮谷二十九万馀硕,庶可足矣。鱼胶五十斤亦可赍往。”传曰:“都元帅则明当定之,军士一万五千足矣。但只定此数,而或有故未得从军,则军数益少,二万人抄定为可。军器寺弓,予已令上弦调射。箭则箭竹下送加造,军器寺箭,亦可量数入送。甲胄、铳筒事,依所启。弓弦则每一弓给弦二事,有馀则加入送鱼胶,亦依所启。”琮启曰:“今此举,姑勿声言北征为便。”传曰:“京中不可讳也,两界姑勿声言,以军器整齐,严加堤防之意,下书晓谕。”琮又启曰:“全孝常平时不谨防御,罪之固当矣,造山本军小,能射者不过五六人,力不能拒,然其时能射者三十馀人,适客寓城中,孝常率其人竖彭排力战,故贼乃退,不然则必屠城矣。且此堡在江边最僻处,前此无贼变,故狃于安逸,不为警备久矣,此不独孝常之罪,情可恕也。”传曰:“予亦以为可恕,然朝廷皆以谓不可赦,而所犯至重,故不得轻赦,但情法所当并用,予将斟酌断之。”

○司宪府持平韩昫、司谏院献纳姜参来启李枰不宜在政曹事,又启李绩罢职未久,而速叙未便。传曰:“李枰事,前日已悉谕矣。李绩其时礼曹郞厅,因堂上之言,谕以速来事,其邑有府使,虽不交代而来何害?”韩昫等更请之。传曰:“予于李枰有何心欤?虽台谏之言,亦岂尽是也?不可偏听,明当于慕华馆,议诸宰相处之。”台谏更论启,不听。

4月18日

○癸亥,上幸慕华馆,观射。命诸宰相就前,教曰:“近日国家受辱北虏甚矣。不可不雪耻,当于来十月正月、中举兵,军士则昨已酌定二万,都元帅不可不预定,以措置方略。”尹弼商对曰:“问罪之举,不得已也,但北方寒甚,南人不能耐寒,正月则多着襦衣,不快于运身,臣于西征,幸値日暖,不败而还,十月则不甚寒冽,乃可举也。”上曰:“然,元帅谁可任耶?”弼商曰:“臣等老矣,许琮自少出入北方,深知形势与虏情,元帅之任,非琮不可。”上曰:“然,其以许琮为都元帅。”琮亦入侍,辞曰:“臣不能刚断,恐误大事。”上曰:“舍卿谁欤?其勉之。”试自愿人及诸色军士、闲良人、妾子孙等骑射,取可用者一百五十六人。忠赞卫洪顺孙、杨湖佯不能射,下义禁府,鞫之。

○命议李枰事。佥曰:“李枰既已发明,今若以此而改之,终身废弃,似乎暧昧。”传于台谏曰:“议诸宰相,皆云既发明,叙用无妨,故予命枰就职,其知之。”

○中部贞善坊家失火。传曰:“速令宣传官持密符驰往,使部将率入直军士一百名救之。”又命汉城府奔救。判尹李封来启曰:“罗匠金大明家失火,连烧五十六家,高城浦万户禹孝忠妻烧死,子禹俊救母,满身焦烂。”传曰:“遣医救疗。”

○谕永安北道节度使成俊、平安道节度使吴纯曰:“蠢玆北狄,不效诚信,辜负国恩,敢尔猖獗造山等处,阑入城中,杀掳人畜,至杀边将。此虏轻侮我国,当秋再举入寇必矣,卿其精练戎器,整敕士马,预为措置,益加堤备,如贼犯边,期于剿杀。”

4月19日

○甲子,黄海道观察使尹孝孙、平安道节度使吴纯、镜城判官李爀辞。上御宣政殿,引见。语孝孙曰:“黄海道残敝,又有瘴疠之气,民不苏复,故遣医救疗。如或不力救或作弊,卿其检察,守令贤否,亦在卿黜陟。”孝孙对曰:“臣当尽心。”语吴纯曰:“本道防御最紧,近日贼虏入寇,再不得利,必更作耗,卿其严敕边将,链士卒、修器械,常如见敌。”语李爀曰:“镜城防戍最紧,不但民事而已,治民防御,日加谨愼。”谓右副承旨权景禧曰:“副元帅时未定,速召都元帅,共议定之。都元帅未归之时,诸事详议措置,毋使遗漏。南方有武才守令,亦宜拣择换差。”景禧曰:“二万人一二朔粮饷,今当计数以启,未知骑兵几人、步兵几人,骑兵则有骑卜马保人,步兵亦有保人,其马匹保人粮料亦并给乎?敢取禀。”传曰:“骑步兵之数,与都元帅议之;马匹保人给粮事,当考世祖朝北征时例施行。”许琮来启曰:“副元帅宜早定,节度使成俊未经战阵,出入督战,恐未能也。臣持重兵,或在后,或督战,或分道入征,则副元帅领兵出入督战。且臣还本道,则副元帅在京措置,然后无遗策矣。”命以大司宪李季仝为副元帅,掌令李粹彦、佥正杨熙止、副修撰柳顺汀、行司勇金守贞、副司正吕承堪、宣传官金萱为从事官。季仝来启曰:“臣无状,安敢当副元帅之任,若裨将则臣当竭力。”传曰:“无出于卿之右者,其与都元帅,共议措置。”

○都元帅许琮书启:

一,诸将一百五十,军官二百。一,永安道军士七千人,馀一万三千人,同兵曹以诸道、诸邑骑步兵相参抄定。一,诸道军士入归道路分定。一,诸道军士行路时粮料,同户曹议之。一,军器寺所藏军器输转节目商议。一,诸将并以兼司仆、内禁卫抄定。

从之。仍传曰:“内禁卫、兼司仆,禁卫之兵,不可多数抄定,约量书启,予当定数。且年少能射武士,勿以谓未谙边事,而不并抄也,当此时,经历险阻,以为后日之用可也。”琮曰:“上教允当。”

○传曰:“用兵日数议启。”琮等启曰:“多不过三朔,小不下七十日。”传曰:“其以三朔为定。”琮书启军士保人并四万,三朔粮四万八千石。传曰:“骑步兵粮料及马料,更详议以启。”

○下御书:“一,骑兵马二匹,保一名。一,步兵二人,并马一匹。”仍传曰:“近日骊州讲武时,军士等皆率保人二名,然往往駄马僵卧,其二人不能扶起。且保人病,则户首不能独饲马而救保人;户首病则保人亦不能独饲二马而救户首,此亦大事,虽费粮饷,率归二人何如?且步兵二人,并马一匹,则四人持一马,可以相守,且兀狄哈交战之初,必突阵以恐怯之,依卿所启,多赍斧、镰、枪、釰、杖,可也。然磨箭体轻,不能射中,以虎箭样别造,当彼突阵,逆射之何如?”琮等启曰:“骑兵保人二名事,恐费粮饷,不可。不但此举,亦有后日之事,前出征之时,皆率一人,依前例何如?步兵二人,持一马事及箭,上教允当,但诸道有名日进上长片箭,多藏于尚衣院,然内帑所藏,臣等不敢请焉。”传曰:“骑兵保人,依前例各率一人。尚衣院所藏箭,则当出给。但此箭皆不精造,箭匠善造者多数拣择,以虎箭样造之。”

○兵曹抄录内地有武才守令以启。传曰:“此辈当换差。”许琮启曰:“当此农时,不可递代,诸道军士征发时,令此守令率其道军士以赴战。”传曰:“可。”

4月20日

○乙丑,上御后苑,试自愿人及诸色军士、闲散人、妾子孙射侯五百馀人,人各三矢。

○传于领敦宁以上曰:“今日试才之人,闻国家有北征之举,或有佯不者,虽不中的,观其弓矢张挟之状,录其可用,使之从征,则必尽心力矣。”佥曰:“上教允当。”

○司谏院司谏权景禧等上札子曰:

“李枰尝牧淸州,得贪墨之名,及为大司谏,受讼者之赂,凡朝廷得失,越视不言,弘文馆以含默论斥,固宜屏迹自退,今怀奸计,书簇献谀,以为媒进之计,其不顾廉耻,不知进退如此,真鄙夫之尤者。今观议得,其曰:”枰之为人端明,不为冒滥之事。“云者,必其人之与也,非公议也。其曰:”戒守纳赂之事,未尽辨明,而戒守身死。“云者,公议也,非毁言也。假如戒守不死,则枰之所犯,果能尽出于正乎?枰之所至,无耻如彼,今反为政曹物论皆鄙之。伏望亟收成命,以为不知廉耻者之戒。

不听。

○司宪府持平李自健来启曰:“李枰不宜在政曹,且李绩曾坐公文诈传之罪罢职,今不经年而用之未便。李粹彦以台官出为北征从事官,亦不可。”下御札曰:“参知之事,宪府何以烦渎而不已也?若以为受戒守之赂,戒守已死,无复辨正,戒守虽存,亦不可期以纳赂成枰之罪也。且移寓司仓,为盗米布,则其时推案俱存,不可以臆度论也。且以献簇为媒进,则以进警君之书,而得媒进之名者,古有其人耶?予于李枰无一毫私意,而所以拒而不听者,乃欲伸人之冤也。且李绩之事,既已勿论,其罢职非以为有罪也,罢非以罪,用何有碍?戎事至大,李粹彦虽台官,亦可遣也。”

4月21日

○丙寅,日本国肥前州上松浦波多岛源纳,上松浦那久野能登守赖永,上松浦鸭打源永,下松浦三栗太守源满,酉海路周防州山口居住大内进亮多多良教之,安艺州小助川美作守平持平,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宗能登守盛俊,对马州代官宗伊豫守茂胜,仁位郡宗四郞职家,遣人来献土宜。

○司谏院献纳姜参来启曰:“近者陨霜,又有旱灾,宜谨天戒。”传曰:“霜陨,予时未知,其令观象监考启。”参又论启:“李枰不宜任政曹。”不听。

○命中外禁酒,又命减膳。

○以赵益贞为嘉善司宪府大司宪,李礼坚奉正司宪府掌令,李惟淸通善司宪府持平,李季仝嘉善同知中枢府事,边处宁嘉善同知中枢府事,河叔溥嘉靖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尹慜折冲庆尚右道水军节度使。

○弘文馆副提学金克俭等上札子曰:

《书》言:“蛮夷猾夏。”;《诗》称:“猃狁孔炽。”自古通患,秦、汉以降,利害得失,炳炳史册,皆殿下所尝览。去春北虏犯边,杀掠人畜,至杀守将,大小闻者,莫不心胆俱丧,怒气勃郁,以为非问罪,不可奋睿断。俟冬初,将兴兵致讨,武夫健卒,多称快焉,臣等庸懦,窃独危之。深究已往之迹,以为汉高被围平城,七日不食而卒以和亲,高后怒冒顿书辞极亵慢,议发兵击之,季布谏而止,独武帝选将链兵,赢粮深入,虽颇有功,胡辄报之,兵连祸结三十馀年,海内罢耗,此其明鉴。夫圣人视夷狄之侵,如蚊虻之螫,来则驱而远之,去则备而守之,不穷兵不远讨。今欲举二万之众于虏,以快纤芥之忿,飞挽之劳,在所不恤,而悬军深入,直探虎穴,以逸待劳,主客势异,用兵实难,幸而得志,结怨必深,寇掠不已;万一蹉跎,悔之何及?其坠损国威,于玆甚矣。且兵凶器战危事,岂拥凶器举危事,以报虏之常事,以侥幸未可必之胜负乎?殆魏相所谓忿兵,恐非帝王万全之举也。议者以殿下此举,保其必胜,果如所言,一战而胜,凯旋之日,殿下所知者奏捷,书称贺笺,以快一时之观听而已。至如蒙犯风霜,肝脑涂地之状,其可忍见耶!孤子寡妻冤号之声,其可忍闻耶!赐宴策勋,厚赏重级,将士之利,非百姓之利,又非国家之利也。且观宗贞国书,辞颇涉不逊,欲岁增船只,设为不可从之请,以试朝廷之意。其势将为腹心之疾,而撤南备,远事穷荒,招咎益衅,亦非计之得也。臣等又闻古人有言:“举大事必顺天意,天意向背,见于灾祥。”近岁水旱连年,星变屡见,天意可知。殿下方动大众,事远略,譬犹人子见谪于亲,当怡声下气,负罪引慝,庶几底豫,今乃遽然厉声,恣棰挞于奴隶,以此而欲望亲之悦己可乎?伏愿殿下,远览前代,上察天心,下视民情,绝意兵革,以固边塞,此社稷长久之计。臣等又闻,人臣进言,迎其方锐而折之,则难为功。殿下锐意用武,而臣等不能奉丈二之殳,奋长缨之请,为士卒先,而徒劝殿下息兵,诮臣等者,必以为怯懦,必以为迂阔。臣等非不知,而所以进言不已,诚以一得之愚,上裨圣听也。

传曰:“示领敦宁以上与政府。”

4月22日

○丁卯,火剌温兀狄哈上护军伊时可等八人来献土宜。

○司谏院大司谏金敬祖等、司宪府执义崔灌等来启曰:“今者以尹慜为庆尚右道水军节度使,非徒年老,且不知弓马。慜前任兵曹参知,兵曹非不知慜之不合于节度使而拟望,必有情由,请鞫之。”传曰:“判书则日浅,必不知之,参判、参议推鞫以启。”尹慜亦来辞职,命换差。

○司宪府大司宪赵益贞来启曰:“本府,今因通事康继祖上书,推鞫笞辱通事者。臣前日赴京时,亦笞李兴孙,就职未便。”命换差。

○司谏院献纳姜参、司宪府持平李自健论启李枰事。不听。

○召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六曹、汉城府及台谏。传曰:“全孝常不能防御,以致人畜被掳,罪固当死,但许琮云:‘造山,彼贼所未及入寇之地,在前边将,并不用意以致防御虚踈,因循至此,非独孝常之罪也。且彼贼阑入之时,以数十孤军,力战拒贼,是可取也。罗嗣宗败没之时,非不往救,率军赴斗,中矢而还,其罪亦可恕也。’予意决杖一百,边远充军,使之从军北征,立功自赎,则孝常必尽死力,群意何如?”沈浍、尹弼商、洪应、卢思愼、尹壕、鱼世谦议:“上教允当。”韩致礼议:“全孝常之罪非轻,若不置重典,无以戒后。”愼承善、郑文炯、卢公弼、成健议:“孝常之罪,非止一身,示戒将来,法不可贷,其可恕之状,臣等未悉,果如琮所启,特减死,使自立功可也。但杖一百充军则似轻,杖一百、流三千里,永属官奴,仅保首领亦足矣。”李崇元、权健、韩健、申从濩、宋铁山、李諿议:“造山,若彼不到之处,初不设镇,既已设镇,当日谨防御,使彼贼不得入侵,孝常慢不致意,备御解弛,使贼陷城,杀掳人畜,罪不可恕。”李封、闵永肩议:“在世祖朝义州牧使禹贡、判官金舜辅、昌城府使朴良臣越江田猎,所率士卒,多为贼所掳,系狱推鞫,将置极刑,世祖特许免死而从征李施爱,立功自,是则出于时特恩。今孝常慢不设备,陷失城寨,罪固当死。”安琛、李季男、尹坦、郑敬祖、权景祐、姜参、张顺孙、崔灌、李礼坚、闵师骞、李自健议:“造山虽非贼路,为边将者,严加设备,常如临敌,不可少弛,孝常,于备御诸事,略不致意,使贼阑入城中,虽少有出御之状,不过救死耳。至于嗣宗败没之时,又不力救,罪不可赦。大抵临敌,进则死,退则生,若不用军令,则人皆欲退而生,谁肯进而死乎?今孝常之不力战背走,正欲退而生也。请依律科断。”传曰:“减死,决杖一百、流三千里、永属官奴,使自立功。”台谏合辞启曰:“大抵人情,莫不畏死而欲生,必加重法律,然后忘生尽力。前秋抚夷受贼之后,守城者及节度使,当受重罪,而特命赦之,今全孝常目击其事,意谓纵不力战,罪不深重,以至于此,罪固当诛。且臣等所启,非但据法,今将兴大师,而轻罚示众,恐不可也。”传曰:“尔等之言固是。但孝常方贼入城,拒而逐出,及追战势穷而退,情亦可恕。若曰:‘佯退而矢中于背,则是亦不然,虽当战之时,周旋之间,岂无中背之理乎?死者不可复生,况今当举事,颇闻孝常武才超众,得一人亦难矣。”复启曰:“臣等闻宰相之议,一无献减死之议,且以武才卓越免死,则臣等以为不可。凡交战之时,虽无罪辜,尚且杀之以示众者,以奋士气也。岂爱惜一人之才,轻减不容诛之罪乎!且以为本非要害之地,当时忘备之所致,而情或可恕,则有一言。本非要害,则初不筑城以守之,既已守之而使贼陷之,则守城者不得辞其罪也。”不听。议弘文馆札子。沈浍、尹壕、李克墩议:“今见弘文馆所启,其待夷之道、动众之劳、构衅之虑则当矣。然以汉高后之事,拟于今日,则势似不相侔,彼则天下甫定,疮痍之民,不可遽用;今则在我无衅,累朝抚绥之恩至矣。彼反辜恩负德,杀我边将,掳我人畜,而肆毒之状,不可胜言,今计小弊,停问罪之举,则国家威灵,将何时而示远乎?臣等闻,图远虑者,不求近功;成大事者,不较小弊。今所举,虽空行空返,不见虏面,祗可示威而已,且所获有无,非所计也。但臣等意谓,兵贵精不务多,若必充二万众,则调兵之际,恐或不精,况往返六七日之间,若多羸卒,将帅必不能护还,不拘多少,须择精卒为便。”尹弼商议:“今观弘文馆所上札子,其于古昔帝王待夷狄之大道当矣。今则不然,我之受辱于彼莫甚,举兵雪耻,不可废也。但今旱甚,今年丰歉,未可知也,若或时屈,则举亦难矣,如其稍稔,不可不举。”洪应议:“前日臣之拙议,上之所悉,不复多赘,伏审弘文馆札子,正合臣议。今之北征,乃愤于杀掳之多,以及守将,凡有赞之者,莫不欲一举尽歼焉。臣独不以为然,以二万众伐小丑,若太山之压卵,必得所欲,然顚木由蘗,遗种尚在,纵得大胜之名,开无穷之患,靡不自此而始。且本道军粮不敷,二万之众往来所食,几六万馀石,自玆结衅既深,攻击不已,士疲于从役,粮尽于有限,岂独一道之困毙哉!以二万众,深入彼境,不知隘塞险夷,士马相蹂,虏方以犯边杀将,怀疑养锐待之,而驱乌合横罹其锋,欲以耀武,反以损威,亦未可知。曩者,臣之巡边也,卞宗仁语臣曰:‘五镇兵马,足以制此虏’,若本道兵七千为少也,则约定一万足矣。至于二万,非臣之料也。又疑平安之寇,顷不得利,当俟时而发,不朝则夕,此不可避之贼,盍舍永安可已之举,当并力以图之耶?两寇作耗边患,何时而止,凶奴侮慢,少不介怀,高祖之大度;虚内事外,中原疲敝,武帝之黩武。臣之计,但申饬将士,申严堤备,以待其来,特停永安之役,不胜幸甚。”卢思愼议:“历代征讨戎蛮成败得失,备载史册,圣上所悉,不待人言而决然。今玆入征,时势有不便者四,虏无城郭宫庐,逐水草而居,迁徙无常,若闻大军入攻,鸟窜鼠伏于山林草莽之间,不可一一披榛逐捕,其难一也。彼间险阻迂直,我全不知,今举大军,径入未谙之路,其难二也。彼若来敌于我,则我众彼寡,斩获何难,但彼虽禽兽,奸计有馀,当入攻之时,则窜伏不出,待大军回还,据其隘塞,或击其首,或击其尾,首尾不相救,而为其剿杀者多,其难三也。虏既作贼于我,其心岂能一日忘我哉?其所以疑我备我者,无所不至矣,其难四也。如不得已而往征,则臣之愚计,以为姑缓期日,使人探之,则彼之虚实险阻,我备详矣;年年作为入攻之势,则彼必畏愼,室不安居,田不得耕,而疲于奔命矣。如此而久无声息,则防备稍弛,而必还旧居,乘此之时,使劲将领控弦之士数千,轻装弱赍掩击不意,如疾雷之不及掩耳。以二三千兵随其后,则不须征集下三道之兵,而可以雪边民之耻矣。”鱼世谦议:“弘文馆所启,臣意亦以为然,军旅一兴,弊固万端,不如且止之为愈也。”成健议:“今见弘文馆所启,实是确论,然近日造山之败,国家受辱不小,问罪之举,亦不得不尔。但虏之不忘我,犹我之不忘虏,彼虽得利而去,其心岂一日忘我哉!其所以备我者,必无所不至,国家威灵,在玆一举,所关匪轻,当思万全。”从弼商议。史臣曰:“今北征之举,为造山屠城杀将也,而尼麻车兀狄哈居初面,都骨部落在后面,造山人被掳于都骨部落而还,则都骨之居远甚,势未可越尼麻车而讨也,且都骨、尼麻车假途连兵,未可知也,则亦不宜先讨尼麻车也。今举二万之众,深入虎狼之穴,群臣、台谏,咸以为不可,而独弼商轻发可征之议,及举朝非之,然后欲改虑不得,惜哉!” ○传旨议政府曰:“予以寡昧,叨守丕基,恒存惕虑,期臻至治二十有馀年矣。然由德无化人、明不烛物,阙政多作,乖气旋随,夏月陨霜,麦秋成旱,忧心忡忡,不遑宁处,减膳羞之供,除不急之务,省咎罪己,以答天谴。凡百臣僚,咸体予怀,各警乃身,交修厥职,政有可言之事,民有可祛之弊,视听决壅蔽之患,登庸得贤俊之策,悉陈无隐,以救予失。且狱讼一事,予之所急也,今幅员既广,词讼甚繁,讯谳之际,岂无冤滥。昔孝女含怨,有三年大旱之异;贱臣叩心,有六月飞霜之变,匹夫匹妇,足致应感。其令中外,科简刑狱,务要决滞,用伸枉屈,以副予敬天勤民之意。”

○礼曹启:“今当农月,旱既太甚,请修沟壑,净阡陌,审理冤狱,掩骼埋胔,且行祈雨。”从之。

○以申从濩为嘉善司宪府大司宪,赵益贞嘉善礼曹参判,边处宁嘉善训链院都正,边靖嘉善庆尚右道水军节度使,李则嘉靖同知中枢府事。

4月23日

○戊辰,司宪府启:“弘文馆博士金驲孙希望金宗直轿子军,先引他事,凭托启达。罪该决杖一百、徒三年、告身尽行追夺。”命只左迁。

○司谏院献纳姜参来启曰:“全孝常减死,上恩至重,但元居北靑而今定属永安道官奴未便。请移定他道官奴,北征时入送。”从之。

○司宪府执义崔灌等、司谏院大司谏金敬祖等上札子,极论李枰不宜政曹事。不听。

○行佥知中枢府事金永濡上言:“徂玆北戎犯障,杀边将掳戍卒,自逃于声教之外,问罪之师,在所当兴,以堂堂盛朝,兵非不多,亦非不精,犹虑逸材攸伏,诸色军士及士大夫之妾子,亦亲临试才,其为择兵,算无遗策。然臣有一得之愚,冒渎宸聪,我国家才人、白丁,其先胡种也,非徒善驰射,性皆骁勇,徒步捕兽,习以为常,跋涉险阻,履如平地,饥寒不以为病,奔走不以为苦,若驱之为先锋,则一可当百矣。每于调兵,置而不论,臣窃以为欠事。伏愿分遣朝官,纤悉推刷,随才分等,籍记姓名,许补军丁,但此辈不付兵籍,本无保丁,其兵杖衣粮,不可不虑,其节目,令大臣拟议,启禀施行,则其于调兵,未必少补焉。臣历事先王,世受国恩,犬马之齿已老,属玆北征,谋乏借筋,敢谏区区之怀。”从之。

○传于都元帅许琮曰:“亲试拣择人中,卿等更择可用者,入计二万之数,但骑射已抄可用者,不便更择,诸将军官并抄赃吏及禁锢人。”仍命以田霖、陆闲为虞候。

4月24日

○己巳,入居体察使李铁坚来复命,仍启曰:“江界地面满浦高山里两间有安赞木栅,当冬节叠入时,助防将率军守护,与满浦高山里相距甚远,加以狭窄,容众不多,猝有彼虏冲突掳掠,则未及呼号救援矣。居民皆言于满浦高山里、江界等镇,各以附近叠入则可矣。且碧团镇城内井泉不多,冰冻涸之时,则汲用鸭绿江水,故必开门守护,虽无贼变,贼路甚迩,常如临敌,其苦甚矣。又镇无据险,若有贼变,旷日环围,则内无一勺之水,外无蚍蜉之救。镇东一里许,有山有水,俟农隙移排,则依山傍水,当如昌洲矣。”传曰:“下兵曹议启。”

○都元帅许琮等书启堂上可任诸将者:沈膺、郑有智、李昭、许熙、林孝坤、李居仁、刘虎、边克崐、闵憪、曹汉孙、李秉正。又抄在丧者以启曰:“国有大事,不得已起复从军,古也,今启在丧者,起复何如?若此辈起复,则从军士卒,亦当如是矣。”传曰:“武士所尚者弓力,虽少时善射,至老不减者鲜矣。曹汉孙有老父,李秉正亦老,不可从军,且宿卫诸将,不可尽赴战,汉孙、秉正外,皆可遣也。童淸礼曾体探于彼土,起复率归亦可也。”

○司谏院献纳姜参来启李枰事。不听。又启曰:“戎狄为患,自古而然,今北戎侵凭我国,固当问罪,然近者妖星屡见,霜陨不时,今又旱甚,两麦不食,远路抄军,其弊不赀,非谓不可问罪,只恐举非其时也。南方时虽无事,备御之谋,不可解弛,今闻南方武臣守令,亦令赴战,臣窃以谓未便。”传曰:“北征在所当举,时虽如此,但可已乎?予将俟十月欲兴师,若农事已毕,以待刈,则往来抄军之际,迁延日月,其势必至于岁暮矣,其不可也必矣。尔谓南方武臣守令,亦差诸将,未知指谁也。”参曰:“今闻全罗道水军节度使田霖差虞候,下道武臣亦皆从征,故启耳。”传曰:“田霖递期已逼,武臣守令任边郡者不可赴,内地守令亦令管押其道之军以赴。”

4月25日

○庚午,吏曹判书李克均上书曰:

臣自从事书记,至于监司、兵使,出入永安道几十年,与彼虏战者又四,纵不能知洞虏情,亦可谓知其梗概矣。臣初闻孝常地陷,嗣宗被害,臣虽驽劣,尚欲往取贼首,以献阙下,少雪边氓之耻,然虏居险阻,加之树木蒙蔽,则驱吾万众,首尾不救,此危道也。且彼与兀良哈连姻,我国动止,无不知之,彼亦自料,犯边以后,我军必至,移其妻孥,藏其畜产,但留壮者,以事耕获,远近斥候,将欲以逸待劳,则今虽率数万之众入征,所期但焚荡室庐,耀兵示威而已。但虑彼虏,齐力相应,潜伏险阻,冲突军后,或尾或首,则我军安能必其万全乎?假令全胜,不过出于中策,况远道之兵,用武于数千里之外,臣恐所损必多。世祖亦尝戒杨汀曰:“勿与兀狄哈构衅。”其长虑却顾至矣。岁丁亥,以庆尚军分戍江边诸镇,其人性不惯食粟,多病卧不起,敢望御敌乎?臣在满浦,亦所亲睹。今虽号二万之众,京中军士、本道之兵外,馀不足用也,以劳兵当逸虏,亦兵家之最忌也。劳师糜费,虽所不较,兵连祸结,岂得遽休!西界之事,亦可虑也,而今岛夷书辞反复,臣不能料其必无警也。臣恐国家,从此多事矣,今之此举,又何遽耶?若不得已而举,则臣意以谓,今年有入攻之势,明年为再举之状,则彼疲于防备,不能尽力于农,而累年不见入攻,则虏必谓彼我路阻,待其解弛。遣我劲卒,诇其部落,审其险夷,除远方劳卒,选近道精兵,并本道兵力,则犹可得志。昔吴为三军迭出,以肄楚三年而入郢,此计之得者也。其曰:“以近境斡朵里、兀良哈为之向导,而大军随行焉。”则其计亦踈矣。假使向导而有功,则国家论赏,其能厌其所望乎?不然狼贪羊狠,构怨必矣,是亦又生一敌也。

仍启曰:“臣素有此意,故拙草以启,请垂览而留中。”传曰:“今见疏,具悉卿意。然此举非止为寇造山也,举大众入攻,纵不得酋长强勇者,掳妻孥焚室庐而来,则彼寇后欲来攻,必畏惧不得轻动。南方时无衅故,岂可预为有事而停此举乎?三军迭出如吴攻楚,则亦不然,今之形势,异于吴、楚相攻也。大事之兴,言之者甚多,必尽听之,则大事不成,且轻言兵法之罪,载在古典,卿必知之。虽曰留中,岂可不示于外乎?”下疏政院,使之传书而后还入。复启曰:“臣素知兀良哈、兀狄哈其性强悍,乐于战斗,不计生死,冞入阵中,且常时屯聚,不下三、四百人,以三、四百可以当我国万兵。我国之兵不然,升平日久,徒知畏敌,不畏将帅,夫战者当出其不意,疾如飘风,则可以得利,而我国之人,其性怯懦,难进轻退,况二万之众,连络行军,则遍布于二舍,入战之时,彼虏窜伏于草莽,及班师之时,以二、三百骁勇者,邀击其中,则首尾远不能救,不然,以我之众,横行天下不难矣。且我不知虏地险阻,赴战时则必以斡朵里二、三百为先锋而进,幸得功而还,将何以赏之?唐肃宗于回纥,亦如此,其终难处,古昔帝王,皆置之度外也。”传曰:“蕞尔小丑,屡犯我境,今若置而不问,虽城底之虏,必以我为怯懦。我兵畏敌而不畏将然矣,但在元帅处置如何耳。在我土,则虽犯令不可轻杀,若临敌,则当从军法,谁不畏元帅乎?以险阻为难,则不然。今虽不得志,后日入攻,则已知道路迂直,其势甚易也。若曰帝王弃之不治,则不如是也,非欲其夺土地也,彼侵我而我攻之,异于武帝之穷兵黩武也。且以为论赏斡朵里甚难则是矣。然岂可一一尽计而为之?以堂堂之国,屡屈小丑,此兵不可不举。”

○司谏院大司谏金敬祖等来启曰:“臣等累请李枰不宜政曹,非挟私言之,特持公论耳。昨闻绸缪之教,臣等不敢䩄然就职,请辞。”不听。敬祖更极论。传曰:“枰之罪不显,若枉屈而加罪,则天意以为何如?且枰为大司谏时,所言之事多矣,予亦不忘。适其时以弘文馆所启论驳罢职,然弘文馆尝论守令不法者颇多,皆罢其职,而厥后还用,则可用者众,弘文馆之言,岂可尽信?”

○金敬祖等上疏曰:

臣等闻天地之间,有必然之理,有或然之数,理固人之所守,数非圣人之所泥。古之圣贤之君,不恃必然之理、或然之数,而少遇变异,必先引咎责躬,敬天勤民,祷桑林而出罪己之言,赋云汉而昭格天之诚。故当时虽不能无旱暵之变,亦能弭旱暵之灾,是岂修一己之德而已,应天以实,不以文而然尔。臣等伏睹,殿下省咎罪己之旨,虽成汤之六责、周宣之侧身,何以加此。圣旨有曰:“登庸得贤俊之策。”此圣旨中第一义也。其东方千万岁享太平之福,正在于此,伏愿殿下,永肩今日之心。虽然,薰莸不同器,贤邪不并世,故进贤能,必先去其憸邪。今朝廷之上,果皆贤能布列,而憸邪之徒尽去耶!操弄政柄,依阿上官者;尸素于秋官,放手为非,行同商贾者;提管于武库,庸顽无识者;骤陞堂上为巨镇之长,琐琐斗筲者;备星郞之位,便佞巧诈,备诸众丑者,滥居六卿之贰,至如李枰之贪黩无耻,国人之所共知,殿下排群议,特授铨曹之官,臣等伏阁请罢几阅月,殿下回拒不纳,用人之失,当无大于此,安知天之谴咎,不在于斯也!殿下虽欲登庸得贤俊之策,不去此数人,则殿下修省之旨,徒为文具而无其实,终不能答谴告之威也明矣。臣等伏思之,天之示警于殿下,亦已久矣。去年震人阙庭,星又示变,今夏霜降失节,旱熯为灾,又闻月二十日,雨雹延丰等处,伤我稼穑。臣等未知,殿下以为必然之理、或然之数,而偶有是灾耶?臣等未知,殿下以为天心仁爱人君,以孚命正厥德耶?臣等以为,殿下一、二用人之失,可以召天谴也。盖人主所行,动以天尔,位曰天位、禄曰天禄,其所与共治者,何莫非天之所命!故随人事之过忒,天变屡应而不差。弘羊未烹,天汉之间大旱;弘霸未死成都之中久旱。李德裕拜相而即雨;张商英为相而大雨,其可谓一、二用人之失,不关于天乎?殿下亟去非人,用答天戒,则今虽不能免旱干之变,而可能弭旱干之灾耳。

传曰:“示领敦宁以上与政府。”

○司宪府大司宪申从濩等来启曰:“臣等今考朴戒守推案,前年四月二十四日,戒守供云:‘我欲诉良,到处请托,求纳赂,缘朴惟德,潜以布货,纳于李枰妾家。’二十八日供云:‘先给十五匹,未厌于心,故又加二十匹,摠绵布三十五匹,纳而请之。’其后变辞供云:‘朴元道遣十馀人,捕我结缚,打足掌无数,仍劫而诱之以纳赂李枰纳招,故不得已如此供招尔。今则闻政院还给文书,意谓将改分拣,故直招耳。’此实诈也。政院文书还给则在二十五日,以赂枰纳供之日则二十八日也。若以改分拣,故以直言之之言是也,则二十八日之供,岂以赂枰纳招乎?且其云打足掌,亦诈也。其时刑曹检审伤处,则戒守之足掌,一无杖痕,且非元道遣人捕之,乃刑曹使令也。以是考之前后之言,盾矛不同,故推鞫刑讯,不服而死,其所以不服者,非欲其伸李枰之罪。若曰纳赂,则所讼之事虚矣,故忍杖而死,假之数日而不死,终能隐乎?以是反复论启。”不听。

○传于承政院:“将举大事,则不可不告庙,其考西征时例以启,予意虽无前例,将欲告庙。”

○都元帅许琮启:“忠淸道忠州可兴仓、江原道原州兴原仓、春川昭阳江仓,皆是下三道军士入征经由之路,三仓田税米豆,姑勿漕运,以补军需。”从之。

○都元帅许琮、副元帅李季仝诣宾厅,议北征事。传曰:“李克均云:‘将远道之兵,用武于数千里之外,所损必多。’果若远道之兵,跋涉入归,则人马俱困,不可遽用,须预先入归,十馀日休息,而后赴征可也。”许琮等启曰:“臣等已措置矣。下三道内沿边军士,则使之留防,调发近道之兵,先期入归,以休其力,次发京畿、江原之兵,使之如期而至,同时举事似便。”传曰:“可。”

4月26日

○辛未,传曰:“有旱征,其依例祈雨于后苑。”

○司宪府大司宪甲从濩等上疏曰:

昔潭州巨贾卖珠,太守而下皆售,独潭倅唐介否焉。仁宗谓近侍曰:“唐介必不肯买案具。”果然。王禹偁为翰林学士,不受李继迁马五十匹,其后守滁,或言买马亏价,太宗曰:“彼能却继迁马五十匹,顾肯此亏价哉?”彼二臣者,淸德贞操,素著朝廷,故能使人主,信服如此。今李枰分忧于外,有黩货之丑,入长谏垣,得受赂之名,其为人所存可知。淸州之事,则虽曰未实,古人云:“人必贪财而后,人疑其盗。”致此贪污之名,岂无其由。殿下何信于枰而以廉正目之耶?在谏垣者,自大司谏至正言,其员非一矣,戒守独贿于枰者,素闻枰不廉,可以利动,故以货啖之耳。《大典》过三年勿听之法,行之已久,人无异论,枰独出己见于稠人广坐之中,议论风生,略不知愧,自以为是。枰发身科第,稍解文字,非不知《大典》文势之顺逆,其所以执拗不移者,为戒守地也。戒守身死,狱事虽未究竟,观戒守前后供辞,受赂之迹明矣。殿下聪明独诣,已洞照李枰之肝胆矣。然圣德宽大,无物不容,纳污藏疾,不轻绝人,犹置枰于班行之中,散地则已矣,兵曹掌邦政,其任固重,岂容贪污之人参之哉!古人所谓,与众共之者,非谓人之众寡,公议之谓也。今台谏之议如此,一、二大臣之议如此,公议之众可知,殿下奈之何为一枰,使众人公议郁抑而不得伸耶?今世道日漓,贪冒成风,此正殿下崇廉律贪之时,而用舍如此,贪风何由而息耶?臣等所以拳拳不已者,非独为枰也,为世道计也。亟递枰职,以答舆望。

传曰:“已谕予意,不宜烦渎。”

○弘文馆副提学金克俭等上疏曰:

兵者,所以明德除害也,举得于外,则福生于内,若然则侥幸一胜以快宿忿,劳民竭财,挑怨速祸,使边氓将至于失所,危其社稷者,不可谓明德除害也,不可谓举得于外也。汉文帝十四年,凶奴十四万骑,入朝那萧关,杀北地都尉卭,虏人民畜产甚多,遂至彭阳入烧回中宫。于是以张武、魏遬、董赤等为将,逐出塞外。后四年,凶奴大入上郡云中,所杀掠甚众,又置周亚夫等三将军,屯细柳、棘门、霸上,以备之。当此时,将不乏人,武夫健卒,亦习骑射,米粟非不多也,兵革非不坚利也,搴旗摩垒,执讯获丑,可以雪平城之耻。然皆隐忍不与之较者,诚以夷狄禽兽,当置诸度外,而使吾无间可入也。今造山见虏,不多于汉;罗嗣宗之死,无甚于卭;野人之患,不及凶奴。加以谋臣猛将,不如条侯;红腐贯朽,不如汉畜,但所恃者,殿下英明神武耳。然于此数者,有所间焉。且贼长驱深入,则六月之师,不可缓也,赪尾尸饔,顾不暇恤,不然则当如汉文,固守疆场而已。南方拒朔方最远,有兵万三千,非旬日所至,簦笠相望,稛载而行,士之逸者以劳,马之骏者以疲。且其性不同,犹杨粤之于胡狢,耐暑不能耐寒。至于被甲带釰,挺铍搢锋,冒霜雪越险隘,踦跂毕行,寒不暇衣,劳不暇息,人马俱偾,虽良将智士,必不能救。殿下于己酉冬狩,次于涟川;庚戌秋幸骊州,次于龙仁,一遇骤雨,毙马伤卒,宸鉴所悉。其在平时,尚或如此,况提二万之众,越千里之险,以与贼争死生乎!国家于丁亥岁,征建州;己亥岁又征建州,其狺然欲报之志,愈久愈深。去年冬,边将又杀其猎者,贾祸益衅,今年春入寇,反丧其有,彼岂有忘我之日乎?第以江冰已释,顾其力不足耳,俟冬初,冰合马肥,伺便肆毒,不待智者而知。然则平安备贼,当务之急,今以劲卒利兵,尽付诸永安,脱有乘机窃发,星奔电驱,则势分力弱,其何能御?庄辛有言:“见兔顾犬,未为晩也;亡羊固牢,未为迟也。”然则患其亡,而不固其牢;思其肉,而不顾其犬,决非善计。伏愿殿下,勿举北征,以西鄙为念,庶不失顾犬固牢之策也。京师乃四方之根本,当居重驭轻,今出兵万有三千,又选诸将百有五十、军官二百以从之,是空国而行也。南方邻于岛夷呼吸之间,有风有雷,比年以来,全罗人物,屡被杀掠,今又以止数万之寇为辞,请增船只,彼之情伪,亦未可知也。永安士马,素号强悍,其七千足以制贼,何至于弱侍卫、撤南戍,以病其根本乎?根本一摇,国随以殆,恐非万全之举也。永安一道,屡因师旅,边庾内积,不甚丰裕,计今二万之兵,辎重傔从,无虑六万一千五十有馀,若供入征七日,则费万有一千四百十二斛,若供征集往来,则不下十万,此十万之粟,可备十年水旱也。争恨小故,囷鹿俱竭,使边民失其命脉,得乎失乎?脱有不幸,有数年水旱之灾,万姓嗷然,国何以赈之?兵连祸结,有十年数万之师,国胡以馈之?古人有言:“千钧之机,不为鼷发;明月之珠,不为雀弹。”者为其所失者多,所得者少,况失多之中,复有他虞哉!今之议者皆曰:“扬国灵、雪国耻,虽不见虏而还,不为无益。”臣等独以为,野人犯边得利,畏其见讨,空其庐以寄于野,设其险以厄其路,约与其类,应机齐发,其备我,犹我之备彼。且与城底向化,迭为耳目,声势相依,以伺吾间,如曰向化者,不与彼通,臣等窃惑焉。造山视诸镇最内,野人所以越诸镇以陷之,必有其由,以虚实告贼者,非此人耶?听其言以潜师者,非此贼耶?及城陷将戮,自知其罪,避之者非此人耶?在今日言当兴师问罪者,又非此人耶?以其言启请北征者许琮也。然则信彼贼之耳目,以为我耳目,终始不悟,陷于术中,此一不可也。入征士卒,以疲御悍、以劳击逸,如遇险阻,衔尾相随,及与之战,又累辎重,贼若要遮前后,危殆不测,此二不可也。幸而得胜,构怨亦深,必将桀骜以报我、剽略以病我,今年如是,又明年亦如是,我必竭垂尽之粟、驱重困之民,以戍之、以逐之,使朔方绎骚,此三不可也。有此三不可,而曰扬国灵、雪国耻,其可乎哉?自去冬至今春,太白昼见经天,彗星历天津、虚、危,犯天仓大星,又有星出天市,又有星出天仓。冬十二月,雷电震人,荧惑再守轩辕,春二月月食岁星。今荧惑历长垣守灵台,正月繁霜,旱熯已甚。臣等切以为,殿下方敦化理,以致太平,中外晏然,殊无阙失,天谴沓臻,似不可信。及将举忿兵、劳百姓,竭仓庾、开边衅,而后乃知天之示人,果不爽也。当吕后时,冒顿骄,樊哙愿将十万众,横行匈奴中,季布言:“哙可斩也。凶奴围高帝,哙将三十万,不能解其围,今摇动天下,以十万横行,是面谩也。”今许琮身任方面,兼治阃外,殿下以去冬辽东所报声息,特下谕书,申敕边圉,曾不之察,使贼屠城杀将,为国家羞龟玉之毁,当任其责之不暇,在本道则请北征,及召对则易言之,既不能销患于前,乃欲收功于后,以摇动国家,是不几于哙之面谩乎?伏愿殿下,侧身修德,以答天谴;守静养威,以备边徼。

御书曰:“观疏中之意具焉。予岂不知汉武之穷兵、秦皇之击胡,功未立而天下罢敝耶?且其起兵,非所以卫边地而救民死,乃欲以务战胜而拓疆场也。故士卒愁苦,天下虚耗,今玆永安之役,不然,覆军杀将,甚为国家之耻,而国家恬然自静,若不以为意,而不扬威武于强虏,则彼丑虏安知我之畜之禽兽,不比为人而置之于度外耶?非惟亏损国体,适足以益寇之心,而且今若畏结怨深仇,不加程督如虞夏、殷周,则边氓绝望于降敌,安枕于何日乎?夷狄无义,所从来虽久,时势有异,在今日宁已,此元帅之请讨,大相之与可,予之所从者也。且兴师有名,天必不恶,大言乾象,亦近胶固,不允。”仍传曰:“予之所欲言者多矣,此则示其大概而已。”

○刑曹参判韩健来启曰:“司谏院以臣为尸素秋官,请避嫌。”不许。史臣曰:“健素乏操行,特以大妃之故,超拜承旨,至参判。求请旁午,贪黩无厌,家在南山下,邻近五六舍,尽为所有,其暴富至此。”

4月27日

○壬申,永安北道节度使成俊驰启曰:“臣承下谕,巡到稳城,探问可信彼人,则柔远镇近居兀良哈护军阿良介有心计,其类推为将帅,故臣与语,果有心计,且喜于立功,但言势恨其职卑也。臣仍问曰:‘闻汝久居城底,向国诚重,可信人也。故今别召汝,汝闻造山、庆兴之变乎?’答曰:‘已闻之,此古所未有,不胜痛心。’臣曰:”然则汝心以为何以处之?’答曰:‘国家令城底人出兵报复,以我为将,则自会宁至庆兴城底,可得精兵三四百,谁敢不从?以此入征,虽不得剿灭,庶可小雪大国之耻。’臣曰:‘敌多兵小,似难得志,若或蹉跌,非徒取侮,彼必严设器械,后难入征,汝计踈矣。’答曰:“国家若大举兵马,我等当为先锋,自稳城而发,四日可到郁地,郁地距尼麻车兀狄哈所居一息馀程,自郁地鸡鸣时分两道行军,一自北而西,一自南而西,平明时两军齐到,鼓噪突击,则无不胜矣。’臣曰:‘汝言是矣,但道路迂直,汝虽知之,我国人亦不可不知,汝假托刷还,带率国人二、三名,使之知路为可,若难则潜率往还何如?’答曰:‘与吾衣冠,带行指路,吾亦计之,然恐彼人或知而害之,潜率往还,亦恐见害。如此则非徒吾无颜更谒,国家大计,亦从而败,以此难之。吾意以为,吾等前驱,且无大险阻,国人虽不知路无妨矣。’臣又问曰:‘此吾愤愤而言之耳,非国计也,汝姑勿泄。‘答曰:‘如此事,至对妻子,何敢言之?’且庆兴近居女真中枢朴丹容阿,臣自为观察使时,知其有心计,今过行时,又招见曰:‘汝世蒙国恩,位至二品,向国必诚,近日庆兴之事,汝心以为何如?’答曰:‘前昔所未闻见,痛心何极?’臣问曰:‘然则何以为之?’答曰:‘以大国兵力,何患不克,安得畏小丑,常常含忍,万有举事,八、九月为最。’臣曰:‘如有泥陷处,或阻大水,何以为之?人言十月、正月为好,汝何独言八、九月乎?汝言似踈。’答曰:‘吾非不知冰冻时最好,但此道之人,衣无绵絮,只着熟麻,如遇大寒,手足不能运,若八、九月则手足能运,且踏损谷田,令彼失秋收之望,故言之耳。如得绵衣,履冰入征,可保万全矣。’臣亦以勿泄戒之。二人所言如此。臣意亦以为,征与不征,彼之更侵,必不得免。然征之则彼虽欲请兵报复,畏威不从者必多,为祸似小;,不征则近者得利已多,回还又无邀击,彼必轻我,如更请兵,彼皆乐从,为祸必大,与不征而为彼所轻,何如一征而使知国威。且入征之期,皆言正月为最,十月次之,然臣意以为十月,则彼因收谷未暇,请兵至正月,则恐彼亦聚兵出贼矣。若彼此不知两军相値,则虽不至于败,其出于万全,未可必也,以此计之,莫如十月也。言者或以为,劳师远征,不如坐而严兵,以逸待劳。然臣闻彼之出贼也,潜从山路,牵马徐行,劳亦不骑,日不过一息半息而止,无疲劳之理,以此计之,以逸待劳之言,亦无谓也。虽反复百计,莫如大举一征,以示国威之为愈也。然此愚臣妄料,岂合庙算,伏惟上裁。”

○都元许琮来启曰:“臣闻弘文馆上疏谓,去冬辽东所报声息,曾已下谕,而曾不之察,使贼屠城杀将,以此咎臣。大抵观察使,虽职兼节度使,防御非其任也。况造山距臣所在,几十五日程,岂能及救?近者,彼贼屡犯我境,今则至于覆军杀将,多掳人畜,在廷闻者,尚有愤恨,况臣在本道,激发之心,何可胜言?故臣驰启请伐,既而承召下问,亦以前日所启启之,上命臣为都元帅,以此弘文馆意谓,以臣主张此举也。然非臣主张,上亦不以臣言为此举也。弘文馆以臣为不可,岂可被人论驳,安然任此大事乎?况臣性柔而刚断不足,恐不能堪任,请辞。”传曰:“弘文馆疏云,某事某也为之,果指观察使也,然此事非因卿言而举之,闻造山贼变之日,广陵以为举兵问罪可也,予谓不可轻举大事,稍缓师期,然则朝廷群议可知也。况举大事者,当收群议,量宜为之,若必群议尽顺,然后为之,则大事不成。弘文馆所以言之者,恐其兵连祸结也,然以此为惧,则何时问罪乎?今此小丑,轻犯大国,今乘其机,大举往伐,则彼虽欲复寇我疆,畏威而不敢轻犯矣。弘文馆疏云,有某事故有星变,然天甚高远,岂知为我而示变乎?又安知天之示变者,以我国不先动,而彼犯我境而然耶?”仍示成俊书曰:“予见此书,人同此心。”琮览讫启曰:“臣欲辞免,而未蒙允可,如更请辞,深惧烦渎,当竭死力。”又启曰:“昨日慕华馆试射时,前日能骑射者,亦多不才,请抄除而更择甲士、别侍卫充额。”传曰:“骑射人有马上之才,何以谓之不用乎?今于北方,将举大事,西南不可无备,若有事,当分军,一以留京,一以御边,京中及京畿军士,不可尽行,骑射入格人,虽不尽精,率归何如?”琮曰:“骑射入格,而不能步射者二十八人,皆不堪从军者也。”传曰:“如所启。”

○下书永安北道节度使成俊曰:“今又以卿为副元帅,听都元帅许琮节度。”

○下书成俊曰:“今见卿与阿良介问答所启,果合国家大计,问罪之举,不得不尔。故已令许琮为都元帅,李季仝为副元帅,兴师节目,时方讲画,日时不可预示,如此之际,机不可泄,使彼人不知,秘密措置,而如军器修治等事,彼人若疑而探问,则以造山贼入后,防御器械修治事,权辞以答。”

○下书成俊曰:“问罪之举已定。造山入寇之贼,虽尼麻车所为,依旧接待,勿使生疑。”

4月28日

○癸酉,雨。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献纳姜参论李枰不宜政曹。不听。侍读官李均,亦启北征不可。上曰:“兵凶器,战危事。举大事,予岂不酌量乎?彼虏侵犯边场,掳掠人畜,其罪大矣。今之举兵,欲以问罪,非若秦皇、汉武之开拓境土,穷兵黩武也。”均曰:“举大事,必待询谋佥同,今收议时,或有不可者,请更收议于群臣,处之。”上曰:“兵家胜败,未可预料,我军今或未利而还,山川险阻,可以知之,其于后日问罪,岂无补欤?况彼虏知我国之威,则亦必畏惧,不肆侵陵矣。”特进官郑文炯曰:“戎虏犯边,实许混之故,请于境上,聚被杀人子弟,斩混头以广视,则虏必快于心而边警息矣。”同知事李世佐曰:“臣之料计,亦如文炯所启。昔世宗朝,沿边万户,欲邀功,捕杀钓鱼倭人,世宗命于境上斩万户以示之。今宜斩许混,又致赙被杀人子弟,则彼必感恩不暇,岂生犯边之计乎?”上曰:“诛混境上,以说子弟,则虏必弱我,殊失国体,甚不可。”

○司宪府大司宪申从濩等上疏,略曰:

先王之驭四夷也,有不贡则修名,有不王则修德,其愼重也如此。未闻可已不已,乘危侥幸,与禽兽较胜负。近者,北虏桀骜,侵犯王略。殿下赫怒,独运睿算,将兴问罪之举,夫戎狄譬如蚊虻之螫,当申敕边将,来则惩艾之耳。岂可轻兴愤兵,以黩其武耶!昔汉高帝提三十万卒,困于白登,仅以身免,愤亦至矣,而反结和亲;光武通好凶奴,赂遗金缯,单于骄倨,辞语悖慢,愤亦至矣,而忍愧报谢而已。彼二主非不知役天下之力,为犁庭之举也,所以惩愤而不为者,其意深矣。今北鄙贼耗,岂愤于白登之见围,词语之悖慢乎。殿下平心静虑,反复思之,则轻重了然矣。悬军深入,探虎穴,臣等窃危之。有五难焉,城底野人,非我族类,连姻彼虏,我之动息,无不潜谕,大军一起,虏已洞知,空其窟穴,设伏隘塞,我军徒劳,空行空返,又遇隘塞,伏辄四发,虽有韩、白,不能为谋,此一难也。虏中苦寒,异于内地,倘遇大雪,我军性不耐寒,堕指裂肤,不见虏面,已自困矣,此二难也。下道之兵,远赴五镇,几六十日程矣。马弱中道物故者必多,其得至虏庭者有几,步兵不宜野战,千里趋利,兵气已竭,虏以健马肉薄,则其能敌乎?此三难也。军旅之后,必有凶年,盖愁苦之气,伤阴阳之和也。万兵调发,行者居者,愁叹盈路,恐旱干之灾,从此益甚,此四难也。凡举大事,必顺天心,天心向背,见于灾祥,连岁有旱暵、有星变,冬雷、夏霜之灾,天心向背可知,违天兴师,可必其胜乎?此五难也。释万全而犯五难,恐贻后日无穷之悔也。汉武帝愤前世之耻,赫然命将,绝大幕,鏖兰皋,威振沙幕,然士马物故,海内虚耗,老而悔过,遂下轮对之诏;宋神宗愤元昊之不臣,锐意武功,城武胜,复熙河,冀取贺兰,然兵老财竭,永乐之败死者二十馀万,深自悔咎,绝意西事。夫兵凶战危,使无辜生灵,涂炭于锋刃之下,暴骨于沙砾之间,岂仁人君子之所忍为也!使二主终身不悟,则其祸败,可胜言哉!殿下仁深泽厚,视民如伤,独北征一事,决意而行之,臣等窃惑之。燕然勒石,天山挂弓,在当时为旷世之绩,书之于史,适足以贻穷兵、黩武之讥,君子所不取。假使今也将士致力,扬武万里,凯旋之日,殿下不过南面受贺,资耳目之观听;论功行赏,徒为臣下之利矣。虏衅益深,乘我之怠,辄肆狺然,边城早闭,飞挽之苦,无时而止,万一失利,厮舆之卒,不备而归,则国威损矣,虏势张矣,欲图再举,师已劳惫,若置不问,虏益轻我,然则其胜与否,皆非国家之福也。愿殿下,勿以臣等之言为迂阔而留神焉。

传曰:“示都元帅,留政院。”

○御昼讲。讲讫,侍读官李均论北征不可。不听。

○御夕讲。讲讫,侍读官赵之瑞启曰:“今举大军北征,必自七、八月征兵,然后可及十月之期,使二万馀人,失耕获之时,一害也。赴战之人,尽卖土田,买马以去,因此失业者必多,二害也。己酉、庚戌讲武之时,留日不多,而军马多毙,今自南方赴北道两月之程,则马必多毙,三害也。二万人之行,从徒亦倍,三朔粮饷,必费十万,而马料称是,仓廪空竭,四害也。二万兵马往来之途,南道则分路而往,然踏损田谷必多,况永安道只由一路,其草料难以供给,则皆散于闾阎,芟刈田谷,永安之民,必不聊生,从之失所,五害也。平安道既已构衅,而下三道倭奴谋欲伺隙,乘便犯境,而国家不胜小愤,与禽兽交锋,使吾民皆疲困,以自残其国脉,六害也。冞入豺狼之窟穴,不能久留,必速还来,而彼若逐之,则必弃羸弱之马与器械而来,七害也。往返三朔之内,若値雨雪,则人马皆冻,僵仆而死者多矣,八害也。彼人慑服,不敢近边则已,若怀报复之计,年年入寇,则数十年间,抄兵助防,无时而休,边氓尤受其祸,九害也。土地祖宗之土地也,积储祖宗之积储也,今使祖宗之百姓骚动,祖宗之仓庾空虚,祖宗之土地未宁,十害也。今犯十害,以举大事,臣以谓未可也。”上曰:“予非欲穷兵、黩武以拓土开疆也,彼虏无故侵扰我祖宗之边圉,杀掳我祖宗之人民,今若置而不问,则益生轻我之心,侵寇作耗,无时已也。”仍谓承旨曰:“北征事,弘文馆以我为固执也,明日召前日不与议宰相及河叔溥等知边事武臣,收议以启。”左副承旨李谊启曰:“北地甚寒而无绵絮,着襦衣者盖寡,皆着布甲衣,富者以狗皮为衣,请以济用监、司赡寺藏鼠破木绵及典设司破件遮日帐制襦方衣,赐北道骁勇军士之无衣者。”上曰:“可。”金悌臣曰:“臣于北道亲见之,其民皆着单衣,然自少已习,故能耐寒,南人则不能堪矣,诚如李谊所启,制衣给之为佳。”上曰:“鼠破木绵及遮日帐数磨链,量其可制几衣而启之。李惟淸前日拜持平七日,以弘文馆所启,含默不言,而换差台谏,虽言官,安能七日之间展布素蕴乎?今为持平,台谏又以此论驳,然以台谏为台谏所驳,不可仍任台谏,故不得已换差耳。以此之故,终不得为台谏,情甚暧昧。”悌臣启曰:“古人云:‘朝拜官而夕奏疏,’然若无事可言,则七日之间,不可遽谓之含默,果似暧昧。”上曰:“今后差台谏事,传于政曹。”

○都元帅单子:

十月举事则远道军士,必于八月初发程,行路时马草有馀,无冻寒之弊,一可也。彼人虽已刈谷,或有积在于野,未毕收入,焚此积谷,使彼艰食,二可也。军士所经路边禾谷,必有踏损盗刈之弊,一不可也。秋高则胡马肥健,二不可也。二月胡马,比秋则或不肥健,一可也。时气渐暖且日长,二可也。二月举事,则远道军士,必于十一月望后发程,行路时积雪满野,人马多有冻伤之弊,一不可也。彼人每于正、二月间聚兵作贼,若闻我入攻,遽即迎拒,二不可也。臣等以此可、不可商确而论,十月最可,伏惟上裁。

御书其尾曰:“予不知边事,岂合机宜而处之,然以所启思之,二月不如十月,二可之谋固当然也,二不可之计亦不甚焉。秋高则胡马虽肥,善秣则我马亦健也。但军士所经,踏损盗刈之弊,果有之矣,然先谕领将,严明号令,不犯秋毫,则自无其弊,傥或有之,当责其将。”

4月29日

○甲戌,御经筵。讲讫,大司宪申从濩、正言张顺孙、侍讲官金谌、检讨官姜浑论北征之非。上曰:“举二万之众,往伐彼虏,予岂不知其苦,但大事不可计小弊也。”知事李克增启曰:“全孝常、罗嗣宗之败,皆是自取,下三道之军,几至数月而后到北道,非徒士卒疲劳,刍粮亦难继也。”上曰:“以我边将为咎,而不问彼虏之罪,则是以我之民,授之于虏。以堂堂之国,畏其小丑,国耻莫甚焉。予不得已也。”克增又启曰:“权瑸以持平作散,今为学官,不惮教训,吏曹以私罪作散不拟望,未便。”上曰:“此前注书,予知之,当用之。”又启曰:“承文院则权知有二,三员,校书馆虽缺一,二员,亦可兼治,成均馆则学谕三员、学录一员有缺,分四学教训最紧,新及第移差本馆何如。”上顾问。佥启曰:“此言是矣。”传曰:“新及第皆差于成均馆。”

○申从濩、张顺孙启曰:“权瑸虽可用之人,经年之法不可废也。今李克增违法请叙,请鞫之。”传曰:“卿等之言是矣,但瑸予所知也。然万机之中,不能尽记,大臣不言,则予何知之?克增所以言者,岂有情也?大臣一有所言,台谏从而请罪,则言路塞矣。”

○谕诸道观察使曰:“天人一理,显微无间,有感必应,捷于影响,今玆旱暵之灾,实由予之无德也。然凡词讼之际,冤抑未伸,田里之间,或有愁叹,则亦皆足以伤和召灾矣。人君代天理物,小有遇灾,侧身修禳,无所不至,而任方面之者,如有不体予怀,使民不能无冤,以伤和气及遇灾变,委诸于国,凡救灾之方,视为例事,不尽心力,则虽欲弭灾,其可得乎?卿宜体予至怀,更加勉励,使民无讼,讼亦无冤,民无愁叹,可消灾变。”

○谕永安南道节度使卞宗仁曰:“前日,令卿领精兵驰赴北方,而卿到吉城岭东驿,不取禀,遽即回还,故令攸司鞫之。然前谕卿听许琮节度,而卿见许琮北道江冰解泮,防御稍歇,甲山、三水防御紧急,令节度使还留待变事驰启之文,谓许琮节度,不可不听,又虑领去军马,刍粮不足,中路难以久留,罢兵而还,推原其情,理宜可恕,特示宽典,以宥卿罪。今农民布野,草木郁密,防御诸事,不可不严,更加措置,以宽北顾之忧。”

○命议北征事于诸宰。李克培议:“大抵兵事,先论曲直,兀狄哈与我,本无仇嫌,无端入寇,攻陷城邑,屠害边将,在王法必诛而不赦者也。今此举兵,或者以为愤兵,所谓愤兵者,争恨小故,不胜愤怒之谓也。我直彼曲,不过奉天讨罪而已,何愤之有?但务在持重,不宜轻进,举事节度,委之元帅,勿使纷纷之说,得以间之,事之大体,当如是也。至于成败,非臣所能逆料。”柳子光议:“顷者,北虏杀罗嗣宗,又西贼来围昌洲,国家举兵声罪致讨,在所不已,但令许混构衅西边,又近年南方屡惊,脱有缓,其祸急于西北,且西贼欲报许混杀父之仇,又重北虏入寇之耻,况永安五镇士马,残敝不振,而今抄南方之民,远赴北门,人马困毙,并其五镇士马,深入敌境,则所伤必多,至于胜败,亦可寒心。”李铁坚、韩致亨、孙舜孝、郑佸、河叔溥、吕自新、李秉正、李承祚、韩叔厚、安友骞议:“虏于我国,本无横衅,遽犯边境,杀掳将士,罪恶贯盈,固当问罪。然兵家胜败难必,不可轻举,且二万之众,并计辎重人马,不下五、六万,留连往还之间,粮饷则已矣,至于刍蒿,非永安民力所能独办,弊必及于他道。假令大捷,扬示威武,他日兵连祸结,边氓之害,可胜言哉!”卢公弼、曹干、权侹、赵益贞、韩僴、权健、宋铁山、安琛、李季男、尹坦议:“小丑轻侮大国,至于陷城杀将,为我之耻极矣,问罪之举,不得不尔。但今年则彼以构衅于我,必谓我入征,备我无所不至,而我以不习之兵,轻罹其锋,恐非万全之举,宜年年声言入攻,作为形势,彼必劳于备我,不获宁居,久则必怠而无备,乘此之时,举兵捣穴,则可以小雪国耻。”御书曰:“今观群议,纷纭莫定,如举大事,岂宜如此?兵家胜败,不可预度,虏之情状,制在良将,我意已决,不可卒变,定大计示威可也。”

○命议司谏院疏中论驳人物。沈浍议:“李枰淸州时事,既已自明,且形迹未露,不可以暧昧之事加罪,然台谏屡请不已,必有所闻,从之何如?”尹弼商、洪应、卢思愼、李克培议:“疏中所论之人,未知指为某某也,问而论辨,果如所言,上裁。”李克墩议:“今见疏意,虽不的指某某,皆是前所论驳者。臣意以为,人之用心,前后老少各异,虽失于前,或悔于后,则可谓善人。今既新授他任无所失,而因旱求言,的指旱魃之必由此人,一一黜去,则是绝人自新之路,如其不悛,黜去何如?”成健议:“谏院所论,虽各指其人之所短,而俱不明言其为谁,不可必谓某某而议之。然想知其意之所在,则被指者孰不竦然内省而自新乎?过而能改,斯亦善矣,如不知改,则在所当退。”传曰:“令谏院疏中所论人,指实书名以启。”献纳姜参书启曰:“操弄政柄,依阿上官,尸素于秋官者,韩健也;放手为非行,同商贾摠管于武库者,尹殷老也;庸顽无识,骤陞堂上为巨镇之长者,崔兴孙也;琐琐筲,备星郞之位者,李继命也;便侫巧诈,备诸众丑,滥居六卿之贰者,闵永肩也。”传曰:“韩健之操弄政柄,依阿上官,则予已知悉。今又何以曰尸素秋官乎?殷老之放手为非,既已被罪,若崔兴孙何以曰庸顽无识,李继命何以曰琐琐斗筲,闵永肩何以曰便侫巧诈乎?”姜参又书启曰:“韩健操弄政柄,尹殷老贪饕无耻,闵永肩巧诈谄侫,崔兴孙不学无知,李继命琐琐庸愚,国人皆知之,非惟不供其职,不可用此等辈以污公器也。虽不能指某某事为尸素,概以人物论也。”传曰:“示今日诣阙宰相。”沈浍、洪应、郑佸、赵益贞、李承祚、郑有智、韩叔厚议:“大抵自非尧、舜,不能无过,帝王用人,无求备于一人,岂可以一有所失,弃而不用乎?然疏中所论各人所行,果如台谏论驳者,则姑解显秩而别叙,使之改过何如?”尹弼商议:“李枰之事,则前日亲启,闵永肩、崔兴孙、李继命,素不相从,未悉其蕴,然历仕已久,且无显过而遽弃之未稳,如不改行,从而罢之,犹未晩也。”李克培、卢思愼、李克均议:“谏官所论,皆是已往,今更无所犯,而追咎既往,以为天谴之所由,恐或暧昧。”柳子光、李铁坚、韩致享议:“吴起前则贪后则廉;周处贻害鄕曲,卒为善人,人非尧、舜,谁能无过,过而能改,斯为善人。但谏院疏中所指之人,能过而能改者乎?台谏每于言事,指目此等人,驳之非一度,岂不知耻而自新乎?如李枰淸州之事,既已发明,其曰戒守赂枰之语,初未知出自何口。”孙舜孝、河叔溥、李秉正议:“谨详疏意,诚为至论,但疏中指的各人,台谏论驳,殿下下议诸臣,舍过而用。今因旱求言,必指此人,是召灾者也,一一黜之似难。况右人等虽有过失,非大奸邪若小正卯者乎?言官论驳,彼必悔过,过而知悔,圣人终不弃之。”韩致礼、李克增、卢公弼、成健、郑文炯、李季仝、权健、尹坦、权侹、吕自新、安琛、安友骞、曹干议:臣与疏中所论之人,素无交分,虽与韩健为同僚,并事才数日,并未悉心术之蕴。然此数人,今无名言之失,而徒以既往之事,追咎去之,恐未稳也。“李昭、崔进江议:”疏中之人,俯从台谏之请,以辨邪正何如?“传曰:”韩健、殷老,前日已劾矣,不必更论。其馀三人,本无指论之事,而反以为灾变之应,由此辈之用,是大不可。无罪咎之人,论以为有罪咎而欲黜之者,是召灾之由也。“献纳姜参更论启,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金克俭等上疏,略曰:

古者,国有大事,必谋及卿、士、庶人与卜筮,以从之多寡而为动静焉。今卿士、将士俱曰:“北征不可。”则物情可知,殿下必舍众而与寡,臣等窃惑焉。戎狄为患,其来久矣,乘中国解弛,伺便窃发,虏之常态。去春造山之变,固可惊骇,始不设备以招寇,终不救援以纵贼,此边将之罪也。今老师宿将,胥曰不可,而持征讨之议者,其言舛错,此举之顺与不顺可知。伏愿殿下,俯从众议,无底后悔。

不听。

○礼曹启:“今当农时,旱气深重,请闭南门开北门,徙市,停击皮鼓。”从之。

4月30日

○乙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闵师骞论北征之非。知事鱼世谦、典经金勘亦启之。上曰:“非欲得利、非欲拓疆土也,彼先来侵,不得已而征伐也。”领事李克培启曰:“我国本无衅于兀狄哈,而无缘入侵,问罪之举,不得已也。虽空行空返,岂以利计之!但示国威尔,然军士入归之路,郊草多备,何如?”上曰:“然。”师骞又启曰:“尹慜拟望事,但推参判、参议,李崇元以判书,不察拟望,必有情由,并鞫其情。”从之。

○司宰监正权仲恺等五人轮对。

○忠淸道观察使洪兴辞。

○御昼讲。

○御夕讲。讲讫,侍讲官金应箕启曰:“《诗》云:俨狁孔炽,侵镐及方,’则逼近京邑,而宣王命尹吉甫征之,薄伐𤞤狁,至于太原,不穷追也。今深入彼境,恐不得利,况今又与建州卫构衅,且南方军士尽行,彼或知之,则恐乘隙窃发矣。造山之事,鼠窃狗偸,置之度外,可也。”上曰:“我不先动,彼自犯我,问罪之举,不得不尔。”

○传旨兵曹曰:“自古戎狄之患,虽曰无世无之,而犯顺则不敢不正;干纪则不得不诛。近者,北戎敢肆猖獗,阑入永安道造山等处,杀掳军民,以至杀将,非惟虏之罪恶贯盈,我之受侮不少。若以此虏如蚊虻过前,置之度外,终不与较,使彼虏益生轻侮之心,则侵陵之患,无时以已,而城底诸种野人亦以我畏怯而不敢动,则国家之威不振,而边民亦不得宁息矣,用此佳兵,事岂获已。故以许琮为都元帅,成俊、李季仝为副元帅,拟于今年领兵二万,欲张我伐,猛士将夫,若闻此举,必鼓勇奋气,挺剑云趋,而或以为穷兵黩武,或以为兵出无名,群议纷纭,沮止众心,恐军卒不知国家大计,意今年不行问罪之举,沮不起者有矣。以我堂堂直壮之士,一临敌境,如风根海,如电裂石,可以雪泾阳之周耻,可以报云中之汉仇,其令军卒知国家,不为异议所沮,今年必征之意。”仍传曰:“以此意谕京畿、忠淸、全罗、庆尚、江原、永安道。”

五月

5月1日

○朔丙子,受朝贺。

○御经筵。讲讫,侍讲官赵之瑞启曰:“今之北征,时势有不便者。”上曰:“所谓时势何耶?何时为可伐也?”之瑞曰:“今灾变屡见,旱气太甚,年将不熟,是岂举大事时也?”上曰:“岂可预期凶歉乎?今若下雨,不至凶年矣。”之瑞复言其不可。上曰:“我无衅而彼敢侮我,问罪之举,岂得已乎?”领事洪应启曰:“固当问罪,但彼地想多阻隘,二万之众,恐无容处,土兵七千若不足,则加二三百,充一万之数可也。”副元帅李季仝适以特进官入侍。上顾问。季仝启曰:“不必一时行军,若遇隘塞,分军以为后援,则军士不可不多也。”上曰:“与都元帅议启。”同知事愼承善启曰:“今宗贞国书辞不逊,南道之军,并赴北方未便。”上曰:“宗贞国衣食,专在我国,岂有异心乎?”

○御昼讲。

○传曰:“李季仝今除同知中枢,位望非如参判之尊,其除六曹参判。”

○御夕讲。讲讫,赵之瑞启曰:“京外军卒有材者,皆赴征,京城侍卫似单弱未稳,臣请令兵曹措置,俾不至虚踈可也。”右副承旨权景禧启曰:“臣与许琮议调兵,琮云:‘北征时多设援兵,令卞宗仁领兵随大军之后,屯于三、四日之程;又于郁地内外及江边道路,分遣别将,领军结阵,以备邀截之患;又令成俊,领兵镇于此疆,而诸镇不可皆空,故令镇将各守其城,其兵摠不下万馀,赴战之兵亦不下万人。’然则非二万不可。”上曰:“诸镇果不可无备,本道军士难以加抄。”景禧曰:“下三道军,士马健,庚辰之征,善驰驱赴斗,非北人所能及。全罗道元军二万一千二百,而今抄三千八百六十六;庆尚道元军七千二百六十八,而今抄二千三百一十,且庆尚道左,右兵水使营留防军各二、三千馀人,摠计其数,倍于番上之军,请依前抄数率赴。”上曰:“可。”

○传曰:“从征朝官,禁锢重罪外,其馀前衔人叙用。”权景禧启曰:“全孝常之罪已决矣,其士卒二十四人亦减死,减死则杖一百、流三千里,是则北道之军,移于他道,防御恐或虚踈。”传曰:“只决杖则于罪轻矣,若流他道,则北道虚矣,其议于领敦宁以上。”

○礼曹启:“宗贞国使送职永解文,其性悻悻,今不从请,又以图书错误,通书岛主,则职永之还,恐饰诈构衅矣。其书契权辞以答何如?”传曰:“议于领敦宁以上。”

○以韩堰为嘉善淸平君,李季仝嘉善吏曹参判,权仁孙通德司宪府持平。

5月2日

○丁丑,御经筵。讲讫,大司宪申从濩、侍读官朴增荣论北征不可。上曰:“国家受辱于虏而不讨,则威灵不振,边患何时而息欤!”从濩曰:“虏之杀害边将者,将失其道也。国家争恨少故,至举二万之众,远探虎穴,如不得利,亏损国威;虽或得利,于我无益。请储养士卒,愼固疆圉,以待敌至,举兵伐之。”不听。知事李崇元启曰:“我国三面受敌,今大举北伐,脱有西南之变,则兵分力弱,势不能当,不若不征之为愈也。”上曰:“西方备御,国家已措置矣。南倭衣食,皆赖我国,其敢轻背我欤?”从濩曰:“殿下何强起愤兵,以与小丑争乎?臣愿调发军士,戍御北道,期以十年,待彼入寇,举兵剿灭。”上曰:“不然。岂可无敌至而屯聚军卒,以至十年之久乎?”

○御昼讲。讲讫,侍读官朴增荣论北征不便。上曰:“驱我生灵,直入虎穴,予岂不知怜悯乎?然成大事者,岂可计其小弊乎?”

○御夕讲。讲讫,侍讲官金应箕启北征未便。不听。

○传旨户曹曰:“从征京外接居妾子孙及闲良人贫乏者,人给米二硕、绵布二匹。”

5月3日

○戊寅,御经筵。讲讫,献纳姜参启曰:“今举二万之众,远赴北方,西南之变,亦可虑也。且今震人阙庭,正阳之月,雨雹霜降,星文示变,旱暵太甚,当恐惧修省,克谨天戒,以消变异,恐非举师之时也。”上曰:“天道甚远,未知何因而示变也。彼虏陷城杀将,掳去人畜,国耻莫甚,此正举兵伐罪之时也。况大事已定,不可已也”

○传于承政院曰:“北征军士赐给衲衣一万件内五千件,并缝造之具入内,五千件令诸司缝造。”

○御昼讲。

○御夕讲。

5月4日

○己卯,御经筵。讲讫,执义崔灌谏止北伐。不听。

○御昼讲。

○都元帅许琮启事目;“一,诸道军士择抄时,节度使专掌,而其率领差使员,同诸邑守令精择,或以私情,或以官中役使,容漏壮实有材者,代以残劣,而都元帅点考时现露,则勿论赦前,色吏、牌头、旅帅全家徙边;差使员及诸邑守令,勿论堂上官、功臣、亲,并依制书有违律,决杖一百;节度使推鞫罢黜;敬差官点考时有陵夷者,亦并鞫之。一,军士择抄时,先入别侍卫、甲士、破敌卫、彭排、队卒抄定,而正兵、忠赞卫、忠顺卫、前衔朝士、作散军士、闲良人、妾子孙、诸色军士保人、诸邑鄕吏、衙前、鄕校生徒、才人、白丁内,骑兵则以能骑能射鞍马有实人拣择,虽弓力不强,果敢勇健者,有能射御者,并抄。其步兵则以身实有力能步能走,一可敌百者,充择。抄军时正军及保人等,或逃避,或称身病物故,或托故规避者,守令亲审,报观察使、节度使,观察使、节度使更核之,实则随即充定。其逃避者追捕,勿拣赦依前军法处斩;犹不现身者,妻子及妄称杂故者,全家徙边;知情妄报守令,勿论堂上、功臣、议亲,依制书有违律,决杖一百,抄军后如此谋避人,妄报守令,亦依右例施行。一,在丧人内,军士及庶人,则例当从军,如前衔、朝士、闲良、诸色人员,则虽短不从制,入征时大祥已过人,并抄。一,今依分定诸邑军数拣择,如不准数,则以他官接居应征人内有武才者,推移充数。一,诸邑抄军后,若不一一起发,则非惟失误军机,奸伪容或有之,节度使各其地境亲到,点检军士,百名以上,守令亲自押领;百名以下,色吏及三班首吏、留鄕座首、品官押到点考处交付,如不整齐领到,则守令随其轻重决罪,其馀各人罪重者,勿拣赦前,全家徙边。一,才人、白丁,本无产业,今赴征时,从军诸缘,独办为难,赴征还来间,以同类富实人各给六名,以为保人。一,军士等如遮日、雨具、炊饭器、斫刀、斧剑等,一应随身之物,考察赍来,如有陵夷者,率领差使员论罪。一,入征所用人马干糇,准十五日备持。一,军士所着衣服,知会考察,须令体短袖窄甲赤古里,则听今去敬差官之言,用厚纸渍盐水四五度做。沙乙甲之回项、膝甲、骑马前后遮亦用纸,依上造作。一,步行人所着月老只,并令自造,骑兵中可备人,亦令自造。一,甲上佩持筒介不便,并用贴介,其未易造办者,勿令督造。一,郊草当以马一匹给五束,其所在差使员,预考各运马匹之数,每于宿所刈聚积之立标,都授率领差使员,其差使员分给所领军士,当初郊草刈取时,军士宿所四方十里内,勿令并刈。一,散料时数多军士个个点名题给为难,本官守令,考军数目,同领军差使员以硕数分给,诸邑将帅,次次均分,每硕或未满十五斗者,或杂以尘土腐朽者容或有之,令其道观察使,定刚明差使员,预先作硕积置后,令敬差官抽出斗量,散料时亦令率领差使员,依右例斗量,如有杂物相杂,或不准数作硕者,勿拣赦前,色吏、监考全家徙边;守令依制书有违律,勿论功臣、议亲、堂上官,决杖一百;观察使、都事并重论。一,元非军士人,则如甲胄、弓箭一应军器,备之为难,用诸邑所藏元数,以三分之一择给官藏,不足则以留在军士有实甲胄换给。一,无章标则识别为难,裁帛书某差使员所领,某道某邑居某军士某帖胸,又于头具并插肖旗。一,军士等行路时,或有虚称疾病者,率领差使员详悉亲审,如有妄告者,坚囚所在官,报其道观察使,推鞫启闻,依军法处斩;病实者交付所到官,救以粥饭药物,待差赴征。一,行路时正军及保人中如有物故,率领差使员令所到官守令,具棺埋置立标,依例致奠,移文所居邑知会,自愿移葬者,令诸邑诸驿递送。一,军士等往还时及赴征时所用多曷,自备为难,令诸道观察使、节度使,用会计付铁物,分定诸邑打造,每一人各给,行路时番儿多曷一部,赴征时头锐钉多曷二部,其或不精造,或不给与,则守令及节度使、观察使重论。一,军士入居时,永安道安边以北,则由一路而行;忠淸、江原道,则诸邑军资不敷,要须分道而行,所经道路,遥度为难,今去敬差官同其道观察使、节度使议定军士宿处,远不过六、七十里,量其所经邑军需之数,某差使员所领军士数几,受某邑几日粮,具数以启后更议。一,诸道上来军士各处津渡过涉时船只,外方则令诸道观察使、都事,勿论公私船,不下三”四十只推刷,所在守令,多率邑吏护涉;路梁、杨花渡、三田渡、广津则令工曹推刷,同曹及义禁府、汉城府郞厅护涉,如或陵夷推刷,或不用心护涉,人马溺死,则议涉守令郞厅及率领守令、将帅,并重论。一,都目状内诸色军士,上、中、下分拣施行,三件成帖,送于都元帅,某某军几名,摠数启闻。一,军士行路时,路边禾谷踏损刈取,或于民间作弊可虑,令率领差使员军士内,择职高有识人,定为将帅,严加考察,使不得如此,而或有所犯至重,则依军法处斩,轻犯人随宜论罪,陵夷考察将帅及差使员,勿论堂上官、功臣、议亲,轻重分拣决杖。一,诸道军士入来时,所经诸邑,散料散草,或不趁时,人马饥困可虑,分遣从事官于京畿、江原、忠淸道考察,并察军士民间作弊者。一,凡军令要须三令五申,使皆通晓,然后自不犯令,事目内辞缘,令诸邑守令备细知会,使军士无不周知,敬差官到处讲论,如有不能通晓者,其官守令论罪。一,军士率领差使员,多赍酒肉米𥸴,作弊可虑,令分遣从事官检举,而骑卜马察访外,并用衙养马。一,令今去敬差官,知会外方居诸将军官,来七月初十日及到京中,甲胄、长片箭受去,其到京给驿骑駄,并给从人二名,私持骑駄各一匹,草料粥饭。“右副承旨权景禧将事目以启。上曰:”事目内处斩条几许。“景禧启曰:”禾谷踏损,逃避等事耳。“上曰:”此军机重事,不可不如此也。“

○司宪府大司宪申从濩等上疏曰:

古人云:“凶奴为害,所从来久矣,未闻上世有必征之者也。周、秦、汉征之,皆不得上策,周得中策,汉得下策,秦无策焉。”始皇命蒙恬,将三十万众,却匈奴七百馀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三代以下雄制外夷者,莫盛于秦,而以为无策者,岂非因小愤役民力,宇内土崩,为天下笑耶!世之好大喜功、穷兵黩武之主,皆无策者也。今殿下不忍悁悁之愤,将举大兵,深蹂不毛,侍从、台谏,极论不置,英断已奋,讫不可回,宸禁深远,未易测度,然亦窃窥其万一矣。不一劳则不久佚,不暂备则不永宁,北虏干纪,边氓被害,宁劳师费财而兵不获已,此殿下所以断然而必行者也。殿下徒见用兵之利,而不见其害;徒闻黩武之易,而不闻其难。欲安民而兴师,是何异扬汤而止沸,抱薪而救火,兵连祸结,从此而始矣。臣等反复开陈,凯动天听,而殿下视为迂阔而莫之省。噫!迂阔之论,世多有之,在秦穆则叔之言为迂阔;在汉武则韩安国之言为迂阔,其后肴陵之败、马邑之失利,果如何耶!愿殿下,毋蹈前世之悔也。建州虏丑,与我结衅,欲噬之心,乘间辄发,当秋高马肥,必肆䘍毒,土兵寡弱,殆难支梧,朝廷欲助声援,而健卒猛将,尽赴北庭,力不能救,恐贻国羞,此不可不为之预虑也。去岁星文示警,其占主兵,正恐惧修省之时,汉时蚩尤之旗见,厥后师行三十年,海内虚耗,几至顚覆,天道示人,其应如此,殿下忽天戒,据众议,独断而行之,自古如此而能济者鲜矣。兵端一开,害及无穷,惟殿下愼之。伏睹北征教书,雪泾阳周耻,报云中汉羞之语,𤞤狁内侵,命将征之,尽境而还,周不以为耻也;匈奴入寇,命将击逐,出塞而还,汉不以为仇也。盖夷狄禽兽,难与校其曲直,劳师制胜,快心于穷荒不毛之域,非帝王之盛节也。殿下登三迈五,周宣、汉武不能拟其仿佛也。雪耻报仇,汉文之所不为,而独汲汲于此,何耶!千钧之弩,不为鼷鼠而发机,以堂堂大国之势,忍与小丑角胜负哉!唐太宗自以为威制六合,功冠万代,乃曰:“雪耻酬百王,除凶报千古。”,雄心壮志,盖将泛濛汜而涉溟渤,犹未厌也,其后困于辽东,亏丧天威,其所谓雪耻报凶者,果何在耶?后之人主,可不深戒乎哉!臣等观今日之举,以胜负论之,负为福而胜为祸。何者,六师失利,交绥而退,将士知戒,益严边备,虏不能犯,此其福也。捷书星驰,凯音交奏,殿下捧万寿之觞,荐勋祖庙,有轻视四夷之心,将士狃胜,虏则含怒欲报,啸聚丑类,健马利兵,岁犯王略,边氓有守陴之苦,朝廷贻旰食之忧,其为害可胜道哉!昔汉高帝欲伐凶奴,兵逾勾注,娄敬犹谏之,今王师未动,何难止之?在成命一下耳。选贤将付边锁,完城壁链士卒,有不可犯之形,来则制之,去则勿追,此当今制戎之上策也。释上策而不为,欲效秦人之无策,臣等不知其可也。

御书曰:“兵战之事,予岂好之,但以势不得已。卿等所以谏之不已者,徒恐兵连祸结而已,已定之事,今何止也?不允。”

5月5日

○庚辰,传曰:“顷因旱干,两殿减膳,今雨泽已足,故予请复膳,教曰:‘主上复膳,然后当复膳。’其依旧进膳。”

○传旨兵曹曰:“今从征人等,惮于远役,或称独子,或称老病亲,修饰陈诉,甚不可。其诬饰明白者,限其立功,永安道极边充军。”

5月6日

○辛巳,御经筵。讲讫,司谏权景祐、持平李自健论北征不便。上曰:“大事已定,不可已也。”特进官李克均启曰:“臣自少出入北方,稍知虏情,不可轻易往伐。”因出袖中书以启。其略曰:“稳城距京城二千五百馀里,下道之兵,须发八月初,乃及其期,其时则禾稼盈畴,踏损可虑,旋师之后,则积雪必深,往返六千里之路,马困人饥,其能保还乎?臣意以为,姑停此举,以待明年之冬,声言今夏入攻,使虏莫知我情,则至冬彼必缓其戒备,然后审彼形势,预积郊草,峙我军粮,则庶几威武可振。且本道军粮不敷,除今粮费,所馀不知有几,如遇凶荒,漕路不通,救民无术,益可虑也。且今入征之后,自庆源至造山,乃兀狄哈沿海经由之路,彼计出此,则捣虚之患,岂可不虑?伏望毋急于此,今年则专事西边,期于万全。”上曰:“当示都元帅议之,但议者皆曰:‘今年为入攻之势,明年如此,又明年如此。’予将此议问诸都元帅,则云:‘不为则已,为则莫若速也。’故今遽兴师耳。且台谏之言曰:‘士卒怨咨。’是则升平日久,民不见兵,故畏惧而言耳。岂以民心之怨咨,停此大举乎?”

○传于承政院曰:“北征之举,前日群臣,皆曰不可,予以为大事已定,皆不从之。今吏曹判书亦言其不可,比观群臣之议,虽或胜之,不以为功,万一无功,受人讥责不少矣。都承旨于经筵,与闻判书之言,其召都元帅语之,且问此举难易成败。”许琮来启曰:“臣等之心,如以为难,则岂肯含默不启乎?但道路迂直、郊草等事,意以为似难,然行军之期,在八、九月之间,草方茂盛,军自刈饲,何忧焉?所可虑者,回还时也,臣当下界多般备而待之。道路迂直,城底彼人,皆明言之,然彼人乐于赴战,不可尽信,臣下界,使高崇礼、尹成冏,同五镇可信人,深入体探以启,然成败岂可预料?但尽死力而已。”上召谓都承旨金悌臣、右副承旨权景禧曰:“元帅心知此举之不可,而无乃以谓己任自嫌不敢言欤?”悌臣启曰:“臣闻许琮之言,其心以为可以成功似无难也,然大事不敢预必耳。”上曰:“南方之民,间关远赴,劳敝奈何?”景禧启曰:“施爱之难,往征者皆南道之民,征役期迫,倍于今时,又以其兵,西讨建州卫,岂以此远赴为虑哉!且郊草事,臣意以为,北征在八、九月之间,郊草未衰,何虑焉。回还之时,则当用官备之草,如官备不足,军卒乐于班师,自备喂养,倍日而还。”上曰:“然则此举,决不可也。昨闻军士买马时,自相谓曰:‘若停北征,则须及我财产未散。’然则军卒之心,亦汹汹未定也,若举大事,不可如是。元帅下界,道路迂直、郊草等事,一一驰启,可也。”

○御昼讲。

○传于承政院曰:“诅祝之人,虽在外方,犹不可,况肆行于都市乎?其捕告者论赏,诬告者反坐,知而不言者重论,三切邻不告者亦罪之。”

○御夕讲。

5月7日

○壬午,御经筵。讲讫,掌令闵师骞论北征不便。上曰:“兵凶器、战危事,举大事,予岂不思!”侍读官表沿沫启曰:“下道人民,抄徙边地,既为骚扰,今又征兵,军士有骑駄马者少,故皆卖田买马。昔赵充国于先零,不用战,作屯田以为久远之计,先零自服,臣愿毋遽战,当如充国以计破之则可矣。”上曰:“举大事,岂无小弊,不得已也。”同知事李世佐启曰:“国家狃于升平,军卒顽慢,必兴师旅,试验可矣。国之养兵蓄威,将何用乎?且帝王之治有异,有天下者包容,故其于夷狄当置诸度外,有一国者,不可如是也。以一家之事言之,或有邻人无故,打其奴隶,其主必有诘责,势不容已,宜委任将帅以试之也。”上曰:“左参赞李克墩言:‘但整军旅,临时而罢可也。’”师骞曰:“天下国家,大小虽异,致治之道何异乎?有天下者当包容,而小国守其封疆,不得为包容大度乎?”沿沫曰:“此非所以试验之事,险阻之地,军士若陷没,则当如之何?殆失斯言矣。”世佐曰:“臣所谓国家狃于升平,军卒顽慢,可试验之言,谓兴师临期,或有难事,则罢之耳。非欲必为征讨以试之也。”沿沫曰:“远方之民,岂知圣上不得已乎?昔唐欲伐吐蓄,命王忠师为将,忠师良将也,知其不可,故乃止。其后哥舒翰,以兵十万伐之,取石堡城,然士马物故亦多,所得不能补其所失,今之北征,非不得已也。”上曰:“谓此事为非不得已,以何事为不得已乎?”沿沫曰:“彼若冲突我境,则是乃不得已也。”正言朴汉柱启曰:“万一得胜,不可殄灭,如有遗种,后必报复。”上曰:“予非欲殄灭。”汉柱曰:“今虏之犯边,边将失策之过耳。古人云:‘千钧之弩,不为鼷鼠而发,’请更留思。”上曰:“事已定,不可已也。”

○掌令闵师骞、正言朴汉柱启曰:“李世佐于经筵启云:‘天下国家,其势不同,帝王则包容外人矣,我国乃小国,虽征之不妨。’臣等以谓,大而天下,小而一国,何异之有?世佐之言,失之矣。世佐又启曰:‘我国军士,狃于升平,当征兵入送,试之于险阻之地。’臣等意谓,常时教阅讲武则可矣,试之于险阻,使之陷没,岂可乎?此非试验之地也,世佐经筵官,而所言如此,恐是面谀也,请鞫其情。”传曰:“李世佐言:‘国家升平日久,士卒顽慢,当征兵入征,临期如有难事,罢兵可也。’表沿沫驳之云:‘此非所当试验之事也。’沿沫之言,非世佐本意也,世佐岂欲试验而有是言也?予其时欲辨之,以方言事,故不敢耳。天下国家事,世佐概言其规模如此耳,非必谓小国固当往征也。古人云:‘怒于甲者,移于乙。’尔等毋如是也。”师骞等书启曰:

孟子曰:“君行仁政,则可以为王者师。”帝王之治,其揆一也,岂以国之大小,差殊论哉!孔子亦曰:“不教民战,是弃之也。”世佐亦学孔、孟者也,当引圣贤法言,开悟上心,敢以不经之言,冒陈面谀可乎?今者教曰:“怒于甲者,移于乙。”臣等将公议,欲达所怀耳,岂有一毫私意?且教曰:“世佐之言,临期有难事,罢兵可也。”臣等以谓为大臣者,当执定论以启耳,岂宜以不定之论,敢渎天聪乎?

传曰:“世佐之言,固不如是,听之者误也。”

○司宪府大司宪申从濩等、司谏院司谏权景祐等来启曰:“近日台谏,每于经筵,论北征不便,未蒙允兪,今日臣等请与元帅及宰相请伐者,面对以决定。且闻李世佐以为天下、国家有异,帝王当包容,置诸度外,小国不然,不可不伐,殿下方致尧、舜之治,而导之于汉武、秦皇穷兵、黩武之事,前日之启,以为勿伐,今日之启,则以为可伐,前后各异,请鞫其情。”传曰:“卿等请见,固当见之,予若不见,必以予为非,然亦不然也。予闻台谏、弘文馆及宰相之议,利害得失,已悉之矣,不必更议。卿等与元帅及大臣言可征者面陈,则是口讼于君,其于事体何如?世佐之言,听之者误也。”从濩等更启曰:“臣等欲与元帅及大臣中,议可征者面对,非以口舌交讼也。各陈利害,而殿下择其善者而从之耳。大臣之初议可征者,今则审知利害,而皆以为难,如赐面对,各陈所蕴,则大事决而众心一矣。且世佐所启,非独台谏闻之,左右群下,无不听闻,试兵之言,因经筵官所驳,知其不可,即于上前,小变其说矣。且帝王则包容,小国则不可包容之语,是待我国甚轻,若我国与北狄,地丑德齐,争曲直、较胜负犹可也。世佐颇识事理,岂不知此言之为非也,不过逢迎上意以中之耳。前因公论言不可征,今揣上意,遂变其辞,情之所在可知,请鞫之。”传曰:“予之不见,非以畏惮而然也,北征之事,已与大臣及台谏、弘文馆共议之矣。予之所怀,卿必知之,卿之所言,予已悉之,今虽复见,无有他意。世佐之言,非指我国为小国,而北戎为可伐也,大抵人言,当虚心而听,听言者,先有心而听之,则失其言之旨矣。世佐非新进之辈,乃识理宰相也,假令虽有是心,其于台谏所闻之处,敢言之耶?”从濩等更启曰:“世佐所启,帝王包容,小国不然之语,掌令闵师骞,即于上前驳之,世佐亦服其罪,无一辞以卞,此非误听、疑似之说也。世佐以经幄重臣,逢迎上意,变其前议,献谀如此而不罪,殿下何以得闻正论!不宜置诸经幄,请鞫之。”不听。从濩等更启曰:“今玆北征,举朝皆曰不可,而独尹弼商、李克培、许琮、李克墩、李季仝等议可征,而弼商则今曰:‘初议可者,意以止调本道军马耳,今征兵诸道,其弊不赀,初议如彼,未得更启。’克培则今曰:‘北征有二难,不知道路一也;野人在军后二也;又道有林薮几百里,设伏可虑。’克墩今曰:‘道有林薮,延袤三息馀里,今将帅皆曰:“先据其地,安知野人预守其险。”’许琮尝曰:‘今举大兵,城底野人必先事报之,得利难必,但可耀兵以示国威。’季仝尝曰:‘若将入征,则须先知道路险阻,然成功难必。’朝议既如彼,而其初议可伐,亦审其利害,今以为难,为将者亦虑其成功难必,殿下独曰:‘大事已定。’不为中止,自古排群议举大事,能济之者,未之有也。愿殿下更留三思。”传曰:“予之所闻,异于此矣。若大臣之言如此,而献议如彼,则是大不可,卿等以予排群议而举大事,果如所启,则虽曰临期罢之何难?明日其召坡平等问之。”

○传曰:“国家大事已定,而言之者纷纭,近日李克墩,言军士等买马云,财产未尽卖时,愿停北征;赵之瑞,言闻有一将云,许琮尝出入永安道,故此道之事则知之,他事则不知也。予意其言似出于惮从征之口,然今不可寻鞫而罪之,且如台谏、弘文馆任言责在经幄者,安可以言事罪之耶?若其从征者,厌于行役,轻发异议,欲沮大事,则其罪不可不治,而况举大事,不可不用重典,其以军法从事若何?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卢思愼、尹壕、李铁坚、成健、鱼世谦议等佥启:“上教允当。”传曰:“以此意作传旨。”

○武灵君柳子光上疏曰:

伏以圣算先定,锐意北征,若非神武明断,审于大计,其能然乎?其以许琮为面谀,引樊哙为言者非也;其以穷兵、黩武,引汉武、秦皇为言者亦非也。此皆书生迂儒,欲动殿下之成算,必欲谏止北伐,而设为辞耳。琮岂面谩殿下者也?琮备谙边事,今亦观察北地,其为请讨,欲雪罗嗣宗见杀之耻,以张国威宜也。去四月二十九日,议臣论人事、天时之所可虑者,反复不已,天时、人事之或然或未然,不可不深虑,今人事之最宜先虑者,五镇马之残弊,几于不振也。士马残弊,则其能深入敌境,保其必胜乎?虽曰多调发南兵,困于道路,比至北门,其残弊也必甚,臣恐驱群羊而攻猛虎。大国出师,当以万全为算,倘有蹉跌之悔,其耻岂一嗣宗之见杀乎?此不可不深虑者也。况西贼欲报许混之仇,其虑实深于北征之急,是以臣议以姑停今秋之举,以许宗为节度使,如成俊、李铁坚、李克均、李季仝列为五镇守将,以重北虏之听闻,则北门可钥,北虏可威。唐郭子仪之受拜回纥;宋寇准之锁钥北门,其曰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心胆寒然,则一人之重,可以威四方;一人之重,可以安国家,其重如此。况使琮等四、五重臣,使守北门,以今入征二万见兵道路冗费,尽输之五镇,期以今年,恩抚土兵,振其残弊,鼓其勇气,又多输绵布,又煮海为盐,散其五镇,城底野人,肥其所欲,乐其饱暖,审观前道入征诚意何如,而并观西贼之情,抚养土兵,而能使鼓气,皆思一战,则或明年春至于秋,兵虽不满二万,亦可入征收功,破竹立石白头山,飮马黑龙江,其为举也,在于万全,顾未晩也。蓄力养锐,久于自逸,待时而发,李牧所以称良将于赵者,用此术也。今不虑士马之强弱,卒遽而专意北征,南方勇锐者,尽驱北门,或未及旋师,而又西贼结为大倘入寇,则何以哉?伏愿殿下,更留三思。

传曰:“疏意已悉。举大事,予岂偶然思虑乎?虽小事,当以参酌众论。今北征大事也,既深思而定,不可更改。都元帅许琮、副元帅李季仝,皆非常宰相也,其下诸将,亦备尝大事者,必不妄动矣。其以此疏,示都元帅。”

○永安北道节度使成俊驰启曰:“造山被掳逃来庆兴官奴达生、今山等招云:‘去正月十二日,根随府使罗嗣宗与兀狄哈接战,见兀狄哈,大概四五百名,而三分著甲,甲上付板,一分无甲,犹著猪皮。府使败没后,我等及甲士金贵精等造山人并二十一名,一时被掳,到抚夷堡越边宿,企望我军邀截而不得行。无人山路,昼夜七日程,乃到姓不知兀狄哈家,又行十三日,到虏家留一朔,见曾被掳女真中枢朴丹容阿女子,语云:“若闻好奇,须说与我。”其女云:“汝等终不见还矣。虏言待朝鲜京军士入来,欲赴战。”我等日不记夜半,与郑兴守潜逃登山出来,第五日遇有一江半冰,兴守先渡,我等随后,及闻所乙古声,胡语,朝鲜人称为所乙古。意兴守遇兀狄哈见执,登山望见,则骑马兀狄哈四人,缚执兴守,寻逐我等于树密处,我等走避。累日饥饿,到南讷兀狄哈家乞食,仍被拘留,日不记鸡鸣时,又逃出,终日潜行,日没时,其兀狄哈等寻踪追执,以高都里箭射中,结缚牵还。遣亐乙未车兀狄哈麻耳等三人,通于训戎越边永守岛居兀良哈处罗果,以牛马并十七首、衣七领,购我等,率到训戎镇。’其言曰:‘闻四月二十四日,一时被掳人内,府正兵梁松、入居人李汀,则接战时逢箭致死;金贵精、申敬道、金义山、郑兴守、金叱同、张惠、金哲同、名不知金靑丹孙子、造山女人五名、男一名、迷劣人二名等,则都骨处生存。初接战时,兀狄哈二人逢箭即死,三人逢箭载归,曾被掳唐女,与言都骨等,更议岁后再来作贼,箭簇甲胄,日夜打造。’命示都元帅许琮。仍传曰:”前日闻尼麻车所居,距我境才五六日程,今见成俊所启,则被掳人昼夜并行,并十三日乃到兀狄哈家,则道路远近,与前所闻不同。无乃被执于他种兀狄哈而还乎?朴丹容阿女子见达生等,言曰:‘朝鲜京军士入来,将欲赴战。’则达生等当答曰:‘此言,闻诸何处?’成俊亦当问达生等曰:‘朴丹容阿女子如此言之,汝亦何辞而答之?’上项当问之事,成俊亦不细问以启耳。“许琮启曰:”果如上教。“仍略画彼人所居地图以启曰:”我国豆满江与彼地速平江,皆自西东流入海,速平江则至末流北入海,彼虏诸种,沿流列居,尼麻车、都骨最居上流,与稳城相对,而相距不过五、六日程;南讷最居下流,与造山相对,而相距七、八日程,若被掳人直至尼麻车之居,则不甚远也。臣恐掳归之时,不由直路,自造山越归南讷,溯速平江而上,至尼麻、都骨所居之地,故若此远也。若臣等入征之时,自稳城直至尼麻车,则都骨所居,可三、四日馀程。臣当往北道,审问达生等更启。“传曰:”卿其详问上送,予亦亲问。“

5月8日

○癸未,命召尹弼商等,问台谏所启之言。弼商启曰:“臣初闻边警,与克培共言可伐矣。岂以人言而中变乎!前者克墩云:‘军马过多’,臣亦以谓止调本道之兵似便,然许琮言:‘本道之兵不足,设营垒之时,军士不可不多也。’又于经筵,群议纷纭,以北征为不可,臣计以不可不讨之意,臣犹未解惑,台谏必闻此言而启之也。且止调本道军马之言,臣未尝启之。初议如彼,未得更启之言,亦未尝发口也。臣若有怀,何不上达?”李克培启曰:“臣前于经筵再启:‘兀狄哈等素无仇嫌,而攻陷城邑,戕害边将,所当致讨,国家养兵蓄谷,释此不举,将用于何处?但兀良哈等与兀狄哈,虽有嫌,其中有连姻相通者,同谋伏兵可虑也。令许琮先审道路险夷,且照按兀良哈酋长等,使之向导亦可也。’臣又于宾厅,语左右曰:‘路有林薮茂盛,过此则平原广野,可用众兵也。’,大概所言止此而已。臣非内怀不可征,而外为矫辞以为可伐也。臣之欲征之心,自初至今,无有二也。”许琮启曰:“台谏所言,成功难必等语,臣于前日面对之时,实所陈启。”仍启曰:“臣于前日,再辞都元帅,而未蒙允许,恐以臣惮劳而有是言,故不敢固辞耳。今者赵之瑞之言,发于诸将,而臣为主将,心实未安,请递元帅之任。”李克墩启曰:“可伐之意,前于经筵,已详陈启。其日退宾厅,与沈浍语及道路曰:‘但路间有林薮三息馀里,邀截可畏,此将帅致虑处。’云耳,将帅皆曰先据其地之言,非臣之所言也。臣初以大义,请其可伐而已,未尝言无可虑之事。今只以林薮一语,指臣为反其初议,台谏之言恐或过情。”李季仝启曰:“臣未为副元帅,在宪府之时,台中初闻罗嗣宗被杀,不胜愤愤,以臣知边事,问于臣曰:‘彼贼可入征乎?’臣答曰:‘若举大事,须先知道路迂直,可也。’又问:‘可斩获否?’,臣答曰:‘在将帅临机处置如何耳,兵家利害,安敢预料。’彼必以此言而论启矣。”传曰:“大概近日论驳者,以予否德而言也。然虽微人之言,其言者则以为言,不言者则以为不言可也。今台谏敷演大臣未言之言,而以沮止之,甚不可,予欲推问,何如?”又传于许琮曰:“已悉卿意矣,然可代卿者有几乎?虽有一、二政丞,皆年高于卿,勿以群言疑沮而固辞。大抵兵事,不可遥制,专付卿与副元帅,各勉乃心,以副予望。”又传于季仝曰:“台谏所启,果以卿在宪府时所言,启之耳。”又传曰:“赵之瑞常言有一将言之,是必惮于从征而为是言,以沮众心,予欲问其人以治罪,何如?”弼商等启曰:“台谏论臣等,而臣等又论台谏似难。但台谏岂有情乎?不过欲停北征耳。大事已定,不纳其言而已,何必推劾。赵之瑞所言之人,固当推问,若是诸将,则当受元帅制度,而今乃敢为此言以沮大事,须待发是言者,编诸卒伍,使之从征可也。”传曰:“台谏揣度宰相之意,启其所不言,今宰相之言,予所亲闻,尚且如此,况予不闻、不见之事乎?军机之事,所关甚大,予欲推劾,但以卿等之言勿推。”传于台谏曰:“若言事,则当以实言之,而卿等启宰相所不言者,欲予停此大事也。固当推核,然宰相皆云:‘言官不可推也。’故姑置之。”又传曰:“赵之瑞所启之言,必有言者,其问之瑞以启。”

○广阳君李世佐来启曰:“臣于昨日经筵,妄陈两策,台谏以臣之口所不言,心所未料,敷衍弹劾,臣无任惶悚。臣所启天下、国家异者,自古帝王有戎狄之侮慢,则或伐之或置之,天下至大,从置之度外无害也;我国褊小,生齿亦寡,彼人阑入城中,射杀边将,杀掳人民至六十馀人,惨酷如是,若置而不惩,则边民何时而宁乎?且臣所启,我国兵顽卒惰,一试战伐云者,非谓以疲民弱卒,试之于不测之地也。我国升平日久,暂举兵革,民皆怨咨,军期已定,旋复中止,则后有如此之举,民情莫定,故臣如此启之。今台谏劾臣,初议北征为不可,今复异言,臣实痛愤。”传曰:“昨日亲听卿等言,予岂不知?予已谕台谏。台谏自以所言不实,反请辞职,是台谏以予此举为非,而又劾卿,是所谓怒于甲者移于乙也。”

○传于台谏曰:“世佐本不与议于北征之事,何所闻而论驳乎?”申从濩等启曰:“初掌令闵师骞、正言朴汉柱等论世佐面谀,而右承旨许琛顾谓翰林注书曰:‘广阳前日以为不可伐乎?’皆不答。其后合司来启时,许琛又顾翰林曰:‘广阳果有不可伐之言乎?’翰林即对曰:‘有’,故臣等信而启之。”许琛启曰:“前日都承旨金悌臣入对经筵,而出语院中曰:‘左右皆请勿北征’,臣问其所启之人,悌臣云广阳君及工曹判书也。臣疑以世佐亦云不可征,故出此言也。然台谏合司来启时,臣对台谏泛言广阳前日以为不可伐而已,顾翰林而且无翰林之唯也。”都承旨金悌臣启曰:“臣其日出院中,言左右论北征不可事,则有之矣。所言之人,则臣未尝言也。”传于台谏曰:“前日广阳于经筵,只言李坪、李惟淸之事矣,北征之事,本不言也。且许琛与翰林问答之事,问之于琛则答云:‘泛问,非顾翰林而问,亦无翰林之唯也。’台谏之言虚矣。”从濩等又启曰:“前日闵师骞、朴汉柱来启时,闻许琛之问合司来启时,又闻翰林之对,故臣等知其为世佐之言而启之耳。”传曰:“召翰林宋千喜问之。”千喜来启曰:“承旨于对台谏时,问世佐论北征不可之事。臣对曰:‘唯。’臣与柳崇祖入侍经筵,闻世佐言北征不可,故对之如是耳。”传于千喜曰:“以尔其日所闻书启。”千喜、崇祖书启。传曰:“史官岂偶然听之,而笔之于史乎?然而予亦不闻广阳请勿北征之言,其日于予之心,以为左右皆曰不可,广阳何以不言是非乎?果如史官之言,则无乃予闻而忘却耶?予当深思矣。”从濩等书启曰:

弼商之言,崔灌于今月初七日闻诸鱼世谦;克墩之言,李礼坚、姜参于四月二十八日,在宾厅闻之。臣岂以无根之言,上烦天听乎?弼商未得更启之言,克墩彼先设伏之言,弭兵之意,见于言表,与初议为异,故皆以不言为辞也。克培、许琮、季仝等,虽不显言不可征,或言有二难,或言成功难必,则其不欲举事而发于言也。彼皆知上意已坚,恐其忤旨,言与心违,其于渊鉴,岂不洞照?伏望益加三思,亟收兴师之命。“

传曰:”示今日诣阙诸宰。“又召世谦问之,世谦以病不来。仍传曰:”台谏以宰相所不言之事言之,予初欲鞫之,卿等以为言官不可鞫也,予置而勿论。昨者台谏等指广阳面谀逢迎,今日以宰相所不言,反复强启曰:‘宰相等知上意已坚,恐其忤旨,言与心违。三公者,人君之贰也,而若此言之,是慢上也。予于人之言,虽非台谏,多含容以纳,今日之事,不然也。若一笔于史,则千百载之下,谁辨其伪!皆改差,推鞫以启。“弼商等启曰:”上教允当,然台谏岂有他意,但欲尽职耳。且论驳宰相之际,改差推劾,臣等心实未安,若教之曰:‘尔等虽失言,特以言官赦之。’,则垂诸后世,不亦美乎?“传曰:”卿等之言,固当矣。然后世人言,何暇计哉?不可不治其罪。“弼商启曰:”臣之言与不言,若问世谦可知,真伪辨正后,下推问台谏之旨何如?“传曰:”世谦岂言人所不言事哉?然待世谦之来而问之,但卿既谓我非所言,则不待问之而可知。“赵之瑞来启曰:”臣于前日经筵,论北征不可,而并启人言许琮不知入征之路,此臣传闻之言,今下问言根,当以实陈。臣前月访三和县令蒋处智,处智云:‘近以祭监入宗庙,其时献官河叔溥云:“许琮出入北方,详知边事,其入征道路,则许琮所不知。”’“传曰:”问河叔溥、蒋处智。“叔溥启曰:”前日臣以献官在宗庙,蒋处智以监察来见,仍问北征难易、道路远近,臣答云:‘北征为难,虽监司、节度使,道路远近,必传闻于彼人,的知甚难。’“处智启曰:”臣见河叔溥,问入征道路,叔溥答云:‘近处则固有知之者矣,若兀狄哈所居深处,则虽观察使、节度使,岂能知之?今无知者矣。’臣闻是言,语赵之瑞耳。“传曰:”处智所启与之瑞所言不同。前日之瑞于经筵,则非但言道路,并言不知虏情之事,今何不悉陈乎?以此问之瑞。凡为节度,必皆熟行彼地,悉知远近险夷,然后可为耶?以此问叔溥。“

○传旨司宪府曰:“大司宪申从濩、执义崔灌、掌令李礼坚、闵师骞、持平权仁孙、李自健、司谏权景祐、献纳姜参、正言朴汉柱、张顺孙、言事之时,当以实启,而其初议如彼,未得更启之言,不出于尹弼商;其将帅皆曰先据其地之言,不出于李克墩,而李克培、许琮、李季仝等亦不以北征为不可矣,反曰其不欲举事,料于胸中,而发于言,恐其忤旨,言与心违。李世佐亦未尝言北征不可之事,而听承旨许琛疑问之辞,遂以为实,以世佐为逢迎上意,变其前议,献谀诬饰,启达情由,其推鞫以启。”

○传旨兵曹曰:“今玆北征,国家大计已定,而议者纷纭,摇动众心,是必从军者惮于征役,欲沮大事,轻发异议,如有现露,当以军法行事,其广谕军士。”

5月9日

○甲申,都承旨金悌臣等启曰:“昨日台谏,皆令罢职,上自即位以来,优待台谏。今虽失言,恐外人以为因言事见罢也。请勿罢。”传曰:“此事不然,广阳所不言,以谓广阳言之;予教以不然,犹未悟,强论书启,虽台谏,岂宜如是乎?古云:‘汝无面从,退有后言。’今宰相岂为如此之事乎?今之欲罢台谏者,非以言予过失、非以言北征事也,但以宰相所不言,反复论启故耳。”

○议政府检详曺伟,将堂上议来启曰:“台谏言事,乃其职也。言语之际,虽或差失,岂有情哉?不过欲停北征而已,请优容。”传曰:“予之所怀,卿等已悉矣。前此台谏、弘文馆亦有过情之言,予皆优容者,恐其壅蔽言路也。若宰相实有失言则已矣,今台谏以宰相所不言之事,臆度以启,从而笔之于史,则后世何以辨明乎?不得已罢之耳。”

○弘文馆副提学金克俭等上札子曰:

台谏者人主耳目,广闻见裨益聪明,乃其职也。人主之失,尚得犯颜不讳,况宰相乎?言虽不中,固当优容,以广言路。今台谏所论宰相之事,未为过当,其中亦有立辨曲直者,殿下偏信大臣之言,一以台谏所论为非,悉罢其职,又命推鞫。臣等窃恐直士之气,从此沮丧,宰相之失,殿下无由得闻矣。伏望更留三思。

御书曰:“予之心,经幄之臣所共知也,岂欲使正直之气沮丧乎?予之优礼台谏,亦尔等所悉也。大臣之事,系于国体,若诬斥大臣,欲实己言,非台谏之道也。小民尚不可诬,况大臣乎?此不可不治也。”

○李世佐来启曰:“今闻史官以询谋佥同之言,为臣之所启,笔之于史,史记千万世之所传,不可不辨。其日郑文炯极陈北征不可事,初以粮饷不敷为言,继言舜之举禹,询谋佥同,释之者曰谋从众,则合天心。史官必以是为臣言而误记之矣。且其日臣但言李枰、李惟淸之事,若言北征之事,其日侍讲之臣及台谏等必闻之矣。何待许琛之言而后论启乎?”传曰:“昨日史官书启,然予所不闻,故反复深思而未悟,意谓史官闻疑似之言,遂为卿言而误记之矣。且其日予意卿之不言北征事者,以其卿伯父广陵则以为可伐,季父克均则以为不可伐,故莫适所从而然,若问文炯则可知矣。”仍召文炯问之。文炯启曰:“其日臣启曰:‘北征大事也,不可轻举,昔舜之举禹,曰询谋佥同,释之者曰谋从众,则合天心。’”传曰:“今闻卿言,已悉其事矣。”仍传于史官曰:“为史官者,当以实书之,乃为直笔,何以判书之言,为广阳之言乎?”柳崇祖启曰:“臣俯伏不见其面,但闻其声,故意谓世佐之言而书之。”传曰:“史笔传信于后世,此事今适因事而发,故广阳知其非己之言,若岁月已久,则何以辨其是非乎?尔等当受其责,然无情故勿论。今后若一、二人入对,其言易辨则虽不举首而听可也,若诸宰相入对,议论旁午,未能的知,则抬头审听可也。”

○司谏院大司谏金敬祖来启曰:“台谏昨皆罢职,昨昨日臣不仕,故独免焉。然臣以一司之长,始与之同议,昨日台谏所启,何异于臣之亲启,䩄然在职未安,请免臣职。”传曰:“台谏诬言之时,尔亦同议乎?”敬祖启曰:“昨日之事,臣在家不知矣,然大概以言北征之事而改差,臣安敢独免?”传曰:“非以言北征而罢之也。”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道内诸邑蛊毒案付人及子枝,虑或多流移他方,毒害生民。案付流人,无遗录启,勤还本土,使安其居,毋令出境。”

○庆尚道观察使郑崇祖驰启:“去四月十五日,霜降于安东;十六日,霜降、雨雹于礼安。”

○以韩堰为嘉善司宪府大司宪,安彭命朝散守司宪府执义,尹喜孙通训行司谏院司谏,曹伟中训行司宪府掌令,闵瑊朝散司宪府掌令,姜谦奉训司宪府持平,李绩中训行司宪府持平,朴增荣承训守司谏院献纳,边祥宣务守司谏院正言,金孝贞奉直行司谏院正言,朴崇质嘉善同知中枢府事,曺干嘉善庆尚右道水军节度使。史臣曰:“曺伟以咸阳郡守遭父丧,及服阕为检详,未几拜是职。时朝议以北征为不可,领议政尹弼商议曰可,而与赞成鱼世谦私论其不可,台谏闻而劾之,皆被鞫而递。人皆谓伟为台官,必首论是事,既而默然,所亲或诘之,答曰:‘三公不可以细事而辄劾之。’盖伟性本宽柔,非抟击之才也。”

5月10日

○乙酉,国忌。

○司谏院大司谏金敬祖更请辞。不许。

5月11日

○丙戌,上御宣政殿,置酒引见北征都元帅许琮、从事官杨熙止、柳顺汀、军官高崇礼、尹成冏,仍曰:“今北征之举,人皆曰不可,论议各异,将何以处之?今此之举,曲直分明,天必助顺矣。”琮启曰:“成败未可知也,然此举别无难事。但所疑者,未谙彼地山川险夷、道路迂直也。城底野人皆曰:‘不难’,但疑彼人藉我兵力,欲报己怨,故易言之也。日者成俊所启城底居阿良介者,颇识事理,自中称为将帅,常言曰:‘大国何不举兵问罪乎?’臣曾与此人商论彼地之事,臣当下去,更招此人,详问观势而处之。今刷还人等,被掳于都骨而还,未知都骨、尼麻车并力作寇,而各分所掳之人也;都骨独来入寇而掳归也,然尼麻车近来年年作贼,并伐之可也。”上曰:“当伐有罪而已,若不择而伐,则玉石俱焚,而彼必愤怨构衅矣。予意谓,令城底野人及我国人,赍敕通问彼人曰:‘造山作贼者谁欤?若不还掳俘人,当大举问罪。’彼必答之以实也。然则道路迂直可知,罪人亦可得矣。然使野人通问,反复难知,先拘囚妻子何如?”琮曰:“兀狄哈非建州卫有酋长之类,本无体统,若送我国之人,则必拘囚不送矣。臣前日驰启,请勿令城底人刷还,今更计之,令城底可信人,名为刷还,而探问彼土,则知我国被掳人在处,亦知山川道路迂直矣。”上曰:“征讨日期,定以何时乎?”琮曰:“十月初十日以后可也。”上曰:“高崇礼、尹成冏皆本道人也。不知彼土道路乎?”琮曰:“此人等,自言未谙,然生长其土,闻见已熟,今若入去,亦可识之矣。”上曰:“国马数少,选战马仅得四十匹,故募民纳马。然赴征军士虽有马,必不肯纳,民间良马,亦岂多哉?”琮曰:“我国马政虚踈,诸牧场所养,甚不蕃息,民间亦无良马。”右副承旨权景禧启曰:“纳者若优给其价,则民乐纳之。且令司仆提调,择纳健马可也。”上曰:“副元帅同司仆提调拣择可也。”上执玉杯赐琮,又命进爵。令都承旨将玉杯赐从事官、军官等。赐琮衣一袭、雨具一件、胡椒一帒、鞬服具弓箭;又赐从事官、军官各弓一张、胡椒一帒。又出宝剑一,赐琮曰:“此予之所带也。”仍亲制教书下承政院曰:“令善写者书赐之。”佥启曰:“虽善写者,不如御书之为宝也。”上手书赐之曰:“今玆北征,非是好大喜功,而廷议纷纭,莫适所主。予虽寡昧,岂不思兵战之凶危哉?然用兵大事,势不得已,而朝中言者,或以小寇常事,不足与较,宜置度外,至引以商宗之伐鬼方;周宣之逐𤞤狁;高帝之困白登;汉武之征四夷,欲止此举,其于进戒达怀之辞,虽若善矣,而当今出师问罪之义,殆不深究。蠢玆北虏,匪茹入寇,侮慢大国,肆行蜂虿之毒,极逞豺狼之志,无衅犯我,屠将戮卒,此岂天心之所乐、王法之不诛者耶?肆兴师旅,声罪致讨,固非如贪土地、好战胜,强驱无辜之民于死地者也。且师有直壮,辞直气壮,而民又知过不在上,必不以为暴,则虏众虽盛,胡可畏也?所谓有不战,战必胜也。自古命将专制阃外,苟非文武全才,何足以抚众威敌?《诗》不云乎。‘文武吉甫,万邦为宪;赫赫南仲,𤞤狁于襄。’,此今日元帅之任也。东北之事,一以委卿,可不勖哉!今特赐剑,卿岂不度!是乃宋祖征江南,授剑曹彬之意也。”仍命赐燕于忠勋府。

○义禁府启:“李朝阳为平安道节度使,论军功不以实,滥录远处声援人罪,律该决杖一百、徒三年,尽夺告身。”命只收告身。

5月12日

○丁亥,日本国肥前州上松浦波多岛源纳、对马岛州太守宗贞国、国分寺住持崇统、伊豫守宗茂胜、橘氏立石右京亮国长、越中守宗盛弘、筑前、对马二州守护代官宗茂家遣人来献土宜。倭佥知平松而罗、洒文家继等四人来朝。

○上御宣政殿。行司直金友臣将刑曹启目以启,及退,传曰:“金友臣虽年老,气尚强健,又能启事,其叙东班职。”仍赐白纱帖里一、蓝纱搭胡一、胡椒一帒,又命馈酒。传曰:“是予甘盘也。”先是,特命友臣启事。

越城君李铁坚来启曰:“许混事干三十四人内,车宥、桂已尚武才卓异,彼人心服,每问安否,若相见则手抚其背曰:‘吾当以尔为婿’,其馀人亦皆有武才,今照律决杖一百、流三千里。满浦、江界乃贼路要害之地,防御最紧,此三十四人,若徙他处,则防御踈虞。臣意谓,此人等决罪后,定本官苦役为便。且昌洲、昌城接战时军功,令观察使论启,观察使非亲见之,乃以传闻论功,必多失其实。且昌洲之战,官奴末伊、别侍卫金守山等独进力战,矢尽势穷,为贼所围,自折其弓,依崖而立,贼杀之,斩头刳腹而去。”右副承旨权景禧启曰:“臣尝闻斯二人战死而已。今闻铁坚之言,其死甚惨,请依永安战亡人例致祭赙,以励士节。”是日,平安道观察使论功启本适到。传于铁坚曰:“所启之意已悉,览此启本后发落。”

○传曰:“昌城官奴末伊等,依造山战死人例,致祭致赙。”

○司宪持平李绩来启曰:“曺干今为节度使,干有宿疾,改之何如?李朝阳之罪,照律本轻,今又末减未便;以妾兄为军功一等,尤不可,请更鞫重论。通事等上疏,特弃勿论未便,赴京之员,滥持数外物货及禁物,罪固当惩,请命毕鞫。”传曰:“曺干改差。李朝阳已定罪不允。赴京通事,依所启更推。”

○传旨刑曹曰:“至亲之人,一体而分,叔侄有父子之义,兄弟为天伦之重,宜敦雍穆之行,以成笃厚之风。昔王商为侯,推财与弟;薛包分财,以恶物自与,噫!彼何修而至于此也!今世之人,习俗浇薄,虽一奴,一田之微,必交讼于官,反目相诋,遂成仇怨,残伤骨肉,莫甚于此。今西、北两道,人烟鲜少,旷土荒凉,无罪之民,尚徙以实,其奸细之罪,徙之何恤乎?凡亲属相讼,自有常法,罪在不赦,然至亲之与踈族,固自殊科。今后同生兄、三寸叔侄、四寸兄弟之间,无故起为争端奸诈著现者,并令全家徙边,以厚风俗,以实边塞。”

○右副承旨权景禧启曰:“臣闻诸李念义,云:‘去庚午年谪去庆源时,李澄玉为节度使,会宁城底野人所老加茂打杀会宁罗将,逃入尼麻车兀狄哈所居,澄玉欲招抚,领军五百馀名入彼地。念义从行,或游猎徐行,三宿后至一林薮,林薮间可三十里许,非高峻之山,而西北有平野,尼麻车兀狄哈散居其下,我等不由林薮,由平野行,四日朝到尼麻车所居处,捕所老加茂,一宿后还到庆源,此间道路,无险阻处。’云。”上曰:“如此则道路似不险远矣。其时边将得出入彼地乎?”景禧曰:“其时之事,与今时似异。念义言澄玉常曰:‘为边将者,不可不识贼路。’或从锺城,或从会宁,或从庆源,出入彼地,备谙夷险,从庆源而入则无难,而自会宁入路,多有险隘。”

5月14日

○己丑,国忌。

○持平李绩来请李朝阳之罪,又论北征不可。传曰:“北征之论,有同儿言。前者,弘文、台谏与大臣反复论启,事若可听,其时岂不从之,而今听尔等之言以停大事乎?台谏虽有言责,可言则言之耳。李朝阳军功录启,虽有错误,观察使启云:‘昌城之战,彼众我寡,节度使力战拒之,其功大矣。’况初不干大罪乎?若较其功,不宜罪之,但欲戒后,收告身耳。”绩复启曰:“昌城之战,既不能及救,及虏退兵之时,又不能节度,使我军轻犯贼锋,彼我相交,失伍离次,有何功乎?”传曰:“其云不能节度,闻于何处乎?”绩曰:“人皆云:‘李朝阳失其事机,既不能及救于昌城之围,又不能邀截于归路。’其罪大矣。”御书曰:“今闻尔所启,恐传语者未尽予意,故略书示之。大抵兵事固难遥度,临机制敌,在乎将略,何以不知其地、不见其事,而善论阃外之事乎?尔等以李朝阳为失兵机,必熟讲擒贼之策,其书以启。李朝阳力战之功,其可弃耶?虽宿将老帅,尚不可轻议,况儒者乎?若有所闻,当以实对。”

○义禁府启:“前满浦佥节制使许混,教诱军人车宥等,捕杀彼地田猎兀良哈六人罪,依律纵军掳掠伤人为首者斩,许混斩待时;车宥等杖一百、流三千里。”命示领敦宁以上与议政府。沈浍、洪应、卢思愼、尹壕、成健议:“依所启施行。”尹弼商议:“依所启施行,但车宥、桂已尚,勇力射御绝人,野人来者,必问安否,盖服其才而畏忌之也。今若流配他处,是失二勇士,本镇定役何如?”鱼世谦议:“许混之罪,在于律文,将帅非奉调遣,私自使令军人于境外,掳掠人口财物,则罪固当矣。若军人不曾经由本管头目,私出外境掳掠者,为首杖一百,为从者杖九十,伤人为首者斩云者,只为军放纵而设法,非谓将帅也。同律事应奏不奏条云:‘其合奏公事,其鞫问明白,斩。’今看详律意,许混行事,自是纵军境外掳掠,而欲掩其罪,诈报兵使,使因而启达,至于斩罪,则同律所无。盘诘奸细条云:‘凡边关塞及腹里地面,但有境内奸细,走透消息于外人者,斩。’此指通军情于外人云耳,非谓被掳逃来将解送人比也。此则不过欲免己罪诈辞耳。律各有条。”传曰:“世谦之议,与他议不同。其召前议宰相,更议以启。”沈浍、尹弼商、洪应、卢思愼、成健议:“今详律文,果如世谦之议。令义禁府改照律定罪何如?”传曰:“世谦之议,于予心不合焉。予意谓许混不免于死也,若将帅令军卒探候于彼境,而因以杀掳,则世谦之议当矣。许混则不然。车宥等告贼猎江外,混令宥等无缘捕杀,以灭其迹而邀其功,罪应死。且欲掩其诈,赂贿唐人,若使上国闻之,谓我国择任将帅乎?此则已矣,今已生衅,使西鄙之民,不得宁息,是谁之罪!今观群议,皆曰改律,其意何也?”佥启曰:“臣等非谓许混之罪,可免其死,今此照律,不合其罪,若置极刑,当得正律而断之可也。”命改照律,仍问曰:“许混事干人多滞于狱,其中岂无冤枉者乎?今年西北旱甚,安知不由于此?当速照律,遣朝官决之何如?”皆对曰:“上教允当。”传曰:“议者或云:‘许混当戮于贼境,以示彼虏。’予意以为,致混于京,待时决罪何如?”佥启曰:“允当。”传曰:“前者,领议政之议,车宥等事干人决罪后,因属于本邑苦役,予意亦以为然。问他宰相以启。”佥启曰:“上教允当。不特此辈,前者全孝常以永安居人,犯罪流江界,孝常亦宜充军于永安极边,使之防御。”传曰:“已悉。”

○许混子珣上书,讼父之冤。命示领敦宁以上与政府。沈浍、尹弼商、洪应、卢思愼、鱼世谦、成健议:“混罪状,改照律后改议何如?”尹壕议:“混罪重,上裁施行。”

○右承旨权景禧启曰:“浪好时哈有武才,心志可信,许琮欲先率归,并可信人探候彼土。”上曰:“可。”景禧曰:“李季仝云:‘五镇城底斡朵里与兀狄哈,世有仇怨,其探候道路时,必相疑畏,或恐见执,不肯入归。李所罗二子居北靑与潼关城底,其四寸兄弟亦在潼关。彼边所罗入归,则父子兄弟,亦必听所罗指挥,并作前驱矣。其于探候时,所罗虽曰老不能行,强令遣之,则其子与弟兄,当尽心矣。’元帅之行,并带去何如?”上曰:“可。但所罗年过七十,无乃不能射御乎?”景禧曰:“今朝臣亲见,所罗,不至老衰,自言我虽老不能弯强弓,亦可能射御矣。臣问曰:‘汝亦能射敌乎?’对曰:‘可能射敌,但无弓耳。’”上曰:“赐甲胄、弓矢。”景禧又启曰:“今番上军士中有观射时入格者,有自愿赴征者,使放归本家,及时装束何如?”上曰:“放归可也。”上曰:“赵之瑞云:‘侍卫之兵,不可尽赴北征。’,此言似是,若有变故,将何以御之?诸镇留防军,择骁勇者充当番,入征军数,一以备边圉,一以侍卫京师可也。”景禧曰:“上教允当,建州卫狺然之心未已,傥有变急,远方军卒,不可趁时征发,骁勇之士,须豫置京师。”上曰:“令兵曹措置。”

5月15日

○庚寅,夜五更,流星出胃星北,入于昴星北,状如拳,尾长三四尺。

○受朝贺。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敬祖启曰:“李朝阳既不审许混获虏之地,又误启军功等第,杨沔虽在远处,亦知许混之诈,朝阳亲到满浦,岂不知混之情乎?今从末减,只收告身,请更鞫重论。”掌令曺伟启曰:“朝阳之罪,不谓功过相掩也。昌城之战,既不及救,又不能力战,失其军机,使彼虏得利而还,罪固大矣,何功之有?”领事尹弼商启曰:“朝阳知许混之情,则臣未能的知,误启军功,罪固大矣。”知事鱼世谦曰:“若彼虏屯兵平原,我军轻进而败则不可矣。其不得已临机御敌,则未可谓轻犯矣。”上曰:“不可以朝阳为与知许混之事矣,且应变御敌,安能在此而遥度乎?”伟又启曰:“北征之举,国议已定,然北道军粮不敷,今遽兴师,恐其太迫也。臣闻前朝,构衅北边,愤不能泄,遗嘱后嗣,使尹瓘往问其罪,得九城之地。自此兵连祸结,军需不足,终不保有九城,是其验也。姑待五、六年,储粮链兵,往伐何如?”不允。

○北征都元许琮辞。上引见谓曰:“行矣,努力。”琮曰:“上德至重,有何虑乎?”上曰:“道路则李所罗知之。”琮曰:“李念义之言,臣不曾闻之,今闻念义,亦言尝往来彼地。但恐年久忘失,或往来他处而言之也。”上曰:“念义之言,与所罗所启相合,似无疑矣。”琮曰:“城底居人,因取贩往来彼地,才隔三年有之。臣往本道,即遣城底斡朵里,审察形势。又问达生等驰启,城底野人皆曰:‘入征甚易’,岂可尽信。然臣尝问一二可信者,其言似无伪也。臣欲遣可信人,乘望时月明,昼伏夜行,探知道路,但恐霾雨水涨。且入征须趁十月初旬月明时也。”上曰:“虏必先知此举,然审知道路,则彼虽先知,无若我何。”琮曰:“只虑彼虏闻之逃散,且邀截厄塞也。”上曰:“彼虏曾怀愤怨,必不逃散。”琮曰:“臣当入本道,声言曰:‘今年未必入征矣’,使城底居人传言于彼虏,稍弛备虑矣。兵家之事,须用奇策,比闻兀狄哈与兀良哈交战,夺马而归,果若是言,则入征时兀良哈欲报己怨,亦必乐从,此我之利也。”上曰:“都元帅,凡事连续驰启,兵事不可遥制,在都元帅临机处置如何耳。”琮曰:“臣大事则当禀圣旨,若细屑之事,岂能尽达?”又曰:“庚子年北征时,尽杀婴儿,彼虏愤怨不少,若焚荡部落则古有之,今则莫如擒其婴儿与妻而还,以待彼虏心服乞降可矣。若歼尽婴儿,则虏必望绝而怨益深矣。”上曰:“然。”琮曰:“若城底野人皆欲从征,恐不能禁,何以处之?”上曰:“不必禁也,回军之期,亦当驰启。”琮曰:“回军之时,变故难知,虽有成俊,当又留一将以备不虞。”琮退。上命诸承旨饯慰于宾厅。仍赐内弓房虎箭二百部。

○传曰:“其赐向化浪好时哈甲胄、弓矢。”权景禧启曰:“李所罗来云:‘九、十月天气甚寒,不可无衣。’今未治装,都元帅之行,似不能及往,臣意若赐衣送之,则彼必夸于同类,而城底野人,亦必激励矣。”传曰:“赐襦衣各二领、夹衣各一领。”

○司谏院司谏尹喜孙来启曰:“正言边祥曾犯杀人之罪,其时蒙宥幸免,请改差。”传曰:“政院其考推案以启。”

○司谏院大司谏金敬祖等上札子曰:

李朝阳上军功,以妾兄为一等,希望爵赏,其罪一也。许混杀害野人于江外,朝阳不察妄启,其罪一也。当初捕获方略,皆自指挥,则非不知许混之诈,而匿不以报,其罪一也。此事喧播中外久矣,朝阳待其车宥之服,然后乃云始知,其罪一也。金继宗时在远地,不与捕获之功,而并上功,其罪一也。义禁府方请刑推,而殿下只命收牒。朝阳之功,固无可记,而朝阳之罪,不止于收牒,请毕推抵罪以示邦宪。

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韩堰等上札曰:

李朝阳,身为阃帅,专制方面,当许混边报之时,适在江界,所当驰到,亲授方略,而不遣麾下一士,及论功献级之日,乃以私伴冒录二等,欺罔天日,其奸谲甚矣。虽有昌州力战之劳,不足以赎诬罔之罪。况初无斩将搴旗之功乎?其仅免败衄者,亦赖李永山之救耳。且许混徼功生衅诈罔之情,喧腾远近,杨沔尚闻之,朝阳独无耳乎?知而不启,不忠莫甚,伏望亟命毕推,从重科罪,以杜欺罔之弊。

不听。

○侍讲院辅德宋轶等上札子曰:

谨按古礼,其教养太子也,太傅在前,少傅在后,入则有保,出则有师,保以保其身体,傅以傅之德义,师以道之教训,以辅养其德。今之师傅、贰师,即太师、太傅、少傅之职也,其与世子相接辅养之时,唯每月一次会讲而已,则其视古者出入保噵,已为踈矣。又一月一次之会,屡停不讲,若当会讲之日,因事而停则已矣,其日朝昼之讲,或不废而独废会讲,臣等未知其由。若宾客则轮日入侍书筵,尚可辅养有时,如师傅、贰师,只一月一会,而犹或停之,何由噵之教训,傅之德义,其于辅养,无奈有阙欤?伏愿每月望日,又举会讲之礼,若其日以事而废,则亦次后日必行,以熏陶德性幸甚。

御书其尾曰:“知尔等之意也。”

○行护军尹兢上书,其略曰:

臣本寒微,滥承圣恩,官至三品,揣分实逾,虽欲效涓埃于万一,年逾七十,神气渐耗,愿乞骸骨,退保馀喘,玆当临去,敢陈所怀。当时之弊,在于文胜,可言者多,姑举一二。盖近民之职,固在于守令,而生民之休戚系焉。是以古之帝王,重其选,今也廉耻道丧,贿赂公行,害及于民而不之恤焉,父母斯民之意安在?圣上虽重守令之任,下车之日,不问生民之休戚,先问物产之有无,征之无艺,利尽锱铢,至若严刑重罚,民无所措其手足,父子妻妾,相聚而哭。孔子曰:‘苛政甚于猛虎’,此辈一日在官,民受一日之病;一岁在官,民受一岁之病,况三期六期之久乎?任殿最之责者,或以簿书期会、办集事功为能,而不之贬焉,升职优迁者,比比有之,狐狸之奸,何由而自戢;贪墨之风,何自而澄淸乎!愿殿下,更重吏职,申明七事之令,又严黜陟之任,当其钱谷敛散之时,贡物取纳之际,分遣御史,以检察之,则犯法之吏自止,而民生庶可得苏矣。且有按节镇边之责者,不虑国家安边之意,徼功于一时,以贻大患者,近亦有之。虚伪成风而文胜之弊,一至于此,岂不寒心哉!有如学校之不兴、教化之不明、物价之踊贵、刑赏之失中,殆不可胜言矣。至于救弊之条,则诚在庙堂,论道经邦者,因时制宜焉,非衰臣所敢执一言也。平昔之怀,不能上达,则目不暝于九泉之下矣。

命示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

○义禁府启曰:“许混照律,非错误也,律文纵军掳掠条圈下曰:‘若军人,不曾经由本管头目。’以此观之,伤人为首斩者,其于许混之罪当矣。”仍标律文以启。传曰:“勿改律。许混拿致禁府,囚禁待时;车宥、桂已尚,依律决罪;其馀人各减一等决杖后,车宥等并属本镇苦役。”

5月16日

○辛卯,上幸慕华馆,阅武。司仆寺提调尹壕、李铁坚启曰:“近闻南忻启:‘司仆寺纳人老病马,给价时将品好儿马,称病马而偿之。’,是必有见而启之,请避嫌。”上曰:“前日予言马政虚踈,战马仅得四十匹,此非细故,南忻因此有是启。”仍召忻问之。忻曰:“臣久为内乘,见御乘马及内厩马,皆优价择善而纳之,终不知去处,且前日济州加坡岛儿马三匹,以为良骥而别养,一则病毙,其二则不知去处,馀皆类此。近臣道遇寺奴乐山者,受儿马而去,问之则答以病马,而于臣所见,甚良骥也。若推其去处,则奸伪自露。”上命都承旨金悌臣,传于诸政丞曰:“忻之所启,卿等知之。”又传于尹壕曰:“近日颁马处,其悉书启。”

○传于承政院:“点马别监每年递遣,故马之多少及毛色,皆不知之,又不尽心点考,马政渐至踈虞。今后择正直刚明朝官,分授诸道牧场,以为久任,每年往来检察何如?”承旨等启曰:“上教允当,旧有点马录,但得人为难。”传曰:“参考点马录,精选以启。”传曰:“今见习阵,彼我并驰,作为胜败之形,此例事也,今将举事如此,则何以得功乎?欲于近日更习阵,令赴征之士为诸将,相驰逐用羽箭以射,若真战然,其以羽箭多中者为胜何如?问兵曹以启。”

5月17日

○壬辰,司宪府掌令曺伟等上疏,请治李朝阳欺瞒朝廷之罪。不听。

○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河叔溥辞。上引见谓曰:“南方升平日久,士卒解弛,倭奴万一乘虚作耗,是可虑也。卿其益严堤备。”叔溥曰:“臣当尽心。”兵曹判书李崇元等来启曰:“昨承羽箭习阵之命,慕华馆似地窄,于白沙亭行之何如?且内禁卫精兵也,而常时不参阵习,不知形名,今后阵习时,或为部将,或为统将,使之预习何如?”传曰:“习阵节目,其议启。内禁卫虽命将时,亦令随参。”又传曰:“分三厢为之,军士不足,其出品从以补之。”兵曹启节目:“一。三厢用羽箭相战时,卫将、部将,以射品相当人,均一分定。一。羽箭,左厢用靑土,右厢白土,中厢黄土涂之。一。羽箭勿用三甲,例三厢相射时,勿射面上及四支胸腹,并令射背,以中背多少为胜负,一。将士左厢着靑衣,右厢白衣,中厢黄衣。一。相射相掠时,大将严令毋得伤人。一。三厢大将相战时,奇正并用,如一大将围掠二大将之类,临机制胜。”命柳子光、李铁坚、李季仝为三厢大将。

5月18日

○癸巳,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福利山国分禅寺住持崇统、古何治部少部职次、越中守宗盛弘、大知贺岛守护兼海州太守源幡,遣人来献土宜。

○传于承政院曰:“今观日候,略无雨征,灾变未必不由民冤,今虽无大段冤抑,然狱讼之间,不无伤和召灾。古云:‘赦不妄下’,然关系纲常、贪污之事则已矣,其他小罪,并宥何如?”承政院启曰:“上教允当。”传曰:“囚徒书启。”

○司谏院大司谏金敬祖等上札子论李朝阳之罪。御书曰:“今若以朝阳与许混同谋杀虏,则是将人投之于不出之地,岂法官之所当为者也!禁府虽请讯鞫,是据法也,非料其情也。不料其情,遽刑大夫,非唯不安于心,义亦有所难焉。且许混等诸人招辞,无共谋朝阳之语,朝阳不知其谋,虽用刑杖,乌能得其实乎?领议政虽对以加罪,边事至重,故在下当如是也,君人者听而酌之耳。许混用此奸计,欺罔国家,岂不知罪在不赦,而如一毫有如朝阳共谋叶心,则身在极处,肯庇朝阳?万无是理。但误论军功,诚有罪矣,故虽有力战却敌之功,不得掩过,只收告身,其于警人,不为足耶?”

5月19日

○甲午,司宪府持平李绩来启曰:“本府所鞫通事康继祖等,并令宥放甚不可,平安、黄海之民,不能苏复,良由赴京人駄输私物之弊,人仆马毙、旱暵之灾,未必不由此,请毕鞫。”传曰:“于法当问,但事在久远,或有死亡者,难以穷鞫矣。且通事等衔其赴京时,使、副使鞭笞之辱,上书诉之,其曰:‘布子百馀同,八、九十同者。’,言其大概耳,何以尽充其数乎?今者督令充数,加之刑杖,恐或有冤。”绩更启曰:“其云百馀同,八、九十同,乃其实耳,岂以虚事陈于上前乎?若虚妄则是欺罔圣上,自有律条矣。”传于承政院曰:“其考赴京各行所持物数以启。”

○司宪府启前大司宪申从濩等及司谏权景祐等照律,各笞五十收赎以启。传曰:“今观推案,似摸棱。前日传旨内:‘有欲止大事,臆谩启达。’之辞,而今迟晩招辞内:‘以欲止大事,错误启达。’,书填,似与传旨相殊也。毕推鞫后,科罪与否在予,而是何模棱取招乎?其问宪府。”

○司宪府大司宪韩堰等上疏,略曰:

李朝阳起自行伍,本无出众卓异之才,殿下擢置喉舌,不数年建节分阃,专制方面,恩至渥也。不思圣上卵翼之恩,乃敢私其妾兄,希望爵赏,肆为欺罔,其为奸诈,亚于许混。昔汉文帝时,魏尚为云中守,上功幕府差六级,罪至徒作。臣等窃意,魏尚差六级,是出于错误,而非如朝阳之有意欺罔也,尚虽有斩获俘虏之功,而少有差谬,则谴谪行焉。今朝阳所犯,若比之于尚,其轻重大小,不可同日而语也。殿下欲以昌洲力战拒敌之功,掩其欺罔不忠之罪,臣等以为,力战拒敌,边帅之职分,非有克捷掳获,则不可谓功也。况臣等所闻昌洲之战,朝阳初无出奇制胜之略,幸赖李英山之来救,仅得不败耳。臣等以为,功则秋毫,而罪则滔天,功过不准,何以相掩乎?伏愿从重科断,贬窜于外,以快物议。

命示领敦宁以上与政府,仍传曰:“予之意已悉言之,然更议于宰相而处之。”

○司谏院大司谏金敬祖等上札子,请李朝阳之罪。传曰:“因宪府之疏,已令宰相更议。”

○传于户曹曰:“今平安、黄海两道,雨泽不足,两麦枯损,水田多未立苗,诚为可虑。两麦种及农粮储备等事,其预先布置。”

5月20日

○乙未,御经筵。讲讫,司谏尹喜孙、持平李绩论李朝阳欺罔之罪。上曰:“岂可以朝阳为必知许混之情耶?若臆度用刑讯,则暧昧莫甚,况昌城之战,其功大矣。但误上军功,故只收告身耳。”

○军资监佥正韩陟等五人轮对。

○传旨议政府曰:“盖闻明主之在位也,阴阳顺序,风雨以时,黎庶康宁,家给人足,仰惟至理,何以臻此。予以眇末,祗膺大宝,明不能烛,德不能绥,灾异并臻,连年不息,自春及夏,亢阳为虐,膏雨未洽,田畴将废,兴言及此,良用痛伤,深自刻责,未知其由,得非刑法舛谬,民之横罹者众欤!狱讼冤滞,屈而未伸者多欤!有一于此,足伤和气,推原其故,罪实在予,宜敷在宥之泽,以覃作解之恩。今五月二十日昧爽以前,除谋反大逆谋叛,子孙谋杀殴骂祖父母、父母,妻妾谋杀夫,奴婢谋杀主,蛊毒魇魅,但犯事干国家,关系纲常,贪污强窃盗杀人者外,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咸宥除之。”

○下书庆尚、全罗、忠淸道观察使、兵马水军节度使曰:“惟我国家,三陲晏然,人不知兵,百有馀年矣。今闻沿海之民,狃于升平,惟习酣游,不习文武之艺,好为博奕之戏,甚无谓也。夫文恬、武嬉,民骄、卒惰,未有不败者也。卿其戒励偸俗,无蹈前非,益勤阴雨之备,毋致噬脐之悔。”

○御昼讲。

○司宪府掌令曺伟等来启曰:“前台谏推鞫之源,出于请勿北征,故不以欲止大事归重,而以误错之罪照律。”传曰:“前台谏,只以差错启达服招,而司宪府更不穷推,遽即照律,此事实是误错启达乎?”伟等启曰:“此事不过欲止北征而臆度言之,更无他情,故只招差错启达之情,臣实迟晩。”传于承政院曰:“伟以实陈之,可谓直矣。前台谏等,以宰相所不言之事言之,而或指以某也面谀,予欲推之,宰相等咸请勿推,而予意亦以谓,言官之事,不可推也,以此教之,而台谏反以为,恐忤上旨,言与心违,若推之,固当穷问,然已在宥中,其弃之。”

○御夕讲。

5月21日

○丙申,御经筵。讲讫,特进官成俶启曰:“臣尝为黄海道观察使,巡审诸驿,馆舍颓圮,此是中朝使华往来之处,大体未稳。京畿、平安道亦然,然不可一时修葺,宜使诸道监司,视岁丰歉,随宜渐修。”又启曰:“诸邑鄕校,今依礼文,并令改造,然完固处亦多,若从礼文,尽令改造,则其弊亦不赀。”上顾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役民不可一时并举也,鄕校则仍旧贯为便。”上曰:“可。”俶又启曰:“臣为全罗道节度使,适姜子平到高山县而卒,棺材求于民间而用之,宜令监司,于州府郡县,预备棺材二件藏之。”上问左右。应对曰:“令诸邑各备,必有弊,可于界首官备藏。”上曰:“可。”

○御昼讲。

○传于承政院曰:“奉命使臣,如或身死,则仓卒之间,备棺为难,自今于诸道界首官,各造棺二,以备缓急之用。但虑守令因缘作弊,其以此谕诸道监司。”

5月22日

○丁酉,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韩堰启曰:“古人云:‘赦不数下’,国家去年赦,今年又赦,是小人之幸也。”上曰:“顷者连月不雨,禾谷将损,大罪则已矣,小罪不无冤抑,故赦之。”堰曰:“赦者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分其罪之轻重而放之可也,何必赦乎?”上顾问左右。知事李崇元对曰:“既已颁赦,何以还收乎?但赦不可轻下也。”堰又启曰:“通事康继祖等,亦在原例,此事干贪污,不可不鞫。”上曰:“事在久远,且有死亡,势难推核,又以径赦,而复令鞫之,于事体何?”堰曰:“通事不足论,宰相恣行不法,带率兴利之人,法当惩之,虽曰经赦,请毕推得情。”上问左右。崇元对曰:“赴京使臣,以兴利人为军官子弟,而多赍布物,人仆马毙,此当今之巨疵也。”上曰:“书状官用意检举,则何至如是汎滥乎?通事等必欲穷推,加之刑杖,则岂无冤枉乎?”大司谏金敬祖启曰:“今之尼僧,非特庶人,至于士族之女,其夫身死未几,即削发为尼,又年少未嫁之女,争自削发甚未便。大抵男有室、女有家,人之情也,年少为尼,未有伉俪,则是亦伤和召灾之由也,请刷还俗。”上曰:“大司谏之言甚善,寡妇强为尼僧者,果何意欤?纵不为尼,岂不能守其节乎?虽为尼,无节行,则亦有何益?况年少之女,竞相为尼,以绝人道,则不无伤和召灾之理,若推刷则似纷扰,宪府禁之可也。”堰曰:“僧人则推刷矣,尼僧则禁之实难。”敬祖曰:“臣所居鄕涟川有一族属,尼僧引诱三寸侄女十岁者,使之削发,而今移居净业院矣。尼僧非推刷则何得而禁乎?”上曰:“推刷则不可。”堰曰:“涟川尼僧,其家长请鞫。”上曰:“可。”

○传于承政院曰:“言者有云:‘四学官员,差除他务及祭执事,故儒生多废业。’世宗朝学官,大朝会外,勿令参会,且前衔文臣可堪师儒者,差学官授军职有例,其令依古制施行。”

○司谏院正言金孝贞来启曰:“臣等尝启边祥不宜正言事,命置勿论,然祥被驳本院,不可复在是职。”传曰:“后虽当为台谏,姑递之。”

○以郑敬祖通政承政院都承旨,许琛通政左承旨,李谊通政右承旨,权景禧通政左副承旨,南忻通政右副承旨,曺伟通政同副承旨,金谌通政弘文馆副提学,金晖中训行司宪府掌令,郑铎奉训守司谏院献纳,姜谦奉训守司宪府持平,南世周宣务守司谏院正言,金克俭嘉善全罗道观察使,金悌臣嘉善京畿观察使,宋瑛嘉靖行佥知中枢府事,朴安性嘉善佥知中枢府事,韩叔厚嘉善庆尚右道水军节度使。

5月23日

○戊戌,圣节使朴崇质驰启曰:“臣于本月初九日到辽东,摠兵官罗雄语通事云:‘建州野人,来九、十月间,将犯汝国,须告汝宰相。’臣更遣通事问之,雄云:‘去三月晦时,抚顺所野人八名,因事来言,朝鲜人杀我无辜,我建州卫人欲邀截圣节使赴京之路,又于九、十月间,收拾人马报复。”传曰:“今观圣节使之启,与前所闻相合,防御不可不严,其谕都元帅及副元帅。”又传曰:“兀狄哈不知我国将入征,从建州卫之请,分三、四道,一时入寇,则援军寡少,前者闻变送援兵,仓卒之间,人马又困,今欲预送,休其力以应变何如?”佥启曰:“允当,择骁勇者若干人,七、八月间先送待变甚可。”又传曰:“军士预赴,则其粮难继,犯罪人关系纲常,事干国家者外,虽至全家徙边之罪,一皆入送,使之立功自赎,则必尽力御敌,然则粮亦自备,国无损矣。”佥启曰:“允当。”右承旨李谊启曰:“前日平安、永安道各送贸谷绵布一千匹,而因旱寝之,今既下雨,少有西成之望,预先入送贸谷何如?”传曰:“可。”

○下书平安道节度使吴纯曰:“彼人金主成可,屡报声息,其功可赏,若又来报,令边将量加前数,似若以己意赏之。”

○谕平安道观察使柳轾、节度使吴纯曰:“备御之策,不可不规画,万一建州卫等处野人等,连结兀狄哈,分道作耗,则道里悬远,似难相救,沿边诸镇贼路要冲之地,必先预设方略,以待意外之变。假如贼入满浦、昌洲,则以几许兵守本镇,以几许兵扼要害,以几许兵接战,以几许兵潜伺归路而邀击乎?其馀诸镇、诸堡贼路,亦依上项军卒之数,备细磨勘,算无遗策,本道兵马不足之数,预先驰启。上项各处贼路要害及伏兵邀击处,山溪岩洞之名,并须开录,一应御敌方略,无遗商榷以启。”

○传旨兵曹曰:“关系国家纲常外,虽犯全家徙边之罪者,许于两界立功自赎。”

○下书于都元帅许琮曰:“今闻辽东摠兵官罗雄言,去三月晦时抚顺所野人八名,因事来告云,朝鲜人杀我无辜,我建州卫,来九十月间,收拾人马报复,卿其知悉,益严措置。”

○又下书许琮、柳轾曰:“今送绵布一千匹,分授沿边诸邑,贸谷以补军需,若别有储粟之策,其商略以启。”

5月24日

○己亥,国忌。

○命召尹弼商、洪应、李克培、李铁坚、鱼世谦、李崇元、李克均、郑文炯、李克墩、吕自新、金伯谦、李秉正、李季仝、李朝阳。传曰:“今闻辽东摠兵官罗雄所报声息,予未知建州卫声言入寇,欲使我困欤,抑实欲入寇欤?前者彼虏,与我构衅,又不得利而归,今之报复,势必然也,但予不知西鄙形势,诸宰必践历备谙矣。诸镇相拒遥隔,似难相救,贼入于何路,则伏兵于何处而可邀击,防戍于何处则贼不得入而可追获乎?当讲究规画,算无遗策,虏若入寇,当扼其要害,殄歼无遗,使只轮不返,然后可以耀我国之威,而使彼知惧矣。卿等商度以启。予意谓,平安道节度使可以措置,然又欲以吏曹判书为都元帅,如李朝阳辈为裨将,以镇西鄙何如?”佥曰:“上教允当。但诸镇贼路非一,某路出来,某处作耗,未可遥度,今既命将,宜如永安道例,使之措置何如?”传曰:“吏曹判书为将措置可也。但予则不知本土形势,其贼路要害,卿等备知之,以此为问,而卿等如此启之何也?”弼商等启曰:“臣等岂不知上教,所以如此议启者,今既已命将,彼必措置禀启,若下问,则臣等当议其是非耳。”传曰:“予不知形势,故问之耳。贼路非一,兵难遥制,诸宰之言甚可。”

○以吏曹判书李克均为西北面都元帅,以平安道节度使吴纯为副元帅。

○传曰:“今雨泽既足,其罢酒禁。”

5月25日

○庚子,御经筵。讲讫,司谏尹喜孙启曰:“京中雨泽虽足,未知诸道皆然,且两麦枯损,民尚艰食,罢酒禁未便。”上曰:“虽禁酒,其受罪者皆小民也。今见雨势,似遍于诸道,两麦不至焦枯,安可至秋禁酒乎?”喜孙曰:“今两界有事,上下所当戒愼,请勿罢禁。”上曰:“虽西北有事,酒禁何与焉?”同副承旨曹伟启曰:“大抵国俗豪侈,凡会飮,既设卓又设行果盘,至于婚姻之时,竞尚华丽,穈费不赀,此巨弊也。”上曰:“此则前日多有言者,其于宴飮,既设馔卓,又设行果盘,一日兼数日之馔,是岂可乎?”掌令闵𫍯启曰:“鹰子、㺚狗,皆令诸道封进,若不产之处,得之无由,不获已优价购纳,其弊不赀,臣愿令各官轮次以进。”上问左右。同知事李世佐曰:“臣曾为庆尚道观察使,知其弊果如闵𫍯所启。”上曰:“鹰子不产之道,勿令封进何如?”特进官李克均曰:“观察使既封进,则节度使可勿进也。”上曰:“然。”

○传于承政院曰:“今年西北有事东北亦有事,岁之丰歉,未能逆料,若凶荒则北征在予处分,西北之事,虽凶年,势不可已。平安道军资数今几许,即令考启,且军需广储之策,使户曹措置可也。”

○传旨议政府曰:“奢侈美丽,末世之习尚;节俭敦朴,治世之良规,念惟祖宗,常务朴素,较诸文、景,亦不多让,比年以来,升平日久,中外无事,上自公卿,下及黎庶,竞尚华靡,飮食服玩,车马宫室,皆极侈丽,不顾倾产,弊将难救,诚为可虑,然惟移风易俗,当在上之人,躬行率循,以励其下耳。今自宗室公卿大臣,咸体予节俭之意,凡婚姻宾客车马宫室服玩之具,务俭约以革弊风。”

○下书忠淸、全罗、庆尚道节度使曰:“自今鹰子、㺚狗勿封进。”

○下书忠淸、全罗、庆尚道观察使曰:“今闻进上鹰子、㺚狗,分定诸邑民间,至或以重价购之,其弊不赀。自今令节度使勿复封进,以除其弊,卿其晓谕诸邑,使民间皆知予意,守令或凭进上,贻弊民间者,治罪不饶。”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拟启虞候吴澨、从事官权仲恺、郑叔墀、闵孝曾、洪湜。仍启曰:“闵孝曾经筵官也,臣擅便拟望,未安于心,然臣为本道节度使,孝曾以评事从行,稍知形势,臣未往时,凡事指挥下送,则可以知而处之矣。从事官四员亦似过多,然黄海、平安等道,须先送,或整军,或计粮料,或审贼路,所事非一,故敢此拟望。”从之。

○以李朝阳、柳睇、卢效愼为平安道助战将。

○御昼讲。

○平安道节度使吴纯驰启曰:“满浦佥节制使金允济报云:‘本月十七日,温下卫野人金木所、金任多可等来言:“建州卫野人沈日多来告于我卫酋长金刘里哈曰:‘左卫高甫乙赤,右卫童处伊应巨、童驴隐伐茂等请兵四方,骑兵二百由陆路,步兵二百由水路,乘者皮船,于本月十四日指向水下’”刘里哈令我告诸节度使,故不分昼夜而来。’臣遣虞候柳承孙检察防御诸事。”命示者元帅李克均。克均启曰:“吴纯闻变,固当驰往应变,只遣虞候不可。”

○谕吴纯曰:“今因卿启,知满浦声息,但只遣虞候应变,不合事体,卿宜驰到江界,亲自措置,毋失事机。”

5月26日

○辛丑,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敬祖启曰:“诸浦佥节制使、万户,其任非轻,而北方则尤重。今后亲试其才如北征军士例,置簿而录用甚可。且此辈皆自内禁卫出任是职,及考满不得还属本卫,故人皆厌之,自今递者,还属本卫。”上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佥使、万户,兵曹试武艺置簿叙用,例也。”持平李绩启曰:“诸浦佥使、万户,非徒庸劣衰耗,且无才艺,故前者倭寇犯边,不获一贼,虽试武艺何益?”特进官李铁坚启曰:“还属本卫似未便,若其人年老才踈,则不可还属,武才骁勇者,自然改试还属。”上曰:“其于彼人所见,身彩与武才,不可不择,然不可以容貌取人,其还属本卫,不可轻改旧制,其才出众,能胜其任者,则岂徒还属,亦可擢用。”

○左副承旨权景禧启曰:“李克均既称西北面都元帅,许琮当称北征都元帅。”从之。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道内诸邑鄕校制度,不合古制,今后随其颓圮,一依详定制度修葺,其完固处,不可改作,诸驿馆宇颓毁圮甚处,亦次次修葺。”

○传于礼曹曰:“今年调兵事多,而从征人等未及赴试可虑,生员、进士、文、武科初试,来春试取,节目其议以启。”

5月27日

○壬寅,御经筵。

○御昼讲。

○御夕讲。

5月28日

○癸卯,御经筵。

○宗贞国特送职永辞。礼曹答书曰:“承书札就审康吉为慰,所献礼物,谨启收了。将土宜正布八匹、绵布四匹,付回使,惟照领。个里所示扶桑殿下,来年将遣贡船于大明,凭欲转闻事,我国曾因贵国之请,于己卯年,里转奏大明,已蒙降敕,许通朝聘,则贵国今不必凭仗我国,更烦奏请,况受景泰勘合,将此航海进贡,深合事体,有何难哉!敢以邻国不必奏之事,累渎上国,势甚不便,难以从请,惟足下照亮。”

○司宪府启:“艺文奉教李胄,入侍经筵就睡,置书册而出罪,律该不应为事理,重杖八十、夺告身三等。”命只左迁。

○御昼讲。侍讲官赵之瑞启曰:“令臣雠校《七政历》,此书乃人君授时之先务,世宗留意于是,以金钩、金墩校正而撰集,臣今考之,多有舛误,请并令观象监校正。”上曰:“然。”同副承旨曺伟启曰:“授时果重事,国家劝奖观象监员,使叙东班,但一叙东班,则不复肄业,以前日所学为筌蹄,故精于其术者盖寡,医书习读及讲肄官皆然,今后虽叙他官者,必令兼带本职业。”上曰:“可也,其谕吏曹。”

○御夕讲,讫。赵之瑞启曰:“人言昌洲之战,我人多被抢掳,其时令体察使从事官推刷,而从事官又使其道守令推刷,其守令欲庇邻官,不用意推刷,故不得以实启之。昔云南丧师二十万人,而无敢言者,故玄宗不得闻焉。今掳去人畜,不以实闻,何异于云南之事乎?请更令西北面都元从事官推刷何如?”上曰:“何必从事官乎?宜令元帅亲自推刷。”

○下御书曰:“颁赐夏节药胡椒。议政府三政丞、领敦宁以上各六斗;政府六曹二品以上、汉城府堂上、都摠管、忠勋府、中枢府二品以上、大司宪、敦宁府二品以上、艺文馆二品堂上各四斗;承政院堂上、大司谏、六曹堂上、副提学、中枢府堂上、诸卫将、弘文馆注书各三斗;卫将内二品四斗。司宪府、司谏院、艺文馆各二斗;宗亲一品各六斗,仪宾府一品六斗;二品四斗。”

5月29日

○甲辰,命弘文馆及能制述文臣三十二人会阙庭,以君子当进,小人当退论为题,制之。

○司宪府执义安彭命启曰:“臣在平安道,闻前节度使李朝阳军官到泰川,怒县吏出马迟缓,射杀之,其子诉本官,因受赠,且听县监免役之诱,私和竟不罪。臣意以为,军官擅杀人罪莫重焉,其子受财私和亦卖父也,天下之恶,莫大于此,令典翰金应箕在本道,令推鞫痛惩何如?”传曰:“果大罪也,令应箕鞫之。”承政院启曰:“李朝阳已递来,其妾兄亦必在京,若闻推鞫之命,则必逃匿矣。急速搜捕囚禁何如?”传曰:“令义禁府掩捕坚囚。”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书启:“平安道防御处所楸坡、上土、满浦、高沙里、渭原、理山、阿耳、碧潼、碧团、昌洲、昌城、小朔州、仇宁、方山、义州、麟山;内地设堡处满浦、外怪、高沙里、安赞、理山、古理山、碧团、南昌洲、牛仇里、方山、靑水洞、义州、所串之。”仍指画以启曰:“满浦、外怪以下七堡,皆新设之地,其中方山、靑水洞防御稍歇,然此皆贼路扼塞之地,择其可设者以启耳,其馀阔远之地,无据以设也。彼人沈者罗居满浦、上土越边地名桑木仇非,癸丑年问罪时,大军直至桑木仇非而还,故近日彼虏入寇,皆从下流而来,不能直到满浦等处者,恐我军寻知来路追捕矣,然满浦,彼虏仇雠之地,心必不忘。义州所串之居民稠密,且高沙里、安赞木栅及昌洲、牛仇里、渭原等处,贼路相连,防戍尤切,凡设险守镇,非军众不可为,其馀小小设险处,则不能尽启。臣久在西鄙,知军额,合水军、步卒,仅至万馀,若择其精兵,则有几人哉?且黄海道军卒单弱,前者臣请军二百,恐上意以为过多也,然与虏相遇,尽心力战者,独京军官耳。其他冗兵,不过张其数也。内禁卫、兼司仆,禁卫之兵,除北征人,留数不多,臣不敢多请,然贼路设伏之处,须得如此辈十人而后可也。且今抄京军五百人赴北征,则所馀有几,而臣所带行者几何人哉?北征则大军长驱而进,虏必望风窜伏,若西虏必欲报复,对面逆战,须厚其兵力,可以成功,且用军之时,闻谍甚紧,若善于探候,则成功可必。向者金主成可屡报声息,而我无显赏,虏情贪狠,宜以济用监靑红木绵十馀匹,付从事官之行,令边将招主成可晓云:‘汝屡报声息,当加厚赏,但恐从汝而行者闻之,则必漏言于部落,害及汝身,汝今还归,细闻声息,率妻子潜来报之,则当厚赏。’,则彼必更来报之,其时赏以靑红木绵若干匹,似若边将私与,则彼必效力矣。”传曰:“北征则不知山川险阻,而深入彼地,非健卒大众,不能为也;若西北则在我土守御而已,军卒不必多也,然黄海道与京中军士当抄送,待兵曹议启后定数耳。且主成可赏赐,前日议者皆云,不可别生新例,又前者令边将量加赏给。”

5月30日

○乙巳,命召尹弼商、洪应、卢思愼及户曹参判权健、成均大司成李淑瑊等,科次文臣所制论以启。弘文馆博士金勘居魁,赐毛马妆一部。

○司宪府执义安彭命书启曰:

臣以从事官在平安道,闻将有北征,野人杀害边将,掳去边氓,举师问罪甚当,然穷兵远讨,非帝王盛事也。况道路险阻,非用武之地,而起大众深入贼穴,利害未可必乎。我国三面受敌,而今者下三道军士,并抄入送,脱有水贼,乘时窃发,则何以应之?今以二万之众,远入彼地,万一受辱,则必倍用军卒,以雪前耻,如此则兵连祸结,恐非国家之福,大抵御戎狄之道,选将链卒,严加堤备而已。永安节度使尹末孙,本非将材,而误寄重任,措置失宜,致此边患。今者以一罗嗣宗之故,起大师远讨,臣以为不可。本府、谏院,言之不力,臣谓今台谏非以北征为合于事体而不言,前台谏失辞见推,故遂意沮不得尽言,臣恐不合于事体也。且臣在平安道时,庆由恭所领军官,过半落后,无统属,所经诸邑诸驿,恣意侵虐,自今令从事官押行为便。

传曰:“示今日诣阙政丞。”尹弼商、洪应、卢思愼启曰:“臣等议北征之意,圣鉴所悉,不复更议。军官令从事官押行事,依所启施行。”传于弼商等曰:“以谓台谏不力言北征之事,其时台谏非不力言,大事已定,故予不从耳。台谏若闻彭命之言,必来避嫌,是台中扰乱也,未知彭命尽斥台谏,独坐台中而擅论大事乎?予意谓彭命不是也。”佥启曰:“上教允当。彭命其心若以北征为未便,则只论北征之不可,至斥他台谏而言之,似不当。彭命与台谏,势不两存,今大事已迫,臣等以为递彭命,而不听台谏避嫌,可镇定矣。”传曰:“其递彭命。”

○司宪府大司宪韩堰、司谏院大司谏金敬祖等来启曰:“今闻执义安彭命谓台谏不力谏北征,臣等请避嫌。”命示彭命所启单子。台谏等更启曰:“今见单子,彭命之言,出于公论,臣等非不言北征不可,然无格天之诚,未蒙允可,专是臣等庸劣之故也。大抵台谏当依公论而处之,今公论既曰非矣,则不可就职,且闻有递彭命之命,彭命直言而见递,臣等不言而仍职,未安。请存彭命而递臣等之职。”传曰:“卿等初非不言也,诸大臣与弘文馆、台谏相可否,已定大事,其时假令彭命在京,岂能独沮乎?今彭命妄为大言,欲沮大事,势与卿等不相容,故递彭命矣。卿等本非不言,何避嫌之有?”台谏更请辞职,竟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金谌等上疏曰:

臣等闻,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故以守则固,以战则胜。今我国家狃于升平,两界备御解弛,坐启戎心,去春阑入造山,屠城杀将,又寇昌洲,累日交兵,其被杀掳,虽不显言,颇或腾播,是则在我无可胜之策耳。今之议者,或言建州卫与毛怜卫,势不相接,非共谋而发,然臣等窃料建州卫来朝于我者,路由毛怜卫,毛怜卫入贡上国者,必经建州卫,其声势相倚。今者入寇,同时并举,安知非两虏协谋分攻乎?然则虏之奸计,似不可测。在今先务,择良将劲卒,分授两边,积粮饷、精机械,蓄锐养威,使在我堂堂、有不可胜之势,来则制胜,去则勿追,此兵法以逸待劳,致人而勿致于人者也。近者庆兴被掳者,还自虏地言,虏备战具,辽东所报亦悉虏情。明者睹未萌,况已著者乎?其备两虏,不可偏有轻重,今独以造山之败为可耻,排群议断大举,提兵二万,精锐尽行,虏乘此隙,冲突西鄙,则平安、黄海雕瘵之兵,安保其必胜乎?此北征不可者一也。用兵之要,先审彼敌强弱虚实、山川险夷、道路迂直,然后可以万全而无虞。故光武欲征隗嚣,马援聚米为山,指画形势,虏在目中;李诉平淮西得贼将李祐,乃用其策,卒擒元济,自古及今,未有不料敌而能制胜者。闻虏地山川险厄,林薮无际,非惟未谙道路,至于虏之众寡强弱,亦未有知者,徒以城底向化之言为信,使之向噵焉。此辈虽曰向化,与同类相婚,造山之陷,已疑其导,今者之举,亦已驰告,吾所恃以为向导者,首鼠两端,岂如马援之可任,李祐之可信也?孙子言:“地有绝涧、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隙,必亟去之勿近也。”今虏地必多六害,犯此兵忌,何以制胜?北征之不可者二也。帝王用师,名其为贼,敌乃可服,今虏种非一,居近地者曰尼麻车,居远地者曰都骨,初信向化之言,欲征尼麻车,及见被掳者之招,似是都骨,不审尼麻车为贼耶?都骨为贼耶?尼麻车贼也则征都骨不可,都骨贼也则征尼麻车不可,贼在都骨,则假途尼麻车,用兵实难,莫适为主,并征二虏,则力有不给,罪人未得,何以声罪而服敌乎?徒结衅构怨而已。北征之不可者三也。今决意北征者,殿下必以为,国富兵强,将帅贤明,必能了此大事,蕞尔小丑,不足平矣。然唐太宗以英武之主,举天下之兵,将帅如李𪟝、李靖、薛万彻、道宗、张亮、薛仁贵,皆不世出之才,以此征高句丽,不啻如千钧压鸟卵,然而困一安市小城,挫衄而归,为天下后世笑。兵凶战危,固不可易言,况我国将才兵力,不及唐室,而虏地之险,不下安市乎!假如此举,仗国灵、承庙算,多致克获,以快一时之忿,然不能殄歼无遗,则结怨益深,常思报复,年年必矣。今岁二万师费七万谷,靡有馀力,以给后日。臣等窃恐,国家自此纷纷多故矣。北征之不可者四也。臣等前此仰渎宸聪者非一,徒以大事已定,不曾迎纳,且台谏所言,指为沮止臆谩,并罢其职,臣等深以直士之气,沮丧为忧,敢进札子。御书云:“安欲使士之正直之气,沮丧乎雷霆之下乎?”然自此士气,不期沮丧而沮丧。今方西鄙有事,北征之不可两举,人孰不知,殿下之股肱耳目,曾无一言及之,恐非国家之福,而治平之美事也。

御书曰:“已悉予意,而不回所执何也?不允。”

○右副承旨权景禧启曰:“近来,欲以子婿弟侄启请军官,上以谓死地相救,并许带行,然其子婿弟侄,虽无武才,诬启带行者居多,至以此子婿弟侄,分授兵、户、礼之任,内外相应,作弊者亦多有之。自今勿令启请带行,如不得已而许令带行,则使不得分授各任何如?”上曰:“士卒亦可救将帅矣,何必子弟然后相救欤?但有武才子弟,亦当带行,然今后子婿弟侄军官,则兵曹试才而启,可也。”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启:“多曷,冬节师行紧用之物,而军官军士不能自备,令平安道二千部、黄海道五千部预造,分付各镇、各堡何如?”从之

六月

6月1日

○朔丙午,忠勋府经历尹汤老来启曰:“臣闻盗窃恭陵祭器,而参奉匿不以闻,私自铸成,推问何如?”传曰:“此实大事,令注书、宣传官,驰往审之。”又命弘文馆员遍审诸陵。

○台谏司来启曰:“安彭命论臣等谓,见前台谏之递,意沮不言,是指臣等为患得患失也。弘文馆亦云无人言北征之非,是指臣等为含默也。臣等不宜䩄然在职。”不听。台谏更启曰:“同僚攻之,弘文馆议之,是不容于公议,不可冒居以污名器。”传曰:“若如此则其渐不可长也,弘文馆在近地,知国家议定,不可中变,而如此言之。彭命亦岂不知而又如,此言之?今卿等云:‘同僚攻之,弘文馆议之。’然彼辈之论,岂为是乎?”台谏又启曰:“台谏一被人论,不宜在职,敢请。”下御书曰:“安彭命之言固非矣,还京有日,岂不闻朝议之已定乎?敢尔快辞,轻贬同僚,甚为不可。”台谏又再、三辞职,不听。史臣曰:“彭命为人劲直,为执义上官之日谏北征,且驳同僚不力言,故台谏嫌于含默,皆引避。” ○御书内禁卫八十、兼司仆二十,以示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曰:“此皆精兵,可带行者也。”克均启曰:“臣之所望,不如是之多也。虽三十馀人,尚为过也,若侍卫虚踈,则臣子之心,岂以多率为安哉?请减内禁卫、兼司仆之数,以职带西班者及不与北征闲良人,抄择带去。”传曰:“减内禁卫三十人、兼司仆十人何如?西班及闲良人则可抄带行,然不可多也。”

○赐几杖于靑松府院君沈浍、广陵府院君李克培,以年满七十也。

6月2日

○丁未,台谏司来启曰:“台谏以言为责,而今同僚指为患失,近侍指为含默,言官含默,国之大患,一被含默之名,则得罪万世。昨日教云:‘数递台谏不可’,臣等谓,台谏言事忤旨而数递,则诚为不可,臣等庸劣,不能尽职而不知辞避,则其弊有甚于数递,乞递臣等之职。”传曰:“当收群议而处之。”

○传于承政院曰:“掌令闵瑊启:‘《大典》内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妻父母、夫妻妾及同生和会分执外,用官署文记,而今掌隶院凡赠给买卖奴婢官署时,纳白文,则必考上阶,有违《大典》之意。’掌隶院启:‘官署时,若只考白文记一张,则奸伪难防,故白文则考二阶,官署文记则考一阶,其来已久。’云,将此二条,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卢思愼议:“白文有可议处,则须考传,传文记若的实无可疑,则不须考。”从之。

6月3日

○戊申,命议台谏避嫌可否。沈浍议:“北征之议已定,新台谏之不言,有何过乎?但言官见驳,在职未安。”尹弼商议:“台谏引嫌似可,然从其意递之,则为后台谏者,欲免含默之谤,竞生议论,纷纭不已,国家之事,何时镇定。”洪应议:“今审台谏来启之辞,势不可止。”卢思愼议:“今台谏递授未久,其终含默与否未可知也,遽以一、二人异议,听其避嫌,恐不可。”尹壕议:“执义见递,台谏何必俱递?”李铁坚议:“国家大计已定,而台谏不言,岂可指为含默乎?近日以一人之驳而屡递台谏,大体未便。”鱼世谦议:“台谏之职,上规君上,下纠百官,至于同僚,亦当可否相济,同僚所责,我所有也则当改心砺节,我所无也则平心顺守而已,何必自为仇敌以相争讦乎?如此不已,恐成倾危之习,执义已命换差,馀不须俱递。”李克墩议:“今见台谏请免之辞,果合事体,但国家之事,甲可乙否,相济以成,或言或默,亦各因其所见而已,不必各执其议以相是非也。今此之事,安知不言之为非,极言之为是耶?且近日台谏,非因大事屡被递去,似妨大体,今虽侍从论之,而台谏果无患失含默之实,则不须引嫌。”成健议:“今北征之举,一则曰兵凶战危,不可举也;一则曰受辱于虏,问罪之举,不得不尔也。此两论,各有所执而然也,何必一一同之乎?然皆是公论,似不相妨,但台谏意向有异,则同处为难。今安彭命已命换,其馀则不可递差。”传于承政院曰:“将此议召台谏示之。”仍传曰:“宰相之议,合于予心,大抵人之议论,岂皆一一相同乎?以一人之论,递差台谏,而卿等如是,后来台谏亦如是,则果如鱼世谦之议,恐成倾危之习,是可乎?卿等不宜引嫌。”台谏合辞启曰:“臣等不可就职者,已具前启,今议者云数递台谏不可,是亦执一之论也。含默苟容者,冒居言官弊,孰与数递?议者曰彭命已递,勿递无妨,彭命之递,非与臣等相矛盾而然也。所论深中臣等之病,自古以来,岂有被论而冒居是职者乎?臣等宁受𫓧钺之诛,断不可就职,以累圣治、以污名器。”不听。台谏再、三请之,又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金谌等上疏言:

北征之举,今虽已定,西贼方张,边报屡至,其备御不可偏有轻重,问罪之师,不可并举,请罢北征,以守西鄙。

命示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乃传曰:“国家当初议北征之时,西鄙生衅,人皆知之,今弘文馆以西鄙为辞而欲止北征,是以国家此举为非而有是议也。政丞等招弘文馆,问其备御谋策以启,若有善于谋策者,弘文馆员亦可作将帅而遣之矣,其中必有主张者,并问以启。”金谌等来启曰:“臣等同议上疏,无有主张者。”又书启曰:

国家当议北征之时,平安有事,非不逆料,故前疏已具,今既有辽东所报,又有平安声息,其势方张,而独于永安大举不可,故更渎宸聪。臣等意当严备两界而已。

沈浍等启曰:“弘文馆有怀,必达其意,不过欲严边备耳。主张者虽问之不服。”传于金谌等曰:“初议北征之时,尔等已言西鄙之有患,非徒尔等,有识者皆言之,予亦岂不知西鄙之有变而举北征乎?虽罗雄不言,崇质不启,国家岂忘西鄙乎?赵之瑞亦于经筵启云:‘侍卫之兵,不可尽赴北征,使侍卫虚踈。’是则知北征之不可止也。今复有异言,何哉?”谌等启曰:“臣等初岂不知西鄙之有变哉?今则朴崇质、吴纯累报声息,故敢又启。”传于沈浍等曰:“今此举,非予独断,博采群议定计矣。弘文馆知国家大计已定,而又纷纷异议,使人心不定,曾有传旨,敢议北征者,置之大法,然弘文馆有言责,优容不敢断之以法,后复如是,不可优容,以是教之。”

○平安道节度使吴纯驰启曰:“江界府人民等告云:‘安赞木栅冰合时,人畜多辄入,被虏可虑,革此木栅,当于高沙里等处,辄入附近人畜,臣亲审此栅四面,诸镇堡隔远,层峦叠嶂,回互四围,万有虏骑长驱直捣,邻堡不可及救,是犹以肉投虎,臣实寒心。革此木栅,其江界、满浦、高沙里等诸镇附近人畜,各于本镇城内辄入,以备贼变。”命召领敦宁以上政府及知边事宰相等议之。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卢思愼、尹壕、李秉正议:“吴纯所启固当然,兵不可遥度,今李克均既受都元帅之命,亲莅其地,沿革便否,审启施行。”从之。

○兵曹启:“今承传教,京中骁勇军士一千名,本曹同副元帅试才,而或有惮于从征,佯若不能射者。请今后佯不能射者,即于试才处决杖一百后,限立功两界极边充军。”从之。

6月4日

○己酉,传于承政院曰:“予反复思之,昨日弘文馆上疏之意,予未知之。初议北征之时,弘文馆亦言之,黄海道军士,初不抄于北征者,专为西北将有事变故也,岂待今而后知西北有事乎?赵之瑞亦于经筵启云:‘恐侍卫虚踈,当征下三道军士,以卫京城。’则知北征之必为,而今反言之如此者何也?”承旨等启曰:“北征与备御西北,虽微人皆知国家措置,弘文岂不知而言乎?但欲停北征之心不忘而复陈也。”传曰:“有怀则陈之可也,然北征朝议已定,故弘文馆不言久矣,今又更生异议,累请停之,士卒之气沮丧而不振,予意以为不可,故问之耳。”仍召尹弼商、洪应、卢思愼、李铁坚、李克墩、成健传曰:“北征事,弘文馆自初言之而中止,今大事已定,复生异议,使人心摇动不可。”佥议启曰:“弘文馆当初屡言,及知大计已定而中止,今乃渎言之,殊失事体,且以摇动已定之人心,不得无责,然其意不过欲遂初心耳。”传曰:“知道。”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上书云:

臣以赏金主成可行间谍之策,仰渎天聪,未蒙兪允,退而思之,夫敌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必取于人,知敌之情也,不知敌之情者,非人之将也,非主之佐也,非胜之主也。间者神纪,人君之宝也,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智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微哉微哉,无所不用其间也!况间有五,而因其鄕人而用之,此今之策也。昔韦孝宽以金帛啖齐人,而齐人遥通书疏,甚得因间之道。今反惜数匹之货,以盐之数升,器之一、二,欲钓索敌情,比如缘木而求鱼,舍舟而望济也。今议有云:“今日报一变,明日报一变,而我皆一一报赏,则将来难继,如又或赏或否,则反生怨恨,大抵待夷之道,当一遵前规,不可别生新例。”此特平常待夷之道,非所用于用武之时也。又况赏罚施之于一时,不可为例于后日也。南方岛夷,虽无所利害于国家者,其所求欲,无不从之,独于主成可,都不计报变之功,而以盐数升酬报其功,臣未之解也。臣受命西道,非敢以此要就一时之功,其于国家酬功之典,有所不可也。

命议于领敦宁以上。佥曰:“依克均所启。”从之。

○台谏司上札子曰:

昨日下谕云:“今弘文馆所论不言,非如前日含默之比也。”言则是不默,默则是不言。不特此也,安彭命为执义,既上台,与同僚相会,则此古人所谓同僚有兄弟之义,而其论臣等人品,正中其病,此则前日台谏所无之事也,抗颜就职,决不可也。若不固避,是实彭命患失之言,乃终身玷污,而目不暝于地下者也。臣等以此疚心,触冒天威,至于此极。

传曰:“既以彭命为不可而递之,卿等惮于彭命之言,固请辞职,岂可以非是之言,递其为是之人乎?”仍传于政丞等曰:“台谏等惮于彭命之言,屡请辞职,予意以谓,递之不可,而朝廷之议,亦以为不可,然彭命出官,与同僚相会,而即日诣阙论驳,是台谏与彭命为仇雠也,其势不可在职,台谏之如此屡请亦当矣。何以处之?”尹弼商、李铁坚、李克墩、成健议:“非徒安彭命论之,弘文馆又从而论之,台谏之固辞,为自处则善矣,然以大体论之,台谏固无失错之事,三让之后承命就职,何害于自处之义?今若因请命递,则是人言为重,而朝命轻矣。”洪应、卢思愼议:“前日安彭命换差,为诸台谏无所失也,台谏等不体上意,而但以避论于人,累日固辞不就职,其势不可中止,不若速改差,毋使废职。”台谏等更书启曰:

臣等居官,不能称职,物议谤毁交午,已无所容,若又不知羞避,则人皆指之曰:“含默人也、贪荣冒禄人也、无羞愧人也、冒居言官自此人始也。”街论巷议,愈为汹汹,史书于策,传之后世,则后世之人,安知臣等今日之悃愊乎?以此铄骨摧肝。且闻上教,今若听则数递之弊,将不可胜,是臣等在大义决不可居,而以小弊见留,公论益可畏也。大抵人臣,进退于义,有十分九分极是,一分或有未安,则去之无疑,况名为台谏者,遭谤至此乎!伏望哀臣等悃愊,命亟罢遣,臣等九死而已,决不可在职。

传于政丞等曰:“果如佥议。台谏等不以君命就职,徒惮彭命之言,如此敢请,势不可在职,急速递之可也。”

6月5日

○庚戌,先是,内官辛存亮与郑淑容婢莫德相诘斥言曰:“吾与汝上典并立,弄谈相语矣,汝何以抗我哉?”命下义禁府推鞫,律该绞待时。至是,御书曰:“辛存亮以国之家奴,指斥宫人,法所当诛,然无识小宦之妄发,减死决杖,永安道极边官奴永属。”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节度使曰:“道内平壤府军士,虽号数千,军装马匹,专不自备,白手赴防,旋郡逃散,此特守令不勤检察所致,镇将亦以监司本营所在之军,不得治罪,自今令预敕整齐待发。其军士等赴防后,或称乏粮,或云亲病逃亡者多有之,虽准律科罪,赴防之苦,重于受杖,故无所畏忌,今依从军法,首逃之人斩,徇诸镇,但虑军士等不知此意,因循犯法,卿其广行知会。”

○下书北征都元帅许琮曰:“两界及黄海道,土广人稀,故虽无罪之人,勒令移徙,以实边圉,今移徙人立功自赎者,若非显显功劳,不可轻易免放,必先锋破敌者,许令自赎。”

○以李有仁为嘉善司宪府大司宪,尹慜通政司谏院大司谏,成世明奉列守司宪府执义,黄事孝奉正守司谏院司谏,金永铢通训司宪府掌令,安尧卿通训司宪府掌令,刘璟通善司宪府持平,洪系元奉直司宪府持平,李继福朝散司谏院正言,丁寿岗奉直司谏院正言,申从濩嘉善同知中枢府事。史臣曰:“永铢籍学祖之势登仕版,有干局为盈德县令,以能称,然不学无廉介之操,此岂掌台纲者耶!”

6月6日

○辛亥,司宪府执义成世明启曰:“臣前为执义,以含默不言见罢,今复为执义,岂能尽职,乞辞。”不许。

○司谏院司谏黄事孝、司宪府掌令安尧卿来启曰:“臣尧卿乃臣事孝姊夫,台谏一体,请避嫌。”传曰:“在下者当避。”

6月7日

○壬子,司谏院献纳郑铎来启曰:“新除授执义成世明、正言李继福曾为台谏时,人皆以为无言台谏,弘文馆亦论驳,故罢职,而今复为台谏未便,请改正。”传曰:“政曹何以如此人拟望,其问以启。”

○传旨议政府曰:“盖闻,积贮者军国之急务,苟粟多而财有馀,以守则固,以战则胜,何为而不成哉!汉有募民入粟之诏;宋有入中刍粮之令,是皆权时之宜,欲实边备而已。我国家近年以来,岁比不登,军饷不裕,储峙一事,所当讲画,矧今西北两界方有边警,数万之众,将何以济?飞挽之劳,恐不能支,其令大小臣民,蓄积于两道者,其所有谷数,咸以实闻,各随其直,京外布粟,从愿贸换。此是一时权宜之举,非抑勤雇买之比,晓谕中外,咸使知悉。”

○左副承旨权景禧启曰:“李峦玉言:‘归庆兴闻,前日犯边者,即都骨、沙车、尼麻车三种兀狄哈同心为之,臣以向化人,当如此之时,欲为国家立功,请从征。’臣问于其类,皆曰:‘峦玉善射者也’,观其容貌,年仅二十八九矣。”传曰:“国家亦疑彼三族兀狄哈作贼,然未的知,峦玉于何处闻之乎?其更问以启。”政院致峦玉问之,启曰:“臣去冬以率妻上来事归庆兴,骨看兀狄哈李都弄居庆兴越边深地,臣问其作贼之人,答曰:‘尼麻车、沙车、都骨三种兀狄哈所为也。’臣以向化人来此侍卫,如此之时,当奉上意,竭力为之。请从征。”传曰:“其赐峦玉甲胄弓矢,以许从征,若尽心力立功,则当不次论赏。”

○吏曹佐郞权景𥙿,将堂上意来启曰:“成世明、李继福,臣等不与同事,世明则曾经侍从,意谓可以堪仕,且台谏必备三望,人亦有数,故并注拟耳。若问诸朝廷,则可知其为人也。”传曰:“曾为台谏,以含默见罢,今吏曹拟望,故落点耳。世明等亦来避嫌,一被论驳,则终不得为台谏乎?议诸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

○下书北征都元帅许琮曰:“向化李峦玉,还自庆兴言,闻诸四寸兄都弄吾,近日庆兴入寇之贼,非特都骨,乃与沙车、尼麻车共谋作贼,是虽传闻之语,亦必不误矣,卿知此意措置可也。且峦玉欲从征效力,故给甲胄弓矢而许之,卿其知悉。”

○左副承旨权景禧启曰:“前日传教向化人从征时,皆给骑卜马,兼司仆李玉向化人也,近日以从征入归,故请马。且无奴隶,司仆、丘使亦欲带归,何以为之?若给马李玉,则李峦玉亦不可不给。”传曰:“依所启给马,并给李玉司仆、丘史。”

6月8日

○癸丑,下书黄海道观察使尹孝孙曰:“卿所启停别医之意具悉,卿拜辞之日,予言别医之弊,非欲革罢也,盖以所遣别医,不精其业,以治病为名,作弊民间,故使监司知此弊检举而已。卿悉予意,更加劝惩,使医者无懈所委。”

○下书永安道观察使许琮、北道节度使成俊曰:“曾宁、高岭则斡朵里;锺城、稳城、庆源则兀良哈;庆兴则骨看、女真等城底居生,部落各异,心亦不同,人言:‘今北征时,从征向导,未可必其顺从。’临时下书开谕,使之知国家之意,其便否急速驰启。”

6月9日

○甲寅,日本国对马州代官伊豫守宗茂胜、越中守宗盛弘遣人来献土宜。

○命议政府、兵曹、汉城府堂上及西北面都元帅、北征副元帅等,同兵房承旨试射赴征京军士于训链院,仍命都承旨郑敬祖、左承旨许琛赍宣酝赐之,又赐乐。

○京畿观察使金悌臣辞。上引见谓曰:“民之休戚,系守令贤否,卿其往察之,不贤则启闻黜之,贤者亦当启之。”悌臣启曰:“臣敢不尽心,但庸劣恐不副上意耳。”

○议成世明、李继福递差可否。沈浍议:“言官含默不言固不可,然不可以前日不言递之。”尹弼商议:“成世明、李继福,其时含默之事,臣则未得记忆,然若非紧关之事,则一时之议,追咎于今日,似不合大体。”洪应议:“成世明等曾为台谏,虽被不言之讥,自今以后,能尽言责,未可知也,不可以一时之失,轻为进退。”卢思愼议:“成世明、李继福,曾以不言见递,虽不可终弃,然同僚论驳,则共处为难。”鱼世谦议:“成世明等,前虽含默不言,然皆是佳士,安知今日不励节自效乎?但前日台谏同僚相规责者,例皆递差,世明等必不安,然就职谏院,亦必执奏以致纷纭,臣意递任两便。”李克墩议:“成世明、李继福既为谏官所论,似难就职,但前日所谓台谏之含默不言,未知某事当言而不言。人材有限,一失之后,追论如此,终身不叙淸要,则其于待人自新之道何如?”传曰:“若递之则非但妨于大体,后不得复为台谏,前日虽曰含默,然一时之言,岂尽是欤?其勿递。”召世明等谕之。司谏院献纳郑铎来启曰:“台谏以言责为己任,前日教云:‘李惟情受职未久,而并称含默暧昧,可勿递也。’然则其他受职已久者,则宜不免含默之诮,不可复任台谏。况其时参判韩健,依阿上官郑文炯,升叙其子,台谏不驳而议政府驳之;尹殷老防纳事,台谏不驳,终以含默见罢,是可谓尽言责乎?一时称为无言台谏,朝廷虽乏人,不必以此辈复为台谏也。”传曰:“台谏有可言之事则言之,无则不言可也。何必不当言而每言之,以为日课哉?郑叔墀事,议政府先驳,故未及言之;尹殷老事,台谏亦言之,岂可以一时之事,终身废之乎?”成世明、李继福等固请辞避。传曰:“以弘文馆之言,数递台官非矣,然既已被驳,必不就职。世明、继福等换差。”铎更启曰:“吏曹以世明等注拟言官,必有情,请鞫之。”不听。

6月10日

○乙卯,吏曹判书李克均、参判李季仝、参议李諿等来启曰:“献纳郑铎,以臣等注拟成世明、李继福为不可,请罪臣等,于台谏拟望时,必审其人器当否而荐之,臣等与世明、继福,不曾同事,未审知其为人,然世明历扬淸班,一无台论,故臣等意谓纯正人也。继福新进之士,问诸郞厅,则皆曰正直人也,故拟望。臣等岂料被论若是乎?臣等不能称职,请避嫌。”传曰:“世明、继福之换差,非以含默也,世明、继福,皆自辞避,而献纳亦驳之,继福则被驳于同僚;世明则任司虽殊,同是台谏,故不得已递之耳。非以吏曹为误举也。大抵今之台谏,不计是非,徒以言事为是,事事而言之,弘文馆若有怀则言之可也,然于言事之时,假如十人同坐,相为可否,佥曰可启后启之当矣。今则各执所见,国家大事,皆欲言而沮之,至为不可。世明、继福,虽被一时之论,岂可以此而弃之?注拟台谏,岂为不可?其勿避。”

○司谏院献纳郑铎来启:“军粮不敷,不宜北征。”传曰:“欲停北征而言乎?”铎启曰:“欲停北征,故举其大弊而启之耳。”传曰:“欲免含默而有是言乎?如此踈阔之言,勿复论启。”

6月11日

○丙辰,司宪府掌令金永铢来启曰:“执义成世明、掌令安尧卿,已命换差,而持平等皆未署经,备三员署经例也,而本府但有臣与大司宪而已,持平署经,何以为之?且平安道则我国边将,先失其道,虽无朴崇质书状,遣将备御可也。永安道则虏先犯我,在所当讨,然虏必自知其罪,严备以待我,以下三道之兵,间关远路,人马俱困,虏则以逸待劳,今之往伐,于事势何如?且闻军士点阅时,备马现露者,以其马没官,给无马军士,贫寒军士,没其借马,则必偿价于其主,情涉暧昧,请勿夺其马,只治其罪。且闻乱臣缘坐,并令立功自赎,其于纲常何?”传曰:“署经二员何妨?北征已与大臣议定,非尔所当恤也。且北征已定之事,尔等不知而言乎?借马没官,乃其法也,尔云不可,非法司之言也。乱臣缘坐者,欲立功自赎,尽力赴敌,则以一而可以当三,故已令分其轻重而从征矣,然法司所言,当议于大臣而处之。”永铢更启曰:“议定北征,非不知也,但今抄送闲良及妾产,此类本非军士,军装战马,仓卒难具,民间有马者鲜少,虽有其直,无由得买,以如此之军,远赴虏境,万一见败,国之忧恤必多,故启之耳。借马没官,臣等非不知有法也,但贫寒军士,没其马而偿其直,则其闷莫大,故亦启之耳。”传曰:“妾子孙、闲良等,尔欲勿令从征者,以妾子孙等皆士族之裔故也,借马没官,《大典》所载,故不允。北征事,尔等欲免含默而言之耳,尔虽不言,不可称为含默也,后勿复言。”

○司谏院献纳郑铎来启曰:“昨日启:‘军粮不敷,不宜北征。’未蒙允许,愿留三思。”传曰:“北征之事,虽得大捷,尔等必不喜也;若不利而还,则尔等亦必奋跃而言之。当今之势已如此,予非独断而举大事,尝与镇边大臣及在朝诸宰议定为之,万无中止之理,尔其退去,以待胜败。”铎更启曰:“北征之举,弊固万端,今虽已办,以此备边可也,中止何害?”传曰:“勿复言。”传于兵曹曰:“京军士抄择试射时,佯不能窥避忠赞卫许俭决杖一百、徙昌洲;闲良崔叔南决杖一百、徙碧团;吹螺赤权戒山决杖一百、徙造山堡。”

6月12日

○丁巳,下书京畿敬差官吕承堪、庆尚道敬差官金萱、忠淸道敬差官韩万孙、全罗道敬差官辛圭、江原道敬差官金坤曰:“诸道军士,从征厌惮,试取时或佯不能射,或行货,百端求免,而敬差官等,自非刚毅人,容有用情进退,无材者见录,有才者得脱,要须务实抄择。”

○传于兵曹曰:“今军士等惮于从征,求为边将及万户军官,而边将等亦从其请,猥滥自望者有之,限北征回还,物故在丧者外勿差定。”

6月13日

○戊午,命议乱臣缘坐人从征自赎便否。沈浍议:“乱逆之罪,常赦所不原,不可轻赦,然其缘坐者,有轻重焉。或轻而年久者,从军有功,则许通无妨。”洪应、李克培、卢思愼、李铁坚、李克墩、成健议:“乱臣子孙,依司宪府所启施行何如?”尹壕议:“乱臣亲子则已矣,至于孙,立功自赎何妨?”鱼世谦议:“乱臣子孙,以法律言之,则终无许通之理,若以军令论之,则凡诸贪愚触法之类,皆可使之,以收其效,不必泥其常科也。但其中罪名深重,终不可贳者,不在此限,然其武才卓越,一可当百者,令都元帅临时启禀施行何如?”传曰:“乱臣子孙立功事,台谏既谓未便,而卿等之议亦如此。大抵乱臣子孙,罪名深重,不可轻贳,然国有大事,则岂可计此?且罪有轻重,若亲子孙则已矣,其侄弟及缘坐者之子孙,固有间矣,而又有武才卓异,一可当三者,则令立功自赎何如?”弼商等启曰:“乱臣罪关宗社,其子孙则固不可贷,若侄弟及缘坐者之子孙,则当择其骁勇,许令立功。”传曰:“乱臣侄弟及缘坐者之子孙,令具由自告,分其轻重试才抄送。”

○议政府、兵曹、汉城府、西北面都元帅、北征副元帅抄京军试才,得能射者上、中、下等一千一百四十;气力壮实者三百九十五以启。传曰:“北征五百,西北面二百,试取人中闲散无属处者,别作属处,且甲士等虽作散为正兵保,然其初真不能射者,则岂属甲士乎?幸有能射骁勇者,可使从征。”尹弼商等启曰:“京师根本,须多择精强者宿卫,西北面入送之数,请减一百。甲士作散为正兵保者,试射之时,无一人居上等者,而皆居下等,又其数不多,不必使从征。试取人中闲良无属处人,令所居部,籍其姓名,使不得擅便出入而已,不可别作属处。”传曰:“政丞等谓西鄙之军过多,其言诚是,若徒以两为急,而使侍卫踈虚,则是外重内轻,然而虏大举入寇,分道侵犯,则军卒不可不多,且歼尽贼虏,古虽罕见,予意欲使虏骑,只输不返耳,如是则二百犹以为不足也。且两界元帅,各择有才者带归,然京中岂可使之无人?假如一人有才,而两元帅争相占之则不可,若有才者三人,则以一人留京师,以一人送西鄙,以一人从北征可也。当于军目标识以启。”李克均试射鄕吏等第以启。传曰:“苦役莫甚于鄕吏,故争欲求免,然岂可使之尽免乎?若有武才卓异,一可当十者,则可使从征,高其程式取之。”

○传曰:“衲衣八千,本为永安道军士造之,然西鄙亦将备御,两地之军,岂有间哉!但初谓北军,则入征彼地,西军则守御我土,故只给永安军士耳。然西鄙之军,亦有出战之时,独于北征赐之,则军卒之心,必以为轻重两鄙矣。予欲以五千送永安,以三千送西鄙,何如?”尹弼商启曰:“上教允当。”

6月14日

○己未,兵曹据平安道观察使柳轾启本启:“乙未年理山、昌洲、碧团等处,彼贼入寇时,赴战将士论赏:一等超资,二等加资,三等给仕五十。一、二等内堂上官及资穷者,子婿弟侄中,依本等代加;鄕吏、贱人二等限二年,三等限一年免役。今次昌洲、自作、只里等处接战军功,斩获一级,夺马五匹而已,我国人被杀四名,则与乙未年军功,大概一样,依乙未年例论赏何如?”命示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尹弼商、洪应、卢思愼、李克培、尹壕、李铁坚、鱼世谦、成健议:“依启目施行。”李克墩议:“当依启目施行,但乙未年论赏时,如李英山资穷者,亦陞堂上与否,并考施行何如?”从克墩议。

○司谏院献纳郑铎来启曰:“北征,军粮之费不赀,而前后谏止之语,固拒不纳,不胜缺望。”不听。

○司宪府持平洪系元来启曰:“我国军额不足,岂可并举两界乎?西北面之举,虽曰防御,虏若来犯,必相与战,况北征,欲捣其巢穴,万一失利,恐损国威,愿更留思。”传曰:“大事已定,岂可以尔言而止之乎?”仍传于承政院曰:“观今之势,人皆厌北,而欲赴西鄙,交相喧腾,故台谏或听其言而来启耳,予欲问之,以言官故姑舍之。其妄言北征不可者,曾有治罪之教,今台谏或言或止,其于事体何?”右副承旨南忻启曰:“台谏以言为责,岂听人言而启之。然北征彼先犯我,我以义举,非无名之师也,天必助顺,岂有见败之理乎?台谏必欲谏止,当连日言之,而越数日复言,有违事体。”同副承旨曹伟启曰:“赴北征者,深入彼地;赴西鄙者,戍在我土,道路亦有远近,人之欲赴西鄙,势固然也,台谏岂因人言而启之。但其或止或言,未可知也。”传曰:“果如承旨之言,台谏若欲言之,今日言之,明日言之,又明日言之可也,中止复言,非言官之体。”

○司谏院正言丁寿岗上疏曰:

窃谓北征之举,正合事机,我不犯彼,彼先犯我,今玆之往,非穷兵黩武也,事出于不得已也。况彼之来犯我境,异于草间鼠窃、潜掠人物也,乃陷城杀将,得志而去。今若徒计道路之远近险易,而不大举以示赫然之威,以沮桀骜之心,则彼将睥睨天地,视我如草芥,侮慢陵轹,年年窥伺。且自城底以及远处野人咸曰:“此而不报,其为怯懒可知。”将远近潜结,往来觊觎,虽将帅军卒,被坚执锐,昼夜立待,不胜其苦,而彼之纵暴,将有甚于都骨;我之受害,抑有惨于庆兴矣。《诗》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正今日之谓也。今此之举,朝议已定,何待臣言,但臣今忝言官,而言官皆请勿征,臣既心然北征,不可面从他人,故敢此陈达。且臣既与同僚有违,不可同任,乞递臣职。

下承政院曰:“予观疏意,不可两存。”右副承旨南忻、同副承旨曹伟启曰:“台谏必议论相合,然后可与同事,今寿岗之议,与本院相违,则不可与处。”南忻又独启曰:“臣意谓寿岗之疏是也,若递其一,则当递其非而存其是可也。”传曰:“明日以此疏示诸诣阙宰相。”传于寿岗曰:“已悉疏意。”

6月15日

○庚申,日本国关西路筑、丰、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马少卿藤原政尚遣人来献土宜。

○命议丁寿岗上疏。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愼议:“某曰不可征,某曰可征,皆所以各言其志,而可否相济,非固欲立异以相诋毁也,岂有一毫私意于其间哉?虽同在一司,固无相嫌之理,若以议论不同,互相引嫌,则将有雷同之弊,言路反为壅塞,勿避可也。”李铁坚、鱼世谦、李克均、李封、安友骞、李諿、安琛议:“北征之举,虽台谏屡陈不可,然朝议已定,而寿岗据已定之计,敢进谀说,似涉阿顺,与台谏异议,而恐有物议,预此陈启,其情所在,虽未可知,然台谏各言其志,不必雷同,但寿岗自嫌引避,终不可安然就职。”韩致礼、愼承善、卢公弼、成健、李季男、尹坦议:“凡人所见各异,不必苟合而雷同也。寿岗若以北征为是,则当守所执耳,不宜嫌于自异而乞递也。”李崇元、李克墩、赵益贞、韩僴、权健、闵永肩、韩健议:“身在台谏,当各言其志,不须雷同,但今玆北征,庙算已定,措置已久,其以为不可者,则当抗疏以谏,寿岗以为可伐,则不须喋喋陈达,夫已则似当,寿岗既自嫌引避,从请为便。”传曰:“已悉诸议,然大抵人臣各言所怀耳,寿岗既不与同僚议合,故恐见驳,先自来言也。若尽递谏官,则近日台谏,屡因引嫌递去,今又递之,固不合事体,若递寿岗,则后之人拘于众论,不以己意断之,有苟从、雷同之弊,何以处之?议者云:‘寿岗之疏,似涉阿顺。’寿岗之意,非阿顺也,恐为同僚所驳,欲达其志耳。”弼商、克培、思愼启曰:“近日数递台谏,朝廷似扰乱,寿岗但言其志,何失之有?一人避嫌而递之,又一人避嫌而递之,则朝廷何时而安静乎?”克培、崇元启曰:“寿岗如有异志,则当启其与同僚异议之意而已,今之北征,庙算已定,措置已具,何必上书请之乎?”传曰:“不相引嫌,各自就职,则便矣。然势至于此,寿岗欲换差,群意何如?”佥曰:“上教允当。”传曰:“换差。”

6月16日

○辛酉,司谏院献纳郑铎来启曰:“今闻兴天寺设竹席,又重修其门,可已而不可为也。”传曰:“予非崇尚异端也,自祖宗朝倭人来朝者,或有求见者,不可颓毁耳。”

○司宪府持平洪系元来启曰:“今闻,乱臣缘坐子孙外,皆许立功自赎,虽非子孙,应缘坐者,祖宗所不赦而不容于天地者也,勿令自赎何如?”上曰:“子孙固不可许赎,其他缘坐者,亦岂皆一切赴征乎?已令分其轻重矣。”

○司宪府掌令金永铢来启曰:“谏院考臣来历,就职未安。”传曰:“谏院何以考来历乎?其问之。”司谏院献纳郑铎启曰:“本院未知永铢出身来历,且曾为监察,亦被论驳,大概人物不合台谏,故考之耳。”传曰:“考来历以启。”

○台谏司来启曰:“北征之弊,前此已启之矣,然臣等反复思之,彼虏自知其罪,设险要害,以邀我军,则恐有不测之患,其耻有甚于庆兴者矣。愿殿下更留三思。”持平洪系元启曰:“臣曾为锺城判官,知本道之事,本道军粮,皆散在民间,曩者国家遣敬差官,改量储谷,颇有差缪,监司受教,又改量,多亏欠,分征官吏,其充纳者,或以瞿麦,或以荞麦,以盈其数,而会计则皆载以米,且其留库之谷亦年久蠹朽不堪食。国家驱大军入本道,将何以馈饷。且本道多山而无广野,民皆垦田于山,刍茭不敷,今恐未及办也。”传曰:“此言不可听也,何不早来启之乎?”台谏更启曰:“自今启之,尚未晩也,虽临时才隔二、三日,犹可停也,大抵事或有不可更改,此则可改也。”不听。

○传于兵曹曰:“鄕吏自愿立功自赎者,试二百步八钱三矢内一矢,骑射一次三中,布侯五矢内一矢中格者,西北面入送。”

6月17日

○壬戌,汉城府判尹李封、左尹韩僴来启曰:“今北征军士无保者多,故听其自望定给。昨有人告云:‘我所望定者,投属司宪府罗将。’臣等移文推捉,宪府不答,乃反拿致府吏数之云:‘关文大书乱书,无礼于法司。’,将笞吏,吏乃纳赎。臣等欲审见某吏所书,请还关文,宪府答云:‘无礼故已加罪。’竟不送还,宪府虽法司,府亦正二品衙门也,而受辱至此,请避嫌。”传曰:“司宪府纠察百官,若以为无礼而推之,则汉城府亦有三堂上,当先报堂上而后,依法罪之可也。遽加罪于吏,宪府轻率之失也,卿其勿避。”司宪府大司宪李有仁、持平刘璟等来启曰:“本府纠察百官,凡移文各司,必用楷书,故各司亦不敢慢,楷书通关,旧法也。今汉城府移关,大书乱书,故臣等以为无礼而加罪。今闻汉城府避嫌,必以臣等为过而启之也,请避嫌。”传曰:“司宪府所为是也,然汉城府亦有三宰相,移关之时,必堂上署押矣,若以乱书为无礼,则当以公缄问之可也,而遽加罪于吏,是加罪于堂上,故予于汉城避嫌,以宪府轻率答之,其勿避嫌。”史臣曰:“刘璟,李封之甥也,法当相避,而宪府治汉城府吏罪时,璟与论不避,且迫于长官,引嫌来避,是与叔父争狠也。璟适行过封第,封欲问其事,使人招之,则璟不入,封怒扬言于政院曰:‘璟之兄瑾,贫穷不赡朝夕,璟优受禄俸,不分一升,视若秦越,是可忍,孰不可忍也!’璟则已矣,封亦宣言侄之过朱,胥失之矣。”

○司宪府大司宪李有仁等、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上疏,其略曰:

谨按昔伯禽之征西戎,峙乃糗粮,峙乃刍茭,然则行师动众,必以此为先,永安一道,山川险阻,土瘠民少,二万之众,糗粮刍茭,恐不能支,且南民安养既久,不习兵革,一朝驱入不毛之地,不战而气索,魂胆俱丧,乌得而用之哉?北方风气早寒,九月之间,雨雪载涂,人马不通,至于十月之交,则积雪没胫,不办高下,以南人不耐寒之性,顚仆陷溺而冻死者,不知几何也。戎狄豺狼也,乘时窃发,有同狗偸,古之帝王,驱之如蚊虻而已。嫚书之辱,天下之大耻也,愿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樊哙之策,未为失也,世无季布,谁知哙可斩也?古之大臣,不徇君意,不邀近功,为国家长远虑盖如此。今一将之死,果辱于嫚书之耻乎?纵使系单于之颈,飮月支之头,一举而尽灭之,亦不过仁政殿一受贺而已,所获不得补其所亡,其于国计又何补焉?万一成败难知,安危不测,则已费之储,不可旬月而遽裕;已开之衅,不可谈笑而遽息,兵连祸结,纠纷不解,虽食议者之肉,何补于事哉?臣等以为,国家本无一事,何苦而为此乎?古人有言曰:“国家之得失、生民之利害、社稷之大计,惟所见闻而不系职司者,独宰相行之,谏官言之。”圣上以兴师雪耻,谋及卿相,卿相曰可者,非不知穷兵远略之为非,而逢迎上意,莫敢矫其非,岂为相之道乎!台谏论此而见罢,圣上拒谏而不纳,国事日非,恐自此而始矣。近日丁寿岗为谏官,亦效此而附会,彼则反复小人,不足深责,然亦足以见朝廷之趣向矣。大臣不以根本为念,而徒快目前之事,则小臣孰不以邀功为策,而必欲求逞于一剑哉?特停此举,以从舆情,兼推寿岗,以杜谄佞之风。

传曰:“疏中言台谏论此而见罢,圣上拒谏而不纳,台谏之见罢,非以谏北伐也,予之不听,亦非所听而不听也。台谏之言,亦有是有非,非而不听,岂可谓之拒谏乎?虽曰粮饷不敷,国家亦已酌量矣。新进之士,则或有才察而言之,大司宪、大司谏,皆耆宿谙练,何以予所无之事,列于疏章乎?其问以启。”

○司宪府持平刘璟、司谏院献纳郑铎来启:“兴天寺修理不可。”传曰:“非徒为倭客人也,先王所创,不可不修,今若弃之,则宁废两宗矣。”

○金应箕为奉正守司宪府执义,表沿沫朝奉守司宪府掌令,权琉宣教守司谏院正言,赵珩宣教守司谏院正言。史臣曰:“时金辉、金永铢相继为令,皆为台谏论劾而罢,人皆称铨注之失,判书李克均耻且怒。凡台官拟望,必以弘文馆员充之,由是应箕已为直提学而降迁执义。”

6月18日

○癸亥,弘文馆直提学郑淮启曰:“臣曾为直提学,台谏以臣为兄弟间相诘,论驳罢之,今复授此职,臣本庸劣,未副物望,请辞。”传曰:“予非不知尔与郑溱失和,被驳见罢矣。但此乃郑溱贪财之故,非尔之失也。岂可以此而弃可用之人乎?勿辞。”

○台谏承召诣阙。传曰:“大事已定,更生新议,反复言之何也?前等台谏,皆请勿伐,予不听,今虽复言,万无中止之理。疏中有云:‘拒谏而不纳’,卿等言之,予不听,其谓之拒谏可也,其言台谏言此而见罢者何欤?前台谏之罢,非以谏北征也,何其言之没实乎?其问以启。”台谏等启曰:“申从汉等,虽以误启宰相所不言,然其源出于谏北征,故以轻启之。”传曰:“虽云从濩之罢,出于北征,然其时台谏言宰相所不言,意宰相所未意,臆度而来启,故问之。宰相则皆曰:‘此非吾意也,非吾言也。’,以此罢之,非以谏北征也。为台谏者,言事当以实,尔等以此播诸疏章,以为台谏言此而见罢,是实误矣,予欲治罪,为言路不敢。大事已定,尔虽反复言之,何轻止大事乎?”

○台谏等上状辞职曰:“臣等猥以庸质,待罪言官,近将北征事,累渎宸严,顾乏忠诚,未回天心,乞解臣等之职,以代贤能。”御书示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

6月19日

○甲子,命议台谏辞职。沈浍议:“北征不可中止,台谏言事,亦其职也,不须辞职。”尹弼商议:“台谏等知大事已定,纷纷不已,然各言其志,不可责之,特令就职何如?”洪应议:“臣之愚暗,本以北征为未便,愿从台谏之请。”李克培议:“开谕北征不得已之意,令出仕何如?”卢思愼、李铁坚、李克墩议:“台谏言事,未得蒙允,则辞职,自是古事,是岂可听,勉令就职何如?”尹壕议:“大事已定,不必更议,台谏辞职未便。”鱼世谦、成健议:“台谏之职,凡有利害之切于国者,不得不言,言之而不得其言,则不得不辞,不可许也。”命台谏就职。

○平安道观察使柳轾驰启:“今六月十一日,理山阿耳堡地面,彼贼三十余人,乘者皮船渡江,潜入广平地境,掳农人男女七名、马三匹、牛一头,阿耳万户文自良,初不能守护,使农民被掳,而又匿不驰报,及理山郡守崔麟寿穷推阿耳劝农池仲山,而后始知贼变。”承政院启曰:“边民出城农作,必有守护,若有守护,贼虽邀截,必与相战,然后被掳,今见柳轾启本,万户必以江水涨溢为恃,恝然无备,又欲掩覆不自首,实欺罔甚矣。令前去敬差官闵孝曾推鞫,速遣新万户以措置防御,节度使亦以一道主将,不能预为措置,见掳人畜,该曹必启鞫之矣。宜速下谕书,预为堤备。”传曰:“可。”

○兵曹据平安道观察使柳轾启本启:“阿耳万户文自良,不曾守护农民,不谨候望,及人畜被掳后,亦不匿以报。理山郡守崔麟寿,管内农民守护,及候望不检察,致令被掳。节度使吴纯,亦不能检察,致令防御解弛,人畜掳去,不即驰启,邻近诸镇将,报变后,亦不救援,请并推鞫。”御书曰:“万户令禁府拿来推鞫,被掳人畜,令西北面从事官详悉推刷,并鞫节度使。”仍传曰:“万户斯速口传节度使当拿致,拿致则当改差,是临阵易将,于事体何?其问于今日诣阙宰相。”沈浍等启曰:“上旨允当。”

○司宪府掌令表沿沫来启曰:“臣闻台谏交章上疏,未回天意,辞职而去,上命收议,臣请见之。”仍书启曰:

臣窃意,台谏未得尽职,辞职固宜也。殿下当慰谕而就职,不可以收议也。其曰言此而见罢者,盖指前者台谏,言大臣私议北征之弊而言之也,其时台谏岂皆凿空造语,必有所闻,可质,故敢启耳。臣其时在弘文馆,但闻招大臣凭问台谏所启虚实,而未闻其所启所对之语,偶于其后三、四日,同副提学金克俭见大提学鱼世谦于其第,从容坐话,世谦言及领议政尹弼商与自己所言北征有弊之语而曰:“前偶与执义崔灌言之,灌遂有是启,然领议政之意,非不欲北征也,恐灌或误启耳,且领议政未知何以对也。”臣后问台谏所启之语与世谦所言吻合,则台谏所启非误也,而弼商于宾厅下问之日,以了无是言为对,故殿下重大臣,一以弼商之对为实,不复辨质其虚实,而以臆谩启达,下传旨推台谏,臣未知其可也。世谦非愚孩小儿,既与崔灌言之,又与克俭及臣言之,则弼商之与世谦有是言明矣。观此一事,则他如所启,李克墩、许琮、李季仝之言,亦非虚妄可知矣。夫台谏者,为人主之耳目,执朝廷之纪纲,职虽卑而与宰相等,人主待之,不可偏有轻重,今以重宰相之故,不辨台谏所言之虚实而归罪,殿下待台谏之道,无乃轻乎?然则今台谏所言,台谏言此而见罢,未为过也。殿下反诘问之,臣恐殿下轻台谏之意犹尔也。弼商既与世谦明有是言,则当下问之时,当以实对也。顾乃以违忤上旨为虑,惟务容悦面谩以对,此岂大臣直道事君之义乎?且世谦闻命,当不俟驾而进,亦以触讳长官为惮,称病不进,臣窃意弼商面谩回谲,不合居具瞻之地;世谦亦失事君之义,臣承乏台官,职是纠察百僚,心知宰相之非,不敢不言,若以臣所启为疑,即招世谦、克俭与臣一处,凭问明辨曲直,幸甚。

传曰:“召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示之。”

○台谏司来启曰:“臣等不堪其任,就职为难。”传曰:“得君如尧、舜为难,卿等岂不贤而然欤?是予之无良故也,其各就职。”台谏启曰:“古人云:‘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臣等之就职,其于物议何如?”传曰:“卿等云:‘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将焉往乎?所谓不得其言则去,异于此也。”台谏启曰:“所谓去,但欲去职耳,将何往乎?”传曰:“若无可去之地,则不可如是也。”台谏又启曰:“今闻平安道被掳人畜,实是许混开边衅也。不然,如此六月,岂敢犯边,今若北征,以掉豺狼之窟穴,则以彼之喜于报复,将年年侵暴,两界边衅无时而息矣。臣等愚劣,未回天意,反复思之,就职为难。”传曰:“虽得胜,尔等不以为善,万一蹉跎,必将咎予,然非若小事,可中止也,虽百端来启,无益矣。就职可也。”

○命示表沿沫书启于沈浍、尹弼商、洪应、尹壕、李铁坚、鱼世谦、李克墩曰:“予未解见此文意,共见议之。”弼商启曰:“台谏谓臣面谩回谲,不合居具瞻之位,臣本庸劣,又被台谏之劾,就职未安。臣前日下问时,启曰:‘所言之处,臣忘之矣,臣见李克墩议云:“只用本道之兵,可以伐之。”,但许琮云:“本道兵七千而已,不得已征兵他道耳。”’,若初议如是,未得更启之言,非臣所言也。其后臣与世谦同入经筵,退而问之,则世谦云:‘前日,于忠勋府直房闻之。’,仍诵臣此言,与臣所启无异,而初议如彼,未得更启之言,世谦云:‘吾未闻于政丞,而亦不言于台谏也。’今沿沫所启,面谩回谲,士大夫犹耻闻之,况臣以首相,受如此之名乎?请辞职。”鱼世谦启曰:“前日副提学及表沿沫等偕访臣,谈话间语及弼商,臣曰:‘政丞语我云:“初意谓只用本道之兵,可以伐之,今征兵他道,不无弊事,然余则本欲伐之,不可更议。”’只此言之而已,台谏书启时,以初议如彼,未得更启之言补之耳。今沿沫书启亦云弼商非不欲伐也,恐灌或误启也,未知弼商何以对乎,此言与臣所言,大概略相似。但沿沫书启云谓,触讳长官,称疾不来,亦失事君之义,大抵议得命召宰枢,宰枢会宾厅,未知何事,虽使人问于注书,固讳不言,至承旨出言而后乃知其事也。臣在家,安知议此事而托疾不来乎?万一政丞果有是言,臣虽同坐,岂敢隐讳不言乎?今之书启如此,心实未安,请避嫌。”克墩启曰:“沿沫书启,虽无驳臣之语,然其云克墩、许琮、李季仝之言,亦不虚妄,则亦驳臣也。臣前日启云,台谏所启,皆臣所言,而独诸将先据其地之言,非臣所言也。假令出于臣口,此乃欲伐之言也。臣初请北征,则此言虽出臣口,台谏不可以此而论臣矣,然台谏复以臣名书启,与议未安。”传曰:“此皆予所知也,其勿避嫌。”传于克墩曰:“已悉所启,他宰相议得可也。”沈浍、洪应、尹壕、李铁坚议:“此事已辨曲直,何烦更辨,其曰重宰相轻台谏,则似未稳,台谏非则责台谏,大臣非则责大臣,安可偏有轻重于其间哉?”传曰:“表沿沫自弘文出为掌令,沿沫岂不知予心,予亦岂不知沿沫之心哉?近日台谏如此纷纭,是予不良也。予观古事,人主失德,则台谏不能安静,前者申从濩等书启之言,其时已辨其虚实而递去,今沿沫复言之,是或误听而言也。但沿沫恃其为台官,以其所不言,诋毁宰相,岂是美风?心有所怀,然后必形于言,若无所怀,岂可言乎?领议政若言之,则鱼二相知古今事理,岂不实启乎?然一笔于史,则千载之下,谁曰事则是而言之者误也?庙堂大臣,遽以面谩谲斥之,所言与事不同何也?”洪应、尹壕、李铁坚启曰:“台谏之言,虽若过当,不可以此而治罪矣。沿沫自以为实听而启之,即招沿沫,明言误听之由,使自知之何如?”弼商启曰:“臣老耄未记某日言于何处也,及闻世谦言其议得日,臣入忠勋府直房言之耳。闻其所言,皆臣所言,但初议如彼,未得更启之言,世谦亦云不闻,而臣亦不言也。臣妄料以北征为可,果若以北征为不可,则岂不直启于上前乎?位至首相,复有何望,阿谀而不言乎?世谦今言沿沫书启,大概略同,请与台谏辨正。”传于弼商曰:“政丞之心,予岂不知,固非面从退言者也,若果言之鱼二相,岂不实启乎?沿沫之言,虽若过当,亦非有私嫌于政丞而言也,政丞则固不言而被论于台谏,心岂安欤?然勿以此为嫌。”传于世谦曰:“政丞果若有言,二相通古今事理,岂不解听乎?”传于沈浍、洪应曰:“沿沫自弘文馆出为台谏,予虽暂见,岂不知沿沫之心乎?言语之间,或有误听之理,必非有嫌于政丞而言也。但沿沫恃其台权,以无实之事,诋毁宰相,斥以面谩回谲,予欲罪之,恐妨言路而止耳。然沿沫云,与克俭同听于二相之第,明日召克俭与沿沫问之。”

6月20日

○乙丑,司谏院献纳郑铎、司宪府持平洪系元等来启兴天寺修理之非。不听。

○全罗道观察使金克俭承召诣阙,书启曰:

臣为副提学时,与校理表沿沫抵鱼世谦家,语及台谏等被推:‘世谦云昨日以尹弼商言端质问事命召,适以身病未进,未审台谏何以启之?弼商非以为北征不可,顷者议北征之日,我与弼商在忠勋府,弼商曰:“我自初以北征为可,但初未知大举至此也,大举果搔扰,然我到今,何以北征为不可乎?”’我闻此言,说与崔灌,臣所闻大概如此。但闻日已久,且谈话间偶尔听之,语势曲折不能了了。

传曰:“予知道。”世谦书启曰:

前日会议时,领议政尹弼商在忠勋府直房,见臣云:‘今日所议何事?’,臣答云:‘议弘文馆谏北征疏也。’,弼商云:‘吾欲北伐者也,然初意只用本道兵,今征诸道兵,不为无弊,但闻许琮之言,本道兵数才七千,兵力不敷,不可振威收功,不得不加兵,闻其言然后知其不得已也。且北伐事,吾志已定,不可更议。’,其后执义崔灌来家,语及北征之弊,臣以前闻领议政之言为对,台谏据臣此言,以疑弼商心知北伐之不可,而姑徇初议,依违其间。臣尝意北伐之弊,举国皆知,但谋大事者,不顾其弊耳,弼商岂至是而移动其志也?私恨物议之未定,适副提学金克俭、校理表沿沫来访,臣略言弼商之语,因谓北征之志,终始不变,吾所亲闻也,听之者何疑之妄也?其日臣所云止此耳。

崔灌书启曰:

臣于去五月初七日,往鱼世谦家,语及北征便否,世谦曰:“主议北征者,唯领议政、广陵府院君及三宰,而领议政之言曰:‘初以北征为可者,意为只发本道兵马耳,今征他道兵有弊,前议如彼,未得更启’”

传曰:“二相书启之意已悉矣。初闻造山之变,会大臣议之,广陵先问于予曰:‘将何以处之?’予答曰:‘不可轻举,徐当处之。’,其后许琮审度形势,方略驰启,及琮上来,更议定之,领议政自初请伐,虽小人岂面从而退有后言乎?二相岂以领议政所不意之事言之乎?是崔灌误说于台中,以起此事,大臣之事误言之,当推劾治罪,其更问崔灌。”灌又书启曰:

台臣谏止北征,非为一己,为国家计也,岂造饰大臣不言之事以渎圣聪乎?且臣虽昏昧,即日所闻之言,何以误传乎?况臣以北征为不可,言于世谦,而世谦亦以为不可而言曰:“朝廷皆为不可,惟主议可征者,领议政、广陵及三宰。”而乃举领议政之言为说者,以示领议政,亦知征不可之意也。且世谦所启,吾志已定,不可更议,与臣所传,前议如彼,语意判然不同,臣虽下愚,岂可混听乎?臣之所闻于世谦者,无一辞错误。

传于世谦曰:“初二相书启之言,与予意甚合,今观灌之书启,是灌欲实己言也,更问以启。”世谦书启曰:

崔灌书启内所言,主议二字,恐非出于臣口,以为可伐者,只三人而已,乃举领议政者,非有他意,克培、克墩之言,臣不曾亲听,若弼商之言所亲闻也,故举而言之。而本意只用本道军士,而征兵有弊之言,出于弼商之口,臣所闻也,至于断然以为不可之意,则臣未知出自何处。崔灌以为臣言与世谦之言,判然不同者,徒拘于不可更议语势事,从为之辞也。然大抵一人之言,众人听之,所料各异,臣之昏愚,或妄传弼商之言,崔灌之听,或乖弼商之意,是臣言语之间,不能明白所致,罪实在臣,非听者之咎,无任惶惧之至。

传曰:“大概假设言之,虽庸劣之人,岂面谀于君前而退有异言乎?古有知子、知臣,莫如君父之言,领议政之意,予岂不知乎?领议政所不言之事,二相亦言之乎?此必崔灌误听,传于台中,以致如此。不可不明卞治罪。其下崔灌于义禁府。”

○领议政尹弼商上书辞职曰:

臣性本庸踈,又无适用之才,谬蒙圣恩,滥叨台席,绝无丝毫之补,常惧尸素之讥,十五年于玆矣。且今北征之举,以臣力主其议,举国非之,臣亦拟谓谤兴而毁来。今台官斥臣以面谀回谲,此人臣之大恶,而臣兼有之,将何颜复立于朝乎?伏望亟罢臣职,以答舆情。

御书:“今玆北征之举,予所洞知,卿有何疑?台谏之言,固无足信也。夫面谀回谲,小人之事也,而台官言之,不其轻乎?”

6月21日

○丙寅,夜一更,流星出玄弋星上,入氐星下,状如拳,尾长一丈许。又流星出天津星,入斗星上,状如钵,尾长二丈许。

○下昨日鱼世谦、金克俭、崔灌等书启单子,传于承政院曰:“世谦之言与弼商之意同,而金克俭、表沿沫所言,亦与世谦之言,大概相合,此皆自然之言也。但初议如彼,未得更启之言,崔灌误听之言也,沿沫之言虽是,而其曰台谏所启与世谦所言吻合无间,则是亦错料之言也。”

○掌令表沿沫启曰:“臣与崔灌皆听世谦之言而启之,独灌被推,臣之就职未安。”传曰:“尔亦失之矣。世谦与克俭之言同,而尔之言与灌相似,且尔前在弘文馆,知朝廷之事,而坐台翌日,敢即如此启之,其可乎?姑避之。”

○缮工监书启兴天寺修理工役,传曰:“军人必满百而后可乎?竹席令京中造排乎?”缮工监回启曰:“材瓦输入,百人犹不足,竹席则必收储累年之贡而后可造排矣。”

○全罗道观察使金克俭辞。御书肃拜单子曰:“予擢卿授黜陟之任,以不负予意也。全罗一道,地广人稠,须以刚克柔,柔济刚,不饶守令,俾民安业,卿体予怀,勉尽乃职。”

○金克俭启曰:“臣所闻与沿沫之言相似,亦请避嫌。”上以问尹弼商、鱼世谦。弼商启曰:“举朝皆以北征为不可,以劳上心,故臣欲奉顺无违,勿以上志为劳,不幸今日,累请辞职,以烦天聪,臣以此痛心无已。”世谦启曰:“臣若以北征为不可,则所当亲启,何赖台官、弘文馆可以得达乎?”传于弼商曰:“予知卿心,岂有一毫疑哉?卿勿介意。”传于世谦曰:“卿若以北征为不可,则当亲启,何赖于人?卿其勿疑。”史臣曰:“夫言者,心之声也,观弼商奉顺无违之启,则其脂韦固宠之计,难乎掩矣。世谦之启,何其诬也。” ○领议政尹弼商上书辞职。赐批答不允。

○礼曹启:“京畿广州居私婢内隐伊,其父将为强盗所射,以身翼蔽,力救得全,其孝行可嘉,请依《大典》,旌门复户。”从之。

6月22日

○丁卯,日本国肥前州平寓镇弹正少弼洪、五岛鸣主源繁、下松浦五岛宇久守源胜、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立石藏人尉国幸、能登守宗盛俊来献土宜。

○传旨吏曹,还给辛柱、李银同、郑诚谨、曹浩、尹硕、成守沂、吴继贞、李世纶、安末孙、朴无作、崔末终、高守福、金茂同、睦自山、秦万石、宋守生等告身。

○义禁府启:“礼宾副正崔灌,请刑推得情。”从之。仍传于承政院曰:“朝官有罪,予不喜刑讯,况当暑月,尤不可刑推,然灌以误听之言,喧播台中,欲倾危宰相,故特令刑讯。”

○崔灌在狱中上书,其略曰:

今北征之举,在朝群臣,皆以为不可,独领议政尹弼商、广陵府院君李克培、左参赞李克墩,谓可征也。臣为执义时,诣鱼世谦家,世谦谓臣曰:“领议政亦主可征者也,而其言曰:‘初意只用本道兵马,今征兵诸道,不为无弊,然前议如彼,未得更启。’”详其语意,若有知其弊不可之意,故诤论之际,并与所闻而启达,非以毁弼商,欲以回天心也。及其质问弼商,乃曰:“前议如彼,未得更启之言。”吾所不言,弼商之言与不言,臣何知之?世谦语臣之言若是,故及之耳。世谦今变其言曰:“吾志已定,不可更议。”夫吾志已定,不可更议者,确乎不易前议之辞也;前议如彼,未得更启者,涉乎面从后悔之言,其语意判然不同,虽至下愚,何以混听乎?甚矣,人之难信也!世谦斯文宗匠,望隆宰相,朝廷之所倚重者也,其言之不一如是,其他反复小人,何足道也?臣之所闻于世谦如是,而世谦之进启如彼,臣何以自明乎?然臣之所闻则已矣,至如表沿沫所闻于世谦者,未知何也?况沿沫初未尝独闻,乃与金克俭同坐而共闻,克俭世号正直者也,苟有所闻,必不阿于世谦,必不私于沿沫,必以所闻而无隐也明矣。前日下问之时,克俭之所启,又不知何如也。万一表沿沫、金克俭所启与臣所启,若不相殊,则臣言之真伪,核之又不难矣。

传曰:“领议政之言,则初意只调本道之兵,而今乃不得已征他道之兵,弊岂无也?然予意以为可伐,故不敢更启,而灌之心,欲停此举,而误听政丞之言,扬言于台中,其可乎?且世谦岂可以政丞所不言之事,巧饰言之耶?灌在狱中,指世谦为变辞,亦岂可乎?”

○弘文馆副提学金谌等上札子曰:

今者命刑推崔灌,灌曾在台官,于国家事,苟有所闻所知,无所不言,乃其职也。殿下即位二十有三载,台谏言事,岂无一言不中,未尝有被刑讯者,诚以优容迎纳,以广言路耳。今以灌所言为不中,既囚之,又杖之,臣等恐自今言事者,皆以灌为戒,批鳞敢谏者少,逢迎面谀者多矣。岂宗社生民之福,又岂殿下培养直士之意哉!况弼商所言,征诸道兵,不为无弊,然吾志已定,不可更议,与灌所传,北征虽难,前议如彼,不得更启之言,语虽稍异,意不相远,不可以此刑言官,以伤治体,伏愿更留三思。

传曰:“崔灌非台谏,乃已递者也。台谏其时,以为领议政、广陵府院君、许琮、李克墩、李季仝,皆以北征为不可,殿下排群议而断之云,故已分别是非罢去之,言者止矣。沿沫又来启,予更问之,其言语之咎,皆归崔灌,故予欲刑讯之。今札子云,言事者以灌为戒,批鳞敢谏者少,逢迎面谀者多,其以大臣所不言之事,指而言之,以倾危大臣,是亦直士之所为乎?弘文馆之启,殊未稳。”弘文馆又书启曰:

崔灌今虽为副正,所言在执义时,是乃刑推言官也。刑推言官,则言路自塞,且论国事,非关己私,有诬陷大臣之情乎?此臣等所以敢启。

御书曰:“观尔等所启,是以崔灌为是,而以大臣为非,何有是理乎?不允。”弘文馆又书启曰:

如此夏热受杖,而至于陨命,则国史当何以书之?殿下有此名,臣等窃忧之。

传曰:“受杖殒命,予非不计,今朝已谕政院矣其曰国史,当何以书之?尔等当任意书之。表沿沫以卑官,而指大臣或为小人,或为面谀,是岂可乎?尔等既以北征为不可而来启之矣,岂以予为是乎?且曰殿下有此名,尔等当以此书之。”

○司谏院献纳郑铎来启崔灌不宜刑推。郑淮不合弘文馆事。皆不听。

6月23日

○戊辰,夜二更,流星出织女星西,入紫薇院东垣小辅星西,状如甁,尾长二仗许。

○御宣政殿。左副承旨权景禧将两界元帅措置诸事单子以启,仍启:“顷者,彼贼入理山等处掳人畜而去,专是万户庸劣之故也。文自良今已拿来,楸坡万户郑序,其庸劣尤甚,而节度使吴纯曾不启闻贬黜未便,下谕何如?”上曰:“文自良庸劣无比,则贬黜宜矣,他边将如郑序庸劣者几许?其下谕详考以启。”景禧又启曰:“李季仝启:‘全罗右道水军节度使田霖,今为北征虞候,节度使个满在九月,若待满而递,赴征日迫,请速递。”上曰:“可。”仍谓景禧曰:“崔灌刑讯,台谏、弘文馆,皆以为不可用杖于朝士,予岂乐为乎?但以灌初云误听,而今乃欲实己言,以为二相所言不信,故予不得已刑讯耳。”景禧曰:“灌之所失甚大,然已经赦宥。”上曰:“无乃已加刑乎?”景禧启曰:“今尚早,必未加刑矣。”上曰:“姑停刑推,更问之。若曰误听而言,则何必用刑乎?”

○司谏院献纳郑铎来启曰:“崔灌但言所闻耳,岂欲诬陷大臣?况已经赦乎!郑淮之兄,虽不肖,淮亦未免不睦之罪,岂宜处思之地乎?”传曰:“灌已停刑推。郑淮非不睦也,由兄之不肖也。”

○司宪府持平洪系元来启曰:“崔灌所启之言,世谦以为非我所言,命召之日,又称疾不至,无乃欲讳首相之言乎?昨闻命叙李昌臣,昌臣曾得贪污之名,不必汲汲用之。兴天寺虽曰客人所瞻视,今当西北事多,何必及时修理?郑淮曾为直提学,得不睦之名,递经筵官,今不可复叙。”传曰:“领议政必不言于二相,二相亦岂以领相所不言,言之于崔灌乎?二相若以北征为不可,则当自启之,何必言于崔灌乎?李昌臣非自贪财,实妻之所犯也,其为人亦可用者也,岂以此终身不齿乎?郑淮亦非己罪,由兄之不良也。兴天寺修理,予非崇尚佛道,但修颓毁而已。”系元更请之。传曰:“崔灌、郑淮当收议处置,虽孔子尚不能化其妻而黜之,况昌臣岂能化其恶妇乎?”

○命召靑松府院君沈浍、左议政洪应、左赞成李铁坚、右赞成鱼世谦。传曰:“领议政立议北征,若知有弊而欲止则何不亲启而私语于鱼二相乎?鱼二相岂以领议政所不言而传之崔灌乎?灌自不欲北征而误听二相之言,反咎二相为变言,故欲刑讯,因弘文馆、台谏之言姑停之。”仍出示崔灌推案及上疏曰:“以此辨其是非,予将处之。”又命议郑淮事。沈浍等议:“今以鱼世谦之言,质诸崔灌,则非刑杖,难以得情。但前已辨明,何以更鞫?况事已经赦,虽崔灌诬说大臣所不无言,焉得罪之?郑淮,曾被台官论驳,已递直提学,台谏之言,不得不从。”传曰:“予欲卿等卞崔灌等是非,而今乃如是启之,将何以处之?郑淮虽曰兄弟不睦,情法不相当,岂以此为不睦而终身不叙乎?”沈浍等对曰:“灌则曰世谦所言,世谦则曰非我所言,是必听之者误欤,言之者忘之欤?况事在赦前,不如两弃之。郑淮,臣等亦非以为不睦也,若实不睦,岂得立朝?但淮曾被台驳,递本职,今又被驳,故臣等谓可递也。”传曰:“崔灌以事势观之,孰是孰非乎?郑淮终不可弃,则仍任直提学,无乃可乎?”浍等对曰:“臣等意谓,灌欲实其言而无有明证,然以势而观,灌果误听也。郑淮再被台驳,可递也。”世谦曰:“淮,人物可用者,如欲用之,则上裁。”传曰:“灌因卿等之言弃之。郑淮若曰不睦,则大舜、周公亦谓之不睦乎?不可递也。”

○司谏院献纳郑铎来启曰:“今考金永铢来历,非通显,人器亦不相当。平安道节度使吴纯,不能备御,使边氓被掳,请鞫之,并推刷被掳人口。表沿沫有失引嫌,殿下许之,臣意言官虽有小失,不可许避之也。兴天寺修理,力役非轻,请停之。”传曰:“金永铢来历虽如此,岂不合台官?吴纯已令推问,又令闵孝曾推刷被掳人口。沿沫避嫌,尔既非之,何以则可?尔当教我。兴天寺修理,军虽百名,非从征之人也。”铎更请之。传曰:“永铢事,当议今日诣阙宰相处之。兴天寺非予新创,自祖宗朝所修,不可遽废也。”

○议金永铢事。沈浍等启曰:“永铢之为人则可,然同僚论驳,不可两存。”传曰:“永铢今姑递之,后当复叙于台官矣。”

○永安南道节度使卞宗仁驰启曰:“彼人李阿哈同类夫老好等三十馀人,到惠山江边言曰:‘我率同类四名,朝中国,还过蒲州舍称哈家,邻有项时哈夫所老者言:“族亲泥加大等七名,猎于满浦江边,为朝鲜人捕杀,故我等欲聚兵报复”,仍问三水、甲山等处山川道路,我答云:‘山高水险,道路狭窄,难以用兵。彼曰:“来秋当报复。”’臣意此言虽不足信,彼人来猎者,倍多于前,道内军士五千九百名内除北征二千六百名,馀军不多,请忠赞卫除番上,分二番,道内各镇堡二朔相递留防。”命示议得。宰相佥议,依启本施行。从之。

6月24日

○己巳,司谏院献纳郑铎来启曰:“阿耳万户,已命拿来推鞫,而主将吴纯,独令文移鞫之,请并拿来参鞫。兴天寺修补,可已不已,其弊不赀,请停之。”皆不听。

○司宪府掌令表沿沫来启曰:“臣闻崔灌已弃不问,又命臣出仕,臣非常员,就职为难。”传曰:“言语之间,尔等但误听而已,其就职。”

○司宪府持平刘璟更启:“郑淮前为弘文馆时,以此事罢去,今请罢之,李昌臣贪取不当得之财,事觉被推,乃曰:‘此妻之所为,非吾所知。’,岂以一家之主而不知乎?今若叙用,是徒取其才,不以行也。前者教云:‘兴天寺修补,自祖宗而然,已载《大典》。’,祖宗之法,改之者亦多,请停之。且臣闻命弃崔灌事,灌之所闻,岂为误传?弼商与世谦,台谏质正之时,世谦称疾不来,是曲在世谦而并弃之,朝议未快。”传曰:“郑淮、李昌臣、兴天寺之事,皆不允。崔灌事议得,宰相皆云:‘事已经赦,不当追论,而夏热刑推,尤为不可。’故业已弃之矣。若欲辨正,当刑讯崔灌矣。且灌与鱼二相共言,而他无见证,未知孰是孰非,何以谓曲在二相乎?”

○领议政尹弼商上状辞职。御书曰:“予已悉辞职之意。昔高宗命傅说曰:‘股肱惟人,良臣惟圣。’,君必赖于臣,臣须辅其君,然后有理乱安危之相助,而望元首股肱之相保也。顾予不类,自底昏暗,致使卑臣争谤大臣,骇人听闻,污国简策,是予不明,其在卿而何嫌?牢让至三,卿虽善于自处,诚心主一,予岂愧乎古人?勉安厥位,与国咸休,所辞宜不允。”

6月25日

○庚午,国忌。

6月26日

○辛未,中宫诞日。王世子率百官陈贺,命馈宗亲一品、仪宾府、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六曹、汉城府堂上、都摠管、弘文馆、承政院、艺文馆、入直诸将。

○司宪府持平洪系元、司谏院献纳郑铎来启曰:“吴纯罪重,不可不拿来鞫之。”传曰:“边将失其措置,至使边氓被掳,罪果重矣,然今边务方紧,不得拿来耳。”

○都元帅李克均将刘莫同上言启:“前日刘莫同请纳粟三百硕而赎其子从生,命令立功自赎,今又上言曰:‘从生年逾六十,且徙边之时,受讯杖十七次,今气力不健,何以立功?’请纳米百硕,赎其子,何以处之?”传曰:“其议于今日来会宰相。”李世佐议:“纳粟免罪,虽古有之,然非经常之法,依他立功赎罪为便。若以一时权宜,从愿为不妨,则须令纳谷倍数,以防富者侥幸之弊。”从之。

○平安道观察使柳轾驰启:“彼人温下卫大卿朴高里等来言曰:‘前者被杀人锄正哈父赵义里哈,请还被杀时所持罗韬七、弓六、丁斧六、釜一、铜𬬻口一等物。’,若更来请,何以答之乎?”兵曹据此回启。下议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左参赞李克墩议:“许混越江杀害事,曾不与彼人从实说导,而今启目内,越边来到,潜来作贼,间或有之,诸将必疑其作贼杀害等语,似不合边机。臣为兵曹判书时,许混被推及递差等缘由,权辞讳对事,承传行移,今若如兵曹启目开说,则彼必益怀杀无辜之愤,非但彼独自愤,亦必腾闻上国。今姑语之曰:‘前者干黑能畋猎依凭,潜犯边境,以致被戮,是固自取,其所持物色,虽实有之,其时委弃被戮处,今已与草水俱腐矣。今来请还未知何心耶?汝更思之,则当愧,谢之不暇,千万勿更言以此。’严辞责之,勿使更说何如?”御书:“予意当答曰:‘干黑能等不犯我境,边将无杀之之理也,必有所自取之者也。虽有逃归者,告以朝鲜边将掩杀吾辈,亦安知依凭畋猎,潜犯我境而讳自取之过,使尔等疑之耶?尔等不度事势,妄谓我国之人杀之,未知何心耶?所持物色,其时已弃,今必与草木同腐矣。假使有之,今无更给之理。’以此答之,试观其意何如?”仍传曰:“克墩议似合予意,然有未尽处,以予所书,示今日诣阙前议宰相,更议为可。”佥启曰:“御书之旨允当。”命兵曹依此施行。

6月27日

○壬申,司宪府持平洪系元来启曰:“被掳人口,令从事官闵孝曾推刷,吴纯即副元帅,孝曾乃从事官也,孝曾岂能推明元帅之事乎?请速递吴纯,使孝曾推刷。”传曰:“吴纯不可递也,若闵孝曾为不可推刷,则尔等当以台官拟望。”仍传于承政院曰:“勿令孝曾推刷。”

○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上札子论郑淮及兴天寺修理不可。不听。

○平安道观察使柳轾驰启:“碧潼事变,彼边野人,乘者皮船七只,又二十二名骑马布列江边,候卒望见大呼,我守护军即布列待之,彼不得渡沿,流入靑桥洞。甲士崔允成等乘小船渡江,夺彼船七只而还。”命示都元帅李克均,仍传于克均曰:“此虽鼠窃,屡犯边境,元帅当速驰往,预设方略,外示虚弱,使农民无守护布野,则虏必来犯,可乘此时邀击。且今夺虏船节次不详启,何也?”克均启曰:“臣闻碧潼佥使朴居信守护,故彼不得犯,望见阿耳农民无守护单弱,潜渡隐伏,伺农民布野来犯之。其农民凡十人而一人逃还,二人伏林间,望见虏七人擒我民七人,载船并牛马浮江而渡,阿耳万户往追之,则虏已下陆,以石击破其船而归。今所云夺船,非追逐而夺之,虏之所破之船,流下广平而民有见之者,告碧潼佥使得之耳。今臣固当速行,但臣不可独往,必带军官,分守诸镇,则糜费不赀,且农时往来亦有弊。然当大事,岂敢计小弊乎?”传曰:“予以为元帅当速行,今虽农时,何计小弊?”传于政院曰:“吏曹判书,今赴西鄙,军务倥偬,本曹都目除授亦临迫,欲尊以高位而遣何如?”佥启曰:“允当。”

6月28日

○癸酉,下御札曰:“一,立功自赎者,初不在军数,虽间有残劣何害?无功则不得赎,虽不试才可也。一,楸坡万户郑序庸劣,依所启改差。一,父子兄弟,分走两界未便,依所启遣戍同道,以才力相等者换之。”因右副承旨权景禧将都元帅单子禀旨也。

○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上札子,论兴天寺修理、郑淮不合经筵官等事。不听。献纳郑铎来启曰:“李昌臣见罢未久,旋即命叙,奚暇改过自新乎?请勿叙。且闻吏曹以全罗监司殿最时贬者少请鞫,而永安道则无一贬者,反不论启,请问其由。”传曰:“虽不问可知,予意谓全罗道则地广人稠而居下者少,故鞫之;如永安道将举大事,一路烦扰,守令递代,往来多弊,若肆行虐政,害及于民者,则不得已黜之。不然,今不必贬之。许琮亦必以此也。李昌臣见罢已久,今之叙用非速也,且此人终不可弃者也。”

○司宪府持平洪系元上本府札子,极论鱼世谦诐遁朋比之状;尹弼商面从后言之罪。御书曰:“今观札子,予心甚以为未可,面从后言乃小人事,而卿等谓领议政为之乎?谓政丞以小人之心事君,则卿等亦将谓予登小人于燮理之位也。领议政安有若是乎?予保其无也。赞成安有诬发首相所不言之事,眩惑众听,使朝廷不静耶?断无是疑,而卿等以传闻之误,轻论大相可乎?其退而更思。”

○以李克均为正宪议政府左参赞,郑文炯资宪右参赞,成健资宪吏曹判书,李克墩资宪户曹判书,杨沔中直行司宪府掌令,田霖折冲佥知中枢府事,黄敬仁折冲全罗道水军节度使。

6月29日

○甲戌,吏曹判书成健来启曰:“臣不知人物臧否,且有沈痾,闻言辄忘,今受是职,恐未副隆委,请辞。”不许。

○黄海道观察使尹孝孙驰启:“本月二十六日大风且雨,木拔禾偃,民家颓落,人物压伤。”下书曰:“今因卿启,备悉道内风灾甚剧,予甚惧焉。其禾谷损伤之状,更审驰启,且救疗压伤人物。”

秋七月

7月1日

○朔乙亥,下书诸道观察使曰:“去六月二十六日,黄海道有大风偃禾之变,予甚惧焉。道内风灾有无,斯速驰启。”

○司宪府大司宪李有仁等上疏曰:

臣等近论尹弼商、鱼世谦之罪,伏蒙御书:“领议政安有面从后言而行小人之事;赞成安有诬发首相所不言之事而眩惑众听乎?”殿下待大臣厚矣,然臣等所言,非传闻之误。《易》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夫居室至深也,千里至远也,而其善恶之应如是。今弼商一国首相,世谦亚相,而发言于朝廷明显之地,非居室深密之比,亚相亲闻于首相,而传言于二、三大夫,则非千里之外也。况所闻大夫三人,已启于殿下,则又非传闻之误也。御书又曰:“谓政丞以小人之心事君,则卿等亦谓予登小人于燮理之位也。”臣等窃谓,知人则哲,惟帝其难,盖古今君子之似小人者绝无;小人之似君子者居多,故虽明主亦多为所惑焉。大臣事君之义,进思尽忠,退思补过,有怀必达,知无不言,特立不附,从道不从君,其或不幸犯罪当刑,尤当首实待命,而不可有一毫欺罔。元魏世祖所以感叹于高允者,以临死不易辞,为臣不欺君也。今弼商面从北征之议,而退言其有弊,既言有弊而复讳不达,阿谀逢迎,回邪不直,可谓知无不言,从道不从君乎?世谦以所闻弼商之言,明以语人,而及其质问之时,恐忤长官,变辞以对,媚灶罔上,行诈欺天,可谓特立不附乎?弼商、世谦当亲问之时,对不以实,可谓不欺君乎?不易辞乎?庙堂大臣,殿下之所信任也,而今弼商等所为如是,殿下谁与谋国,谁与图治?窃为殿下寒心焉。先儒有言曰:“治天下有道,亲贤远奸,明而已矣;治天下有法,信赏必罚,断而已矣。明则君子进而小人退,断则善者劝而恶者惩。”伏愿殿下,明以断之。

又上札子论郑淮不宜近侍,李昌臣不当叙用,兴天寺不可修补。传曰:“予之意非耶?尔等之言是耶?未可知也。当博采群议而复言之。”仍传于承政院曰:“此疏札示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

7月2日

○丙子,司谏院正言权琉来启曰:“臣闻领敦宁尹壕启请,择任惠民署提调。臣等未知壕之心,以何人欲任是职而有是启也,请问之。”传曰:“领敦宁果有是启,问之可也。”

○传旨兵曹曰:“比闻从征闲良人等,托以保丁,非惟平民,至于士族,亦自望占恐动,既侵于甲,又侵于乙,一应军装马匹,皆令督办,士族之人,亦欲免保,多行赂遗。今后赴征闲良人保,除士族,限从征各给平民一人,曾占士族为保者,还除之。”

7月3日

○丁丑,圣节,停望阙礼。

○都承旨郑敬祖启曰:“昨日命问尹壕,未知谏院缄问乎?请禀旨。”传曰:“召问之,又以此意谕谏院。”尹壕来启曰:“典医、惠民之事,内药房总治之,提调不解药理,则外贡药材真假,必不能辨,臣与药房提调同议启之。车得骖以通政,例不得为提调,其时郑麟趾、权瓒,以药房提调,荐得骖为提调。”传曰:“以领敦宁之言,谕谏院。”正言权琉更启曰:“郑麟趾荐得骖,岂是规式?大抵除授,铨曹之任也,壕岂敢侵官启之?此必因医员堂上请托而启也。请推其情。”传曰:“岂有私情,假令大司谏为提调,不知药理,则焉知药之善恶?不可以此而推之。”琉曰:“医事,药房提调固当主之,进退人物,岂是壕之任哉?请鞫之。”不听。

○囚人许混子珣上书,请从征立功,以赎父罪。命示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议:“珣之上书,言甚激切,然其父罪重,上裁。”尹弼商、尹壕议:“珣父所犯,虽不关于宗社,其欺罔之罪,死有馀辜,安敢轻贳。”洪应议:“此事再、三议之,国论已定,然传旨内为父赎罪者,许令从征,则此亦依例从征者也。且经大赦,只以关国家而未蒙,则所谓有关国家者,指何事耶?若关于宗社,则出境斩首,与关宗社,似若有间,如此疑似之际,不可不审而断之。况断者不可复续乎?”李克培议:“珣之请赎父命,情意迫切,混亦文武全才,若当一隅,足以立功,然所犯深重,罪名已定,上裁。”卢思愼议:“许混罪国家已定,然放死罪,立功自赎,历代祖宗朝皆有故事,上裁。”鱼世谦议:“臣初疑禁府拟律未稳,然既已定罪,今不可轻贳。但许珣书辞切迫,父子间至情,诚不可忍见,是在仁圣之自裁耳,非臣下所得低昻。”李克墩、成健议:“许珣疏语情迫,然实是故犯,岂可从轻。”传曰:“予观左议政、广陵、右议政、右赞成等议,皆欲活许混而议耳。予未知混之所犯,乃不死之罪乎?更问以启。”洪应议:“臣于此事,不得无疑焉,已经赦而不原者,为拘于关系国家,而不知某事某事为关系国家也。若曰有关宗社、有关君上切害之事而已,则许混可免矣;若曰邀功生事于外夷,为关系国家,则混不免矣。又谓从征赎罪,无问罪之轻重,则混可免矣;轻罪可赎而重罪不可赎,则混不免矣。先定其关系国家为某事,而从征为某等之罪可赎,然后混之死、不死决焉。臣不得无疑于此也。”克培议:“混之死实当,固无生道,但混有武才,若用于一隅,当出万死之力。”思愼议:“许混邀功生事,欺罔天聪,罪不容诛,据法难贷,然今有事北狄,方务召募勇士,许混感激上恩,欲赎己罪,出万死一生之心,有斩将搴旗之效,则虽失常刑,庶收奇功,臣意如此,非以混罪为可赦也。”世谦议:“论混之罪,则固不可赦,缘珣之情,则亦所不忍。”命留政院。

7月4日

○戊寅,司谏院正言权琉来启曰:“臣闻郑麟趾与权攅非一时提调,壕何所闻而启之如此乎?且铨选人物,吏曹之任也,而提调洪常、权景禧同议而启请,并问之。”传曰:“惠民署全管外贡药材,壕等以药房提调启之,岂有私情?”琉曰:“郑麟趾与权攅,非一时提调而臆度以启,请鞫之。”传曰:“当使翰林问之。”即命检阅孙仲暾往问之。壕对曰:“前日有一老医言之,然日久忘不记得。”仲暾以启。传曰:“此实无情,更问何为,其谕谏院。”

○教开城府留守柳洵、京畿观察使金悌臣、江原道观察使金砺石、忠淸道观察使洪兴、兵马节度使曺淑沂、全罗道观察使金克俭、兵马节度使辛铸、庆尚道观察使郑崇祖、左道兵马节度使河叔溥、右道兵马节度使曺克治、永安南道节度使卞宗仁、北道节度使成俊曰:“偃武修文,虽帝王之盛德;禁暴除乱,乃圣人之义兵,若稽往猷,可征简策。蛮荆为仇,周宣有菜芑之师;颉利凭陵,唐宗有漠北之讨,粤我祖宗,亦事武功,己亥之东征、癸丑之西伐、庚辰之北征,是岂穷兵而黩武?皆为生民之害、社稷之忧,不可得已者。予自纉承基构,诞脩文教,岂欲兴兵动众,专耀武威?交邻事大,罔不尽心,至于夷虏之接于我境者,无间彼此,抚以恩信。顾玆北虏稔恶,背恩负施,去年犯我抚夷堡,以为鼠窃狗偸,不足与较,置而不问;今年又犯造山堡,杀害我镇将,虔刘我人民,抢夺我头畜,边城之人,日夜切齿,咸思一举,薄示威灵。予念此而不讨,国非其国,以我堂堂之兵威,宁堪受屈于小丑?宜兴问罪之举,亟行干纪之诛。以许琮为都元帅,成俊、李季仝副之,今年十月率兵二万,真捣窟突,剿歼乃已,今送兵符合验。京畿南阳、水原、阳城、振威、龙仁、安山、阴竹、骊州、利川、砥平、杨根、加平、永平、抱川、杨州、广州、果川、衿川、竹山、阳智、麻田、涟川、仁川等官军士,九月初二日发程,同月二十四日到吉城;开城府军士,九月初三日发程,同月二十四日到吉城;忠淸道舒川、林川、韩山、鸿山、恩津、尼山、连山、扶馀、石城、镇岑、定山、蓝浦、泰安、瑞山、沔川、唐津、牙山、平泽、稷山、天安、新昌、全义、木川、保宁、结城、洪州、大兴、德山、礼山、海美、温阳等官军士,八月二十三日发程,九月二十三日到吉城;公州、怀德、黄涧、永同、靑山、沃川、燕歧、淸州、文义、延丰、槐山、淸安、报恩、怀仁、镇川等官军士,八月二十日发程,九月二十二日到吉城;丹阳、堤川、永春、淸风、忠州、阴城等官军士,八月二十二日发程,九月二十三日到吉城;江原道原州、宁越、平昌、旌善、横城、春川、麟蹄、狼川、洪川、金化、伊川、杨口、淮阳、金城、安峡、铁原、平康等官军士,九月初八日发程,同月二十五日到吉城;平海、蔚珍、三陟、江陵、襄阳、杆城、高城、通川、歙谷等官军士,九月初四日发程,同月二十一日到吉城;全罗道灵岩、务安、咸平、珍原、长城、同福、和顺、绫城、南平、光山、潭阳、淳昌、昌平、玉果等官军士,八月十二日发程,九月十八日到吉城;茂朱、云峰、长水、镇安、龙泽、锦山、珍山、高山、南原、任实、求礼、谷城等官军士,八月初九日发程,九月十八日到吉城;茂长、兴德、古阜、全州、砺山、灵光、高敞、井邑、扶安、金堤、万顷、沃沟、临陂、咸悦、龙安、益山、泰仁、金沟等官军士,八月十四日发程,九月十九日到吉城;庆尚道咸阳、山阴、丹城、安阴、晋州、居昌、陕川、三嘉、草溪、宜宁、知礼、咸安、咸昌、尚州、闻庆、昌原、漆原、灵山、昌宁、玄风、高灵、星州、开宁、金山、金海、善山、龙宫等官军士,八月十五日发程,九月二十日到吉城;庆州、兴海、彦阳、淸河、宁海、永川、盈德、新宁、河阳、密阳、淸道、庆山、仁同、大丘等官军士,八月十七日发程,九月二十一日到吉城;安东、真宝、靑松、丰基、荣川、奉化、礼安、义城、醴泉、义兴、军威、比安等官军士,八月十六日发程,九月二十一日到吉城。永安道军士发程日时,则听都元帅许琮节度。噫!兵既出而有名,师当直而为壮,执讯获丑,予一人岂欲逞愤于伊吾,息马休戈,使边氓庶几按堵于朔野。”

○命议司宪府上疏。沈浍议:“首相、亚相之事,言官论之不已,必有所闻而心未快焉,请更核。”洪应、李克培议:“尹弼商等事,已再辨论于朝堂,裁定日久,何烦更论。”卢思愼议:“尹弼商、鱼世谦,若实有是言,则安有隐讳于上前,凡言语听此传彼之际,易致差失,不可以谓弼商等有此言也。”李铁坚、李克均、郑文炯议:“言语相传之差,自古而然,今若更辨是非,则将至刑讯而后得情,况事在赦前,两弃之为便。”御书疏尾不允。

○议司宪府札子。沈浍议:“淮之兄郑溱,顽恶不听淮之诤言,岂云兄弟不相能,然淮曾为直提学,台谏驳启改之,今不可不改。李昌臣不能制其妻,得此恶名,实所暧昧。兴天之役,非急务,从请何如?”洪应、李铁坚议:“郑淮曾为直提学,为言官所劾而递,未久还授,今台官之请,不可不从。李昌臣落职已久,足为惩艾,且有终不可弃之才,用之何妨?兴天寺修理,僧徒自备,经营为日已久,令僧徒责成,勿与公家何如?”李克培、尹壕、郑文炯议:“郑淮于义禁府,已发明其罪,是则曲在于兄,淮不可谓之不顺弟也。李昌臣事非关系,而已经年,叙用当然。兴天修理,若僧徒自为则已矣,若用民力则姑停何如?”卢思愼议:“郑淮事,禁府既辨是非,更有何疑?李昌臣,有才且能汉语吏文,岂可以小愆,终弃不用?兴天之役,姑停为便。”李克均议:“郑淮事,臣尝鞫之,淮之兄郑溱,诬陷淮于大罪,而淮也但发明其不然耳,其后溱之诬奸现露而受罪,淮之情可恕。又溱父母俱没已十馀年矣,溱合执而淮至今无讼,不可谓不念天显矣。昌臣所失,果如宪府所启,然昌臣之妻,妒悍不顺,朝廷所知,居室之内,人所难知,恐不可谓贪财好利,与妻同也。况受罪经年,疑似之罪,当从宽典。兴天之役,若如教宗修造为之则可,若役军人则非急举也。停罢为便。”传曰:“淮与昌臣事,不允。兴天,祖宗时所创,今虽重修亦不妨矣。但今年国家多事,姑停之可也。”

7月5日

○己卯,亲传宗庙、永宁殿秋享香祝。

○司宪府执义金应箕来启曰:“臣自平安道而来,观本道及黄海道农事,两麦既已焦损,去月二十六日,加以风灾,大木拔去,禾稼尽偃,已无秋望,而调两道兵,分戍边境,非徒往戍者不能赢粮,居民亦必阻饥。若令本道兵使,择率有武才守令防御,又抄遣京中能射人分防诸镇,则亦足备御,何必特遣元帅乎?且今年农事如此,而北征之举可已不已,臣实缺望。”传曰:“皆不得已之举也。”应箕曰:“平安道,但令合番防戍可也,遣元帅则弊莫甚焉。且北征虽或得意而还,彼必报复,兵连祸结,殆无宁岁。夫君者,民之父母也,岂可驱无罪之民于死地乎?臣恐自是边患不息矣。”传曰:“尔不知朝廷之议而妄启也,国家既已斟酌为之,尔云驱赤子于必死之地,是犹不学者之言也。古之帝王,兴兵讨罪,是皆驱民于死地乎?今之此举,非欲拓疆土也、非欲纳民于死地也,在所不得已也。”

○命同副承旨曺伟、应教赵之瑞、著作李懿孙往成均馆,试儒生,收券而来。仍命注书赍宣酝,馈馆员及儒生。曹伟等以息马论道为赋题试之。

○左赞成鱼世谦书启曰:

臣近以尹弼商言语相传,为宪府所论,至云媚灶罔上,行诈欺天。夫罔上欺天行诈之罪,固不容诛矣,臣诚不自惜。顾在贰公之地,蒙被丑诋,若终含默,谁知之者?宪府谓北征之可者为面从,则可北征云者,非独弼商也,馀皆谓之面从乎?北征有弊,人所共知,论谏者不一,弼商独知而独言其弊乎?以为可伐者,独不知有弊而妄言可伐乎?若知有弊不言,是亦隐而不达,何独于弼商深咎哉?人心不同,如其面焉。臣虽不能悉弼商之心,然美谓之将顺,恶谓之逢迎。北伐之举,以国家大计,不顾小弊,断自睿算,议已定矣。其谓之有弊则可矣,恐不可遽以为恶而谓之阿谀逢迎也。且臣前所闻弼商之语,亦自启之云。臣志则未尝变也。臣与崔灌言亦如弼商所启,而灌缘弼商有弊之言,遂疑其志变,乃为之低徊其言曰:“前议如是,未能更启者。”弼商之言也,其言似不相远,而其旨则异,假使其言果如是,乌知其志之必变于初乎?况非所言之旨乎?质问时表沿沫所启:“领议政非不欲北征也,不知崔灌何以误启。”之语则臣所言也,所以明弼商之志,使闻于崔灌,知其误也。克俭所启亦不过类是,而沿沫所云,世谦之言,与台谏所言吻合者,指何语也?其谓北征有弊之语耶,则前已具启,非所隐也。若谓未能更启之语耶,则虽曰言语之间,易致差失,然岂有才咎其误启之失,而反以误启之辞为弼商之实语耶?臣非病风,不应顚倒于一言如是之甚也,而宪府以为大夫三人非传闻之误,乃其实也,臣未知何谓也。崔灌既首发而误启之,一时台谏,不料其误,而听之熟矣。其言熟于耳,传于人,沿沫亦必熟闻而不知其误也。及质问时,一则直举臣所发误启之语,是则只闻臣言,无所眩于人故也,一则又举崔灌之语,而并为臣所言,是则耳所熟闻,眩于彼此故也。观其语意,首尾自相矛盾,则三人误传而相和之言,为益明矣。宪府以臣畏惮弼商,讳其言,臣虽驽下不能,凭借形势,趋服权贵,人知其无是也。且所谓三人者,非臣内外之切族,平昔之深交。果畏弼商,不当以其所言之密事,悉告于暂过交浅之人。弼商果有变志,亦岂以心中反复之事,轻告于臣哉?宪府不察其由,据疑似之误传,构暧昧之虚罪,阶梯言语,驰骤束缚,必欲驱而纳诸陷阱之中,若禽兽然,臣窃闷焉。如臣愚诚不足数,以臣之故,累及于他,其逆诈归罪之辞,耳不忍闻,虽极口大骂之辱、顚沟挞市之耻,不是过也。顾乃邦宪重司,抗之不敢,辨之不能,吁呼以闻。

传曰:“卿虽不言,予已灼知矣,今详始末,卿言甚是。书之所云:‘面从退言,小人之事也。’,领议政安有此耶?领议政于经筵,屡以北征为可,未尝少变,岂肯牵制于人,以变其说乎?领议政既不言之,则二相亦岂以政丞所不言而传说乎?是崔灌、表沿沫欲止北征而敷演其所闻也。灌在禁府上书云:‘甚矣,人之难信也?’,是指二相为不信也,予欲治罪,但以经赦且台官,故弃之耳。予岂有一毫疑于卿等乎?”

○领议政尹弼商上疏曰:

臣闻宪府论臣,极口丑诋。虽古籍所载小人,何以过之。臣以庸劣,待罪政府,廾有五年于玆,曾无丝毫裨补。然臣若信在言前为人取信者,则臣虽有少失,台论何至于此?臣窃念鱼世谦之言曰:“领议政之意,非不欲北征,恐崔灌误启耳。”臣心中既以北征为可,则未得更启之言,何由而出诸臣口,世谦既曰臣欲之,则臣言未得更启,言势亦不尔也。且臣语世谦以我志已定,则彼所闻于世谦之三人,能记其相话之词,而独遗我志已定之语,此臣之所未解也。言之反复,至于此极,此姑可置,至如谓臣,面从后言,则臣实无状,安得一日居具瞻之地乎?既言后讳,则天地鬼神,昭布森列,臣敢诬哉?臣敢诬哉?臣窃思之,市有虎三传而人惑,曾参杀人,其母投杼,况臣不德,腾诸人口,伊谁不信?为臣而恕解之者,臣知其绝无也,此臣之所以痛心也。臣不忍包羞,举面以出于世,痛哭流涕,不能自已。伏望圣慈,罢臣职事,以快舆论。

御书:“省卿所上辞免之意具之。北征之事,卿自初不以为非,安有与赞成更有他语耶?此予之所不疑而有识者所共无疑者也。且初定大计,偶与赞成一语,卿何疑而变志,赞成何意而巧听传之于崔灌等耶?此必灌等欲止此举,而往赞成之家,误听意表,推入话中者也,而今之台官,不究始末,不度是非,徒以止征之人之语,偏为不破之言,归罪大臣,指为小人,多发过辞,感动众听,欲遂己言,诚有罪也。而事经赦宥,兼采群议,容忍不罪,然岂其是而释之耶?且劳求逸任,帝王之大义;辞大就小,君子之常节。卿才德备于一身,闻望孚于众人,休嘉之绩,盖多于先王;诚实之忠,复笃于寡躬。毗倚比柱石,和羹若盐梅,宜如山岳之峻天,以镇川溪之决地,夫何微谤之一至,遽欲急退以多言?苟大义之未安,纵百辞而何益?须存不移之志,竟成可大之功。所请宜不允。”

○教黄海道观察使尹孝孙、平安道观察使柳轾、节度使吴纯曰:“君人之道,一意息民,兴戎动众,在所不得已也。予以凉德,嗣大历服,宵衣旰食,不遑宁处,至于蛮夷殊俗,待以恩信,远来近悦,罔不率俾,庶几边氓获安,疆域无事。顷缘边将无状,邀功生衅,蠢玆西戎,狺然怀愤,一旬之间,再犯关塞,赖边城有备,将卒戮力,辄见追奔。然犹未厌祸心,乘船潜涉,抢掳农民头畜,罪既盈积,而又窃伏林翳,窥我虚实,羽书连至,殆无虚日,其桀骜噬我之心,未尝忘于怀也。当秋高马肥,江冰才合,则必啸聚邻部,伺便剽掠,边民之患,可胜言哉!故以左参赞李克均为西北面都元帅,以平安道节度使吴纯为副,发京中及黄海、平安两道之兵,分戍江边列镇,以遏奔冲之患,兼冀获捷之功,道内军士,各于定日发程,本道军士,调发日时,则听都元帅李克均节度。於戏!靡室靡家,尤轸风霜暴露之苦;匪疚匪棘,宜忘道路间关之劳。”

○以崔应贤为嘉善同知中枢府事,金友臣通政户曹参议,李季男嘉善忠淸道观察使,赵之周通政安东大都护府使,金敬祖通政星州牧使。史臣曰:“之周能吏也,善事人,物论鄙之。”

7月6日

○庚辰,兼同知成均馆事李克增等上笺谢恩。

○命召户曹参判权健、大护军申从濩、大司成李琡瑊,科次儒生制述,仍赐宣酝。生员黄㻶等十四人中格,赐黄㻶胡椒三斗、大鹿皮一张,第二崔淑生胡椒二斗。

○初平安道观察使柳轾驰启:“圣节使之行解送唐人金宝甫到义顺馆逃隐馆北麻田,翌日因饥困还馆,又到江边,脱衣游涉,令人骑船,捉来拘留。其一时出来唐人金波豆伊、李上佐等曰:‘宝甫虽逃,我则先归。’”命示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议之。议多不一。传曰:“自我国归彼土之路,则有禁防,自辽东归彼土之路,则无禁防。故宝甫无乃欲觇虚实而来,诈称唐人归辽东而逃入彼土乎?其拿致京中,推问根脚后区处。”至是承文院启:“金宝甫招辞,其招云:‘俺父亲野人金所老,母亲朝鲜人陆真,本居永安道会宁彼边河你车屯里住活,俺少时父母俱没,俺随从祖父高乙洪及叔金离时哈长养,移住建州卫野人小利哈家,过活二十馀年同居,曾被虏辽东人李上佐及邻住被虏辽东人金波豆里等,常诱我云:“辽东,凡投化野人必加职抚洫,汝与我称唐人往朝鲜国,仍投辽东住活可也。”俺与李上佐、金波豆里等商议,逃离本处,来投平安道方山镇,俺族亲大好时乃、童淸礼皆是也。’命问大好时乃、童淸礼则皆曰:‘其父所老,其母陆真,皆非我族亲,其为野人真伪,未可知也。”传曰:“金宝甫自称野人,而大好时乃等皆曰不知,何以处之?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尹弼商、李克培、李铁坚议:“金宝甫非唐人乃野人则可不解送也。”传曰:“若拘留宝甫而独解送李上佐则上佐等必悉告都司,然则无乃致问于我乎?其问于政院。”承政院启曰:“平安道观察使所启李上佐等招辞亦言金宝甫初云唐人,又变辞云非唐人乃野人也,李上佐等若归辽东,必以此言之,何致问之有?宝甫拘留为便。”传曰:“解送李上佐等,留金宝甫居我土可也。”

7月7日

○辛巳,命召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六曹、汉城府、台谏、弘文馆。传曰:“许混之罪,固不可赦,然当更采众议而定之。其各商榷以启。”洪应、李克培、尹壕议:“许混之罪,当依律施行,然立功自赎有例,上裁。”鱼世谦议:“许混欺罔之罪,固不容诛,但我国边卒,类皆怯弱,闻有声息,皆退缩为自安之计,无一人攘臂而先者,远近闻混杀野人而被诛,乌能悉混奸诈之情?恐士卒疑沮缩恧,气益不振也。且混初因车宥等之言,遂生邪计,不过贪功耳。或者欲戮混于境上,使野人知之,是为野人报仇,徒示弱也,于国体何?但不以杀野人为罪名,直据欺罔之罪罪之,何患无名?”李克均议:“人臣之罪,莫大于欺罔,申瀞身为功臣,罪又经赦,而犹以欺罔见诛,上裁。”郑文炯议:“《书》云:‘宥过无大,刑故无小。’,今许混死罪三条,皆是故犯,不可律外求生,边将丧师当罪者,或许以立功自赎,许混非此之类也。”李封议:“许混初心,只是侥幸爵赏,贪欲所使,而至于欺罔圣聪,以致边衅,其罪固不容诛,祖宗朝边将败军,立功自赎者,恐非此例。”卢公弼议:“许混贪功,欺罔朝廷,结衅邻寇,使西北之民骚然,不得宁居,若论其罪,死尚馀辜,宜正邦宪,以谢西民。”成健议:“许混,其志只在贪功,然欺罔国家,以启边衅,罪在当死。”吕自新、李有仁议:“许混罪状,系干国家,不可更议,依律文施行为便。但近日彼人之屡犯边境,专以许混生衅之故也。臣等意谓,毋讳许混之事,斩于境上,又谕彼人致赙吊祭,则岂不解怨而快于心哉?臣等妄意,边警自此而息矣。”赵益贞议:“许混欺罔君上,罪固当死,且彼人屡犯边境,专是许混枉杀无辜之所致也,斩于境上,使彼人晓然知非朝廷本意,又厚赙本家,以解其怨。”韩僴、李季仝、权健、宋铁山、李諿议:“许混邀功罔上,开衅召祸,断之以律,情法无疑。”闵永肩、尹慜议:“许混之罪,死有馀辜,可杀不可赦。”尹坦、金谌、权景祐、郑光世、黄事孝、杨沔议:“许混之罪,一则非奉调遣境外,掳掠人口,以至伤人,一则欺罔国家,一则境内奸细,走透消息于外人,三罪俱在斩律,求之生道,无所据依,况西北绎骚,必欲食其肉矣。依律科断,以快其愤。”赵之瑞议:“许混罔上邀功,罪不可赦,不容更仪。然以西北生衅,必由于混,当诛之,则情或不然,国家于丁亥、己亥,再加征讨,杀其父兄,系虏其妻孥,彼常欲舐糠及米,以报于我,而混之事,适与时会,不然则前何忘我于大,而后何必报于细乎?造山失守,使贼屠城杀将,及被其鞫,罔上纳招,其罪与混无几,国家卒用宽典,今且北征,许人自赎,混之罪虽不可赦,然其人能驰马试剑,素号武健,其在世祖朝尝被选擢,使混率其子为士卒先,则或能忘躯敌忾,不为无益,且国家人才有限,边警不已,若一一任法,则能全者必少矣。吴纯以大将失驭,不审国家,必置诸法乎?昔韩信当斩而不斩以立功,诚以才不可易得耳。”李琚、许諿、李达善、申用漑、姜浑、金勘、李懿孙议:“许混行诈欺国,开衅招寇,此而不诛,无以惩后。”刘璟、郑铎、权琉、赵珩议:“许混邀功行诈,构衅西北,一国之人骚扰未宁者,皆混启之也,依律文科断何如?”传曰:“许混如有生道,固当活也,天道,春夏发生长养,秋冬肃杀敛藏,许混有武才,稍解文理,故在祖宗朝已尝选用,予亦以为有才,任为边将,混乃先为要功之计,潜杀无辜野人,诈报节度使,称为献捷,其欺罔莫甚。且赂遗唐人,欲掩其迹,若使上国闻之,其谓我国有人乎?虏再犯境,使国家多事,由混构衅之故也。造山之变,以许琮之言观之,似不由混,然亦安知实非混之所致乎?今观诸政丞之议,欲从轻典,然此不过求生道,未为过也。赵之瑞常在经幄,每进直言,予以为直士也。今观其议,未知意之所在也。全孝常之事,与此大不类,而引以为例,吴纯之事,亦非混之比也,而以为若杀许混则吴纯亦可置法,此言甚不是。又引韩信当斩不斩,韩信之事,固异于此,而其时势亦异于今,然之瑞能知古事,岂不知事势之不同而发此议乎?此必欲活许混而为此议也。予欲问其情。但初欲博采群议,令各言其志,故置之耳。且议者或引申瀞之事,瀞元勋之子,身为功臣,只以欺罔见诛,许混非特欺罔也,构衅边境,以致国家之扰,罪固当死,其请刑境上之议,亦不可施行,宜速三覆典刑也。”赵之瑞启曰:“臣果有罪,请待罪。”司宪府、司谏院司启曰:“臣等初不知赵之瑞之议,今闻上教,全孝常、吴纯之事,固与此不同,而以为若杀许混则亦杀吴纯乎?是要君也。韩信之事亦异于此,而引以启之,必有其情,请鞫之。”传于诸宰相曰:“之瑞非新进之士,久在经幄,且知古今之事,而其议如此,然已令言志而鞫之,不可,故置之。今台谏请鞫,何以处之?”左议政洪应等启曰:“之瑞之议,果似有情,然已令各言其志而鞫之,则后之议国事者,必皆随时低昻,不以实对。”传曰:“诸议如此,其勿鞫。”台谏更启曰:“之瑞虽以生道求之,当直言其可生、可死而已,吴纯等事,与此万万不同,而引以为例,傅会议启,必有其情,不可不问。”传曰:“卿等之言是也,然已令言志,不可问也。”台谏更启曰:“之瑞议许混欺罔之罪,而对以不直之论,是亦欺罔也。今若置而不问,则后之议国事,亦必有挟情巧辞而无忌惮矣。请鞫之。”传曰:“果如卿等之言,之瑞之议,必有其情,今若不问,后必有弊,宪府其鞫问以启。”

○传旨议政府曰:“台官以领议政尹弼商、左赞成鱼世谦所不言之事,累次论劾,或指为面谀小人,弼商自初请伐者也,决不以北征不可之语,言于世谦,世谦亦不以未闻于弼商之语,传说于崔灌,此必灌有心于止伐,误闻而传播台中也。以不实之事,丑诋大臣,法当科罪,以警其后,然以事在赦前,且涉言事,专务优容,置勿复问,而犹执前见,纷纭不已,此岂朝廷之美风乎?当虑中外臣僚不能尽知弼商、世谦被诬之由,未能尽解悠悠之惑,则彼二大臣亦岂能安然在职乎?宜令暴白事状,以释远近之疑,其广行晓谕,咸使知悉。”

○杖内官尹成孙于当直厅。上内治甚严,虽阉宦之贵显者,少有不谨,则辄下禁府杖之,或窜于外,由是承传色等奔走供职,事无壅滞。

7月8日

○壬午,上御宣政殿,引见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曰:“近者边氓被掳,予实痛心,往者屡有边警,而万户不用心备御,节度使亦不能检举,致此贼变,予实痛心,肆命元帅,驰往措置。”克均对曰:“近日之事,皆缘万户庸劣不能防备,而节度使亦不能检举也。国家当以律治之。”上曰:“今之鼠窃,其徒几何?予欲使先知贼之踪迹,俟彼潜涉,乘机尽擒,何以则可乎?”克均曰:“贼若来寇,必发于碧潼地界矣。向者阿耳之贼,坐而见掳,专由不谨烽燧候望之致然也,且守护者皆释鞍解甲,而贼虏则必自上流先登高岸,望见守护有无,农民出入,乘间窃发,故虽有守护,莫能及救。臣意以谓,遗人越境,诇知贼踪,贼若乘夜潜涉,则择其骁勇者若干人,整其器械,潜伏林莽,使若农民孤单出野,贼必轻我而来,乘此时邀击,则可以尽擒矣。臣今发行,来八月望时可到江界,巡审沿江诸镇,指授方略,还到江界,则来九月初旬,可以还京矣。”又启曰:“臣今带去之军,择其精兵,则不下三千矣。虏若屡犯,安可坐受其辱乎?臣欲乘贼还家兵散,直捣巢穴。”上曰:“然,如欲示威,当俟彼犯边问罪矣。卿当斟酌驰启,予与廷臣议为之。”克均曰:“臣与吴纯领军二,三百,分行诸镇,脱有贼变,当领军驰赴,若并输辎重而往,军行不得锐进。请于所留之镇,二日以上散料。”上曰:“可。”仍赐克均段衣一领、弓二事、大箭一部、鞬服俱,赐宴于训链院。命都承旨郑敬祖、左副承旨权景禧赍宣酝赴。

○平安道节度使吴纯驰启曰:“本月初一日,彼贼乘者皮船潜涉,掳许麟浦农民男女并二口、牛一头、马一匹而去,其船可乘三、四,非如前时仅容一人之船,虽当水涨,不难渡矣。”命示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来启曰:“自江边距许麟浦不过一驰马之间,上有小洞,居民只三、四家,又逾一岘,则民居亦十五馀家,意必此等民布野而见掳矣。今斥候有名无实,致有贼变。臣意谓今往本道,有不谨斥候者,以军法处之,而使军民晓然知元帅擅杀有罪,则人皆戒惧尽心矣。”传曰:“迟缓斥候者,当正典刑可也。”克均又启曰:“不谨斥候者,当依教用法,但其中有用心斥候者,或以布或以爵赏之,则人皆劝励尽心矣。”传曰:“卿今下去试之,录勤慢以启,予当赏罚之。”景禧启曰:“前日传教云,令都元帅依军法处置事,并论制教,而今则使启闻然后行其赏罚,似与教书之意相异矣。”传曰:“予非不知教书之意而言之,今幸有小变,则使之启禀耳。若教书所谓用军法者,但以冬节赴防及临战时事耳。昔庄贾监军,穰且斩之于国中;苏建裨将,卫靑不诛于境外,而古人以穰且为是。予意以谓,今非临阵之时,故使之启禀,予之所执,无乃不可乎?”克均、景禧启曰:“上教允当。”

○下书平安道节度使吴纯曰:“今观人物被掳启本,予甚恻然,又甚怒焉。建州之贼,再寇失利,蓄愤伺隙,欲肆凶谋,卿与镇将,何不思之,屡失边驭,俾吾赤子,做贼之奴?近日之事,谁任其咎?被掳人畜,备细推刷以启,防御诸事,倍加布置,毋蹈前非。”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柳轾曰:“今都元帅、副元帅,若乘机应变,驰到各镇,其留二日以上所领军士散料。”

○又下书吴纯曰:“近日江边人畜,数被抢掳,专是镇将不谨斥候,又不守护农民,故彼贼得以潜入林薮,伺便抢掳。今后镇将,各于农作之处,领军先往,搜贼可隐之地,然后许农民出野,其江边林翳处,亦尽芟去。”

○司谏院正言权琉来启曰:“郑淮不合经筵官;李昌臣心术,上所洞知,时方被核,而遽命叙用,吏曹亦不执启请罢淮、昌臣职,并鞫吏曹。”传曰:“舜不得化其弟,周公犹不能和兄弟,此溱之不肖,非淮之罪也。昌臣,其人物可用,故予命用之。吏曹若以台谏论驳不注拟,则是君命轻于台谏矣。”

7月9日

○癸未,司宪府大司宪李有仁、掌令表沿沫、持平刘璟来启曰:“伏睹传旨,以尹弼商、鱼世谦为被诬,布告中外,若曰被诬,则是臣等以不实之言,诬告于上也。臣等非常员,就职为难。”传曰:“卿以何心计而来启?固无辞职之理。”有仁更启曰:“若以宰相为被诬,则是以臣等之言为不实也,臣等虽愚劣,纠察百官,所任非轻,就职实难。”沿沫独启曰:“臣则非传闻,乃亲闻于世谦,故独来先启。臣之就职尤未安。”传曰:“台谏误听而讹传,诋毁宰相,或称小人,或称回谲,宰相被驳,亦不自安,故予用布告,卿等引嫌来避,是岂可乎?”沿沫启曰:“臣之所闻,无异于崔灌,臣不敢就职。”传曰:“崔灌误听,而尔之所闻亦如此,予不罪责而犹固辞,换差可也。”有仁、刘璟复启曰:“臣等与沿沫,皆以一事请避,而臣等独就职未便。”传曰:“灌与沿沫,皆闻于二相,予以为误听,故灌不治罪,而命沿沫就职,沿沫引嫌固辞,予换差,若卿等异于是。”司谏院正言权琉来启曰:“今闻换差表沿沫,沿沬之言虽或过中,然台谏以言事而见递,于大体何?金骥孙以昌宁县监居殿罢去,今授都摠府都事,虽十考十上,不过授一资,而骥孙今授五品职似滥。郑淮、李昌臣之事,累启不允,淮若善人,当善处兄弟之间,岂与兄不相能乎?经筵官辅养君德,臣固知其不可。李昌臣贪取财物,亦不宜叙用,请罢之。且吴纯以一道主将,不能堤备,屡致贼变,请治罪,择良将代其任。且今征兵,民间骚扰,诸道点马,可勿遣也。”传曰:“沿沫换差,非以言事也,领议政所不言之言,鱼二相岂与微官言之哉?崔灌本欲谏止北伐,而误听其言,传播台中,沿沫亦云所闻与灌相同,以臆度之言,诋毁宰相,故予下传旨,以谕中外。沿沫犹执以为是,请辞曰:‘臣则亲闻于二相,非若僚辈传闻之事,决不可就职。’故不得已换差,非以为贬而然也。金骥孙之事,果如所驳,铨曹何以注拟乎?其问之。郑淮固不可议论于圣人,然舜、周公不能化其兄弟,曾谓圣人有如此之事乎?淮虽善人,如溱不肖何?予闻昌臣之妻大恶,昌臣岂能化其妻乎?既被不能齐家之罪,置散四年,今虽叙用,未为过也。淮与昌臣终不可废弃人也。吴纯之事,尔言果是,予意亦谓贼变出于不意则已矣,今则再被抢掳,甚为不可,然纯虽指授方略,镇将不用命所致耳。其镇将已命拿来,纯则临阵易将不可,故不递。前此,台谏每当点马之时,必曰风灾,或旱灾,或水灾,皆请停之,由是数年之间,马政益踈,观近日拣出战马可知。然今年事多,下三道外勿点马可也。”

7月10日

○甲申,国忌。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辞。赐教书若曰:“夫戎狄,人面兽心,趋扇风尘,盖其常性也。详求遐议,历选深谋,若昔帝王,莫不待以羁縻防猾夏,是乃常道也。蠢玆野人,诞邻邦域,粤自祖宗开仓以来,鼠窃狗偸,则禽兽以畜之;稽颡称藩,则礼让以接之者尚矣。顷缘边臣邀功,遽尔构衅,乘间窃发,攻围我边城,遂草随畜,抢掳我农民,觇觑踵系,羽书日闻,恣睢之势,维其棘矣,备御之方,不可不为之虑也。惟卿经世猷远,凌云志壮,素蕴儒者之气象,兼畜大将之方略,出镇锁钥,仁威夙著,入典兵柄,尊酒雍容,予嘉乃德,授以𫓧钺,西北防戍一事,悉以委卿,惟是副将以下大小军官士卒之在行者,卿其以军令从事,赏罚用命不用命。於戏!分阃之行,予式克跪而推毂;敌王所忾,卿其如手之捍头。”

○直提学郑淮上书曰:

臣于前日讼事,初不相干,然当伯姊争家之时,臣不能救止,及仲嫂讼臣之日,臣不得不辨,此臣之罪也。台谏所论,正中臣病,请递臣职。

不允。淮再启固辞。传曰:“尔之所言是也,然舜有象,周公有管、蔡,如有不友之弟,虽圣人不能化,非以尔比之舜与周公也,事则同矣。尔之心予已悉知。不允。”

○传于承政院曰:“今两界多事,调兵之际,弊固万端。日者,承旨言从征之人,自占保丁,侵渔民财,此岂小弊?若承旨不言,予何得闻?政院如闻弊瘼,悉启无隐。”

○同副承旨曹伟启曰:“金骥孙壮元及第,再经监察,又经兵曹佐郞,虽见贬,经二年,故陞叙。”传曰:“此兵曹之失也,依谏院所启改之。”

○议政府检详李均,将堂上议来启曰:“守令殿最三中者罢职,二中秩满,叙诸无禄官,载在《大典》。今都目政,二中才经二、三年者皆递之,是则无三中废黜之法,艰违《大典》,请勿递二中守令。”传曰:“吏曹言,二中守令,以为虽考满不过为无禄官,不用心治民,若不速递,民之受弊不赀,予命递之。此意更问于政丞以启。”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去朔雨泽周足,穑事将登,今当发穗之时,连旬不雨,予甚忧惧。道内诸邑雨泽及农事实不实,斯速驰启。”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柳轾、节度使吴纯曰:“今年本道多事,例进鹰狗,当待更命封进。但虑守令托以封进,如旧征取,卿其痛禁。”

○礼曹启:“今当禾谷发穗之时,连旬不雨,请令京外祈雨。”从之。

7月11日

○乙酉,议政府检详李均将堂上议来启曰:“二中守令递之,则是毁《大典》见罢之法,吏曹虽云,二中守令必不用意治民,臣等意谓,二中者若不用心,又加一中,无禄官尚且不得,何不用意乎?必当益励矣。今政见递者已矣,今后勿递二中何如?”从之。

○司宪府掌令杨沔来启曰:“自六月初至八月二十日命停杂事,臣等意,经筵则炎热时移时进讲似难,朝贺、朝参则朝气淸凉,请勿停。且旱甚,请禁酒。金骥孙见贬未几陞叙,必是其兄骏孙以吏曹佐郞请托兵曹也。请鞫兵曹。权瑸以学官,常仕成均馆,然未经二年叙为司果,有违《大典》,请改正。且请递郑淮职。”传曰:“朝贺、朝参,依所启。酒禁姑停之。郑淮不可递也。金骥孙若曰其兄骏孙请托陞叙,则其言似巧。权瑸以学官常仕,军职叙用,有法何害?”

○司谏院献纳郑铎来启吴纯、表沿沫、郑淮、李昌臣事。传曰:“吴纯在予处置,沿沫所闻与崔灌无异,而下政府传旨,亦以沿沫等为误听,则沿沫不可在职,而又固请辞免,故递之。郑淮、昌臣之事,前言已尽矣。”

7月12日

○丙戌,承政院启曰:“经筵,注书不得入侍,如有可考事,本院无得以考之,请自今注书依史官例入侍记事。”传曰:“可。”又启曰:“因台谏所启,命复朝贺、朝参,圣体素患证,今暑气方炽,请姑停之。”传曰:“早朝乘凉,暂时视朝何妨,台谏所启,虽至难之事犹可从也,况此事乎?若不从言,必谓予懒惰也。”

○司宪府掌令杨沔来启曰:“今使有武才守令领军赴征,彼谓就死地无有生还之心,又以为若得功而还,必不复任。凡赴征装束,尽费官物而行,入征之间,虽有权官,岂用意治民乎?请递授京官入送。”又论金骥孙、权瑸事。传曰:“从征守令,依所启。骥孙陞叙,兵曹一时之失也,岂有情乎?权瑸军职,亦一时特恩也。”

○义禁府启曰:“前日传教,许混速启三覆正刑,凡斩待时者,必待秋分行刑,混何以处之?”传曰:“其言速启三覆,非谓不待秋分而行刑,许混罪固当诛,然位至宰相,今若处斩,则身首异处,何以处之?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等皆以赐死故事议启,命处绞。史臣曰:“混少业弓马,出身武班,以军功陞堂上,累迁至刑曹参议,出守昌原、密阳,稍解文字,敏于处事,颇有贤名,然性贪婪,狡黠多谋,竟致此败。前莅密阳,载官谷于船,输诸家之语,实不虚,而以多谋得免,推官郑锡坚堕于其术,故人谓之曰:‘混之祸,实锡坚基之也。’”

7月13日

○丁亥,上御宣政殿,左副承旨权景禧启曰:“向者,西虏托猎兽,横行近地,国家以为寻常而不问,顷缘许混衅,蓄愤肆暴,虽待之以恩,不以为德;待之虽薄,亦无若我何。臣意谓,当下谕本卫曰:‘汝等以畋猎为名,屯聚江边,我国不以为疑,今乃窥觇虚实,潜渡作秏,以此尔管下见杀于边将,自今敢有如前屯聚我境者,则不得已逐之。’如此开谕,然后有逐兽近境者,举兵讨之,使不得窥觇何如?江边人皆云:‘若令我辈,擒之何难?’克均亦言其甚易。”上曰:“予意亦以为然,当议诸宰相。”

○平安道观察使柳轾驰启曰:“本月初三日,贼乘者皮船,夜潜入昌城地面,分半守其船,五十馀名与我守护军牌头崔允亨等相战,府使李英山领兵驰到力战,贼退北,崔允亨、李英山前后战贼,中矢者二十馀,我军则唯允亨中矢,适夜深云暗视之,贼可一百八十馀人,者皮船六十三只,贼越江,手破其船,即令善射人李三福等七人,乘马向船以射之,七只犹存。”传曰:“此虏屯聚近境,相休息迭出欤?抑各还其穴而又来欤?未可知也,水涨之时尚如此,若冰合必将大举入寇矣,安忍坐受其辱乎?待之以恩,既不怀服,虽待之以薄,亦岂益肆哉!都元帅亦欲直捣巢穴,然不告酋长而举事,则虏必奏闻于上国矣。予意谓,下谕酋长曰:‘尔管下,托猎兽,屯聚我境,乘间作秏,抢掳人畜非一,今后有逐兽为名屯聚近境者,令边将搜讨剿灭,汝其知之。’如此开谕而后,令都元帅乘机往击何如?其召领敦宁以上政府、六曹、汉城府、知边事宰相等议之。”沈浍等议不一。传曰:“今观群议,或云水涨草密,不可邀击,或云水无舟楫,济师为难,或云兵难遥度。然今日之议,但议其可伐而已,左议政之议以谓:‘元帅既受命而去,其守其讨,可专付之。’此议甚是。予意谓,令都元帅有可击之势,则渡江邀击,如或势难,不必往也,要在乘机善处耳。将此意谕元帅何如?”佥启曰:“上教允当。”沈浍、尹弼商、尹壕等更启曰:“臣等意谓,不先谕酋长未可,故议之如是。”传曰:“今果不谕酋长而先讨,则贼必诉于中国,我若奏闻待命,而后举事则似缓,当以问罪之意,制谕书送都元帅,令付可信若金主成可者,传授酋长可也。”

○永安北道评事李世卿率被掳达生等三人来。上御宣政殿,引见世卿谓曰:“本道农事何如?”世卿曰:“端川、吉城、北靑等处,播种时适旱,立苗稀踈,今则稍稔,六镇比前年则丰稔,永兴以南茂盛,臣之来时,六镇小旱,永兴以南雨泽周洽。”上曰:“丰穰惟天所为,非人力所及,不可必期,年丰,则举大事何难?今闻岁稔可喜,道内军器已整齐耶?”世卿曰:“庶几整齐矣。”上曰:“被掳而还者,但达生等乎?”世卿曰:“去六月十八日,郑兴守又来,此人与达生等同时逃来,路中为车节兀狄哈所获,还往都骨,留数月乃得逃还。”

○上复御宣政殿。引见达生等,问造山被掳之由,达生等启曰:“正月十二日晓头,烟台举燧五柄,府使罗嗣宗知贼变,整军出门则已昧爽矣。臣等无弓矢且事迫,分官中、长箭一部,各持十个,随府使驰向造山,彼贼已掳人畜,将还渡江,府使作鹤翼阵追逐过江,彼贼一时大呼回骑逆击,须臾围我中轴,两军相接,未辨彼我,贼射中府使之马,府使着鞭则马已僵仆,贼五十馀人,或釰或射,争杀府使,臣等亦无甲胄,矢尽持弓而立,贼以都仆姑射之。臣初欲以佩刀刺一人而死,终至势穷,弓与刀皆弃之,跪而攅手,贼下马缚臣,或杖或射,驱迫而去,半死而行。贼疑我军追至,每于止处必分屯,出一人着甲候望,至夜深乃已,如是者五六日,贼二、三人持炊饭器,先驰至宿处,宰杀掳去牛马,和米肉作粥,贼等继至而食,昼行十二日,夜行八日,乃到都骨屯。”上曰:“贼马何如?”达生等曰:“人马皆壮健矣。”上曰:“弓箭何如?”达生等曰:“弓矢皆强劲,设风炉造箭镞,皆淬之。”上曰:“居室何如?”达生曰:“其作室之形,一梁通四、五间如僧舍,以大铜釜排置左右,一釜炊饭而食,一釜用秕糠作粥以养马。”上曰:“计活何如?所事何事欤?”达生曰:“多储匹段布物,一人所有貂鼠皮,可至三百馀张,鸡初鸣始起,终日舂米,隔一江有他种兀狄哈,持皮物贸米而去,其人或留二、三日,载二、三駄而归矣。”上曰:“汝见朴丹容阿之女,相语乎?”达生曰:“贼使臣每日斫木负来,手足皆裂流血,臣呼泣。贼呼朴丹容阿女子,问其呼泣之意,臣具言其故。丹容阿女子告贼,贼曰:‘谁能使汝,坐费飮食乎?如此则将杀之。’,臣畏不敢复言。一日丹容阿女子招臣,臣往见之,馈酒食曰:‘汝见此饭,不淅不去沙,此犬马之食,非人之食也。在我土生长父母之家,岂见如此之食乎?’又语臣曰:‘今汝所寓之家,乃富家也,汝虽无衣,其家造给之矣。我则贫乏无衣,汝脱一衣赠我何如?’臣脱衫儿以赠之,仍问迩来事,答曰:‘尔国无刷还之意而多送京兵,必将来伐矣。’”上问曰:“其言闻诸何处而言之乎?”达生曰:“臣问言根,其女云:‘此士之人,因贸贩到尔国边境,闻而来说矣’,臣闻此言,潜议曰:‘我等宁中路而毙,必欲逃还。’,一日二更,窥彼人就宿,骑山逃走。左夹日出行五日,渡一水路逢兀狄哈四人,臣与金山避匿,郑兴守见获。臣等初来粮米,尽付兴守而所赍粮仅八、九升,常食生米,十三日乃绝。其后或拾橡栗,或裂月老只而食,饥困不能步,相约缢死,挂索于树,欲死而未能,遥见一处,有人烟,臣等相谓曰:‘等死耳,宁乞食而死。’往则彼人方炊饭,问曰:‘汝是何人,又向何地?’,臣等答曰:‘朝鲜人。’彼曰:‘汝等见掳于都骨而逃来矣。’先食粥又食饭,率臣向日而行二日到南讷,拘留一月,无解送之意,臣等潜约逃走,至一处饥困,坐食生米,南讷六人追至,结缚驱去,行二日还到彼处。南讷使曾被掳辽人解我语者,问臣等曰:‘汝欲死乎?还都骨乎?抑欲还本国乎?’臣等答曰:‘虽死欲还本国。’又问曰:‘在汝国为何事欤?’臣绐之曰:‘镇抚。’曰:‘然则必解文矣,书汝名。’臣仅书臣名与金山之名,彼人送人于城底兀良哈。归十五日持踏印公文及空纸笔墨而返,迫臣书契而送。臣不知公文之意而痛哭,彼人曰:‘何以哭之?’臣又绐之曰:‘此公文云,姑留三日,一日尚难度,况三日乎?以是哭之。’翌日彼人八名率臣等行五日,到训戎镇江边山间,缚臣等令七人守之,一人先到兀良哈家,初更与兀良哈一人来到,臣见兀良哈痛哭,兀良哈曰:‘明日到汝土,何哭为?’兀狄哈曰:‘偿我馈汝之费。’脱臣等所衣而去。兀良哈率臣等到其家,则日已明矣。训戎镇佥使载酒来馈兀良哈及押臣等而来者,仍率臣等而还。”上谓金山曰:“汝之言必与达生同矣。”承旨其问诸兴守,兴守亦启被掳逃来之状。上曰:“汝等往来时,渡几水乎?水之广狭何如?”达生等曰:“所渡之水无大江,类皆浅狭,臣等登山跋涉,乘夜而来,不能详记其数,大概不过五六矣。”传曰:“此人等艰苦而来,可矜也。馈酒食,给䌷襦衣一领、绵布二匹及粮,又令本道各给米一硕。”

○北征都元帅许琮驰启曰:“臣到庆源府,训春住兀良哈等来谓臣,语以被掳人刷还之意,答云:‘同里住其叱金者乃亐乙未车兀狄哈姻家也,所居与都骨不远,若欲刷还,此人可任也。’臣翌日招其叱金说之,则曰:‘亐乙未车兀狄哈果吾姻家,当尽力刷还,但多给牛马然后可刷还,若尔,其类必羡彼得利,蜂起作秏矣。都骨本不犯边,恐是尼麻车指导而然也,其罪不可不惩,且所居不远,大举入攻,彼必惩艾自戢矣。’臣曰:‘攻讨大事,不可轻动,但果如汝言,必来作秏,当整齐军马以待之。尔类中,汝是将帅,能率众助力乎?’答云:‘尼麻车、都骨皆我仇雠,欲食其肉久矣,我当率众致死。’臣曰:‘此事姑置勿论,刷还不可缓也,汝当速往姻家刷来。’答云:‘当尽力。’”御札答之曰:“观卿所启已悉,卿可谓善方略而能措置矣,卿之所言,予一从之,以待卿成大功也。且闻世卿之言,知卿无恙,予甚喜焉。又闻本道农事稍稔,益知天之助我也。既命卿为将,复选人为副,而利器械,链士马,师出有名,复何忧哉?今议者言,问罪之师,当加于尼麻车,不可于都骨,然今闻达生之言,何独疑于尼麻车哉?予未晓边事,兵亦不可遥制,略示所闻,卿可商量更启。”仍传曰:“此书付世卿,令密传元帅。”

○右副承旨权景禧启曰:“昨日因台谏之言,令递领军守令,然前日都元帅必使守令领军者,守令自以为亲率赴征,抄之必精,所领之卒,亦皆心附矣。今台谏云:‘守令自谓就死地,幸又成功,必不复典是邑,倾尽官储,以备装束。’臣意谓,人心虽不同,岂有至于此乎?台谏之言,恐或过中,军卒发期在来月初七日,期限甚迫,身既赴征,又徙妻子,情亦可矜,以台谏所启言之,则既倾官储,备其装束,妻子之还,又盗官储,则官家受弊非一。臣意谓勿递为便。”上曰:“台谏言其可递,故欲递之,果军行日逼,又迁妻子而行,则必有其弊矣。”

○大司谏尹慜等上疏论郑淮、李昌臣事。不听。

7月14日

○戊子,传于兵曹曰:“予见达生等,颖悟备谙道路,达生又壮健骁勇,皆可使从征,令都元帅各给官军器。”

○谕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曰:“近日西贼再犯阿耳、高山里等镇,抢掳人畜,为边将者,当日谨堤备,以待贼至,而自以为长江大限,未能飞渡,备御诸事,略不措置,使贼一百八十馀人,乘者皮船六十三只,乘夜潜涉,围昌洲云头里烟台,以我堂堂之势,受此挫辱,边将之罪也。当直捣巢穴问罪,然不可轻动,彼贼自来,托以畋猎,来屯江外,旷日留连,窥觇我虚实,伺便窃发,国家以江外畋猎,其来已久,不得无缘遽禁,今则既与彼结衅,虽使之不得来屯,不为加怨,虽不禁之,亦不以为德,故曾将此意谕建州三卫。卿其链兵卒、修器械,如得可击之机,则本卫虽未及回答,善为措置,搜讨江外留屯者,尽歼无遗,使贼不得南向也。”

○下书北征都元帅许琮、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平安道观察使柳轾曰:“今赴征诸将军官,于沿路馆驿,支供,少不惬意,非惟侵虐吏卒,至搜索其家,使馆驿鸡犬一空,甚不可。京畿、黄海、江原道则已遣官检察矣,卿其检察本道,如有犯者,囚禁驰启。”

○司宪府掌令杨沔来启曰:“今闻从征守令命勿递,然其治装必有弊,令其道监司纠察何如?且宋铁山陞资除广州牧使,铁山别无才能,升资而叙未便。”传曰:“赴征守令作弊者,依所启令监司纠察。宋铁山久任工曹参议,且前日举能为迎曙察访,果称职,今又吏曹以为陞资而叙,则必勉励故耳。”

7月15日

○己丑,受朝贺。

○武灵君柳子光来启曰:“野人屡犯平安地面,固当问罪,但北征并举为难,臣欲亲启,热甚未敢请耳。”传曰:“卿欲启事,予何惮暑而不见乎?”即御宣政殿引见,子光启曰:“北征虽已定议,然以事势观之,平安为重,请移北征之师,大举西征。”上曰:“卿言是也,但西鄙之事,边将自生衅端,曲在于我,无罪可名,其侵犯,特鼠窃耳。北征大计已定,今且征兵,不可中止也。且西鄙之事,贼若犯边,元帅可能临机设策,或诱致剿灭,或渡江迎击矣。”

○司宪府大司宪李有仁等上疏,略曰:

工曹参议宋铁山,碌碌无能,其陞堂上固已滥矣,今者又升嘉善为广州牧使,参议非必陞之地,铁山无可称之功,臣不知殿下此命,果出于朝廷之公论乎?命下之日,众论沸腾,其公议之不与,可知矣。古人云:“德未为众所服而受高爵,则使才士不进;功未为众所归而荷厚禄,则使劳臣不劝。”愿亟收成命,使便嬖无能之徒,不得滥进,则才士、劳臣有所劝勉矣。古云:“亲故交求,彼此相荐,名曰互市;绸缪托契,夙有恩惠,名曰私举。”,人臣以植恩为重,则国家之事将日非矣。守令十考十上赏加一阶,阶穷则陞职之法,载在国典,金骥孙曾以县监居下,遽陞五品之职,假使骥孙十上,不过陞一阶而已,反受阶穷者之赏,何欤?是必其兄骏孙为吏曹佐郞,与兵曹为互市也。请鞫兵曹,以正欺罔之罪。

不听。

○传于承政院曰:“旱干太甚,两大妃殿外,其减膳。”仍命禁酒。

○传于礼曹曰:“旱甚,其行祈雨祭。”

○是日初昏雨。传曰:“近日旱甚,而秋旱则尤妨农事,故予甚轸虑,今日之雨,虽未饶足,然秋雨易至沾濡,不必多也。可占丰稔,予喜甚不寐。”左副承旨权景禧、右副承旨南忻启曰:“今方举大事,岁若不稔,动众为难,今日之雨,臣等亦不胜喜贺。”

○谕三卫酋长书曰:“朝鲜国兵曹判书李崇元敬奉王旨,若曰:‘比前建州三卫野人等,向风慕义,归顺朝廷,积有年纪,予亦无间彼此,抚以恩信,款塞来附者,馆待有加,游猎境上者,亦无禁遏,欲使疆域之民,安生乐业,共享无穷之福,岂意彼人,辄怀野心,辜恩负德,好生造衅?近来连据平安道节度使飞报,自春徂夏,屡行作秏,假托逐兽,来往江滨,窜伏林莽,窥觇我疆,潜行钞掠,抢掳人畜,列镇诸将,不胜愤奰,咸请一举,扫荡窟穴。予以谓狗鼠之辈,不足与较,姑务容忍,置之度外,玆者又有边报,前项野人,啸聚同恶,乘夜来犯昌城地面,予念此虏不思我宽大之恩,穷凶极恶,一至于此,今若不示威武,则益肆陵侮之心,堂堂大国,岂应坐受挫辱?彼若依旧留屯江上,觊觎不已,则令沿边诸将,划即挨捕,犹未悔祸,不戢凶心,当大举问罪,殄歼乃已,恁兵曹其体予意,开谕三卫酋长知道。’敬此具由以谕,尔既统领一方,号令诸部,转祸为福,正在此时,庶悟前非,毋贻后悔。”

7月16日

○庚寅,祈雨于后苑。

○传旨议政府曰:“予以凉德,嗣守大业,敬天勤民,夙夜战兢,思免厥愆,而德未孚于下民,诚未格于上天,以致获戾上下,灾眚数见。今方流火之月,尚有亢旱之灾,禾未颖而将枯,谷将登而无望,民将艰食,国亦何赖?念耳目之聪明,尚未周于万几,狱讼一事,虑有冤枉,棰楚之下,痛楚万状,论谳出入之际,吏缘为奸;桎梏缧绁之中,人多抱屈,轻重由心,低昻在手,富者以财而得免,贫者无辜而获罪,则足以伤和召灾,谪见阴阳也,兴言及此,良用恻然。惟尔中外臣僚,咸体予钦恤之意,鞫讯之时,恒存平恕,不务深刻,两造之词,疏决无停,不使细民有郁于怀,各谨乃职,变灾为祥。”

○司谏院正言权琉来启曰:“当初大臣议北征便否,而尹弼商以为徐观岁之丰歉而为之,殿下已许之。近来旱干太甚,禾谷枯槁,诸道无可收之谷,虽平居尚且艰食,况赢粮赴征乎?请停北征之举。”传曰:“台谏言事,当务的实,尔等言诸道无可收之谷何耶?前日台谏、经筵官,以北征为不可云,今年两麦尽枯,予即驰问八道,京畿监司来言,春牟虽不可收,秋牟不至枯损;今江原道驰启,雨泽周足;平安道亦启,江边稍盛;永安则评事李世卿来言,农事稍盛,若八道农事不熟,民皆艰食,则虽约明日入征,可以罢兵矣。大司谏尹慜,年高谙事者也,何言之不的实耶?”琉启曰:“臣等非谓今年赤地之旱也,七月二十日之后,乃禾谷发穗之时,而弥月不雨,臣恐禾未秀而岁不登也。”不听。

○司宪府掌令杨沔、司谏院正言权琉来启:“宋铁山不宜加阶。”传曰:“铁山久为参议,年且高矣,予问吏曹云,六曹参议之中,铁山最久,亦可堪任守令,且前日择任察访,铁山与林寿昌有功绩,然则铁山才可用也。”琉更启曰:“若不论才德,徒以年高,滥受显爵,则诸臣之年老者,孰不得嘉善哉?请改正。”不听。

○司宪府掌令杨沔来启请鞫兵曹滥叙骥孙之情。不听。

○江原道观察使金砺石驰启:“蔚珍县有异服”异言之人,到私奴石万家,言语专似倭,而间以本国之语,所着衣靑班,与倭相似,其所持者唯织草笠一、破草网蓑一而已。此道无译人,不得取招,囚于原州。“命副应教郑光世、义禁府经历金世英及倭通事一人驰往押来。

○传曰:“今当征兵诸道,虑恐南方防御踈虞,宜择遣重臣,分镇南道,以俟北征军还,政院其议以启。”

○下书北征都元帅许琮曰:“顷者,卿言北征之时,宜多设援兵,曾令卞宗仁领兵随大军之后,留驻三、四日程,予更思之,甲山、惠山、三水等处,本是贼路要冲,今适西贼乘者皮船来犯平安诸镇,掳去人畜,又犯昌城地面烟台,其势将及于附近惠山等地,然则无主将不可。卞宗仁随去便否,卿更商度以启。”

7月17日

○辛卯,命以郑佸为全罗道巡边使,郑文炯为庆尚道巡边使。

○庆尚道抄军敬差官金萱来复命,仍启曰:“庆尚右道,雨泽周足,禾谷茂盛;左道虽不若右道,而亦不枯损;忠淸道虽不及庆尚,而雨泽亦足。但京畿近日不雨,则禾谷必不得发穗矣。”

○宗簿寺启:“沙川守植以微服夜行,为严孝礼等殴打有伤,而孝礼等不服,请刑讯。”传曰:“昔龙为鱼而游于渊,豫且射之,白龙讯上帝,上帝曰:‘汝既为鱼,游非其所,非射者之过也。’,此言虽涉虚诞,尚亦有理,今沙川守以微服见辱,虽自称宗亲,彼岂信之?然宗亲受辱,故允之。”

○司谏院正言权琉来启曰:“伏见下议政府传旨云:‘今方流火之月,尚有亢旱之灾,民将艰食,国亦何赖?’,臣意以为,殿下非不知今年之旱,而农事之未稔也,愿停北征。”传曰:“尔据传旨之辞为言,是似与儿童言之也。大抵作书者,不以辞害意,人君忧旱之心,当如是也,北征之举已定,不可以一人之议而中止也。”权琉又启宋铁山不宜加阶。不听。

7月18日

○壬辰,命召郑佸、郑文炯,御书事目以下:“一,下界即时,点水军整器械,以御窃发之贼。一,万户不堪任者,启闻改差。一,船军单弱处,择道内军士骁勇者,量数分防。一,试水军射能者、不能者及壮健者录启。一,各浦所藏火炮试放以启。”仍传曰:“大概则如此,未尽条件便宜施行。”

○司宪府大司宪李有仁等上疏论宋铁山加资未便,并请兵曹陞叙金骥孙之罪。命收铁山陞资,并鞫兵曹。

○司宪府掌令杨沔来启曰:“春旱已甚,今又久旱,岁之凶歉,已可知矣。且闻虏地相距六、七日程,入征实难,请停北征。”不听。

7月19日

○癸巳,日本国肥前州上松浦鸭打源永、下松浦五岛宇久守源胜、对马州太守宗贞国、萨摩州市来太守国久,遣人来献土宜。

○命召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传曰:“近日旱灾太甚,予用惕虑,大抵旱干之灾,多由狱讼,其久滞者,辨轻重疏放何如?”尹弼商等启曰:“上教允当。”传曰:“其可赦者,标识以启,外方则下书谕之。”

○刑曹启:“庆尚道蔚山居朴善孙,以土豪品官,成群犯夜突入沈同家,强奸其妻,威胁夺去,其恣暴无忌如此,若以经赦而不治,惩恶无由,请全家徙边。”从之。

○内出一封书,外面书‘军机事’三字,仍传曰:“掌北征承旨权景禧、假注书郑子堂开见,虽父子兄弟间勿漏泄,亦毋令诸承旨、注书、史官见之。”景禧、子堂开见,还封入内,竟未知其何事也。

○弘文馆直提学郑淮上状辞职曰:“臣素乏学行,罪涉不友,安可冒居经幄,忝累淸班?乞递臣职。”御书曰:“观尔求避之情,乃由中之恳,然用人之道,实是公论,不友之愆,宁信人言。”

○以金碔为通政工曹参议,李琚通德司宪府掌令,宋铁山通政广州牧使。

7月20日

○甲午,司宪府持平刘璟来启曰:“前日教云:‘北征之举,当观岁之丰歉。’今自春至四月不雨,六月、七月亦旱,岁之不熟无疑,请停北征。且南道巡边之行,亦可停也。倭人性本多疑,当此抄军之时,又遣大臣,则彼必生疑,臣等见巡边事目,皆观察使、节度使所堪为,不必别遣大臣也。”传曰:“予闻诸道稍稔,京畿少有旱气,然不可以一道失农,废大事也。遣大臣巡边,亦有深意,不可停也。”璟更启,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金谌等上札子曰:

直提学郑淮,前在本职,以兄弟不睦递之,其时淮虽无所犯,平日若尽事兄之道,溱岂至于讼官哉?淮之不宜侍经幄,前日朝议已定,不可更授本职,今台谏论启,淮亦自避,愿收成命。

御书曰:“观尔等之论,势难同处,淮可换差。史臣曰:”溱一贪黩无知之人,不足道也,淮以重试壮元,荣进素定,自谓靑紫可拾,富贵立致,以兄弟不相能之故,有此挫折,玷缪名行,惜哉。“ ○江原道敬差官郑光世、义禁府经历金世英还启倭人皮古而罗招辞,仍启曰:“此倭本居釜山浦,一日其父令刈薪而来,皮古而罗与伴倭船到大浦泊船,登山取薪,而失所赍粮米短镰刀子布帒而还,其父怒,恐动之以杀害,皮古而罗亡到蔚珍地面见捕。”传曰:“下义禁府,同政丞、承旨、台谏穷诘以启,且据此招辞,驰谕庆尚监司,问釜山浦以启。”

○左承旨权景禧启曰:“去春平安自作之战,势甚危急,昌洲佥使郑承殷、碧团佥使李惟愼、价川郡守李周廷所在之镇,距自作十里许,战时放炮吹角之声必闻矣,辰时始战,至于日昃而承殷等观望,畏怯不驰救,李朝阳矢尽力竭几败,适李英山驰到,贼望见旗帜退去。近者边将怠缓,斥候守护,慢不致意,贼之来也,如入无人之境,国家虽屡谕措置之策,亦不警省,勿论赦前,拿来推鞫何如?此辈已令吴纯推鞫,其招辞多不过二、三纸,而累朔不启,待兵曹督之而后启。纯亦不得无罪。”上曰:“纯果事事迟晩,令义禁府拿致承殷等推鞫。”

7月21日

○乙未,受朝参。

○传于承政院曰:“皮古而罗推鞫后,解送岛主何如?其议于诸宰以启。”沈浍等启曰:“实是釜山居倭,则还其浦;若自对马岛来者,则解送岛主为便。”传曰:“虽居釜山浦者,滥行他境不可,将此意解送岛主何如?且倭性甚躁,虑或自尽,可锁项送之。”佥启曰:“允当。”

○司谏院献纳郑铎启曰:“今南方巡边之行,适当抄军征兵之时,且巡边放炮,三浦倭人亦必疑惧。臣等谓其放炮试才等事,监司、节度使自当任之,请勿别遣。许葟仕未满而陞司仆正,李荣无贤能勤劳而陞副正,有违《大典》之法。”传曰:“许葟仕虽未满,吏曹取旨而授,非自擅也。李荣之陞授,亦量其人物而用之,有何妨乎?巡边之举,虽有监司、兵使,不若别遣大臣,今言放炮,则倭人必惊动,然习放何必于三浦近处乎?”铎更启许葟、李荣事。不听。

○传于承政院曰:“兵家之事,须用奇正,西贼登高,觇望见我备御,不肯来犯,则虽使元帅乘机剿击,难以得功,欲令可信人,托以体探,送彼地,如或遇贼,权辞诱之曰:‘近者汝等屡犯我境,杀掳人畜,朝廷责边将不能备御,拿去推鞫,故边圉空踈矣。’,如是语之,则有智者虽或不信,强狠不顾者则必乐闻而来犯矣,乘此时邀击剿灭何如?其问于政院。”都承旨郑敬祖、左承旨许琛、右承旨李谊、同副承旨曹伟启:“上教允当,然体探者如此引诱,而虏不信听,反执而归,则受辱不浅,此甚危道也。但令别设方略,临机措置耳。”左副承旨权景禧启曰:“臣意谓,今虽与彼构衅,江边之与虏相知者有之,令都元帅斟酌,事势可为则为之何如?”传曰:“依景禧所启,驰谕元帅。”

○武灵君柳子光上疏,略曰:

北征、西戍,国之大事,圣算已定,分委元帅,各事其事,不宜纷纭有言于其间也。然臣欲姑停北征,而时之迟速、事之利害,非止于所启一、二之言而已。盛朝出师,当以万全,今大举北征,或未必至于万全,则臣恐悔之深而事无及矣。设使国家今无西顾之忧,其事势亦不能遽出师,而得意于北虏也。况今西贼方窥伺边鄙,掳我人畜,边报日至,西顾之急如是,而调南方百馀年升平,目不见兵之民,驱之万里,以赴强虏,终无悔乎?臣反复思之,调发南兵,移之西鄙,见兵几二万,则并辎重驺从,不下六、七万兵,马四、五万匹,然则可号曰数十万,以号数十万兵马,分道直捣建州卫,围山绝水,延柔数百里,分营还阵,留二十馀日,傍出四索,俘老弱、斩强壮,夷其穴、焚其巢,使馀威震乎远近诸种,然后徐而凯还,则西门可锁,而数十年必无以石投之塞上矣。不然,兵连祸结,奔走防戍,至二、三年,则计无如何,虽有智者,何以为也?若今年停北征,并力专意平定建州卫,以锁西门,使一健将谨守之,从容养锐畜力,以至明年,而至于后明年二月,出师北征,则天时可而人事便,国家之力有馀裕矣,而可雪今日之耻矣。伏愿殿下留意。若北征西伐,事或不利,南倭从而投隙,举帆海上,安知已萌于不见而未可忽也?思念至此,不特寒心,国家事大可惧也。

传曰:“观卿之疏,必深思熟计而启之也,但大计已定而如此纷纭不已者,以予谋为拙也。今者上无人焉,大臣又无贤者,故非议者多,然当议诸领敦宁以上与政府而处之。”

7月22日

○丙申,永安道都事柳滨、兼司仆尹成冏赍都元帅书状来启。上引见曰:“都元帅书状则予已见之。”仍问成冏曰:“汝往来彼土,其行军道路何如?”成冏曰:“道路平易广阔,臣今月初四日与阿良哈偕到稳城江边,治装越江,则夜三更行到国祀堂岘,则日已昧爽。臣等食糜秣马,历加通岘,越南罗岘,则有河顺平,广阔无垠,臣等所过之岘,虽名之曰岘,而皆不高峻,其中国祀堂之岘稍高,然亦无险隘难越之处,渡一水,有居多介古城基址,其间有小溪,见路有二马迹,又至古乙何岘则夜二更,犯夜至郁地,前有一岘,自郁地相距二十里许,其岘下有五、六马过行之迹,阿良哈曰:‘登此岘,则可通望兀狄哈所居处。’,臣欲登其岘望贼等所居,阿良哈止之曰:‘彼人过行马迹未久,彼人若还来见吾等马迹,寻踪扼其归路,则吾等之死不足惜,国家大事不谐矣。’臣答曰:‘将帅既命我亲见所居处,今若不见而归,则将帅必置我军法,虽死必往见。’阿良哈曰:‘我之往来彼土今五度矣,国之举师在近日,前路指挥我任其责,由此距尼麻车所居或二十里,或一舍,或二舍,从水浒迤逦而往,则都骨所居四、五舍矣。’阿良哈以此强止之,故臣未得登望。”柳滨启曰:“成冏既受元帅之命,而不亲见彼人居处,元帅欲置军法,然如此则恐军机漏泄,且更使成冏体探故姑贳之耳。”上曰:“成冏既已到彼,若穷探则善矣,然阿良哈固止之,则成冏独不可强行,阿良哈之固止何心哉?必疑惧耳。”仍问曰:“此郁地,所谓树木郁密之处乎?其茂密几许乎?戌冏指殿中之柱曰:”如此之木,不密不踈,下有杻木薍草,交杂而生,然其下疏通无碍处矣。且臣归时所经之水,适雨下而深,若九、十月水落之时,则不沾马韂、不待冰合而渡矣。其所过道路,多广阔,数万之兵,亦可并驱,诸岘则其广或百步或百五十步矣,郁地乃三路交会之处,虏欲请兵作贼,则必会于此。“上曰:”然则五、六日可到彼乎?“成冏启曰:”臣并昼夜四日往还,臣等秘迹而往犹如此,若乘驲坦途而行则一、二日程矣。“柳滨启曰:”成冏体探时,都元帅以谓乘马则烦,故欲使步往,阿良哈曰:‘不骑则余不得归矣。’故不得已乘马以送,此后则虽无阿良哈,彼地道路,成冏已知之,军官诸将中,择其有胆气者,并令体探何如?且何时送之乎?“上曰:”此则在元帅斟酌处置耳。“上又问曰:”军器修补几许?“柳滨启曰:”大概已修补,甲则一万三千部,长箭七千五十馀部,其不用者时方修补矣。“上问成冏曰:”汝见阿良哈,果可信人乎?“成冏曰:”臣听其言语,观其所为,可信人也。“

○司谏院正言赵珩再启巡边未便事及李荣事。不听。

○司宪府启赵之瑞不承服,请追身鞫之。传于承政院曰:“予观宪府公缄之意,许混于晋州有家舍,与之瑞同鄕,交亲请托,故之瑞欲救混死议启,此皆情外之事,之瑞不承招宜矣。但之瑞云韩信当斩,而不斩以立功;吴纯、全孝常国家亦宽贷以许立功,然韩信之事,时势各异,其时则群雄并逐,非如今日之事,吴纯、全孝常事,与此大不同,宪府毋以他辞问之,直以欲生许混公缄更问可也。”

○后苑分二所,试武臣射三日,许瑊、朴永文居首,各赐别造弓一张、大箭一部。

○北征都元帅许琮驰启曰:“今承有旨书状内:‘会宁等诸镇城底居野人,部落各异,心亦不同,今从征向导,虑有不顺从者,予欲临时下书开谕,使彼知国家之意何如?其审度以启。’臣敬此,巡行边镇,招骨看、女真、兀良哈、斡朵里酋长言曰:‘都骨今春,无缘作秏,杀掳人畜,罪恶深重,不可不惩,然路远未能入攻,来冬亦必出来,当整饬军马,击之尽歼,汝能率众相助乎?’彼人皆曰:‘我等受国厚恩,于此之时,敢不尽死力?’其中如骨看李都笼吾、女真朴丹容容阿、阿郞哈、其叱金、斡朵里童常侍、李阿多介则曰:‘何待彼贼出来而后击之乎?举兵入攻,使之惩艾,然后永无寇盗之患,若入攻则我等皆熟知其路,指导而行,保无忧也。’臣观彼人之意,言非诬饬,似出于诚,彼若从征,安有二心?虽不下谕可也。于心如有不可者,虽下谕无益,徒损国体,臣意不必下谕。”

○下书诸道观察使、开城府留守曰:“近者天久不雨,亢阳太甚,予惟灾异之作,由人所召,犴狱之中,或有冤枉,足以伤和致灾,肆命大臣,虑囚朝堂情轻罪细者,并皆原免,卿其体予至怀,所部内一应囚系及被推人等,商量情法,分拣轻歇,急速疏放,录罪名驰启。”

7月23日

○丁酉,司谏院正言赵珩来启曰:“李荣无才德功劳,而殿下谓举动便利可用人也,荣徒务举动,善事上人者也,请改正。”传曰:“尔何以谓我徒观举动而用人乎?荣曾经宣传官,往年阅武时,为大将从事,而言语举动,亦足可称者也。大抵人君用人,岂尽知人臣心术之蕴而后用之乎?虽无才德,而一言一动若有可观,则人君必举而用之。用之而观其所行,贤者则陞之,不肖者黜之耳,若必尽知人臣之心而后可用,则尔等之心,予岂尽知而用乎?且尔以李荣为善事上人,所谓上人,指我乎?指吏曹乎?凡人一陞职,则尔等擿前日之咎而言之,李荣事人之实,尔若条陈,予当辨拣。”珩更启曰:“荣之事人,臣何以指殿下也?又非指吏曹也。李荣,性本无良,巧言令色,欲以纳见于人而妖媚乞哀者也。非徒臣等之言,此公论之所在矣,无一善可称而位至副正,岂非巧言媚悦,善事上人之效乎?”传曰:“李荣所行之实,如尔启,则何以陞职乎?当问于领敦宁以上及吏曹。”

7月24日

○戊戌,上御宣政殿,同副承旨曺伟启事讫,仍启曰:“我国武臣有将才者甚少,前者有若鱼有沼、李淑琦、金世绩、任得昌,皆一时名将,而今已死矣。自此以后,无有继之者,非细故也。在世祖朝,以许琮、李克均,气度可用,屡任边务,以此至今,得任大事,若未曾经历边事,而遽授大任,则何以能措置得宜乎?臣意谓,当择年少武臣之有才者及文臣中能射者,不计职秩高下,以授边鄙之任,使之谙练边事,储养待用何如?”上曰:“汝言善矣,将帅之任,当择其心术而后授之,若不识边事,则虽心术正矣,何以堪任乎?宜先任边方,悉知备御之事,然后择其心术可也。”

○吏曹判书成健、参判李季仝、参议李諿来启曰:“李荣心术之微,则臣等未敢知也,然平日所行,无有过失,故臣等拟望,今谏院论李荣,善事上人,必指臣等听李荣之请托而言也。请避嫌。”传曰:“予已悉卿等之意,前者李荣为宣传官,为大将从事官,能任其责,而言语举动,亦足可观,故用之,卿等何嫌焉。”

○囚人许混子珣更上书,请赎父罪。御书曰:“斗屡警,羽书日至,民未按堵,国不宁静,原其所自,非混而谁?子之向亲,曷有其极,哀乎珣也!情挂天地,然大法一摇,民志不定,如论混罪,虽斩何惜,而特以从大夫之列,从轻典不异身首,恩已极矣,复有何言。”

7月25日

○己亥,受朝参。

7月26日

○庚子,雨。四更流星出五车星,入井星东,大如梨,尾长三尺许。

○命召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传曰:“李荣尝为宣传官,又为大将从事官,予见其为人可用,故陞为副正,谏院谓:‘荣巧言令色,善事人也,升叙未便。’,其议以启。”尹弼商等皆以为:“巧言令色善事人,则未之知也,从仕已久,资级亦高,升为副正,未为滥也。”传曰:“以此大臣之议,示谏院。”正言权琉来启曰:“臣今见大臣之议云:‘荣从仕已久,升叙可也。’,若以荣为可陞叙,则如荣辈不可胜算也。”传曰:“凡事议于大臣者,欲闻公论也,大臣以为可,则其人可用,大臣以为不可,则其人不可用。今大臣之议如是,则荣之为人,宜可用也。”不听。

○召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命议柳子光请停北征上疏。诸议或可或否,命留政院。

7月27日

○辛丑,命复膳,罢酒禁。

○司谏院司谏黄事孝等上札子,论李荣不宜陞职。不听。

○司宪府掌令李琚来启曰:“同副承旨曺伟之奴,打杀皂隶林北间,而伟恐其事觉,厚赂止之,伟内臣也,而不即自首,甚不可。兵曹判书李崇元子万龄,以都事陞为户曹正郞;吏曹判书李克均孽婿郑来弼,以参奉为宣传官,此必崇元、克均相嘱而换手也,请鞫之。且近日政,金守末不论贤否,而徒以大君外舅,升为佥正;李荣虽久任,个满平迁例也,而亦陞副正,官爵不亦滥乎?请并改正。李季男别无显显之功、赫赫之才,而不计相避,拟望于忠淸监司,监司二品职也,近者以通政拜监司,如成俶、李则、金砺石,皆特加阶,此必李季男希望嘉善,潜嘱厥弟而使之拟望也,请改正而鞫吏曹官吏。”传曰:“知子、知臣,莫如君父,曺伟若知其奴打杀之事,则何不即启乎?李崇元、李克均,岂为如此之事乎?然言官已驳,故将推之。守末则陞为佥正,未为过也。李荣事,前日已详谕之矣。李季男事,前日台谏将宋铁山加阶未便事来启,予教之曰:‘前者,李淑瑊以通政为全罗监司,今季男特加嘉善为忠淸监司,铁山亦加阶而为广州牧使,此皆一时之恩也。’台谏回启云:‘季男为人与铁山不同,虽陞为嘉善犹可也。’未知此言,谏院所启乎,宪府所启乎?”政院佥启曰:“正言权琉之言也。”李琚更启曰:“殿下之升用守末者,必欲慰悦大君之心也,先王设官分职,以遗殿下,何官及于私乎?昔汉明帝时,馆陶公主为子求官,明帝不许官爵,而只许钱谷,则官爵不可及私也。李荣暂无贤能之效,而徒以举动习熟,遽陞其职,甚为未便。臣闻平安、黄海道俱失农,而京畿亦凶荒,请勿罢酒禁。”并不听。

7月28日

○壬寅,传于承政院曰:“顷者同副承旨曺伟,言择年少有武才文臣及武臣,以授边将之任,预养其才,今欲择能射文臣二人,分差两界元帅从事官,使之知主将节度,又知士卒坐作之节何如?”都承旨郑敬祖、左承旨许琛、右承旨李谊、右副承旨南忻启曰:“上教允当。”御书洪泂等十一人之名,下承政院,传曰:“此人中可遣者,佥议以启。”承旨等以洪泂、韩昫、安润孙、李继福、金延寿、姜参启之。御书安润孙西北征,韩昫北征从事官。

○司宪府掌令李琚来启曰:“西北有事,而平安、黄海道失农,京畿、忠淸亦未丰登,今遣巡边使而从事官驺从甚众,南方亦为骚动,请下谕监司、节度使,整齐防御诸事,勿遣大臣。李季男特加阶为忠淸监司,此必季男嘱季仝,而季仝请于同僚矣。若以堂上相避,更相注拟,则渐不可长也。李荣、金守末为判官、佥正,已逾其分,今又升职,甚乖《大典》有贤能功劳升迁之法也。”皆不听。琚更启曰:“臣于丙午年往中国,中国人言,成化皇帝非贤君也,然一用《大明律》,故朝廷宁谧,四方无虞矣。臣今所启,别无他意,欲殿下遵守旧章而已。”传曰:“尔陪臣也,而褒贬天子,则我诸侯也,何不褒贬我乎?尔非新进之儒,曾经弘文馆,尔不知予心而如此言之耶?”

○司宪府大司宪李有仁等上札子曰:

李季男之陞嘉善监司,若非其弟在铨曹,奚至于此?《大典》虽有云堂上官不在相避之限,岂谓铨曹有相避者,以三品陞二品,以二品陞一品者乎?是为堂上官宦达名立,散者可叙,久者可迁而设也。季男非散也、非久也,而无缘陞注监司,殊失《大典》本意,是季男要二品于其弟也。举子举仇,虽古之道,嫌疑在所当避,近者出为监司而特授阶级者,比比有之,季男无显功异才而骤陞二品,非选贤与能之意也。伏望命考《大典》,改季男滥陞之职,治铨曹冒荐之罪。金守末、李荣,俱以庸劣,获列鹓行,已逾其分,今者遽陞其职,悉未便当。《大典》,议政府、六曹堂下官并陞叙,其馀平叙,守末、李荣非议政府、六曹郞官,又无贤能勤劳,而骤置高官可乎?伏望并命改正,以重名器。

不听。

○下书都元帅许琮曰:“城底野人,或与兀狄哈婚媾交通,虑或漏泄军机,当入征时,令邀截道路,使不得相通何如?其商度便否以启。”

7月29日

○癸卯,江原道观察使金砺石驰启曰:“江陵都护府使黄允亨报云:‘倭船五只现形,府军士皆赴北征及番上,遗在数少,防御孤单,臣意贼若渐炽,沿边浦口,随处出没,以本道数少军士,御敌无由,恐变在朝夕,本道从征军士,虽不得全减,请以岭东军士二百六名,留防备边。”传于承政院曰:“大抵下三道之民,若闻倭变,先自惊动,苍黄失措,今观察使亦云,变在朝夕,且请北征军士减数留防,是则观察使先自惊惑,小民若闻之,必骚扰惊骇矣。北征军士,不可减数,今欲择谙练朝官,驰到江原,与监司同议看审诸浦防戍。”仍命李茁为敬差官。史臣曰:“江原道,海无岛屿,大洋中不通舟楫,只可舣岸渔采耳。江陵燧卒,告以海中倭船五只立泊,日光照曜,海色苍茫,不得更见,观察使金砺石,惊惶罔措,星夜驰启,请减本道北征军士备御,毕竟乃虚妄也。砺石少记诵东人述作,取第为兵曹佐郞,掌军簿,矜炫聪敏,收士卒心,亲戚故旧之事,虽悖于法,必营救乃已,故己之所欲,僚友辞以有碍于法,则必深怒不解,素贫贱以勤治产业,累建第宅,多设田庄。凡承旨仕进之日,有故先出者,只书告状,给付院吏,不告僚采而出,例也,砺石为都承旨,上方隆遇,一日忽启:‘今日臣取婿,请先出去。’上即命尽赐御厨馀贮物膳,其扛抬抱负者,逼侧阙门而出,行己用心,大概类此。”

7月30日

○甲辰,诞日,停贺礼。王世子率百官,进表里。

○命馈宗宰一品以上、政府、六曹、汉城府、都摠府、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员于仁政殿东庑,赐乐。

○传曰:“今年诸道,皆非失农,予欲遣巡边使,专以备边为重,议诸大臣,皆曰可遣,而宪府独以为不可,并指丰稔之道为失农,是欲沮巡察边之行。台谏不计大体,出于心则无所不言,欲沮已定之事,予观当今之事,台谏皆擅弄,而国非其国矣,予将抵罪。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等皆以为,台谏言虽不中,不可加罪。传曰:“今之收议,非必欲罪台谏也,古昔圣帝明王,莫不优待言官,予岂罪之?但北征大计已定,台谏期于中止,乃云去朔不雨,无有远迩,农事凶歉,辄乘罅隙,纷纭启之,予甚憾焉。又以遣巡边使为不可,乃以平安失农为辞,若遣巡边使于平安,言之可也,但遣于庆尚、全罗两道,则平安失农何与焉?以不切之言,频频来启,使人心汹汹,人君惊动,是大不可,台谏所言,是则予无不从矣。前日台谏以大臣所不为之事,遽加劾,古之论大臣者,或云簠簋不饰,不明言其罪,而今则以其所不为,指的言之,其渐不可长也,故收议于卿等耳。卿等知悉。”

○召掌令李琚,传曰:“尔等近日所启,皆虚妄之言,予欲罪之,然姑容之。若以的实之言启之,则虽一日千言万语,予当乐闻。凡进言之道,当务的实,后勿如是。”琚启曰:“殿下以臣等所启为虚妄,臣意谓无妄言也,若所启皆不实,当被重罪,臣请闻之。”传曰:“尔云我无妄言,又请闻之,此尤不可之大,录尔近日所启之辞见之,然后答之,姑退。”琚又启曰:“台谏或以议事,或以赐宴,赴于南庑,而因有所启,则于庭中接之可也。不然则必于密处接之,承旨与台谏,虽职秩不同,必相对而揖,共坐平床语之,而但令注书翰林参闻者,台谏所言,或举人君过失,故不欲使他人闻之。昔魏徵自录前后谏疏,示诸侍郞,时人以彰君之恶,售己之直责之。今日之宴,虽朝廷所在,权景禧接臣于仁政门内,丘史、胥徒观者如墙,而播告君命,是轻蔑台谏也。殊失待言官之礼。”景禧启曰:“承旨等承命,或因议事,或因赴宴在南庑,而台谏有启事,则必于庭中铺席以待,但台谏一人来启,则于政院门内设小床以待之,若司来启,必于院门外庭,大司宪以下列坐启之,若以旁人听闻为讳,则院门外庭,岂异于南庑前乎?”传曰:“李琚谓待言官不于密处,非也,景禧则或庭中或门内,随其所在接之,例也。予意谓承旨以私事离局,而因其处接之则不可也,若以君命离局,则随其所在待之何妨?假令承旨试射于北所,而台谏有来启者,则不获已来本院待之,若于昌庆宫赐宴诸宰而承旨皆往参,则台谏当就承旨所在而启之,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尹弼商等议以为承旨待台谏例既如是,岂轻蔑台谏而然也,承旨承命离局,则随所在待之何妨?但台谏承传启事之时,不可使他人在傍。“传曰:”李琚、景禧之言,皆可通也。然台谏言人主、宰相过失,不可令外人听之,今后辟人可也“

八月

8月1日

○朔乙巳,初更,流星出天津星入奎星,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许。

○北征都元帅许琮据有旨书状驰启曰:“甲山、三水等处,距建州卫不远,防御最紧,果如圣教,节度使卞宗仁不可赴征,令留镇防御为便。”

○传于承政院曰:“从事官金萱赍元帅书状而来,其问农事。”萱启曰:“铁岭以北农事丰稔,人民皆曰未有如今年,许琮亦云六镇尤丰稔,臣所过江原、京畿亦稔。”

○司宪府大司宪李有仁等来启曰:“昨日教以臣等近日所言为虚妄,臣等不敢安然就职。”传曰:“予非责卿等也,但卿等云八道皆因旱失农,请停北征,是以不实之言,欲沮已定大事,故言之耳。言若的实,则一日虽进千言万语,何难听受之?其勿避。”有仁等更请避嫌。不许。

○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来启曰:“臣等闻殿下以台谏操弄国家,欲罪之,下议大臣。臣等就职未安。”传曰:“大事已定,尔等反复言之,故操弄云耳,不可避也。”尹慜等固请避。不许。

○判中枢府事孙舜孝上书曰:

臣伏闻攸司,以李克均前任吏曹判书时,孽婿加职,请罪推鞫。臣窃以国家泰宁日久,寇戎臣服,民不见兵,安肆懈弛,适今年星文告变,雨旸愆期,边将邀功而构衅,山戎乘隙而作耗,许琮、克均俱为元帅,分阃西北,其责大矣;师贞大人,其望重矣。方将严号令、整士卒,骋威临敌,而攸司以一纸论问,彼必俯伏丧气待罪之不暇,何以号令士卒?昔者卫侯知苟变可将而以尝为吏,赋于民食二鸡子不用,子思曰:“今君处战国之世,选爪牙之士,而以二卵,弃干城之将,此不可使闻于邻国也。”汉高祖欲以韩信为大将,萧何曰:“王素慢无礼,今拜大将,如呼小儿,此乃信所以去也。”高祖遂斋戒设坛拜之,不然信也特一贫家子耳。陈平盗嫂之罪,不问于坐甲行师之日;吴起杀妻之行,谁责于攻城陷阵之时?今克均方以元帅行师,师中被劾,恐伤威望。曾降传旨内,各道监司如有推鞫事,递代后推之。盖监司亦一方瞻仰,不可屈辱以示民也。伏闻李克均巡边布置后上来之命,果然则上来后推之何晩焉?臣老病日至,不能奔走以报圣恩于万一,但所怀如是,不敢不陈。

传曰:“卿之书意当矣,监司、节度使在任见推,近有例,故令鞫之,今观卿疏,甚合予意,即令勿推,卿其知之。”

8月2日

○丙午,司宪府大司宪李有仁、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上状辞职。不许。有仁、慜等固辞,又不许。

8月3日

○丁未,平安道观察使柳轾驰启曰:“今押解官韩通达押来唐人李上佐、金波土伊、白旺、童保音甫、王大相等到义州义顺馆,七月二十三日,李上佐、金波吐伊二人,乘夜亡去。”传曰:“此二人之逃,情迹可疑,若是唐人,必乐还故土,何以逃为?无乃野人欲觇我虚实而来耶?其令观察使速搜捕,其押去者亦当治罪。”

○司宪府大司宪李有仁等、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上状辞职。不许。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驰启曰:“今七月二十五日夜,贼乘者皮船渡江,入高沙里地面,射中伏兵甲士金弼右臂,又杀甲士孙致京割破胸膛,掳崔山等五人而去。镇将不谨防戍,坠损国威,臣痛心罔极,惶恐待罪,第念赴防军士,自四月,夜则伏兵,昼则守护,暂不顾家,不无矜恤。”御札责谕李克均曰:“今观贼变,予不胜痛愤。兵不可遥制,事不可遥度,关西民兵之事,卿尝亲履而目见之,予选于朝鲜,有居卿之右者,故既委卿西土,伫待奇功,而捷书未至,败事先闻,其于委任责成之意安在?予不为卿喜也。是虽诸将不遵元帅之令而致,然元帅亦岂得辞其责也?吾氓之被掳已多,而彼贼之侮国益肆。言之至此,亦可流涕。卿以亏损国威为恨,想卿心必当如是,而又以务恤边兵为辞,其意未审也,在当时安可以务恤为心,而不严军政耶?有罪者罚之,有功者赏之,此元帅临戎驭下之时也。予岂不念边役之劳苦耶?秋高风劲,益不忘吾民之不得安寝也,如成大勋,国家其缓酬功耶?卿体予怀,更尽风飞雷厉之志,摧朽拉枯之术,纾人主之忧,垂竹帛之名。”

8月4日

○戊申,武灵君柳子光来启曰:“臣闻前此倭船现形于蔚珍海上,守令不以闻,其后茂陵岛有烟火六、七而亦不报,今江原道观察使以倭变驰启,必举道惊动矣。请遣大臣镇抚。”传曰:“予闻本道海无岛屿,无船依泊之处,虽实倭船,岂能累日浮在水上乎?今当北征发军之时,道内骚扰,何必别遣大臣。”

○日本国王遣使来骋,其书契曰:“日本国源义材奉书朝鲜国王殿下。两国修好,自古无怠,至我先君益勤。今寡人继立,故差释庆彭首座,佩国印献书,俾知新司国事也,仍告禅刹在筑前州曰妙乐,阙法宝者久矣。愿赐大藏全部补阙典,并颁木绵若干匹,充藏殿造兴之费用,何以加焉。戊申岁所遣使者,至此收回书同方物藏经等,且谕卷帙索诸各寺,辏成一件。今复有此二物之求,意深惮之,然而洋海远绝,屡聘问,无他求,以情恕之,此外小珍禽数,多以付回使,幸甚。不腆土宜,具如别幅,伏希照领。装金屏风二张,练素一十匹,长刀二柄,大刀一百把,砚一十面,彩画扇五十柄,铫子提子四具,枪三百把,红漆盆二十个,红漆杂色木桶二个。”

○司宪府大司宪李有仁上疏,论李季男、金守末、李荣等陞职不可。不听。

○掌令李琚来启曰:“前启李万龄、郑来弼,命毕推后改正,然其互相请托明甚,请亟改正。”传曰:“李万龄、郑来弼毕推,而知其为请托,然后改正可也。”

○囚人许混子珣上书请代父死。传曰:“许珣前后上书,予不忍见,父子之情,何以尽言?混自作衅,使一国骚动,今若舍之,则民心不快矣。自古人君,莫不为囚求生,假令论一人十事,而一事有可生之道则生之,混则予思之万端,无一可生之道,非我好杀也,古有泣而断死者。将予意教许珣。”

8月5日

○己酉,受朝参。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驰启曰:“七月二十六日,虏入渭原地面,杀宋殷女及雇工女,又掳男女六人、马一匹、牛一头而去,且崔成雨等,因斥候深入贼境,遇贼十馀,相战中矢。”下书克均曰:“渭原宋殷家人畜被掳时,郡守郑希周赴任日浅,专是权管朴仲贤慢不备边之罪,仲贤囚鞫,希周姑勿囚,专委防御。”

○传于承政院曰:“曾闻平安道江边林薮,多贼船潜泊之处,已令芟去,今已芟去乎?更下书问之,且前日都元帅之去,予教之云,临大事则当用军法,今则取禀可也,以近日之事观之,恐将帅之权轻也。假令屯兵十处而各守其局,贼若来犯一隅,相为掎角之势以救之,则贼亦疑伏兵之多也。今见元帅启本,戍卒因风雨屯聚一处,而为贼所掳,是士卒不用将命故也。今用军法行事何如?其问于三政丞,政院亦佥议以启。”承旨等启曰:“今屡有边警,备边之事与临阵无异,以军法从事为便。”尹弼商议:“今观沿边之势,元帅、节度使虽勤措置,士卒狃于寻常,且恃水涨,屯聚一处,以至于此,实威令之不严也。士卒之不谨斥候者,与夫违令致败者,当委诸都元帅,临时处断,枭首境上广示,使知戒。”洪应议:“古云:‘军中,但闻将军之令。’,元帅既受阃外之任,虽未相战,已临敌境,须严军令,乃可济事,专委李克均制之为便。”卢思愼议:“元帅既受阃外之权,虽生杀之重,当尽付之,有犯军令者,军法施行为便。”传曰:“以此意谕都元帅。”其谕书曰:“临戎统众,非赏罚,无以一士心而劝赴功,比观江边防御戍敌之势,狃于无事,士卒懈怠,缓急之际,动失机宜,非用重典,难以齐众。曩者,面谕卿以非临敌对阵之时,则大刑大赏取禀施行,今则卿已临敌境,号令诸镇,况今贼变不绝,声息交午,岂宜胶柱以失事机?自今,诸将以下,有不用命,不戮力以致败事者,并以军法从事,以副予委任阃外之意。”又下书曰:“近来沿边镇将,不能防御致被抢掳者,一一拿来,旧者已递,新者未赴之间,防御诸事,恐益虚疏。自今诸镇将,若有所犯,卿其随罪轻重决杖递职,仍令赴防立功自赎,以带去军官诸将中,择可任用者注拟充差,并知会诸将及军民。”

8月6日

○庚戌,司宪府掌令李琚来启曰:“崔灌受李季通赠物,李淑瑊受朴星孙赠物,金淑贞造铁蒺藜赠愼自健,皆识理人也,不顾廉耻如此,况淑瑊为师表之长,尤不可。请并改差。”传曰:“事在赦前,似难追论,但淑瑊受人赠物,不宜居风化之地,其改差乎,其换差乎?并崔灌、金淑贞事,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

8月7日

○辛亥,下书平安道节度使吴纯曰:“今见渭原人畜被虏事,初不辄入明矣,卿若严令淸野以待,岂有是事?卿不谨措置,当依律治之,然方举大事,姑置勿论,自今更尽乃心,以盖前愆。”

8月8日

○壬子,北征都元帅许琮驰启一封书,承政院以启,还封下政院,仍传曰:“色承旨及掌北征事注书开见后,都元帅处依进启事下谕可也。”史官柳崇祖、宋千喜启曰:“封文一道,臣等欲书史册,未知某事,自古虽秘事,未有史官不知也,臣等职在记事,不敢不知也。”传曰:“后当知之,军机重事,不可不密。前此秘书,独色承旨、注书见之耳。”

○司谏院正言权琉来启曰:“前者郑来弼、李万龄换手陞职事,命李克均上来后推之,克均既受大事而去,其上来无期,请先改正郑来弼等职。价川郡守成守谦年老又病,平安道都事金润身亦病,今本道多事,请改差。”传曰:“守谦、润身改差,郑来弼等待克均等推鞫后断之。”

8月9日

○癸丑,平安道节度使吴纯驰启云:“今八月初二日夜二更,碧潼镇馆平地境贼,乘者皮船十二只渡江,或下陆或在船,我伏兵人及烟台人高声唱呼,贼苍黄弃弓矢杂物遁去。”下书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曰:“今当水涨,贼固不得大举入寇矣,若鼠窃之徒,乘者皮船潜涉窃发者,当引致之,设伏剿杀,卿亦以此面对而去。今见吴纯所启,贼潜涉入碧潼地界,我兵不轻动,待贼深入,截其归路,左右挟攻,则可得尽擒也,而方贼下陆,高声唱呼,声动天地,本镇将亦并吹大小角,领军驰到,使贼退遁,此则初不欲设伏剿杀,而以贼之惊走为利也。其每十里设伏,而只用四人,以军士不足而然欤?但用四人,可以制敌乎?其速驰启。”

8月10日

○甲寅,义禁府启:“益山吏万孙供云:‘名不知忠淸道都事处,郡守给米三斛。’,李季通供云:‘名不知忠淸道都事,即姜参也。去己酉年三”四月间,给米二斛。’姜参云:‘戊申冬节,归全州。’,季通变辞云:‘果非己酉春节,乃戊申年冬节。’其万孙、季通所言米谷不同,而季通、姜参给米时节亦异,且金汝砺云:‘姜参奴持请简而来,适季通因病不出,未呈而归,其后将此意言于季通,季通送米一斛,吾传于姜参。’,姜参则云:‘汝砺送米十二斗,吾受而戏书答之曰:“吾不求之,而赠米何耶?”’此非以季通所赠而受之也,若推汝砺,其姜参之请与否可知矣。且万孙、季通,以姜参核己为恨,而如此纳招,则其设心尤诈,故欲推而知其情,非以姜参为有罪也。“传曰:”姜参虽受汝砺送米,非求而得也,万孙、李通皆云给之,姜参云不受,以此而刑及姜参,则是姜参言事而贾祸也。姜参若受季通送米,宁不愧于心而敢言季通之不法乎?此而必推,言路恐闭矣。姜参及事干万孙、汝砺并勿推可也。“

○汉城府判尹李封来启曰:“大抵司宪府、本府仕时,早晩相当,今日臣入府,闻大司宪未入,而宪府擿奸于本府,臣使人侦之,大司宪止依幕未入府,则日犹未晩也。宪府以我言大司宪未入府为致问,因怒而即出,公缄于郞厅。郞厅既被推,则堂上不可安然独在,请避嫌。”传曰:“大司宪不入则虽下官当擿奸,若大宪当入而不入,则擿奸非紧急之事,其不禀而擅便,岂可乎?汉城府亦当早仕而今为阙擿奸,是亦失之矣。然勿避嫌。”

○司宪府掌令李琚来启曰:“大抵决事官当早仕,故前此本府完议,三员入台,则必发吏摘奸。臣等今日摘奸于汉城府等决讼诸司,汉城府全阙,方欲推核,汉城府再使人问云:‘若推考,予当避嫌,但宪府员亦为不入者矣。’,以此致问,是轻蔑本府也,其郞厅已推问,今闻汉城府堂上避嫌,恐上未知此意,故来启耳。”传曰:“备三员出摘奸之例,大司宪其日止依幕之事,予岂知之?汉城府堂上来启云:‘郞厅六员中,一则服制,一则仕训链,馀四员中二人已仕,二人后入。’堂上闻擿奸,问宪府推考与否,而其言止依幕之事者,言日之未晩,非以陵蔑而然也,且欲试宪府之意,若虚论则仍坐而为公事计也。今尔云既以推之,毕推则可知其情矣。”

8月11日

○乙卯,江原道敬差官李茁驰启曰:“臣到杆城,推问倭变真伪,其盐区前泊船海中望船等事,皆虚语也。”

○下书都元帅李克均曰:“大抵边务不可遥授,但今贼势方炽,卿勿计支供小弊,屡巡边镇,如有可乘之势,宜即剿击,其义州所串筑城,遣人监筑可也。”

8月12日

○丙辰,下书诸道观察使:“学校风化之源,比闻教授、训导,专不任职,生徒肄业者少,有乖委任之意,其教授、训导之勤于训诲者几人,不堪其任者几人,从实驰启。”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驰启曰:“今八月初五日,贼十七、八骑,潜入理山狄洞,掳斥候人甲士赵山而去。”

○司宪府启:“应教赵之瑞议许混事,傅会以启罪,律该对制上书,诈不以实,杖一百、徒三年。”命大臣议之。洪应、李克培、卢思愼、鱼世谦、郑文炯议:“救混傅会,情状未著,大抵议事,皆各言其志,照律似过情。”传曰:“以时推照律,故未得其情,所谓言志者,岂谓是耶?可换差。”

○谕都元帅李克均曰:“予之选卿为元帅者,欲使锁钥于西门,而卿往之后,败报屡闻,使彼虏益横,羽书相望,予实痛焉。此皆由镇将不谨防戍,固当一一置法,然临阵易将,兵家所忌,赦小过、责奇功,亦人君任将之道。况今虏势方炽,出没无常,防御甚紧,如不论轻重,一切治罪,非徒诸将摧沮,不能措置,抑亦递交之际,堤备尤踈,而吏民又困于送迓。其慢不用意以致败事者,当依前日下书,决杖罢职,仍令赴防立功自赎,其不幸致有失误者,姑勿论以责后效,终若功可掩过贳之,功不掩过则罪之。”

8月13日

○丁巳,司宪府掌令李琚来启曰:“赵之瑞以经幄侍臣,与议国事,当以正直,而欲救许混,以全孝常、吴纯、韩信之事,援引傅会,其欺罔之情已著,今只令换差未便。请依律抵罪。李淑瑊寄任方面,受人赠物,而只令换差;崔灌通书李季通,取米三硕;金淑贞以官中铁物,铸蒺藜与人,此皆贪冒之徒,而并仍职如此,则谁其惩艾?请罢其职。”传曰:“之瑞以全孝常、吴纯、韩信三人,援引议启,是欲救混明矣。然乃经幄之臣,又其初使之各言其志,不可抵罪也。李淑瑊等事,已经赦,亦不可罢也。”琚更启,不听。

○司谏院正言权琉亦来请治赵之瑞罪。又不听。史臣曰:“之瑞素善许混,尝往来其第,至留诗以欢。其横议求生,盖以此也。校理李琚诘之曰:‘若为言官,当如何议也?’之瑞惭屈,无以为辞,及上之问也,对以素不相识,其欺君之罪大矣。只免其职幸矣。” ○江原道观察使金砺石驰启曰:“今八月初三日,三陟府地面大风大雨,大水山崩,居民十一口压死;三陟浦兵船一只漂流,水军五人溺死,人家十六户漂流。臣以无状待罪一方,施措多错,前日妄奏倭变,惊动天听,今又致此水患,咎实在臣。请罢臣职,代以贤能,以答天谴。”下书曰:“今因卿启,乃知有风雨之变,人物死伤甚多,予用恻然,卿速赈救,毋令失所,天变之作,不专在卿,其勿辞职。”

○司谏院启:“兵曹判书李崇元、参判吕自新、参议安友骞、正郞李孝笃听人请嘱,以县监考下金骥孙注拟都摠府都事罪,友骞、孝笃律该各杖九十赎,追夺告身四等;崇元、自新罪状,请上裁。”传曰:“此实错误,安有嘱托,其并宥。”

8月14日

○戊午,传曰:“义禁府推考皮古而罗,果是倭人,当还其居,但谕岛主以不可潜相往来之意,使之禁防,不然或有往来窥觇之弊。”左承旨许琛启曰:“上教允当,且三浦倭户,曾已定数,而潜冒来居,厥类滋蔓,非细故也,并此意谕岛主何如?”传曰:“可。”

8月15日

○己未,上进宴于两大妃殿,命召宗亲二品以上、忠勋府、议政府、都摠府、仪宾府、六曹、汉城府堂上、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入直诸将,赐酒乐。

8月16日

○庚申,司宪府启:“新除监司、守令之行,朝官公备酒肴,或阖司出饯,废弃职事,至如位高宰相,亲饯秩卑守令,或往其家,或出郊外,彼岂无所利而如是乎?守令则依阿权势,多行赂遗,以为托身之所,监司亦怵于权势,殿最之际,未得其当者或有之。且监司递还,道内守令多载酒肉,越境来饯,至为不当。自今切族外饯送者一禁,监司、节度使、守令之饯,虽切族痛禁何如?”命议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右议政卢思愼议:“朋友切族,或同僚或长官之行,近则以月,远则以年,不得相见,在人情岂得不远送乎?人伦有五,朋友居一,新除守令,亦岂无朋友欲相饯者乎?切族外一禁,则是废朋友之伦而可乎?若位高宰相有所求于小官,卑身辱己,亲往饯飮者,宪府以所闻论驳,亦足以禁,不必纷纷立法也。圣人之法,人情天理,并行不悖,玆法之立,非徒所碍者多,终亦不可以行。”御书曰:“依右议政之议,但守令饯监司者一禁。”

8月17日

○辛酉,司宪府启:“灵山居私奴下通状告:‘前稳城府使辛柱,曾被罪谪居,犹不惩艾,恣行贪欲,当此征发之时,容匿骁勇良民九口、官奴八口、鄕吏二口、私贱五口又以永兴官妓二口为妾,纵其妾子四人、伴倘七人,侵虐邻里。’臣等据此参详,辛柱以二品堂上,违法居外,已为不可,又恣行不义如此,请遣行台鞫之。”特命郑光世鞫之,仍传曰:“下通诉于本道乎?然本官守令知而不报监司,监司亦不能纠举以闻,其囚鞫守令,并问监司。”

8月18日

○壬戌,上御宣政殿,置酒引见副元帅李季仝及从事官李粹彦。上谓季仝曰:“阃外之事,将军制之,今军务都元帅已处置,予复有何言?惟望捷还耳。”季仝曰:“当尽死力矣。”上曰:“尹成冏前日往审道路,不深入而还,然已知大概矣。闻都元帅将欲遣人更审,然或为彼所获则不可,卿当与元帅商略,善处之。”上亲赐爵,又命进爵,仍赐匹段襦衣二领、靴一事、蓑衣一领、弓二张、箭一部;粹彦弓一张、箭一部。又于是日,赐饯宴于忠勋府。命尹弼商、李铁坚、鱼世谦押宴,都承旨郑敬祖、左副承旨权景禧赍宣酝往慰之。

○永安道都事柳滨赍都元帅许琮书状而来,上引见曰:“元帅今在何处?”滨对曰:“在永兴。”上曰:“予见书状之意,处置得宜,如是可也。”滨启曰:“前日承教,以城底野人将漏通彼虏,令设伏要路以邀之。但自阿赤郞口至彼土,其路非一,郁地以北,则唯一路,可于郁地伏兵。但此地距虏地不远,兵多则恐彼先知,少则亦必见执,欲于近我境中路,伏兵要截矣。”上曰:“此不可遥制,在元帅临机善处耳。”上曰:“农事何如?”滨曰:“永兴以北富宁以南,禾谷茂盛,惟北靑不茂矣。”上曰:“其道亦有风灾乎?”滨曰:“虽有,无伤矣。”上曰:“军务尽布置否?”滨曰:“已尽矣。”仍启曰:“元帅入征则凡军务郊草等事,无人措置,故元帅请遣一宰相,代治道内事。”上曰:“予欲将遣大臣,摠治道内事,元帅时未知予意也。元帅、节度使入征,则彼此紧急之事,于何传报?今观元帅之启,甚合予意。”赐滨蓝䌷襦衣一领、靴一事。

○下书都元帅李克均曰:“卿带去军官,若遇大举入寇,当守镇备御,不可轻出,今之乘船潜涉,特鼠窃狗偸耳。宜令军官分管,设伏处邀击可也,而比来未闻有军官对贼接战者,予甚怪焉。其以军官伏兵为难而然欤?斯速考启。”

○传旨户曹曰:“予惟赋税之法,王政所先,古昔帝王,皆因时制宜,要合民情,肆我先王酌定四面等第之法,以为万世通行之规,其在今时,固宜遵守。第念畿内诸邑,风雨不齐,一山谿之隔,丰歉悬殊,况今兴师之时,民靡定居,视他道尤甚,念此民生,宁不恻然?今年畿县收税,特从权宜,随字等第,使民无取盈之叹。”

8月19日

○癸亥,御仁政殿,宴日本国王使臣庆彭首座等二十五人,酒七行,命庆彭进爵。上曰:“汝等远路辛苦而来,为汝等设宴,其极飮。”庆彭等顿首曰:“今日视拜龙颜,喜极无涯。”宴毕赐物有差。

○传曰:“都元帅入征,成俊领兵阵于郁地,则北道无人焉。予欲遣大臣代镇之,昨见都元帅所启,亦合予意,予欲遣领议政,然朝廷不可无首相,欲遣左议政,而左议政已往来,故予欲遣右议政,使镇定。”仍传于卢思愼曰:“卿其往哉!”

○平安道节度使吴纯驰启曰:“今八月初十日,臣闻昌洲瓦房洞上岘有贼八人,曳者皮船四只而来,臣与昌城府使李英山领军驰到,潜伏待变,是日贼不来,于是出牛马小童男女,布野以诱之。十二日夜四鼓,月落云雾,贼以者皮船八只下流,泊于木栅下于丁滩洞,见伏兵窜去。”传于承政院曰:“先使农民布野,佯示孤弱,而乘夜伏兵,其策似善,然伏兵则贼无见之之理,今云贼见伏兵窜去,则无乃伏兵。惮于相战而故使贼见之乎?若此者以军令痛惩何如?”承旨等佥启曰:“上教允当,启本内云月落云雾,若如此,尤非贼所能见也。必惮于相战,故现其形迹耳。”传曰:“令元帅推鞫以启。”

8月20日

○甲子,巡边使郑佸、郑文炯来启曰:“臣等赍去事目内,倭人窃发则剿击,然则下谕节度使,令听臣等节度何如?前日朴元亨、徐居正巡边之行,有赍去教书,又下谕节度使,故敢禀。”文炯又启曰:“朴元亨、徐居正馈饷三浦居倭,今亦依此例乎?”御书:“一,巡行时脱有鼠窃而有可击之势,何不剿击乎?一,兵马水军节度使,听卿等节度,临机同力措置。一,回还,当俟予召。一,有教书。”仍传曰:“倭人闻大臣巡边,则意谓大臣何以来巡耶,若馈饷,又必致疑。其勿馈。”

○司宪府掌令李琚来启曰:“李季通、愼自建犯赃;金淑贞及罗州判官郭致禧赠自建官物;李淑瑊受朴星孙赠甲;崔自丑、柳哲孙受李季通赠米,而淑瑊只换差,馀皆勿论,甚未便。”传曰:“季通等事,前日尔等言之,故议诸大臣,以犯在赦前弃之。然当更议大臣。”

8月21日

○乙丑,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有仁启曰:“李季通、愼自建皆犯赃污,罪重而罚轻;李淑瑊以监司受节度使赠物,而只令换差,臣意深以为不可。请量其轻重,或录案,或收告身以惩之。”上顾问左右。领事尹壕曰:“大司宪所启,然矣。”正言权琉启曰:“季通、自建,若不录案,无以戒后。”上曰:“非以为是而弃之也,以其经赦也。已令收议,见议后处之。”

○北征副元帅李季仝辞。传曰:“好去好来。”季仝启曰:“诸将起复者,不食肉味,气力甚衰,请从权开素,此人等见贼当剿杀,何嫌食肉乎?”传曰:“予亦欲令开素,但此人等释衰从戎,已有隐痛,又使食肉,予不忍之。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佥议以启曰:“起复从戎,固宜开素,命令开素。”

○御昼讲。

○御夕讲。讲讫,都承旨郑敬祖启曰:“前此弘文馆员赐暇读书,曩因年饥废之,请复旧。”上曰:“可,但于何处读之乎?”敬祖曰:“前者或于藏义寺,或于归厚署、空寺。”上曰:“此辈乃学圣人者,而使处寺刹可乎?今则多事,待事间别构一堂为可。”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驰启,略曰:“伏奉谕书,宣谕严切,臣不觉惊惶,欲死不得。各镇兵力不,今当秋收,守护军随处分送,且沿江伏兵,贼路体探,留镇见卒甚鲜,如有贼变,须抄四、五镇勇士,乃能可济。况贼人或犯夜乘船沿江而下,或登山窥觇出没无常,补东虚西,亦所不可,加以如理山、渭原、江界镇将作罪,时虽在任,朝夕不保,虽欲从容布置,自尔摧沮。臣意妄谓,作罪镇将,其才可用者,决罚仍任,则庶可尽其筹略矣。又安知新将之不如旧也?且自构衅以来,军民数被掳杀,农民待日高雾开,始出野,日才西下,还驱辄入,收获事缓,禾谷九分在野,若专意捕贼,则弃谷不收,民将艰食,事势狼狈。臣欲两全而未能。且贼终不悔罪,则问罪之举,亦不得已,入攻之路,又不可不预知。今选勇士五十九人,令李益文、姜自成、李石仝等领入贼穴,探其道路。”命示领敦宁以上议政府。沈浍等佥议,启曰:“恐往来之间,反为贼所伤,令下谕详审处之何如?”传曰:“予之所以别遣元帅者,或引入掩击,或来屯近境,有可击之势,则纵兵追捕耳。元帅去时,承旨闻其言曰:‘我若往焉,岂不能擒乎?’故予亦以捷奏期待,厥后未闻捷获,反见掳辱。今之驰书亦云:‘农民散野,势甚难焉。’予岂欲边民弃谷而不收乎?前日拜辞时言,若不得已,当举问罪,予答之曰:‘待元帅还京,收朝议为之。’,今以五十馀人探其窟穴,若主成可所报,贼五百馀人屯聚一处,相遇而战,则安能以寡敌众乎?今欲下书止之,亦无及矣。”佥启曰:“上教允当,斯速下谕则犹可及止也。”传曰:“贼若屯聚近境,则选兵剿击可也,直探巢穴,则不禀予命而遽尔为之不可。其将此意下谕。”

○御夜对。

8月22日

○丙寅,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金应箕启曰:“六曹任重,判书有故,则参判署事,不可不择。今者堪任六曹参判者多,而闵永肩、韩健叨居参判之位,台谏屡请递差,至今未蒙允,臣未知其可也。”上顾问左右,皆不对。上曰:“台谏虽言之,然未能的指痕咎而遽递之不可。”应箕更启,不听。史臣曰:“韩健贪鄙无学,永肩诞率诙谐,俱以戚里大用,忝位六曹参判,其不厌人望甚矣。”又曰:“健,仁粹大妃兄韩致仁之子,骤至贵显,颇见宠任,憸邪浮薄,招权纳赂,数年间起第四区,连街里,为都承旨,颇以恩怨报人,人皆侧目。永肩,贞熹王后姊之外孙,累典州郡,颇有能名,媚事宫禁,掊克干进,皆不容于淸议。” ○御昼讲。

○御夕讲。讲讫,检讨官申用漑启曰:“比来奔竞成风,至于政下之日,争持权势之简,坌集政厅,请立政厅奔竞之禁。”上曰:“朝士谁肯亲到政厅以求请哉?但无廉耻者如此。政曹堂上其肯听之乎?大抵任贤勿贰,既禁于其家,又禁于政厅,则非委任大臣之意也。不亦有妨于大体乎?”同副承旨曺伟启曰:“前者已令兵曹禁杂人矣。”上曰:“其申明禁之。”史臣曰:“当今之时,士习卑陋,奔竞成风,宰相子第,虽黄吻不学者,掌铨曹者,必皆荐用,以为他日换手之地,其国家为官择人之意扫如也。申用漑政厅立禁之启,岂无意欤!” ○以洪贵达为嘉靖大司成,李礼坚奉列守司宪府执义。

8月23日

○丁卯,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杨沔启曰:“平安道观察使、节度使,多设营衙前,虽军士亦许属,兵使营则几六百,监司营则四百馀人,而其中不愿仕者,敛其米,名曰代粮,应赴防而不愿赴者,敛其米曰冬除,又滥占工匠以役之。此专由监司、兵使挈家赴任,为营产计耳。且常在营中,不勤巡行,请依他道例,勿令挈家。”上顾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自祖宗朝,各道监司,或挈家或否,臣父为京畿监司,兼牧广州,其后革诸道挈家之法,独两界不革者,以距京师远,令监司在其道初面治事,节度使巡边防御,法非不善也,而弊至于此者,任职者之过也。今不可更改。”知事鱼世谦启曰:“平安道无鄕吏,故以良人为土官,或为骁尉,所以严监司体貌也。节度使衙前,实皆骁勇者,若卒有边警,节度使择率三、四而赴,乃可济事,若独往,虽节度使,何能为也?下三道郡县多,监司一年之间,巡不过二、三次,两界郡县少,不日可以遍巡,若常巡行,则诸邑供亿之费不赀,此所以挈家之法独行于两界耳。节度使当夏不能巡江边者,或因霾雨久留一郡,数多驺从,难以支供,冬节赴防时所供之需,诸邑预办而亦难之,若令冬夏常巡,诸邑恐不堪也。”上曰:“果在人,非法之弊也。但营衙前滥占则不可。其下书谕之。”

○御昼讲。

○御夕讲。

○吏曹启:“郑积曾为守令,不能善治,再居中考,递为别坐,又居下考,而今错授瑞山郡守。王子师傅辛从聃,虽个满而年月未久,今为中部主簿,请并改正。”传曰:“郑积改正可也。辛从聃,若人物非庸劣,则用之何妨?勿改。”

8月24日

○戊辰,受常参。

○御经筵。

○传于左副承旨权景禧曰:“尔当往永安道,宣慰都元帅及诸将士。”仍赐草绿匹段襦塔胡一、大红䌷夹帖里一。

○赐北征副元帅成俊匹段襦帖里一、夹帖里一、襦袄子一、弓二丁、大箭一部、鞬服具蓑衣一部、胡椒三斗、靴一部、雄黄一斤、囊子一;南道节度使卞宗仁襦帖里一、襦袄子一、弓二丁、蓑衣一部、大箭一部、雄黄一斤。传曰:“此物,宣慰使赍去,分与之。”

○教北征都元帅许琮,若曰:“予惟王者之于夷狄,固当以禽兽畜之,然或有穷凶极恶,残害边民,罪至贯盈,则不得不仗神人之愤,兴问罪之举。昔者高宗伐鬼方,致中兴之美;周宣征淮夷,光再造之业,《易》著其事,《诗》咏其功。盖兵虽凶器,而实所以拯民;战虽危事,而实所以勘乱,可已而不已,则非仁;可用而不用,则非勇。蠢玆北,狃于抚绥之恩,长其陵侮之心,无故犯我,以造其衅。曩日造山之变,岂特如氐羌之不来享、徐方之不来庭耶?此固商宗之所不能忍、周宣之所不能已也。若以为小寇常事,不足与较,偸安姑息,置而不问,则疆域何时而得安,生民何时而得息?予之此举,固非穷兵而黩武,盖欲保国而安民。虽然用兵在将,择将在君,阃寄至重,军门事大,三军之司命,不可付之非人。惟卿才兼文武,望隆将相,先祖之所简拔,寡人之所依赖,入处廊庙,可以致姚、宋之业;出镇边塞,可以致卫、霍之勋,任此大事,非卿不可。古人有云:‘以佚道使人,虽劳不怨。’人心助顺,天意恶逆,卿其誓心忠义,抚循将士,以赏罚用命不用命,屈此群丑,畅我威灵。”

○教北征副元帅成俊、李季仝,诸将沈膺、郑有智、李昭、许熙、林孝坤、柳自英、李居仁、边克坤、闵憪、严贵孙、田霖、陆闲、洪贞老及具诚等一百四十人,若曰:“兵凶战危,帝王之所愼也,然而师或兴于六月,役或淹于三年,诚以夷狄顽狠,终难以仁服,而生民之祸,不可不救也。蠢玆野人,近我疆域,狠心未化,辄肆呑噬,而视如蚊虻,不足与较者久矣。顷者,啸聚凶徒,捣陷边城,非惟杀掠民卒,乃至屠戮将臣,为人君父,其忍坐视,佳兵之用,岂在得已!肆命卿等,将兵往讨,卿等俱知予意,夙怀奋激,师直为壮,气当百倍,其悉一德一心,以听主将方略。於戏!荡穴覆巢,绝彼南牧之患;全师奏凯,纾予北顾之忧。”

○教北征军官、军民等,若曰:“兵所以御暴威敌,虽不可玩而不戢,亦不可弛而不张。蠢玆北狄,狼子野心,乘便鼠窃,世为边患,予以禽兽畜之,不与之较,寇则御之,走则不追,犹不自敛戢,屡犯边境。往春敢肆虿毒,寇陷城堡,杀掠戍卒,邀败追师,屠戮军将,不惟予哀伤威怒之未已,亦尔等抚剑张胆,愿食其肉者也。玆因众怒,大兴师旅,非予喜功,敢驱尔于危事也。乃命永安道观察使许琮为元帅,摠尔徂征,悉委阃外之事,惟尔军官、军民等,无自离德,一乃心力,听将帅之节度,覆枭獍之巢穴,一以报边民之仇,一以洒国家之耻,若左右不攻,有违律令,军有常刑,予无尔㒃。於戏!斩首焚庐,各致果毅之力;记功行赏,予知暴露之劳,勖哉众士,罔敢无畏。”

○御昼讲。

8月25日

○己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琚启曰:“弘文馆、艺文馆、成均馆堂上,须以文行兼备者为之,不可数递。且知天文者为观象监提调,知医术者为三医司提调,知汉语吏文者为承文院提调,此亦不可数递。其馀诸司提调,固宜相递,而今也累年不递,或有贻弊者。况国家不乏人,而以一宰相常兼数司提调亦未便。”上曰:“天文、三医司则必以精其业者择差,故不可数递,其馀各司提调,一宰相累年不递未便。令该司拟议施行。”

○圣节使朴崇质回到辽东驰启曰:“臣本月十五日朝,遣通事金孟敬诣摠兵官罗雄,请护送军,雄问:‘汝国边境有何事乎?’孟敬答云:‘闻有声息,故今请护送军。’雄曰:‘建州卫达子卜花秃等,九十月、十一二月间,欲犯汝国边境,汝国礼义之地,与中国似一家,摠兵官使兵护送于八站,则虽达子何畏。’又云:‘野人事报牒到此,明日更来抄去。’,十六日朝,孟敬抄来,其文曰:‘钦差分守开原等处右参将都指挥使崔胜为传报夷情事,据开原备御都指挥使裵震呈,弘治四年七月初十日,据通事百户白洪呈,审得海西葛林卫女直指挥答罕出等五名,到市报说:“今年六月二十八日,有黑龙江野人头儿主孔革,领着二、三百人马,说称要来开原地方上偸抢,又怕尔海西山场并松花江三寨的人,先去开原报道,怕他人马赶杀不得抢时,我每说抢尔三寨并山场的人回去。”又说:“七月初一日,我每都督都里吉马牛的百姓马忽等三十多人马,诈说辽河打鱼,要来汉人地上偸抢行间。”又有海西钦真河卫女直哈答亦报:“七月初三日,有建州头儿都督卜花秃来我本寨雇马,他说:‘我每先去高丽后门抢了两遭回来了,如今又来雇马,还要去抢高丽。’又与我每说:‘南朝的人马,要到秋间,征伐尔海西一带的人。’”我每听得这话害怕,就来开原马法,每上报得知道,据报备呈到来会同。钦差分守开原等处,太监蓝看得所报,前请除行属,严谨堤备外,合用手本,烦请知会,须至手本者。弘治四年七月初十日,右参将都指挥使崔胜,钦差分守开原等处,右参将都指挥使崔胜为传报事,据开原备御都指挥使裴震呈,据通事白洪呈,审得海西葛林卫女直指挥答罕出报说:“建州头儿卜花秃亲来租我海西头儿兀加的靑马,有兀加不肯与,他歇了一夜,问他:‘尔租马要做甚麿?’卜花秃回说:‘五、六月船上过江,抢了高丽家三遭,如今租好马,多收拾人马,还要去抢。’”不知高丽后门,不知汉人地方上去抢有这等事。我亲来见开原马法们报得知道。弘治四年七月二十二日。’”命示经筵宰相,仍传曰:“金主成可告变与书状之言相合,贼虽作谋,如今水涨犯边者,不过鼠窃狗盗,不得大举入寇无疑矣。但都元帅归时言,边事措置而后上来,予亦许之。今若上来,贼之乘间入寇,未可知也。节度使虽措置备边,不如元帅共谋备御之为善,即令下书,仍留边镇,别遣朝臣,以谕是意,又听元帅之意来启何如?”李克培等启曰:“上教允当。”传曰:“李琚解吏文,今日因经筵来矣,使之翻译。”琚及李昌臣翻译以入。传曰:“虽翻译,尚未解见。书二本,明日一本予见之,一本昌臣亲读以启。”

○下书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曰:“圣节使朴崇质驰启辽东摠兵官罗雄言建州卫㺚子卜花秃等九十月、十一二月间,欲犯汝国边境,卿勿上来,仍留防御,倍加措置。如有议事,遣人议之。”

○命左承旨许琛往平安道宣慰都元帅及诸将士。

8月26日

○庚午,上御宣政殿,李昌臣将吏文二道,以汉语读启,以鄕言释其意,其意则建州卫卜花秃买马欲寇我国也。上谓左承旨许琛曰:“承旨下去见都元帅言之,自元帅之去,每失措置,多抢掳,既往不追,然事有失利于前而得利于后,自今曲加堤备,毋蹈前非。彼虏犯边之谋,既播于上国,今观其势,必来作耗,若合冰而大举入寇,则须先设备待之,设险之处,亦不可不多也。甲胄前已多送,然无奈不足乎?此意问诸元帅可也。江边贼可潜伏林木茂密处,已令斫伐,承旨其往更审,伏兵骁勇者几何,其中特异者几何,录名而来。都元帅虽能措置,然在下军民,不奉国意,屡失事机,予甚痛愤。承旨其以此意谕军民。国之受辱于虏甚矣,今贼若来犯我又失利,则彼虏益横,后日之事,不可图矣。都元帅须尽心备御,乘机剿击,使无只轮之返可也。大概则如此,其馀事,承旨与元帅共议为之。”

○江原道敬差官李茁来复命,引见。茁启曰:“大抵倭船必依泊岛屿,窥伺窃发,本道则自平海郡至歙谷凡九邑,皆滨大海,东至对马岛,茫无岛屿,无可泊船之处,形势异于全罗、庆尚道。臣与监司,巡审倭船来泊可疑处三十馀地,然彼贼不知本道道路迂直,且无岛屿,何以泊船作耗乎?虽乘风来泊,其还亦必待风,则贼难入寇。”上曰:“然则此道倭变无虞矣。”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驰启曰:“臣顷承下谕,诘碧潼馆平伏兵曰:‘何不潜告将帅,而遽出声惊贼欤?’答云:‘不意间贼直向我四人在处,将下陆,彼众我寡,遽呼发矢,因此缘江伏兵诸人,一时呼唱,郡守不知事由,吹角救援。’臣又诘之曰:‘汝何不先自见贼耶?’答云:‘月落时则不见舟行,泊岸始知之。’臣验之,果如所告。臣以此恕其情而不罪,是则臣之失律也,且伏兵十里之间,每一处各置四人者,小坡儿元军不过五十名,除两处斥候,见在军少,不得已只差四人,若境内广阔,亦不过二人,以此兵分力弱,未易擒贼。”

8月27日

○辛未,受常参。

○御经筵。

○司宪府启:“兵曹判书李崇元、吏曹判书李克均,以子婿换手注拟,而皆不承服。请上裁。”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六曹。尹弼商议:“万龄、来弼,人器便否,臣未知也。其迹虽嫌于换手,崇元、克均,岂有是也?但台论如是,改正何如?”从之。

○御昼讲。

○徽淑翁主下嫁于任崇载。崇载,士洪之子也。是夜,士洪家失火,翁主托寓邻家。史臣曰:“任士洪小人也。以不义富贵,其子光载,既尚公主,今崇载又尚翁主,福过灾生,火焚其室,福善祸淫,天道不诬矣。” ○御夕讲。

8月28日

○壬申,上幸景福宫,御庆会楼下,宴日本国王使臣僧庆彭首座等。宗宰入侍,酒七行,命上官人庆彭、副官人雪艇等进爵,仍赐物有差。

○命赐任士洪家绵布五百匹、正布二百五十匹、水䌷二十匹、鼎䌷二十匹、中米三十硕、糙米五十硕、淸蜜二硕、油三硕、真末五硕。仍传曰:“凡人失火,亦有救恤之意,况翁主下嫁之日,有是火灾乎?”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驰启曰:“今月十八日,满浦斥候李石孙告云:‘彼人六百馀名,乘者皮船,分二运流下,今明日必作贼。’臣在朔州闻变,抄邻近镇军士三百以待变。”回赐御札曰:“今观卿启,事变俱悉,贼众虽多,我若密备,江水方涨,岂能飞渡?且安能以者皮船,济五六百之兵耶?然兵不可遥制,卿与副元帅及诸将,方竭心力,日图良策,予有何虞耶?惟俟卿临机制胜,奏捷而已。卿体予怀,毋失机会。”

○左承旨许琛辞。赐琛柳靑匹段夹天益、紫䌷襦帖里各一领;又赐都元帅李克均䌷子小袄子一、胡椒四斗、蓑衣一部、石雄黄一斤、囊子一;副元帅吴纯蓝袖夹帖里、大红䌷襦帖里各一领、囊子一、弓箭鞬服具。仍传于许琛曰:“卿赍去此物,赐两元帅,诰副元帅曰:‘卿无所成之功,又无可与之义,然勤劳故赐之耳。’”

8月29日

○癸酉,平安道都元帅李克均遣军官李石仝驰启曰:“本月二十一日,贼二百馀围高沙里城,我军追捕斩获三十九级,其奔还覆舟而死者,又不知几许。”上引见石仝,启曰:“去二十一日,臣等以斥候,将入探彼境,行到渭原、理山等处,佥使金允济使人云:‘贼分三运,二、三百为群,由皇城平林亡哈洞、加也之洞而来,汝虽入去,彼众我寡,不可相敌,其速驰来救援。’臣等领所率军五十馀人,到瓮后岘,夜将向曙,臣谓李益文曰:‘高沙里城孤军少,可遣军救援。’李益文以所领军一队送高沙里,领馀军直向满浦,望见上下烟台,火气腾空,且有放炮声,见山上有二人,望我辈以白笠挥之,审见其笠,乃我国人也。问之则曰:‘我军方与贼,战于别乙外平。’臣等驰往见之,贼沿江布列,似若渡江,从流上下,我军亦从而上下,使不得渡,其实贼非欲渡江,故作声势,使不得往救他镇。少顷有人呼曰:‘贼已围高沙里。’臣等又以所领军驰往,贼已解围,仓黄北走,皆坠于绝壁,我军乘胜追斩凡三十九级矣。”上曰:“斩首者谁耶?”石仝曰:“射之者争追斩之,且都元尝令于诸镇云:‘贼至城中,毋喧扰,使若无人,临机应变。’是日佥节制使姜渍闻贼变,乃于城上弓家,令能射者一人、持杖者二人潜伏以候之,贼屯江边,呼通事,故不应,俄而徐自明从楼上答曰:‘通事无矣。’贼曰:‘何以言无,我欲抢去汝国人而来。’时贼步兵已潜涉江,从国祀堂岘,拥盾屯江边,又蔽江而渡,贼酋三人,被甲胄缘梯攀城拔石,我军以石投之,贼坠城而走。军官兪灏射之,洞其顶;徐自明等又射杀二人,贼皆北走;助战将领军,出北门扼其长城之路;姜渍领军出东门乘胜穷追,贼皆坠绝壁下,我军俯而射之,贼船窄狭,仅容二、三人,而贼争涉,四、五人同乘船,或沈或浮,其一人中矢惊动,则舟必倾覆,以此溺死者多。”上曰:“先登城者,何以知其为贼酋乎?”石仝曰:“观其甲胄及指挥其类,则疑是贼酋也。”上曰:“我军战死者几何?”石仝曰:“中矢者六人,仅伤其皮,无一人死者,贼在江越边,观望我军搜索其奔窜者,徇示彼贼斩之,贼有哭踊叩头者。”上曰:“贼兵几何?”石仝曰:“围城者二百馀人,在江外骑兵又二、三百,其满浦见形者又多。”于此上谓左副承旨权景禧曰:“唯此举似矣。”景禧对曰:“近者,国家屡受辱于虏,虽擒鼠窃者亦足喜也。况贼自以为大举入寇,而斩获如此,可喜也。”石仝曰:“既斩获,令士卒呼贼曰:‘我国待汝,来则食之,求则与之,又授之以爵,所欲无不从之,近者汝等屡犯边境,我可以剿杀而不尔者,国家禁其捕获也。今尔大举入寇,则其斩获不得已也,然亦非国家之意也,今将帅适在他所,若在此则汝无噍类矣。’于是,贼五人下马免胄叩头而谢曰:‘是言然矣,是言然矣。’贼还,哭声彻天。”上谓承旨曰:“以予喜意,谕元帅可也。然不无再寇之理,并谕之。”命馈石仝酒饭,赐草绿䌷帖里一领、胡椒一斗。石仝既出,又启曰:“曾被掳高山里田孝安者,役使于贼家,唐女二人亦被掳在其家,孝安与其女同在农田,见贼骑从北络绎而来者六、七日,孝安问其女,女曰:‘汝国有高山里、满浦之地乎?’孝安曰:‘有之。’女曰:‘虏请兵于镜城、稳城近地兀狄哈,欲寇满浦、高山里。’后贼谓孝安曰:‘汝好在无憾,吾往寇汝国,汝妻在高山里城中乎?年岁容貌何如?吾将掳来给汝。’孝安曰:‘尔等虽往,事必不利,国家自吾辈被掳,遣都将帅防御,有武才者皆来赴耳。’贼怒骂指其掌曰:‘高山里城如此,其中能容几许乎?军行何出此不吉之言。’遂拳殴其唇。翼日贼空其窟穴而出,孝安乘其空,请于其女得粮料贼衣服,先贼军潜来至高山里江边,呼船而渡曰:‘虏之来寇,非今日则必明日。’贼翼日果来寇也。”传曰:“孝安逃来告此贼变,是怀恋故国也。其谕都元帅,田孝安之事与石仝所启相合,则令其郡给米四硕、赐䌷衣一领,否则取禀可也。”政院启曰:“虏来犯边,边将斩获,乃其职分也。然近者,国家受辱于虏屡矣。今者,斩获如此,国人孰不喜悦。曩时,许混欺罔国家,斩获只七人,犹下宣慰,今则斩获倍多,且承旨已归本道,今若命宣慰,则高山里军民,岂不激励乎?”传曰:“今若褒奖,予恐边将骄惰,防御解弛,姑寝之以待后事。”

○谕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曰:“高山里之捷,诚为可嘉,但虑一胜之后,士卒解弛,必生轻敌之心。贼虽摧败,想必狺然怀愤,收合馀种,再来犯边,我若稍弛,则彼乘其机,前功坠地矣。且虑黠虏必欲报复,潜伏江滨以伺斥候之卒,卿勿以贼退为喜,防御诸事,申令戒严,越江斥候,姑勿入送。虽然,兵难遥度,在卿措置得宜耳。且高山里之功,当速论赏,将士中有功者及诸人斩获多少,彼贼死江中者及我军被伤者,详录以启。”

○教永安道都体察使卢思愼曰:“蕞尔野人,与我壤接,狼心好祸,狙诈难测,利则来款,虽若向慕,潜怀虿毒,屡行狗盗,其为边蠹久矣。顷在春初,大肆桀骜,攻城斩关,杀虏生民,设伏原野,屠将戮卒,虽凶奴之杀朱央、元昊之败任福,未有惨于此也。予惟念玆,恫瘝在心,肆兴问罪之师,将捣狗鼠之窟,命永安道观察使许琮为元帅,节度使成俊、吏曹参判李季仝为副,俟冬冰坚,摠师入征。惟虑师发之后,本道空虚,连城列镇,无有摠制,内而有边报之往来,外而为声援之势,不可无人以镇之,而非望重元臣为众所倚负者不可也。玆惟命卿以三公之重,往镇边庭,庶分予北顾之忧,卿其体予至怀,念予宵旰,往留师还之间,以压边氓之心。於戏!雪国耻、荡贼壕,既授将以制阃;控内外、守形势,又倚卿以重边,其在师克之日,亦知卿镇之功。卿其往哉,以副予望。”

九月

9月2日

○乙亥,国忌。

○义禁府启:“前碧潼郡守朴居信,所管人民被掳,匿不以报罪,律该决杖一百、发边远充军,告身尽行追夺。”命义禁府教居信曰:“姑贳汝罪,以责后效,若先锋破敌,可得赎罪,不能立功,当依律治罪。”

9月3日

○丙子,受常参。

○御经筵。

○御昼讲。

○庆州府尹尹垓卒。史臣曰:“垓,诞妄无实,夤缘戚里,骤陞堂上。尝为靑松府使,横敛无艺。后尹庆州,日事聚敛,民甚苦之,及疾革,民犹恐不死,既死,家人诬以垓之命,悉取官库财物而后发丧。其子士元奔丧,亦不悲哀,与曾奸妓同处,飮酒如常。” ○下书北征都元帅许琮、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曰:“今年早寒,未知本道气候何如?其善措置,勿使士卒冻伤。”

○御夕讲。

9月4日

○丁丑,上御宣政殿,引见巡边使郑佸、郑文炯,教曰:“近南方守御疏虞,今又抄南兵赴北征,尤虑其虚疏,遣卿等巡边耳,其检察条件,具于事目,事目外可以措置者,可驰启取禀。沿边守令、万户之能堪任者与不堪者,亦启闻赏黜。”佸等对曰:“奉教。”上曰:“脱有倭贼窃发,固当剿击,但边将邀功,妄杀钓鱼倭则非细故也。”佸曰:“水军能射者少,若倭奴窃发,难以御之,水军能射者,虽下番并抄合防何如?”上曰:“可。”赐佸等各衣一领、蓑衣一领、弓矢服鞬具。从事官柳孝山等各弓一张、大箭一部。命赐宴于忠勋府。

○圣节使朴崇质来复命,仍启曰:“臣尝赴京,闻士庶人尚议天子是非,今则无异议,皆谓明天子在上,而勤于政治。”命崇质赴巡边使饯宴。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遣甲士徐自明献贼首三十九级。传于承政院曰:“高山里接战节次,详问自明书启。”自明曰:“去八月二十一日,分土烟台甲士河水永驰报:‘贼不记数,自黄川平入来。’甲士朴元山亦驰告:‘贼乘者皮船,自满浦蔽江而下。’翌日诘朝,佥使姜渍谓臣等曰:‘贼已围满浦,不即往救,国家必罪我等,当分我官军一半守城,一半往救。’臣止之曰:‘我镇军卒单弱,此距满浦,七十馀里,将帅尽率精锐往救,而羸弱守城,贼若不利满浦,移围我城,我师虽欲还救无及矣。’佥使与助防将兪灏以臣计为然,戒军中曰:‘汝等不善射,若贼远在而发大箭,则矢道不疾,又不能中,而反为贼所侮矣。汝等皆潜匿弓家如无人焉,贼必薄城下,可发无不中矣。’令三人一持盾,一持长枪,一持弓矢,各守弓家而待变。辰初,臣等随将帅登制胜楼西望江头,贼一百馀骑自江外走马而来,其随后之众,不知其数。先锋三十馀人到江边,距我镇二百步许,或引拔剑,或挥杖叫呼,纵横驰突,若为挑战之形,一贼呼我通事再三。臣答曰:‘恶呼恶呼’恶呼,胡语言无也。贼呼曰:‘欲抢去汝等而来。’贼百数十人乘者皮船,渡达田渊,过分土下长蛇川,阵屯聚城隍堂岾上。又二百馀人乘者皮船下流,自高都岩上端渡涉,并聚城隍堂岾上屯聚,周回可七十馀步。初吹大角,次吹小角,三人着水银甲、水银兜鍪悬象毛,高声挥手,仰则诸贼退数步,俯则诸贼进数步,或拔剑挥杖,若为击刺之状;或抽弄弓,若为舍括之形。于是,六十馀人为先锋,三百馀人为后援,作鹤翼阵,拥盾长驱而入到铜纳浦留驻,皆步军,无一骑马者。前锋六十馀人,一人持盾,并蔽二人而进,至坑堑射矢城中,矢发如雨,或矢及城中家舍,或矢着城堞。着甲一人,鞠身至城底,二人举梯二随至,臣射城底贼,洞穿耳下,倒地而毙。贼等拥盾入伏坑堑深处,臣发十馀矢,二人即毙,其中矢不死者,未悉知之。佥使亦射贼一人而毙,南城守弓家甲士河石池、金继厚、朴延寿、金贵孙、金孝连、林山、李安石争发矢。于是,贼解围,或负盾而走,或蔽盾却步而退。兪灏、姜渍,急令开门,率军卒或骑或步,出门到坑堑视之,则三人毙死,即斩头,贼退渡铜纳浦。灏等率六十馀人追逐,我军继至者百馀人。李石同所送救援军十人继至。追到江边,贼拥盾列阵,逆战以俟其党渡江,贼半渡,我军急击,贼势穷而溃,弃甲盾争堕岸下,我军乘胜逐之,据岸上俯射之,贼在岸下仰而射之,或军中箭者七人而不伤。贼或赤身游水而去,我军射之,贼皆毙溺,或四、五人争乘一船,水没船舷,我军百矢俱发,或中船或中贼,自相摇动,全船覆没,亦不知其数。六人中矢大伤,游水而渡,贼之中矢死者,俱曳岸上斩之,以示贼,贼众哭声彻天,或走马上下呼曰:‘吪呿吪呿。’吪呿,胡语此云尽死。有一贼入石穴,我军欲从水浒射之,不得,臣以长木端悬木槌,令甲士罗玉立岩上乱打,适击贼头,贼能晓我国之语者,折弓投水大呼曰:‘我初禁之,汝固请我,使我不得见妻子而死矣。’即仆水浒,金贵孙下岸斩之。有一贼,叩头攅手,泣曰:‘勿杀我父’有一贼,亦解我国之言者,呼曰:‘既逢恶人,何更求生?汝等必杀食之。’臣以片箭射江外骑马贼人,即坠地。甲士田哲石,又以片箭射中一人,亦坠地,贼燃火四处,是必以艾灸矢疮也。箭伤六人,载马而去,必不远而死矣。臣大概料之,斩头者、溺死者、箭将死者,摠计几八十馀人矣。”

○传旨议政府曰:“予惟折狱论刑,当先庶政。钦恤之典,圣王所重,常念犴狱之中,或有冤枉,每令攸司,酌其轻重,疏决无留,而尚虑听狱之官,不体予意,当决者任情淹滞,罪轻者越法拘囚,以致怨气郁积,上干阴阳。其令中外官吏,晓谕予意。”

○下书诸道观察使、开城府留守曰:“予念刑狱,所系匪轻,圜土之中,一日难过,苟不明辨,冤枉必多。卿其体予至怀,决狱之际,毋致淹滞。”

○司谏院正言权琉来启曰:“顷者,辛从聃、安璋皆以师傅拜参职未便,大抵诸司参奉,虽十年之久,未得拜奉事,今从聃、安璋,虽经司果,西班职也。三、四年间,授东班六品,无乃太过乎?授直长亦足矣。请改正。”传曰:“虽年月未久,以司果授主簿何妨?”

9月5日

○戊寅,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有仁启曰:“近者,屡赐经筵官酒乐,其于大体何如?三月三日、九月九日,赐酒乐,恩礼已优,又命玩月彻夜,恐有流弊。”上曰:“卿据何事言之?近命经筵官往参耆英会,必是事也。”有仁曰:“然。”上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台谏之言然矣,然此宴为耆英而设,非为经筵官也,虽命往参何妨?九月九日、三月三日,经筵官赐酒乐亦无妨。”有仁曰:“晋时,谢安携妓东山,故其俗终以放荡虚无为尚,晋室促亡。今不可比拟于晋,然恐一开其源,末流不可复塞。观稼之时,只令政府、户曹往观可也,而会诸宰,设酒乐于门外,未便。上待弘文馆甚厚,或于本馆,或于政院,赐酒飮之可矣,何必特赐酒乐乎?”上曰:“然,弘文馆亦请勿玩月,予命往之,其后遂废耆英会例事,而台谏言之者,必以弘文馆秩卑往赴未便也,后勿往参可也。”

○御昼讲。

○内出曾御网巾,令尚衣院修补,多有破处。御衣白领亦垢污,俭素类此。

○下书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曰:“卿所献贼首三十九级,予甚嘉悦,高山里镇,能以孤军击猾虏大捷,此虽将士戮力所致,亦由卿预为规画约束也。深多已成之功,更伫将来之绩。”

○礼曹启曰:“日本国王源义政死,义材继立,请依前例遣使致赙致祭。”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尹弼商议:“日本国王致赙致祭有前例,礼亦然矣。然今国家多事,致赙物件,就付回使何如?”从之。

○御夕讲。

9月6日

○己卯,上引见徐自明谓曰:“汝言相战始终。”自明对如承政院书启。上曰:“此举固善矣。若从佥使之言,往救满浦,必生大事矣。彼虏着甲者几人?”自明曰:“但三人耳,皆中原水银甲也。夺而见之,兜鍪则以铁片编之,上有长铁钩,以象毛悬之,又以兽饰之。”上曰:“贼以高山里单弱,大举入寇而见败至此,彼必不得轻犯我国,此尤可喜也。”自明曰:“臣等长于江边,使贼数掳人畜,以贻国家之忧。臣等不胜惭赧,常调弓链矢,思欲雪耻,而幸今大捷,皆上德也。”上曰:“汝年几许?”自明:“臣年五十五矣。”命赐襦衣及弓矢。

○上御宣政殿,置酒引见永安道体察使卢思愼慰之。从事官郑锡坚、韩斯文亦入。上谓思愼曰:“诸将入征,一道空虚,烦卿往镇,予无忧矣。但西贼败北,愤怨未泄,三水、甲山等处,窃发可虑。”思愼对曰:“一道精锐之卒,尽令赴征,脱有窃发,恐难御之。”上曰:“本道防御亦紧,岂之帅尽率精锐乎?与元帅共议置,若能守城,万无见败之理。”思愼曰:“守城则虽妇人,小子亦能御敌,今时则禾谷尽收,人民辄入,似无可忧。”上曰:“高山里之战,彼贼先耀兵满浦,为侵攻之势,实欲掩袭高山里也。小丑岂有攻城略地远大之志?不过抢掳头畜而已。徐自明云:‘满浦城中火光洞彻,又有放炮之声,姜渍欲往救,自明、兪灏固止之,竟能大捷。’自明之言,不可尽信,然姜渍不从自明之言,往救满浦,则高山里必大败。由是观之,将帅智略为先。”右承旨李谊启曰:“臣曾闻,永安道军粮不敷。臣意,今入征往来军需,犹足以给之,若问罪之后,虏亦连年侵犯,则粮饷恐不足,不可不虑。前者诸司奴婢之贡,户曹请以谷输纳于郡,但本道多内需司奴婢,而诸邑杂贡如皮物之类亦多,请从市直以谷输纳。”上曰:“可。”谊又启曰:“贼寇满浦,而楸坡上土之兵皆来赴,则兵力非不足也,而佥使金允济不能诱致击之,先自畏怯,辄放炮,使之惊走,有违国家措置之意。请鞫之。”上曰:“然。”赐思愼貂裘一领、匹段帖里一领、䌷帖里一领、耳掩一、靴一、胡椒一帒、弓二张、大箭一部、鞬服具、蓑衣诸缘具,从事官亦赐弓矢。

○唐人李上佐等四名,曾为野人抢掳,至是逃来,差通事韩通达押解辽东。

9月7日

○庚辰,传曰:“比闻诸浦水军射官,全不习射,水使、万户又不检举。予欲令因事下去朝官,检察试射,能射者或差兼司仆,或复户,或赏布,以劝励之。所管万户,亦并劝惩,其议节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佥议启曰:“大臣及秩高朝官因事下去时,令试射,其中卓异者启闻,兼司仆差下,其次者复户,又其次者给绵布五匹,具录姓名才品以启。万户、佥使所管水军,有善射十人以上者,递任时随其人器,东班则五、六品,西班则准职。五人以上者优等叙用,未满五人者降授。全无者罢黜。其试才布侯,以一百五十步为定何如?”从之。

○司宪府掌令李琚来启曰:“李昌臣,贪财人也。顷者,授敦宁副正,臣等劾之,今未逾月,骤陞为正,虽非治事之官,然正乃一司之长,升授未便。申弼以掌隶院司议,授瑞山郡守,司议久任也,《大典》云:‘守令有缺,久任员外,虽未满仕者择用。’然则久任仕未满者,不可迁转也。李绩以南原判官授礼曹郞,以绩在外,移授工曹正郞,绩恐又失之,不交代而来,是汲汲于名利者也。六曹郞官,淸要之选,绩今又拜刑曹正郞未便。辛从聃、安璋,皆以师傅,才个满而遽陞主簿,大抵别坐十馀年而去官,诸司参奉历奉事、直长,亦满十五年而后,乃授参职。录事则满十馀年而去官,去官后又七、八年而后授参职。近者以师傅而授参职者,臣未之闻也。请并改正。”传曰:“吏曹,初以昌臣、河汉文、韩倧注拟云:‘汉文、韩倧皆个满,例当授正,然皆年少,于他司则未得注拟矣。敦宁府则非族亲不得拜焉,以此拟启。’予于昌臣落点。李绩不交代上来,已鞫而弃之,今尔云:‘绩汲汲于名利者’果如尔言,则绩拜持平时,何不举劾乎?申弼则吏曹请以久任未仕满者,推移拟望,故授弼瑞山郡守,予意谓人器相当,则可以授之,何必个满而后迁转乎?辛从聃、安璋,则吏曹其时以为拜师傅,未久而遽授主簿未便,请改正。予谓人器相当,则不须改也。今尔言之,改正可也。”琚曰:“昌臣,以副正数月之间,骤陞为正,故来启耳。申弼以久任授外职,吏曹之请,推移拟望,亦非也。若不改正,遂为后例,《大典》之法坏矣。李绩,是患得患失之人也。曩者,绩为社稷署令,台谏驳之,臣谓台谏之驳当矣,及拜持平,台谏无有驳者,臣以台谏为不可,若其时臣有言责,则绩不得一日在台中矣。”传曰:“昌臣终不可弃者也,若无当授其职者,虽今日拜副正,而明日拜正,何不可之有?李绩当推鞫时云:‘礼曹郞官驰书,故速来。’其情不甚非也。今尔曰:‘患得患失’是小人也,虽法司不可轻易出此言也。申弼事,若曰:‘《大典》之法坏矣’则当依所启,仍职可也。”

9月8日

○辛巳,国忌。

○礼曹致书对马岛主曰:“海途辽隔,无缘瞻晤,悬企实深。玆者,贵岛人皮古而罗,初为釜山浦居人皮考时罗、吾林父等所买,率意来投,旋为所苦逃窜间,行至江原道蔚珍县地面,县官以闻。贵岛人口来处我三浦者,曾有定数,而皮古而罗非徒私相投寓,乃至于横行深入,则固当置法。然我殿下悯其无知遣还,想足下当有处之之道矣。惟足下究问施行幸甚。”

○行佥知中枢府事金自贞来启曰:“臣以正朝使将赴京,近者西虏败归,构怨益深,必欲乘间报复,贼曾言于上国曰:‘南朝的人,要到秋间征伐。’臣谓朝字,即向字之意,疑指此行而言也。一身之计,不足恤,所赍方物,一万蹉跎,辱国甚矣。半护送之程,不过二日,令义州牧使若节度使,声言观兵,率军护送何如?”传曰:“然,予计亦如卿所启矣。令义州牧使及元帅军官,加领军二百护送可也。”

○司谏院正言权琉来启曰:“陈允蕃以富平教授,去五月呈辞,入授王子师傅。《大典》云:‘守令、教授,托故规免者,准期不叙。’允蕃之呈辞者,意谓已经六品,他日可为参职,是与辛从聃辈骤陞六品何异?请改正。其注拟者亦非请,并鞫之。崔洙,拜舒川郡守,洙虽出身武科,今已年老,心亦刻迫,不合治民,请改之。闵宗元、许允宽、卢璨拜参奉,皆世禄子弟也。《大典》内:‘年未满二十者,勿授东班职。’臣等未知年岁几何,文移汉城府考之,汉城府使本院录所居坊报之。大抵土地人口,汉城府掌之,而其回报如此,待台谏甚慢,请鞫之。”传曰:“《大典》之法如此,何以拟望乎?宗元等事,当问诸汉城府。崔洙,何以知其刻迫乎?”权琉曰:“臣闻之于人,未知某事为刻迫也。”都承旨郑敬祖启曰:“陈允蕃,去己酉年授富平教授,去五月病满三十日作散。《大典》所谓托故规免者,初授职者规免呈辞之谓也。允蕃,历三年,因病作散,是异于规免者也。臣意以为无妨,故拟望耳。”传曰:“崔洙事,乃其传闻,不可信也。”

○汉城府右尹权侹来启曰:“本府考司谏院移牒,只录许允宽、闵宗元、卢璨姓名,而不录所居坊名,又不言某人之子。大抵他司有考帐籍事,则必并录坊名以移之,若无坊名,考之实难,今本府不知允宽等所居,故以此回答耳。”

9月9日

○壬午,仁粹王大妃诞日,停贺礼。右承旨李谊诣昌庆宫进表里。

○命召正言权琉,以汉城府所启谕之。琉更请鞫之,不听。

○命馈入直兵曹、都摠府诸将及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

○司宪府掌令李琚来启曰:“吏曹云:‘为敦宁正者无其人。’其言非也。朝廷岂无人可为敦宁正者乎?若无其人,敦宁府非治事之官,姑阙焉可也。何必以副正陞授乎?李绩之患得患失,令臣等斥言之,大抵台谏与同僚佥议可否,然后或言或疏,例也。绩为正言,独制疏章,袖来自达,其时士论,以袖中上疏讥之,此即患得也。后递南原判官,拜礼曹正郞,俄迁工曹正郞,恐终失六曹郞官,不交代而来,此即患失也。且闻传教既降赦文,而又罪季通、自建,是失信也。臣等谓,李季通自云:‘以米十五硕、绵布十馀匹,给兄叔通之奴。’安知不自取之?愼自建,以都事亦参殿最,而受守令赠遗。大抵赃污不在赦列,虽录赃案,亦非失信也。李淑瑊、崔瓘之罪,亦不可弃。”传曰:“以昌臣授敦宁正为未便,若授他司正则如之何?李绩事,将议于大臣。季通、自建,可依所启。淑瑊,既罢职,复何加哉?崔瓘虽受赠,非自求请,又非庸流,若以赦前事,追论科罪,则于大体何如?”琚曰:“昌臣,有罪之人,敦宁府尚不可,况他司乎?”传曰:“昌臣,有才又能汉语,其人不可废弃也。以我褊小之国,人才几许,不可以小过舍之也。且一有过失而终身弃之,则孰能改过而自新乎?予观今世有罪者,虽或可疑,必毁之而后已,昌臣之罪,非故犯,乃其妻所为也。予观昌臣,前任弘文馆,虽知其心,岂能尽知乎?掌令与昌臣同任弘文馆矣,足以识其心矣。”琚启曰:“臣与昌臣,同任五、六年矣,然何以识其心乎?臣未曾见其过失,然而不胜情欲,陷于财利,其过孰大于是?请改正。”不听。命琚参宴。

9月10日

○癸未,司谏院正言权琉来启崔洙、李昌臣事,不听。命议崔洙事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

○李绩子宗蕃上书,诉父冤。传曰:“书中有云:‘出疏纸者安晋生,书疏者吴星同。’其问之。”

9月11日

○甲申,日本国冷泉津兼内州太守贞成、肥前州上松浦佐志源次郞、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北征都元帅许琮驰启曰:“先运军卒到永兴,臣亲自点检,人马不疲困,类皆肥健。”御制答书曰:“今观卿启,知人马不疲困,予甚喜之。近观气候不若,霜甚早而雪亦飘,雨频飞而风已寒,每念征士之苦,不堪解裘之怀,得览此启,不觉喜笑。元帅已周抚恤之恩,士卒今忘冻馁之忧,于此可以知无敌不克,无功不成者也。然师期尚远,卿体予怀,图收伟烈。”

○下书西北面都元李克均曰:“今因卿启,知八月二十一日夜,贼大举寇满浦,分运越江,我军或射或放火,鼓噪却之。二十二日初昏,贼又分运越江,又却之。此非不意入寇,可以预设方略。江界府使、宁远郡守、本镇佥使,亦皆知而待变,则掎角之势已成,若按兵不动,佯示虚弱,诱引深入,伏兵齐发,东西夹攻,可以大捷,殄歼无遗矣。佥使金允济等,先自畏怯,使贼不得渡江,坐失事机,违卿约束,其推鞫以启。”

○吏曹启:“诸司提调,年久不递,不无其弊。如承文院、司译院、观象监、典医监,精于其业,不得已久任,其馀他司提调,许四期而递。且一人毋得兼任数司,永为恒式。”命示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议:“依所启施行。”洪应议:“提调限四年,新法也。其为提调而作弊者,当更其人,何用纷旧法?一人不得兼数司,则当依所启。”李铁坚议:“诸司提调,不计年限,一人兼数司,其尚矣。在祖宗朝,有名望宰相,则虽带二、三司,不以为怪,老于其司,而亦不递之。若曰年久当递,必限个月,则如议政府、六曹堂上,尤为权重,亦定个月轮次而递之乎?轻改祖宗故事未稳。”鱼世谦议:“提调限四期,似无据。略仿古法,以三年定限,馀依所启施行。”传曰:“更议于六曹、汉城府、台谏。”愼承善、李克墩、李崇元、卢公弼议:“提调治事得失在人,不在久近,今不可更立新法。但兼数司者,随宜递差。”李封议:“提调定限,于大体未便。但其中最久者,与他司提调,渐次换差。且一人兼数司未便。”吕自新、赵益贞、权健、闵永肩、权侹、金友臣议:“凡任用,若得其人,须久于任,方有成效。今台谏所论,久任作弊,疑有所指,不可以一、二人之故,尽疑朝中宰相,如有作弊者,黜之可也。今若局定年限,轮次除授,殊非待宰相体貌,仍旧为便。但精于其业者外,勿许兼数司。”黄事孝、李礼坚、李琚、刘璟、郑铎、权琉、赵珩议:“依所启施行为便。但四载之限,似太久,三载为限何如?”传曰:“台谏论启,予亦以为然。一宰相为提调,或十年、二十年,至有过二十年不递者,始勤终怠,人之常情,终始如一者鲜矣。虽有新宰相欲建新策者,提调皆久任,不可无缘递授,予虽至公无私,其见递宰相,必谓以我为何如而递之矣。岂能如唐、虞舜知禹心,禹知舜心乎?古人云:‘任贤勿贰’,予岂任之而复疑其人乎?曩者,台谏言:‘提调多率驺从而行,南行无一丘史。’予问左右,广陵答云:‘提调岂皆如是,在人而已。’予亦曰:‘在人。’今思之,是亦有弊,今议以提调有个月为不可,如监司任方面之责,而庆尚道则地广,周年巡行,不过一、二度,其间岂能尽知一道之事?虽期以十年犹不足,然不得已准期而递,然则提调虽有个月,夫岂不可?然今宰相之议如是,可仍旧。”史臣曰:“时,尹壕、李铁坚为司仆提调逾十馀年,颇有奸利状,其曰久任有弊者,盖指此二人,而铁坚不知指己也,力议立限之非,人窃笑之。” ○谕永安南道节度使卞宗仁曰:“今因卿启,备悉惠山地面野人留住之状,虽称猎兽,其言岂可信也?前月建州之贼来寇满浦、高山里,大败而归,想必怀愤窃发,于甲山、三水等处备御之策,当先措置。且择道内属内需司良人之能射者,闲良、公私贱、前衔朝士之有武才者,浪城、道安两浦水军之能射者,分防诸镇事,并依卿启。戍御之备,日愼一日,毋或少弛。”

○户曹判书李克墩等来启曰:“日本国王源义政,传位于义尚,义尚无后而死,义材继立已久。今使臣之来,非为讣告,以创寺助缘为请,其书契但称继立而无先王薨逝之辞。今以传闻之说致赙,于事体未稳。”命议于大臣。尹弼商议:“臣初议时,未知书契之辞,以为可致赙,果如户曹所启,则停之为便。”从之。

9月12日

○乙酉,命会文臣于仁政殿,制治国如烹小鲜论。弘文馆博士金勘居首,成均馆典籍宋轼次之,弘文馆副修撰权五福又次之。命赐勘马一匹,轼虎皮一张,五福弓一张。

○司宪府执义李礼坚等上札子曰:

提调久于其司,犹一家然,甚者或至十年而不递,岂皆忘私奉公,终始不懈者乎?殿下欲祛其弊,既令该司磨勘,又命诸臣议之,一、二大臣,贪恋其任,假不欲纷更之言,任情拟议。殿下灼知其情,而欲慰其心,乃命仍旧。然私论之胜公论,其渐不可长也。古人云:“谋之欲众,断之欲独。”请廓挥刚断,以祛积年之弊。

○司谏院正言权琉来启曰:“提调之议,宰相之兼任者当引避,而或有公然以仍旧为议者,甚不可。”传曰:“大抵议得有可、有不可,予执其两端而断之。今此议,宰相皆以个月为不可,故予从众议,尔等之言,未为非矣。但久任其司,然后有功效,其有过失者,台谏纠举矣。”

9月13日

○丙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洪系元启诸司提调久任未便事。上曰:“大臣皆曰:‘定个月,非待宰相之体。’故仍旧耳。”献纳郑铎启曰:“久为提调,视其司奴隶,如己奴仆者有之矣。”领事洪应启曰:“提调定个月不可,一人兼数事亦不可。”上曰:“然。”系元、郑铎又启:“李昌臣不宜陞授敦宁正。”不听。郑铎又启曰:“忠淸道福川寺所供扶馀仓盐四十硕,每年春秋,令民输转,民甚苦之。先王朝,以僧信眉在此寺有是事,今信眉已死,而其弊犹存,请革之。”上曰:“寺社可革之事,岂但此乎?以祖宗朝所设,不忍顿革耳。”铎曰:“祖宗朝法度,犹可损益,况此事乎?若不可革,当使僧徒输转。”不听。铎又启曰:“臣尝为全罗道都事,观本道风俗,尚淫祀,祈祷于锦城山者,非徒旁近居民,虽远处人亦赢粮往来,士族妇女,亦率处女,经宿乃还,以此或夫妇相失,丑声腾闻,风俗之毁,莫甚于此,守令欲禁而不能者,以其祠税米,岁纳归厚署故也。请革之以正风俗。”上问左右。应对曰:“此弊,臣亦闻之。但其来已久,不可一切禁之。当初必以群聚淫祀者众,故征以抑之。根本既不可除去,则税米亦不当废也。”上曰:“然,征税之法,虽不当猝革,淫祀则可痛禁。”参赞官金谌启曰:“内需司长利,令守令掌其敛散,其典守奴子,虽不因官威,犹侵虐于民,况使守令掌之乎?”上曰:“予非使守令敛散也,虑恐典守者作弊,令守令检察而已。若以为不便,则当从所启。”

○传于承政院曰:“诸司提调,一人兼带三司以上者,递之均任,可也。罗州锦城山淫祀,令监司痛禁。内需司长利,勿令守令检察。”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献高山里之战溺死贼首五级。

○左议政洪应、广陵府院君李克培因事诣宾厅。传曰:“骁勇军士,尽赴北征,侍卫虚疏,故令京外闲良有武才者及下番军士,聚京侍卫,然近者南北二所军士,托以链才出入,大体不可。今因边警,人心不静,禁卫军卒,不可不严。分东西两所,别以宰相领之何如?克培启曰:”臣等未审上旨,世祖朝丁亥之乱,置东西营。东营则柳洙领之,西营则韩明浍领之,各率军以护卫之。今亦如是乎?“传曰:”不然,入直军卒,虽兵曹都摠府检举,而不得亲临统驭,欲于四所,以宰相入直摠兵何如?“应等启曰:”上教允当。“

○议舒川郡守崔洙事。尹弼商议:“洙之为人,臣未知其实,臣西征时,洙为博川郡守,治民处事,未见差误。”洪应、李克培议:“洙,曾为博川、宣川郡守,居民之多,事务之烦,不下于舒川,其才可以优为,未闻刻迫之政也。”李铁坚议:“洙为宣川郡守时,臣以入居安接使,连年往见,安接诸事与凡治民,一以勤俭而已,未见狂妄之状。”传曰:“以此议示谏院。”

9月14日

○丁亥,传曰:“夜雨庭湿,停养老宴。”仍命馈侍客及老人于西宾厅,赐乐一等。

○御书宿卫节目下承政院:“一,选宰相八人,轮番入直于四所。一,每所差从事官一人。一,卫将以下,听其节度。一,常参等常行事,依前例,昼则考宣传标信,夜则考符验发军。一,都摠府给使令四十名,兵曹二十名,承政院二十名。”仍命议于大臣。是日广陵府院君李克培独赴宴,启曰:“每所差从事一人,则每所入直者一人,而亦有递番者乎?入直宰相,统于都摠府乎?若不统于都摠府,当别用印信矣。都摠府使令四十名,以此数分为出入番乎?”传曰:“入直宰相,不统于都摠府,别用印信。从事官,依宰相例八人轮番。都摠府使令四十人,常时入番,而又以四十人递直可也。兵曹、政院使令,依此例。”

○司谏院正言赵珩来启崔洙不合舒川郡守,不听。

9月15日

○戊子,议宿卫节目。沈浍、尹弼商、尹壕议:“上教允当。”洪应议:“八员似多,以四员相递,一摠东北所,一摠西南所,且名号不可不立,依旧称卫将所,则卑于都摠府、兵曹,不可以相抗,称某所守将或主将何如?”

9月16日

○己丑,命以李铁坚、鱼世谦、李克增、韩致礼、卢公弼、成健、孙舜孝、愼承善为四所大将。

○司谏院正言权琉来启曰:“臣闻吏曹堂上,以崔洙拟授舒川郡守后悔,其不合临民,若下问则可知。”传曰:“其问于吏曹判书成健。”参议李諿来启曰:“舒川乃沿边郡,当差武臣,而令皆赴两界,故臣等以姜参、崔世贤拟望,未得其一,议诸兵曹,兵曹以崔洙名示之,臣等未知其人贤否,更问之,答云:‘曾为博川郡守,可堪任也。’臣等遂并洙拟望,洙乃受点。臣等相谓曰:‘舒川巨郡,居民稠密,非两界之比,姜参若受点则当矣。’谏院必闻此言耳。”传曰:“疑崔洙为未当,则初不可注拟,既授而又以为不可,则即当启递之,不能如是。见于辞色,使台谏闻而劾之可乎?洙之递、不递在我,然其他用人,无奈类此乎?”仍命以吏曹所启,问于兵曹、司谏院。

○奉常寺判官安晋生承召来启曰:“臣曾与李绩同为正言,一日绩谓臣曰:‘近日吾以所闻上疏。’臣听之而已,实不给疏纸。”

○以李从生为嘉靖咸城君,崔应贤嘉善庆州府尹,郑仁耘折冲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

9月17日

○庚寅,司谏院正言权琉来启曰:“臣曾侍书筵,宾客成健语臣云:‘崔洙事劾之乎?舒川虽沿边,防御不紧,公事烦剧,首荐姜参,而洙乃受点,若参则可矣。’以此观之,则健以洙为不称而追悔之也。”兵曹判书李崇元等来启曰:“吏曹于舒川郡守,书姜参等二人以示云,未得其一。臣等答云:‘武士可当者,皆赴两界,惟崔洙职次相当。’”传于承政院曰:“初闻谏院之言,予以为吏曹堂上私议,而郞厅漏泄于谏官,今闻琉言,乃判书自言也。兵曹之举洙,但以官资相当而已,大抵铨曹当举所知,若疑而未满于心,则不可注拟也。吏曹疑洙而注拟,既除而又疑焉。其于铨选之道何如?若非谏院,予何得闻?其鞫吏曹。”

9月18日

○辛卯,上诣健元陵、显陵,亲祭。驾还至昼停,王世子迎驾献物膳。命馈宗宰诸将。

○北征都元帅从事官韩昫赍元书状而来,乃入征后留副元帅李季仝防御事,及令也堂只向导、豆满江造浮桥等事也。上引见谓曰:“都元帅今在何处?”昫启曰:“初九日发永兴,已向北道。臣初九日发洪原,十四日遇卢思愼于文川。”上曰:“予见书状之意,元帅欲令也堂只指路乎?”昫曰:“也堂只,本尼麻车种,曾于我国报变效顺,欲朝京而来。彼人不知我国问罪之举明矣。元帅曾欲生擒一、二人,缚置军中,使为向导。今此虏适来,元帅喜甚。”上问北方气候何如,昫曰:“八月十三日间霜降,晩种荞麦,似未及收,他谷则无伤,农事稍稔。九月初三日,吉城、明川等处,下雪尺馀。然臣来时,日气还暖,元帅疑入征时江冰未合,已遣权景祐、金坤,预设浮桥。”上谓承旨曰:“元帅罢征后,欲以李季仝仍留防御,两副元俱在五镇,势似难矣。成俊既以节度使兼副元帅防御,必不虚疏,季仝则罢征后上来何如?”同副承旨曹伟启曰:“元帅意,入征后贼谋欲报复,故欲留季仝耳。然田霖、陆闲,皆武勇人也,成俊与此二人,分戍防御,则季仝不必留在。”上谓昫曰:“以此意归语元帅。”昫曰:“入征军卒,分四运而行,人马皆壮健,不至疲困。”上:“予以天气早寒,恐士马冻伤,常轸虑。今闻农事稍稔,时未苦寒,士马充实,而也堂只适来,予亦喜焉。日虽寒澟,元帅必能措置,岂使士马冻伤哉!”命馈昫酒食。

○下书北征都元帅许琮曰:“韩昫来,已悉卿意,并从所启。但五镇不多郡邑,两副元帅并处留防,事势为难,予意谓罢征后成俊率田霖、陆闲,分戍防御,亦足以制敌矣。”

9月19日

○壬辰,刑曹正郞李绩上书,略曰:

宪府以臣由南原判官递为礼曹正郞,不待交代而来,为患失。此则天鉴曾已洞照,特命勿论,但以臣为司谏院正言,而独疏为患得。此乃传闻之误也。臣幸逢圣朝,承乏言官,所言公正,则虽今日独疏,明日独疏,有何妨焉?本院既与臣同议,令臣草疏,大司谏柳允谦、司谏许葟、献纳南䄎、正言安晋生,一一披读,或笔或削,迁延数旬,久无启达之意。臣问于同僚曰:“疏已草而久无可否,若以文字荒拙,不欲同奏,则我当奏之。”佥曰:“可。”于是,晋生出与疏纸。臣使院吏吴星同书之,捧疏诣阙,都承旨权健问臣曰:“独奏疏,何也?”臣详言顚末,健乃奏之。日者,臣子宗番,具由上言,请问于晋生、星同,而晋生当赐问之时,不以实对。请许臣与晋生、星同对辨,以解臣冤。且权健大臣也,臣何敢诬引为证乎?若下问健则可知矣。

命问于权健。健启曰:“臣在政院,绩独来奏疏,臣问其故,绩答云:‘初与本院同议制疏,而久不奏,故独来耳。’”命召许葟、南䄎问之。

○初,同副承旨曹伟家奴检都致捶伟丘使致死,事觉,司宪府推鞫,请加刑事干人。传曰:“其时不即检尸,经月乃检,故实因不得书填,此疑狱也。检都致则亲自杀人,虽加刑可也,事干人则非身犯,而已受刑四次,若又加刑,则恐陨命。”掌令杨沔来启曰:“臣等亦以为疑狱也。但《无冤录》坏烂死条:‘殴死者被伤处,不至骨损,则肉紧贴在骨上。’此尸有坚硬之肉,付在骨上,恐其殴伤而死也。且其人被打后,不得还家,经宿后人负以去。检都致,虽加刑,必不承服,故请刑事干人。”传曰:“虽加刑,得情难矣。其以疑狱断之。”

9月20日

○癸巳,传于承政院曰:“李季通之罪,台谏请之,故命录案。今见其子上书,果暧昧,其议以启。”

○许葟、南䄎来启曰:“臣等在谏院,李绩疏时弊若干条,来示曰:‘以此上疏何如?’臣等曰:‘善,然更佥议斤正以启可也。’翌日衙仕,李绩最后到,臣等曰:‘何晏也?’绩答曰:‘昨日所示疏章,今朝入启,故晩到矣。’臣等曰:‘不复同议而独奏可乎?’绩答曰:‘古之言官,不与众佥议而独奏者或有之矣。’”传曰:“以晋生等所启,议于大臣。”尹弼商议:“今观李绩上疏与权健等所启不一,难以臆决,待星同之来,凭问阅实。”从之。

○司宪府掌令李琚来启曰:“年未满二十者,勿叙东班职,《大典》之法也。卢灿,曾与带方夫人讼家舍,考其供招,今年乃十九岁也。除授参奉未便,请改正。”传曰:“年未二十者叙用不可。当鞫吏曹。”琚启曰:“请先改正而后鞫。”传曰:“可。”

9月21日

○甲午,雷。

○中宫行养老宴于宣政殿。

○司谏院正言权琉来启曰:“昭格署参奉许允宽年十九,请依卢灿例改正。”传曰:“可。”

9月22日

○乙未,幼学愼兰种上言曰:“臣父自建所犯,禁府照以元律,而宪府律外论启,请录赃案。夫罪有大小,故律有轻重。臣父所犯,非监守自盗,廷议亦曰:‘已经赦宥,不可追论。’而籍名赃案,禁锢子孙,于国家用法何如?臣实痛心。今臣父之罪,当坐杖一百、徒三年,而再经大赦,犯死罪者尚且蒙宥,况徒罪乎?前者,碧潼郡守金奉曾,以监临自盗,尚蒙宥而亦不录案,况臣父非监守自盗乎?律文一也而用之或殊,赦令一也而宥之或异,臣实痛闷。”命议于领敦宁以上。

○李世应上书,更诉其父季通之冤。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六曹。

9月23日

○丙申,国忌。

○议愼自建事。沈浍议:“自建以一道都事,既受箱笼,又求蒺藜铁,非入己而何?罪则经赦,宪府之请录赃案当矣。”尹弼商议:“自建之犯,非监临自盗之例,禁锢子孙,似太重。”洪应、李克培议:“所坐赃物至轻,且经赦宥。若录案,累及子孙,则于情可矜。”议李季通事。沈浍议:“季通,将官物以与其兄,则以入己论之未稳,只论以与人赃何如?”尹弼商议:“依禁府,照律施行,似合情理。”洪应议:“季通滥用官物,至为不当,然不入己而录案,不亦重乎?”克培议:“以其子上书观之,则季通所犯,不入于己,而专出于救兄迫切之至情,录赃案似太重。”韩致礼、愼承善、鱼世谦、李崇元、吕自新议:“季通所与其兄米布猥多,虽兄弟之间,擅用官物,至为不当,然既非入己,又非枉法,不应断以赃吏,今若录案,是律外之议,似乎太重。”李封、卢公弼、韩僴、权健、权侹、韩健、安友骞、尹坦、金敬祖、李諿、金碔议:“季通既伏以米布与兄,禁府亦以与人赃定罪,依照律施行何如?”金友臣议:“滥用官物,法所当治,然入己与与人,实有间。况其兄至于穷饿,无以聊生,则弟不可忍视,录赃案似太重。”命承政院议之。郑敬祖议:“季通,以官物与兄,情虽可恕,于法不当。但禁府既以与人赃论定,则遽录赃案,是律外之意也。依禁府照律施行何如?”李谊议:“监临主守,自盗仓库钱粮,及因公擅自科敛入己,以枉法论者录案而虽经赦宥,亦皆启请录案,其馀所犯,则虽非赦宥,亦不录案例也。今季通所犯,非枉法监守自盗之律,则录案无据。”南忻、曺伟议:“季通多将官物,赠遗其兄,固当依律文坐罪,然既经赦宥,而犹复录案,锢及子孙,则非徒罪与律不相应,而赦令亦为虚文矣。”传曰:“自建、季通,犯在赦前,其勿录赃案。”

9月24日

○丁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黄事孝启曰:“季通、自建,已命录案,而因大臣之议,更命勿录,无以戒后。”执义李礼坚启曰:“犯赃者,或称赠父母,或称赠兄弟,彼皆相为容隐,不得核实,若以经赦而全释,则奸吏何所惩艾?”上曰:“二人所犯果重,台谏言之,故使录案。然其子上书诉冤,宰相皆言经赦,录案太重,予意亦谓,赦者人君所以示信于民,不可追论。”礼坚曰:“兄若饥饿,可以周急,是则不然,且分台推核则云授其奴与之,禁府推鞫则云兄之奴受去,刑推则可以得情。”上曰:“已经赦,不可加罪。”事孝等曰:“虽不录案,当永不叙用。”不听。事孝又启曰:“内侍师傅与别坐无异,个满则必叙东班。今政院拟望,而该曹不与,政出多门未便。今后令该曹拟望何如?”上曰:“可。”

○前昭格署别提崔乙斗上书曰:

谏院驳臣,不署监察,臣不知其由。臣于戊戌年为艺文奉教,与父信汉同处一家。同僚奉教表沿沫来语臣云:‘昨日任士洪启:“水旱之灾,尧、汤不免,今虽有土雨之异,不足恤也”本馆将与应教蔡寿论劾。’臣答曰:‘吾亦从群议。’沿沫既去,臣父问臣曰:‘汝等所言何事?’臣具以告,父曰:‘都承旨职兼直提学,乃汝长官,且弹驳非汝职也,汝等职在秉笔,但书所闻耳,愼勿为也。’即夺臣骑马,父又移告而不令出仕。其后待教闵孝曾等,以臣不与其事请罪。上问臣父子,俱以实对。教曰:‘然则非乙斗本意也,然同僚驳之。’命换差臣职,鞫臣父于宪府,夺告身三等。此虽臣父错料,然非不义之甚,则子违父意,亦人情所难也。臣飮泣腐心,不能自止。

传曰:“谏院何以不署乙斗乎?”正言权琉来启曰:“虽父命或有不可从者,乙斗不能善处其间,中立观变。以此同僚以为小人而削名黜之,监察非常职也,岂可授此人乎?臣等以此不署。”传曰:“信汉鞫案考启。”

○御昼讲。

○御夕讲。

○礼曹启:“白川郡居故县监安谨厚家失火,其妻元氏冒炽炎抱夫神主,不得出,其子圭抱母及神主以出,面与肩背皆焦烂,其母子之行可嘉。元氏曾以烈妇旌门,请赏物,圭复户。”从之。

○御夜对。

9月25日

○戊戌,私奴朴铁山呈封书于承政院。其书云:“邻居良女末非尝往杨州还来云:‘人皆曰许琮回兵谋叛,故埋谷登山。’”传曰:“万无是理,造此言者当大惩。但推问则必多连逮,姑封留此书,俟后日问之何如?”右承旨李谊等启曰:“臣等亦以为无是理也。但放还此人,则必传语他人,以惑众心,囚义禁府何如?”传曰:“可。”

○正朝使金自贞来启曰:“书状官金磶,谏院不署经,监察告身,若终不可署经,则请递书状。”传曰:“问谏院以启。”

9月26日

○己亥,国忌。

○司谏院正言权琉来启曰:“前日安璇被鞫,言:‘金磶杀我五寸叔安宽厚家奴,欲报复。言磶殡侧奸妓。’然则磶乃杀人而逃者,不宜授此职,故不署经耳。”传曰:“以此不署经,似不公。权健在平安道闻磶奸妓事于安璇,及为大司宪论之,问璇则欲阴中而诬言,故璇被重罪而磶不论,且磶之杀人,七、八年前已辨之事,尔等今欲更辨乎?无乃为安璇久不得叙而欲实磶罪耶?”

○李绩更上疏,请与许葟等就狱面质。命下义禁府对辨。

9月27日

○庚子,上幸慕华馆,聚京军士及下三道征来有才者试骑射,取二十八人。传曰:“此辈曾属内禁卫者,许还属甲士、正兵,待兼司仆有阙填差。正兵牟缉可先除授。”

○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司来启曰:“金磶之事,以安璇禁府招辞观之,其杀人明白。且磶之祖萃有前后妻,而磶父顺诚乃后娶之出。顺诚赴试时,三馆以为妾产驳之。臣等以此欲核实不署经。昨日教臣等为不公,请避嫌。”传曰:“磶果杀人而蒙宥欤?未可知也。殡侧奸妓事,既论璇以为诬,则磶不当复论,故予以为不公。金萃前后室,其速辨以启。”慜等更请避,不许。慜更启曰:“曾以敬差官往平壤时,慜之父为庶尹,臣与监司共坐,搜捕金磶之文适至,监司使察访搜捕,此臣亲见事也。”传曰:“其搜捕者,非的指磶为杀人,只欲核实耳。且曾经成均之任,十年以前之事,岂可追论?署经与否,予当观尔等所为。”

○司宪府掌令李琚来启事,右承旨李谊承传教,不面传,令吏传之。琚启曰:“承旨出纳,岂宜如是?轻蔑台谏至此,请推鞫。”传曰:“可。”

9月28日

○辛丑,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更请避嫌,不许。司宪府掌令李琚来启曰:“李季通、愼自健,以经赦,命勿录案,然事发之后,无赦宥,今年五月赦文,赃吏不在宥例,请仍旧录案。”传曰:“季通等罪,皆在庚戌七月赦前,已蒙宥,其后赦文不须更论。”

○下书庆尚道观察使郑崇祖、全罗道观察使金克俭曰:“水军能射人奖劝节目,曾已下谕。其射艺卓异可堪万户之任者,卿其审择以启。予将录用。”

9月29日

○壬寅,受常参。

○御经筵。

○传曰:“闻京中闾阎,盗贼多窃发,是必军士皆赴北征,乘虚肆行至此,捕盗将只二人,被盗者未即告捕,以失机会。予意谓,五部皆置将,随其来告,率管下搜捕何如?其问今日侍经筵宰相。”尹弼商议:“捕盗赏罚之法,备载《大典》。今而至此,非法之故也,奉行者不能行其法耳。”李崇元、金谌议:“五部各置将骚扰,择差捕盗将二、三,量给军士以备之,庶可弭盗。”金升卿议:“李阳生为捕盗将,引诱才人、白丁,廉问贼之所在,擿发如神,今则为将者,不知此术,又耻捕盗之名,多不用心,若将得其人,庶可弭盗。且前日五家相递坐更,盗贼稍戢,今以征阙有弊,革之。臣谓复立坐更之法,则京中盗贼,亦可息也。”命议于大臣。沈浍议:“限西北征军士回还,五部各差一将为便。”从之。

○兵曹启:“永安道庆兴囚金哲成、金石同,射杀彼人刘甫乙澄介,请令刑曹详覆施行。”命示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尹壕议:“依所启施行。”李铁坚议:“彼贼作耗三日之后,卒遇彼人,射杀割馘,以告兵使,则其疑为贼人而误杀明矣。”鱼世谦议:“野人入寇后,人心疑骇,行者皆持军器,卒遇彼人,于非常往来之处,疑其为贼,登时射杀,则其情可恕也。若彼人或谒边将,或告事变,以好意来而知为非贼,邀功杀之,则与许混之事何异?今只据结案详覆,恐失其情,详推得情后更议何如?”传曰:“造山入寇后三日,哲成等欲求被杀者尸身而往,卒遇彼人,疑其为贼,乘愤杀之,其情可恕,特减死。”

○御昼讲。

9月30日

○癸卯,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刘璟、正言权琉更论李季通、愼自建当录案。上问左右。知事鱼世谦对曰:“台谏言是也。然录案者,皆监临入己,或枉法之赃,今以与人赃录案,似乖他例,若欲录案,当更推得情。”璟启曰:“《大典》,知非误决枉刑官吏,皆永不叙用。季通,虽不录案,请永不叙用。”上曰:“事干贪污,吏曹必不汲汲用之矣。”琉又启:“臣近闻,下书义州牧使,令检察赴京駄载猥滥。臣意谓,虽下书谕之,彼安能检察乎?通事辈,多赍物货,私贸唐物,往返之间,平安人马困毙。请痛禁。”上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若纱罗绫段,易以输转,如铅铁绿矾,至重而得利多,故争贸输转,以致人马疲困,所当痛禁。”世谦曰:“铅铁则我国所资,纱罗绫段亦宰相礼服所用,似难痛禁。”上曰:“自祖宗朝已不禁,予闻中朝亦知我国人贸易而不禁。”特进官成伣启曰:“臣见平安道弓角稀贵,此由禁私贸而然也。”上曰:“若贸角猥滥而中朝有禁防则非细事,故设禁有。”浍启曰:“石硫黄虽产我国,不如倭土所产,请令倭人赍来。”上曰:“令礼曹议启。”

○司䆃寺副正李复善等五人轮对。

○日本国王使庆彭首座等辞。其答书曰:“海天辽阔,音问久踈,今因贵国使来,乃知新膺景命,以正位号,欣贺欣贺。仍承示以世修邻好,况兼嘉贶稠重,深以为感。惟继志述事,孝之大者,永坚此心,终始不渝,岂不义哉!所谕《大藏经》一部,助缘绵布一千匹,就付回使,且将土产备如别,惟领纳。”

○御昼讲。

○下书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曰:“今因卿启,理山郡城内居诸司奴婢七口,永给本郡,本郡防御最紧,残弊尤甚,其议苏复节目以启。”

○御夕讲。

○是月,筑平安道义州所串石堡。城高七尺,周三千九百五十尺。

冬十月

10月1日

○朔甲辰,受朝贺。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有仁更请李季通、愼自建事。上问诸左右。领事洪应对曰:“台谏言是,但录案重事,禁锢子孙,臣意谓,我朝录案之法,无差等。《大明律》一贯、十贯、二十贯,皆有差等。且中朝用律,只及其身,无子孙禁锢之法,以一人犯罪,而延及后嗣,虽有贤子孙,终身废锢,是何罪欤?已前录案者,亦令量其轻重,或只罪其身,或及其子孙何如?”上曰:“已经赦宥,不可录案。”有仁曰:“若不录案,请夺告身,永不叙用。”上曰:“然则永不叙用可也。”

○御昼讲。

○承文院检校金磶上书曰:

臣祖萃,官至星州牧使,前妻河氏生玉诚,后妻金氏生臣父顺诚,庚午年中生员,己卯年文科出身,甲申年监察除授,累迁至户曹、兵曹正郞,汉城府庶尹,终以平壤庶尹而死。臣自髫稚,有志学文,去丙午叨忝科第,今八月滥授监察,旋有正朝书状之命,揆分愈涯,深自战兢。但今谏院,久不署经,若以臣父为有痕,则臣不必辨诉而自明矣。臣有二兄,长曰碬,次曰磲,戊戌年见叔母家婢与邻居安宽厚家婢相斗,臣等禁之,宽厚婢状告云:“斗时负儿坠地而死。”臣等方在弱龄,殊不更事,惊恐四散,法司以臣为随从,而论以杖罪,其时文籍及乙巳年夏臣三兄弟同名奏疏,具述罪状,议诸大臣,许通仕路,臣不得一毫掩情也。今谏院更将已辨之事,三复论之,微臣一身之冤,不足有关于圣朝,但今赴京发程,只隔十有一日,装载监纠之事,实是非轻,臣若有累,不宜司察之任,则乞回成命,转授他人。臣如无咎,则庶几洗雪羞耻。

传曰:“磶须署经而后得赴京,召谏院问之。”正言赵珩来启曰:“臣等考宪府鞫案,磶三兄弟与韩伟到叔母家,飮酒,招邻居安宽厚家婢水今,使行酒,水今之夫讷同,从外而召,磶等怒打之,讷同之妹内隐非,背负小儿往救,磶之兄磲打内隐非,杖及其儿而儿遂死。内隐非之父山守见诉于刑曹,移司宪府,搜捕磲等于平壤、利川等处,皆亡命不见,宪府以磲为首,拟律以绞,碬与磶随从,杖一百。并在逃不受罪。金萃前娶河氏,后娶金氏,河氏帐籍,时未及考。”传曰:“杀人事则知道。前后室事,速考以启。”

○正朝使金自贞来启曰:“中朝人若问高山里破贼事及北征事,何以答之?”传曰:“高山里事,当答曰:‘非我先举兵诛之,虏潜犯我境,边将杀掳数人,虏怀愤入寇,又为边将剿击,被杀者四十四人,溺江死者不知其数,非我越江讨之也。’若曰:‘何不奏闻?’答曰:‘此特鼠窃狗偸,边境常事,不必奏闻也。’北征事当答曰:‘我国方严备御,然非所管不知。’”

○御夕讲。

10月3日

○丙午,弘文馆副校理许辑上言曰:“臣父葟,曾与李绩同为谏员,近以非己之罪,因绩逮系,今已七日。臣父素婴风疾,兼患咳嗽,加以年老气衰,每当冬月,胸喘尤剧,又于今年自春徂秋,呕血无节,气日以耗,肌日以瘁,此朝廷左右所共知也。今方冬初,风气渐寒,金琐系颈,狱卒传餐,寝食不能自如,风痾转深,将至于不能及救,人子之情,痛不胜言。且院吏吴星同居咸阳,今以辞连,拿致咸阳,距京六百馀里,往还之间,动经数旬,臣父以非辜久在缧绁,病根益痼,臣切痛心,伏愿特命保放。”传曰:“诏狱不宜保放,然葟非庸人,吴星同之来,日期亦远,葟与李绩姑保放。”

○司谏院正言赵珩来启曰:“臣等考金磶祖金萃帐籍,辛酉年帐则萃前妻河氏,后妻金氏,二去丁酉年帐,则前妻河氏,后妻李氏,又于二去癸卯、乙卯年帐,则不载李氏,而但载弃妻河氏,后妻金氏,顺诚外祖,乃金尚道而尚道之祖元守也。元守官爵,一则追封奉翊大夫别将,此前朝官爵也;一则中训大夫领同正,此我国官爵也,而皆非显官也。顺诚初赴举,三馆驳之,此固可疑,今若令该司辨之则可无疑矣。”传曰:“金萃三室,令该司分辨,磶姑改书状官。”

10月4日

○丁未,御经筵。讲讫,掌令李琚启曰:“近者,参奉皆用年少子弟,甚未便。《大典》,累年居馆,七举不中者叙用,请令该曹举行。”上问左右。领事尹壕对曰:“若举用儒生,则年少者希望官爵,不喜读书。”特进官安处良曰:“《大典》之法如此,选用儒生可也。”上曰:“可。”琚又启:“两界戍卒,艰苦太甚,中朝则防戍军皆给衣服。臣意,兵曹、都摠府征赎布,分给两界戍卒,使彼知殿下轸念之意何如?”上曰:“可。”献纳郑铎启曰:“祖宗朝王子君师傅及内侍教官,一员兼之,其后加设一员,今者王子师傅、内侍教官,各授三员,是冗官也。请汰之。”上曰:“近来,内官学文者多,王子等亦分处闾阎,非一人所能遍往教诲,故加设耳。今若不得已汰之,则内教官汰之可也。”铎曰:“王子君若年长,则当受业于宗学。”不听。铎又启曰:“福泉寺岁给盐,令民转输煮盐,本以为民,虽与之,僧徒亦可令自输。”上曰:“寺社事可革者多矣,然以祖宗朝事,故未敢遽革耳。”

○日本国关西路筑、丰、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马少卿政尚遣人来献土宜。

○传曰:“选用年老儒生及兵曹、都摠府征赎布,给两界戍卒节目,令该曹议启。”

○御昼讲。

○御夕讲。

○以金首孙通政兵曹参议,安处良嘉善全州府尹,崔进江通政行顺天府使,权宗孙通政行价川郡守,安友謇折冲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

10月5日

○戊申,御经筵。讲讫,特进官柳子光启曰:“臣为宗庙冬享献官,见配享功臣祭物,任本署员区处。臣意以为,分赐功臣子孙,则益知上恩之至重也。”上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此言当矣,然当考礼文而处之。”上曰:“令弘文馆考启。”

10月7日

○庚戌,上诣献陵亲祭,驾还至三田渡,馈宗宰于船上,至大昼停,王世子迎驾。

○幼学郑泂上书曰:

臣父洙,除司宪府监察,司谏院以臣父与伯姊之讼,驳不署经。义禁府,前此已核臣父不干之迹,而今犹论已辨之事,挤之有过之地,臣之痛闷滋甚。

司谏院据此启:“洙呈状于内需司,欲分得郑凑家价,汉城府立讼时,邀该吏馈酒饭,及考其母文记图书,而乃云:‘请凭考兄淮奴婢别给文记。’其与兄乖争明矣。请勿受理。”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尹壕议:“依所启施行。”命考郑洙供辞以启。

10月8日

○辛亥,先是,养贤库主簿郑洙斗量米豆,其耗欠者二百馀石,报该曹,分征库子,库子终生等上言陈诉。传曰:“养贤库米豆,专为养贤而设,积置年久,或为鼠损,或杂尘土,不无亏欠之弊,而委罪库子征纳暧昧。今欲不征,特赐米豆,以充耗数何如?”承政院启曰:“久陈劣数,至是分征,果为暧昧。前者优赐学田,待学校至矣。又加赐米豆,则亦一时之恩也。”

10月9日

○壬子,夜大雨雷雹。

○命赐成均馆米三百硕、绵布五百匹、正布五百匹。仍传曰:“予非因养贤库米豆多耗而赐之,成均养贤之地,故特赐耳。”

○知中枢府事金宗直上状辞职曰:

去七月,臣以疾患,请免职事,不允,仍令调理上来。臣奉书惶惧,以为身病苟得小愈,虽不汤沐,即上京以谢圣恩,赍志未露,眩晕日增,凡百所为,茫然无措。且两足运履,跬步尤艰,今已半岁,而殊无痊愈之势,秋序将尽,寒气已至,温汤疏沐,尚未卜期。臣之羸卧,痛恨不可形言。臣窃念,病居外地,不日不月,而冒录于朝,心实未安。伏愿圣慈,俯察危恳之诚,命递臣职,使得寻医理疾,以保馀生,不胜至怀。

御札答之曰:“览为疾辞免之意具之。予惟卿一乎执德、笃于爱君,尝侍经幄,屡陈嘉猷,予甚嘉重,命代卑官,亲读经史,擢置华秩,俾成事业,方将任贤而勿疑,忽也罹疾而归鄕,淹留桑梓,荏苒时序,伫闻痊瘵之奇,却观辞免之文,心莫平矣,憾随生焉。为病辞职,虽善于自处,重卿不听。宁误于我为,所辞不允,且特遣良医,审理厥疾,惟卿体予意也。”

10月10日

○癸丑,御经筵。讲讫,司谏黄事孝启曰:“刑曹判书卢公弼,以四所大将,三日相递入番,狱讼迟滞。请改大将。”上曰:“可。”特进官李陵启曰:“今命印《大典》颁降后受教,若无遗印出,则新法多而必有后弊。请抄堪为永世法者,更雠校印颁。”上曰:“然。”

○军资监判官柳坰等二人轮对。

○御昼讲。

○成均馆同知事李克增等率儒生上笺谢赐米布,命馈酒。

○御夕讲。

10月11日

○甲寅,受朝参。

10月12日

○乙卯,御经筵。

○议政府、六曹议启诸道年分等第。尹弼商、李铁坚、韩致礼、李崇元、卢公弼、闵永肩、李諿、李枰、尹坦议:“依诸道观察使启本施行。”李克墩、权健、金友臣议:“今年诸道农事不实,收税之数,较诸去年,不足三万三千七百馀石,而全罗减数则二万二千三百馀石,其馀六道减数则摠计只一万二千四百馀硕矣。全罗道农事不下于他道,而等第太轻,其下中田则加一等,其馀诸道,并依启本施行。”领敦宁以上,适因事诣宾厅。传曰:“今年多备军需,而全罗农事稍登,户曹议欲加等收税,予意亦以为然,何如?”弼商等启曰:“大抵,今年早霜,且有水灾,而农事不实,今若加等,则军需虽有小补,然臣等意,依启本为便。”传曰:“可。”

○户曹判书李克墩来启曰:“红花、芝草、梅实、羊毛等贡物,今年既毕纳,而又引纳明年之贡甚不可,如羊毛则已矣,若芝草、梅实、红花,皆非其时,若引纳则守令必赋于民,民之受弊不赀。请贸易用之。”传曰:“可。”

○御昼讲。

○西北面都元上高山里军功,一等兪颢等一百二十四人;二等刘仲诚等八十四人;三等金信仝等七十一人;四等守堞人金外同等一百四十九人。传曰:“向者,姜渍闻满浦有贼变,欲往救之,议于徐自明,自明曰:‘今若往救他镇,而贼乘其虚,则城必陷矣。’渍又令自明问于兪颢,亦曰:‘不可往救。’俄而果有贼变,若从姜渍之言,往救满浦,则大失军机矣。今渍反居一等何也?”召领敦以上,并此意议之。沈浍、洪应、尹壕议:“今次军功,依己亥年例施行,体探军人,依三等例论,自明、兪颢不失军机,得成功,宜加重赏,然皆居一等,更复何论?若贱口赏布何如?”尹弼商议:“一等超三资,二等加二资,三等加一资,守人及体探甲士李石孙等,依二等例施行,其中贱口,以布货赏之。且姜渍之言,兪颢之答,但出于自明之口,无他公证,似未可信,然皆居一等,不须更论。”传曰:“观今之议,欲以守堞者,概诸出战而论功,然贼或依城一隅,或攻围四面,而守堞者并力固御,使不得陷,则诚有功矣。此则不如是矣,假如巨镇有变,则守堞者必多,亦将何以为之?”弼商启曰:“臣于己亥年西征时,营垒者及留戍者,亦皆论功,今之守堞者,虽无出战之功,方希望国恩,不可虚弃。臣之所怀如是,未敢解惑。”传曰:“政丞言是矣,然元既第其功以启,军卒之心,亦以为国家何以酬功而希望矣。今若以守堞者,亦依出战论功,则后必效之,以谓我但守堞而亦蒙赏典,必不勉励矣。论功当一遵其法,今无攻围之变,以守堞为功,似乎不可。今之军功,元帅既以四等论启,则等而下之,可至五六等,七八等矣。予意以为,下书元帅,令更第守堞者功劳以启,使守堞者,自知其功之有无而论赏何如?”沈浍、尹壕启曰:“上教允当。”弼商更启曰:“臣意以为,人主爵赏,当用于军功,高山里之揵,大雪国耻,军卒必翘首待赏,今特大霈恩典,何妨?”传曰:“考己亥年例以启。”

10月13日

○丙辰,御经筵。

○传曰:“《太一醮靑词》云:‘冬至前近甲子’何也?其问于直提学金应箕。书启曰:

十一月初一日甲子朔旦夜半冬至,即历元也。自冬至前近甲子至冬至日,即历法所谓气应也,气应分齐,则又为甲子朔旦冬至矣。由是观之,则甲子朔旦冬至,即为历元,而冬至前近甲子,亦为一岁纪数之始。甲子又为支干之首,太一天神之尊者,故以是日醮之。”

10月14日

○丁巳,左承旨许琛来复命,进西北面沿边地图及都元帅入攻道路图。

10月15日

○戊午,上诣光陵亲祭,又诣奉先殿行茶礼。

○传曰:“奉先寺非他寺刹之比,曾有给米布之例,依例为之。”

○驾还至昼停,王世子迎驾,命馈宗宰二品以上及诸将。

10月16日

○己未,全罗道观察使金克俭驰启:“累因降旨,罗州锦城山淫祀,常加禁断,然其神米六十硕,岁纳归厚署,以此本邑守令,只禁士族妇女,而不禁庶人。当今条令所载,度僧选僧神布神米之类,与圣朝辟异端禁淫邪之意,大相矛盾,请革纳神米之法。”命议于大臣。沈浍、尹弼商、李克培、李铁坚、鱼世谦、李崇元、李克墩、吕自新、权健、金友臣议:“淫祀之禁,《大典》所载,锦城淫祀,屡降教旨痛禁,而愚民惑于邪说,冒法行之,是守令不检察耳,何不更立新法?其神米乃犯禁之物,当没官。请仍旧。”从之。

○户曹判书李克墩、参判权健、参议金友臣启曰:“命依己酉年例,赐奉先寺米三十硕、绵布、正布各一百匹,今国家多事,军需不敷,故两界分送绵布,贸换军需。臣等考前例,或只给米而无绵布,今亦只给米何如?如不得已,请减绵布之数。”传曰:“减绵布、正布各五十匹,奉先寺为先王真殿而设,其重岂不如军需乎?但今年军需多费,故减数耳。”

○平安道节度使吴纯上疏曰:

伏以先王之法,夷狄侵中国、臣子背君父,皆天下之大变,其有能讨之者,许令先发而后闻,其急如此,以中国不可一日而不尊,天理不可一日而不明也。今我殿下,自即位以来,专务以德,柔远款塞,来附者优其馆待,游猎境上者,亦不禁遏,然狗鼠之徒,辜负如天之仁,啸聚凶徒,杀掠人畜,羽书相望于道,以轸宸虑,是虽缘臣备御之乖,方其稔恶背义,悖乱天常,莫甚于此,凡有血气者,举为愤怨,而臣所以痛入骨髓,日夜淬砺,西向切齿者也,天诛其可久留乎?是宜举义兴师,亟往问罪也。臣初闻,帷幄之臣,降自九重,意谓必颁入征之旨,与士卒励气张胆,指日待期,及其至也,则只颁予之恩,而未有讨罪之旨。臣俯惭虚受,而所望大缺矣。古之论兵者曰:“救乱诛暴,谓之义兵,兵义者王;敌加于己,不得已而起者,谓之应兵,兵应者胜;争恨小故,不忍愤怨者,谓之忿兵,兵忿者败;利人土地货宝者,谓之贪兵,兵贪者破;恃国家之大、矜人民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今玆贼虏,敢为不恭,一岁之间,侵疆逞毒,不一再矣。奉此之辞,明其罪而讨之,则可名其兵曰义也非忿也,应也非贪也,亦不可谓骄矣。义兵不举,则非王者救民除害之志也。《易》曰:“田有禽,利执。”言以此也。古者帝王,以救民为心而伐暴乱也,以远则至于鬼方,以久则至于三年,以至六月之出师,三郡之屯兵,是岂乐为之哉?诚以豺狼之俗,桀骜之人,不可专以德化,而亦不可以示弱也。况以我国堂堂之盛,坐受挫辱于蕞尔之虏,而不加诛讨可乎?议者曰:“师直为壮而曲为老也,前岁边将邀功,自我召衅,是曲在我矣,不可劳师而远讨。”是大不然,夫夷狄禽兽,非人类也。人之于禽兽,于义宜猎取,则猎取之,曲直、老壮非所论也。议者又曰:“动众大事也,国家今方有事于北,则其势固不可一时并举。”今年冬戍,兵总二万馀,则精锐不下八千馀矣,若分二道入攻,则措置不必别设,兵卒不必加多,而国耻可以一洒,民愤可以少抒矣。何论并举之难易乎?今苟不兴问罪之师,则彼必无所惩艾,来夏边氓之被害,必多于今年矣。伏愿殿下,怜臣制敌之意,许臣安民之意,特下入征之旨,亟问干纪之罪,覆其巢穴,焚其庐帐,使丑类伏辜,则庶息烟尘之警,而可快臣民之望矣。

命议于大臣。沈浍、尹弼商、李克培、李铁坚、鱼世谦、李崇元、李克墩、吕自新、权健、李枰、金友臣议:“吴纯入征之计,是狃于高山里之捷,欲遂逞威于彼人,今方北伐,又为西征,一时并举,势所未安。虽曰戍兵二万馀,精兵岂真八千馀?且高山里事,彼来就死,我不劳而有攻,若更入攻,万一厮舆之卒,一有不具而来,是弃前功也,彼若窜伏,徒为空行空返,费我粮料,疲我士卒,不若严兵备御,养威蓄力,彼若来犯,登时奋击,使匹马不返,此真边将之责。”传曰:“此意诚合予意,以此意下谕。”

○弘文馆副提学金谌等上札子曰:

窃惟婚姻,人道所重,纳彩定期,则夫妇之义已成,故许嫁未婚而趋丧之制,见于礼经;纳币而不得再许他人,载在国典。闻郭璘女,虽尝在选,然已许婚,奠雁有日,而今又禁婚,于礼、于典,可谓两失矣。昔唐太宗聘郑氏为充华,册使将发,魏徵闻其尝许嫁,遽上表谏,太宗大惊自责,即停册使。伏惟上裁。

传曰:“札内引太宗聘郑氏事,予未解其意,尔等其知予禁婚郭女之意欤?”

○上引见左承旨许琛曰:“予见承旨所进地图,贼路甚多,然其最可疑者几处?”琛对曰:“贼路非一,不可的指某处为可疑。”上曰:“都元帅欲举兵问罪乎?”琛曰:“克均言,虏之侵犯不止,今虽败奔,若不问罪,彼必不悛,今军卒亦多,虽不加兵,犹可伐之。”上曰:“不可轻举,元帅在京时,亦以此启请,予意今方北征,而贼又自取败死,无损于我,何必举兵讨之乎?虽曰兵力有馀,然胜败岂可必哉?莫如固守边疆,以逸待劳也。”琛曰:“驿路苏复之策,克均言:‘前此,以鄕吏作馆军立马,限边警寝息,复立此法,则庶可苏复矣。’臣见本道驿路相距二、三息,或四、五息,驿马困毙,殆由于此。”上曰:“承旨下去后,亦探候乎?”琛曰:“下书后不复越江探候矣。”琛又启曰:“伏兵擒贼难矣,诸镇沿江所守之地相距,近者十里,远者或二、三十里,而仅以二、三人分列,被坚露宿,不得休息,岂能夜夜不寐以伺候哉?昌城别侍卫姜孝福语臣曰:‘伏兵擒贼,必不得矣。明年农时,必彼悬颈觇望,我若多聚船、整军马,似为渡江之势,则彼得自庇不暇,何暇来犯我境乎?’此言近理。”上曰:“伏兵捕贼果难矣。镇将因势应变可也。”琛曰:“江边林薮,臣皆令斫伐,且悉焚之,使贼不得潜伏。”上曰:“坑陷何以为之?”琛曰:“或掘地作坑,椓杙而锐其头,蔽覆其上,使贼坠陷耳。”

○传曰:“虏若来谒,边将即拘囚,或治舟楫,或陈兵为入攻之势,而故纵之,则彼必归语其类,将奔走备我,何暇来犯乎?其议之。”沈浍、弼商、克培、铁坚、世谦、崇元、克墩、自新、权健、友臣启曰:“世祖朝,令诸镇造船,又令屯兵张旗帜为入攻之势,当彼来问,答言此朝廷之命,非边将所知,其待遇如旧,彼莫知端倪,奔告其类,自生疑惧,不敢安业,胁息奔走,如此数年,坐致困毙。若如是策则善矣,但今则彼既归顺从,而拘留其人,又为入征之势,事体未稳。”传曰:“知道。”

○传曰:“高山里军功,依己亥年例,一等加三资,二等加二资,三等加一资,体探人依二等,守堞人依三等,其守堞人贱口给绵布八匹。”

10月17日

○庚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李礼坚、献纳郑铎启曰:“近日赐奉先寺米布,僧徒本游手、游食,而本寺僧又坐收租税,今赐米布,甚未便。”上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奉先寺,非他寺例,故特赐之。然台谏之意,以国廪多费而言也。”上曰:“奉先寺、正因寺,曾有赐给之例,是为先王,非为僧也。”同知事李世佐启曰:“臣意亦谓不可也。”不听。礼贤又启曰:“《大典》颁降后受教可行条件,令印颁,旋命停之。臣意外方官吏,尚不知邦宪,况细民乎?请印颁。”上问左右。弼商对曰:“凡受教,但救一时之弊,非永久之法,不必印颁。臣尝闻世祖之教,凡经国之法,具载《大典》,有司当比法而用之,何必更立新法?”特进官李克墩启曰:“可行条件,有事同而诸曹受教或异者。臣谓,宜令宰相及诸曹堂上各一员会议,参酌可否,禀旨印颁。”上曰:“可。”克墩又启曰:“前者,募公贱徙江原道,故诸邑奴婢,争起应募。臣意,外方诸司奴婢犹可也,诸邑则奴婢本少而役事甚苦,虽以他奴婢充给,其供役岂得如元居者乎?请并与其已应募者停之。”上曰:“已应募者,不可停。自今勿许募。”

○御昼讲。

○命右赞成鱼世谦、广川君李克增、户曹参判权健、吏曹参议李諿、礼曹参议安琛、兵曹参知李枰、刑曹参议尹坦、工曹参议金碔,勘校受教可行条件。

○赐几杖于靑松府院君沈浍、广陵府院君李克培。

○传于承政院曰:“朴铁山囚在禁府,今北征都元帅已渡江,可鞫之。然使禁府鞫之,则恐有连逮滥刑之弊,予欲亲问何如?”郑敬祖、权景禧、曹伟启曰:“虽使禁府鞫之,必皆禀旨,岂滥刑乎?不必亲问,且师还在近,姑少待之何如?”李谊启曰:“即今亲问亦可。”传曰:“都元帅,予所信任,元帅亦岂不知予心?然在此定罪不快,予欲送永安道,斩以徇军何如?”佥启曰:“此言非自永安道而发,若徇军则惊惑众听,不若待军还定罪也。”

○司宪府大司宪李有仁等上札子论赐米布于奉先寺不可。不听。

○左副承旨权景禧来复命。上引见,景禧启曰:“臣于本月初一日宣慰,初二日习阵,初三日,臣发镜城。”上曰:“江冰何如?”景禧启曰:“时日尚温,冰未合矣。都元帅已遣权景祐造浮桥,但其处葛藟多产而芦苇稀少,葛性沈而芦性浮,若以葛为浮桥,恐有陷溺之患,故又送金坤设木桥八处。”上曰:“济师当在何时?”景禧曰:“今日始渡矣,十五日先遣李季仝,潜渡浅滩,邀截彼人往来处,使之成桥,称九都将号曰鹰扬、虎奋、鹘击、龙骧、豹攫、狮吼、雷奔、火烈、风驰,而一都将各有十五队将,一队将各领军二十五人,摠计九都将,所领三千馀人,以此为先锋,新造旗帜,各书将号,队将则各书字号以别之。九都将则李居仁、洪贞老、陆闲、柳自英、郑有智、金继宗、黄衡、边克坤、严贵孙也。队将亦皆有武才名士也。其次则许琮为中军,李季仝为左亚将,田霖为右亚将,各领兵继入。又其次则从阵书设五卫,中卫将则王宗信,分部伍而入。又以成俊为前援将,以李纮为中援将,韩忠仁为后援将,各领军。前援将则过郁地屯兵,中援将则至郁地上屯兵,后援将则至郁地下屯兵。先锋若攻尼麻车,获其俘,则传授援将而入攻都骨,三援将则限大军回还,按兵不动。”又启曰:“军期逼近,若尽聚八运军卒习阵,则恐其稽缓,只聚先运时到军士习阵,军马壮健,以四百馀人,作彼敌形势,为接战之状,士卒骁勇,能上下山坂,驰驱险阻,如履平地。又道内器械严整,旗帜鲜明,新造盾彩尽眩耀,马骇不敢近。且士卒奋勇,皆欲为先锋也。”上曰:“然则所虑者,但彼人逃窜耳。”景禧又启曰:“元帅以也堂只及稳城居野人英守等五人拘留镜城,宣慰日,元帅送酒肉馈之,也堂只言:‘我今欲行奉国家之意,第未其由何路而入。’问其道路,则指坐席曰:‘平易如此。’又问其远近,则答云:‘自此距郁地三、四日程,自郁地距尼麻车一息,自尼麻车距都骨三、四日程。’”上曰:“与尹成冏言略同。”又启曰:“也堂只则曰:‘不入尼麻车,直入都骨,则归路尤近。’英守则曰:‘虽经尼麻车所居,都骨归路远近不异矣。’臣意谓也堂只即尼麻车人,故恶其入攻,言之如是。”又启曰:“臣曾闻本道军需不足,今往问之,守令皆言,国家虽再举兵,军需有馀矣。”

○下都元帅许琮所启书于承政院,仍传曰:

“此元帅前曰密启之书,今师已渡江,故示之耳。”

其一,稳城境内加讫罗伊居住兀狄哈阿良介,同类中称为将帅者也。臣到稳城,招说探知道路事,应之无难。且言:“此事若泄,彼必闻而逃窜,愿令公须秘为之。我则虽父母妻子,誓不漏泄,但有一弟,才略过我,亦可率行。人多则踪迹易露,令公送人不过三、四耳。往四日还二日,来往只在六日之内,令公勿虑。”臣意谓,须以有智识勇敢者遣之。惠山佥节制使金长孙,初以成俊军官下来,仍差本职,时未赴任,在俊所,俊之军官,唯此人可使,故并臣军官高崇礼、尹成冏等三人,偕阿良介兄弟,来初四日入送,还则当驰启。其一,金长孙、尹成冏、高崇礼,偕阿良介兄弟,今七月初四日入送,初七日到会宁,言:“初四日二更自稳城越江,留江边治装,三更发行向西,到国师堂岘,天明见岘,非高峻而左右广阔,三百馀人可以并行,自此向西北行,逾加通、南罗二小岘。此二岘,比之平地则稍高,故谓之岘,但陵陀而已。其广可四、五百步许,自南罗岘涉河顺水,水三曲流,经大野,与加讫罗水合,其野长可七、八里,广可一、二息许,自河顺水逾小原,至一碛,路甚狭,本有石山,高峻不可逾越,下有江水,其狭处七、八十步许,不可并马而行,江边大野广平,若冰合则无忧矣。且阿良介言,今因雨涨溢,若水落则可渡矣。自碛路向北,过岩石下,经大野逾高原,日昏至巨乙加介古城,城在大野中,城隅有马迹,寻之则二马渡水,北去未久,疑是兀狄哈冒暗前行。初更许又至小碛路,狭可仅五、六十步许,其碛下有江水,深难渡,冰又未合,然碛右之山,无石且卑,可以行军。二更许至甫乙阿伊岘,岘亦非高险,自此向西北行,至郁地岭下,阿良介谓我等曰:‘自此至郁地岭上二十馀里,路有三岭,路非险,虽有树木森郁,人马可以布列通行矣。兀狄哈所居,平衍无碍,故在岭上,则其庐舍历历可见。且其所居,远近不同,近者一息许,远者二、三息许,汝等虽不往见,举事时则我当先路,焉可诬也?且向见马迹,必是人骑行,若知我等来,或邀于路,我等之身不足惜,后日成功未可必也。我等当还。’答曰:‘受将帅之命而来,若违命遽归,必受大责,须逾岭探见贼巢而还。’阿良介坚执前言,不从,不得已三更回程。昧爽,至前所云岩石下,日昏到国师堂岘,二更到江边,三更越江。”长孙等所言,大概如此。听所言,图其山川道路,并载里数及结阵处上进。但长孙等未至贼巢而还,于臣意未慊,即欲更遣,觑彼地形势,第兀良哈等来言:“兀狄哈聚兵而来。”此言若然,恐其遇诸中路,姑止之。欲待八月月明时,更送。其一,今到有旨书状内:“观卿所启,机事已悉,卿可谓善方略而能措置也。卿之所言,予一以从之,以待卿成大功也。且闻世卿之言,知卿无恙,予甚喜焉。又闻本道农事稍稔,益知天有助我之心也。既命卿为将,复选人为副,而利器械、链士马,以出师,复有何忧?且今北征,可于尼麻车而不可于都骨,言者有之,然今闻被掳逃还达生等所言,何独疑尼麻车而不疑都骨耶?予未必以言者之言必以为信,切思卿前言之有深意也。然予未晓边事,而兵不可遥制,故略以所闻所怀谕卿,卿可商量更启。”臣自受命以来,凡所施行,昼夜思度,然智识浅短,或有遗失,忧虑罔极。但恃庙算胜,而师直为壮耳。城底野人言:“去春作耗,虽云都骨,诸种兀狄哈,必是偕来。”以此言之,皆当致讨,然近年被掳刷还人,皆自尼麻车、都骨而来,尼麻车、都骨之罪,于他部落尤重。今举当以尼麻车、都骨为名,通言于诸部落曰:“罪在都骨、尼麻车,他人不与,毋得轻动,且勿相助,以取后悔。”则彼或犹豫不决之间,直捣巢穴,无问彼此,杀虏无遗,亦兵家之权也。又彼人云:“都骨与尼麻车及诸种人,男婚女嫁,或有杂居者。”然都骨部落,别有其地,当深入贼窟,纵未有获,焚荡蹂践,以示天威,然后足以快之人心。但彼人云:“自尼麻车至都骨,徐行四日程,急行则三日可到。”亦必有径路,若于尼麻车,掳其生口,可知其径路矣。第虑尼麻车在后,邀截于险,此则临时处置耳。今不可预言可否。臣之愚意如此,伏惟睿断。“

○御夕讲。

10月18日

○辛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黄事孝、掌令杨沔启:“奉先寺赐米布未便。”不听。

○司谏院司谏黄事孝等上札子论不可赐米布于奉先寺。不听。

○命召领敦宁以上,议朴铁山断罪事。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尹壕启曰:“推问言根,送永安道,斩以徇军,虽似快矣,于事体何如?且彼道人心愚惑,必至骚动,莫若俟其罢兵置法。”传曰:“若俟罢兵鞫之,则是犹有疑元帅之心,彼道民虽愚惑,谋害大臣者,诛之以徇军,何不可之有?”浍、弼商、应启曰:“虽罢兵后推鞫,朝中岂有疑许琮之心乎?”克培启曰:“若推言根,则所逮必多,琮闻之,岂不惶恐?下书谕之何如?”传曰:“姑拘囚。”

10月19日

○壬戌,流星见。

○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刘璟、正言权琉启奉先寺赐米布不可。不听。知事李克增启曰:“成均馆祭器、书册,无有掌之者,多致遗失,今后令旧任官专掌。仕若未满,虽台谏、守令勿叙何如?”上曰:“可。”

○御昼讲。

○御夕讲。讲讫,检讨官南世周启曰:“郭璘女,曾命许婚,其家已纳采,而今复禁婚,甚未便。”传曰:“尔等之言是也,但前日札子,引唐太宗纳郑氏事,予甚惊骇。郭女非予欲自娶也,若知其已纳采,虽细民之家亦不可,况广阳乎?广阳闻禁婚,即纳采他家,今虽复许婚,广阳岂更议婚于郭家乎?然则禁婚无妨。”世周更启曰:“其承传云:‘虽已纳采,亦令禁婚。’是则有违于礼。”上曰:“予岂知大臣纳采而禁婚乎?予心则不然,承传必误也,闻尔等言,予甚嘉悦。”谓承旨曰:“其承传,何以如是?予心既不然矣,以予所不为之事,而政院误传,可乎?尚传误传则责在尚传,政院误闻则责在政院。予于古人失举,每常慨然,于予身敢为之乎?”

○命召领敦宁以上于宾厅,推鞫李绩等。许葟供云:“臣为司谏时,正言李绩,将疏草示院中凡十馀条,臣等见之曰:‘此疏间有过直不切之事,斤正同奏为便。’后数日,献纳南䄎,自书筵仕院,语臣等曰:‘左正言,今日独上疏矣。’臣曰:‘正言无乃以我辈为非而独上乎?宜避嫌。’䄎止之曰:‘如此则同僚相害矣。’臣又意谓,自制之疏,虽独上不妨矣。已而绩又到院,臣佯问曰:‘何晏也?’绩曰:‘今日上疏而来故也。’臣曰:‘已议斤正同奏,何以独上乎?’绩曰:‘古之人,有独上疏者,故余亦独上耳。’臣于其时,以院中高论之言,书诸臣私日记矣。今若见臣日记则可知矣。”领议政尹弼商诘之曰:“其高论之意何也?”葟曰:“臣等高论云:‘绩初因上疏得拜宣传官,故今亦独上疏耳。’”南䄎供云:“日者,臣诣书筵厅,院吏报云,正言上疏,臣欲问其由,伻吏请来,绩答云:‘已上疏待命。’臣到本院,具言之,葟欲避嫌,臣止之。安晋生供曰:”绩到院言曰:‘欲以时弊上疏。’臣闻其言而已,其后持疏草示院中时,则臣因谢准,未暇见耳。疏纸出给,非臣所知也。“吴星同供云:”一日绩罢仕,语臣云:‘明早来家书疏。’臣到绩家,绩出疏纸,令臣书之,翼日乃上疏。“李绩供曰:”院中将欲上疏,各陈时弊,柳允谦言:‘经筵当讲性理之学。’许葟言:‘当勤御常参、经筵。’南䄎言:‘野人互市不可。’晋生言:‘内需司长利不便。’其下六条,臣之意也。院中令臣草札以示之,佥曰:‘斤正而后上之可也。’然久不行斤,一日臣语院中曰:‘此疏若不同奏,余欲独上。’佥曰:‘独上不妨。’其时允谦被驳在家,臣往告之,亦曰:‘无妨。’臣即请得疏纸于掌务,而令星同书疏于上直房,因日暮才书二、三行,其翼日臣因国忌在家,招星同令书之,犹未毕书,然后安晋生见之。臣即诣阙上之,飮宣酝还本院言之,晋生曰:‘左正言授职未久,言事如此,我则在职三年无一效,早知上恩如此,何不同奏乎?’南葟曰:‘早知嘉纳如此,同议之事,何不同奏乎?’葟与䄎,相与微笑。“问讫,弼商等启曰:”臣等反复诘问,其所言与禁府招辞无异矣,若欲得情,必用刑杖,如以为已往事,不必毕推,则在上裁耳。“传曰:”予意李绩有发明之端,大抵台谏上疏时,多率衙前诣阙上之,其所入启之言发落之辞,衙前无不传通于院中,假使绩以葟等之事上疏,则葟等宜自嫌退处矣,若以公然之事,不议同僚而独上疏,则葟等当司弹劾,无乃葟等初与同议而固讳乎?若欲得情,当先杖绩,次杖葟等以输情为期矣。然元非死罪,如此隆寒,殒命可虑,故不刑推矣。其更思之,各以实对。“李绩、许葟等又对如初。传于许葟曰:”李绩独疏,尔等何以不驳?“葟曰:”其时,臣则欲驳,南䄎止之,故不劾。臣实有罪。“传于南䄎曰:”尔何以止之乎?“䄎曰:”臣以同僚情好,不宜相害,是以止之。“传曰:”此虽狱囚,皆朝士也。且今天寒,各赐酒三爵。“传于政丞等曰:”此十年以前经赦之事,不可刑讯,况绩非患得、患失之人,并弃之,令仍职。“

○司宪府大司宪李有仁等上疏论奉先寺给米布不可。传曰:“予谕之已详,尔等岂不知予意?予非为缁流,为先王而赐之耳。”

○下书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曰:“观察使柳轾驰启唐人押解官韩通达,本月初八日到辽东谒都司,都司言:‘海西达子五十名,曾到辽东言曰:“毛怜、建州卫兀狄哈一百五十名畋猎,为朝鲜人杀害,妻子皆移郁罗山城,将发兵三千馀名,抢掠正朝使于中路。”云,又海西达子五十名来寓西馆言曰:“建州卫野人卜花秃等三名云:‘聚合人马一千,报仇朝鲜。’”又曰:“东八站路间,欲抢掠正朝使。”’云。此言虽是,传闻贼既败死,聚兵逞忿,不为虚语,若我兵力有馀,则亦可乘时剿击,以张国威,因前定护送军五百名,加抄骁勇一千名,令有武才如李朝阳率领,精利器械,严加防备,俾无后悔。”

○下书永安道都体察使卢思愼曰:“北征军士入去时,灵岩郡守崔湔所领者,侵虐沿路人民,强奸攘夺,无所不为,回军后卿其囚鞫崔湔,令军官代领其军。”

10月20日

○癸亥,受常参。

○御经筵。侍讲官表沿沫启曰:“郭璘女子既纳采,而又命禁婚,其时虽不知纳采而禁婚矣,今既知之,勿复禁婚,有何害焉?若不知则已,知而不改,甚不可。过而能改,是为无过。”献纳郑铎启曰:“凡人议婚纳采,则遂为婚姻之家,若遭舅姑之丧,则虽未成婚,当服衰麻,且纳采而他人潜娶,则离异之法,著在令甲。在下则用此法,而在上则自坏之,至为不可。”大司宪李有仁启曰:“郭家之纳采,殿下初虽不知,今既知之,请勿禁婚。”领事洪应启曰:“凡人较门户、财产,年少时虽已议婚,若国家禁婚,则当还所纳之采。今郭女禁婚何妨?”上曰:“广阳既不复与郭议婚,则郭亦必议婚于他处矣。然则禁婚何不可之有?”有仁、郑铎启奉先寺赐谷布未便,不听。

○御昼讲。讲讫,左承旨许琛启曰:“近者,平安道都元帅李克均请筑城于江边诸镇,命议于诸宰,已令先筑要害处,臣意请停义州长城,先筑江边诸镇。”上曰:“可。”

○司谏院司谏黄事孝等上札子论奉先寺给米布不可,又论郭璘女子禁婚未便。不听。

○下书西北面都元师李克均曰:“今闻虏欲邀截正朝使,已令抄军护行,万一黠虏佯为声势,使列镇专心于彼,回兵窃发,则祸机难测,今虽戍卒甚众,无足疑虑。然不见是图,兵家良策,更加措置,以严堤备。”

○御夕讲。

10月21日

○甲子,御经筵。讲《性理大全》,至‘贤相不与侫幸交纳,奸臣交结侫幸’等语。侍讲官金应箕启曰:“自古贤臣,直道以事人,人皆毁之;奸臣谄谀以阿人,人皆誉之。人君不可以毁誉,轻为进退。”参赞官曺伟启曰:“昔唐玄宗时,萧铣之以叛逆伏诛,而玄宗犹不忘嬖爱之心,常与宰相言语,及铣之事,必涕泣。恭愍王时,金镛亦以叛逆伏诛,而恭愍王犹不忘焉,常泣涕而慕之。自古奸臣,阿谀顺旨,固结人君之欢心如是矣。”讲讫,掌令李琚启:“郭璘女子禁婚未便。”上曰:“凡婚姻,非独以年岁,或因财产,年虽少而预为议婚者多,如此处女,皆以为议婚而不禁,国家何以得人?”

○北征都元帅许琮、副元帅成俊、李季仝,南道节度使卞宗仁上笺谢赐宴衣药。

○下书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曰:“道内沿江诸镇烟台军,度缓急,以骑步兵壮勇者换定。”

10月22日

○乙丑,承政院启曰:“郑洙事,令臣等分辨,臣等考禁府推案,洙初无诉状争讼之事,虽曰欲分家价绵布,告状于内需司,《大明律》云:‘凡期功以下尊长,侵夺财产,殴伤其身,应自理诉者,并听告。不在干名犯义之限。’以此观之,则洙若无罪。”传曰:“可,拜监察。”

○司宪府掌令杨沔来启曰:“本府以李绩患得、患失驳启,教云:‘患得、患失之人,则岂徒递差本职,终不得齿士类。’臣等见禁府推案,绩皆虚语,未得发明,禁府启请刑推,上特命弃之,绩之立朝,实未便。且闻银溪道察访尹兴莘,以驿馆修理有功,递任时命陞授正,察访修理驿馆,职分事也。能者考上,不能者考下,自有殿最之法,何必别议其功乎?以六品职陞授三品,恐太过。”传曰:“李绩事,已广议,不许。兴莘事,议于领敦宁以上。”

○司谏院献纳郑铎来启曰:“告状内需司作讼端者,郑洙也。及鞫于禁府,请以淮别给文记,凭考溱文记,使溱伪造败露者亦洙也。此皆谋害其兄,不可署经。”传曰:“洙非亲与兄争讼,且国家鞫之,则其言不得不尔。”铎更启,不听。

10月23日

○丙寅,北征都元帅许琮驰启:“诸道军士二万,择精兵四千,分为九都将而为先锋。又为左、右亚将与臣为先锋继援,以馀军为五卫,又为三援将,部署已毕。本月十四日到稳城,于豆满江作浮桥三处,十五日始渡兵。”琮又驰启:“前日尼麻车兀狄哈也堂只拘留后,中枢也郞介等三十人亦出来,恐久留城底,彼人家漏泄军机,托以庆兴人物不刷还,分囚庆源、稳城,以待回军区处。”琮又驰启:“会宁、锺城、庆源等官接居斡朵里、兀良哈一百七十馀名,领率入征。臣之子确、矿、硾:成俊子仲温、景温,外孙韩亨允;王宗信子昙,父子之间,死生相救,故并率入去。”传于承政院曰:“确与仲温等,元妾子乎,嫡子乎?缘何事往本道乎?父子相救,情理切迫,取禀带行可也。况仲温有官守,初以归觐下去,固宜见父而还,今乃不禀从征,似有擅便之意。”承旨等启曰:“确等,皆琮嫡子。仲温、景温、王昙,皆生员。此辈有武才,臣未知也。皆因觐亲入归而仍入征矣。不取禀率行,似乎擅便。”南忻启曰:“此人等,虽得大功,终不论赏为便。”史臣曰:“琮、俊等带去子孙,皆书生,岂倚以相救于行阵间也?若侥幸战功则鄙矣。”

10月24日

○丁卯,上诣敬陵、昌陵亲祭,入小次,传曰:“于小次,岂敢坐倚子乎?自今只设褥席。”驾还至大昼停,王世子迎驾进物膳,命馈宗宰及诸将。

10月25日

○戊辰,司宪府执义李礼坚等上札子,更论李绩事。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尹弼商、洪应议:“李绩事,既御决,不可追论。”传曰:“既酌情状,议于大臣而论定,今不可改也。”

○户曹启:“今承传教:‘诸道灾伤敬差官发遣太晩,禾谷收获后,复审无据,其发遣早晩,商议以启。’臣等按《大典》:‘凡田,每岁九月望前,守令审定年分等第,报观察使,观察使核实,具数启闻,遣朝官复审。’以此每年九月望后遣之,若太早则待霜降复审,久留有弊;太晩则禾谷已收,复审无据,请自今观察使年分等第,虽未启闻,例于九月初生发遣复审。”从之。

10月26日

○己巳,传曰:“也堂只则都元帅既率归,令向导矣。其分囚尼麻车兀狄哈三十名,则都元帅启以回军后区处。今之入征,专为问罪此虏,而三十名自来,是天与之也。此虏非我国人比,不可决罚而释之,虽未回还,今即区处何如?其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洪应、李克培、尹壕议:“今囚兀狄哈,有罪之虏,终不可赦。然都元帅分囚,意欲回军驰启区处,更加坚囚,以待元帅启闻,处置何如?”尹弼商议:“此辈,罪恶贯盈,不可不治,虽名为来朝,其作耗边境可知。且中朝亦有如此之举,臣意上教允当。”传曰:“或议云,待元帅回还,处置可也。予意谓,都元帅入征,若分辨罪之有无,则当待回还,知其有罪与否而处之矣。今之问罪,不分是非,而彼等自来,今若拘囚,而幸有逃脱者,甚不可。令体察使,用严刑讯,问造山入贼者谁也,然后处置何如?更议以启。”浍议:“令体察使用刑杖穷问犯边之由,待都元帅凯还,杀之何如?”弼商议:“剿杀彼贼,在此一举,今若放送,此所谓天与不取,且考古事,中朝于广宁,囚朝见野人百馀歼之;本朝世祖,命申叔舟、洪允成亦如是。岂非深虑而然耶?以罗嗣宗残酷被害之意计之,当不分玉石,小雪其愤也。”应议:“臣初意,许琮师还,可以启禀制之,今审上旨,或有迟留失时之叹,依旨施行为便。”克培、壕议:“上教允当。”

○谕永安道都体察使卢思愼曰:“近者,尼麻车兀狄哈中枢也郞哈等三十名,来投稳城,都元帅许琮分囚入征,予惟此虏罪恶已稔,而自来送死,不宜放还,卿其用刑讯造山作耗之由,具得情状,然后并斩之。”

○司谏院献纳郑铎来启曰:“臣闻高山里军功,命依己亥年例。己亥年则涉险履危,直捣贼穴,其功大矣。此则贼自来犯,与之战胜,是虽有功,非如己亥年之例。请军功差等施行。且崔乙斗、郑洙授监察,皆过五十日,《大典》,过五十日,则不得出谢,虽命署经,法不得出谢。”传曰:“高山里军功,非他例也。已与大臣议定,不允。乙斗、洙,以君命可以署经,然法既如此,当更下批。”

10月27日

○庚午,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有仁启曰:“李绩事,臣等以言、以札而未得蒙允,绩被鞫禁府,未得发明,还叙本职未便。”上曰:“以绩独疏为患得、患失,今已过七年,不可追论,既与大臣议而弃之。”领事沈浍启曰:“此年久之事,不宜追论,弃之为便。”同知事李世佐曰:“今若追论而递刑曹正郞,则是终身禁锢也。”有仁曰:“绩,自以为同议,而许葟、南䄎皆曰不知,六曹郞厅必择人而任之,虽不罢黜,请递授他职。”正言权琉曰:“绩独上疏则已矣,今欲发明而又上书,亦非矣。”上曰:“欲辨明己事而上书者,古多有之。”琉又启:“高山里军功,依己亥年例论赏,不可。”上问左右。浍对曰:“深探彼地,其功劳与此稍有间矣,然其功不小,且军功已定,今不可改。”世佐曰:“台谏之言是矣,然既论功行赏,士卒亦皆知之,今若更改,士卒之心,恐或懈弛。”上曰:“已与大臣议定,且以孤军多获贼虏,而我军无一战死者,近无如此奇功。”有仁曰:“己亥军功,则一等加二资,二等加一资,准职叙之;此则一等加三资,二等加二资,论赏反重于己亥年也。”不听。

○御昼讲。

○司谏院献纳郑铎来启曰:“高山里军功论赏太重。”传于政院曰:“军功当依己亥年例,而论赏稍相违,更议于领敦宁以上。”

○传于户曹,正因寺依奉先寺例,赐米三十硕绵布、正布各五十匹。

○御夕讲。

10月28日

○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李礼坚启曰:“银溪道察访尹兴莘,以修理驿馆有功,命陞授正。臣等论其太过,命议宰相,不知其终。”上问左右。特进官赵益贞对曰:“臣尝为江原道监司,见兴莘,质直不贪人也。其馆宇修理时,驿卒不以为弊,是亦可嘉,国家尝虑驿卒凋耗,以诸司奴婢分给于直路驿站,其分给奴婢,生产繁盛,已充其数,则馀丁或立选上,或纳贡布,以此一家两役,父为驿卒,子为选上,皆诉其冤矣。诸驿虽有修理之功,前此察访,苟延日月,以待个满,无一修理者矣。臣意,虽授此职无妨。”上曰:“论功陞职,欲以砺后人耳。”司谏黄事孝曰:“兴莘,以六品之职陞三品太过,递授东班职可矣。”领事洪应曰:“兴莘,考其践历,虽授佥正、副正,亦足矣。”上曰:“其考历任。”益贞又启曰:“江原道土田瘠薄,人民凋耗,国家业已募民徙之,然一道户数不过一万二千馀户,下道一邑之户或至三万,是一邑倍有江原一道之户矣。直路诸驿,既分给奴婢,可以迎来送往,唯小路驿馆奴婢,只有一、二家,马匹亦数少,小路驿馆,亦分给奴婢何如?”应曰:“诸驿凋残,不止于此,若一开端,必援例而请之矣。”知事鱼世谦曰:“非特驿路无奴婢,诸邑亦然,虽百人诉状,势不得听理,所以然者,若许一邑,则馀皆援例矣。”上曰:“令该司议启。”事孝又启曰:“高山里军功,论赏过重。”应启曰:“己亥年虽有深入彼地之功,然其斩获率皆老弱;高山里斩获,则皆桀骜壮健之人。彼虏亦言于辽东曰:‘几至百名败死于朝鲜。’若是则斩获甚多矣。”上曰:“己亥年军功,一等或加三资,或加二资,今此则一等皆授三资,故台谏如此论启矣。然高山里之举,比诸己亥年,等为有功矣。”礼坚启曰:“用人当取其心行,李绩为正言时,既共议同僚而独疏,今又上疏,欲辨患得、患失之状,而疏语与禁府招辞皆抵牾,为士者不可如此用心而立朝。”上问左右。应对曰:“臣尝鞫此事,绩初与同僚共议制疏而久不斤正,故独进。其递南原判官也,谓有府使,虽不交代上来无妨,此亦窄狭料事之错也,以此指为鄙夫。古人于鄙夫释之曰:‘小则吮痈舐痔。’此皆琐屑谄媚之态也,如此小事,指为鄙夫,则朝中无全人矣。”上曰:“观其招辞,同僚非不知也。久远之事,岂可追论抵罪?”史臣曰:“绩,上疏飮宣酝而来,同僚相谓曰:‘此家尝染血于齿,今乃尔也。然只飮宣酝,不惬于所望矣。’绩布衣时,上疏得拜宣传官故云。” ○御昼讲。

○下书永安道都体察使卢思愼曰:“前谕鞫问兀狄哈三十人内,有种非尼麻车者,姑勿斩,驰启禀旨。”

○下书庆尚道观察使郑崇祖、全罗道观察使金克俭曰:“闻北征入去军士,侵损沿路居民及道路行人,或攘夺杂犬牛马,今当回还时,虑或如此,永安、江原、忠淸三道,各遣朝官,检察犯禁者,令皆直断,道内若有如此泛滥者,卿亦严加纠检,依事目施行。”

○御夕讲。

10月29日

○壬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参赞官曹伟启曰:“本朝庙讳犯者颇多,中朝则帝王庙讳人皆避之,非徒名也,至於姓亦皆避之者,真德秀之姓愼也,而避孝宗之讳,去其心,但称真。我朝士大夫,则谁犯国讳,但诸司衙前及军士,多有犯者,今承政院书吏有一人犯德宗讳,呼唤甚未安。凡犯讳者,请令改之。”上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中朝则讳名之法甚严,故至以回避字样,颁于我国矣。本朝果无回避之法,此事前日弘文馆书启,而臣未记其发落。”上曰:“果于前日议此事,依所启为之可也。”

○缮工监佥正金灵雨等五人轮对。

○召领敦宁以上及政府、六曹、汉城府、台谏、弘文馆,议表沿沫所启及良人三字等事。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议:“许属补充队之法,在祖宗朝。于刑典内,只称文武官、生员、进士、录事、有荫子孙而已,其后添入及良人三字,又其后献议者以为不可,还削之,当遵旧章,不宜纷更。且年满十六不告者及录案后不立役者陈告之法,亦不可轻变。”洪应议:“添入及良人三字,自无纷纭之论,今掌隶院所启永属补充队之法,亦新法也。新法之立,不若仍旧之为便。且年满十六不告之法,本为陈告者设也,何关于掌隶院受不受也?亦不可轻改也。”鱼世谦议:“国家良贱之法甚严,以贱而从良者,唯补充队及他别例有功者而已。当属补充者,《大典》内既已条录,而及良人三字削去,必其时国议已定,今不宜追改。但良人妾子不属补充队仍贱,则宜其子孙役使,而有服之亲,法不当役使,则其所生,将何区处?若不区处立法,则纷纭之端,从此起矣。为贱时所生,其父本贱,其身亦贱,岂可追论贱父而为良乎?年满十六而不告者,于陈告则可矣,其自告而决属立役,不限十六,已前通行。臣意表沿沫所启是矣。”李克墩、成健、权健议:“自祖宗朝补充队之法,非欲增益军额,盖以闷士族子孙从母贱役,故立此法,以开从良之路。是则国家优待其父而已。良民之子,岂得与士族班,而亦良其子孙乎?《大典》内削去及良人三字,以此而已。其补充队,未曾从良时,则其子固是贱口,既良然后,其子为良矣。其削为贱时所生,亦许属从良之文宜矣。大抵《大典》之法,若无大害事体,则当用之,坚如金石,不可以一人所见,或削或录,纷纭不止也。前日掌隶院启云:‘良民之嫁公私贱所生则从贱,自己婢所生则永属补充队。’是则非但于情不可,一父所生而或贱或良,于法尤不可施行。至如补充队,过十六不许自首,则非《大典》之过,乃掌隶院误料用法之过,虽犯重罪,亦许自首免罪,况只以过限之过而不许从良乎?况《大典》内,亦无不许自首之文乎?此则当治掌隶院误料之罪,不须更议他条。”权侹、韩健、李有仁、李諿、金谌、金应箕、李礼坚、杨沔、黄事孝、刘璟、许辑、郑铎、权琉、赵珩、李懿、李颗议:“惟此数条,前日考诸先王旧制,而博采群议,既已撰定颁行,何必纷更?”李枰、安琛、尹坦、金碔议:“《大典》内削去及良人三字及补充队为贱时所生亦属补充队之条,而以文武官以下各人子孙及无嫡子孙者妾子孙承重者许属补充队之意,尊卑有等,不可混淆耳。《大典》内鄕吏以下嫁自己婢所生,从父役处定役,从良之路亦广矣。且十六岁已过不受立案者,许人陈告事,法既已定,何必更议?”李琚、申用漑、南世周等议:“臣等尝虑我国良路甚少,军额不敷,常以为憾,今见沿沫所启,果合臣心,依所启施行,实为便当。及良人三字削去不当之意,前已拟议,不用更赘。”从洪应议。

○是月,筑全罗道蛇渡城,高十五尺,周一千四百四十尺;平安道麟山镇城,高十尺,周九千二十七尺。

十一月

11月1日

○癸酉朔,受朝贺。

○御经筵。

○御昼讲。

○御夕讲。讲讫,左承旨许琛启曰:“银溪道察访尹兴莘,以缮修驿馆为能,命陞叙,臣窃以为未便。兴莘为人,常以干谒为事,且多办酒肉,厚馈往来宾客,必弊及驿吏。况驿馆营缮,非兴莘所能措置,乃监司计授间架,令诸邑修治耳。且兴莘安边人也。昔李施爱之乱,臣兄琮为本道节度使至安边,则其邑人民皆欲杀兄,而兴莘亦与焉。兄召兴莘等,开谕朝廷之意得免,因此兄知兴莘,厥后臣为敬差官往安边,兴莘以兄故来谒,与之语,轻薄人也。殿下宜知而用之。”上曰:“果干谒之人,则小人之尤者,不可用也。今宜下书监司,问其营缮之无弊,其人之贤否而后处之。”

○永安道都体察使卢思愼驰启:“尚家麻波接兀良哈中枢巨应仇乃子加巨车等三名来告曰:‘尼麻车兀狄哈多汤介等二名,今十月二十日到我家言:“去九月晦时,往都骨兀狄哈住居处见之,则兀狄哈忘家老、麻多好、时家老等作将帅,聚同类兀狄哈二百馀名,将作贼于锺城、庆兴。兀良哈住居处,欲于十月初十日发兵”云云’,兵曹据此启:‘兀狄哈等,非徒作贼于城底野人,入征后必怀怨忿,大举作贼,请江边诸镇,从征军官诸将及精勇军士,量数留防,备御诸事,严加措置,更审兀狄哈声息驰启事行移,知会于都体察使及都元。”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尹壕议:“依所启施行。”李铁坚议:“都元帅入征,想今必还,待三四日,则可闻捷音。军还后,江边诸镇,以从征将士留防事,前日圣算已定,不必更议,然防御诸事,更加措置,无或少弛事,下谕都元帅何如?”鱼世谦议:“兀狄哈等,果于十月初十日发兵,则必与我大军相値,救死不赡,何暇作贼于边镇乎?傥未相値,我军直捣其穴,尽掳其妻子,是亦军机之利也。留镇将士虽少,亦足固守,以待大军之还,必无虑矣。但军还后,不无报复之患,宜如兵曹所启。从征将士,择其精勇,量数留防。”从铁坚议。

11月2日

○甲戌,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特进官朴崇质启曰:“臣为司畜署提调。司中官员,唯司畜及别坐耳,礼曹客人宴享及阙内供馈,一时并举,则二员奔走两处,司中空矣。大抵畜牲,官不监养,则牧必盗其谷。如典涓司、造纸署别坐多有之,酌其紧歇处,移此司何如?且内侍教官三员,今汰一员,以此移授别坐无妨。”上问左右。领事尹壕对曰:“此言甚当,司中不可空虚矣。”上曰:“其令该司商议推移。”掌令李琚启曰:“崇质所启,以他司别坐移差之犹可也,爵人非在下者所得擅便,欲以见汰教官任之之语,则殆失之矣。”崇质启曰:“臣所谓以教官差之者,欲移其职,非以其员任之也。”琚曰:“内侍教官,兼带军职,别坐则前衔官也。所谓欲移其职之语,是遁辞也。”上曰:“所启之意,只欲推移任之,不使司中空虚尔。”

○御昼讲。

○御夕讲。

11月3日

○乙亥,上幸慕华馆阅武,次试放炮。上曰:“予观放炮,善射者则必能之,若力弱者,恐未能也。今日随驾武士中,择其善射有力者二十人,试放何如?其问于领敦宁以上。”佥启曰:“上教允当。”于是择内禁卫、兼司仆、别侍卫二十人试放,且放炮军能中盾者,一矢给绵布二匹。军器寺提调李则启曰:“臣观内禁卫等放炮,优于药匠。臣意,外方军士,择有力者,当番则京中,下番则本道,使之常常习放,庶可用于仓卒矣。”上曰:“可。”上召都承旨郑敬祖曰:“人君之道,莫大于用人,用人之道,尤莫大于辨其贤否。今以尹兴莘为善修驿馆,特加奖劝,递时欲陞正三品职,台谏以为无历任,不可超陞,拟授从三品。但赵益贞则谓兴莘为纯直人,许琛则曰干谒之人,若干谒则不可谓纯直,兴莘若干谒之人,则是小人,不可用也。其问于随驾诸宰。”沈浍、尹弼商、洪应、尹壕、李崇元议:“兴莘果不可以人人之言,遽为用舍,其为人曾与同处者必细知矣。下问后用之何如?”韩致亨、韩致礼议:“兴莘若实干谒,则不可擢用。”柳子光议:“一人之誉,有不足信,一人之毁,亦不足信,今兴莘,若不以财物赂人,则不可以厨传之美为干谒。实巧于干谒,则今虽蒙赏,后必露其情状。臣意姑赏其能以试之何如?”李克增、成健议:“兴莘以养亲退居安边,久不仕。其干谒权势,未敢的知。但江原道残弊馆驿修理之功,不可虚弃。”申浚、李克墩议:“兴莘干谒之事,则未能悉知,今虽有驿馆修理办事之迹,不可谓之贤能。臣意陞三品显秩似过。”李世佐、韩僴、韩健、林寿昌议:“臣素不知兴莘之为人,然素无名望,遽以一人之誉,骤陞三品,恐累用人事体。”金升卿、权健议:“人之毁誉,不可尽信。然益贞但见居官之迹,许琛相知已久,亦悉心行修葺馆宇之功,在所当录,若遽陞副正,似乎太过。”传曰:“大抵欲用人而如此毁之,非也。岂用轻易论人乎?予欲问传闻之处于许琛,何如?”沈浍等佥启曰:“上教允当。”仍问许琛,琛启曰:“干谒非必谓赠人财货,求媚过客,亦是干谒。臣之子硡言:‘兴莘多畜鹰猎雉,赠遗势家。’臣侄朴亿年亦言:‘兴莘多办酒肉,厚馈过客。’臣之姊夫洪任、朴林宗皆云:‘兴莘庸下人。”臣意谓,人君擢用人才,当从物望。“传曰:”承旨则传闻于此辈矣。若推此辈则可知矣。其令宪府推问以启。“

○都承旨郑敬祖等启曰:“明日,在丧处女,并令拣择。臣等意以为,方在服中,赴选未便。”传曰:“尔等言之是矣。然择在丧处女,非始于今日也。然今在丧处女,姑禁,待免丧拣择。”

○左承旨许琛启曰:“臣闻兴莘,别无才能,但以修葺馆舍,遽授准职,则必弊及于驿吏,故敢启耳。今虽不鞫小臣,命推言根,在职未安,请避。”传曰:“置邮传命,国之大事。兴莘善修馆舍,擢用可也。但卿以为干谒之人,若干谒之人而国家用之,则卿言之固善矣。然非卿目睹,若鞫洪任等可知。卿勿避。”

11月4日

○丙子,传曰:“郭璘女子封良媛,以壬子年正月纳于东宫。”史臣曰:“璘母某氏早寡,喜风流,教女奴歌曲,日吹竹弹丝,令群婢踏筵舞,坐歌而和之。邻有县监黄事兄妾,老淫妇也。某氏日造其家,执手酣飮,击箸迭歌,相就宿无度。尝醉酒,引里中无赖坐庭下,令弹琵琶曰:‘子弦声最幼妙,可为我操数弄’,又与里中庸妇数辈,步出藏义门外,游山中欢飮,天且雨,不知日已黑,及还城,门已闭,露宿门下。璘亦好飮酒,轻薄无状,前娶柳洙女,生子林宗,继室权致中女,生良媛。致中妻李氏,让宁大君奴妾出也。李氏同母妹,士子权德荣妻,坐奸其奴死。璘妻姊监吉寿妻,有淫行,为寿所弃,常喜道淫秽丑乱之言,过璘家,飮醉辄宿,不择所。”

11月5日

○丁丑,受朝参。

○司谏院正言赵珩启高山里军功论赏太过之非。不允。

○传曰:“近者,观象监官员更点失时,或于四更打三鼓,三更打四鼓,甚不可。稽诸古书,某时则某星见,某星见于某处则日明,然则天时自有其度。令观象监提调及金应箕等参考天行之数,作为窥标三件。一入内,一置政院,一置弘文馆,以候天时,以纠禁漏之错。”

○永安道都体察使卢思愼驰启:“去十月二十七日,稳城居从征兀良哈也多好等六名来言:‘兀狄哈将帅阿郞介,一时同类人六十一名及朝鲜军士五十馀名先归,十月十七日郁地洞口,尼麻车兀狄哈八名相逢相战,生擒一人,斩首三人,而四人逃走。本月十九日,越郁地距元狄哈里二息馀程结阵,翼日尼麻车兀狄哈百馀人逆战,将帅阿郞介中矢,我等护率退来,自战场退距百步,见副元帅李季仝,又退距百步见都元帅许琮。”是日,诸宰枢因事会宾厅,命示之曰:“此无乃有可议事乎?”佥启曰:“当时胜败未决,别无可议事。”

○以安瑚为通政礼曹参议,李枰通政兵曹参议,金谌通政刑曹参议,金首孙通政兵曹参知,权景禧通政右承旨,南忻通政左副承旨,尹坦通政右副承旨,安琛通政弘文馆副提学,安彭命朝散守司谏院司谏,李谊嘉善江原道观察使,兪灏折冲忠武卫司直。

11月6日

○戊寅,受常参。

○御经筵。讲《性理大全》,至‘古之圣王,所以能化奸宄为善良者,由不之绝也。’领事洪应启曰:“奸宄之人,人君能不绝之,故变为善人,若初拒绝,则岂能化之乎?大抵人君,当以含弘之量御下。”

○御昼讲。

○御夕讲。

11月7日

○己卯,百官诣东宫,贺王世子生辰。

○成均馆同知事李克增来启曰:“馆享官厅已成,请以馀材造四圣十哲倚子及位版椟。”从之。

○司宪府掌令杨沔、司谏院正言赵珩来启曰:“今闻,正因寺赐米布,每当行幸时,岂宜例赐乎?前日奉先寺赐米布时,臣等论启,传曰:‘为真殿也,非为寺刹也,且已赐给,不可追还。’今正因寺则无真殿,非奉先寺之比,而如此赐给,是为僧徒也。年年拜陵,岂可例赐游食之徒乎?臣等问诸丰储仓,则时未赐给,请收成命。”不听。

11月8日

○庚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李礼坚启曰:“前赐奉先寺米布,今又赐正因寺,甚未便。”献纳郑铎启曰:“财谷出于民力,而特赐游手游食之徒,甚不可,请还收。”上曰:“奉先则为真殿赐之,正因则为先王赐之,此有古例,且两大妃已知之,不可追还。”仍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此事,未满朝议,故台谏言之,然先王朝亦有开庆寺赐米布之例。”铎更论启。上不听。知事李克增启曰:“《周易》,于五经尤重,而儒生不喜读,学官知易者亦少。自今讲《周易》者,依表笺例倍给分数,则学易者多矣。”上问左右。克培对曰:“此言是矣。世祖朝讲《周易启蒙》,略以上许赴试。且金钩、金末,以集贤殿员,非入侍经筵之日,则常仕成均馆,教训儒生。臣意谓,令弘文馆员解《周易》者,依古例以教儒生。”从之,且命讲易者倍给分数。

○御昼讲。

○司谏院正言赵珩来启正因寺赐米布未便。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李有仁等上札子论正因寺赐米布不可。不听。

○御夕讲。

11月9日

○辛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刘璟、正言赵珩启正因寺赐米布不可。不听。

○御昼讲。讲讫,同副承旨曺玮启曰:“《大典》补充队条,命添入及良民三字,以贱从良之路广矣。但《大典》,年满十六不付案者,许人陈告,盖十六岁乃陈告之限也。虽年逾十六,如无陈告者,则听属补充队。近年以来,掌隶院受教,以十六岁为补充队之限,若过十六,则虽无陈告者,不许属补充队。我国贱人多而良人少,军额不裕者,良以此也。臣意谓,勿用掌隶院受教,而从前例,虽过十六岁者许属。”上曰:“可。”

○御夕讲。

○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上札子曰:“天之生财,只有此数尺布斗米,皆出民膏血,岂可浚民膏血,以供游手游食之徒乎?今赐米布于正因寺,供佛斋僧,以求冥福,岂非圣明之大累乎?且引君当道,大臣之职也。李克培职领经筵,不待臣等之启,当先谏正,而反于顾问之时,妄引古例,逢迎献谀,殊无大臣之义,请令推鞫,以绝谀上侫佛之风。”御书曰:“尔等谓予供佛求福欤?且咎大臣,过矣。”

11月10日

○壬午,北征都元帅从事官李粹彦赍书状来启:“其书云:‘本月十五日,率军渡江,所经诸川,半冰半水,渡兵为难。行五日,十九日至甫乙岘,斥候金长孙等,十八日夜见山间有火光,微明侦知兀狄哈八人止宿。即围之,三人斩首,四人逃走,一人则呼曰:“我城底兀良哈用达也”以故生擒。臣虑逃走者奔告诸部,促军而行,令前援将成俊屯于郁地岭上,中援将李纮、后援将韩忠仁屯于郁地南边洞口,前卫将李昭、右卫将许熙屯于三岐,乃贼路要冲也。二十二日,逾郁地行至洞口,金长孙等忽遇兀狄哈百馀骑相战,指路兀良哈阿郞介中箭,阿速被获,忽宾阿马匹被夺,贼见大军皆退去。是日距贼巢一息许,结阵而宿。二十三日到贼巢,贼徒逃散山野,分遣诸将于诸部落,焚荡室庐,斩获男女各一,得马三匹,仍结阵于贼巢而宿,其夜阿速逃还曰:“兀狄哈等初不知入征之奇,二十一日逃还四人奔告,乃知与斥候军相逢而战者。欲于郁地险处邀截,而大军已逾郁地不相敌,故奔走而归,匿其家口也。兀狄哈等曰,若非逃还四人,我等必尽杀掳,四人实生我也,又曰,军马如此其多,我等但耳闻之,未曾眼见矣。”臣初欲留屯,以观贼势,已令于诸军,夜更思之,诸军赍十五日粮,今已九日,师还时更与贼相战,不能速还,则在途人马,想必饥困,不得已二十四日还军,距贼巢二十馀里许下营。二十五日行军,左亚将李季仝捍后而来,距止宿处五六里许,川林厄塞之地,贼人二百许骑,追迫后军,接战良久,我军齐奋,贼不能支,奔北而走。我军追至四五里,斩获四级,中箭者太半,死伤必多,然伤者入林薮,壮者登山,未得穷追捕获。我军则龙骧都将陆闲、队将赵元璋、张汉明、郑键及军士十馀人中矢,皆不重伤。午时行军,入于郁地,止宿林木之中。二十八日到沙便坪,结阵止宿,贼自败战后,至今一不现形,来十一月初二日,定还越江矣。”

○受常参。引见李粹彦,上曰:“虏之居计何如?”粹彦启曰:“平原广野,土地甚饶,多积谷,不能遽移,我军皆焚之,或取饲马。彼地有速平江,江之北,广野无垠,贼渡江逃去,则不可追捕。”上曰:“贼皆着甲乎?”粹彦曰:“着甲者十未能一二,但以石鳞或涂于胸,或着于胄,其光如水银甲。”上曰:“冰合时则几日程乎?”粹彦曰:“行五六日,可到贼巢。”上曰:“自尼麻车距都骨几日程?”粹彦曰:“人云五日程。”上曰:“举大军入攻,虽不能尽歼,所获必多,今不见虏面,此则可恨,然全师而还,一无死伤,可喜也已。”粹彦曰:“阿速见掳,贼欲杀之,阿速谓曰:‘汝之徒壮士三十人,囚于稳城,而我之弟兄,俱在城底,汝今生我,则我弟兄必告边将,还汝之徒,汝若杀我,则弟兄必告边将,尽杀之。’于是,贼等犹豫不杀,但缚致之,阿速乘隙逃还。”上曰:“二百人邀截相战之时,可以多获而不能,何欤?”粹彦曰:“平原广野,便于用武之地,则贼不敢来,若厄塞之地,则贼据险逆战,因此未能多获矣。”右承旨权景禧启曰:“贼皆窜伏,虽不能尽获,然大扬国威,全师而还,贼不敢拒,彼岂不畏威乎?但防御不可稍弛。”

○命召领敦宁以上及政府、兵曹,议抄留从征军士防戍事。沈浍议:“京军士四百五十人内除五十,火炮军一百五十人内除五十,诸将一百五十人内除五十,军官二百仍留何如?”尹弼商、洪应、尹壕、李铁坚、鱼世谦议:“京军士三百五十人及在前留防一百名内除一百五十,火炮军一百五十名内除一百,诸将一百五十人内除一百,军官二百内除一百留防何如?”李克培、李崇元、李枰议:“当此时备御之方,不可疏虞,脱有一蹶,悔不可追,宜全数留防,以观其势。但减火炮军五十名何如?”从弼商等议,但于诸将一百五十人内除五十,仍命遣工曹正郞李茁,谕节度使成俊,抄军留防。

○都承旨郑敬祖、右承旨权景禧启曰:“前者,也郞哈等三十人则已令处斩矣。也堂只何以处之乎?”传曰:“依也郞哈例,并斩可也。”敬祖、景禧启曰:“也堂只,非也郞哈等例,初既归顺而来,且自谓指何路以鄕导,使国家得利乎?以此昼思夜度矣。今并处斩,义所未安。”传曰:“此腐儒迂阔之言也。彼虽名曰归顺,焉知不挟诈而来?我军既焚荡其室,彼又罪大,不若处斩之为愈。”

○下书北征都元帅许琮曰:“此举斩获虽少,不可不论功,且从征鄕导城底斡朵里亦不可不论功,并磨勘等第驰启。”

○传于诸宰曰:“北虏望风而溃,四散窜伏,未成大捷,然焚荡部落之时,斩获二级,回还之路,彼虏追逐与战,而我军斩获四级。今闻,虏中箭者犹不败走,拒战甚力,其性之强捍可知。自今以后,必怀愤蓄怨报复之心,无时而已,防戍诸事,不可稍弛。然将卒久留边塞,则将不堪其苦,予欲择京中武士,分番递戍,何如?”弼商等启曰:“除往还四朔相递,且来壬子年正月初一日,递次戍者何如?”传曰:“递期四朔似逼,若远定期限,则入戍者意谓递期甚远,必怀久留之计,而还家者亦久留于家,予则以谓八朔可也。”佥启曰:“上教允当,然八朔则似远,除往还,六朔相递何如?”兵曹启曰:“来正月递戍似逼,二月初二日递戍何如?”传曰:“皆依所启。”

○下书永安道都体察使卢思愼曰:“大军回还后,士马存没之数,不可不知,卿其一一点阅而来。”

○谕北征都元帅许琮曰:“予惟命卿提师,穷探虎穴,期于尽歼,使北虏不敢南下,而贼望风逃窜,罔敌我师,只斩九级,未成大捷,然张皇师旅,耀武扬威,焚蹂室庐,荡然无遗,又于邀截之时,善于殿后,虏多箭伤,卿乃全师而还,予甚嘉悦。但虏觊觎罢兵,寻即来犯必矣。戍御之事,不可不严,故以京军士三百五十人及在前留防一百名内除一百五十名,火炮军一百五十名内除一百,诸将一百五十人内除五十,军官二百内除一百,其馀使之留防。卿体予怀,严加堤备。”

○谕北征都元帅许琮、北道节度使成俊、南道节度使卞宗仁曰:“都骨、沙车、尼麻车三姓兀狄哈等衔前日造山作耗时同类七人致死之愤,聚兵四百馀名,犯边报复事,都体察使卢思愼,前已驰启矣。今此之举,只攻尼麻车而都骨则不攻。尼麻车知我兵力,畏威喙息,都骨则不知我兵威之壮,轻侮凭陵之志,嚣然未已,欲报前怨,连结党援,更来侵犯必矣。卿其知此,黠虏之情,备御诸事,曲加措置。”史臣曰:“是役也,举大军深捣虏穴,擒斩不多,而我军冻馁,死者相望,虽焚荡室庐,不足以偿之,然斡朵里常谓我兵弱不能抗,兀狄哈及见我士马精强,号令严明,勇于战斗,心诚慑服。”

11月11日

○癸未,受常参。

○御经筵。讲《性理大全》,至论君德。特进官孙舜孝启曰:“此实人君正心之要,殿下所当谨念。且高山里军功论赏上,已酌定然兪灏以军官得陞堂上,姜渍以边将成此大功,因秩卑未蒙大赏。臣心以为不足,如此大捷之时,前所未闻,而后亦未必有也。渍虽秩卑,擢用何妨?”上问左右。献纳郑铎启曰:“高山里大捷之功,虽曰快矣,然比深入贼穴,涉险蹈危者有间矣。”舜孝曰:“古人云:‘傍观易而当局迷’,在此闻之,虽若易,而当敌大捷实难,如此之事,不可不重赏也。”上曰:“卿言是矣。举大众北征,尚未得多获,渍以小镇得大捷,诚为可赏,然岂加于三资乎?”

○正言赵球来启曰:“郑洙兄弟相失,崔乙斗君臣父子间有失,难以署经。”传曰:“以台谏所启,议于今日诣阙宰相。”尹弼商议:“郑洙兄弟相争,致兄被罪,虽谓之有关名教可矣。乙斗从父之命,情亦可恕,似不可追论。”李克增、李崇元、卢公弼、成健、赵益贞、韩僴、权健、权侹议:“乙斗,虽有窥避之迹,然以父命被罪,情或可恕。郑洙虽曰不能善处兄弟之间,然本非亲自争讼,若复逆探其心,指以为咎,则似乎暧昧。”韩健、李諿、李枰、金碔、金谌议:“士习宜砺,风俗宜敦,乙斗罢软为同列所摈,郑洙于兄弟之间不能善处,虽不可以此终身废弃,若于台谏之职,则不可许通。”传曰:“予当斟酌言之。”

○御昼讲。

○御夕讲。

○传曰:“宗亲,他无陞职之路,又不可不学,予欲抄解文宗亲,试讲以劝奖之,几通加资,几通赐物乎?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弼商等启:“以讲画分等,一等加一资,二等赐儿马一匹,三等弓一张何如?”从之。

11月12日

○甲申,武灵君柳子光来启曰:“前日北征时,已告宗庙,今虽不大捷,全师而还,宜复告宗庙。且从征之军,限一二年复户,以慰其心何如?”传曰:“古有献捷之事,然此未成大捷,不必告庙,祖宗朝捷获止此而亦有致告之例乎?”政院及礼曹,其考启。军卒劳悴可矜,当复户。

○传于承政院曰:“予欲宣慰北征将士,但有仍留戍御者,或有罢征旋归者,今若遣人劳之,则将士留待一处,其弊不赀,予欲留防者,遣人宣慰,旋归者,上来后宣慰,何如?”承旨等启曰:“宣慰当速行,但将卒一处宣慰实难,今即遣官,则当到咸兴、北靑等处遇游归之士,随其来之先后宣慰,留防军士,并于所在处宣慰何如?”郑敬祖又启曰:“高山里将卒宣慰,前日命姑停之,今可行。”传曰:“其时贼变未息,遽以一捷,即命宣慰,则士卒必生骄心,防戍解弛,故命姑停。今宜并宣慰,其遣都承旨于永安道,副提学于平安道以宣慰。”

○北征将士宣慰使郑敬祖辞。其赍去事目曰:“留防将士宣慰时,并招从征城底野人宣慰,且语之曰:‘贼自知其罪逃窜,故斩获虽少,尔等向导之功则大矣,各给绵布二匹。”

11月13日

○乙酉,冬至。

○命议北征捷获告宗庙及从征军士复户当否。洪应议:“军士从征,若三四年或五六年,久劳于外,虽复户犹可也,仅数月而还,何烦复户,且师还告宗庙,亦先朝所无之事,劳师动众,若无所获,何烦致告耶?”传曰:“政之议是矣。今虽全师而还,未成大捷,何必论功行赏。”尹弼商启曰:“臣意以为不然,北征斩获虽不多,然大军得全而还,不可谓无功,大抵入征而全师得还难矣,告于宗庙何妨?且从征军数甚多,不可尽复其户,然不可不行也。”李克培启曰:“虽一人拔釰斩首,若无后援,则何以得成其功,将士风飧露宿,备历艰险,得全而还,岂曰无功,且出入必告,古之道也。告宗庙有何不可,复户则从征之军,其数至多,似难举行。臣意谓论功等第,加资级可也。”传曰:“六曹、汉城府,其皆议启。”韩致礼议:“还师告宗庙,臣不知古例,但北征军数甚多,若皆复户,则谁当其役,且捷获不多,臣意资级亦未稳,但当第功给别仕。”愼承善、李克墩、安瑚议:“今不大捷,不是庆事,不须致告,但前日既告出师,今告全师而还,何妨?军功等事,恩数当出于上,臣等未敢轻议。但驱南道之民,越千里之险,劳民动众,莫如今日,限年复户何如?”赵益贞议:“今北征之行,贼皆窜伏,无一敢抗我师,则可谓有功矣。还师时,贼据险邀击我军,以数万之众不能尽获,其可谓大捷乎?未得大捷而告宗庙,心实未安,至如从征之士,风飧露宿,其劳苦莫甚,听都元帅论功等第,论赏复户为便。”韩僴、权健、韩健议:“动数万之众,斩获不多,不是庆事,何必告庙,从征士卒,既无其功,虽有微劳,不必复户,且或国家连年用师,势不可尽复其役,若不得继之,则施恩不均,其可乎?”权侹议:“臣意与洪应同,但复户不可独复正军,若并保人,则六万馀户,岂能尽复,量给别仕,以酬其劳何如?”李枰议:“兴师问罪,既告于宗庙,振旅还师,礼当复告,且从征数千里之外,虽无获捷之功,其被坚执锐,风飧露宿之劳,不可不偿,宜复数年之役,以慰悦民心。”传曰:“北征之举,虽全师而还,然斩获不多,不必告庙。复户事可令该曹议启。”

11月14日

○丙戌,传曰:“皇太子诞生则有遣使颁诏之例乎?”承文院启曰:“若封皇太子则遣使例也,诞生则无遣使之例。但皇子诞生进贺之例则有矣。”传曰:“今闻皇太子诞生,今即进贺乎,徐当进贺乎?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

11月15日

○丁亥,受朝贺。

○上御崇文堂门,宗亲一品领敦宁以上、义禁府堂上、都摠府、台谏各一员、承旨、注书、史官入侍,下朴铁山上书。其书曰:“圣代北征,诸将皆忠臣,小臣之心,不疑回兵谋反,然邻居良女末非,还自杨州言曰:‘其处居人云:“许琮近间回兵谋反,我等欲埋谷登山”’,如此不小之言,听而不以闻,则恐无臣子之义,朝启夕死,不忍默默,言根出处,请次次推鞫。今国家精兵,过半入两界,遗军数少,侍卫虚疏,迷臣之心,痛悯无际。京畿、京中居公私贱口五十岁以下十五岁以上,有能射侯放火人,多数试取,西北征事毕间,金城侍卫何如?”命同副承旨曺伟鞫问铁山,铁山供云:“邻居良女末非有姊女,忠义卫李卷生欲娶为妾,请臣媒之,去九月初七八日间,末非归向杨州松山农舍,臣言于末非曰:‘愿骑吾马而行,说与卷生作妾之意于汝姊’,末非应之,遂骑臣马而去,本月十三日还来,臣欲迎慰,使妻持酒先行,臣随归。同里人艾检山夫妻、陈治妻与顿逸妻等,亦持酒而会,同坐飮之。臣问外方之事,末非曰:‘京中则安静,外方甚骚扰。’臣问曰:‘何也?’末非答曰:‘许琮领军北行,而近日朝廷典刑许混,故琮忿怒回军,近当出来,宜掘地藏谷登山而避。松山居民,颇喧腾矣。’臣及同坐诸人皆听之。臣即欲启达,以大相之事,不可轻发,更商量,十五日招末非同居婢者斤德语之曰:‘昨昨日末非所说之言,听于何人?’答曰:“松山居末非叔父梁忠赞卫闻而来说矣。’十七日,臣因事往长湍,二十四日还来,末非及同生兄等到臣家,臣问末非曰:‘前日归松山所闻之言,听于何人?’末非曰:‘松山人,谁不言之?’臣更问发说人姓名,末非兄曰:‘更问姓名,何为乎?’遂不开说。二十五日朝,臣手书末非之言,进呈于承政院。”末非供云:“臣女,去九月初七日,借骑邻家朴铁山马,往松山梁亿山妻家谈话,亿山妻曰:‘京中则平安,外方则骚扰,不得聊生。’臣女问曰:‘何如?’亿山妻答曰:‘北征军士入去时,路上夺我马而去,仅得追寻取来,沿路如此者多,回还时亦必如之,谷食藁草,将不得保有之矣。都元帅入北方,时未接战而留屯,在家米谷,必堀地埋置,庶免攘夺,民间喧说。’女闻此言,本月十二日还京,是日夕,朴铁山妻持甁酒来迎慰,铁山寻到,问外方事,女以所闻之言答之,其时证听人,则邻居古音山母名不知女一人而已。铁山同月十七日往长湍,二十四日还来,是日初昏,女往铁山家,铁山与其妻同坐,馈酒谈话,铁山问曰:‘前日松山下去时所闻之言,听于何人?’我答曰:‘迷劣女人处闻之,他无证听人矣。”上问左右。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启曰:“末非招辞,必巧饰也。其曰:‘都元帅时未接战,若回军时,则掘土埋谷,庶免攘夺。’其间必有所言而不尽输其情,更鞫则可以得情矣。若无根之言,则如此大事,铁山何以敷衍言之乎?”李铁坚启曰:“十二日飮酒时证听之人,亦不直告,是亦可疑。”上曰:“此事,以情状观之则然矣,北征军士入去时,率领将不能检察,致令恣行,剽掠民间,故民间必以谓,回还之时,亦必如此,迷惑之人,误听而传之也。崔湔,以不能领率之罪,时方囚禁推鞫矣。”司谏安彭命启曰:“大抵狱辞,详悉取初招,然后必不能变辞,铁山须更详悉取招。末非供云:‘大军回还时,掘土埋谷,可免攘夺之患,’其间必有情矣。此女口欲言而不言此,必畏必惧而不敢发言也。”掌令李琚启曰:“此女只言回军时掘土埋谷,而不言其所以然,辞甚无谓,请更鞫其情。”诸宰相佥启曰:“先鞫证听人,然后更鞫此女为便。”上曰:“可即遣义禁府郞厅,拿梁亿山妻及其家人来。”私奴艾检山供云:“去九月十二日,邻居良女末非往松山还来,臣以迎慰,率妻往末非家飮酒,邻居朴铁山夫妻、陈治妻、私奴顿逸妻等,各持甁酒亦来。铁山问外方奇事于末非,末非答曰:‘外方则骚扰,异言喧腾。’铁山曰:‘何如?’末非曰:‘北征军士入去时,沿路多攘夺还,来时亦必如此,许令公军不逾铁岭留屯回来之奇有之,数少农作,必不得吃破,当掘土埋之,民间喧腾矣。’此末非之言,同坐各人及末非同生兄女及雇工者斤德等,皆听之。”陈治妻供云:“其日飮酒时,朴铁山问外方之事,末非答云:“大军初入时,攘夺民间,回还时亦必如此’,臣女只闻此言,他无所闻。”上曰:“既闻此言,则其他言说,岂不闻之乎?”陈治妻供云:“年七十二岁,耳聋不能详听人言矣。”顿逸妻私婢内隐非供云:“不记月,去秋十二日间,从母以迎慰末非,持酒一甁往其家,同里艾检山夫妻、朴铁山夫妻等亦持酒而来,铁山问外方之事于末非,末非曰:‘京中安静,外方骚扰。’铁山更问何以骚扰,末非曰:‘北征军士,多般攘夺,领军许元帅,不入去而回军奇别有之,若然则数小农作,不得吃破,掘地埋置逃散事,民间喧腾’云。”命检山、末非面质,而末非犹不显言,令检山诵其所闻之言以质之,末非更招云:“他馀辞则前招无加减,但艾检山招内,许令公领军入归留屯,急速还来奇别有之之言,亿山妻说导而女果听之。”金升卿启曰:“铁山故坡州牧使李抡奴也,稍解文字,性本奸谲,谋叛之言,女人岂知之乎?必铁山敷衍之也。”上曰:“更问铁山。”铁山招辞与初无异。铁山既出,上问左右曰:“何如?”弼商、洪应启曰:“问亿山妻,然后可卞,许混事,非女人所能言,必铁山诈饰之辞也。”克培启曰:“迷惑之心,必以谓许混与许琮同姓,故言之耳。”

○北征副元帅李季仝来献斩首九级、贼人弓矢及鞬服。

11月16日

○戊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性理大全》,至“臣之于君,不可阿谀逢迎。’司谏安彭命启曰:“前日正因寺赐米布未便事,宪府屡启,未蒙兪允,而谏院于经筵又启,上顾问时,李克培非惟不能谏止,又引先王故例,阿谀逢迎,其大臣匡救之道安在?”大司宪李有仁启曰:“克培于顾问时,不能正救,而援例以启,大臣之道,岂可若是。”彭命曰:“近者,赐米布于成均馆,喜溢桥门,孰不知殿下崇儒重道之意。臣等非不知殿下不崇异端,然赐米布寺社,后之人,岂知为先王事乎?”上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臣意谓,殿下为先王赐之也。”上曰:“不可以此遽指大臣为阿谀也。大臣之道,凡事出于心,则宜无所不言,若或畏台谏论驳,当言而不言,或巧饰言之,岂大相之道哉?米谷之赐,专为先王,而台谏言之如此者,必谓我崇佛也,我若崇佛,则京城之内寺社非一,岂独赐两寺乎?以大相一言之失,指为阿谀,甚不可。”彭命又启曰:“前者,臣以筑城从事官往平安,详知其道之弊,江边防戍军卒之马,不肥壮,其如缓急何?且两界防戍之军,欲纳其禄而望赐马者,比比有之。请从所愿。”上问左右。应对曰:“此言然矣,然军士一身衣服之需,专仰禄俸,不可如此。臣意谓,诸岛之马,分赐两界戍军何如?”右承旨权景禧启曰:“臣往见永安道,马种繁多,人或有作场牧马者,平安道则不然,请先给平安道军卒。”上曰:“可。”

○上引见北征副元帅李季仝曰:“卿往来绝域跋涉之苦,何可胜言,驱数万之众,入不测之地,予未知成败,寤寐之间,尝忘于怀,适贼皆逃窜,纵未大捷,完师而还,予甚喜焉。”季仝启曰:“臣每虑间关远路,士马困疲,及至本道,则士马壮健,人人皆欲为先锋。前者兀狄哈抢掳斡朵里牛马,欲和解来至斡朵里家,臣等恐泄事机,先诱十二人囚镜城,其馀人分囚诸邑。臣先渡江,诸将继至,二十里许止宿,使金长孙率我军五十,斡朵里六十人,先大军体探而入。许琮戒长孙曰:”幸路遇兀狄哈,而彼寡可以掩袭则袭之,毋使逃逸,若彼众不可掩袭则谨避之,毋令知觉。长孙等遇贼八人,不能尽获,而俾贼逃告部落。此长孙之过也。臣等初欲犯夜驰突,诸将皆曰:‘贼若伏兵邀击,则此危道也。莫如下营于此。明日昧爽,驰入奋击。’臣等然其计,距贼巢卄里许止宿,卄三日驰至贼巢,则贼已奔窜。许琮分遣郑有智、严贵孙、许熙焚荡室庐。“上曰:”焚烧几室乎?“季仝曰:”臣因火焰冲起,望见数之,则四百馀户也。“上曰:”居室何如?“季仝曰:”一梁之室,其制与唐人居室相似,此则兀狄哈,昔时抢掳开原卫之人,男婚女嫁,累代而居,故其居室之制如此。“上曰:”其计活何如?“季仝曰:”臣曾见斡朵里、兀良哈,居室不丰,室庐厄陋。兀狄哈则室大净,又作大柜盛米,家家有双砧,田地沃饶,犬豕鸡鸭亦多畜矣。“上曰:”有瓦屋乎?“季仝曰:”皆茅屋也。贼所积之谷,军士取以饲马,斡朵里等,素知贼藏物处,掘地搜得,女服与匹段分之。其日下营贼巢而宿,其处无木,但取门板与柳木设栅止宿。许琮欲仍留数日,以观贼势,夜半阿速逃还,呼入阵中。许琮呼臣语之曰:“阿速本交兀狄哈,往来此地久矣。今见掳生还,其情难测,汝率阿速于幕中寝侧,徐问其情。臣率阿速还幕,穷问其情,似无可疑。臣问曰:‘彼贼逃匿之处,汝寻知之乎?今若穷追,则纵不获壮勇,可获妻子乎?’阿速曰:‘江之北野外一处,似是贼等匿妻子之处,然此野皆巉岩之石,又有沮洳处,不得耕田而食,驰马甚难,况彼贼之马,久休留养,我军之马,远涉疲困,纵使追逐,贼引去则擒获为难。‘许琮谓臣曰:‘昨日已与诸将议定,留观贼势,夜更思之,军马赍粮几尽,若留数日,回军之际,彼贼邀截,不能计日旋归,则军卒必中道饥困。’呼诸将共议,庶言皆同。二十四日回军,彼贼登高峰呼斡朵里指天语之曰:“此天开后,朝鲜曾不来此侵我,汝等向导,焚荡我家产,朝鲜军士则归入长城中,汝归何往。’斡朵里答曰:‘汝等屡犯国家,国家命我等随往,故我等来耳。’贼又曰:‘汝为朝鲜,则何不着朝鲜纱帽而着我等衣冠乎?’臣行至十五里许,彼贼或五六人,或七八人,或三十馀人,驰马追至,距我军三四百步许,不敢近之,距贼巢二十里许,下营止宿,贼不能来犯。二十五日行军,臣与陆闲、严贵孙捍后而来,距止宿处五六里许,贼六十馀人乘山腰,挟左而来,又六十馀人乘山脊,挟右而来,又百馀人拥后而来,以慕华馆地势比之,挟右之贼,如在城底之岳,挟左之贼,如在分礼宾之岳,拥后之贼如在京营库之桥,陆闲之军如在慕华馆门前,严贵孙之军如在馆池墙隅,臣之军如在都藏洞。贵孙射其左,陆闲射其右,逆战而来,臣则顾后徐行,如在沙岘下。贵孙军少次其后,陆闲军北走奔来,几过臣阵,臣拔长剑,呼陆闲欲斩之,闲在军中,臣未及分辨,闲军还驰向我阵,后奔军亦定。臣顾见之,七贼追闲,几执马缰,闲中六矢,肌肤无伤,但一矢穿臂,闲因势迫,不暇抽去。臣之军官李之芳、郑殷当、具贤辉等壮士十馀人,齐发射之,贼或中矢,或坠马,两军相距才十步许,我军二人坠马,彼贼拔剑击之,然不重伤。臣登小岸,临而射之,两军发矢如雨,贼窘迫半弯而射。臣高声鞭马下岸,诸军殊死战奋击,贼奔溃,追斩四级。”上曰:“死伤者几人乎?卿亦几发矢乎?”季仝曰:“臣等不多斩级,死伤者虽多,不可定数,然两军相迫,无数发矢,战罢拾矢,血深矢竹者亦多。臣亦发三十馀矢。贼中箭则或走登山,或窜伏林莽,一贼背穿两矢,犹能射之,李之芳射中一贼肩甲,贼抽矢投地,战罢拾见,则矢竹着肉如指。”上曰:“交战时放炮乎?”季仝曰:“事势大迫,放炮人多不被甲,臣等蔽立于前,不能放炮。但发一矢,适中贼。”上曰:“贼着甲者几何?”季仝曰:“仅二三十人,其馀皆着靑染半体衲衣。”上曰:“我军马一无死伤者乎?”季仝曰:“沃川军人,金应辅矢中股上坠马,绝而复苏,翌日乃死。马中矢者三四耳。”上曰:“自尼麻车距都骨几日程?”季仝曰:“人云五六日程,而然无的知者,斡朵里等与亏乙未车兀狄哈世仇,若到都骨,则路经亏乙未车,畏其见获,自祖父未尝往来于都骨。”上曰:“我国距尼麻车几日程乎?”季仝曰:“臣渡江九日,始到彼地,若奉使平常之行,则不过六七日之程。且臣等二十八日,南罗岘平下营止宿,黎明行军。许琮令尹成冏率壮士三十人,落后觇贼,贼七人于下营处周回数匝,成冏下马如拾失物之状,贼乘马一时高声还向山间。”上曰:“虽不大捷,贼必畏威震慑也。”季仝曰:“臣闻兀良哈之言,其初兀狄哈等云:‘兀良哈五人不敌我一人,朝鲜十人不敌我一人,若朝鲜入侵,则是自驱骟马人口,资我农业耳。臣等闻其言,切齿腐心,彼贼一败以后,更不现形,岂不畏威乎?且成俊屯兵郁地云:‘三百步许设木栅,罢阵而还,斫大树蔽塞城门,贼见之则必壮之矣。”上曰:“彼地有厄塞设险之处乎?”季仝曰:“臣等初闻郁地仅十里许,二十一日四更始入,纵马促行,二十二日申时乃出,始知郁地六十馀里矣。大木如栉,郁密蔽空,小路仅通,木枝翳路,弓鞬矢服,必为木枝所罥,使一百五十名持斧先入,芟夷其大木,则虽斫之,必附他木,不能落地,竟不见天日。至一处,百步许无木,始见天日,至一处,左右高险,贼若设栅,使五六十兵守之,则万夫莫敌也。未及郁地,又有何顺平,左右山势,互起如蚕头,水三曲流,地势险巇,东有贼路三处,南讷沙车、亏乙未车、大小车节等出来之处,西则海西火剌温出来之路,若贼据险邀击,则此亦难当处。臣至其处,为先锋而来,顿无人迹。”赐季仝病母食物。

○下书江原道观察使金砺石、京畿检察官韩倧、江原道检察官金僖、李世铨、永安道检察官奇禶、柳坰及沿路诸邑守令等曰:“北征军士等,今当隆寒积雪时,结阵露宿,则冻伤可虑,每于宿处,多给温火木,俾勿冻伤。”

○正义大夫深源上疏请赴试艺。命议于大臣。佥启曰:“身得重罪,以求媒进,不可。命勿许试。史臣曰:”深源慕古好学,以经术自许,迫于饥寒,上书陈渎,时论讥之。“ ○以李谊为嘉善汉城府右尹,权侹嘉善江原道观察使,李居仁通政顺天府使。

11月17日

○己丑,承政院启曰:“朴铁山事,系关宗社,故不得已亲问,已知大概,若更亲问,外间必以为国有大事,人心骚动,请令该司推问。”传曰:“予意亦以为然。但犯罪者,令该司推鞫,则有违端,必用杖。铁山之言属上,若令该司鞫之,则辞连者一有违端,必用刑杖,恐致伤者多。北征军初去时,恣行侵掠,害及民间,故皆曰:‘回还时必复如此,宜先窜匿。’铁山闻此言,敷衍其说,以为许琮回兵谋逆不经之言,莫此为甚,予当亲问。”

○传曰:“郑洙,初非与兄争讼,乙斗其时亦势难而为之,其召谏院谕之,使署经。”史臣曰:“洙姊郑氏,性悍戾,有弟三曰溱、淮及洙也。溱贪暴,专执父母田庄,郑氏诉于官,溱已服,下公卿议。溱之妻,洪应五寸侄女也。应听溱妻泣诉,议以淮、洙阴嗾郑氏,谋害其兄,台谏因此论驳,淮坐罢,洙亦坐此不经。然郑氏岂二弟所教,且不与郑氏同讼,则淮、洙何罪焉?” ○下书永安道观察使许琮曰:“卿之子确、矿、硾、成俊子仲温,外孙韩亨允王宗信子王昙入征时带行事,予不以为非,然初不禀旨何也?”

○传旨义禁府曰:“世子洗马成仲温,欲见其父节度使成俊上言,故特许之耳。其鞫擅便从父入征之由。”

11月18日

○庚寅,上御崇文堂门,宗亲一品领敦宁以上、议政府、义禁府、都摠府、兵曹、台谏、承旨、注书、史官入侍。问梁亿山妻,供云:‘夫亿山曰:‘金西义云许琮逾铁岭,回还军士,入去时恣行侵夺,回军时亦必如此。凡财谷,宜掘士藏置,可以保全。”’臣女闻此言,适见末非言之耳,他无证听之人。“问亿山所言,与其妻供辞同。上曰:”金西义云,军士以何事回还乎?“亿山曰:”回还之由,则臣未得闻。“问金西义,所供与亿山之言略同,又言曰:”许令公历入铁原甚荒唐。“问闵银,所供亦与亿山之言同。上问左右。尹弼商对曰:”北征军士初入时,恣行不义,或奸妇女,多般侵虐,故百姓苦之有此言而铁山敷衍耳。“上问铁山曰:”汝于上言,但言许琮回兵谋叛,至推问时,又曰许琮忿国家诛许混,回兵犯上,此言若实,则于上言何不并录乎?“铁山曰:”臣意以回兵谋叛为重,若忿诛许混,回兵之言似不紧,故不并录耳。“命拷讯铁山。拷讫,上曰:”止此必不真告,当得情决罪。铁山情状已露,发言根如闵银、末非外,其他事干,皆放之。“

○命李克培为义禁府委官,鞫朴铁山等。

11月19日

○辛卯,御经筵。

○司谏院正言赵珩来启郑洙、崔乙斗署经不便事,又启:“李昌臣今为知制教,是近臣也,与经筵官无异,昌臣奸伪人,授此职未便。”传曰:“昌臣事,议诸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郑洙、乙斗事,既与大臣共议,命署经。今尔不料事体,如此纷纭来启,何欤?”

○御昼讲。

○御夕讲。

○御夜对。

11月20日

○壬辰,御经筵。

○司宪府监察李九龄等五人轮对。

○御昼讲。

○西河君任元浚,以病上状辞职,赐不允批答。史臣曰:“元浚知遇世庙,位崇一品,然学术不正,心又回僻,与子士洪,世济其邪,时人目之曰:‘大任小任。’” ○御夕讲。

11月21日

○癸巳,受常参。

○司谏院正言赵珩来启郑洙、崔乙斗署经未便事,不听。

○议李昌臣事。沈浍、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议:“知制教,非近侍论思之官。昌臣兼带何妨?”洪应议:“带知制教者,为侍臣,不可不择其人。昌臣素有其失,然工于文词,宜知制教。”传曰:“虽带知制教,无妨。”

○兵曹启:“北征军士,远从征役,深入彼土,请勿限田丁多小,勿论上下番,限壬子年复户酬劳。”命示领敦宁以上。沈浍、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议:“依所启施行。”洪应议:“诸道居民,军士居半,限来年复户,则诸邑支供诸事,伊谁任之,纵曰远从征役,不过数月之劳,况给复遵养于曩昔者正为今日也,何更复户?”从浍等议。

11月22日

○甲午,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安彭命、掌令李琚论启郑洙、崔乙斗不宜署经。不听。彭命曰:“臣顷在平安道,观边方事。守令皆有衙禄,佥节制使亦带京职,足以养其妻子,万户则无衙录,其身最难苦,而妻子亦无所养,递代时亦不得显职所授,不过司猛、司勇,故人皆不乐为。西班多有不治事而食禄者,请以此辈之禄及演窟、仁王、福世庵、圆觉寺僧徒所养之谷,为衙禄给之。”上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万户果为艰苦,令兵曹商议节目甚便。”上曰:“可。”特进官金升卿启曰:“闵银当亲问时云,未尝有所闻,及鞫于禁府,金西义供云:‘许琮入铁原,持绵䌷十匹去矣。’此言闻诸闵银,及问银,银曰:‘三四行路,僧言之,此特许琮欲为旗帜之计耳。’又问入铁原之言何耶,闵银曰:‘其时醉酒而言之矣。’此等之言,闵银说与金西义,西义说与梁亿山妻耳。”上曰:“馀不足论,其谋叛之言,皆铁山所敷衍也,观铁山所为,甚奸猾,可造言者也。”

○御昼讲。

○司宪府掌令杨沔来启曰:“知制教与经筵官无异,乃近侍之职,于昌臣不合,请递之。且成仲温既命拿来推鞫矣,其父成俊不以转闻,擅率入征,请并鞫之。非徒成俊,擅率其子者,亦有之。请推问其情。”传曰:“昌臣事不允。成俊等,任方面之责,不可以此小事鞫之。”

○平安道节度使吴纯驰启:“本月十六日,暧阳堡人崔敏等十一人来昌城云:‘火㺚狚一千兵,今十月二十日间,义州作贼事,辽东大人通谕本堡大人,堡大人率军一千,阵于三利山岘,今月十二日,送我等报变,行三日到此。’又曰:‘火㺚狚若作贼尔国,堡大人欲率军以御之,尔邑大人亦须率军来于三利山坪御之。’又曰:‘朝廷今将遣使臣、宦官三人于尔国,为此本堡大人,时方田猎。’问曰:‘天朝以何事遣使臣乎?’答曰:”火㺚狚等控子朝廷曰:“朝鲜国杀我无罪田猎人”朝廷为此将遣使臣。“

○御夕讲。

○以成健为资宪吏曹判书兼世子左宾客,李季仝资宪刑曹判书,宋瑛嘉靖吏曹参判兼世子右副宾客,崔溥承议司宪府持平,卢公弼资宪知中枢府事。

11月23日

○乙未,御经筵。讲讫,正言赵珩启郑洙、崔乙斗事。上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郑洙之事,有关风教,似难署经。乙斗迫于父命,其情可恕。”上曰:“此二人,事涉暖昧,若不署经,则是废锢前程,故命署经。”珩曰:“若不义,虽父命何可从乎?”上曰:“台谏所言如此,今虽署经,监察等必不欲同事矣。后当用之,今姑改差。”珩又启李昌臣知制教未便。上问左右。弼商对曰:“臣意谓,知制教非经筵侍从之例,但任制述,授之无妨。”上曰:“此任非近侍官也,但制述而已。昌臣工于文艺,虽授此任何妨?”珩曰:“虽华国文章,若心术不正,则馀不足观,请改正。”上曰:“昌臣心术,前已详辨,今何复言。凡人一有所失,每辄论驳,无乃不可乎?”大司宪李有仁启曰:“命鞫成仲温从征事。若鞫仲温,则其父擅自带去之罪,不可不鞫。”上曰:“初仲温上言,欲见其父,予矜其情,特许之。仲温有官守者,不可擅自从征也。许琮、成俊、王宗信,请带去其子,不可。若欲带去,则当于其初禀旨,若初不禀旨,则当先期驰启,而乃临时启之,假使不许,带去则其能及止乎?此大失事体,然节度使受一道方面之任,岂宜以此鞫之乎?”

11月24日

○丙申,命罢四所大将。

○召弘文馆、艺文馆员于承政院,下宣酝馈之。命制七言律诗二首,仍传曰:“古人以雪譬诸他物,或曰玉龙,或曰银杯,此类多矣。今诗一首仿古人取譬之体,一首则直赋雪。”

11月25日

○丁酉,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领事尹壕启曰:“京畿年分敬差官郑诚谨,禾谷已刈取后,以禾根大小为等第,以此诸邑守令皆被鞫,而吏胥亦将坐此徙边,似未便。”上曰:“前日,京畿监司亦言之。大抵水湿之地,则谷虽未稔,其根茎沈水浸渍而大,若非水湿之地,则谷虽丰稔,其根干燥,而小不可以此为等第也。”知事李克增启曰:“年分之法,监司、守令,于禾谷未刈时,审视凶稔定等第矣。若于已刈之后,以禾根大小,定其等第,则甚不可。然今之监司,不计国家用度,但恐取怨于民,年分等第,失于太轻,亦甚未便。”上曰:“人主,以厚敛为心,则下必承顺,其弊不赀,诚谨非常流也。如此大事,岂不详察为之乎?待诚谨之来,更议可也。”史臣曰:“克增是对,不无弊焉。国之税法虽轻,而常税外科敛力役,其数倍多。克增早贵显,不经亲民之职,故其言如此。” ○大司谏尹慜、执义李礼坚来启李昌臣不宜知制教。不听。慜更请鞫成俊。不听。

○御昼讲。

○御夕讲。

11月26日

○戊戌,御经筵。讲讫,持平刘璟、献纳郑铎启曰:“李昌臣,贪财嗜利之人,不宜知制教。”上问左右。特进官柳子光对曰:“臣闻,昌臣妻性恶,故其事至于此,若昌臣之贪财未可知也,但不能制其妻耳。”上曰:“昌臣其妻恶故如此,自古以来,人之不能化其妻,何可胜数,昌臣其时以不能化其妻受罪,何可追论?”璟等又请鞫成俊。不听。侍讲官权景祐启曰:“臣从李季仝往永安道,闻庆兴事。驿卒人民,至今憾恨,罗嗣宗轻敌而进,既失之矣。虞候崔进河到抚夷堡闻贼变,当领径往乃从容飮食不驰赴及闻嗣宗败死,尹末孙以节度使闻贼变,人皆劝其往救,而雌伏不出,坐失事机。以此观之,则边将须择其人,本道人性本强悍,虽朝廷有名望宰相,不畏服,而有武才者则服之。入征还时,贼邀击我军,李季仝捍后督战,贼败走,兀狄哈临战未尝北走,今乃尔兀狄哈等不胜叹服,季仝过郁地之日,斡朵里李阿叱多介见季仝于马上,俯伏而过,提其耳曰:‘吾尝耳闻之矣。’臣问曰:‘所闻何事’,阿叱多介指季仝曰:‘曩闻为拔都,昨见之,果然矣。’贼早晩必来报复,边将须择有武才者任之。”上曰:“边将若贤则果无事矣。”景祐又启留鄕所之弊。子光曰:“留鄕所不可废也。若有豪猾之辈,贻弊于鄕,则罪之而已。臣久闻辛柱侵虐于鄕人,民不胜其苦,事觉鞫之。如此之人,不可不治罪矣。”史臣曰:“子光在南原,有田连阡陌,役官属人耕耘之,守令畏中伤,不敢违忤,尝壅水专利,民甚怨疾,有以刎颈溅血,极口诋骂者,犹论辛柱侵虐鄕人,其奸邪甚矣。” ○御昼讲。

○刑曹判书李季仝来启曰:“许琮通柬于臣曰:‘今承下书,教曰:“此举,斩级虽小,其斩获者,不可不论功,若以身自斩获者论功,则似未稳,万军接战之时,射中者不可的知,能力战却敌者,其功最大”。’臣意亦谓,分其力战与否,论功何如?”传曰:“可。卿亲临阵见之,详悉分拣,勿使退立无功者,并与军功。”季仝曰:“大抵军功,皆都元帅所掌,臣与许琮各在一方,岂如对面相论。”传曰:“予欲召许琮,其时卿可面论。”

11月27日

○己亥,司谏院大司谏尹慜等上札子论李昌臣不合知制教。不听。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驰启:“今十一月十九日,温下卫护军探塔哈及金主成可子处虚乃等五人到满浦言曰:‘三卫人等,将于十二月初三日,大举寇满浦。”命谕克均曰:“处虚乃等所告,虽未的实,以近日事势料之,高山里败归后,怀愤蓄怨,必更来侵犯,卿既受阃外之寄,朝廷不可遥授节度,在卿善措置耳。对贼相战,使贼惊惑解散,无如火炮。卿其商度,更加备饬。”

11月28日

○庚子,国忌。

○传于承政院曰:“永安道则既分番防戍,平安道防戍亦分番何如?”承旨等对曰:“都元帅总任防戍诸事,下问便否处之何如?”传曰:“合冰则防戍甚紧,解冰则防戍稍弛,解冰时与合冰时异矣。然乘间侵掠,使边氓不得宁息,虽解冰之时,不可弛备。虽曰本道南官又黄海道军士可以留防,岂若京军士之强健能射者乎?留防出于不得已,而不分番递戍,则一人久留边塞,还家无期,谁无父母妻子,靡室靡家,念慕之情,曷有其极。古云,瓜期而递,依永安道例分番事,议于领敦宁以上。”

○下书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曰:“彼人金主成可、金刘里哈等,每来报变,其诚可嘉,而所言时或的实,不可以他人报变之例待之,其所送报变人,给绵布一匹,语之曰:‘汝之所言的实,则赏赐不止此’云。

11月29日

○辛丑,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司谏安彭命、掌令李琚启李昌臣不合知制教,请改正。上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臣意谓,知制教非近侍论思官,授之无妨。”上曰:“予意亦以为然,然台谏所启如此,递之可也。”特进官朴安性启曰:“臣为全罗道观察使,道内寺社,大邑则几至百馀,小邑则四五十,又多新创,且《大典》有选僧之法,而为僧之路广。臣意谓,诸道郡县,四面各存一大寺,其馀皆毁撤,且革大选之法,以杜为僧之路。”上问左右。克培对曰:“无度牒僧人与新创寺社,检察科罪,已有立法,何必破毁。”上曰:“已有其法,虽不毁寺社,监司守令,若能纠检,使僧人不得恣行可也。”李琚曰:“大选之法,虽在《大典》,然非美法,固当速改。国时,军额甚多,今则统合三韩,而军额反少者,良由僧人之多也。前朝,僧徒甚繁,而军额甚少,故以僧人为军,而名曰僧军,于后人所见,甚不美。臣见《元》、《续六典》、《经济续录》有曰:‘为僧离亲者,不与俗人同,虽父母之物不得分给’,今无此法故近者卢怀愼妾子僧状告本府,争家舍财宝,为僧之道,果若是乎?今方勘校《大典》,父母财物不许僧人子息事载录何如?”上曰:“可。”特进官朴崇质启曰:“安性所启之言甚善,无度牒僧人与新创寺社痛惩之法,下谕诸道监司,申明检举何如?”上曰:“可。”安性又启曰:“全罗水营,左道在顺天,防御甚紧,右道在海南,防御稍歇,然左道水军五十名,右道则一千二百名。臣意以右道水军,分属左道,或以他军加给何如?”上问左右。克培对曰:“左道,本万户营,名曰内礼,设水营未久矣。韩明浍,以内礼防御最紧,请设水营,其时臣为巡察使往审之,乃钓鱼倭人往来之处,方御果紧,乃设水营,抄诸镇诸浦军人以属之,若问兵曹可知。”上曰:“可。”

○永安道观察使许琮上书曰:“臣北道防御诸事措置后,到北靑府,见都承旨郑敬祖,传教云:‘如金方者有之,然予何疑焉。笑之而已。卿亦勿以为嫌。’臣闻命,惊惶感激,罔知所措,夜不能寐,坐以待明人。臣将兵在外,为人所诬告,若非圣明之世,何以自明,小臣之心,圣鉴洞照,但人臣被如此之名,将何面目,安然在职。请就狱发明。”命下书曰:“今因卿书具悉,当初朴铁山妄告之时,即欲拿送于卿,快示典刑,而讹言出处,未鞫其实,故姑囚于狱,今已得情状,此言本出诈妄,有何发明之事乎?卿有格天之诚,予无投杼之疑,其勿介怀。”

11月30日

○壬寅,礼安县监金诠上疏曰:“臣以不才,待罪专城,断断无他,唯知以抚字为心,而不能使田里绝愁叹之声者有二焉。一曰,征已蠲之粜。二曰,役已劳之民。民已劳矣而复役之,粜已减矣而犹征之,自非污吏刻民之甚者所不忍为,而臣坐视寒心不获已者,已逾期月矣。临民尚不忍视,为民何堪自处。臣陛辞之日,特蒙圣教,陈弊监司,务去民瘼,拜嘉以来,倍自罄节。但此二者,非监司所得而处之。幸因令辰,得造明庭,亦不一开口吁呼,则民瘼何时而祛也。国家于丙戌春,下令诸道,民粜五年以上一切免还,三年以上一半减收,当时列邑之民,并受其赐,而礼安一县,独不蒙至泽,垂三十年。民不聊生者,专由守令,以催科之拙为讳,会计之当为能,徒事虚文,以粜为籴,散敛易实,致令应免之收,责取虚张之数,为吏如此,为民奚罪。以丙戌计之,辛巳为五年以上,癸未为三年以上,其应免谷粟,无虑二千六百馀斛。当癸巳年间,县民数十馀人上其冤,令本道验其敛散之籍,果皆散而未敛,合从下令之限,却不在蠲免之例,臣窃惑焉。敛在蠲免之先,则岂宜再征,散在蠲免之限,则在所当免,反复筹之,乖剌实多。戊戌冬,县民五十馀人,复陈不已,该曹以为礼安当免,初不在监司启本中,使不得免焉。征敛无虚岁,臣惑滋甚,守令既谬为已敛以应之,监司正坠其计中,又何从以为当免。该曹坚执慢吏虚文,久孤宽民实惠,积年隳突之馀,犹未尽输者多鳏寡孤独之民,而半于流亡并去,留之数并五百馀斛,是已敛二千馀斛,伤民亦多矣。使朝廷美意,壅隔而不能下,目亲民者,始可胜痛哉!又于申冬,因甲士李成闰之言,特减是年以上身死无后,甲午以上流亡无后者之粜,县民之死徙,应在免限者,亦不下六百馀斛,于今未输者才百有馀斛,非刻剥其鄕党,曷能臻此。伏愿殿下,察守令已往之失,祛生灵未弭之害,使朝廷已降之泽,无沮抑于簿书之间,则非徒一县之幸,朝廷幸甚。国家不轻用民力,而亦不得不以为用,用田出夫,著为令式,法至详也。顾以土地之大小,民生之众寡,而劳佚休戚,迥不相同,寡力之不如众力久矣。礼安为县,地不满百里,户不过数百,山巓水际,皆硗薄之田,穷村僻巷,多捐瘠之民,萧条邑里,人烟不接,供贡赋转输之役,不加于他县,而民之受病倍之,由其民寡而力不赡,循环之役,不终岁而复至于一夫,不啻五六民之息肩,宁几时乎?安东为一道大府,地广民稠,而加之十邑附焉。曰丰山,曰临河,曰甘泉,曰一直,曰吉数,曰奈城,曰春阳,曰皆丹,曰才山,曰小川,其土地人民,无不一当礼县而又有加焉。今年役数邑,明年役数邑,循环之际,民不知役者连城矣。分土列爵,大小之不同,固其序也,民之劳佚,岂宜异同,十县无监而自治,礼县之偏小,独安用监废礼安,并属安东,民始无事矣。如其不废,则才山、小川二县,与本府绝越境壤,不相连属,而礼县介其间,彼民之往来本府,必假道信宿而达,亦甚病焉。诚能捐二县而畀之,不特礼民其苏,而二邑之民,亦以为便矣。说者以为州府郡县,大小异制,不宜割府之有以益县。臣谓郡邑之沿革离合,代各有之,不但东方舆图而已。如九州十二州可见,小县不能有二邑于襟带之间,而大府有馀地馀民于风马牛不相及之地,其轻重缓急何如哉。伏愿殿下,念斯民劳佚不均,怜小县困瘁不支裒多益寡,使僻鄕荒陬,无息偃职劳之异,不胜幸甚。”命下户曹。

十二月

12月1日

○朔癸卯,申时,流星出坤方入东方,状如甁,尾长四、五尺许,有声如雷。

○受朝贺。

○御经筵。

○司宪府掌令杨沔来启曰:“《大典》:‘守令托故规免者,准期不叙,叙时还除外官。’朴悌顺曾以病辞靑松府使,而今除训链院副正,未便。请改正。”传曰:“可。”

○御昼讲。

○承政院考京畿观察使及敬差官年分等第以启。时诸宰因事诣阙,传曰:“今观等第,高下有异,损实亦殊,从观察使之启,则纳税多;从敬差官之启,则纳税少,敬差官郑诚谨非庸人也,岂妄为哉?然诚谨,于禾谷既获之后,徒见其根之细大而为高下,是可疑也。岂若观察使亲见而等第之乎!况京畿之民,有以敬差官等第为不公而诉冤者多,姑勿用敬差官等第何如?”沈浍等启曰:“上教允当。”传曰:“从观察使启本施行。”

○御夕讲。

12月2日

○甲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特进官李克墩启曰:“倭、野人朝见之日,虽令军士具甲胄守门,不如御殿时军容之严肃也。野人至我国睹天颜,则喜曰得谒皇帝矣,否则有不乐于心。世祖朝申叔舟为礼曹判书,倭、野人朝见,必于殿坐之时,以此也。臣意亦谓,常倭则已,如巨酋则依祖宗朝例,凡朝贺朝参御殿之时,使之随班可也。”特进官柳子光曰:“中朝则凡外国之人,皇帝皆于朝会见之。克墩之言甚善。”同知事愼承善曰:“倭、野人朝见之日,与朝贺、朝参不相値,故如此耳。”克墩曰:“虽缓二、三日,何妨?”上曰:“倭、野人,尝于朝贺、朝参,皆令随班,今则废之矣。自今依旧可也。”

○传于承政院曰:“忠顺卫、忠赞卫、别侍卫、族亲卫直宿之处,或垂以敝帘,或遮以小帐,瞻不严,今后客使诣阙时,令典设司设帐可也。”

○琉球国王遣耶次郞等来聘。其书曰:“琉球国王尚圆,奉书朝鲜国王殿下。恭惟贵国与吾陋邦,沧溟辽远,每叹不易于逞还,岁月因循,似失豚鱼信矣,岂忘旧恩耶!遣一价之行李,以纳微薄把茅,幸赐采纳爰数,岁前差遣使船,接待尤厚,特所赐贵产并以拜,所谓琼瑶之报也。感激之至也。抑于吾邦有教寺曰安国,盖国初之禅刹,以为祈福之灵场也。然而三宝之内,犹以未具法宝,实缺典也。繇是往岁,两回遣扶桑人新四郞,以求毗卢法宝一庄,报书谕曰:‘因诸处求去,已尽矣。尊命已羕,虽然寡人未遂愿望之心,故今特差专使,以重而致此求,切望付回价赐一庄,则令遂我愿望者,实感恩之至也。何荣赐加之乎?善莫大焉,勿敢拒矣。冀高明恕容,玆所遣使者正副二官,耶次郞五郞三郞,奉献纳方物,具如别幅收录。若时保啬。剑刀二十把、丁香一百斤、模段香一百斤、象牙一本。”

○下书开城府留守柳洵曰:“府境寺刹,倍于列郡,违法为僧者,必多来处,其尽搜刷定役。”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3日

○乙巳,受常参。

○御经筵。

○下书永安道观察使许琮曰:“今闻镜城等处多有旷土,可为屯田,以补军需,若果有之,诚有利益,防戍之馀,可以耕耘欤?卿其审度便否以闻。”

12月5日

○丁未,国忌。

○全罗道巡边使郑佸来复命,仍启曰:“突山浦,倭寇要冲,而万户李邂不能射。臣问防戍之状,又不能对,其人可知。请递。顺天,沿边巨邑,新除府使李居仁,从征未还,防御踈虞,请择武臣有才望者差遣,且沿边之民,傍海而居,倭奴入寇甚易,若民居远于海,则彼不敢弃船而深入矣。请近海居民,徙诸内地。水军保人,虽有能射者,不得为射官,无受职之路,请择能射者,升为正军,计前仕授职。顺天府突山浦、吕岛,防御最紧,而突山水军二百三十,吕岛水军仅二百,兵力单弱,请量数加定。”传曰:“李居仁、李邂,并改差,突山、吕岛水军,令兵曹议启。水军保能射者,升正军。沿海民移居事,议于领敦宁以上。”

○京畿敬差官郑诚谨来复命。书启曰:

我国山谿限隔,风雨不齐,故今年畿县收税,特从权宜,随字等第,俾公私两便,民无取盈之叹,惠至渥也。然诸邑守令,不用意亲审,用劝农、书员之言,从而牒报,甚不可也。臣出入穷村,亲自验之,则巨室豪民之田,轻其等第,妄冒施行,无赖贫民之田,虽灾伤亦置下下,奸术现著者多矣。下中之田,降为下下,则民受一分之赐,犹之可,专不收获而置之下下,岂可乎?若依观察使所启而收税,则民怨不赀,后虽复审,民必不信矣。劝农、书员,符同佃夫,以起为陈,或隐漏加减,而佃夫自服者多,今若置而不论,惩恶无由矣。

传曰:“若诚谨精审等第,而用监司启本,则是欺民也。如此犯法者,不可不惩也。”史臣曰:“诚谨峭直,欲矫守令不自躬审之弊,乃遍行村野,取富家积穗看之曰:‘此必某野某田所收,而等第太轻,必有以也。’只按禾根,劾其等第不中,时人以为深刻。”

12月6日

○戊申,赐宴北征副元帅李季仝及诸将、军官于忠勋府。

○司宪府掌令杨沔来启曰:“今年京畿年分,命从监司等第,然则遣朝官复审之法废矣。且以起为陈者颇多,请一从敬差官启本,鞫守令。”传曰:“敬差官,等第于已获之后,不如监司亲见禾谷之实,故用监司等第耳。守令慢法,固当推鞫矣。”

○以朴崇质为嘉善汉城府右尹,李谊嘉善忠淸道观察使,李季男嘉善同知中枢府事。

12月7日

○己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性理大全》,至论君子伏节死义。侍讲官表沿沫启曰:“苏子瞻云:‘平时无直言敢谏之人,则临乱无伏节死义之士。’盖人主之威,甚于雷霆,非忠臣爱国之至者,其能直言敢谏乎?谏官之言,虽或过中,亦当优容。”讲讫,献纳郑铎启曰:“无度牒僧人,率皆无赖,虽搜括定役,旋即逃散,间有富强者,纳赂隐漏,军额之减,实由于此。且度僧丁钱,只纳正布三十匹,其数过轻,人人易办,请加其数,使之倍重,则为僧者鲜矣。修善利人,僧家之事,桥梁院宇修葺,皆役僧徒,则民弊可除,而僧徒苦之,归俗者必多矣。”上曰:“僧人定役,已谕诸道,然在人而已。桥梁院宇,皆令修葺,岂可役僧人乎?若差人上寺,搜括而役之,则《大典》毁矣。”

○御昼讲。

○赐白磁杯于承政院。仍传曰:“此杯洁净无瑕,注之酒,尘滓毕见,比诸人,若大公至正无一点之累,则不善之事,无得容焉。”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齐民之无赖者,谋避军役,有男子多,则必令二、三子为僧,以致军额日减。自今违法为僧者之父,一皆抵罪。”

○御夕讲。

12月8日

○庚戌,御经筵。讲讫,侍读官李达善启曰:“僧人选试及僧人启闻囚禁,搜索寺刹启闻之法,载在《大典》,甚不美。令勘校厅削去何如?”上曰:“勘校厅非改《大典》,但褒集可行受教而已。此法先王所定,已载《大典》,今不可削。”领事李克培曰:“选试则其来久矣,其馀皆世祖朝所立之法,无益于治道,改之何妨?”上曰:“先王《大典》,不可轻改。”

○日本国日向、大隅、萨摩三州太守武久,遣人来献土宜。

○京畿观察使金悌臣来启曰:“今闻敬差官郑诚谨所启之辞,若果如此,监司、守令,诚虚设耳。臣不能遍巡田亩,但审境内,知其大概而已,然以灾为实,则民必赴诉而卒无焉,故以其所见启闻而已。请待罪。”传曰:“鞫之则可知,其勿待罪。”

12月9日

○辛亥,受常参。

○御经筵。

○传于承政院曰:“今日甚寒,恐东西冰库军人冻伤,分遣注书、宣传官、兼司仆往审。”

○庆尚道巡察使郑文炯来复命。启曰:“诸浦水军武才卓异者特二人,而弓品之次者,其数多。事目云:‘弓品之次者,给绵布五匹。’然水军皆无弓,不愿绵布,而皆欲得弓,一郡所藏之弓,多至千馀张。请以弓赏之。”传曰:“赏以弓箭可也。卓异者,可差兼司仆。”

○礼曹启:“今承传教:‘考随驾台谏戎服旧例以启。’臣等按辛卯年间轮对者有云:‘行幸时台谏服色,不可混同于戎士。’其后,内出玉顶子笠,以赐大司宪韩致亨、大司谏成俊。台谏不戎服,实始于此。及徐居正为大司宪,例于宰枢着戎服,而堂下官依旧例礼服矣。”传曰:“予观祖宗朝亦无定例,行幸时众皆戎服,而独着礼服,似未稳。其议于领敦宁以上。”

○御昼讲。

○司宪府掌令杨沔来启曰:“臣闻香酝有尘污之物,其官员及酿酒之人,已令禁府推鞫,请并按提调。”传曰:“此非提调所知,不可鞫也。”

○传于兵曹曰:“选不治事文臣宰相十二员,兼差卫将,周年而递。”

○御夕讲。

12月10日

○壬子,受常参。

○御经筵。

○司宪府监察金世英等五人轮对。

○司宪府掌令杨沔来启曰:“香酝有滓,主守者宜置重罪,今特放之,不可。”传曰:“予初疑其和杂药以进,令禁府鞫之。今闻陶器未熟,为酽酒所浸铄而为滓耳,非其罪,故放之。”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11日

○癸丑,御经筵。

○沈浍、尹壕议:“行幸时大小臣僚皆戎服,而台谏独礼服,殊失扈卫之意,戎服为便。”洪应、李克培议:“台谏礼服、戎服,无关大体,然以礼服扈驾,自祖宗朝行之已久,所以尊礼貌也。仍旧如何。”传曰:“此事本无定法,上下举皆戎服,而台谏不宜独礼服,假有可言之事,则岂拘于戎服而不言乎?若以为礼貌,则人君亦戎服矣。今后台谏并令戎服。”

12月12日

○甲寅,受常参。

○御经筵。讲《性理大全》,至‘王者富民,霸者富国。’掌令李琚启曰:“王、霸之道,在于富民、富国,今年年分等第,若从监司所启,则其于王者富民之义何?臣意从敬差官启本可也。”上曰:“监司、守令则见于禾谷未获之前,敬差官则见于已获之后,敬差官所见,容有差失,且百姓诉怨者多,故与大臣议而从监司启本。今又闻诚谨之言,则诸邑守,不用意于亲审,右豪富而抑贫民,高下不中,多有误错,故令户曹句当耳。”领事李克培、知事李克增启曰:“台谏之言是矣,既遣朝官复审,而不用其等第,可乎?后虽复审,民必不信矣,从监司启本,于事体未便。”上曰:“当观户曹之启,更议之。”克增启曰:“窃盗前所犯,命勿推,臣意以为未便。”上曰:“若问所犯,则官吏期于得情,用刑必严而死伤者多矣。有罪者犹之可也,如或不然,其死可矜,书不云乎,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止以当时所犯罪之,可也。”

○御昼讲。

○御夕讲。

○御夜对。

12月13日

○乙卯,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安彭命启曰:“臣闻平安道诸邑守令,今皆役民,耕治屯田,又使米,民甚苦之,请令观察使检察。”掌令杨沔曰:“观察使非不知也,但本道使命频频,故因循不纠劾矣。”上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官屯田勿使村民治之,载在《大典》,守令当以人吏乘时耕治之。”上曰:“今后使不得役民可也。”彭命又启曰:“臣闻高灵官屯田,可种稻二硕而甚沃饶,一年所收几至三百馀硕,前日申瀞请于县监而有之。诸邑屯田,皆籍于户曹,不可私与,请属公,仍鞫其时县监。”上问左右。应对曰:“屯田不可私与人,然年久之事,不宜追论。但其田属公,似可。”上曰:“固当属公,然问与之之由,然后处之,可也。”

○御昼讲。

12月14日

○丙辰,受常参。

○御经筵。

○御昼讲。

○永安道都体察使卢思愼来复命。上引见曰:“关路悠远,卿涉历良苦,防戍诸事,已皆区画乎?”思愼对曰:“五镇城郭不固,而民居稠密,茅屋相连,假有贼虑越城而纵火,则难以御之。请量定尺数加筑可便。”上曰:“城郭不可不高,又本道有弊事可言者乎?”思愼曰:“无弊事,但本道万户防戍之劳,不可胜言,臣意谓,此辈授司勇之职,使之受禄为便。”上曰:“戮死兀狄哈,皆壮勇人乎?”思愼曰:“皆强壮者也。臣穷问犯边之事,终不直告,但也堂只子一人云:‘抚夷入寇,吾亦与焉,造山则我不与矣。’”上曰:“北征之举,城底野人,以为何如?”思愼对曰:“野人云:‘虽不多获,焚荡室庐而还,彼必畏惧矣。’”

○大司宪李有仁,以病辞职,命换差。史臣曰:“有仁,性苛察,为大司宪,言论颇猥琐。有卢怀愼者,家富于财,后妻金氏,因缘交结永膺大君琰为收养,有所希求,及怀愼、金氏死,琰妻宋氏尽据怀愼财产田民,怀愼孽子讼之。宋氏于上有潜邸旧恩,颇张威福,有仁希旨,不辨是非,皆断与宋氏,一时台官,皆知其非而无敢言者。” ○御夕讲。

12月15日

○丁巳,受朝贺。

○传于承政院曰:“今方大雪极寒,虑民冻饿,其令中外,救恤之。”

○御经筵。讲讫,特进官郑文炯启曰:“五镇府使,虽堂上官,衙禄不过二十馀斗,诸镇佥使职秩,下于府使而兼带上大护军,故其禄俸甚优。至如万户,未受斗升之禄,边将必怀不均之叹矣。臣意谓,量减佥使之禄,均分于守令、万户为便。”上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此言当矣。然岂以上、大护军之职授佥使乎?臣为兵曹判书时,佥使之禄,拟于守令之衙禄,所授不过司勇而已。”上曰:“昨日,右议政亦言万户艰苦,故欲给衙禄,已令该曹议之矣。”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16日

○戊午,御经筵。

○司宪府掌令杨沔来启曰:“今以柳子光为黄海道体察使,本道凶荒太甚,大臣之行,其弊必多。况子光庶孽之人,今称体察使而遣之,则人皆谓国家无人矣。”传曰:“延南大池,欲令大臣审定,故遣之。子光,虽庶孽,先王许通仕路,其母得参于命妇,何不可之有?”正言赵珩亦来启。不听。

○命召领敦宁以上,传曰:“卫、部将,皆统军士,顷者分军时,不自亲执,委诸书员,甚不可。以此观之,部将多有不称其职者。今日卿等会部将讲书,择贤能以闻,虽不可以容貌取人,然观其容、察其辞,亦可知矣。”于是,沈浍等召部将,讲《大典》,不通者苏起坡、琴启、申硕、闵兰孙、崔命孙等五人也。浍等启曰:“此辈虽不通,皆可用人也。”传曰:“吏曹言司艺潘佑亨,勤于教训,宜久任成均。然仕已满而拘于未经守令之法,未得陞资,故诸咸兴郡守,果能教诲儒生,则许陞资仍任何如?”浍等启曰:“佑亨在成均,专掌教训,不可外叙,请加资仍任。”从之。赐领敦宁以上狐裘各一领,仍传曰:“国家大事,皆与卿等议之,而迩来天气凝冱,恐伤寒,故赐之。”

○兵曹判书李崇元,以疾辞职,命换差。

○御昼讲。

○御夕讲。

○以韩致亨为崇政兵曹判书,愼承善崇政吏曹判书,李崇元正宪延原君,金砺石嘉靖司宪府大司宪,成健资宪礼曹判书,李有仁嘉善同知中枢府事。史臣曰:“承善为吏曹判书,颇受贿赂。”

12月17日

○己未,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李礼坚、司谏安彭命启:“柳子光不可为体察使。”上问左右曰:“观察使以为南大池可许民耕垦,或言不可许,故欲遣大臣审定耳。”领事卢思愼对曰:“以子光为体察使,何不可之有?但南池,其来已久,凶荒之岁,百姓采菱芡,亦足救荒,此池有利于民大矣。”上曰:“不许耕可也。”参赞官南忻启曰:“京畿年分差错处,遣黄事孝复审而鞫其官吏。臣意,雪深冰冻,审验为难,若以垦为陈之处,则事孝之见,何以异于郑诚谨乎?且该吏之差错等第,其罪非轻,虽刑讯,岂易得情乎?若欲毕鞫,绵历日月,收税亦晩矣。诚谨谓,势家之田则等第甚轻,然宰相岂为请托乎?”上曰:“予于宰相,无毫发之疑,但该吏为势家轻歇,不可不惩,故遣事孝推鞫耳。前日台谏来言年分事,予欲待户曹议启而后处之,昨见户曹所启,以诚谨为非,然且请鞫该吏,予未知何以如此为也。《大典》内,守令看审年分而报监司,监司更审而启闻,然后又遣朝官复审,今若不用敬差官启本,则殊无国家遣官之意,而《大典》之意毁矣。”领事卢思愼、特进官李季仝启曰:“国家既命复审,则当用敬差官启本矣。”上曰:“待事孝推鞫以闻后处之。”

○上进宴于两大妃殿。命馈宗亲二品以上、仪宾、领敦宁以上、政府、六曹、汉城府堂上、入直都摠府诸将、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于明政殿庭,赐酒乐。

○盲人尹孝温上言诉利川鄕吏张积贷绵布不偿。传曰:“昔文王发政施仁,必先斯鳏寡孤独,瞽者不成人也,所当矜恤,若所诉实,则其令汉城府征给。”

○永安道检察官奇禶来复命。启曰:“北征军士回旋时,草料柴火,官能备给,一无冻饿而死者。”

12月19日

○辛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琚启曰:“未经守令,不许陞资,《大典》之法也。潘佑亨,虽能教训,岂可为一人,毁祖宗成宪乎?”上谓左右曰:“佑亨,精于学问,他人无能出其右,诸宰所共知也。今许陞资,为儒生也。恐亦无妨。”领事尹弼商对曰:“台谏据法而启之耳。”上曰:“当从所启。”特进官李则启曰:“世子学问既进,句读训释,至为详明。臣观世子所读之书,书口诀。大抵读书之人,书口诀而读之,则心有小懈,妨于学习。请今后除口诀。”上曰:“可。”则又启曰:“世子年齿渐长,成德就业,今其时矣,当择宫僚,使善人常在前后左右,以辅养德性。今辅德、弼善、文学,皆一时有名望之人,请勿数递。”上曰:“可。”

○顺天府使金若钧辞,引见谓曰:“守令之任,恤民为最,若不恤其民,则国家虽有爱民之心,民何得以知之?守令非但治其七事,以字惠小民,常念于心,可也。”

○司谏院正言赵珩来启曰:“今以张顺孙为会宁判官,顺孙非徒不能于弓马,文臣之中最为残弱,不合本职。况今边衅已生,择文武中能驰射壮健者差遣何如?”传曰:“择文臣有文武才者差遣,可也。”

12月20日

○壬戌,日本国肥前州田平寓镇弹正少弼弘、松浦志佐太守源义、下松浦山城太守源吉、平户寓镇肥州太守源丰久、冷泉津尉兼内州太守贞成、下松浦丹后太守源盛、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永安北道节度使成俊驰启都骨、兀狄哈处被掳金贵精刷还事。传于承政院曰:“我国之人被掳而去,岂不哀哉!即令刷还何如?”左承旨许琛等启曰:“臣等尝闻,边将失戎虏之和,城底斡朵里与兀狄哈相通,潜掠农民而去,斡朵里等赂以微物而刷还,则我国必重赏,故斡里朵利之,喜为兀狄哈耳目,诱吾民使之被掳,有损于我国,大矣。若边镇守令果贤能,斡朵里畏威怀德,有变必报,而又无刷还之赏,则吾民被掳之患少息矣。造山之败,我国之人被掳者多,在所不得已,其馀则莫若不刷还之为愈也。”传曰:“边民被掳,岂计所费之多而不刷还乎?予意谓,使城底斡朵里赍谕书语都骨曰:‘顷者,尼麻车犯罪,故国家大举致讨,今尔若刷还被掳之人,则赦尔前日之罪,不然则亦必大举入讨。’,则都骨幸有听之之理,虽或不听,尧、舜之世,尚有苗民逆命,何损之有?”琛等启曰:“上教允当,但未知斡朵里与都骨相通之迹,令节度使详问驰启后处之为便。”传曰:“将予意议于领敦宁以上,且刑曹判书备谙北道事,并令议之。”

12月21日

○癸亥,分遣注书、史官、中官,审察刑狱。

○议窃盗前犯推问当否。沈浍、李铁坚、李崇元、成健、吕自新、宋瑛、权健议:“律有刺字起除之罪,不必更议。但盗贼并按前犯,则援引无辜,以至诬陷,诚若可矜。然刺字起除而前犯颇露者,一切不问,则漏网者必多,官吏亦拘此法,得情为难,其中情迹有可疑者,前犯不可不推。”李克培议:“不鞫前犯,先王成法,实好生之盛德,臣于经筵,已陈此意。”鱼世谦议:“凡盗有强、窃,情有虚、实,若偶一窃盗,无他情迹可疑之事,而因问前犯,枉刑致死,是不可也。当时所犯虽微,有曾为强盗之迹,则岂可不问乎?不可执一论也。”郑文炯、李克墩议:“前者盗贼不问前犯,此好生之德也。于刺字起除者,则当依律推鞫,决杖补字而已,非如问前犯滥刑之例也。官吏自当审法处决,不须更立新法。”李季仝议:“刺字起除者,律有补字之法,窃盗前犯强盗之迹已露,则不可不推,若已服窃盗而更问前犯,滥加刑讯未便。在官吏,随事推断,不必别立条章。”闵永肩、金首孙议:“盗贼前犯,必皆推之,则援引无辜,诬陷者多,刺字起除明白者外,勿推何如?”金砺石、李礼坚、安彭命、杨沔、刘璟、郑铎议:“盗贼若推前犯,则官吏期于得情,滥加刑讯,或有横罹罪网,虽若可矜,然律云,窃盗三犯者绞,以曾经刺字为起除,刺字之迹明白者,则其前犯不得不问,且虽时犯窃盗而前犯强盗,现有赃证者,尤不可不推,其他初犯窃盗已服者,一切讯问前犯,不无冤枉。”传曰:“勿推前犯可也。”

12月22日

○甲子,上御仁政殿,宴琉球国使臣耶次郞等,命礼曹判书成健传于耶次郞曰:“汝等远涉海路,良苦良苦。”耶次郞谢曰:“臣等受国王书而来,得拜龙颜,荣幸大矣。何劳之有?”命上、副官人进爵,赐物有差。

12月23日

○乙丑,传旨吏、兵曹曰:“近来世道不古,士习日卑,除官之日,求官者坌集阙下,伺隙迎谒,以干执政,予甚丑之。其在祖宗朝,尝令军士禁之,然既委宰相以政柄,而复有禁防,有乖任贤勿贰之义。今后有如此者,句问抵罪,惩一警百,以革弊风。”

○弘文馆直提学金应箕等上札字曰:

我朝遵用古事,立春延祥,端午帖字,令知制教制五言绝句,择其尤者一首,刊贴宫门。近年以来,命聚文臣于阙庭,分韵备成五、七言律绝以进,遂成格例,此事不关治体,而居官者废事旷务,𫄨章绘句,称誉圣德,固非盛治之美事,亦恐后嗣,满假之渐,自此而生。伏愿只依前例。

传曰:“帖字之来久矣,不可别生异议。”

12月24日

○丙寅,兵曹启:“灵岩郡守崔湔所领北征军,率沿路,攘夺民财而不能禁戢,律该决杖八十。”从之。

○西北面都元帅李克均驰启:“请自春耕时,遣逻卒斥候。”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卢思愼、郑文炯、李铁坚议:“依所启施行。”鱼世谦议:“边镇斥候,所系匪轻,善行之,可以先得彼情,如或不谨,适以损伤吾民,此边将所疑而国家所不轻许也。但兵家远斥候、愼间谍,乃其常事也。臣意遣体探为是。但人多则踪迹易露,不如少之为贵,要使边将务为简密,以得彼人情状。”遂下谕李克均曰:“间谍斥候,兵家所重,当如卿所启。但不择其人,不密其事,漏泄军机,亏损国威,在所可虑,卿宜审处之。”

12月25日

○丁卯,司宪府掌令杨沔来启曰:“卫将十二员,不为不足,若罢软不胜任,则当择贤而代之,不可又加置十二员也。我朝礼乐,一依中朝,然中朝则不用女乐,而我国则用之,渎乱甚矣。请于正殿,勿用女乐。”传曰:“加置卫将,为扈卫也。卫将岂皆不贤哉?然顷者分军多错误,故择文臣兼卫将,所以文武交差也。六曹亦有兼判书,加置卫将何害?正殿不用女乐,前此台谏亦有言之者。然祖宗朝率用之,今若代以歌童,则岂尽合乐节乎?先王故事,不宜遽改。”

○司谏院正言赵珩来启曰:“加置卫将不可。”传曰:“加设之弊,尔其言之。”珩曰:“兼卫将必有根随,此亦有弊,况《大典》所不载乎?”传曰:“军务国家重事,岂可为根随而废之乎?”

12月26日

○戊辰,延原君李崇元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仪。崇元字仲仁,延安人,礼曹参判补子,景泰癸酉中文科第一人,拜司宰主簿,寻迁司谏院正言,天顺己卯拜司宪府持平,庚辰以言事罢,未几拜刑曹都官正郞,历吏曹正郞、世子文学、副知通礼门事兼议政府检详,遂陞舍人,累官至军资监正。戊子拜掌隶院判决事,己丑承政院同副承旨,转至左承旨,辛卯赐佐理功臣号,阶嘉善,封延原君。壬辰转都承旨,甲午超拜资宪刑曹判书,丁酉迁司宪府大司宪,辛丑拜汉城府判尹,壬寅出为平安道观察使,甲辰入为吏曹判书,乙巳迁议政府右参赞弘治己酉加正宪刑曹判书,辛亥转兵曹判书,以疾辞移封延原君,至是卒。谥忠简,廉方公正,忠;居敬行简,简。史臣曰:“崇元,性孝友廉静恭俭,不事产业,居官谨密,累当权寄,关节不到,虽名位已隆,家贫晏如。” ○司宪府掌令杨沔来启曰:“卫将十二员,载在《大典》,法不可毁也,欲用文臣,则因旧数而交差可也,何必加设?用女乐,实我朝弊风,娼妓尚且能之,若令歌童习之,岂不合于乐节乎?”传曰:“兼卫将,政丞亦言不可,将议于领敦宁以上。女乐,用之已久,不可改也。”

12月27日

○己巳,以任元浚为崇政判中枢府事,李季男嘉善同知中枢府事,蔡寿嘉善同知中枢府事,金永濡嘉靖佥知中枢府事,李继孟宣务司谏院正言,柳睇通政黄州牧使,沈亨通政稳城府使。

12月28日

○庚午,上观傩于仁阳殿。宗宰及入直都摠管、承政院、弘文馆、史官入侍。

12月29日

○辛未,赐酒乐于入直都摠府诸将及承政院、史官、弘文馆员。

○司宪府大司宪金砺石等上疏,略曰:

我国宴飨,皆用女乐,此虽本国旧俗,岂可谓正道哉!方群臣礼接之时,使声色近于玉座,其亵慢莫甚矣。声色,成汤所以不迩;女乐,夫子所以去国,何必用女乐,然后为君臣相悦之乐哉?我朝凡所施为,一遵华制,而独女乐一事,未免国俗,岂不有累于圣治?伏望,御正殿宴飨,毋用女乐。

命议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尹弼商、洪应、李铁坚、鱼世谦议:“宪府所言甚正,然宴飨用女乐,自祖宗行之已久,凡中朝文献之士,亟称我国礼义之邦,未闻以用女乐为非者也。四方列国,各有风俗,事之无害者,夫子犹不去之,鄕傩猎较之类是已。今中朝虽有官吏宿娼之禁,不能顿革,其私宴飨,则皆用之,至于朝廷宴飨,例用倡优杂戏,此何愈于女乐?此亦因循不革之验也。今虽不革,必不为不知礼之邦也。仍旧为便。”从之。

○下书永安道观察使许琮、北道节度使成俊曰:“今闻尼麻车兀狄哈,以为北征之计,专由城底斡朵里向导之故,欲聚兵报复,此非徒报复于彼,实欲修怨于我也。戍御诸事,曲加措画,贼大举则斡朵里势必穷蹙,可令入处城内避兵”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