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
(庚申)二十四年清嘉庆五年
附录

春正月

1月1日

○甲寅朔,御仁政殿,行祈谷大祭誓戒。

○展谒于宗庙、景慕宫。

○特拜判中枢府事李秉模,为议政府领议政。

○以元子为王世子,召见大臣、阁臣、吏、礼、兵、户、汉城府诸堂。上曰:“今日即月正元日也。晓拜真殿,仍为展谒庙宫。方欲以国家莫大之典礼,询问于卿等,而此时鼎席,不可不备,故俄于宫门外,特降元辅重拜之命矣。册储之礼,即国朝应行之典,举国颙祝之情,而况今元子年纪已逾十岁,则虽以祖宗朝已行之例言之,谓之晩亦可也。予所以郑重至今者,盖出于迟之又久之意,亚岁请对之时,既有谕及于卿等者,而今晓以前,尚未决定于心矣。祗拜庙宫,陟降孔迩,周旋出户之际,予心自然相感,不啻若亲承躬聆。回銮之后,始为仰禀于慈殿、慈宫。而今当元朝,日吉辰良,方欲下教,而所欲询问于卿等者,冠礼、嘉礼之与册礼,一时并行甚好。《文王世子篇》所谓:‘行一物而三善皆得云者’,虽以齿学一事而言,而今此三大典礼之一时并举,足可以断章取义,且其仪文之约而不烦,又合于乾坤易简之道。体《大易》易简之理,遵《礼经》三善之训,冠礼、嘉礼之并举于今年,实为合宜。且冠而字之,为其成人,而列朝冠礼,皆在册礼之后,故冠礼之日,例有训书。而今既与册礼并行,则以册书兼训书,亦合礼意。而礼既至重,且系创行,不可不博询而行之。大臣、阁臣、礼堂,各陈所见。”领议政李秉模曰:“泰山磐石之势,万亿斯年之庆,自今伊始,欢忭蹈舞之忱,何以形容仰达?而至于一事三善之教,天地简易之义,有以仰为天下法,为万世则矣。惟圣制礼,冠礼、册礼、嘉礼之次第并行,臣实庄诵钦颂之不暇,更何容议乎?”左议政沈焕之曰:“宗社亿万年无疆之庆肇自今日,臣民欢忭,八域惟均。至于三善之谕,简易之教,承聆以来,曷任钦颂。求之经而礼无不合,以其时则吉无不叶,臣无容赞一辞矣。”右议政李时秀曰:“当此三元吉日,承此下教,宗社亿万年无疆之基,自今伊始。臣等蹈舞欢祝之诚,实无以言语形容。盛典之迟待今日,礼节之并行一时,俱出弘远之圣谟,臣实钦仰之不暇矣。”检校提学郑民始曰:“当此新元,舆情之颙望益切,今承下教,诚不胜欢欣鼓舞之忱。庆礼之合行,臣素昧礼意,未知于经如何,而即今事势,合行便当,在国家庆礼,尤为大备矣。”礼曹判书徐迈修曰:“月正元日,爰定莫大之礼于庙宫展拜之馀,直欲起舞于筵前。而册储冠礼,均是无疆之庆,今日行一庆礼,明日行一庆礼,次第涓吉,各备仪文,恐似尤好矣。”上曰:“事系至重,当召问二品以上,而亦以简易之意,虽不为之,登筵诸承旨,亦各陈所见。”行都承旨李冕膺等曰:“八域臣民延颈颙望之馀,承此下教,欢欣鼓舞之忱,何可胜达?而至于庆礼之合行,允叶群情矣。”上曰:“佥议无异辞,是之谓大同,此正洪范所谓:‘身其康强,子孙其逢吉者也。’”仍教曰:“月正元日,祗拜庙殿宫,亲告元子册礼、冠礼与嘉礼之由,令礼曹择吉日,应行诸节,仍为禀定。”

○领议政李秉模启言:“王世子冠礼、册礼、嘉礼,皆当次第举行矣。冠礼则曾无设都监之例,而冠礼、册礼,既在同时,都监称号,宜有禀定矣。”上曰:“冠礼后受册,次第然矣,今番则称号当以冠礼册储都监,而冠礼后则称以嘉礼都监。”

○以金文淳为吏曹判书。

○擢李晩秀为正卿。

○命以文臣堂上正三品,差出司饔副提调,以宗臣乏人也。

○命兼辅德,以僚属中堂上正三品差出。

○以李在学为户曹判书,洪良浩为弘文馆大提学艺文馆大提学,徐万修为汉城府判尹。

○以李秉模为世子师,沈焕之为世子傅。李秉模为冠礼册储都监都提调,洪良浩、洪檍、李晩秀为提调。洪良浩为左宾客,郑民始为右宾客,徐龙辅为左副宾客,李晩秀为右副宾客,宋焕箕为侍讲院赞善,金祖淳为兼辅德,申绚为辅德,朴吉源为弼善,朴锺淳为兼弼善,金㙆为文学,李寅采为司书,赵得永为兼文学,金近淳为兼司书,洪命周为说书,李存秀为兼说书,宋稚圭为咨议。李晩秀为礼曹判书,宋稚圭为经筵官书筵官。

○教曰:“师傅之为讲院宾客,于礼可以遵仿。赞善虽已点下,山林谕善,亦以实赞善,单付启下。怀德赞善则资高,以兼赞善,亦为下批,文荫僚属,皆移拜讲院卫司,而其中堂上僚属郑日焕,以予胄筵挟册之人,今为僚属,岂可使之仍其品还鄕?户曹参判除授。”

○以李城辅为侍讲院赞善,宋焕箕为兼赞善,赵镇宽为兵曹判书。

○礼曹启言:“册礼翌日,百官陈贺,京外笺文,当依例举行。各殿宫方物物膳,及世子宫方物物膳,一体封进之意,请知委八道四都。”教曰:“皆欲节省,不敢一毫张大。况古例可据,实为仰述之端。大殿笺文外,各殿宫笺文,大殿以下方物物膳,勿为磨链。”

○礼曹启言:“三元叶吉,万禄攸同,惟我王世子册礼之命,诞宣于是日,此实东方亿万年之基。凡诸举行之节,自有定制,而至若供上物种,尤宜自今为始。请以此分付各该司。”教曰:“凡事皆欲从约。予亦于先朝有似此省约之例,今日则封进,待册礼后举行。”又启言:“世子宫各道封进新产物膳及朔膳,请禀旨举行。”教曰:“亦为待册礼,更待下教封进。而昔在先朝,亦有权除之教,予当仰述。以此知悉。”

○命十三岁、十二岁、十一岁处子,禁婚。

○下纶音于八道四都。曰:“今于月正元朝,祗拜太室,仰念我列圣朝元元本本之盛德大业,重我民天,诒我太平,穆穆如见先王之熙际。大抵纪农协功,其原在上,而授时与咨牧,以至命我庤乃之咏,《诗》、《书》可按。况基命万亿年,巩我邦本,其始自今,受福降康,绥我数千里民生,其始自今?农夫之庆,即邦国之庆,农必有劝蕫用厥功,惟在方伯居留之臣所对扬,用副此日宣纶之意。”

1月2日

○乙卯,召见都监都提调李秉模、尚衣提调郑民始、礼曹判书李晩秀。上曰:“今此庆礼,昨日以前,初未有预定者。昨于真殿行礼之时,予心始定,仍行默告,又躬告于閟宫,始召卿等而决之,此岂非陟降之眷佑于洋洋如闻之际乎?遇庆则喜,人人常情,而以予情事,遇今日之庆,益觉孺慕之靡逮。虽不得对诸臣,形于辞色,而追忆册礼事,实无以按抑此心。昼不能餐,夜不能寐,忽忽不知何以遣日。前则予每仰慰慈心,而近则慈教以如此庆礼,何为如此用心慰譬。小子闻此教,岂不欲仰承,而予心不能自持。至于都监诸事,不无时急者,而亦无由照检,卿等善为之。”仍掩抑不觉玉涕盈襟。秉模曰:“当此庆礼,圣心之追慕,臣等岂不仰认。而仰慰慈心,保啬圣躬,俱不出于按抑二字。此臣等区区之望也。”上曰:“三礼之一时并举,实合于三善之义,此意昨筵已悉谕。而至于嘉礼拣择之本非美制,我东先正,亦有言之者。今若去拣择之规,行媒妁之礼,博选名门,广求淑女,岂不好矣?而俗亦有‘国事依前例,家事从先祖’之语,虽不得决意行此,而事面当如是矣。”秉模曰:“圣教诚为允当。”上曰:“来后之悠悠万事,莫有大于辅导,辅导之责,专在两坊,两坊不可不择其人矣。予在春邸时,资益于宫僚者甚多。南有容、朴圣源等人姑无论,至如李普观、李徽中、李崇祐之寄食水工,专意讲任者,今则何处得来乎?”

○教曰:“劝讲之任,所重莫重,而宾客体貌自别,宫官则皆是堂下新进,亦岂若堂上僚属乎?此等处当有拔例差拟。僚属金羲淳辅德除授,李鲁春弼善除授,每喜其人。前参议尹光普兼弼善除授。”

○以李在学为延接都监提调。

○八路四都老职人下批,百岁老人十八人,并加崇政。

1月3日

○丙辰,召见尚衣提调郑民始、汉城判尹徐迈修、礼曹判书李晩秀。上曰:“嘉礼,是何等莫重莫大之事乎?外议则必以为,予于搢绅家有注意处,而实未知谁家有处子。莫非天定也,岂可容人力乎?惟望皇天祖宗之所眷佑也。古例,四祖无显官,自京兆置诸拔去秩,而今则各封单子,越送礼曹,以为存拔之地。大抵处子,非可寻常自现者,故自朝家屡下饬教,甚至有各家奴子推治之境,然后不得已修单以纳。今则切勿推治奴子,卿等姻娅或亲知中,转相求问也。”

○礼曹,以己卯册礼时仪仗,自尚衣院造成启,教曰:“轿辇之新造,依己卯年例,即遵先朝为予省约之圣意。仪仗之令尚方,亦依己卯例。”

1月4日

○丁巳,御春塘台,行𩝝馈军兵。

○以尹光普为吏曹参议,郑大容为成均馆大司成。

1月6日

○己未,领中枢府事金憙卒。憙字善之,文元公金长生后孙。英宗癸巳登第。上御极,以经术进,每顾问,经传章句诸儒注说,如诵己言。历内阁铨任,癸丑拜相。上召见䄄,诸臣力争不得,憙弃官下鄕,遂不赴朝。事亲至孝,居丧疏食三年。官至卿相,淡素如寒士,而善于涉世,少鲠直之风,士以此短之,至是卒。教曰:“大臣之自在玉署内阁,至于位跻相府,所受知而所擢拔者,以其经学也。予以儒相待大臣,大臣之自待,亦若寒士。间因寻鄕,阻隔积年,岂料逝单之遽彻乎?为之伤惜,久而无语。以今耻言经学之习俗,如许大臣何处得来?隐卒之典,当自该道举行,大臣禄俸,限三年输送。”

1月7日

○庚申,诣社坛,省牲器,仍斋宿。驾至锺街驻辇,召见贡市人。上曰:“国有大礼,则宫人选择,即亦古例,而今则每事务皆省约,故亦不欲如例。尔等未及闻知,则先期早婚与避匿之弊,难保其必无,须各告谕,无或有胥动之弊。”

○命壮勇大将申大显、前承旨徐英辅,施以不叙之典。大显有仍任壮帅之命,误认并仍捕将,混受命召及将牌、令牌,故有是命。

1月8日

○辛酉,祈谷于社稷。

1月9日

○壬戌,以赵尚镇为判义禁府事。

○教曰:“使行时两西为弊之端,专由于行中杂物,今人自奉太过,侈滥成习之致。所谓充口之物,一切克减。渡江时当别遣御史考察,一有慢忽,则仍以御史差送行台,当该书状官拿致,以其法从事。近来朝纲,虽曰扫地,宁有令不行之弊乎?”

1月10日

○癸亥,教曰:“岁后今至多日,而夜夜几明发,昼亦不能酬接机务。上辛祈谷,即为民祝丰之举也,斋心虔诚,强力往来。外此则虽都监举行之节,姑皆一未酬应,以至会同而迟迟者,顾予孺慕,实虽自堪于値庆告喜之日。而兼以利膈降气之属,日试三数锺,其奈按抑忍住之无方,何哉?少伸此心然后,稍纾此心。十六日晓发,诣显隆园展礼,留宿一夜,翌晩还至行宫,待晓仍即还宫,该房知悉。”

○仍任壮勇大将申大显。

○以李祖源为刑曹判书,李致中为议政府左参赞,洪檍为工曹判书,闵台爀为吏曹参判。

1月11日

○甲子,教曰:“每年园幸命下,则定例堂上,自该曹依陵整理使借衔例,直为启下,还宫后减下。园幸诸务,该所专管检饬,该房承旨进去,捧入公事,堂上一员,亦当轮回仕进。以此载之定例及政院备局誊录。”

1月12日

○乙丑,以郑民始、李晩秀、徐有大、金祖淳为园幸整理使。

○命园行时自鹭梁,至始兴植炬,以灯代之。

○以韩用龟为吏曹参判。

○谕兼赞善宋焕箕曰:“开讲而卿以师傅膺命,册储而卿以宾僚被召,一如卿家先正,以师傅为宾僚之故事,家国之幸,若相符契。吉朝载近,和煦向舒,此时卿行,岂俟驾履?卿须即起登道,贲我春邸。”

○谕咨议宋稚圭曰:“昔我先王孝庙,光陞储位,始设赞善、进善、咨议等职,以待山林之士,时则金文敬公为赞善,尔祖文正公为进善,征士李惟泰为咨议。至今称宫僚之盛拣,可以比隆于三代。顾予承先王之丕基,行册储之大礼,而尔之从叔都宪为赞善,尔为咨议,凡周亦世有奕其光,尔岂不与有荣矣乎?尔以尔家之人,讲道邱园,克绍家声,登招旌之列,而縻挟册之任,予心欣喜,何以形喩?尔须亟回东冈之志,仪我讲肆。”

○观象监启言:“今庚申年淸鄕书考准,则大小月二十四气合朔弦望日出入时刻,举皆相合。而五月十六日小暑,淸戌正初刻七分,鄕戌正初刻八分,十二月二十一日立春,淸未初二刻十分,鄕未初二刻十一分,各差一分。此则与北京时刻,自有差速差迟之别,实非乘除比例之做错。九月中气霜降,淸为九月初六日夜子时三刻六分,鄕为初七日字正二刻三分,差以一日。而我国节气时刻,加四十二分,故如当子时初正交换,则相差一日。自前已例,此皆详载于《皇圭》,各省时刻下,朝鲜间。其他历注诸处之相左,则多因彼中宜忌。势所固然,请从鄕书施行。”允之。

1月13日

○丙寅,王世子将讲学,教曰:“春桂坊,姑未肃拜,以僚属,姑为依前讲学。”

○冠礼册储都监都提调李秉模启言:“王世子冠礼册储都监,自今日会同举行。而谨稽显庙辛卯册封仪轨,冠礼、册礼、嘉礼,同行于一年。今番庆礼之三礼斋举,前后一揆,吻然相符,都监凡事,依辛卯誊录举行,而丁未、庚戌、丙辰、癸亥誊录,亦依下教,考出仿用,当宁己卯庆礼时仪节,请一体参考奉行。”允之。

○冠礼册储都监都提调李秉模启言:“冠礼时不可无检饬仪节之人,丁未庆礼时,因大臣所奏,宫官中解礼者一员,持仪注陞堂举行矣。请今番,亦依此例,预为择定。”教曰:“今番则阁臣一人赞笏。”

○礼曹判书李晩秀启言:“三加礼成,宾字之载在礼文。王世子定字,先期择吉,政府以下,命招会议入启,受点然后可以依礼文举行。定字吉日,请以今月内推择以入。”教曰:“待书下,择吉日,书入受点。”又启言:“王世子册礼时,殿下临殿宣册,临时下教事命下矣。仪注节目,今当启下,以亲临磨链乎?”教曰:“以予近日精力,难以自力。仪节则书入。而临时当下教矣。”又启言:“冠礼时三加服色,受册时服色,谨依礼文举行,而王世子初出房时服色,请依辛卯、庚戌年例,以双䯻、玉簪、鸦靑直领、绦带磨链,请令尚衣院造入。”教曰:“三加服,皆自殿宫措备内下,况此乎?至于鸦靑团领,非《五礼仪》所在,列朝所御,可考而知,今番则仍着讲学时服色。”又启言:“谨稽《仪礼》:‘宾授醴,冠者筵西拜受觯,宾东面答拜。’注以为:‘筵西拜面拜也,宾答拜于西序东面者,明成人而为礼,异于答主人。’《五礼仪》则以筵西拜为西向拜,故儒臣郑经世以为南字之误。庚戌誊录,大臣引其论,以‘南向拜’筵禀厘正,请今番亦依此磨链。”允之。又启言:“《五礼仪》冠礼仪,参用《开元礼》、《大明会典》,而设位条,序外之帷,只载‘拟置馔物’之文,醴席之南,只设醴尊加勺之所,而馔品位置,则初不概见。依皇朝礼醴,馔同设于西阶上,似合礼意。请以此厘正仪注。”允之。又启言:“王世子以二品以上拜礼时,控首节次,丁未年以烦文,因下教除之矣。请今番亦依此例。”允之。又启言:“冠礼时教书,自有《五礼仪》所载之文,勿为别撰叠用之意,庚戌因大臣筵禀,定式施行矣。请今番亦以《五礼仪》本文书写,前一日内入,当日请出入用。”教曰:“册印教命内入内出之节,与正副本内入之,亦欲安徐,此亦当如是。”

○命冠礼时醴爵,以乙卯奉寿堂进馔时兕觥入用,尊叠用丁未嘉礼时磁缸,三加时器皿等属,皆用内下者。

○礼曹判书李晩秀启言:“《五礼仪》冠礼仪,有‘翊卫司勒所部仗卫’之文,辛卯誊录,以冠礼册礼吉日相近,冠礼亦用仪仗矣。今番则庆礼在于同日,请依辛卯例举行。”允之。又启言:“冠礼礼成后,会宾、赞礼,会群臣礼,载在礼文。而会群臣礼则辛卯、庚戌、辛巳誊录,皆不举行,今番亦置之,而会宾、赞礼,则何以为之乎?”教曰:“会近于宴,以今予心之孺慕,何可为此乎?”

○承旨徐有闻:“以侍直吴熙常,以非生进,亦非初仕承传之人,该曹检拟,未免越格,不敢自居以见职,呈状乞递”奏,教曰:“吴熙常事,极可贵。出身之初,明于辞受之分数,岂不可喜?兵判事,可谓不察。况朱书荐,无除职之命者乎?大抵莫严者官方也,吴熙常特遂渠志,望筒置之。”仍命初仕调用。又命副率金日柱、洗马李东允,亦递桂坊,除他职。

○吏曹,以王世子冠礼时,主人、宾、赞、启。主人安春君烿,宾领议政李秉模,赞礼曹判书李晩秀,主人赞兼辅德金祖淳。

1月14日

○丁卯,命奉常正南履翼,廉察园幸时沿路各邑。

1月15日

○戊辰,右议政李时秀陈札,请寝园幸,批曰:“夜将戒驾,心如离弦,瞻望珠邱,若获趋庭。预思辞园之时,还不若不往,此际予心,益难按抑矣。”

○谕兼赞善宋焕箕、赞善李城辅曰:“自我孝庙盛际,命以山野招徕之士,皆兼宫衔,出入胄筵,而诸儒臣未尝有辞巽而不出者。文敬与两宋文正,以赞善进膺命,又如朴文纯,与故吏曹参判李惟泰、故大司宪李翔、故进善郑瀁,亦称自好者,辄于一番敦谕,出而登朝。山野之人,虽有介石之操,其实即世禄之家也,其所勉膺于同庆之时,每不待召命之屡勤。则顾今中春之吉,三礼并举,而此时卿等在宾僚之列者,宁容过加推让?推让于例付之衔尚可,是衔不可推让,推让于列召之时尚可,是时不可推让。且况今番仪轨,悉遵显庙朝三礼并举之例,而兼引肃庙庚戌大礼之例而行之,则昔先正之造班,亦岂非卿等所可仿援而为则者乎?吉日在近,卿等知予必欲致之至意,趁期上来。”

○各司、各营,进己未会簿,户曹、粮饷厅、宣惠厅、兵曹、壮勇营、训局、禁卫营、御营厅、摠戎厅时在黄金二百六十两零,银子四十一万四千七百两零,钱一百六十七万一千二百两零,绵䌷一百四十同零,绵布六千四百九十八同零,苎布五十八同零,米二十六万一千二百石零,田米六千五百石零,黄豆三万三千四百石零,皮杂谷一万四十八石零。

1月16日

○己巳,诣显隆园亲祭,留宿于斋室。

1月17日

○庚午,诣园上周审,上,俯伏叩地,不觉失声,大臣阁臣,迭请还斋室。上,呜咽曰:“今年庆礼,在予为何等大事也?遇事兴慕之中,有至痛之在中者,将何忍使予按抑乎?”仍又连下不忍闻之教,而掩抑不能成声。郑民始曰:“圣心之遇庆兴慕,臣等亦岂不仰认,而以殿下达孝,何不能抑情乎?”侍卫诸臣之在班者,皆顚倒上来。华城留守徐有邻曰:“当此告庆之日,洋洋陟降,亦必悦豫。殿下若以陟降之心为心,则何可疚怀乎?”上,又呜咽曰:“何年非追慕,何日非追慕,而今年则予之情事,尤有自别,予何以自抑乎?”仍以手叩地。大臣阁臣,左右扶持,药房提调请进茶飮,上曰:“予气少定然后,可进茶飮矣。”李时秀曰:“如是之际,膈气必难定,伏乞暂为进御焉。”上,又却而不御,沈焕之等曰:“朝候既寒,地气又甚冷,臣等之心,诚不胜万万罔措矣。”时秀曰:“臣等亦岂不知圣慕之无穷?而多日劳动,连为失睡之际,又如此,玉候必致愆和。膈气若复添剧,则岂不万万闷迫乎?”民始曰:“到此地头,常例有不暇顾,臣等又将犯死罪矣。”焕之、时秀分诣左右,请扶腋以起,迭请不已,上曰:“少休则当下去矣。”少顷,上又呜咽失声曰:“予虽顽忍,今日又何忍下去乎?”焕之等泣奏曰:“殿下何为此不忍闻之教也?臣等之焦迫罔措,固不暇言,而独不念陟降之贻忧乎?”上,又以手叩地,涕泪汍澜,连下不忍闻之教,焕之等又泣请扶腋,上曰:“予当起立矣。”行才一二步,又泣伏呜咽,如是者又数回。时秀曰:“殿下虽少休为教,而即地兴慕,尤难抑情,伏愿暂还斋室焉。”如是者又有顷,上,始起。诸臣又进前扶腋以下,乘小轿,还御斋室。

1月18日

○辛未,驾发华城行宫,昼停于始兴行宫,还宫。

1月19日

○壬申,义州府尹金箕象,以敕行到凤城,驰启:“上敕田国荣,散秩大臣世袭侯,年今六十三,性纯谨,间多昏瞀。副敕英和,年今三十,而故礼部尚书德保之子,性明敏,娴习翰墨,素著名称,颇为近幸云。京外宴享及庭排茶啖、军威、军歌、舞童、游观牛、驼骆牛、别雌牛、轩架、傩礼、甁花、城门结彩、城炮、上下马炮,并停免。”

○命兵曹判书赵镇宽重推,训链大将李汉丰罢职,启螺宣传官沈丰祖充军。以还宫时龙旗内吹之失次也。

1月20日

○癸酉,谕赞善宋焕箕曰:“卿之幡然,日劳跂予,而史官反命,概闻遐心莫回。顾予勉卿,卿果认予以例召例谕而然乎?新选两坊诸僚,姑未出肃就直,兼为须卿来仪。见今吉日在迩,卿之膺命,搂指而待之,以卿延颈之诚,岂俟驾屦?况予所召之礼,即先王之礼也,卿所叨之职,即先正之职也。天棐忱辞,其考我民,予不于前,宁人图功而攸修,卿不于昔先祖诒谋而明征,则其可曰聪听祖考之彝训乎?到今不须多诰,躬以迎之,欲讲干旄之故事。”遣亚卿,往宣于宋赞善,与之偕来。赞善李城辅,上疏辞职,批曰:“卿之巽牍又上,谅予陆陆不足以致贤者,予固自反而䩄也。虽卿不肯顾,予当胄筵初开之日,筮场驹之咏,而贲铜龙之仪,以情以礼,以义以诚,恐不待予言而出也。山林去就,固非人人所可蠡测,而予曰当来矣,卿大夫曰当来矣,凡厥庶民蚩蚩,亦曰当来矣。是谓大同,可进则进。躬迎二字,予于卿,亦云不审,卿何以处之,卿须即日登程,用副如渴之望。”

○召见检校提学郑民始等。民始奉进冠礼时冠笏诸具,上,览讫曰:“今番庆礼之不欲张大,一则体先朝省约之意也,一则寓小子孺慕之怀也。以予异于人之情事,当此时行礼,将何以若例临殿宣册而受贺乎?况昔世宗大王,实基我东方太平万世之业,而若稽授受之际,大宝犹不亲传,重熙累洽,坐享升平,莫如我显庙盛际,而显庙册储也,贺仪犹且权停,此岂非予小子所当仰述处乎?先朝于予小子,眷爱之意,靡不用极,而凡系仪文间事,一从省约,盖其祈永命享多福之本,亶在于是。今番命宾传册之节,皆不亲临,陈贺亦以权停,而虽至仪章凡事,皆约之又约,切勿有一毫侈大之意,卿等须宜体悉也。”又教曰:“予之冠礼时,有所用密花缨子,制样虽小,盖取其俭。而慈宫亲自封置,今番亦欲用矣。”仍颁示诸臣。

○上,诣景慕宫,经宿于斋室。

○停诸道春操。

1月21日

○甲戌,展拜于景慕宫。以是日诞辰,圣心悲疚,膈候添损,连进汤剂。药房、政院、玉堂诸大臣,时原任阁臣,为承候请对,命退去。领议政李秉模、左议政沈焕之、右议政李时秀等,率百官庭请,启言:“殿下今日之圣慕,臣等亦非木石,岂敢不仰体?而圣候诸节,万万焦迫,汤剂连进,尚未承回銮之命,臣等庭吁,安得少缓乎?伏乞亟下还宫之教。”批曰:“卿等退俟之,则当引接矣。”再启请回銮,始还宫。

○兼赞善宋焕箕上疏辞职,批曰:“昨日敦召之前,卿言谅或如此,予既曰躬迎云,东岗之志,庶几挽之。虽自孟子以后如就见者莫余云,觏适馆之诗,予所尝诵,卿须体予敷心之谕,即起登途。”

1月22日

○乙亥,仍任训链大将李汉丰。

1月23日

○丙子,咨议宋稚圭上疏辞职,批曰:“才闻赞善造朝之期,充然如有得。仍蕲怀德之行,与尔偕至。际见尔章,既巽且谦,遐心莫回,翘予跂予之馀,怅与愧并也。庆礼之后,讲筵将开,此时熏陶之功,窃有望于尔等,勉须即日登途,用副侧席之思。”

1月24日

○丁丑,教曰:“以予今日之孺慕,若礼临殿于冠仪之命,宾赞与册仪之传册印,则于予心安乎?礼缘人情,顺于人情处,合于天理。且况公朝之礼,虽有别于士家礼,而娶妇之家,三日不举乐,近世通用于公私。向于礼判筵奏,批以冠册临殿之更待下教者,良有以也。册印之先欲取见后,留置以待,盖亦有深意存焉者,监先有宪,时万时亿,政在于此。昔我世宗大王授受之际,我太宗大王,于报平殿,命内臣陪侍春宫而来,乃于所御之内殿,传以大宝,遂登九五之位。尧命舜承,是何等莫重莫大之典章,而其礼之至简犹如此,此岂非予小子窹寐夙夜一心思欲仰述者乎?来月初二日三加礼,命宾册储礼传册时临殿,则皆安徐。礼成后贺仪,当并行于殿宫,予何敢不受,亦何可临殿乎?以权停礼举行。而春宫贺仪,亦遵显庙位储时例,以权停磨链。”

○左议政沈焕之上札曰:“恭惟我殿下,淸万化之本,笃百行之源,孺慕皇皇,无乐乎千乘,四十年如一日矣。御黻冕之服则为之愀然,听锺鼓之音则随即凄耳,临宝座而太息,当玉食而靡甘。尧天舜日,虽入群工之咏歌,金泥玉牒,不许缛仪之铺张。无穷之思,久益无止,不泊之恸,远犹不匮,举周文滦水之礼,追汉高新丰之图,置行宫而壮拱护之势,奉御真而寓瞻依之诚。诚与礼至卓冠百,而尚不足以少慰风树之感,暂伸晖草之报。则传所谓‘至德要道,通神明而感天地’者,即惟在是。是所以圣人之为孝,顺于天地,宜于神明,教化流通,基命巩固。承明著作之林,闳儒硕士之文章,盖亦不足以形容,环东土方六千里喙息跂踵之伦,孰不激仰而钦诵,观感而兴孝也哉?肆我皇天祖宗,眷佑笃棐,百禄来同,三礼并举,维亿万年泰山磐石之安,其基自今。而惟殿下达天之诚孝,遇庆而弥新,每一登筵,承聆玉音,区区私忧,怵惕徊徨,有不敢以暂刻弛心。及夫半夜戒驾,薄暮享园,瞿瞿于奉斝之际,僾僾于出户之时,焄篙昭明,沕然无间。遂至明发斋殿,晓辞仙寝,𫖯伏露莎之上,御袖汍澜。只任逾度之情,罔念受损之戒,小大焦遑,自朝抵午,诚以至诚所发,不能无过于中道也。八銮才回,宫跸旋纡,顾一宵望庙之筵,恍三朝问寝之辰。于斯时也,苑树有霜,玉漏向阑,伏惟圣心,当作何抱?臣猥随诸臣之后,仰请还内,至于庭吁屡渎,仅得回听,煼灼之馀,相告欣欣然也。此际伏见圣教下者,有初二日庆礼,不为临殿,百官陈贺于春宫,亦为权停之命矣。臣虽愚甚,岂不知圣意之攸在?而有国重事,莫有重于册储。三代盛际,文献未闻,自汉之孝明,始讲御座策命之典。有《唐开元五礼》,其二曰嘉礼,其仪五十,第十八曰,临轩册皇太子仪。遂为万世之章程。及至我朝圣继神承,宪度鸿朗,最谨于封册之节。而穆临法殿,所以尊体貌也,亲宣册印,所以重典礼也。典礼至重,故体貌亦尊。臣愚窃以为,孺慕,即圣上之至情,典礼,乃列朝之彝章,至情固难于按住,彝章不可以安徐。则按礼而行,是诚可已而不可已者。若我太宗朝故事,初非可引之例。以殿下动法祖宗之盛德,恐不待臣言而有所犁然也。至于春宫贺仪之权停,在己丑系是创有之事,在今日不过如例之举。且况吉日在近,和气用遍,喑聋跛躄,皆将造我班缀,仰瞻九重之龙光,拟效三呼之鳌抃。则俯答舆情,诞成吉仪,岂或迟迟郑重然乎哉?伏愿涣发新命,以重邦礼。”批曰:“命宾之不欲临轩,册印之传于寝殿,一则寓孺慕万分之一,一则述圣朝已行之典,仪节虽似太简,其实自有精义矣。”

○以徐龙辅为司宪府大司宪,李鲁春为吏曹参议。

1月25日

○戊寅,冠礼册储都监都提调李秉模、提调洪良浩、洪檍、李晩秀上疏曰:

“伏奉传教,有宣册寝殿,贺仪权停之命。殿下一言一动,无不合天则顺人心,而今日之教,窃以为过矣。惟我殿下,道法尧、舜,行躬曾、闵,三朝之礼,寓诸羹墙,五旬之慕,通于神明。盖天人性命之学,礼乐声明之治,集千圣而冠百王者,一皆本之于根天之圣考,笾豆不足展诚也,琬琰不足致隆也。靡日而不瞻,靡月而不觐,靡岁而不行,幸风树之感,霜露之怆,寝寐瞿瞿,无乐南面,二十载如一日。迺者三元令节,大礼诞定,主鬯之位号增重,承华之仪文焕新,从此宗社万亿年无疆之基,泰山而四维之矣。所谓一人有庆,兆民赖之。而惟殿下遇喜而孺慕冞切,随处而圣怀无穷。三日拜园,寒宵斋殿,陪驾吁庭之诸臣,不忍仰视,特其著于外者耳。自元月以来,宵衣明发,行且月已弦矣。殿下自不觉其玉体之致损,臣等之登筵所瞻,而国人亦安得尽知也?由是也故,仪物则一从简易,工役则务极省约。体乾坤久大之义,遵宁考燕翼之谟,前后谆谆之教,臣等奉行惟谨。而今玆册贺二礼,是何等有国之大典章也?稽之三代,太子生而位已定,虽无封册之文献,而端冕见于南郊,其礼固已重矣。观于康叔之诰,文侯之命,为公为侯,天王必亲锡策,则况于储位乎?册储之典,昉于汉盛于唐,而宋朝最重亲册,天子御大庆殿,左辅传册,右弼读册,著为成宪,其仪秩然。而皇朝有《会典》,国朝有《五礼仪》,损益历代之文,会通一王之制,而至于册储,则实仿唐、宋故事。惟‘临轩亲册’:‘命使发册’,视尺衣之长而异同焉。惟我王世子,宝龄渐周星纪,睿质俨若天成。采齐之趋,阼阶之陞,动中禹度,不待师保。政宜法殿大庭,亲宣宝册,轩悬而节其拜跪,仗卫而贲其威仪,以昭天地祖宗之景贶,以尊百官万民之视瞻。而乃于燕寝便殿,即席授之黼座,不设卤簿,不备异王朝应行之典,用家人至简之仪。三代无是礼也,汉、唐无是礼也,皇朝我家,无是礼也。无是礼而行是礼者,乃圣人之义起也,百世之下,论今日之事者,孰不深感絫叹于圣志之所存,圣考之所推,而臣等终以为过矣。《书》曰:‘以义制事,以礼制心’,殿下则以不临轩为精义,而臣等则以为临轩然后,可以合于义也。殿下则以缘人情为礼本,而臣等则以为如礼,然后可以制其心也。又曰:‘罔不在厥初’:‘命哲命吉’,命者,天之命也,陟降之命也。殿下安得不光大其事,以承其申命用休耶?《诗》曰:‘武王岂不仕,贻厥孙谟’,殿下纵欲因莫重之礼,而寓不匮之思,独不念于万于千丕显丕承者乎?圣教中追述圣祖之意,臣等尤愚不敢知也。英庙册储时,礼仪大备,史氏书之:‘永基我重熙累洽之宏谟大业。’则殿下之所遹追,而祗承者其在斯欤?其在斯欤?至若贺仪,则‘殿宫当受贺,予何敢不受’,殿下亦既言之矣。今以权停行礼,与不受何异?汉元年长乐宫成,受群臣朝贺,绵蕞之仪,尚传为美事。况册储庆礼,卿士抃于朝,商歌于市,农夫舞于野,妇孺舆儓,喑聋跛躄,莫不欣欣然相告而贺。则华封三祝,嵩呼千岁,殿下安得而辞也?又况春宫坐堂之贺,自《开元礼》已行之,国朝封册,未尝或停。方当元服,初加册印,既进之后,满庭簪绅之与睹盛仪者,不得伸鳌忭之诚,则揆之人彝天理,果何如也?伏乞三思,亟降明命,亲册受贺之仪,一依邦礼,以重大庆,以答群情。”

批曰:“左相札语,即卿等之语,而其批亦言予意。寝殿传册,礼简而意真。且况我圣祖攸行,予小子欲述之,卿等庶知予意。”

○御集福轩,行王世子冠礼册礼习仪。

○王世子定名曰玜,定字曰公宝。承旨徐有闻,请定名时,六曹亚堂以上馆阁诸臣牌招,上曰:“六曹亚堂以上之会宾厅,议定以入,本是古例,而在予定名时,先朝只召大臣文任,亲自命名,今番亦欲以简易之义,仰述先朝故事矣。”召见大臣、阁臣、文任诸臣。上曰:“今此定名,欲用玉边字,而大抵定名之际,字之易知,难于讳避,难晓者,涉于隐僻。予意则玉边公字,似为恰好。而且昔宣庙朝御讳,日边公字,本是字义之所未载,而中华使价,皆称恰好,遂至添入于《韵谱》、《字书》。今此所定之字,偏傍既相符合,而考之《字书》,其音则洪,其义则美玉,以音以义,可谓尽美。卿等之见何如?”李秉模等曰:“音义俱为恰好,臣不胜庆忭矣。”上曰:“佥意既同,以此为定,定字亦当今日议定。大抵命字之法,亦宜顾名,而命名之字,既以美玉为义,字偏傍,亦含王字之义,盖物之中玉为最贵,人之中王为最尊,玉为物中之至宝,而王者之位,亦为圣人之大宝。故曰:‘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承天地命而居大宝之位,其道在乎至公,公字宝字为定,实合于表德之义。而取诸‘一人元良,万邦以贞’:‘日月光华,弘于一人’之义,则宝字之上,或加以元字,或加以弘字为好,何字尤好?”秉模等曰:“圣教中三字皆恰好,臣等不敢指陈一字矣。”上曰:“予见亦不能取舍,卿等第各陈所见。”秉模曰:“臣则三字之中,公字似尤好。”焕之曰:“弘字亦尽美矣。”时秀曰:“三字莫不有精义,而元字尤似恰好。”上曰:“文任诸臣之意何如?”良浩曰:“元字似尤好矣。”民始曰:“臣意亦然。”升源曰:“公字元字俱好,而元字尤尽美矣。”秉鼎曰:“臣意则以公字为尤胜。”上曰:“领相之意既如此,当以公字为定矣。”礼曹判书李晩秀,承命书进。

○礼曹启言:“王世子定字议定后,原单子礼曹正郞奉盛于龙亭,俱仪仗鼓吹,奉安于礼曹,乃是旧例。”教曰:“予之定名也,昔我宁考命名之定字,亦为书下,今亦遵用。且予之定字单子,安于宙合楼,今番亦依此例,而礼判既是阁臣,庆礼日陪进,著为式。”

1月26日

○己卯,乾隆皇帝配天颁诏敕至。上,诣慕华馆,迎敕。

○以徐迈修为司宪府大司宪,李祖承为汉城府判尹。

○诣仁政殿,行宣敕仪。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明天察地,仰洪运而升禋,假庙飨亲,崇上仪而陟配。明堂宗祀,伊嘏颂于《我将》,时夏陈常,率育歌夫命,粤稽殷荐懋著。隆规我国家久道,作成大猷,光被昊慈笃眷,世德重熙。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世祖章皇帝、圣祖仁皇帝、世宗宪皇帝,俱已配享,苍穹垂光亿祚。钦惟皇考高宗纯皇帝,德孚位育,撰合淸宁,审视听于民情,顺行生于物化。缉熙夙夜,裕康强纯固之神,保定升恒,恢溥博高明之量。肃精禋而昭事诚格,居歆彰显,道以敷施,德崇孚祐。恩膏布濩,雨露涵濡,文治光昭,星云糺缦。神功丕运,侔怙冒以无私淸问,常周俨鉴观之有赫。体元建制,齐七政于乾仪,省岁安氓,协五辰于时纪。平成底绩,嵬荡难名。演羲划而万国咸宁,绎箕畴而庶征来备。建百世不祧之庙,率祖攸行,慰八纮怀德之心,配天其泽。允宜泰坛而右享,继列圣而时歆,是用博考前章,奉遵上典敬昭,告天地宗庙社稷。率诸王贝勒文武群臣,于嘉庆四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冬至。恭祀上帝于圜丘,奉高祖纯皇帝配享。嘉庆五年正月十八日次辛,祈谷于上帝,五月初一日夏至,恭祀皇地祗于方泽,并奉高宗纯皇帝配享。荐敬荐时,福嘏偕伸于妥侑,事天事地,孝熙洽于尊亲。既懋崇徽,爰宣浩泽,所有事宜,开列于后。一,各省乾隆六十年以前,积欠缓征,地丁耗羡及欠耔种、口粮、漕粮、银两俱著豁免。一,各省乾隆六十年以前,积欠缓征,并民借米谷草束,俱著豁免。一,历代陵寝先师阙里,应遣官致祭,著察例举行。一,五岳四渎等祀,应遣官致祭,著察例举行。一,直隶各省童生入学额数,大学着增七名,中学增五名,小学增三名,诏到举行。一次不著为例。一,地方有才品优长山林隐逸之士,著该督抚核实,具奏酌予录用。一,各省民人孤贫残疾无人养赡者,地方官加意抚恤。一,各省要路桥梁及过渡船只,间有损坏,妨碍行旅者,地方官查问,随时修理。一,各省军流以下人犯分,别减等发落。一,伤病留营兵丁,不能充伍者,该管将弁查明,本家如有子弟至戚可以教练差操,即令预食名粮,免致失所。於戏!贻谟垂佑,启之仁敷,闻在下,观德,协穆淸之化,峻极于天。绥我思成,浃神人而播恺,锡玆祉福,胥宇宙而覃庥。布告天下,咸使闻知。嘉庆四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敕曰:“奉天承运皇帝敕谕朝鲜国王。朕惟乾仪合契,鉴观隆眷顾之心,郊报申虔,对越肃居歆之祀。表元功而陟配,诚格升禋,式熙典以竣祠,恩敷锡类。我皇考高宗纯皇帝,贞符健运,郅治时雍。亲听烛于民情,率育承夫昊贶。溥博高明之德,莫不尊亲,财成辅相之功,惟时怙冒。裕熙运于久道,受命咸宜,崇对侑于高穹,配天其泽。爰沛纶函而涣渥,允绥瀛宇而覃庥。尔朝鲜国王,世懋忠猷,岁修职賮。蕃畿奉诰,进香早切,哀,谥典宣纶遣使,复虔祀贡。摅诚葵表,藉代瞻依,锡谕枫墀,载褒恳款。玆以升配礼成,特遣正使散秩大臣副都统一等顺义侯田国荣,副使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郞英和,颁诏尔国,并锡王文绮五十疋。王其祗膺渥眷,益励肫忱,敬承柔远之恩,上答在天之鉴。礼仪既备,遐蕃咸荷,夫龙光福禄来成,恺惠偕申于雁列,钦哉。特谕赏朝鲜国王蟒缎二疋、补缎二疋、妆缎二疋、片金缎二疋、倭缎二疋、闪缎五疋、衣素缎五疋、帽五疋、光素缎五疋、洋缎十疋、各色缎十疋。”

○军威县监朴吉源上疏陈邑弊曰:

“本县,以如斗小邑,介在路傍,土瘠而民贫,役烦而赋重,一境俱困,百弊随生。究其弊源,专由于军额谷摠之太多也。臣待罪河阳时,道臣故参判金光默,以本邑还谷虚留事,差臣查官,使之核实,其时反逋,已一千八百馀石。盖自丁未以前,已有反逋,而亦不知始于何年。本邑还弊,臣固知之久矣。及叨是任,考阅谷簿,则当初谷摠,比户摠十倍。其谷一户所受,多或至数十石,至于残独,亦不下四五石。一値歉岁,不能准捧,年年未捧之以已捧磨勘者,逐岁加耗,遂至一万一千二百十七石零之多。岂最初反逋,至于此数耶?前县监具得鲁陈疏后,戊午所捧各谷,为二千四百四十四石零,而吏逋为二千三百四十三石零,民反为百石零。而仍未捧八千七百七十三石零,以三年分捧,已有定式。今年当捧,为二千九百二十四石零,而吏逋则再昨年已捧之数,几过其半,事当逐户捧三分之一,以充其数,而民反六千七百六十馀石之中,流亡绝户之名下载录者,通计各谷,合为二千七百十石零,此皆年久流绝,指征无处者,势将族征邻征然后,可以准捧。而顾今荐饥之馀,幸逢稍丰,大小民情,颇有奠居乐生之意,而公债、私负、身布、国谷,仅仅了毕,比如疮痍之甫起,强弩之末势。若于此际,又以不知年条之邻族旧还,侵征于此辈,则不但民力之已穷,将见乐岁之为苦也。臣左右思量,计无所出。乃于时存户下,分数排,仍以吏奴逋充数捧纳,事虽苟艰,势有所不得已也。第伏念今年,则幸赖年谷之登,方便区划,以充分年之数,而其所未捧,尚为五千八百四十馀石,而流绝户下之载录谷,几乎半之。今年明年,必欲准捧乃已,则虽使有智虑者当之,征之邻族之外,更无他道。唉!彼小民,终年作苦,及秋所获,厥数无多。虽値稍稔之岁,未及官府之纳籴,已见甁罂之告罄。侵征邻族,鞭挞黎庶,非但有所不忍,终必至于流离涣散,莫可收拾之境,此诚一邑民瘼之中,第一难矫,而亦非自下擅便者也。玆敢仰恃如伤之念,备陈难支之弊。伏乞特降恩旨,流绝旧还,许令荡减,其馀三千一百三十石零,依前定式,亦使分两年捧纳,以纾一分民力,俾一邑生灵,获免顚连之患。噫!戎政,有国之大政也。故每年有岁抄岁末焉,式年有改案焉,十年有改都案焉,盖其法意严密,似无奸为。而但磨勘之际,必有情债,所谓情债云者,不过为吏辈纸笔之资。而近年以来,京外吏属,看作利窦,巧为名色,征索多端,收敛无艺,逐年转加,殆无限节。臣之再叨岭南,不过十馀年,而其间情债之增加,有倍于前矣,此已军民切骨之冤。而至于今年,则岁抄岁末改案都案,数朔之内,次第举行,京司各营磨勘者,凡四次。所谓军籍,如印一板,而每当一番磨勘,辄有一番情债,其所征敛,皆出军民,其为弊可胜言哉?在昔辛亥,故相兪拓基、故丰原府院君赵显命之相继按道也,以军政磨勘时,情债防禁事启闻,朝家著为节目,今其法不幸中废。而所颁节目,则尚或有留传于列邑者。故臣取考其节目,则各邑纳布之军,不待岁抄,随阙填代,付以黄签,修其成册,即报于所管各营,而不送色吏,只使持者往呈。则又自各营,磨准付标后,不为专人,因便上送于京司。盖自列邑报于各营,而只送持者,自各营送于京司,而不为专人者,欲防其征索之弊也。臣未知此法,行之几年,废于何年,而古大臣为军民除弊之良法美制,乃为小吏辈所操纵,而中废不行者,岂不可惜也哉?顾此一事,非独一邑之弊,即一道军民莫大之弊,而适于今年,臣目睹为弊之多端,敢此附陈。

批曰:”如尔言则数千石荡减,能为该邑民人苏瘼之大岭,顾何惜乎?即令庙堂,取尔疏,指一抄出草记。军政磨勘之弊,故相兪拓基、赵显命磨登闻之节目,何以中废乎?亦令庙堂,即为详问道伯,并与节目,使之上送,然后尔疏粘后回启,以为尔邑与诸道苏弊之地。“

1月27日

○庚辰,诣太平馆,见敕使,仍行茶礼。副敕以五律制呈曰:“文物衣冠国,𬨎轩使暂停。海云当户白,山树逼楼靑。咫尺天临赫,东南地效灵。几回穷远目,千里望尧廷。”

○以进贺副使韩用龟,兼差伴送使。

1月28日

○辛巳,右议政李时秀,以上候方在静摄,上札请送敕,勿以亲临磨链,批曰:“数十年来,既无可据之例,亦庶可强矣。”

1月29日

○壬午,诣慕华馆送敕。副敕以通官赠给之薄少,书小纸,呈于御座,啰唣不已,举措骇恶。上,命照例加给。

1月30日

○癸未,展拜景慕宫。

○以曺允大为吏曹参判。

○兼赞善宋焕箕、赞善李城辅至,命史官慰谕,馈以米肉。

二月

2月1日

○甲申朔,亲行朔祭于景慕宫,兼行册储告由祭。

○礼曹判书李晩秀启言:“冠礼册储时,赞善班次事,当同参于春坊之班,而两儒臣资级俱高,与宾客同班,似合事宜。”教曰:“礼重儒臣之道,当以宾礼待之。为别班,位在师傅之后。”

○教曰:“命宾、赞及颁教、陈贺,轩架勿为排设。”

○兵曹启言:“王世子册礼,有寝传册之命,而事体至重且大,侍卫与禁军,请以全数磨链,卤簿甲士,亦依例备陈。”命寝之。

2月2日

○乙酉,王世子行冠礼册礼于集福外轩。命宾、赞时至,宾以下宗亲文武百官,皆就仁政门外位。捧教命官,捧教书函,置于案,执事官,先就位,承旨分入仁政殿内东西俯伏,史官在其后。引仪分引宗亲文武百官,入就位,赞唱四拜,宗亲文武百官四拜。传教官承旨进当座前跪,启传教,俯伏兴,由东门出,执事者二人,对举教书案随之。传教官降诣宾东北西向立,执事者举案,立于传教官之南,少退西向。传教官称有教,宾以下跪,传教官宣教曰:“今加冠于元子,卿等将事。”宣讫,宾以下四拜。执事者以教书案,进传教官前,传教官就教书函,授宾,宾进北向跪受。举案者,二人对举,进宾之左跪,宾置教书凾于案,举案者对举,退立于宾之后。传教官还侍位,宾赞俯伏兴四拜,宾赞由东门出,举案者前行。宾以教书函,置于彩舆,宾以下随行,宗亲文武百官俱复拜位四拜出,诣集福外轩,行礼如仪。冠礼时至,世子时服以出。讲学时服弼善引陞座,宫官及执事入庭再拜,各就位,引仪分引都监提调、时原任阁臣、宗亲、文武二品以上入。弼善跪,赞请兴,世子兴,立于座前,都监提调、时原任阁臣、宗亲、文武二品以上,由西阶陞,就堂中拜位。赞仪唱再拜,都监提调、时原任阁臣、宗亲、文武二品以上再拜,世子答再拜讫。都监提调、时原任阁臣、二品以上,出就庭东西位,世子陞座。都监郞厅三品以下,入就拜位,再拜,师傅、宾客、赞善,入就位。世子降座,弼善引世子降自东阶,就庭东拜位西向立,再拜,师傅、宾客、赞善答再拜。弼善引世子,就阶东南位西向立,师傅在前,宾客赞善从后,翊卫二人夹左右,其馀仗卫,列于师傅之外。主人出迎宾于门东西向,宾立于门西东向。宾主揖让入门,捧教书亟者前行,世子鞠躬,在位者鞠躬。宾捧教书,置于案,诣阶间南向立,赞冠立于宾西南东向。主人就位立,宾取教书,复位,弼善引世子,诣受教位北向立,四拜。宾称有教,世子跪。宾宣教曰:“教王世子某,吉日元服,率由旧章。命议政某,就宫展礼。”宣讫,世子俯伏兴四拜跪。傅进诣宾前,跪受教书,退授世子,世子受教书,付弼善,以授持函者,俯伏兴,升自东阶,师傅、宾客、赞善导从如式。主人赞冠,引世子入东序帷内近北西向立,师傅、宾客、赞善,各就堂上席位。宾陞西阶,主人陞东阶,各立席后。初宾陞宾赞冠,诣罍洗盥手,升自东阶,诣东序帷内,立于主人赞冠之南,俱西向。主人赞冠,引世子出,立于冠席东西向,宾赞冠,取缨栉二箱跪,奠于世子,冠席南兴,诣席北少东西向立。宾揖世子,世子陞筵,西向坐。宾赞冠进筵前东向跪,栉世子毕,设纚,兴,少北南向立。宾降盥,主人从降,宾陞,主人从陞。执初加冠者,升西阶,宾降一等受之,进世子席前东向立,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厥幼志,愼其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景福。”乃跪冠,兴复位,东向立。宾赞冠,进席前东向跪,整冠兴,复位,世子俯伏兴。宾揖世子,主人赞冠,引世子,适东序帷内,着衮龙袍以出,立于席东西向。宾揖世子,世子陞筵西向坐。宾赞冠进席前东向跪,脱初加冠,置于箱,兴复位。执再加冠者,升西阶,宾降二等受之,进世子席前,东向立,祝曰:“吉月令辰,乃申嘉服,克敬威仪,式明厥德,眉寿万年,永受祺福。”乃跪冠,兴复位,东向立。宾赞冠进席前,东向跪,设簪结缨,兴复位,世子俯伏兴。宾揖世子,主人赞冠引世子,适东序帷内,着绛纱,执圭以出,立于席东西向。宾揖世子,世子陞筵西向坐。宾赞冠,进席前东向跪,脱再加冠,置于箱,兴复位,执三加冠者,升西阶,宾降三等受之,进世子席前,东向立,祝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其服,以成厥德,万寿无疆,承天之庆。”乃跪冠,兴复位,东向立。宾赞冠进席前,东向跪,设簪结缨,兴复位,世子俯伏兴。宾揖世子,主人赞冠引世子,适东序帷内,宾赞冠,撤纚栉二箱,入于帷内。主人赞冠,又设世子醴席于堂上稍西南向。世子着冕服执圭以出,主人赞冠引世子就席南向立,赞冠退。宾就进醴席,司饔院副提调诣醴尊卓北向立,酌醴。宾赞冠,以酌受之,立于醴席西南北向,宾受醴,进世子筵前,北向立,祝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厥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世子陞席坐,宾跪进醴,世子受醴,宾兴复位。宾赞冠,捧馔进于筵前,世子祭醴,退就席末跪,啐醴,宾赞冠,受虚爵,复于坫。宾赞冠彻馔,世子俯伏兴南向再拜,宾东向答再拜,降立于西阶之西近北东向。宾赞冠从降,立于宾西南东向,主人从降立于庭南近东西向,弼善引世子,降自西阶,立于西阶之东南。宾少进,字之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厥字,君子攸宜,宜之于嘏。永受保之。奉教字某。”世子再拜曰:“某虽不敏,敢不祗奉。”世子再拜。宾赞及主人出门,弼善引世子至阼阶下位西向立,师傅、宾客、赞善,俱复拜位。世子再拜,师傅、宾客、赞善答再拜以出,弼善引世子,升自阼阶,就拜位,都监提调、时原任阁臣、二品以上出。世子陞座,都监郞厅三品以下,俱复拜位,再拜。弼善跪,白礼毕,世子降座还内。

○册礼时至,御座则如礼设于堂中,而上不为临殿。世子具冕服执圭以出,弼善引至阶上版位。捧教命、册、印官,各捧教命、竹册、印绶,同置于案,礼曹正郞捧笺文凾,济用判官进表里函,置于案。近侍及执事官,先入庭四拜,引仪引都监都提调以下,入就拜位,四拜,就阶间位,东向立。弼善引世子,入就位,师傅、宾客、赞善,入就拜位。赞仪唱四拜,世子四拜,师傅、宾客、赞善四拜。弼善引世子,升诣座前,弼善止于楹外,师傅、宾客、赞善,从陞入就阶间位。世子跪,都监都提调陞自西阶,捧教命函跪授近侍,近侍传捧跪进,世子受之,以授兼赞善。教命文曰:“周储册而一日三朝,黄离元吉,唐礼冠于中春二月,朱芾斯煌。庸循彝章,式举宝典。咨尔元子,天挺秀异,祥叶虹流,日就温文,谟诒燕翼。皇穹笃佑,会夫子以降之年,祖宗垂庥,符寿母载夙之日。宗社神人之攸托,缉熙光明之是期。三殿供绕膝之欢,祗奉遇物之诲,八域击延颈之望,夙著好学之诚。《羲经》蒙养之功,仁闻亹亹,汉文豫建之策,予意迟迟。迺仿大戴筮宾之仪,先举元圣祝雍之礼,以岁之正,以月之令,物采既备于三加,谋人而协,谋龟而从,位号诞膺于贰邸。大庚其兆,猗肃祖载冕之辰,用申于千,乃宁王受册之岁。玆命尔为王世子,尔其念玆付畀之重,体予诰戒之勤。一人有庆之符,万年无疆之禄。益勉克勤而克敬,可见丕显而丕承。於戏!尊圣学而振文教,自是我家大度,遵王道而敛箕福,盖亦列朝宏谟,故玆教示,想宜知悉。”大提学洪良浩制。都监都提调捧竹册函,授近侍,近侍传捧,跪进世子,受之以授赞善。竹册文曰:“寿禄无疆,寅修三加之礼,宗祧有托,申巩万年之图。爰参彝章,诞宣嘉典。咨尔元子,膺昌炽运,挺岐嶷姿。其生也夫子降彩之年,天地人相与维时则慈宫流虹之节,月日辰俱良。望之俨而即之温,自是帝王家器度,言有则而动有法,已见学问上工夫。祥晖驻长乐之春,盖体迟迟又久之意,元朝展庙宫之谒,恍承洋洋如在之音。窃取三善寓物之规,思循两仪成位之义,冠而命字策而定号,考之礼则得其伦,干以易知坤以简能,在于事而顺且吉。文章焕然有述,符圣祖攸行之仪,物采务从省繁,遵宁考祈永之旨。天时叶庆,万品属回泰之期,舆情导和,八域腾重离之颂。玆命为王世子,尔其懋昭令闻,永受弘祺。精一执厥中,即我家传授之法,涵养须用敬,乃圣门贯彻之工。龟从筮从卿士从庶民从,是谓大同,奠厥盘泰,升如恒如南山如松柏如,诒尔多福施及子孙。而哲吉罔不在初,惟恭俭可以养德。学以亲贤而进,念玆在玆,勤是修业之要,无逸乃逸。遇物则诲,纵自愧于身教,顺志为心,尚克钦哉面命。”领议政李秉模制。都监都提调捧印绶函,跪授近侍,近侍传捧跪进世子,受之以授宾客。近侍捧训书,跪进世子,受之以授傅,训书见《五礼仪》。俯伏兴,降复位跪。礼曹正郞捧笺文函,济用监官捧表里函,以次跪进,弼善以次传捧跪进,世子以次受之,以授近侍,置于案。笺文曰:“世子臣某,于嘉庆五年二月初二日,礼加元服,位膺储副,臣不胜感激之至,谨奉笺称谢者。臣某诚惶诚恐稽首稽首上言。伏以礼加元服,叨赐醴之宠章,象着重离,膺主鬯之丕责。祗奉宝命,益惭菲才。伏念臣,年未胜冠,诲承遇物。圣训虽奉于身教,尚昧精一之传心,令闻未彰于幼仪,莫副亿兆之延颈,岂料锡冕之日,荐荷守器之恩?七章贲躬,载举成人之彝典,贰极晋号,特贻翼子之弘谟。自顾蒙养之冲龄,敢当震邸之重位,玆盖伏遇主上殿下,乾坤健顺,日月恒升。长乐承欢,祝万年之寿考,皇穹笃眷,绵百世之本支,遂推止慈之仁,庸侈立储之命。臣敢不敬佩明训,庄诵德音?海润星辉,纵愧四重之颂,夙兴夜寐,益殚三朝之诚。臣无任望天仰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奉笺称谢以闻。”大提学洪良浩制。王大妃殿、惠庆宫、中宫殿尚传出就位。礼曹正郞捧笺文函,以次跪进,弼善以次传捧,跪进世子,以次受之,以授尚传,尚传跪受以入。王大妃殿笺文曰:“世子臣某,于嘉庆五年二月初二日,礼加元服,位膺储副。臣不胜感谢之至,谨奉笺称谢者。臣某诚惶诚恐稽首稽首上言。伏以冲年承舞彩之欢,姿惭养正,吉日行赐冕之礼,宠膺册储。忝叨承华,若为负荷。伏念臣责丕元子,降同圣庚。慈庥寔启于炽昌,猥蒙箕福之锡五,家法粗勉于受敬,常随周寝之门三,不料靑宫晋号之恩,乃在玄端咸加之日。玆盖伏遇睿顺圣哲庄僖惠徽翼烈明宣绥敬王大妃殿下。女中尧、舜,海左涂、莘。阴功垂保翼之勤,慈天高覆,纯嘏享冈阜之寿,瑞日滋长。遂于筮宾之馀,畀以主鬯之位,臣敢不敬遵徽训?祗奉宠章,愧顺尔成德之誉,敢当爵醴之祝,佩受玆介福之义,益颂含饴之仁。”艺文提学李秉鼎制。惠庆宫笺文曰:“世子某,于嘉庆五年二月初二日,礼加元服,位膺储副。不胜感谢之至,谨奉笺称谢者。某诚惶诚恐稽首稽首上言。伏以舞斑衣于长乐,猥沐止慈之恩,受玄端于阼阶,特侈封储之宠。自惭鲁质,曷副燕谟?伏念某姿非温文,诚切爱敬。舞勺之冲年已近,愧令闻之未彰,绕枢之庆辰同符,荷洪休之申锡。何图主鬯之命,荐降赐冕之馀?玆盖伏遇孝康慈禧贞宣徽穆惠嫔邸下,寿跻七旬,养极千乘。菜服称兕,介景福于北斗南山,萱闱含饴,敷慈功于长春化日。遂轸豫建之策,爰举贲号之仪,敢不祗奉徽音,恒存愉色?月将日就,纵愧三善之誉,夏淸冬温,长献万年之祝。”大提学洪良浩制。中宫殿笺文曰:“世子臣某,于嘉庆五年二月初二日,礼加元服,位膺储副。臣不胜感谢之至,谨奉笺称谢者。臣某诚惶诚恐稽首稽首上言。伏以尺衣趋闱,久沐坤化之丕育,元服爵醴,猥膺离照之继明。祗切兢惶,曷堪付托?伏念臣年近勺舞,训奉简辞。幼仪未奉于齿庠,学浅就傅,慈诲常笃于手线,恩荷裕昆。何图冠而字之馀,荐降册为储之命?玆盖伏遇中宫殿下黄裳叶吉,彤管播徽。欢承殿宫,咸仰思齐之德,化成闺闼,寔赞贻燕之谟。遂轸豫建之规,爰及蒙愚之质,臣敢不谨受宾祝,祗承母仪?七章宜身,纵愧汉四重之令闻,三朝愉色,庶颂周九如之嘉休。”艺文提学李秉鼎制。都监都提调以下及师傅、宾客、赞善,俱复拜位。在位者同。礼毕,都监都提调以下出,世子还内。

○陈贺颁教。王若曰:“重离膺一人之贞,显册肇锡,元服备四礼之始,缛仪并行,肆将十行之播脩,诞示八方之同庆。念储嗣为国之本,而圣王所重者冠。宗庙奉匕鬯之尊,《羲经》有训,黻冕受醴醮之礼,戴记可征。顾寡躬丕承洪基,幸元良笃生异质。当尼岳降圣之岁,月日同符于慈宫,锡姬家教胄之名,神人早托于元子。岐嶷天挺,聪明孝友之根心,温文日章,容貌辞气之合度。习春《诗》而冬《礼教》,谕遵保傅之编,讲《鲁论》与《邹书》,问难动宾僚之色。丕责当付于主器,冲龄已届于胜冠。殿宫供绕膝之欢,予无忧矣,臣民切延颈之望,宁可缓欤?始以蒙养之功,姑郑重于丕号,玆当贲服之日,宜晋居于少阳?太岁回于后庚,前星耀重辉之彩,令月贞于维卯,司天奏亭午之时。已于本月初二日,就加元服,册封为王世子。尧收舜冕之载加,俨威仪之可象,殷瑚夏璜之有守,仰宗祧之弥尊。宝册扬庭,烝然万姓之翘首,玄端登阼,焕乎七章之华躬。珩佩铿锵,自中肆夏之节,樽罍潋灔,遥连少海之波。遵先王长久之谟,盛礼并举于一日,荷皇穹笃棐之眷,灵箓永巩于万年。既受贺于昕朝,遂布恩于率土。祥光日耀,欣欣然拭目而瞻,协气风驰,洋洋乎盈耳之响。讴歌属于夏启,争称翼子之贻谟,寝膳问于周宫,伫见国人之兴孝。胄筵晓辟,士多陈善而弼违,甲观春回,时宜行仁而布德。自本月初二日昧爽以前,杂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於戏!十六言传授之心法,如日月之继明,四百年积累之邦基,并泰华而增固。庶品同囿于寿域,诸福用敷于箕畴。”大提学洪良浩制。 ○召见领议政李秉模、左议政沈焕之、右议政李时秀、宣惠厅堂上金文淳、徐龙辅、兼赞善宋焕箕、赞善李城辅。秉模等曰:“日吉辰良,庆礼诞成,万亿年无疆之基,自今伊始,欢欣庆忭,率普惟均。”上曰:“今日庆礼,寔赖皇天祖宗之眷佑笃棐,而予心之一则庆幸,一则孺慕,不知何以形喩。顾今精力,实难酬应,而特以两儒贤之故,有此召接矣。此时儒贤之上来参班,不但为盛事之贲饰而已。今者庆礼之并举,实遵显庙朝故事,而儒贤之参班于冠册三礼者,亦惟在于其时。况创设赞善之职,首膺旌招之命者,即惟宋先正是已。兼赞善以先正之孙,复踵盛事于百馀年之后,而骊州赞善,亦肯勉回初心,同时幡然,予实为卿等感谢矣。”赞善宋焕箕曰:“癃病委顿,实无陈力之望,而当此大庆之日,荐承不敢当之谕,他不暇顾,担舁上来,获睹盛仪,粗伸欢悦之悦。而前后圣教,每及先祖臣文正公故事,尤不胜惶感万万矣。”赞善李城辅曰:“大礼既举,庆幸万万,他何敢仰达乎?”上曰:“兼赞善不见,已数年矣。其间筋力如何?”焕箕曰:“今则日渐消铄矣。”上曰:“显庙朝时招徕之盛,实为国朝初有之举,而今又再矣。赞善则既有宿诺,予固信其不遽迈迈,而兼赞善年虽笃老,幸亦为予少留也。年前以世道,有所询及,而遽致寻鄕之举,今则此等说话,亦不暇更提。而卿等既己上来矣,出入于经筵、胄筵之间,以资讨论启沃之益,岂不美哉?”焕箕曰:“为瞻盛礼,担舁趋造,而目下病状实难强,圣教之下,有不得奉承矣。”上曰:“虽难许久留滞,而亦岂可不一参讲席乎?赞善则果不负宿诺否。”李城辅曰:“臣固万万不敢,而既蒙圣教,谨当一参讲席。圣埭若是勤恳,兼赞善亦为一参似好矣。”上曰:“赞善之言好矣。卿须少挽遐心也。”焕箕曰:“圣教至此,臣亦谨当一参矣。”上曰:“以予精力,虽难强作,而今既肯留,当于数日内开经筵矣。卿等先退休憩,以待更见也。”上曰:“今番庆礼,务从省约,以至应行推恩之典,亦不敢张大。而顾惟祈永之本,实在诚小民,必欲京外民人,均施实惠。庚戌已行之例,固当仿用,而其所均施之方,卿等更须讲究也。旧还,以己酉以前为限,则其数可为三四十万石,此数一并荡减何如?”秉模曰:“最久旧还荡减,果好矣。”上曰:“旧还之荡减,未足为真个实惠。而今予本意,必欲使之遍被。贡人遗在,市民、泮人徭役,则属于京民者也,税钱贡钱之属,则属于鄕民者也。”教曰:“予小子仰承皇天笃棐之眷,俯循兆庶颙昻之情,以日之吉,以辰之良,诞举三加之礼,庸备贰邸之仪。宗祊奠磐泰之安,殿宫供嘉悦之欢。丰水燕翼,述我祖宗谟训,关睢麟趾,诒我子孙庆禄。以至胥告胥欣,辑绥我百万有众。丕惟于厥初,以予不洎之孺慕,此时维新,虽应行按例之节,既安既徐,苟完苟美。大小臣工,庶几谅予,而邦有庆则志之,所以与民共也,故宣教以颁赦,设科以取人,又以𫍯小为祈永之本。而列朝彝宪,可以仰遵,朝官年七十,士庶年八十而未至绯玉之阶者,并加一资,诸道旧还三十万石,贡人旧遗在一万石,市民徭役限三朔,泮人徭役三十日荡减,军钱、结钱、僧役、税钱、贡钱分数蠲免,以对敷锡之闳庥,以答蕲向之舆心。”

○施赏典。冠礼册储时宾领议政李秉模鞍具马一匹,赞礼曹判书李晩秀熟马一匹,主人安春君烿鞍具马一匹,主人赞冠礼曹参议金祖淳儿马一匹,执冠者尚衣院正朴仑寿、礼貌官弼善尹光普,各儿马一匹,传教官礼房承旨郑尚愚、酌醴官司饔副提调李鲁春加资。进脯官司饔直长李晦祥,半熟马一匹,宾客及陪从春桂坊亦各儿马一匹。传册官礼房承旨郑尚愚、礼貌官弼善尹光普、辅德金祖淳,并加资,都提调领议政李秉模,鞍具马一匹,提调行判中枢府事洪良浩、行工曹判书洪檍、礼曹判书李晩秀,各熟马一匹,都厅应教金近淳、修撰曺锡中加资,教命文制述官行判中枢府事洪良浩,书写官奉朝贺李命植,竹册文制述官领议政李秉模,书写官光恩副尉金箕性,各熟马一匹赐给。教曰:“今番赏典,一遵显庙朝辛卯年冠册庆礼时例,莫敢一毫违越。而其中参班傅左议政沈焕之,教命二字篆文书写官行工曹判书洪檍,玉印篆文书写官行大护军金翊休,己卯册礼时有半熟马熟马赏典,亦有讲官准职,桂坊右职,亦依先朝己卯年赏典施行,无敢一毫违越。虽不亲临,用亲传之仪。捧训书傅左议政沈焕之,受教命兼赞善宋焕箕,受竹册赞善李城辅,受玉印宾客洪良浩,赞笏检校直阁沈象奎,举行既有所重,况山林参班,则不可以可据之无例,仍而置之,傅则用己卯师傅赏,赞善宾客,则用辛卯宾客赏,赞笏则用辛卯兼辅德赏。捧传旨尹光普、金祖淳、郑尚愚、李鲁春陞嘉善,曺锡中陞通政,金近淳以未经准职,除准职。”

○教曰:“重臣尹师国书写大小达字省字,而问安牌徽旨马牌,亦为书写,熟马一匹,令内寺传之。”

○教曰:“以师傅谕善,共登开讲之席,及今庆辰,又见黄发联造,贲我宾僚之仪,在廷簪绅,相顾耸喜,予心为幸,固万万矣。况三保九卿之秩,可合于林下宿德,而姑且迟迟,盖亦有待。兼赞善宋焕箕,升拜从一品,赞善李城辅,升拜正二品。”

○以李城辅为议政府左参赞。

○教曰:“山林一品,近所罕有。况赞成之窠,为先正而设,先正之后,追踵先正而入参大礼。且于当品,何可只付判府事?宋焕箕赞成除授。”

○命户曹,以米、肉、柴、炭,输送于兼赞善宋焕箕。

○检校待教李存秀书启:“臣敬奉圣谕,传谕于左参赞李城辅则以为:‘臣自在家之日,耿耿宿志,以为感激洪造,且承不敢承之下教,冒昧趋召,其为出则一也,窃欲于晋参大礼之后,一番出入胄筵而归矣。千万意虑之外,宠擢旷数,新除重任,施之于无所肖似之贱臣,惶骇震迫,不省措躬之所。方已退伏城外,欲以文字,仰陈微恳,而仍为还寻鄕路之计矣。今玆阁臣,来宣别谕,辞旨逾益隆摰,至于当有体谅之教。出于曲成万物之至泽,拜稽庄诵,不胜感惶。而新资职名,尚带身上之际,略陈附奏,遽然还入,揆分揣义,实有所万万不敢者。窃拟以一疏,更为控吁,仰请收还新授爵秩云矣。’”

○兼春秋金珍恪书启:“臣敬奉圣教,传谕于右赞成宋焕箕则以为:‘臣于今日,获睹盛仪,欢忭之极,分愿亦伸,及登前席,天语谆谆,复及于先祖故事,区区感泣之私,益无涯极。出伏城外,虽在昏惫中,微忱不能自安,即伏奉圣谕,至以追踵先正为教,而仍有宠擢之命,臣惝恍陨越,五情失守,诚不知容措也。贱臣今番之行,亶由于仰体敷心之恩教,俯效延颈之微诚,忽玆所叨,万万匪据,万万不称。顾何敢冒昧承当乎?揆分惭悚,不觉神反而魄遁。终未免苍黄寻归,臣之罪戾,于是益深。回望觚棱,不但恋结之怀而已。谨当陈暴沥血之恳,以俟慢命之诛云矣。’”批曰:“见此附奏,又闻牌去来,卿行已卷还,卿何迈迈若是乎?姑欲留京之意,面陈筵席?设有职名之新授,何可以此发行?陞资或为逡巡之端,以此筵中询问诸臣,而诸议皆言体例之不可不顾。然又咨且,卿孙先授职,以替进秩?既进身,有是命,既陞资,则当品之职,亦不可不授。事面次第,不得不然,卿若念此,强留辞巽,则职名岂无别般体谅之道乎?虽已发行,行必未逾江以外,特遣承宣,传予此意,卿须即为复路。”

2月3日

○丙戌,玉堂上联名札曰:

“赞成宋焕箕、参赞李城辅,相继告归,已出城外云。臣等窃念两儒贤抱道邱园,安其固穷之志,虽不有意于当世之事,而殿下之至诚招徕于两儒贤者,盖追我先王礼遇先正之意,以期先正辅导之功?则今日儒贤之所自处者,亦当追述先正之志事,追踵先辈之进退。而若念先正己酉膺命时,未忍遽退之意,则挽回遐心,似不待于言絷其驹矣。顾今离筵初开,宾僚济济,熏陶导正之方,政有须于穷经讲道之士,而才过庆礼,遽尔言归,俾圣朝尽礼延访之盛礼,只为一日之观美,则此岂朝廷颙望之初心哉?伏乞更加敦召,凡所以安其心而挽其去之道,靡不用极,以为亟回遐举之志。”

批曰:“赞成逾江外,欲更敦迫,而参赞姑在近城之地,遣阁臣谕以筵教。见其附奏,方欲治疏,待疏彻解其所授之任,当启进身之路。此际尔等又请留,深得论思之体。所请即允。”

○判下赦单。金相福罪名爻周,李昌伋、卢圣中、申光复、朱炯鲁、边景鹏荡涤,李克生、李万轼、赵镇明、李承薰减一等,玄杞职牒还给。

○承旨徐有闻、赵弘镇上联名疏曰:

“国有大庆,惠泽旁流,肆赦之典,宜其旷荡。而其中如金相福、李昌伋、李克生、卢圣中之负犯何如,关系何如,而或爻周其姓名,或荡涤而减等,有若寻常罪籍之遇赦蒙宥者然?国之所以维持者,亶在于明义理严堤防六个字,而此等罪人,亦入赦典,则义理无地可伸,堤防从此溃决,其将国不得为国,人不得为人。以我殿下严惩讨重名义之苦心盛德,何为此万万过中之举也?至若申光复、朱炯鲁、玄杞、边景鹏之类,亦不可以身故与鄙琐,无足责,混置肆赦之中。乞寝成命,以存大防。

不允。

○判义禁府事赵尚镇等,上联名疏曰:

“臣等伏见赦单子判付下者,有罪人金相福、卢圣中、申光复、朱炯鲁等,一并宥释之命。噫!彼相福等负犯何如,关系何如?或株连逆狱,或名在丹书,若因无前之大霈,至许一例而容贷,则乱逆无惩畏之道,王章无可施之地。思之及此,宁不澟然而心寒也哉?第念罪犯如此类,而急于奉承,无难饶贷,则堤防有渐乖之忧,纲纪有日坠之虑,决不可以年久事往而有所宽假也明矣。乞寝成命,以惩乱贼。

不允。

○校理张至冕等上疏曰:

“臣等即伏见传教下者,金相福、李昌伋、李克生、卢圣中、申光复、朱炯鲁、玄杞等诸罪人,并入于赦典之中,臣等固仰殿下今日之举,特出于遇庆疏荡之意,而第念此辈之负犯何如,情迹何如?而或显戮未施而阴诛先加,或假息自如而堤防渐乖,乃于赦典之中,至以此辈,并及于疏决者,岂非刑政之失当者乎?夫遇庆赦宥,乃是寻常罪累之可原可宥者也,夫岂有负犯干连之如彼,而乃反拟议于赦典之理乎?伏乞收还成命,使义理明而乱贼惧焉。

不允。

○大司宪徐迈修、大司谏金达淳等上疏曰:

“即伏闻赦典之下,罪犯至重之类,无不疏涤,噫嘻!此何事也?金相福之扶护剧逆,卢圣中之主张凶论,其所干犯,关系何如?则初何可拟议于肆赦之典?而至于李克生、李昌伋、朱炯鲁、申光复之或立异于讨逆,或附丽于元恶,鞫案贼招,情节狼藉,此皆王章之所不容而国人之所共愤。则尚今假贷,已是失刑之太者,而今玆旷荡之典,混及于此等之类,国家三尺,坏了无馀,明义一部,置之何地?伏愿亟寝成命,使义理不至终泯,堤防不至渐隳。”

不允。

○以洪乐游为吏曹参议,宋焕箕为世子贰师,李城辅为侍讲院兼赞善。

○教曰:“佥知李克永,即予辅养官之子,且曾闻其人矣。赵瑗,忠定之弟也,何可只付佥知?敦宁都正加设除授,使之肃命。佥知罗烈、郑元林,其先皆是昔年两坊官,而筵席际遇,与常训辑编纂进之事,即所得闻者,亦岂可例付枢衔乎?都正一体加设除授。佥知赵祥逵,即己卯都厅之子,而郑桔于文淸为六代孙,郑谦焕、郑世焕于文敬俱为从曾孙,权彛性于文纯为从孙,张胤宗于文康为七代孙,尹光䌹于忠宪为五代孙,柳𪶙于文忠为六代孙。而曺羽振,忠贤之裔,李光德亦谁之子乎?诸人若登科,则而公而卿,谁之不若。若以五将佥枢待之,则其可曰别异于人乎?亦为单付加设都正。佥知崔昌迪,以关东人,被选于经学,与之语,知其所存。特畀百里,训迪邑人。此等人,何系于世类。一体单付。今番吏曹寿职下批中,关西经学生特除参奉之金德弘、金道游二人,知其年满七旬,意谓同入矣,未免见漏。必以异于京参奉,不为举论,特除时传教何如?则该曹事踈忽甚矣。五卫将中作窠拟入,仍令该曹,论于道臣,如可强力,使之给铺马粮资上送。”

○教曰:“外臣之年满七十者犹锡资,况以慈宫近亲?今年为七十前同敦宁洪骏汉,特拜知中枢,如可强力,使之上来肃命后,入谒慈宫。”

○荡涤赵荣顺、李在简罪名,复其官爵。教曰:“古人不云乎?以无证之词案,难验之罪,是谓罪疑。疑则追考得其实而后,王府和匀,以听其律。况于人鬼关头,大辟攸系乎?朝家于赵荣顺、李在简事,每以为‘其然乎,岂其然乎?’不然而然乎,然而不然乎,反复商量,致意者屡。一则旗常盛阀,一则带砺勋裔,以若地处,论若负犯,鲁笔无将,汉法不敬,焉逭鲸鲵之戮。荣顺则既故而无征,在简则径死而不核。昔汉高帝诛丁公,后人谓之人主之独断,而犹且非之。若所谓此二罪者,台阁之启,相府之札,或执述而诛心,或信耳而张胆,以至于为世大僇,世若有忠志之士,孰不欲挺身泄愤也?但九棘之议不行,三苖之典径施,为朝家尝所介介者。其人姑舍,其家在所当惜,其迹且置,其情容或有恕。何况两家俱是世宥之家,而律有原情之文,当此解泽旁流之时,物与维新,不害为旷荡之典。赵荣顺、李在简罪名,间或有差改者,而均之在未决中,苟且甚矣,特并荡涤。今则爵秩如旧,所收告身,亦即还给,仍禁争执之疏启。”

○右参赞李城辅上疏略曰:

“臣以末荫贱迹,滥叨殊遇,力疾趋召,获参盛礼,此岂臣平日梦寐之所及哉?惟是礼际过隆,任使至重,有非如臣无似所敢承当,震恐踧踖,不省措躬之所。玆者宠擢旷数,新除特旨,又出于千万意虑之外,而迩列再临,传宣下谕,伏地战栗,不知所达。臣自在家之日,耿耿宿志,以为如或辞不获命,冒昧一出,则窃愿晋按胄筵,以伸犬马之诚矣。及今爵秩陞擢之后,大违始料,不知所以自图。玆奉当有体谅之圣教,从此庶几有进身之路,而但新资之下,末由祗肃,则可敢遽然还入,重贻淸节之羞乎?伏乞特赐照谅,一并镌改。”

批曰:“卿之疏辞若此,今则敦迫是紧。况新授职名,比之讲院重任,自有紧与不紧。特许勉副,以便卿心,卿须知此暂留,待讲筵日登筵。”

2月4日

○丁亥,展拜于璇源殿。王世子初行祇谒之礼。

○教曰:“今玆之庆,即先王攸锡也。太庙、真殿,虔告庆礼,而今日先谒真殿,顾予孺慕,际此无际,欲于即日,躬诣月游之所,粗伸忱诚。瞻言珠邱,夜亦明发,窃想陟降洋洋,嘉悦于上,须予小子之来拜也。今春展谒,当先行于健元陵,次诣元陵展谒后亲祭。今番仪节,皆遵圣祖、圣后已行之礼,亦当展谒于崇陵,而局内诸陵,一体展谒,来月内择日,仪曹知悉。”

○右赞成宋焕箕还鄕路中上疏曰:

“呜呼!臣本世禄之裔,当此国有盛举,区区颙瞻之愿,自不后于人,何待敦命荐降,而始为进身哉?只缘涯分不可堪,病势无以强,而不能无逡巡之端。及承躬迎之教,咫尺之守,有难胶固,乃不顾讥笑,不恤顚仆,冒没起发,重入脩门,虽得以幸瞻缛仪,而微分惭恧,益复靡极。今承圣谕,乃有‘追踵先正入参大礼’之教,臣于是尤不觉汗浃背骍发颜,直欲钻地以入也。况此贰相之职,所关甚重,自臣之先祖以后,当是任者,实所罕有,如臣之至愚极陋,无往而非忝先者,复何敢不畏一世之嗤点,百代之淸议,自居以踵先武而唐突冒受乎?伏乞亟勘臣逋慢之罪,仍将臣职秩并行镌削,千万大幸。今臣一渡淸汉,回望觚棱,犬马之恋,冞增耿结。窃惟我王世子睿学夙就,令闻益彰,今其辅翼之道,宜懋笃实,而古者选左右早教谕之意,庶有以尽之矣。于其妙拣之际,必难必愼,克辨人之贤愚忠奸,学之真伪邪正,而公其取舍,严其规范。毋以恶少而或近,毋以迹踈而或遗。广加搜罗,不至有苟简之叹,以辅元良德学,则岂不盛矣乎?惟圣上,念哉。抑臣又有干渎震严者,屡蒙食物之赐,不胜惶感之私,而至于版曹所输,揆分靡安,不敢祗受。伏冀亟令收还焉。”

批曰:“予尝读朱子封事,以辅翼储嗣,眷眷千百言,而仍言苍颜白发之感,千载之下,可以想见其君臣之际矣。卿既惠然顾我于庆礼之辰,士曰时哉,民曰乐哉。而场驹可以永夕,不意樊园之行,直渡淸汉,浦云汀树之间,翘予瞻言,历夜憧憧。爵秩之进,庖廪之继,即先王所以待先正,先正所以受先王。则予可不遵而卿可不膺乎?卿疏中妙拣宫僚,严其规范,莫或以恶小而近之,迹踈而遗之云云,旨哉言乎,此固朱子之意也。予既为之座铭,仍饬铨部,用作官箴。卿以从心之年,颜发尚旺,庶几迟留以为熏陶之益,卿何迈迈若此?卿须即日复路入城,副此至意。”

○以徐龙辅为议政府右参赞。

○兼赞善李城辅,留疏还鄕。

2月5日

○戊子,承旨李鼎揆、金履翼、李翊模、曺锡中上联名疏曰:

“臣等于目下事,不胜忧慨,联陈短章,冀收成命,而姓名不为露出,辞语殆近隐谜,盖出于谨遵禁令,不敢违越之计。而下笔之际,自不觉一字之涉禁。及承下教,诲责截严,尤何敢更事渎扰?而第伏念君臣犹父子也。子之于父,虽被一时之教责,岂思自外于恩慈,有怀而终隐哉?呜呼!禁令之设,终是邦忧之根基,民彝之蠹𧏾也。今几多年,堤防且坏?而昨又以过中之处分,添作一条,使满庭臣僚,莫敢或越,丹书铁案之洗涤无难,而忠言谠论之争执无路。殿下曷尝观从古致治之世,亦或有为乱贼而设禁条,有如今日之为者哉?义理之晦,惩讨之缓,此岂殿下之所以使之然者,而实则禁令渐密,正人解体,而毕竟有不待禁令,互相忌讳,骎骎作无言之世界也明矣。言念及此,宁不心寒哉?伏乞亟收昨下诸罪人荡涤之教,仍命并撤许多禁条,使彝伦再明,乱萌逆折。

批曰:”勿烦。“

○领议政李秉模等上札,请寝诸罪人旷荡之典,批曰:“今日宥一人,明日宥一人,实践赦文中添入赦句,始似简约久当有维新之效。天地之道,易简而已,天下之事,弥纶而已。在今益为时措之宜,予欲以此,为权为度,亦望卿等之知此辅予。”

○特枺韩后乐、李瑓、宋焕程、李观源、李福海、李有喆、申骥显于禁府文案。

○领议政李秉模等上联札曰:“人主临九五之尊,操太阿之柄,凡于刑政,欲宥则宥,欲涤则涤,何待乎公卿辅弼耳目之臣,议之廷中而后决之哉?然而虽在寻常疏释,亦必瞿瞿于平反之际者,盖不欲以一人之聪明,轻万世之法程也。而况义在春秋,名系关和者乎?臣等之或附陈或联札者,即斯义也。及奉批旨,若曰:‘今日宥一人,明日宥一人,实践赦文中添入之赦句,久当有维新之效。’又若曰:‘天地之道,简易而已,在今益为时措之宜。予欲以此为权为度,亦望卿等之知此辅予。’臣等于殿下,一谟一训,一政一令,未尝不庄诵感服,而今玆之教,臣等诚愚迷莫敢晓也。教文中赦句添入,圣人所以代天育物,赦其疑而布维新之化也,时措云乎者,制度文章之斟酌损益,及用轻典用重典之以时推移也。是之谓易简,是之谓弥纶。安有义在春秋,名系关和,而惟以一赦字,责维新之效,寓时措之义乎?公卿辅弼不预闻,耳目不预知,惟殿下运之于心,断之于心,遂以为一定之权度。臣等虽不敢以辅弼自居,问其官则是也?虽至屡渎之为罪,宁可一札而止,仍又自解以塞一日之责也。乞寝日昨所下处分,以严万世之堤防焉。臣等昨日呈札,而承宣谓以明日呈纳。臣等未详委折,而大违格例,且关后弊,臣等谓当该承宣,施以罢职之典宜矣。”批曰:“今番赦令,分三等,或先举其大者,细者或追举,其大而姑置,与细而未及并提者。自今簪缨之家,庶无䵝昧之弃人,暗昧之废族,大义益明于不言中,而诸家各人之愿忠而莫达者,乐为之咸囿于一视之内。世臣之幸,即朝廷之幸,而朝廷之幸,亦即维亿万年之幸。近日处分,岂或毫分近似于任一己之聪明,轻万世之法程也哉?昨因政院微禀,知札本之到院,而不但以社享,出斋经宿,拜殿之馀,何可以应接这般公事乎?使录事往谕追呈之意,卿等之请罪承宣,必是录事错传下教。卿等详问于该录事,当知其实。”

○判义禁府事赵尚镇等,联疏请寝诸罪人荡涤之命,还给其疏。

○大司宪徐万修、大司谏金达淳等,上联名疏曰:

臣等日昨联吁,竟靳允可,自顾罪戾,无面可显,然而亦岂料殿下之不有台言至此之极耶?臣等之言,虽甚草草,其义则在于明义理严堤防,而殿下非惟不从,继又有两罪人复官之命,一节深于一节,今日甚于昨日。所谓义理也堤防也,一任其隳坏晦塞,而莫之恤焉,臣等于此,宁欲无知也。噫嘻!身后罪名,拟之以一律,三十年丹书铁案,森然不改,而至若称病而仇视国家,嗾疏而阴护凶逆,情节之憯毒,心迹之凶慝,国人之所不忍一日忘者,举皆入于肆赦之中,呜呼!此何事也?殿下之所以原之者,无他事端,可作昭洗之资,而一言而蔽之曰,可疑,疑则当赦。末乃以旗常带砺,施以世宥之法,当初处分之止于惟轻。殿下所以求疑于无疑,拂舆情而乖国论者,厥惟久矣。何尝有一毫可疑之端,而求之于必无疑之地,复有此全释之举,至借全不近之世宥二字,同归于寻常罪过之遇赦辄宥?此何可以解臣等之惑,而服国人之心乎?遇庆施泽,固是昭代之美事,而有罪不拣,抑亦金石之令典。则无所难愼,惟事恢荡,将见乱贼无所惧,名义无所寓,臣等窃不胜痛心焉。殿下每于此等之事,意在于苟且弥缝,则辄设禁令,以为箝制众口之妙方,前后科条,不胜其繁?臣等之所尝日夕忧叹者在此。而又于今日,既申一禁,复设一禁,行此千万不当之过举,而胁之使无言,古今天下,宁有是哉?今日以前则禁令虽严,罪名自在,故臣等不免黾勉含默。而不意疏涤之举,俾作无累之平人,到此地头,使臣等胶守已例,噤不得一言,则设置台阁之意,果尝如此?而殿下亦安用如此台阁为哉?惩讨之不严,犹属馀事,其为圣朝之阙政,莫此为大。臣等愚昧,不敢知殿下,真以彼罪人,谓无可讨之罪,而争执之论,可已而不已乎?若使臣等之言,不惬于公议,不概于圣心,则斥之罪之,无所不可,岭海𫓧銊,亦所甘心。而殿下不此之为,为此无前之举,俾不敢容一辞于其间,此岂圣世之所宜有者乎?伏愿殿下,先从复官之命,亟许反汗,旋收新旧禁令,以光圣德,以严邦宪。“

批曰:”焉有以言为官,使之择言而发,又从以严立科条,设为禁令之朝廷乎?然而为之者,诚非得已也。姑且暂忍。逾得此岭,使伏法以外罪名,次第昭晣,无废族无弃人,治成制定之后,不待卿等之言,并将院壁书揭之多少禁令,投之水付诸火,即当大开言路,尽言无讳,卿等须待之也。卿等今日之疏,涉禁谓之可乎,不涉禁谓之可乎?不露姓名,极不光明,然而所欲言者言之。无甚异同于已给之本,此而例批,不诚莫甚,其弊有倍于设禁。卿等之疏留中,欲洗去。“仍递本职,该房承旨递差。

○吏曹判书金文淳、参判曺允大,上联名疏,请寝赵荣顺、李在简罪名荡涤,告身还给之命,教曰:“古例则复官者,追给告身,近例则只以传旨启下,捧承传于该曹。所谓近例,即推诿捱过俗习中出来,既不一一厘正,追给则势将从近例矣,可谓都无事,而该曹尤无可以举行者,此上疏,岂非衍文乎?”还给。

2月6日

○己丑,馆学儒生尹行庆等,上疏请召还儒贤,俾益胄筵辅导之方,批曰:“更欲敦勉矣。”

○承旨李翊模上疏曰:

噫嘻!凶徒之醴酿,厥惟久矣。始也胚胎于戊己,而将炽燎原之势,终焉鸱张于乙丙,而仍成滔天之祸。先唱而后和,同条而共贯。有如金相福者,挟凶麟之势而主张阴谋,嗾妖云之疏而沮戏大计,情状尽露于附丽。罪恶昭著于鞫案,至若李克生者,以逆任之至亲,为贼麟之爪牙,出入三司,显有阴护之计,寂寥一疏,不及巨慝之罪。尤可痛者,所谓世宥之族,默惮英明之威,悖恶之言,肆发公座,诳惑之说,煽动群情,万古所得,三尺难贷,所谓勋裔之家,锺生凶慝之逆,顾瞻他日,潜怀异心,嗾蔑伦之辈,而闯呈凶疏,托无妄之疾,而不参庭请。短疏不提于宇伟,凶肚潜连于复喆,显戮未施,鬼诛先加,此为失刑之大者。其他怪鬼之徒,凶丑之孽,或诪张凶言,或株连逆案,形迹绽露,端緖狼藉。凡此诸贼,罪有浮于四凶,情难宥于九流。昭揭一部《明义》,而彰著无馀,则虽値邦庆川至,霈泽旁流,而巨魁之罪,不可以一洗也,干连之逆,不可以肆赦也审矣?何殿下,忽弃大防,不少留难,一切付之昧爽以前,欲与之咸与维新耶?乃若设禁于言路,此不可使闻于邻国。昨者登筵,以先收禁令,略有陈达,而草草数语,不能仰格,馀怀未尽,治疏将上之际,继伏闻有韩后乐等七罪人罪名爻周之事。呜呼!河堤一溃,龙蛇奋逝,栏柙乍开,虎兕争出,百怪跳踉,可惊可愕,拱手视之,极目而靡所止届。仍伏念臣职忝近密,目睹非常之处分,莫效一言之感回,罪固难免,而大臣以札子追呈事,有请罪承宣之举,臣与在院诸僚义无异同,其何可晏然于职次乎?伏乞前后所下禁令,一并收还,亟寝诸贼荡涤之命,仍削臣银台职名。

批曰:“筵奏后疏举,不亦屑渎乎?”

○教曰:“近日精力之积惫难强,荐绅姑无论,舆儓亦必知之。甚至昨今酬应而尤惫矣。惫而可为乎?更以赦典事,烦聒之上疏若许入,则兵判及入直堂郞,各门守门将,依禁堂请对时下政院之教处之,俾各勿犯。”

○大司谏李东稷,避嫌启言:“今番被宥之诸罪人,夫孰非关系莫重,不少容贷者,而乃若日前疏释两凶,举皆身犯重辟,又若去夜所宥之七贼,如非剧逆应坐之至亲,则乃是自来输款之逆竖。今乃无难议到于不当议之地,今日荡涤,明日爻周,王法无可伸之日,义理有更晦之忧,是岂所望于圣明者哉?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臣官以谏为名,目见伦纲扫地,堤防坏尽,而曾不能碎首于天,并与尺疏争难而不得,将安用谏官为哉?请命递斥臣职。”依启。

○献纳金近淳避嫌启言:“呜呼!《明义》一部之作,实我东之《春秋》。而我殿下,于尊君纲立人纪之道,未尝不眷眷致意,而今玆处分,不啻相反,《明义》之书,殆将读无地矣。彼其罪盈恶极,或为动摇之嚆矢,或为罪魁之心腹,听于国论,皆曰可诛,拟以王章,无一可贷。而乃殿下不少留难,次第宥释,欲其翻动铁案则拈出疑字,欲其杜绝众口则另设禁条。又从以强名之曰,是时措也,是权度也。臣不敢知古今史牒,曷尝有如此举措乎?臣与已递之诸台,义无异同,而时値斋日,陈疏而未达黈纩之聪,事在目下,违牌则有非沐浴之义,虽不得不冒没出肃,而欲言则象魏在彼,禁令如火,于是乎殿下之台阁,不期噤而自噤矣。夫不言而居其职,是失职也,臣何敢晏然于台次乎?请命递斥臣职。”依启。

○承旨成鼎镇,以赦令中诸罪人荡浟事上疏,教曰:“有国然后有惩讨,有法然后有朝廷。今日朝臣胸中,无一点虚灵之气,挠挠嚷嚷,貌样不似士夫者,固不可胜言,而甚至今日举措极矣。多少禁令姑无论,名以国忌斋戒,而台疏捧入之不足,渠敢自呈上疏,渠固不足说,在院者,若具省觉,则不知国忌斋戒乎?此辈不足责,而所可惜者职名也。其疏之给与不给,非可论,当者及在院者,为先作窠出代。其罪状付之庙堂。台阁论奏,到今惩计,馀事也。领相以下疏札,更或烦彻,自有王纲。”

○备边司启言:无论大臣疏札,与其他言事之疏,若値斋日,则例为留院,若未有捧入之命,则不敢呈彻,而今此前承旨成鼎镇,无难毁坏,其莫严之格例,初既捧入台疏于斋日,仍又自呈其疏。似此挠攘之风习,前后饬教,至为严截,不可以生踈做错论。前承旨成鼎镇,施以罢职不叙之典,在院承旨,请并罢职。“允之。

○进贺正使金载瓒、副使李基让,以自燕离发驰启,进闻见别单曰:“教匪之难,今已五年,臣等才入关内,传说极多,莫可凭信。故到馆后,广加探访近得的报,则果于十二月捷报已到,馀寇几尽剿平。盖丙辰春间,四川寡妇齐二者,自称齐二寡妇,挟左道惑众,号为白莲教,转相煽动,穷民响应,众遂大振,旁掠城池,出没于川、陕、楚、豫之间,官军屡败,将卒死者,不知为几。且军兴已久,经用殆乏,命户部,博议于阁老、九卿、科道等官,遂定鬻官之制,凡知州知县,各有定价,刊成事例册子,颁于中外。嘉庆四年,经略将军满人勒保,率兵五万,击斩齐二,擒贼首王三槐,献俘于京,四月皇帝谕勒保,略曰:‘朕阅王三槐供词,殊为恻然。朕承付托之重,视民如伤,恐一夫不获,岂忍令数省苍生,罹于锋镝哉?总缘亲民之吏,不能奉宣德意,多方婪索,竭其膏血,因而激变至此。而无非交结和珅,使我百姓当之,能不痛心?且教匪原属无多。胁迫良民,愚民畏死,被其裹掠,唉彼不得已之苦情,朕已知之详矣。命将出师,只讨不庭,断无诛戮良民之理。如有䌸献贼首,悔罪立功者,不但宥罪,当格外邀恩,着勒保遍谕各自地方。’齐二既死,其党冷天禄,谓报齐二之仇,聚众大掠,其势甚盛,而勒保恃功骄惰,玩寇自保,四川摠督魁伦,论勒保纵贼慢军偸弄兵食状。皇帝怒革勒保职,拿下狱,命内务府核闻,以满将额勒登保为经略将军,代勒保出征。额勒登保到军抚恤,将士得其死心,战辄有功。冷天禄大惧,走至陕、甘,复纵兵大掠。更命户部尚书满人那彦成,帅关东黑龙江兵三千及官军数万,追至陕甘,与额勒登保夹攻,十二月额勒登保遇贼大战,擒冷天禄及头领数十人,追奔至千馀里,四川悉平,惟陕、甘馀匪,据险出没,那彦成,与战见败,为贼所伤,将领数十,兵丁万馀,皆战没。额勒登保,移兵追击,斩获甚多,几皆讨平,见今贼众,只有万馀人,此在上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捷至。皇帝谕曰:‘额勒登保,剿杀冷天禄,一股贼匪,并擒头目数十员,杀贼数千,览奏之下,深感皇天默佑,寔赖皇考灵显。冷天禄在甘陕一带,为祸已久,罪不容诛,着所在该省凌迟处死,生擒头目,并着即委妥员拿解来京,其馀投降者,既已悔过自新,毋庸苛治。经略额勒登保,着在御库赏赐大缎金银。该经略自委任以来,能杀贼数处,克荷其任,今奏凯在迩,仍须分外出力,荡平一淸,庶不负朕委任之伫望也。所有当时出力之武弁兵丁等,俱着额勒登保查奏,赏给官衔钱粮,以示鼓励云。”

2月7日

○庚寅,以李城辅为司宪府大司宪,兪汉谟为司谏院大司谏。

2月8日

○辛卯,展拜于景慕宫,省牲省器。春享在翼日也。召见大臣诸臣于斋室,上曰:“今番庆礼,在予何等大事也?此祭孺慕,不能自抑,而日前先谒真殿,尤无以为怀矣。望前连値斋日,召接无期,故今对卿等,欲有所明谕者,卿等其听之。近以疏释一事,又费许多酬应,而大抵一副当义理,随处而有苟。有害于义理,则虽当遇庆广惠之时,岂可遽议于疏涤乎?寻常赦典,犹以为小人之幸,况可以赦典之故,而疏涤于不当疏涤之地乎?予则谓今日务实之政,无过于疏涤一事。不但疏涤其罪名而已,使应举者应举,赴官者赴官,依旧为无累之故家世族,则彼得脱于人鬼关头者,亦岂无愿忠之心乎?赵荣顺之公座凶言,出自淸原府院君之所传,而荣顺固未尝面核,则是岂非尚在䵝昧者乎?外此罪犯,亦固有之,如金奉朝贺者,持论甚严,而年前亲享閟宫时,故右相尹蓍东,以献官,召接于此室,故相身亲经历,详知其时事状,故予果为之倾囷倒廪,终夜亹亹,而其言果至公无私矣。至若李在简,则其时亲听者,尚有其人云,而其所谓亲听云者,亦不过以伊时大臣禁堂之专辄为罪而已。以今瞻前顾后之俗习,设有是心,岂有发此言于稠座之中乎?予则以为在简之言,反有胜于不言矣。伊时则危疑之际,事异常格,故金奉朝贺之讨其罪,固不得不严,而予亦不得不处分矣。夫周公之用权,亦以危疑之际故耳。若非危疑之际,则又何可舍经而用权乎?申骥显上疏之后,若不严处在简,则似此之类,必将接迹而起,故以杀一人活万人之意,虽不得不用重典,而到今时移事往,爻象稍异之后,又安可无商量之道乎?如金相福之请问言根,固其罪案,而究其本意,不过以徐判府之论,误认为敲撼之私意,而有激而发耳,原情定罪,合有参恕之端。至于宋焕程,有何罪乎?今人之不知典故,固无论,虽日前近事,类皆茫昧,如焕程之类,皆欲争执,实可笑也。李克生则辛卯秋诣台时事,可谓毒矣。其时故相李性源,自慕华馆试所齐约,两司诸台而来直为请对合启,予每以此大臣为难矣。克生则既与克观稍远,而所犯亦为䵝昧矣?今番处分,俱从苦心中出来。而犹但及于未伏法之类,予心犹以为未快矣。”左议政沈涣之曰:“荣顺之凶言,既出于淸原之所传,则淸原亦岂无闻而言之乎?且其刑配掖隶之时,已有动摇储位之意,其情迹可谓尽露无馀矣。金相福则本以索性小人,为麟、谦之爪牙腹心,而当日一言,显有不满于代听之意,至若在简,则事件虽异,而实与《明义录》中诸贼一串贯来,此而议到于宥释,则《明义》一部,自此无可读之地矣。”领议政李秉模曰:“在简事,他固无论,骥显供辞一出之后,其罪状绽露无馀矣,荣顺、相福,皆《明义录》中罪人也。《明义》一部,即我东之《春秋》,孔子之作《春秋》,衮銊一施,万世不改。岂有以乱臣贼子,笔之于经,而旋即赦之,以为无罪之人乎?”右议政李时秀曰:“圣教缕缕千百万言,臣岂不仰认本旨之所在,而终不敢以为至当矣。圣教必欲使咸与维新之类,同归于太和元气之中,而若有邪沴之相混,则又安得无害于太和元气乎?凡此诸贼所犯至重,当初之不加究核不使伏法,皆失刑政。而今又以未究核未伏法,而便加昭晣,则宁有如许义理乎?”焕之曰:“圣教虽以此为致太平之方,而以臣愚见,则若此不已,乱逆潜滋,尤无太平之期矣。”上曰:“今日处分,一言而蔽之曰,在前日则不得不然,在今日则又不得不尔。大抵后世,禁网渐密,世道多故,故家大族,犯罪者甚多。虽以荣顺、在简言之,辛壬义理为何如,四忠之树立为何如?则四忠家子孙之至于此境,宁不恻然?戊申一着,实为邦家安危之机,则其时勋裔,亦岂不与他自别?使此两家,为无累之家,予甚以为幸。非徒此也。今日行一事,明日行一事,次第宥释,次第昭晣,俾有情莫暴,无累莫脱之类,皆为平人,乃复其初,予之所以仰承列圣朝遗大投艰之意者,亶在于此。此予所以夙夜慥慥,不得不积费精力者也。时措之宜,义理自在,若一番用之,则虽日事疏涤,而堤防固未尝不存,惩讨固未尝不严矣。予又有因此而申告于今日在官者。无论大小臣僚,小心畏罪,奉公守法,则上天至公,福善祸淫,谦谦君子,必获其福。此又今日世臣所当交勉者也。今予处分,苟使古之体国大臣当之,则虽明日遭弹,今日固当将顺之不暇,而今予不能使卿等将顺者。非以卿等为不及古人也,盖以今俗之不若古也。然磨以岁月,亦当有孚格之效矣。”时秀曰:“殿下每以臣等,为惮于物论,而不敢将顺,此固臣等之不忠无状,不能见孚之致,而今日之事,荐绅与舆儓,无不同然一辞,实非有畏于物论而然矣。”焕之曰:“殿下虽欲脱在简之罪,而渠本无状小人,前既缔结翼鲁,后又指嗾骥显,其心所在,岂难知乎?在简既已荡涤,则前此犯逆者,孰不生心乎?”吏曹判书金文淳曰:“殿下虽以时措之异为言,而微眚薄过,固当随时轻重,逆案一定,虽千万岁,岂有挠改之理乎?”上曰:“逆名太滥,则反不知畏。减之又减,脱之又脱,具在疑似之间者,次第昭晣,而真个逆贼,铁案不变,此乃所以严治逆之法,今而后知逆名之可畏矣。”户曹判书李在学曰:“昨年宥郑妻,今年又宥荣顺、相福,《明义录》义理,扫地尽矣。在简所犯,则目下满庭诸臣之得免于人鬼关头与否,亶在于此个义理之明不明,尤岂可容易议到乎?”上曰:“不必多言矣。大臣,即予股肱也。元首股肱,一体相须,岂可以禁令之故,不为一番面谕乎?目下悠悠万事,予以为无大于此。此实今日世道之大节拍大关捩。故召见卿等于此地而谕之者,予意有在矣。”秉模曰:“不幸近出之家,如欲收用,则就其无故之人而疏通,有何不可,而必并必与其丹书铁案,归之于昭洗之中乎?”上曰:“祖宗盛际,禁网疏阔,虽有小人,未尝以逆名加之。如故相沈守庆,以沈贞之孙,不害为公卿,世级渐降,加之以偏党之盛,而少有所犯,辄驱之于逆套。往往以逆贼,才已伏法,而旋又复官赐祭者矣。凡在论劾之际,容易加人以贼之一字者,予甚以为不好矣。”焕之曰:“圣教虽以世宥为言,而以忠贤之后,乃有如许负犯者,尤可痛矣。且其后孙之无累者固多,岂可以其家之故,而轻屈三尺之重乎?”兵曹判书赵镇宽曰:“臣待罪金吾,尤切忧愤之忱。殿下此举,若出于至当,则岂有不捧金吾传旨之命乎?”上曰:“非不捧金吾传旨也。赦文书,初无捧传旨之例。岁抄单子中添入者,已为再踏启字,又何必更捧传旨乎?”阁臣徐龙辅曰:“汉贼不两立。圣意虽出于旷荡,而大臣所达,实出于深虑。伏愿亟降兪音焉。”秉模曰:“今番疏涤中,相福、荣顺、在简、骥显四人,尤不可举论。先请收还,而禁令尤不可不收矣。”上曰:“禁令亦时措之宜也。再昨斋日捧疏,果成说乎?莫严者格例也。我东素号礼义之邦,而今也则礼义也名义也,殆无可言,尚赖有格例在耳。古则阙内各司斋日,例皆行素,而今则此规虽废,疏章之无难捧入,果何故也?放倒格例,必由生踈而然,专以其乐放缎惮繁缛之致也。虽以朝仪班次言之,纷杂失序,人人皆是,一监察何以能饬乎?先自大官谨守格例,而此等处,自备局,别加紏察,以为惩一警百之地。”焕之曰:“圣教至当矣。然臣等固甚无似,而待罪大官,殿下于此等大处分,初未尝询及于臣等,又不采一国公共之论,而命令遽颁,从又设禁以防之,臣窃恐此亦近于破坏之归矣。”上曰:“既知卿等之必以为不可,则又何必询问乎?此等处,亦岂有询问之格例乎?”焕之曰:“罪人中无甚关系者,宥释固无妨,而有关于《明义录》及己酉义理者,何可议到乎?丙申讨逆,固已漏却大头䐉矣。”上曰:“卿何对予为此言乎?郑履焕之代撰教文,有搀入之句语,必欲以此载之《明义录》中,至于陈疏矣。卿又何对予为此言乎?”焕之曰:“似此处地,臣非敢仰请处分,而此个义理,今人多有全然不知者,此固为世道之忧。况今郑妻已宥释矣,洪乐任又参班矣,相福、荣顺又次第昭晣矣,义理堤防,荡然无馀,臣等将何以借手而事殿下乎?”秉模曰:“臣等无似,顾其职则大官也,殿下何不少赐采纳乎?”上曰:“大臣故有此明谕耳。”掌乐提调李书九曰:“今者大臣诸臣之言,即一国公共之论也。相福事,无论激与不激,可知其立异于代听之义理,为臣子而立异于此个义理者,恶得免凶逆之名?凶徒之危逼圣躬,专在于诪张凶言之欛柄,实自荣顺始,则尤岂非剧逆乎?至于在简之罪,则实与国荣、德相,一串相贯,以乱本为奇货,而潜怀贰心于国家孤危之时,为人臣而怀贰心者,非逆而何?今番荡涤之典,实有关于两大义理之湮晦,臣自见此教以来,忽忽如失心之人,实欲无生。伦纲将坠,义理将晦,而殿下独以区区格例之不遵为忧,臣窃不胜抑塞矣。”上曰:“守常经易,达权道难。或罪或宥,自有权衡,卿等须更思也。”秉模曰:“禁令之下,既不敢以文字仰渎,而既得方寸之地,何敢不得请而遽退乎?”焕之曰:“虽以辛壬讨逆言之,乙巳年未尽锄治,而有戊申之逆,戊申又未能扫荡,而有乙亥之逆,忠逆邪正,固无并行两立之理。义边常易败,不义边常易胜,殿下何不念及于此乎?”秉模曰:“今日不得请而退,后筵又当烦聒,上下相持,岂不可闷?臣等敢曰有回天之力,而窃有望于不远之复矣。”焕之曰:“圣意虽坚定,而因群下之言,亟赐允从,则岂不尤光于圣德乎?”上曰:“今已洞谕,此后何可更烦乎?”

2月9日

○壬辰,两司大司谏兪汉谟、执义朴瑞源、司谏沈奎鲁、掌令吴翰源南惠宽、持平李东冕、献纳李东植、正言沈鎜、姜浚钦启言:“国家之所维持者,莫重于义理,朝廷之所难愼者,莫先于堤防。盖自丙丁以来,乱逆层出,伦网渐斁,几乎国不得为国,人不得为人。虽赖乾纲奋张,凶窝败露,而魑魅尚多遁情,鲸鲵未尽就戮,神人之愤,愈久愈切。而惟以丹书铁案之万世不可磨泐者,为一分藉恃之道矣,迺者殿下,不少留难,遽施疏荡,有若寻常罪累,遇赦辄宥者然。噫嘻!此何举也。今此被宥诸贼,其馀负犯难贳之徒,株连应坐之类,罔非酝酿祸心,缔结凶徒,情节狼藉,手脚绽露。非但举国臣民之所共讨,抑亦天地神祗之所共愤也,而天网太恢,王章未伸,其为刑政之失,已极矣。虽値邦庆无前,沛泽旁流之时,是岂议到于权度时措,遽拟肆赦者哉?今日明日,次第荡释,堤防大坏,义理益晦,丹书铁案,尽归虚套,魑魅鲸鲵,将复踵起,言念及此,宁不心寒而发竖?一部《明义》,今无可读之地矣。为今臣子者,孰不欲张胆声讨,碎首争执,而白简才登,禁令先下,门将阻搪,札疏路断,乱逆何所惩畏,邦宪何由快伸乎?禁令不收,则声讨无以行矣,成命不寝,则王纲无以振矣。请收还前后禁令,亟寝今番诸贼疏宥之命。”批曰:“姑先依启。”

○教曰:“依启,为其一伸公议,兼欲收杀。何嫌销刻?似此阔狭,自有不得不然者。依启事勿施,依前下处分施行。”

2月10日

○癸巳,承旨李集斗、李书九、南履翼等启言:“昨日两司新启,实是明义理而严堤防者也,允兪之音才降,勿施之命继下,举措之顚倒,群情之惊惑,当复如何?殿下始既以公议而许之,公议者,天下之所同,是百世之所不泯者也。安有诎伸于俄顷之间,从违于造次之际,而谓之循公议严国是者哉?伏乞亟寝依前下教施行之命,夬从台阁之启,以信王言,以严国法。”还给。

2月13日

○丙申,行酌献礼于永禧殿。

○召见回榜司马洪丝浩,武科朴泰相,教曰:“今日见回榜老人洪丝浩,年为八十一岁,而韶容皓发,恰似五六十岁老人,步屧如壮年,登降拜趋皆如意,视辨历注,聪应细语。似此康壮气力,实所初见,可谓朝廷之人瑞。况其先,即故谏长洪圣辅也,其树立与声名,至今传道,予尝所称之者,今其子享大耋科甲重回,岂不稀贵之甚乎?知中枢加设除授,仍兼摠管,令该曹,优送宴需。”仍命朴泰相,优给宴需米绵。

2月14日

○丁酉,命各坛享神位版初献官以下,齐进陪奉,著为式。

2月15日

○戊戌,以徐龙辅为吏曹判书,金羲淳为吏曹参议。

2月17日

○庚子,惠庆宫有疖候,浃旬违豫,上,昼宵焦忧,衣不解带,亲自传药,御手为肿,以慈意不欲张大,不许药院直宿。至是日受针,诸症夬复,召见药院诸臣及大臣、礼堂、时原任阁臣。领议政李秉模曰:“慈宫静摄中诸节,今则益臻夬复乎?”上曰:“昨晩以后则痛势甚紧,以至彻夜,肿处浮高外,及手背内近掌心,顾予罔措之状,何可但以焦迫言。俄者受针之后,浓血多出,痛势即为快祛,浮高亦减,万万庆幸矣。”大臣礼堂启言:“皇穹默佑,景禄滋至,慈宫类疖之候,今日受针后,快奏勿药之喜,臣民蹈忭,曷有其极,其间圣心之焦劳忧遑,凡几日矣?宸诚所格,诸节遄臻平复,此实举国莫大之庆,应行开庆之典礼。宜无间于直宿与否,请禀定举行。”教曰:“以今欢喜庆幸之心,即举贺仪,何待群请,而廷候承安之节,慈心犹欲勿为,况此上告下布之礼,尤当以张大难之。且直宿之满十日然后,称贺论赏,即亦受教。卿等之请虽若此,在予遵受教体慈心之道,不得许矣。”

○以金文淳为议政府右参赞。

2月19日

○壬寅,初命王世子庙谒,以是日择吉,至是雨。教曰:“予之册封最晩,而册后第三年,始行庙谒,初以九月十二日择吉矣,当日退定于念前。不但与今日,若有相符而已?再昨亦言之,凡事丰豫,甚可惧。慈候平复,在于两礼顺成,一礼将举之际,此际又行庙谒,则或涉于稠叠,直欲退定而未果者,慈候平复之后,以慈候退定,反恐如何而然矣。顾今细雨廉纤,虽不至于霑服,犹不若淸明,且昨虽出斋便殿,而于予心尚有所不敢自解者,其间侍侧于慈宫,看检药物,或欠致洁也。反复思之,退行当然,庙宫展谒,更待下教。择吉一依予之庙谒时退定之例。”

2月21日

○甲辰,政启言:“咸镜道观察使具㢞放未放成册,恶逆支属及名在台启者,一体列录于仍秩。道例虽有如此,并录终涉未安,当该道臣,从重推考,原成册还下送,使之改修正上送。”教曰:“法者,常经也。有司之臣,惟当守经遵常,不敢锱铢阔狭。今见北关道臣状本,应坐及为奴婢,依定式不为举论为说,则得体甚矣。此启辞指何许罪人乎?诚如尔等之言,则不有法典。为道臣者,亦当自下取舍乎?然则未放秩名目,革之亦可。大抵俗习之难矫,一何至此?尔等不可不严处。至于台启未停之类,虽点下,自在勿论,道臣亦何可拔之乎?尔等姑从宽典,先施罢职。今此处分,非为旷荡,意在明示好恶,其于矫俗正习之方,大有所关而然。治不徯志,人不率教。近日所谓此等启辞,虽似严于堤防,其实则皆从难可矫莫可正之痼瘼中出来。须用何术,可以得来,真正堪任者,置之六仙之列乎?”

2月22日

○乙巳,持平李敬臣上疏曰:

“伏见昨年传教之谆谆朱夫子之书者,臣敬奉圭复,一唱三叹,殆无异于闻乐之抃,听鼓之作者。以我殿下之圣,更求朱子之道,圣贤之学,帝王之治,今可得行于大海之东矣。臣尝见《大全》之书,虽有难解处,上自先正,已有札疑之属,益之以后儒之说,则庶可无疑。而至于《语类》,则乃其门人子弟之记录于平日言行者,反加详于《大全》之书,欲求朱子之道者,其不可不读审矣。但其语录,与今通行文字,稍不相类,故人皆以其难晓而为之束阁者多,而虽或读之者,亦不无郢书燕说之弊。臣愿先使廷臣之洞晓者,为之注解,以便读者之取考,则岂不有助于国人之诵法朱子也。又记向来鄕飮鄕射仪式纶音之颁下也,虽在穷谷深山之中者,莫不扶杖听诏,皆有思见德化之愿矣。及其《鄕礼合编》之出也,鄕飮、鄕射篇中注释,多所欠明。此乃任事之臣,以其难书易之见,不念易书难之弊,当东荣之‘东荣’,房户间之‘房户’,既不为指定其处,斯禁之‘禁’,弓二寸之‘二寸’,又不能明其所用。惟彼四方之欲行其礼者,亦安所考信而有所取衷者哉?若不能明其义而强欲行之,则恐不免朱子所讥明州之乖陋者矣。臣请更命解经之臣,详加证正,以之颁于外而垂于后,则其为四方之仪则,后圣之法程,为如何哉?谨按《仪礼》中,燕礼及大射礼,乃三代人君与群臣相与揖让者也。朱子曰:‘君臣之间,一于严敬,则情或不通,而无以尽忠告之益,故因其飮食聚会,而制为燕飨之礼,以通上下之情,而致殷勤之厚也。’旨哉言乎?其有得于古圣王制礼之意者尽矣。乞以此二礼,必先行之于上,以为吾民视准则之地焉。又窃伏念有国必有蓄。其所为蓄者,乃民之所以为天,传曰,国无三年之蓄,国非其国。今以我国言之,虽谓之无一年之蓄可也,此乃不知储谷之术而然也。古之储谷,必以其窖,史策所传,斑斑可见。今可掘地为窖,陶土成穴,如今燔瓦之灶,灌谷其中,厚埋其上,虽至十数年,决无湿润腐烂之患矣。古者九年十年之蓄,皆以是也。今以一国仓储,皆为窖藏,不为敛散,以除民弊,而随其丰歉,加减其价,一如耿寿昌常平之制,则年或不登,民或艰食,亦当仰指官仓,以为生命,而或南或北,一粜一粜,粪土珠玉,价当倍蓰,此法之行,非惟裕国,亦当济民也。我国所出之货,为天下所贵者,惟银是也。而国中侈靡之风,日盛一日,刀妆鞍开,指环䯻钗,莫不以是为尚。诸般寿福之字,杂琐斑烂之文,终归消毁,不复为货。以有限之出,为无穷之费,其货益贵,其价益高。故每年燕行之商,不得充八包之数,有时彼使之来,无以应烦费之需。财力渐屈,物价渐登,为今之计,莫若禁断,国中以银为开之物,虽其已用为佩者,亦皆使秤其铢两,卖为行货。则国之所储,钱不如银,民之所用,银不如钱,钱当归民,银当归国,国无经费之忧,民无钱荒之叹。至于诸般燕货之不可不用于公私之间者,其价之不复翔登,昭如可见矣。我国贵贱上下之所以为衣者,温则有蚕绢,凉则有麻布。而皆不如绵布之不侈不俭,宜寒宜暑,如食物之茶饭菽粟,不可一日之或阙者也。近以国中白金之踊贵,乃以是而充代其价,以为交易之需于彼国,故细织一疋直可四两,而后乃可充白金一两之数云。以吾民可以为衣之布,代吾民不可为食之金,以轮于境外万里之国,国安得不贫,民安得不寒也?国家年年费用之多,惟浚川之役是也。凿取沟中之沙,布置沟外之地,一遇潦雨,复流入沟,势所必至。然则沟中沟外,沙恒循环,此役何时可已?此费何时可省也?臣窃以为但待夏潦方涨沟渠皆满之日,乃以耒耟之牛,入耕沟中之沙,则沙自乘流,不能复止者,其性即然,若用十馀耦一日之力,则何患积沙之不去,沟道之不通也。或以为沙皆流下,南入于江,则盐仓之塞,又可虑也,此又有术。当作二三碇石,付以铁藜,系以巨索,深之江中,曳以上下,则碇石所过,亦如牛耕,以浅为深,以塞为通,乃反易于沟中之沙也。自昔帝王之治,必以经界为本者,盖观于孟子之告滕文公之训可知也。后世经界,虽不如古,而其为为治之本则一也。故朱子于临漳,乃以此经界,为一郡永久利害,先得善熟于句股开方之数者,数人相度,措划十成八九,谓可以脱漳民于涂炭之苦矣,乃为当世疑贰之言所沮,而卒罢之。则其后湖南、广西,再命再辞者,盖以解谢千里失业之民之意也。惟我祖宗之典,田之改量,必有年数者,岂不以孟子、朱子以经界为先之意,为之法者也?夫何近者,恬嬉成俗,因循为事,国中之田,或有至百馀年不量者。陵谷变迁,水陆互换,或以量外而为沃土,或以量内而无田形。或有闲田,民不开垦者,盖恐虚结之并侵也,或耕厚土而不纳一钱者,盖缘吏奸之刀笔也。以臣所见闻言之,邑无量案而结无常总,任自低昻于年分者,海西之兔山是也,人以世居而田去结存,长纳其税而不免者,湖南之全州是也。舞文之吏,皆盗漏结,无告之民,恒税白地。或南或北,沿县峡邑,无处不然。泽不下究,冤不上闻,民生之燋焠,国用之耗竭者,职是之由也。今我殿下,以朱子之书,讲朱子之道,朱子之所欲行于当时者,乃可得行于今日矣。请命有司之臣,更加详勉于《大全》、《语类》之言,及于经界之事者,依以行之焉。”

批曰:“公车近闻琅凾,际见尔章,开口便说朱夫子,付以利用厚生之方。仗马有声,亮非细幸。曰笃嘉汝,可谓不负其职。第一条《语类》云云,予尝以为《大全》出于夫子,《语类》出于门人,故《大全》如《易》系,《语类》如《论语》。第于记载之际,人品有疏密,文法有详略。乐混全而忌剖析,舍宝藏而取零金,往往不免其失。盖大全、语类,譬之在天为命,在人为性,分看好合看亦好。同处见异,异处求同,方可谓善观朱子。故燕而购书,岳而剡人,拟成一统大文字,天开斯文,予意若成,则尔当与荐中人,共闻编书之役矣。第二条仪礼云云,堂、荣、丰、禁之制,虽近于名物度数之末,此为基本,可审不可忽也。朱夫子释宫室,与尔雅略相出入,而前虚而后实,角坫而侧廉,则有如明堂布位,井井秩秩。自王安石以后,《仪礼》不讲,而旧法从而不章,鄕礼合篇注说中,违于礼意者,真所谓有司失其传,自内阁详考厘正。第三条飮射云云,飮酒,所以劳农也,序齿,所以尊年也。予所惓惓者,在于斯,中外不能对扬,又速官箴。有关国纲,付之庙堂处之。第四条窖仓云云,汉之敖仓,唐之洛口仓,俱以窖而贮之,刘、项八年之争,杨、李六年之战,取之无禁,用之不竭者此也。但窖虽陶埏,恶湿喜燥,故大江以南,不如河北。先以井田一区之意,试之于西北,未为不可?庙堂量度,先问便否于西北道臣以闻。第五条银货云云,器用服饰之日趋糜费,可胜言哉。𨱎器尚有古禁,况九府圜法之所称白金者乎?若于一朝设法而禁之,反有乖于盖公治齐之义,惟在宰执侍从之家,上行下效之如何耳。第六条绵布云云,汉缯唐绢,不足逾其美矣。无胫而走邻,年年尾闾,是何异于脱吾民之衣,委之殊鄕。金参充包,比有修明者,绵布想不至如前狼藉,惟在使行防禁之阔狭矣。第七条浚川云云,顾我先大王爱恤元元之盛德大业,史不胜书,而浚川即其中一事。浚亦有大小之分,而其费大为近万,小亦数千,若使牛耕而人休,则费可省矣,利亦博哉。翻沙则成堆,成堆之后,筑数仞之阜于水门外,旷处闲地,种植以防之。至于馀沙之入于江者,疏而导之,用石碇铁犁,尔言正合予宿昔留意者。然碇犁与芭栅间,难易又当何居,庙堂亦可禀启。第入条量田云云,欲复三代之制,当先井田,而井田既不可复矣,均田、限田,亦可谓近古。唐初始立口分世业之法,旋为兼并者所占。田制之不可猝变类如此,目下先务,改量为上,但邑不得人,则不如不改量。朱夫子盖尝试之,而留丞相同鄕之人,又复沮戏?其难其愼,不得刻励施行者,良有以也。古昔先王之时,草木繁芜,桑麻翳蔚,村巷无犬吠,官府长子孙。即风流笃厚禁罔疏阔八个字,予所蚤夜忧勤,不外此耳。朝绅辑睦而后烝黎乂安,烝黎乂安而后风俗醇厖,风俗醇厖而后飮射可以行,财谷可以裕,究其本则朱夫子是耳。尔言可谓识务。”

○命英宗戊子庭试拔榜人申思赞、金处坤分拣。思赞之子简上言,为其父讼冤,命礼曹问议大臣。礼曹启言:“问议于大臣,则领议政李秉模、左议政沈焕之、右议政李时秀等以为:‘盖闻其时事实与上言,辞意别无差爽,当其唱榜召入之际,精神顚倒,不能诵对者,容或无怪,而既有先朝处分,且未及唱第,则有不敢擅议复科云’。遍考戊子以后臣曹誊录,申思赞拔榜传教则载录,而唱榜前后则无可据文迹。故问于思赞之子,则其时思赞单付典籍,簪花入侍云。取见其入格试券,则甲科第一人红签,尚粘券面。取见《政院日记》考出本,则戊子九月二十六日亲临春塘台庭试时,申思赞进前,不能诵御题,因特教原榜中拔去,仍命充军,而赐花红牌还纳。问于吏曹,则其时新恩政事,申思赞单付典籍,果为的实云。以此观之,则思赞拔搒,在于唱名放榜之后无疑。而金处坤则依筵教,详考政院考出本,及臣曹戊子以后誊录,则其时因不能诵作,亦命拔去原榜,而其后无复科之事矣。”教曰:“大臣收议,有‘未及唱第’之语,事实相左,而且于其时筵教,只有拔去充军,花牌还纳之教,而无削科之命。则拔去之类,每蒙分拣之特恩。先朝五十年间,唱榜前拔去者,虽仍拔,唱榜后拔去,而仍为拔去者,果有之乎?以此比例之,则申、金两人之尚在拔去中,适因未遑俯烛。而又有一事可以取仿为援者。先朝下教,尝曰:‘乙酉榜面试时,以庆会楼为赋题,有一儒生进前席,惶㤼对以忘未记其前,又有一儒登第入侍,不能诵奏一句本文。’蔡判府时以知申在筵奏一言曰:‘春塘观光者,罢归渠家,家人问塘在何处,则或以不知为答者有之。此亦出于惶㤼,岂真不知而然哉云云。’仁元圣后闻之,教‘以承宣此奏,不愧古人,宽绰之风,他日必大做者。’先朝每提两儒事,谆谆于倦勤之后。其详想在起居注。不知庆会楼之一儒如申思赞,不能诵奏本文之儒,亦如金处坤,若于两儒事谆谆之时,筵臣有以申、金事警咳之,则即命分拣,可以仰认。然则如之何为当?分拣似当。知悉举行。”

2月23日

○丙午,领议政李秉模上札曰:“臣于昨日政目,有所骇惑者。锺城,即六镇名府也,差遣之际,固当十分愼拣,而愼拣之中,亦有流品之不可放倒者。如新府使成鼎镇,向年树立,顾何如也?虽谓之昏衢之星,未为不可?当此《明义录》大义日晦之时,宜乎扶奖甄拔之不暇,而今乃待之以绝塞之地,题目之下,果能不致讶于瞻聆乎?且其所历则东壁也,谏长也。以若践履,以若树立,非特教非罚补而出之边郡者,曾有是否?臣谓当该铨堂,从重推考,该府使改差,以尊朝廷宜矣。”批曰:“铨官推考,该倅改差事,以若践履,以若树立,非特教非罚补而出之边郡,曾有是否云云,闻卿言思之,果然。依施。”

○大司宪李城辅上疏陈戒,请收还疏荡之典,封还原疏,批曰:“江之永矣,愿言溯洄,际接来章,如见淸范,附陈俱是硕画,千里面谭,尤庸延伫。大抵天下无不可知之理,无不可能之事,而孟子有不知不能之喩,至譬于泰山北海之挟超。则予之为治,反顾云何?百姓者,人主之心也,朝廷者,百姓之心也,礼乐教化者,朝廷之心也,人主者,持礼乐教化之具者也。昔予不自量读圣人之书,慕圣人之志,慨然鸿厖,庶几遇之,日月如流,我发如星。每一回想,尚不免河不出图之叹,卿言适会予意,卿实亮予。予窃有感于斯。先正所著书屏,允合丰芑之良谟。况时与事符,若有所待,令内阁写进。尾论《明义》云云,非予所敢私者。与国中大小臣工,守之若球璧,传之若经史。卿所为言,即风传之过者,句语虽无指的,才有揭禁,不得不封还,卿须谅之,更望勿复控辞。毋金玉其音,以副翘予之思。”

2月24日

○丁未,右赞成宋焕箕上疏辞职,仍辞其孙荫补,批曰:“卿之来也,尚嫌其徐徐,卿之去也,胡为乎曁曁?三揖而进,一揖而退,莫曰于礼则然。‘愼尔优游勉尔遁思’,独非雅留贤之诗乎?予以先正之思,勖于卿,卿乃不于先正出处,是仿是则,予之诚礼,固不及于先王之待先正,而卿可不以先正之事先王者,事予乎?卿之临行进牍,拳拳于保傅,欲择保傅,当求如卿宿德?与其言之于疏,曷若行之于身也?旌招之不以职事,设言于卿,而赞成特授,专为贰师兼衔。卿必谅予心之非出縻爵,何乃过辞?至若卿孙除官,即前代承荫任子之法,复何足云尔?为贵胄筵凾丈之席,更当有敦批,玆于批旨,先致此意。”

○以李书九为吏曹参判,洪乐游为吏曹参议。

○教曰:“曰法云尔,则何法不严且重,至于赦典文书所关,尤何如也?古则徒流、安置、充军等罪名,遇赦则放。放秩、未放秩之区别,即近规,而后来之更添禀秩、名目,又是近规之近规。虽曰近规既属定式,此亦法也。诸道放未放启本皆上来,独湖南尚无登闻。追闻之,非特教非定夺,而一承宣忽以己见,自外还送未放秩中干连深重之类,使之删拔修启而然云。可谓妄矣。罪名以其深重也,故置之未放秩,今若删拔,则此类将为上不知中不知之罪名,宁有是乎?虽似生疏所致,幺麿一承宣,为此自有该府该曹该道以后所未闻之举,而其人固不足责,其罪合置何辟?赦令才过,姑从宽典,前承旨李羲甲,施以未放秩中首律。令该府今日内公罪收赎草记,饬铨曹勿复厕之银台之望,俾近日汩汩于俗习,不知高厚作为工谋之方者,知所为戒。”

○命黑山岛定配罪人度谦,移配金甲岛。

2月26日

○己酉,展拜宗庙、景慕宫,王世子行谒庙礼。

○行世子嫔初㨂择于集福轩,教曰:“行护军金祖淳女,进士徐淇修女,幼学朴锺万女,幼学申缉女,通德郞尹守晩女,入再拣择,馀皆许婚。”

○命观象监提调李晩秀、礼曹参判李鲁春,率国卜金海淡入侍。上曰:“今日四次拜礼,诸室奉审,予亦难之,而东宫冲年行礼,不以为劳矣。”晩秀曰:“趋跄升降之际,拜跪进退之节,悉中规度,俨若天成。实不胜万万庆幸矣。”上,问国卜曰:“今以拣择中四柱询,尔等须详细仰奏也。己酉五月十五日酉时,四柱何如?”海淡曰:“此四柱,为己酉、庚午、辛未、丁酉,乃是大吉大贵之格。以如此四柱,居如此地位,则寿贵双全,福禄绵远,百子千孙,无容更评矣。”上曰:“予于金祖淳家,初未尝属意,而拜园之夜,梦兆告吉,若有谆谆面命者。而当初则犹未解得,久乃恍然觉悟矣。今日拣择时入来也,观其福气满面,举止天成,宫中之人,无不耸瞻,而慈殿、慈宫,亦皆一见而嘉悦。宗社无疆之休,其将自今日伊始。元朝之祗拜太朝,筮得比之观,其象为比先王观。于是乎诞举冠册之仪,而今玆嘉礼,亦定于拜园之吉梦,此皆皇天之攸赐也,陟降之所命。予何敢以人为为容于其间乎?况德门名家,众望有属,予心欣幸,何可容喩。”晩秀等曰:“今承圣教,实宗社无疆之福矣。”

○初拣既成,命朴宗辅护至本第,谕以拣定之意曰:“再拣三拣,特外面文具。国家事,文具亦不得不顾,将行再三拣,而今之初拣,即昔之再拣也。”又赐手书于金祖淳曰:“自初出轿,殿宫于众处子中,特指曰此是谁家处子,引之至前一见,上下莫不心悦诚服,以为初见。此皆天命也,陟降之所赐也,淸阴、文谷、梦窝、竹醉之积庆也。尊,今则为国元舅,处地与前不同,尤不可不自重也。”

2月27日

○庚戌,次对。上曰:“正月一朔,则以予情事,値玆庆礼,不敢以常人自居,殆不知何以经过,二月以后,又以慈宫患候,焦迫度日,凡系民国之务,全不酬应,岁后次对,尚未一行。顾予践阼以后,二十馀年,岂有半分可纪之善,而至于晋接酬应之如是久旷,即又二十馀年所未尝为之事也。见今精力,实难自强,而今日宾筵,不得不进定。今则筋力之衰惫,日以益甚,寝食之节,亦不能善为,眼视亦不能辨细字,神思亦未多周,真所谓视曰昏思曰塞矣。顾今大礼已顺成,慈候亦平复,而又有所一念憧憧者,岁初既拜园寝,真殿庙宫,亦已次第展谒,而元陵行幸在来月,以予筋力,上下登陟之际,固难强力。而凡属奉先之节,不敢以衰惫之故,或有一念之懈,夙夜慥慥,惟在于此,而外此诸事,则不得不以休养为上策矣。在前行步之节,最所无难,而昨于奉审行礼之际,不觉流汗矣。”领议政李秉模曰:“臣于昨日,亦仰瞻劳动之状,而不胜仰虑矣。”右议政李时秀曰:“不但圣体之劳动,宫谒时圣心之兴慕,亦太过矣。”上曰:“予之庙谒时,先朝以予冲年之故,庙内奉审之时,不令随诣,仍立拜位矣,今番则使之随诣奉审,而升降趋跄,俨然中矩,许久行步,亦不流汗,甚为奇幸矣。”秉模曰:“臣等亦连为仰瞻,而屡次行礼,悉中规度。虽文王之为世子,何以加此?实不胜万万庆忭矣。”上曰:“兴拜之时,予则或不与唱声相应,而世子则一一应声,少无差错矣。”秉模曰:“节次之严肃,果不胜钦叹矣。”上曰:“初拣亦顺成。而天作之合,自有其人,予何敢容一毫私意于其间乎?冠册大礼,予不敢自专,元朝祗拜之后,始有所取必者,以予愚迷,凡于事为之际,每若有待乎指导告戒之丁宁。圣人之言,不曰视于无形,听于无声?又不曰必见其所为斋者乎?圣人之言,浑然无迹,虽不明白说破,而予则谓必有是理矣。今番拣择之所属意者,自外人观之,则有若以门阀取之,又若以其近密之故,而实则不然。详言其故,或涉于诞,而君相一体,何可不敷谕于卿等乎?拜园之夜,不能着睡,而方在假寝之际,分明有告戒之谆谆者。况其德门名族阀阅甚盛,如淸阴、文谷、梦窝、竹醉之号,妇孺皆知。而昨日拣择时,其家处子之入来也,妆开凡节,皆从省约,而福气满面,超出众中,真所谓鹤立鸡群。宫中之人,于其始至,不知为谁某,而无不耸瞻,慈殿、慈宫,亦皆一见而嘉悦。又以古礼之不可废,招问国卜,咸曰大吉。此实皇天祖宗之攸赐,宗社莫大之庆也。”秉模等齐声奏曰:“天与之,祖宗与之,此实亿万年无疆之庆也。”上曰:“今番冠册之同时并举,与册礼之行于仲春,皆遵显庙庙已例,而处子生日,亦与圣后诞辰同月,嘉礼亦当用辛卯故事。且仪节则欲其省约,举措则贵于迟久。嘉礼涓吉之以十二月为定,亦有合于迟久之意矣。”秉模曰:“臣等之心,固以为迟迟,而此则惟在圣心矣。”

○吏曹参判李书九启言:“礼遇儒臣,翕受昌言,即是圣朝家法,而我殿下之尝所慥慥者也。日昨行大司宪李城辅疏中一端,以今番赦典事,有所敷陈,明义理严惩讨,固是举国之同情,而儒贤一言之重,将以正人纪扶王纲,则感激天心,风励世教之机,在于此。而殿下亦谅其进言之诚,乃以君臣上下,固守大义之意,明示圣志,臣实钦叹。而第其所请之条件,归诸涉禁,至命封还原疏,以殿下来谏之圣德,独于讨逆一事,辄设禁令,不赐开纳,与殿下平日之所慥慥者,大相迳庭,是岂群下所期仰于圣明者哉?臣于伊日,待罪承宣,窃欲陈此愚忱,而未及登筵,旋即移职,馀怀耿耿,敢此仰达。原疏封还之命,凾赐收回,仍允所请,以光圣德。”上曰:“儒贤之疏,虽体重,岂有过于先正乎?昔先正宋文正受宾师之礼,而于金弘郁事,若非独对袖札,则未尝言于疏札与公堂者,岂敢言之气,尽言之诚,有所未尽而然乎?今番儒贤事,知无不言,可感其诚,且其疏亦不可以涉禁言。虽即赐批,亦难例颁,特为封还于史官之行,此乃用于大臣之例。而留中疏,例亦不赐批,虽在儒臣亦然。今之封还,比之留中不赐批旨,尊礼之者,果何如也?”

○三司前启德相事,尚喆事,两司前启国荣事,九宗事,依启。

○大司谏兪汉宁上疏曰:

“臣窃谓今日悠悠万事,莫先于开言路。而言路即国家之血脉,血脉不通,则人于是病焉,言路不通,则国于是替焉。粤自唐、虞之世,群贤满庭,嘉言罔伏,而尚有进言之旌,诽谤之木,广开不讳之门,则言路二字,岂非为国之急先务乎?殿下以不谏入之圣,恢导使言之规,即阼以后,未尝有以言获罪之人。来谏之诚,高出百王,而试看今日,噤默成风,间有章疏之稍及论人,众目俱瞠,看作变怪。而应文塞责,未闻婴鳞而犯颜,连章累牍,率归求媚而备数。语稍涉于鲠直,笔屡回于磨砻,只以没模棱无关系之语,横竖说去,苟且弥缝。臣愚死罪,窃以为殿下听纳之诚,莫或孚格于下而然耶?且以日前山林之疏言之,虽未知遣辞之如何,而以批旨下者仰睹,则所言者义理,而原疏终至于卦还,固非圣朝优待儒贤之道也。至于日昨堂札,粗效论思之责,而以其有不概之句语也,便即还给。夫还给堂札,其例绝罕,而以殿下圣学之高明,何为此过中之举也?臣才蒙新除,可言之事非一,而恐涉于禁令,不过以草草陈腐之说,略构短疏,特欲入呈,则门将搜及其身,使抱疏者不得入,而彷徨于道路。臣虽无似,职忝谏长,呈疏而为一门将所格,有怀而莫能吐,有言而莫能陈。此尤臣难冒之一端,今日宾对,亦未得进参。乞削臣职,特命选部,勿复检拟于台谏之望焉。”

批曰:“尔之盛言含默之弊者,言皆明白。而何乃随俗,为此效嚬之习?于近日事,隐映插入,自归于同浴讥裸乎。古之所谓愆讨堤防,惟忠鲠者敢言之。今也至疲软最没模棱者,关心于推考递差者流,听其言则极峻无与为比,外此稍涉于时政官师,无不嚼芋呑枣。于是乎惩讨非惩讨,为谗谄者媒身之工,谋堤防非堤防,为轻儇者,批颊之拙计。这个俗习,丕变廓淸之前,公车之日积,而间虽有堆砾中零金,特是莠之苖,紫于朱,终恐阴阳黑白之混,而无足以张士气而振直声,为毫分裨助于言路。”

2月28日

○辛亥,御明政门行观旗桥迎銮儒生制述,居首进士赵亨基,直赴殿试。仍御春塘台,行随驾军校试射。

○教曰:“厨院副提举,当有定式。宗班一窠,其馀三窠,姑令承旨二员,堂上春坊中一员例兼,而依知申例兼,列书受点。”

2月29日

○壬子,右议政李时秀启言:“我殿下一动静一辞令,皆将为万世法。况自今年,尤当益加圣念。而独于禁令一事,殿下固已明知其万万不可,而犹且坚定,圣意牢拒,群情不但大有关于目下义理与伦纲,实非所以垂范之道。虽以昨日大司谏兪汉宁上疏批旨言之,一切惩讨堤防之言,举皆归之于谗謟轻儇,此固群下不诚之罪,而在圣上恢张听纳之道,惟当观其言之当否而取含之。近日诸臣收禁之请,殿下亦岂曰不当乎?今乃不惟不赐开纳,直以谗謟轻儇之目,一例加之,以今委靡庸懦之俗,若因殿下此教,而遂致退缩畏㤼,凡系惩讨堤防,更不敢开口陈说,当此义理日晦之时,其为世道人心之忧,当如何哉?臣既有所怀,不敢不仰奏矣。”知经筵事李秉鼎曰:“諌长疏本,虽未及得见,而圣批句语,或有过中处,俄与大臣有所酬酢,而大臣今既陈奏,臣适忝叨经筵,亦岂敢默无一言乎?批旨句语中:‘大臣所达外,关心于推考递差’等句语,恐有欠于大圣人辞不迫切之义。近日群下之荏弱恇㤼,或恐被罪者,固多有之,而如是为教,则自归于患得失之科,岂不有伤于礼使之道乎?因此而惩讨之论,举皆嗫嚅,则当此义理堤防荡然坏尽之时,尤切寸忱之忧爱。伏望并留圣意焉。”上曰:“凡于丝纶对题,不欲做着题之句,即予一副素戒。今之所谓惩讨堤防之弊习,果不近于谗謟轻儇,而朝着之间,又无推递关心之人。则伊日批旨,即不过题外说话,何必改为。而若与批中云云,有一毫近似,则是岂浑厚语法乎,卿等之言是矣。其批中关心以下七字,于是乎以下三十一字,删去。”

三月

3月4日

○丙辰,上,将行礼于奉室,览仪注,谓承旨曺锡中曰:“望位礼则已奉出神榻,故用冕服,而奉室行礼,神榻既未奉出,则何可用望位礼之例乎?”锡中曰:“取考誊录,则壬子三月初七日奉室行礼时,设版位于奉室前庭,设幄次于朝宗门外斋室,设百官位于洌泉门外,而出还宫服色,则以翼善冠、衮龙袍,行礼服色则以冕服磨链,己酉三月初六日望位礼时,出还宫服色,礼曹误以绛纱袍磨链,而及至提教之后,并与行礼服色,而以翼善冠衮龙袍磨链,因此而有判书削职之命矣。”上曰:“己酉年礼堂之削职,以其非亲祭,误以绛纱袍为出还宫服色,又于望位礼,不以冕服朝服磨链也。壬子年仪注,则万万错误。版位处所,必不在于奉室前庭,而在于壝门之内,百官位亦必非洌泉门外,而在于洌泉门内。只于仪注磨链时,必也不审而然。望拜礼时,或有行于列泉门外之例,而其时百官班,亦在洌泉门外,岂有行礼于奉室前庭,而百官则立于外位处所之理乎?且其行礼之日,非三皇讳辰,即祭享前日也,该曹徒知享前日壝内望位礼仪注服色,而不能分别奉室行礼之无关于享日与否。其时礼判之免罪,可谓幸逭。此后依此筵教遵行。”仍教曰:“奉室行礼,便是权道,则岂可用冕服乎?再明行礼时,诸执事亦勿入,就尊所以黑团领祗迎。”

3月5日

○丁巳,召见大臣阁臣及药院诸臣。以元陵讳辰,诸臣承候也。领议政李秉模曰:“日前諌长疏批句语,实涉过中,而幸因僚相所奏,特命删去,臣等亦与有荣矣。”上曰:“予于寻常文字,亦不欲着题说去者,即本意所在。而至于此事,则俗习之难矫,常有所慨咄于中者,故自不觉其辞教之若是,及闻右相所奏,特命删去矣。”左议政沈焕之曰:“圣意所在,臣等亦岂不仰认,而禁令之尚在,岂不可闷乎?殿下虽以姑待治成制定为教,而自古以来,岂有以言为禁之时乎?”上曰:“禁令之有骇听闻,予亦不知,而比之风习之日非,犹有轻重之别,所以不得不然者。”秉模曰:“伏见向来承旨处分传教,则政院之以放未放事举行,诚为非矣。此等处习俗之弊,固为可闷,而至于禁令之设,实非美事。臣之区区忧虑,则窃恐禁令愈严,而纪纲有愈坏之叹矣。”上曰:“其时承旨事,诚甚骇然矣。放未放修启之时,凡以罪人为名者,无论关系轻重之如何,一并载录,古例即然。故戊申后惩讨何如,乙亥后堤防尤何如?而应坐之类,亦未尝遗漏于放未放秩,伊时亦未闻有以此为言者。其时人所不敢为之事,如李羲甲者,无难为之,此亦非但李羲甲之罪也,盖由近来风习之以此等事,把作尽分底道理而然也。此等风习,未能丕变之前,将有人不得为人之虑,岂不大可惧乎?禁令之设,予固自以为过。而大抵古之所谓敢言者,不过若而人而已,固未尝人人自许以敢言。而及其敢言也,则必也言及于真个难言处,故其言亦足以取重于一世。今也则不然,事属惩讨则无能为役于古人者,皆能为古人所不敢言之言。岂此真个敢言之风,胜于古人而然乎?其实则无非从窥觇中出来。此个弊习,予固不欲尽为形容,而古往今来宁有如许惩讨乎?滔滔成习,莫可救药。目今之君纲国体,俱无可言,如是而荏苒岁月,终无一变之效,则咎将谁执?于是乎禁令不得不设,而禁令严然后,朝廷稍尊,卿等之分义,亦可以因此少伸,而有辞于一世矣。盖古人则虽当惩讨之时,亦为平允之论。偶见洪宇远文集,则其中亦有人所难言之言,此与故相闵鼎重事,可谓同行而异情矣。一边严讨,一边立异,古人则例多如此,而今也则少有似此之论,便归于党恶护逆之科。其所谓惩讨者,便成例套矣。古人所谓开言路者,亦岂指此等言路而言乎?虽一句语,能为其时可畏之言,然后方可谓之敢言矣。顾今目下急务,莫若此习之少加矫革,而近来则禁令亦似稍立。姑待此习之丕变,然后除去禁令,恢张敢言之风,共享亿万年太平之福,岂不美哉?”焕之曰:“圣教若是缕缕,臣虽愚迷,岂不领会?而古则忠逆贤邪混淆之时,固不无或扶或抑之论,今之惩讨,岂可以此为比乎?”上曰:“如桢、柟事,何等危疑之际?而故相闵鼎重,亦有从轻之论矣。盖心虽楚越,而迹或嫌疑,则不敢语到于难言之地。必也见重于一世而后,能无所嫌,无所嫌也故,能言人所难言,言人所难言也故,其言也有益于世。如是而后,方可谓之公论,方可谓之忠志矣。近来之人,平时未尝讲究义理,公堂私室,初不曾议到于此等事,则一朝临事,顾何以得当于轻重取舍之际乎?如各疏纷呈及既启又疏之习,俱是俗弊之甚者。卿等亦须思所以一切禁革也。”焕之曰:“圣教诚至当。而殿下如欲施疏荡之政,则就其中轻重深浅之不无可论者,博采公议而折衷之,则岂不允当乎?何必不谋于众,独断圣衷,而又设为禁令,以为钳制之资乎?必也不可赦而赦之,故有禁令,若人皆曰可赦而后赦之,则又安用禁令为哉?”上曰:卿之云云,非不好矣,而时措之宜,自有不得不然者矣。且非但不可赦也,虽所谓可杀,亦当议到于赦典矣。“焕之曰:”既曰可杀,则尤何可议到乎?“上曰:”所谓可杀不可赦者,岂尽公论乎?“秉模曰:”左相之言,诚是矣。禁令至严,不敢开口,时移事久之后,或不无反以是为无妨者,而似此不已,尤岂不为俗习之害乎?“上曰:”卿等不见李羲甲事乎?此亦非渠罪也。渠则必以是为当然而为之矣。俗习如此,安得无禁令乎?“秉模曰:”此等处,自上教诲之而已,何必用禁令乎?“上曰:”自卿等位高者,皆曰从今以后,不复言及,则禁令不期收而自收矣。“焕之曰:”处分之十分至当处,臣等岂敢容一辞,而若于处分之未当处,亦皆噤默,则臣等当作何许人乎?殿下于此等事,何不与民共之,而乃为此禁令乎?“上曰:”此正所以与民共之也。朝廷之上,风习如此,故充满于中间者,都是游气正如历家所谓淸濛气。真个公共之论,何以得达于上乎?若问其真个公共之论,则必以处分为当然矣。“右议政李时秀曰:”禁令岂可谓公共之论乎?设或有以为当然者,此正下教中所谓窥觇之习也,安可以是为公论乎?“上曰:”窥觇固不可,而将顺处,亦当有之,岂可一并吁咈乎?“时秀曰:”古人云,将顺其美。禁令岂是美政乎?“上曰:”外面看之,则固非美政。而本意则出于矫俗矣。卿等之言,亦皆好矣。领相俄亦以纪纲为言,而《诗》不云乎?‘勉勉我王,纲纪四方。’国之有纪纲,如网巾之有上系,必有上面紧束处,然后可以为振作之道矣。以今俗习,虽有忠志之士,亦难为危言危行。禁令之设,非闭塞言路也,正所以一变习俗耳。“焕之曰:”俗弊则诚如圣教。而今玆处分,若合于天理人情之至当,则亦何待禁令哉?禁令既设,公议不行。臣窃恐自此以后,朝廷模样,将有日卑之虑矣。“上曰:”今番赦典时,亦或有重者之入于荡涤,而轻者之反漏于岁抄矣。禁府文书淆杂莫甚,甚至有如卢圣中书放已久,而既不举行,又不登闻,互相推诿,仍归掩置,乙卯赦典又书放字,而又为掩置,至入于昨冬赦文书之混置仍秩,宁有如许风习乎?刑政所关,何等至重,则自上认以已放,而自下初不举行?王府金石,惟意存拔,既有当拔而不拔者,又安知其弊之不至于不当拔而潜自拔去乎?此而不矫,则朝廷何以得尊,纪纲何由可立乎?“焕之曰:”此事则诚骇然矣。“

○斋宿于北苑。

3月6日

○戊午,展拜于奉室,还御北苑斋所。

3月7日

○己未,上,闻故奉朝贺金锺秀行缅礼,教曰:“今闻金奉朝贺举缅之礼,涓在旬后云,故事大臣缅礼,大臣提奏,则以特教许用襄事时助给之例。其在世也,虽适莾苍之地,行不舂粮,而辄有殽觞之具,副以诗章。今若顿然如相忘,则其可曰恩礼之终始无替乎?斋居深念,肃然以风,不觉为之蹶然而兴叹。凡顾助诸需,令该厅该府,如例举行。”先有内下钱米布绵之内阁属官赉送者,仍将亲缀侑词,读谕致祭。

○教曰:“金领府事窀穸在迩,此大臣虽以科目出身,劬经绩学,自有不可诬者。在家则孝,居官则洁。以此节惠,宜谂太常,而襄期已迫,有难迟待,其撰状之到弘文馆,即为谥,俾趁铭隧之日。而宣谥日,仍行致祭。”金领府,即金相憙也。

○赐领府事金憙谥曰孝简,领府事徐命善改谥曰忠文。徐命善初谥忠宪,公议称谥歉于迹者且久。至是教曰:“徐领相谥号,年前有酬酢,尚今荏苒。此大臣官经馆阁,且其树立,即文字间事,改谥之议,固可。”使之改谥既启下,又教曰:“谥者行之表也,一字盖不足以状德,则为二字。二字亦无以尽意,则于是乎有三字,卫之贞惠文子是耳。故领相之谥,未叶于舆人之诵,今将以改为之谥,题其祠版,怆怀冞深。”仍命致祭。

3月8日

○庚申,以曺允大为吏曹参判。

○召见回还进贺正使金载瓒、副使李基让。进贺使首译金伦瑞,进闻见别单:“一,皇帝既除和珅,即以徒党罔治之意,布谕中外,咸令自新,然厥后帝所信任者,皆是平日不附和珅之人,而因事废黜者,无非珅之馀党。一,皇帝深惩上皇末年威权下移,事无大小,躬自摠揽,每至日晏忘食,夜分始寝,刑赏法制,一遵雍正故事。一,琉球贡使,适在京师,每于皇驾迎送处相会,见其面貌柔顺,举止从容,盖其国俗然也。为问:‘年前贵国人漂到我国,故善护出境,交付上国矣,其果无事返国否?’其从官中一人善华语答云:‘其人即八重山人,我居中山,相距甚远,不得见面,而闻人传说,则贵国垂怜残命,供顿过望,得以生还故土。敝邦之人,莫不知感云。’又问我国人,亦或漂到贵国否?答云:‘年前有漂到者,故厚给资粮,撘付贡船,护送福建界上云。’一,乾隆名臣,阿桂为最,皇帝素所敬重。其孙那彦成,曾任户部尚书,少有才略,皇帝命出征教匪。官军大败,彦成为贼所伤,民间或云彦成已被伤死,而尚不以闻云。一,上国人帽檐制样,比前稍异。年前,上皇谓以帽檐,向上高卷,所戴顶子,为檐所蔽,朝臣职品,有难骤辨,因命低卷帽檐,百姓效之,无顶子者,亦皆低檐云。”

3月9日

○辛酉,召见回还书状官具得鲁。得鲁进闻见别单:“一,皇帝命大臣,荐剡贤良,严禁各省进献,优恤被灾人民,其饬督抚之谕,略曰:‘各督抚等,若能平日留心体察,遇有保荐,择其有实政在民者,登诸荐牍,则州县咸知感奋勉励,无如各督抚于庸员中,应对稍觉明白,差委尚能勤奋者,保奏列入,此等人员,未必真有贤声惠绩。摠以巧言便给为能吏,刚毅木讷为不晓事,实为近年恶习。州县而亲民之官,能知百姓疾苦培养之气,方为称职。嗣后各省遇卓异保荐及奏请升任,务须愼重遴选,察其心术,访诸舆论,以操守端洁,尽心抚字者为上,无得以言貌取人。时移风气,吏治淳而民自受其福矣。此可谓有爱民之心,知取人之道。然在朝廷者,惟知财利,为郡县者,浚民膏血,廉隅日丧,而威信不立,丝纶日下,而徒法不行。盖升平恬嬉之已久,风颓俗败者若此,若非大加振刷,其必渐次陵夷。’一,皇帝下诏求言,言之可采者,即令施行,虽有未当,亦不如罪云。一,求言之后,翰林洪亮吉,投呈三书于成亲王及大臣等处,遣辞多涉诽谤。宪皇帝严明,仁皇帝宽仁等语,意存轩轻,皇帝三四月以后,视朝稍晏,恐有俳优,近习荧惑圣听等语,显肆讥讪,又论和珅之党与,不问大臣之有罪,释放。令军机大臣,会同刑部讯问,拟以大不敬律。皇帝谕略曰:‘洪亮吉,若以俳优近习等语手疏陈奏,虽荒诞有甚于此,朕必不加之责,当借以自省,引为良规,今以无稽之言,各处投札,是诚何心?洪亮吉平日耽酒狂纵,放荡礼法之外。其讪上无礼,虽非诤臣之可比,但朕方冀闻谠言,岂以言语罪人?亦断不肯为诛戮言官,自蔽耳目之庸主。今因伊言,自省于心,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而已。原书一件留置以备省览。虽所陈丝毫无影响之事,朕必不因此含怒,以干太和之气,阻敢言之风。且可随时披阅,藉以为始勤终怠之戒。洪亮吉,从宽免死云。’一,苗匪之乱,连年用兵,府库荡竭,至于卖官鬻爵,内自郞中主事,外至知州知县,皆有定价。自戊午印行《善后事例》一册,己未秋,始令革罢,而各省之未及闻知,求爵进来者,亦令许施。昨年川、陕两省军需,发银八百馀万两,再发银四百五十万两,而十二月捷书奏闻川、陕几皆平定云。一,以京城前三门外,盗贼各处潜踪,差出左右翼总兵官,昼夜巡缉云。一,初以军机事务繁重,令成亲王永瑆,入直办事,寻以未符国家定制许免,令兵部尚书傅森代之,而宠遇日隆,倾动一世云。一,皇帝今秋幸沈阳云,而此是传闻,难此准信。一,德明等奏:‘朝鲜国赍咨官,向张承勋宅内投递书信,四译馆卿郞中明安,未能阻止。请交部议处。’十一月二十一日,皇旨以为:‘明安既询知李光稷投禀情由,当时不即阻止,固有不合,但念明安,尚能留心查询,于次日,即行呈张,着加恩免。’一,彼地年事,昨年夏秋之间,雨旸不运,关内外仅免歉荒,而时直则无异丰岁云。盖自兵兴以来,转轮之费,殆累千万,以此众货日贵,岁虽不登,谷不踊价云。山东赤地累百里,关内蝗又为灾,令郡县,雇民拾捕,每一升给钱一百云。一,自栅内至辽东,虽僻峡深谷,在在人家,处处山田,又见其人多地狭,而自辽阳至京都,广野数千里之间,烟火相接,鸡犬相闻,或百步一村,或数里一庄,多则五六十户,小亦一二十户。若其大处闾阎市肆,扑地交错,连亘四五里,人口之繁殖,未有盛于今时云。一,中原器用之利益于民生者甚多。如弹弓、绵车,独轮车之类,皆日用之最切者,而一人能兼十人之力,石磨之法,以驴以马,用力少而得效多,且制甚便简,造亦非难,苟能仿行,其利必广,而未易造次行之者,特以不习不便故也。车之用,尤不可一日无者,而我国营门所用大车,初不取法于中国,故牛马之力倍犹过焉,而不利于日用也。或以为我东地势,难于用车云,而高丽显宗时,康兆以剑车破契丹,宣宗时,柳洪以兵车胜敌。非独郑之有偏伍,楚之有贰广也。沈阳以东,山岭重叠,极其险峻,而商车往来,如踏平地。我国之岭路,少加修治,亦可通用,此则虽难猝行。而臣见节使一行,刷马所入,至为二百馀疋,若代以车载,则每车驾牛或马五六疋,可以运十五六駄之重,不过用车十五辆,牛马七十馀疋,有馀无不足。而两西列邑之许多弊端,亦可省革。一,彼中公私駄运,多藉驴骡,其他耕田磨谷汲水打谷等役,皆用驴力,盖驴之为物,刍牧既易,字息亦蕃,若贸来牝牡数百头,散置于西北闲广之地,待其蕃息用之,则可谓公私永久之利。”

3月10日

○壬戌,前判书郑民始卒。民始,郑顺朋后孙,英宗癸巳登第。上在春邸,与洪国荣出入胄筵,及御极,又与国荣同被宠擢,数岁中历践华要,至跻宰列。地本单平,而隆爀压一时,国荣屏黜,上眷不衰,屡经文任戎垣,常以筹画财赋任之官。至一品,而性褊愎,见朝象屡变,欲以独立寡助,作固宠之计,登筵疪毁廷臣,语无完人。任货权喜掊克翻弄,世称数十年来,财竭民穷,皆民始及徐有邻之罪也。然而国荣之以湛为奇货也,劝民始,与湛结婚,民始以死坚拒。眷遇之无替,以是也。教曰:“潜龙旧要,后先淍谢,惟重臣一人在耳。况昔申午、乙未之间,炳几图存,托以心膂,雪涕宫烛,慨然有北首争死之意。幸荷我宁考天地日月之仁之明,缀旒尊以磐泰,烝黎为之讴歌。则予有一二臣同骏,惠我宗国,整伦纲于只手,树风教于来世。凡有血气含生之类,孰不知一部《明义录》为海东之《春秋》也?若有风云之会,功成名立,园林锺鼓,富贵豢酣,则鲜克中度,多不获全。重臣能谦畏自持,言其宦业,亦可谓盛矣。典四营而长六部,按三藩而处两馆。铨衡翰墨,金卒乘,既华且膴,罕与无伦,而公退萧然,门无蹄轮,不改韦布规摹者,垂今二十有馀年。抚之以彝器,旌之以车服,《易》之涉水濡尾,《书》言宠利居功,今知其免矣。岂意一疾,就养江墅,竟至于不起?嗟嗟!重臣,何以复见?尚书履声,宛若在耳。重臣自在先朝被特眷,释褐簪笔,三衔使命,筵席恩言,傍观嘡若,重臣之为重臣,自昔我先朝所命之者。惜乎惜乎。卒判敦宁府事郑民始,特赠右议政。”当日下批,仍令弘文馆,不待谥状,即议易名,俾趁立旌之前,赙襚之需,虽已内下,自该曹倍给,东园秘器之副,亦为传送,致吊致祭,护丧等事,当自内阁,按例举行,其子待阕服调用,禄俸限三年输送,亦依大臣例。

○以洪乐游为司谏院大司谏。赐郑民始谥忠献。

3月11日

○癸亥,以闵台爀为吏曹参判。

3月13日

○乙丑,以李尚度为司谏院大司谏。

3月14日

○丙寅,掌令宋文述上疏曰:

“臣待罪南邑,道臣考绩,至有居殿之举,臣孤立之踪,积愠于人,中此为贼报仇之毒手。此抚躬自悼者也。上年穑事,八路均丰,而独湖南右沿十馀邑,终未免歉。而毕竟陈地划入执税。伏愿特行蠲免,以慰一方之民心。”

批曰:“昨年湖南右沿民势之难支,不问可知,南顾一念,专在这里。其间屡饬,意谓有一分之益矣,今若反于陈处执摠,白地定税,而贷他谷卖他田,以偿未移之代,则民之呼号冤闷,乌得不然?既闻之从,岂可以后时任他之为?即令庙堂,查问道伯,详核勿征,当该守令,指名报来后,令该府,拿问处之。”

3月15日

○丁卯,展拜于景慕宫。

○次对于斋室。上曰:“掌令宋文述疏下款,既关民隐,故虽已赐批,而上款言渠之殿最居下事,而中此为贼报仇之毒手云云,被劾反驳,犹为不可,况以守令居下于道臣之手,而有此反詈者,岂不万万骇然乎?殿最,非监司之殿最,即以朝廷之命,操黜陟之柄,则为守令者,岂敢如是?其在国纲,亦不可仍置,欲问于卿等而处之矣。”领议政李秉模等曰:“事体所在,万万骇然矣。”

○罢黄海道观察使朴基正职。以营舍材力,贻弊民邑也。

○以申思运为判义禁府事,金载瓒为奎章阁提学,徐荣辅为黄海道观察使。

○以李得济为左捕盗大将。

3月16日

○戊辰,教曰:“有国则有朝廷,而纪纲法典,为牵制维持之具。此而放倒,任他厮坏,则其流之为弊,将若之何?近于法从淸列,何多反詈之口气?反詈尚云可骇可愕,何况以下官凌上官,而事又关于莫严之考绩乎?前有一台章,而彼则特换其名者,不必臆逆索言,今又有当者因自己考绩事,极意分骂之说,登诸章疏。而民事为重,不可以人废言,先施例批,而在朝廷绳愆紏谬之政,何可容忍?昨于宾筵,问可勘之罪名,而大臣以未及见疏本为言,使之筵退后论勘。而此后凡系似此风习,一切严禁。”领议政李秉模,札请宋文述削职,依施。

○以李书九为吏曹参判。

3月17日

○己巳,礼曹判书李晩秀启言:“园寝幸行,亲御平戎服或军服,寔遵庚辰温幸时服色,奉安阁所奉御真,亦用此服。盖出于我圣上述事寓慕之孝思。年前故重臣李文源,引故相臣李天辅昔年温幸时所睹记者,请于园幸时侍卫诸臣皆用军服,其后承史阁臣,亦皆从上服,再昨年敬陵幸行时,故提学郑民始,以陵园幸服色之不宜异同筵奏,卫内诸臣,皆依园幸例举行。而犹未有指一定式之事矣。臣意则以温幸服色,遵用于拜园之时,圣意实有所在,而谓以同是幸行,仍为陵幸服色,事体恐不必然矣。今当幸行隔日,不可无一番禀定,此后陵幸时卫内诸臣服色,并以戎服随驾,至于陵园同时展谒,则服色有难续续换着,以园幸服色,仍为磨链,恐合事宜。”从之。

3月19日

○辛未,以宋铨为司谏院大司谏。

3月21日

○癸酉,展拜元陵,行酌献礼,历拜健元陵、穆陵、徽陵、显陵、惠陵、崇陵。

○教曰:“今日来拜,孺慕当作何怀?周旋象设,若承玉音。记此日之举,宜施于骏奔诸臣,一则志感,一则志庆。”仍施赏献官以下有差,亚献官左议政沈焕之、终献官右议政李时秀,熟马面给,执礼尹序东、典祀官韩致应、大祝金近淳,加资。近淳以未经准职,寝之。上,以近淳年少骤躐,欲老其才也。

○设庆科庭试初试。文一所,设于礼曹,通中枢府,北至于光化门外,南至于京兆府前路。设布为城,入门三万二千五百九十八人,收券一万三千七百三十七张。二所,设于丕阐堂,东至于大成殿门外,南至于香桥。入门三万九千八百七十人,收券一万五百二十二张。三所,设于明伦堂,东至于食堂桥,北至于碧松亭,与二所并用布城,入门三万九千三百七十人,收一万四千三百五十七张。三所入门,合十一万一千八百三十八人,券三万八千六百十四张。武一所,设于训链院,入门一万一千五百九十一人,二所,设于慕华馆,入门一万五十人,三所,设于南小营,入门一万四千二百五十人。三所入门合三万五千八百九十一人。

3月22日

○甲戌,御春塘台,试人日制。入门十万三千五百七十九人,收券三万二千八百八十四张。京居首幼学金秀锺,鄕居首湖西幼学李南翼,并直赴殿试。之次一百人,各给二分,除较等,特付今庭试初试榜尾。

○判下上言一百三十三度。

3月25日

○丁丑,命庭试初试榜目中,恩赐给分人见漏者,付之榜尾。

○设三日制于泮宫。

○平安道观察使李泰永状启言:“郭山郡之移邑云兴,在于丁丑,及至丁亥火灾后,道臣以基址甚窄,井泉不足,还移旧邑。彼我国使星之行,官吏卒隶,出待云兴,民力匮竭,户口渐损。顾今事势,还邑云兴,然后民可奠居,邑可纾力,庙堂请施行。”上,命遣备郞看审,又询问大臣诸宰。教曰:“今之邑治,论以凡眼,山势颇粗,地形稍僻,而土品膏沃,水泉深长,云兴则基址明朗,村闾栉比,而土地井泉,不及邑治。故一邑之论,半以邑治为胜,半以云兴为胜,此盖或因使役之偏苦,或因居住之为近,各济其私,非以公眼,论其大体也。道臣所请,虽甚详备,万一日后又有不便之端,更议移旧,非但举措之顚倒,于焉之间,民邑受弊,又当如何哉?该邑倅,另择久任,苏救其军籍之弊,则古来出站,未必为通邑残盛之原。更令道臣,反复参究,如以还移云兴,为十分无疑,百年无弊之策,则从所见另为驰启后禀处。”

3月27日

○己卯,斋宿于摛文院。

○次对,仍行日次儒生殿讲,上斋生制述。领议政李秉模曰:“故相洪命夏,以士林主人,力赞大义,事业树立,可谓卓然矣,先辈名硕,亦有不祧之议。而此则事系体重,有难仰请。骊州地有沂川书院,即文敬公金安国俎豆之所,而故相之兄故监司洪命耇配焉。故相,骊人也,而未参追配之典,士林公议,以是为积郁之端矣。”上曰:“洪命耇之追配,是先朝辛酉年饬禁以前事乎?”秉模曰:“然。近来追跻事当严禁,而故相功业,与他自别,求之近古,罕有其俦矣。”上曰:“骊州有先正宋时烈俎豆之所,而己亥年以别例特设,即饬禁后初事。先正书院,事体自别,而伊时犹加十分难愼。且坐久日沈陵柏暗,不知何处跪陈辞之句,即先正之起感于故相贞翼公李浣家者。如以贞翼之处地,尚无骊上俎豆之所者,可谓欠典,而尚至今郑重持难,则故相之追配,有难遽然许施矣。”左议政沈焕之曰:“辛酉饬禁以后,有不敢遽然仰请,而故相则士林公议,厥惟久矣,该邑儒生,以此事上来。而臣则以为朝令所在,未敢议到,惟在朝家处分云尔矣。”右议政李时秀曰:“臣亦闻故相之为名相,俄于阁外,亦闻领相所言,而以为有难遽议矣。”秉模启言:“南兵使崔景岳,枚启三水府使及各该镇将所报以为,厚州镇十八烽,麒麟山两烽台,及旧乫坡知堡西峰,沙里峰两烽台,依节目设置,则鱼面自作乫坡知,旧乫坡知所属,四烽自为内地,并宜革罢云。民弊莫如烽台,而今于厚州等诸烽台设置后,鱼面等四烽,既为内地,则烽台革罢在所不已,更无持疑之端。请依所请施行。”从之。焕之启言:“赐额书院腏食之列,以后贤陞享,系是重典,苟无士林之仰请,朝家之特许,则不得擅行,其例即然。近闻鄕外儒生,不识事体者,往往私相发论,以朝廷之昔贤,或鄕党之宿儒,任意追跻,互济其私,多咈公议。由是院享不严,鄕习渐卑,臣窃为之慨叹矣。请令该曹,严饬诸道,俾列邑之有赐额书院,而不经禀命私跻俎豆之列者,虽有硕德名臣,亦并厘正,以待有识之士论,以重尊贤之国典。”从之。

3月28日

○庚辰,御摛文院,亲传咸兴、永兴两本宫衣币香烛。

○御春塘台,行到记儒生制讲,抄启文臣亲试,内禁卫、西北别付料军官摩岭以北及三、甲、江界、济州武士试射。

○春到记制述同等三人,生员沈英锡、闵耆显,进士赵庭和,讲居首幼学李集运,并直赴殿试。

○召见关西经工被荐人五卫将金道游。上谓道游曰:“天人性命之奥,虽非后学所可骤语,而观于向来条对,亦可知心性上工夫之真有所存。平日讲究之际,果从何处用力乎?圣经贤传,何莫非服膺处,而吃紧切近,真积力久,尤莫要于四书,四书之中,前所用力者,为何书?”道游曰:“《大学》为入德之门,《中庸》为阐道之书。臣有何知识,而始好《论语》、《孟子》,诵读于《庸》、《学》尤不敢放忽。若言四书之中何者为好,则当以《庸》、《学》二书为对。”上曰:“人有恒言,必曰《庸》、《学》,而《中庸》则比之《论》、《孟》,尤为深奥,初学用工,难以遽议。读书次第,固当以《大学》为先,《大学》之中,明德又为开卷第一义。尔于明德二字,果有所理会者否?”道游曰:“如臣下土愚陋,安有别般见解?而今此下询者,抑以‘明德本心’之训,指教者乎?”上曰:“是矣。明德本心之训,尔果何如看得?”道游曰:“朱子章句,释之以人之所得乎天,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玉溪卢氏,以本心二字,发挥其旨,尽有见得矣。”上曰:“明德有以心言者,有以性言者,而就章句中见之,则虚灵属心,具众理属性,应万事属情。此朱子所以又引张子心统性情之说,以为最精者也。盖明德,既不可专属于性。而若谓之心,则心又有善恶,此所以心字之上,必下本之一字,然后始为完备。而详味章句中数语,则初不露出心性等字,而自谙心性之义,真可谓尽出矣。”上,又曰:“玉溪本心之说,李文成《圣学辑要》,始加表章,此一条,即《大学》之最要处也。至于《中庸》,一篇之关键,在于戒愼、恐惧一节,文元公金长生,有通贯动静之说,此学文成之发挥本心,二家可谓同功,而此亦非文元之创说,即亦推衍朱子之馀旨者也。愼独工夫,在于几已发迹未著之时,固可属之于发以后事,而恒存戒惧于不睹不闻之中,则此非持敬而何?朱子章句有曰:‘君子之心,常存敬畏,虽不见闻,亦不敢忽,所以存天理于本然。’夫子此言,可谓发前圣所未发,以敬畏二字,释戒惧。大抵大本之中本然之性,思圣阐孔圣之微意,戒惧属敬畏,通贯动静,朱夫子又阐子思子之微意。盖常存敬畏,即主敬也,主敬,即主静也。静之一字,原于乐记所谓人生而静者,而周濂溪亦曰:‘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主敬之工,固当以静为本。而彻上彻下,无乎不在,则亦岂不通贯于动时乎?此所以特言敬畏二字于章句也。朱夫子于戒愼恐惧,则既释之以常存敬畏,于愼独则又释之以迹虽未形,几则已动,反复潜玩,实不觉手舞足蹈矣。《大学》明德之说,表章于文成,《中庸》戒惧之旨,发挥于文元,此固文成、文元之见得卓乎,而其实则皆原于朱夫子之发明经旨,此二段,实为《庸》、《学》之开卷第一义矣。”道游曰:“《庸》、《学》一部之旨,已具于开卷之初,此所以特揭于首章,而朱夫子阐发之道,诚如圣教矣。”上曰:“《大学》,孔氏之遗书,而曾氏之独得其传者也,至于朱子之发挥,尤有光于曾子,《中庸》戒惧之旨,亦至朱夫子而后,始尽剖析,发前未发。继往开来之功,真是孔夫子后一人,尔果能笃信而尊尚之否?”道游曰:“孔子之后,集大成者,只是朱子一人。”上曰:“孟子之泰山岩岩,濂溪之观天地生物气象,程伯子之春风和气,何莫非后学之所当尊慕,而朱子则集群贤而大成,开来学于无穷,其功为尤大。不幸葱领一泒,流为王、陆,而中国之号为冠儒服儒者,或不知朱子之可尊。我国则不然,文教丕阐,儒贤辈出,莫不以朱子为标准,而近日尊尚之风,渐不如前,于世道诚非细虑。如尔者之居在遐陬者,如是勤求招徕,为其能明习经传,尊信朱子,为一鄕之所推也。尔其悉言所怀。”道游曰:“臣何敢仰塞圣教乎?”上曰:“招尔亦为道内人土之知朝廷所尚也。自尔等入于荐剡之中者,须思所以倡劝之方,则一鄕之人,亦岂无风动之效乎?经学之中,亦必以阐明朱子之道为务也。”道游曰:“顾今习俗日贸者,经术不明之致。臣之所居之鄕,无稗官杂记之传播者,善教之,则孰不尊朱子乎?”上曰:“关西只有鲜于司业一人为抄选,于今近二百年,而尔等初登经学之荐,岂不贵乎?尔于下去之后,与近日荐剡中诸人,各以经义中朱夫大子书,训牖于尔等力所及处,俾近日宣召有实效,则其幸如何?尔等勉之。”仍教曰:“关西莫曰尚武。河、朔待以齐、鲁,则是亦齐、鲁已矣。才智不拘地阀,用舍何界远迩?𬇙水以外,惟鲜于儒臣一人,登于王朝,由前由后,閴然无闻者,不以齐、鲁待也。盖天地万物,本吾一体,天地位然后万物育。即圣人之能事,而修道之教,亦在其中。年前命箕伯,以明习经义之生荐之,既荐之下,七书、三礼、春秋讲义,俾各条对,及见其对,未有左右之佩剑,而能剖析劈断,开口便说,虽求之于金华横经之列,未易多得。岂不奇且美哉?在三儒,可谓旷有之盛举,三儒中金道游,即其文可知其所存。窃欲一致之,近因上来,再登筵席所对,又胜于其文。而惜其年已笃老,势难久滞京中,于其还也,当以所欲见之书。与之。《朱子书节要》、《朱子书百选》各一帙赐给,与两儒所对讲义,令本道刊印,为关西之劝,俾西土之人,知尊朱子所以尊王也。”遂命本道编刊金道游等经义条对,名曰《关西宾兴录》。又命关北道臣,采访解经旨娴功令儒生以闻,下条问及御题试之,优等九人赐第,经工生除职,编印其作如关西例,名曰《关北宾兴录》。

3月29日

○辛巳,命以敦宁都正崔昌迪,为江原道岭东分教官。仍命以《雅诵》、《朱书百选》等书,分赐昌迪及前都正安锡任、前府使朴师辙。

○三陟、杆城火,延烧数百户,命平海郡守权晙,按廉慰抚之。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五十三

夏四月

4月1日

○癸未朔,日有食之。

○以曺允大为吏曹参判。

4月3日

○乙酉,御春塘台,行文武科殿试,武试分五所。

4月6日

○戊子,领议政李秉模,以武试榜目漏录事,札引,批曰:“我朝士大夫之立于朝者,莫不明习故寔,殿陛廊之间,咸秩有则。而今人在家乐放纵,在公惮绳检,以至朝仪筵体之不严,而有识岂无窃叹?予尝兢兢,必欲遵古而守旧者,意岂浅浅?卿之博洽综密,著誉于今日廷臣,况试院之仪,与法殿等?而具僚之周旋,犹未免不如式者多,深恐今日明日,一事二事,瞻聆之自归惯熟。至于所引榜眼人名之未及照察,特细节。即令该曹,付标施行。”

4月7日

○己丑,江原道三陟、杆城等暗行御史权晙状启言:

“臣入杆城境,直抵古柏津火烧处,探问事势,审视形止,则延烧六十九家,而恤典分给米为二十九石零。烧户所食还谷,时値腊月已封库,故出给之数,各谷为一百五十九石零,营邑亦皆有助给。以今所见,聚落既成,皆已奠接。其中或有农粮难办,而自愿受还者,故以附近仓谷留库条分给。而自古柏津,转寻境内村闾,详细访问,则盖自癸甲以后,朝家存恤之泽,偏及于本邑。贡参之蠲除,陈结之减免,炮保之给代,流民之限十年勿侵杂役,皆是邑民再生之秋,而去今十六年之间,疮痍几尽苏醒,流寓亦既安集,比之他邑,还为无弊。外此潜迹时所闻见,开录于左。一,本郡古柏津烧户中,有带军保者,身布既皆蠲免,则三陟烧户,亦有案付军与内奴、驿奴合五名,其在一视之义,并为蠲役,恐合事宜。一,三陟后坪窟村居幼学金采仁侄女,幼失父母,年至二十七而未嫁,邻居郑完守以私贱赎良者,欲娶之为妻,而地不相适,不敢生意,诱同里小儿,买给锡指环于金女,号于众曰:‘某女当归于我。我尝买给指环。’女闻其言,仍即缢死,采仁,恶其丑名,遂为掩置。后入官家廉问,捧招各人,至有报营之举,营题亦已白其心,而但完守则杖而释之。不可不一番更查,得其直情然后,完守则照以诬人之律,使冤死之魂,得以暴其本情。一,杆城海尺十一,船格军七十七人,昨年正月十一日,捉鱼入海,猝遇急风,一时漂没,而以尸身拯得前,生死未分,不得状闻,恤典亦不得题给云。而时値正月,寒威太酷,恶风大发,则其为渰死,丁宁无疑。以臣所闻见言之,孤儿寡妇,呑声掩泣,有不忍见。分付道臣,设祭海上,以慰啾啾之魂,特蠲船税,俾无白征之冤。一,襄阳洛山津,有东海神庙,享礼在于国典,则其为所重如何,而近年以来为祭官者,全欠致敬,牲豆不洁,往来商旅,辄事祈祷,便成淫祠,重以前洪川县监崔昌迪家,在于神庙至近之地,鸡犬粪秽,杂遝于其间,村里烟火,缭绕于逼侧。神人狎处,殊非敬远之义。近来风涛险恶,人物间多渰没,鱼产亦甚绝贵,沿海人言,皆云职此之由。语涉傅会,不足为经,其在敬神明重祀典之道,不可仍置。分付道臣,重新其庙,使之洁净,享祀之具,亦必申饬,凡系淫祷,一切禁断,庙前人家,亟命撤去。”

教曰:“观此状本,杆民亦有就次奠居之望,甚可幸也。附陈诸条中,首条果然。即为文移道伯,或分付邑倅,一依杆城古柏之例蠲役。三陟后坪窟岩村查事,亦付之道臣,拔例查决状闻。杆城海户近百名渰没之,尚无登闻,岂可谓之生死未分乎?即令道臣,严饬地方官,设坛慰侑,船税依状请举行。襄阳洛山津东海神庙事,亦依状请修补后,道伯状闻,则当差尔为献官,设祭以祈襄民之若昔富盛。尝闻襄、杆银口鱼捉纳之弊,为小民切苦,而尔于今行,何不举论于状本乎?以无用之物,为难矫之端者,已无意味,且以任土之义言之,襄犹该邑,杆尤不当。此一款每欲定式而未果,尔适衔命岭东,先从两邑银口鱼,无论供御与营用,依济州折大全鳆勿捉之例,更勿举论。不但不为封进与卜定而已,虽自该邑,若有一尾贸用之弊,该守令,施以均厅隐结之律。”

4月8日

○庚寅,教曰:“周制必贵世禄,邹书尝称乔木,今春庆科之榜,可谓得人。忠荩之阀,肺腑之地,后先策名,同时唱第,恍若闵文贞、金文忠故事,而见其应试之券,宜备顾问之列。戴花登瀛,况有一二可言之已例乎?新及第高敞县监闵耆显、前令金履度,副修撰除授,令经筵,镴牌导前。”

○教曰:“武科前宣传官李熙章,提督忠烈公之后也。提督东来时,聘我国士族之女,生丈夫子,仍留东土,为熙章之所自出,而流落海陬,且数百年,始有科名,岂不奇哉?令该曹,摠府经历加设拟入,明日肃拜,同为谢恩。而锺仪南音,不忘本也。此后如熙章家人之登文武科者,于放榜日,以花牌拜于宣武祠及提督祠宇,著以为式。”

4月9日

○辛卯,召见文武新恩,教曰:“我朝山西之种,辄数壮节之后,而世世登坛,至今有大树之风者,惟摠帅之家为最,以故训将申汝哲,为其高祖也。摠帅之子,今登虎榜,岂但为摠帅喜也?武科新及第申纮,宣传官拟入。同榜徐春辅,以文淸家人,投笔为武科,科则一也。出身之后,何可任他?武兼宣传官,亦为加设拟人。”

○忠淸道观察使金履永,以永春县监金寿祖,径送印信兵符于兼官,驰启请罢黜,教曰:“远外别般收用之人,将不容于道伯乎?去年湖南,逐一宣召人之除百里者,今于湖西又有此状,听闻所及,孰欲弹冠乎?此道臣按藩以后,未闻以经行明修之人,荐于朝,并与朱书有工夫者,尚无皂白,忽于辛勤宣召之人,抉摘若此,宁不骇然之甚乎?该道臣越俸五等。南台处义自别,亦何可强令察任?该县监金寿祖,还除持平,乘驲上来。”

4月10日

○壬辰,教曰:“提督孙李熙章红牌,闻有年号云,安宝之承宣,何其固陋乎?抱此牌拜其祠,彼固识蔑。虽不知其颡之有泚,想惟如水在地之提督英灵,其果夷犹于来拜之时乎?红牌一张,即为改书安宝,招致李孝承给之,仍令宣武祠郞官,率往更拜,亦令更拜其家祠宇。似此之人,红牌与教旨依此例,令吏曹兵曹,详载誊录。”

4月11日

○癸巳,教曰:“每见《抗义新编》,高忠烈父子诸人精忠特节,至令罽衣卉服之伦,相顾错眙,尚今澟然有生气,勃勃于湖海之间,未始不拊髀而兴叹也。今其后孙廷凤,向预《大学类义》编校之列而知其名,试之以功令,则三场俱选,益验其所存,条问经义,则其所对九经疑义,尤有识见。又因计等较分之裒然为首,特赐及第。今既放榜,以是家而有是人,何官不做,何典可靳?先付湖南外台,使之乘传还鄕。”

○癸巳,教曰:“每见《抗义新编》,高忠烈父子诸人精忠特节,至令罽衣卉服之伦,相顾错眙,尚今澟然有生气,勃勃于湖海之间,未始不拊髀而兴叹也。今其后孙廷凤,向预《大学类义》编校之列而知其名,试之以功令,则三场俱选,益验其所存,条问经义,则其所对九经疑义,尤有识见。又因计等较分之裒然为首,特赐及第。今既放榜,以是家而有是人,何官不做,何典可靳?先付湖南外台,使之乘传还鄕。”

4月12日

○甲午,召对。

○以金载瓒为判义禁府事,特拜尹光颜为成均馆大司成。

○京外儒生金锺真等上疏曰:

“粤在端庙朝,有若忠正公朴彭年、忠文公成三问、忠烈公河纬地、忠穆公兪应孚、忠简公李垲、忠景公柳诚源,世所称六臣也,此六臣,即我国之夷、齐,皇朝之方、景也。是以世祖大王已许以万古忠臣,其后列圣朝所以隐恤而伸暴之,旋褒而表章之者,至矣尽矣。其坟墓院宇,既有朝家封植修建之节,则若无待于其子孙之崇奉永享者。然,至于继绝存亡,使其忠魂毅魄,各有所依归者,则圣朝之恩典,尚有所未遑,而志士之永慨,尚有所壹郁者也。噫!彼六臣之精忠大节,实无异同,而止彭年之一缕血属,幸而不绝,近又蕃昌,则足可见仁天不食之理。而惟彼五臣家之灭绝无后,实为天地之有憾,百世之伤痛也。在昔肃庙乙酉,礼曹判书闵镇厚建白筵中以为‘河纬地被逮之日,以后事,托于其从子源,请依乙巳名臣金䃴立后例,以源之后孙,俾奉其祀。’肃庙下教曰:‘六臣与他自别,何可不为继绝乎?依所达特施。’于是河纬地始有主祀之孙,至于成、兪、李、柳之家,独未蒙一例继存之典者,诚未知何为而然也。尝闻显庙朝,有一吏胥,得成三问木主于仁王山下,粉字丁宁,其时章甫,走议于先正臣宋时烈,则先正以为:‘今去先生之世,已数百岁矣,以礼则亲尽当祧,而先生之节,当百世祀之。夫天既启之,人又埋之,则岂其所忍哉?’因令依神返室堂之礼,还安于鲁恩洞旧第。噫!木主之复显,可见天意之不废其祀也。然而虚堂木主,至今无依,则乌在其天意之不偶也耶?六臣就义时,有曰忠壮公李甫钦者,登第初被选集贤殿博士,与成三问等,共撰《历代通鉴》,已有志气之相契,终致节义之同归。其殉义顚末,详载于《庄陵志》中,其无后绝祀,又与彼四臣者同焉,则今于存祀之典,不可不并施一体之恩礼也。故提学李宗俭,即甫钦之从兄也,柳诚源之内从也。尝于端庙在春邸时为宫僚,以孝友登闻,文宗大王赐堂号孝友,故大提学卞季良诗曰:‘圣上名堂切,储宫造道深。’盖实迹也。与甫钦同榜登第,又与之同志,当光庙受禅之际,屏迹自放,终身不仕。其远蹈迈往之节,昭载《龙仁邑志》,及故赞成柳希春之文。虽未及与甫钦同时殉节,而至于秉义自守,卓然有立者,则真所谓难兄难弟矣。故士林追仰并侑鄕社,亦可见百世之公议也。其时又有监务李智活者,十四中司马,十八出宰云峰,及夫乙亥,喟然叹曰:‘古之朴儒,与我同志之士也。’遂入居昌朴儒山中,操文祭朴儒,手自筑台,名曰‘望月亭’,每朝夕,北望瞻拜。尝有诗曰:‘夜夜相思到夜深,东来残月两鄕心。此时冤恨无人解,孤寄山亭泪不禁。’盖寓宁越恋君之意也。自丁丑十月以后,皇皇如丧,每携酒独登朴儒山顶,竟日痛哭而返,仍终身自靖,世称学邃道隆,有五柳风焉。此两臣之节义,亦足以警世砺俗,而只以忌讳互错,尚此泯没无传,玆岂非士林之所嗟惜者乎?请成三问、兪应孚、李垲、柳诚源及李甫钦五臣之绝祀者,必存祀,而使之依归焉,李宗俭、李智活两臣之泯没者,则旋褒而使之表著焉。”

命疏辞,下该曹,议于大臣禀处。

4月13日

○乙未,教曰:“金会渊,即重臣金锺正之子。重臣为春坊于设院之初,而后又为宾客,自宫僚为宫宾者,惟重臣遍为之。其子以宿闻其名于泮制者,今幸释褐,而说书又适有窠,后日政拟入。”

4月15日

○丁酉,礼曹判书李晩秀启言:“王世子嫔再拣择吉日,以来闰四月初九日定行事,命下矣。谨考前例,再拣择后嘉礼都监堂郞,令吏曹差出,凡事设都监举行矣。请禀旨。”教曰:“辛卯年圣教,有‘三拣择尚远,徐观差出’之命,今番亦然,三拣择,欲行于秋冬间,设都监,亦待下教。”

○次对于斋殿。上曰:“日前因耽看书册,自朝至午,看过十三卷,午鼓之后,始进水剌,而忽得眼部浮高之症,今至数日,尚未获差,可闷矣。初拣择之礼,既行于庙谒之日,再拣方欲涓吉。今日展拜,盖欲寓有事必告之意,故不敢不自强矣。”又曰:“寒食以后,今月初八日始得雨,而犹恨其未足。际此一霈,方切颙企。”领议政李秉模曰:“当此农节,一雨一旸之关念,或不无过费圣虑处,下情甚为仰闷矣。眼部症候,亦出于看书之过劳,继此不疲之圣意,臣固仰认,而亦岂能无妨于节宣之道乎?”上曰:“新榜中两玉堂,俱以乃祖之孙,新叨经幄,而其家先故,亦皆以经学着名,骊阳府院君至以国舅,入参讲筵矣。”上又曰:“昨见新入注书之筵说,则有模棱说话,并皆拔之。昨令承旨,由永淸门入侍,而因言:‘先朝五十年,每多晋接之时,故故重臣郑昌顺,尝为翰林,每当中夜入侍之际,未及着纲巾而出,到建阳门外,穿一圈,过建阳门内,又穿一圈,此亦可想见其时史官之劳矣。近来如无公务之酬应,则一日一次之外,未尝晋接。盖予素志,在于右贤左戚,以收亲贤士大夫之效,而不但不见其效,反有许多弊端,频接之为罕接,良由于此云。’而及见其筵说,则贤士大夫一款,全然删却,其他说话,亦皆拣取,四面八方,无碍者然后,始为抄录,似此之习,果学于谁某而然乎。今番新榜,摠为四十一人,地处也相貌也才华也,真可谓照烂,而若或学得此法,骎骎同归于时俗样子,则岂不可闷乎?”又曰:“监试不远,士习所当严饬。今番科场,八方齐会之时,只见其杂糅纷乱,而不见其整齐严肃,若无别般申严之举,则来头荡然之虑,安可保其必无乎?殿试场中之失券者,至于四人,此亦可见士习之不善矣。大抵今人之全不能文者,亦不欲坐停,稍能成样者,亦必欲借手于胜己者。先朝屡行科举,而尝于春塘台之科,收券为万馀张,伊时犹为初有矣。近来则甲寅收券,为二万馀张,今番为三万馀张,此岂人材蔚兴之致乎?科规之荡然,宁不寒心?此后则申明饬励,虽节制到记不文之人,初不敢入场,正为目下之第一急务,而监试照讫讲,既当于前期三朔设行,其所另饬之方,不可不及今讲究矣。”秉模曰:“今番则举子之上来者,既如是伙然,自上处之,不得不如此矣。”上曰:“既非亲临试取,则无设场于阙内之例,而吏判以素守格例之人,至有设场于景福宫之论,则举子之多,可知矣。虽以武士言之,初不呼名而入射云,宁有如许貌样乎?今番监试,不可不先期申令,而朝廷之上,每每论及此等事,则在下之闻风惩戢,必有置邮传命之效。先自照讫讲,京则付之四学,外则付之各邑,前期设行,缓缓捧讲为好。卿等更须烂商,以为后日次对禀处之地。初试之取千人,始自先朝癸亥故相赵显命之建白,而世以为千初试,后尤多行私云矣。予之本意,不欲为千初试,而今番则不得已一行矣。正始正终之意,顷亦已言及,而今秋以后,无论大小场屋,必以严之一字,为正始正终之工。今日下教,便是虚头,从当有入题破题矣。科制变通,决知其行不得,故初不措手,而官爵既用中批,科举何独不然?古则殿庭之科,多有不糊名者,而古今异宜,既不可以不糊名,而亦不以物色取人。向来学斋任讲,多收得人之效,而久或有弊,近亦不为。至于上斋生之应制,便是儒生中抄启文臣,斤两轻重,莫逃于鉴别之际矣。予于严科场一事,自有若心,今岂可因一番之荡然,而以致有始无终之叹乎?卿等亦须知此意,另思对扬之道也。”秉模曰:“臣于日前,待罪分所命官,而圣教之下,不善奉行,顚错多端,尚不胜惶悚矣。”上曰:“近俗于格例边事,都未尝留意,顾今朝廷之上,实地边事,已无可言,赖以维持,只是格例而已。若并与格例而摆脱之,则当作何许模样耶?格例非小事也。臣拜其君,子拜其父,是亦格例也。外而朝廷,内而家庭,若皆摆脱格例为事,则几何而不与禽兽不远乎?故提学郑民始,尝于筵中奏言,承宣筵退之后,以行步之迟速,相与较论云。宋时有学步之语,而学步犹可怪,况较步乎?予之罕接臣邻,亦以此也,岂足谓之亲贤士大夫乎?或闲坐看书,或散步竟日,心在腔于里,而及其晋接之际,若或见一分有益之人,则终日充然,若有得焉,如或不然,则便令人意思不好。以其言语也,则俚谈稗说,以其服饰也,则粲粲衣裳。西人之子,粲粲衣服,东人之子,葛屧履霜,即诗人之所叹,而今俗则无论粲粲衣服与葛屧履霜,其为相反于实地则一也,敛华就实,正为目下之急务矣。予于数年以前,犹可谓若将有意,而今则渐渐有举世无人之叹。每与读书之士,从容酬接,乐此不疲,是予本来规模,而近来则渐觉有厌倦底意。若稽祖宗朝故事,花辰之会,外廷不得与焉,而设阁以后,无与阁臣共之,岁以为常,未尝废却,而数岁以来,亦复阙焉。近密之臣,即不过向所谓较步之人,与此等人,讲论治道乎,谈说文章乎?”秉模曰:“俗习之弊,一言以蔽之曰,不诚。君臣之间,等威虽严,而贵在诚意之交孚。朝廷之上,固以寅协为贵,而今则对面相语,全无诚实底意,亦未闻有谁某之开心相亲者。习俗如是,而安得不仰致中朝之发叹乎?”上曰:“果然矣。三人则三人之心各异,五人则五人之心各异,十人则十人之心各异。设令群下或有不诚之叹,予则以宁人负我,毋我负人之意,不欲为亿诈逆不信之举,而近俗之习,不诚莫甚,假如听人之言,亦必欲先探其言外之意。名曰朝廷士夫,而乃为此等之习者,言念及此,不觉发叹矣。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古人以小人为宵小,宵之一字,即与明相反之谓也。以若模样,甚事可做?予谓今人,亦非尽不若古人也,俗习之使然,自不觉骎骎同归于一套。必须发扬蹈厉,少无羞涩退缩之态,自我作师,陶铸后进,自一人而二人,自二人而三人,以至十人百人,互相效法,则自此以往,亦岂无丕变之效乎?”

○以李益运为吏曹参判。

4月16日

○戊戌,三陟、杆城等邑,暗行兼慰谕御史权晙复命。

○进别单曰:“三陟封山中,黄地、远德两山,与安东、奉化、宁越、蔚珍等邑接界,偸贼多从四邑而至,犯斫在彼,抵罪在此。以故本境两山下居民之为守护军者,不堪其苦,几皆散亡,毕竟至于守护之无人。今于接界处,使各其邑,定置防守军几名,以为并力禁护,而有或偸斫,与之同罪,则非但此无散亡之民,亦于禁护之方,似有胜焉。奉化之为邑,处在江、三、蔚三邑,封山咽喉之地,三邑偸板,只由此路,则此所以奉化官之专掌禁板,而末流之弊,仍成谬例,定置禁板将校,而每朔责捧偸板三部。当朔虽无所执捉,谓以不善防禁,而刑之杖之,期于依数纳官,则为将校者,势不得已多率巨匠,身入封山,择其好个木理而作板,以为官纳之资。如是之际,岂但官纳而已?其所以禁之者,适所以犯之,而奉化木贩之说,自前有之。严饬该邑,定数捧纳之例,永为革罢,则可除科外之弊端,亦于事面,诚为得宜。一,江陵岭西,凡有六仓,皮杂各谷,合为二万六千四十石零,而人居鲜少,户不过四十六统。假令以当分之数,分排于应受之统,则每户所受,多至于百石内外,少不下四五十石,虽使终岁力作,将安所办此备纳乎?况又官府隔远,一任邑吏之幻弄,则只是虚壳而已。以此民之逃散者,项背相望,十室九空,此不可无量宜裁减之政。而至于岭东诸仓,各样公下,他邑移转,皆从此出,故谷簿渐缩,巡还或绝。毋宁以岭西之谷,从便换作,移置岭东,减损于彼,裒益于此,则实为两便之道。一,三陟四美仓皮杂各谷,合为三千四百五石零,而附近居民,不过四十统,则每户所受,殆近二十石。此虽不至如江陵岭西之为弊,而耗上加耗,积久不泄,则将至于谷日益多,民日益少,而莫可区处之境,亦宜量宜换作于邑仓,俾为山民支保之道,实合事宜。诚使今年换作,止于一番如此,其后又复委积,则不几何而弊将如前,无论陟之四美,江之六仓,每于捧还之时,计其当年耗条,并皆用下,毋或法外之留置,则实为永久无弊之道。一,江陵府东七里,有伐列堤堰二处,而本无水源,堤下民田,不得蒙利,故筑洑于府南大川,直过堰底,而至于千馀石之灌漑,则今此之堰,虽贮万斛之水,亦无所用,而又况干涸。府南十里,又有海南堤堰,其无水利,一如伐列。而长川抱流,堤下一坪,皆已蒙利,而堰之有无,无足关系。臣于潜踪时,适寻形止,采取物议,则举以为‘堰固无用,而土则信美,屡呈营府以为开垦之计,而辄以法意甚重,有难擅便为题,民情之嗟惜久矣’云云。量其长广,参以科式,则落种可为百馀石,执负可为十馀给。当此劝民耕垦之日,不可使膏腴可垦之地,一任其荒废无用之叹,特令庙堂议处,许民耕食,而若其结负则收议营邑,以为区划之地,恐合事宜。一,平陵驿复,每户五十负,银溪每百负,而嘉靖二十二年兵乱之后,以银溪之凋弊,平陵、祥云两驿价布,合六百五十两,称以入居钱,每年输送于银溪矣。其后时平已久,平、银、祥,等是一体,而入居则犹复如前,康熙戊寅,御史郑澔筵禀后,除减二百五十两。平、祥两驿,近又凋弊,难以支保,今若就其四百两之中,又减其半,则庶几为两驿苏救之方。”备边司覆奏:“诸条论列,并严饬道臣施行。”

○召见御史权晙。上,谓晙曰:“三陟烧户,近于官门,结构奠接之道,犹胜于外村耶?”晙曰:“吏户居半,故营构大胜于村民,今已毕奠接矣。”上曰:“平海则年事民弊何如?而本邑渔户,犹有三十馀两征出之弊云,御史下往后,果已厘正耶?”晙曰:“今则夬为厘正,而昨年年事稍登,故几皆安保矣。”上曰:“向来岭东邑海弊厘正之后,海夫之前日出没于十丈水者,今则不入于数丈浅流,此不为也,非不能也。以此观之,虽并除鱼盐之船税,其弊则当如前。近闻海夫辈,或有抬冠者,然否?承旨曾为此地御史,想备谙民俗矣。”承旨赵弘镇曰:“大抵陆民之视海夫,殆同屠牛。一录于海案,无得与平民相抗,故渠辈子孙,皆讳渠祖之为海夫。既自朝家,夬祛海弊,则渠辈必欲雪其前羞。其中不无抬冠读书者云矣。”上曰:“民固不知足也。甚至些少进上物种并除之,然后当快于心,而不然也故,尚云有弊端耶?兼春秋曾经该邑,癸卯以后,果何如?”兼春秋金启濂曰:“一自海弊厘革后,昔之衣服蓝缕者,全不应役矣。”上曰:“此亦侈靡之一端矣。松政则近来何如?”晙曰:“书启所陈外,别无犯斫之可达者矣。”上曰:“庙堂之先为紏察者,即松政一事也。尔于还任之路,言于道伯,各别禁断,而若逢着守令辈,另加申饬。”

○晙又启言:“通川海夫应役,与他邑异例。去戊午年李荣运为郡守时,鸠钱于境内饶民等处,都聚一千七百馀两,以十三生殖,一年利钱,合为六百五十两。而名曰添海钱,出给礼吏,俾为进上物膳贸纳之地,而昨年新节目情债磨链,为五百九两二钱五分,此则征出于海夫。盖物膳为是海夫之所自捉,而使渠担当,则实为各邑通行之例,而独于通川使礼吏贸纳,甚是不当,又安知其间,不有弊端乎?既有生殖之钱,则以此当其节目情债,而物膳则出给价米于海夫,以为措备之地,似为得当。歙谷谷簿中,租还则为三百四十七石零,豆还则为九百二十五石零,而本邑水田多于旱田,每当大豆捧还之时,民皆转贸他境,不免骚扰,限折半换色为租,则在民情为便。”上曰:“两条所陈,尔于还任之路,面议方伯,从长厘正后状闻。”

○擢李义凤为工曹参判。教曰:“挟册出入胄筵者,殆三十年,问其年后,年满七耋。而尚在绯玉之列,何其沈屈之甚乎?且其慨然之谈,多及于时政俗弊,貌衰心不衰,只是旧日此人,至于夙夜之任,难以强责。左承旨李义凤,亚卿窠中水部闲司,今日政拟入。”

4月19日

○辛丑,世子,与右宾客金载瓒,行相见礼。

○仍任御营大将左捕盗大将李得济。

4月20日

○壬寅,次对。上曰:“周公大圣,而《无逸》一篇,七更端屡致意焉。予亦如卿等所谓筋力奔走,少寓无逸之义,而前日则频接臣僚,而入侍者未必尽是法家拂士,故承旨持公事外,近渐罕接,此亦出于不得已也。日前见李义凤,以卿等不能进贤退不肖,多有致慨之语。近来人出入者,未闻有语及君相之间,则李义凤致慨之谈,亦朝廷之好说话矣。”领议政李秉模曰:“圣教诚然。”秉模以刑曹判书李祖源,谓有情势,久不行公,请推考,上曰:“当初事,既非朝廷之美事。虽故重臣郑民始在,事过之后,不必以此提引,今况故重臣身后,岂可以庙堂之一番草记,仍作铁限于官职去就乎?设有拶逼于自已身上,律名则不过罢推也。且廉防去就,有时乎参酌时措之义,昨日事,廉防为重,则从廉防边,今日事事面为重,则从事面边者道理当然。而近日闻一官箴之言,则便生引入之计,言必称四维为重云,四维非不重也,岂谓此等没模捉之事乎?一言而蔽之曰,朝廷不尊,体统渐坏而然。在昔先朝,以闵通洙兄弟处分事观之。先大王出天之孝追慕之诚,其于通洙兄弟爱惜之顾护之果何如,通洙之秉执果何如?而因一大臣事,平日爱惜之人,三木囊头,处分快断,则先朝规模之严正,概可仰想矣。今则无非敢谏之士,而夷考其行,外面易知之格例,亦皆蒙昧,制度规模之渐至陵夷,姑无论,外面格例,无难摆脱。筵中每发此说矣不几何,安知不有在家不拜其父,在朝不为肃拜者乎?言念及此,不觉慨然而寒心。予之临御已三十年。三十年看来,自然有眼惯颜熟者,情亦厚矣。乃其亏坏体统者,亦不能断之以律,盖亦有所斟量者存焉,而在下者,只思一线他径,其行止不思所以存体统之道乎?制之于外,以安其内,正衣冠尊瞻视等良箴,亦不出外面敬字工夫。依旧样着手,莫如敬也。然则格例体统,亦不可放倒也明矣。卿等亦勤存古规,以正百僚,则岂不幸欤?以此言及秋判也。”上又曰:“孔子删《诗》、《书》也,《诗》则只存三百篇,而卫小国也,而《宾之初筵》,《抑戒》等篇,载之于雅,并美于天子之列者。盖武公,贤君也,窃取其‘抑抑威仪,维德之隅’,表而出之,则人之威仪,亦岂非象德之符乎?外而格例虽若烦琐,而不可少忽者此也。”秉模曰:“格例岂云烦琐?昔之贤士大夫,正颜色斯近信,出辞气斯远鄙悖端,委庙堂以正百官,而如臣无似,徒贻伴食之讥,无一事可以弹压朝绅,李义凤所云,不能进退贤不肖者,反未免恕之太过矣。”上曰:“以今样子,贤者固难得矣,而最可闷者,自脱于拘束,以渠任意为之,言语则率多俚谈,衣服则皆是粲烂。今番见新榜人服色,则几个新恩章服诸具,举皆一色华丽。此亦岂非尚侈之一端乎?鲜明固不足取,弊垢亦不必贵,凡事莫如按本为之。则庶可维持,而举昧此个道理,转相侈靡,以衣服飮食之不若人,为一端羞耻事,此已万万寒心。且观其貌听其言,则或可知其如此如彼,而近来人一副规模,一言之中,设为几叠郛郭,虽圣人复起,莫知其言之旨,如是而贤人良士,何处得来?新进少年,来头可谓鹏程九万里,而转相学得,骎骎然入于套俗,方来之虑,岂云少哉?”上,谓左议政沈焕之曰:“新及第沈英锡,卿知之乎?”焕之曰:“此是故判书沈檀之曾孙也。”上曰:“辛丑年先朝出阁时,故重臣沈檀,以未肃拜之宾客,挺身求对,能成捧日之功,岂不难乎?且其为禁堂时,与委官随事争执,多有救解之功。至于徐德修事,倡《周官》八议之论,其家人之终始全保,寔此人之力也。又若李喜之之母,则依李洁母之例,俾免收司之律,其所平缓之论,傅生之功,果何如也?先朝每教曰:‘沈檀忠臣也,功臣也。’特加眷注于其家人,故判书沈瑴,登第后一年内,超五资,沈𡑿亦为实注书者,盖出念旧偿功之圣意也,非以一边人之攻之,而曲为之地也。其所以然如此,卿等亦当以此等事,转相告谕于新进蒙昧者,使之知悉。”

○礼曹判书李晩秀启言:“见今式年监试在前,臣曹将修正科举事目矣。向日庭试,适当千一大庆,八方观光,至于十万其数,场屋纷沓,势所使然,而或认以科规之稍解,则大非朝家之本意。日前弛张之教,实仰圣念之及此,而从前科场之不严,即有司之责,何可每每仰烦饬教乎?监试照讫讲,载在《大典》,此而能修明,则实为严科场之要道。第因每式捧讲之临时设行,应讲儒生,一齐坌集,忽急了当,全欠严明之意,年前讲期定限事,收议大臣,未及停当矣。自今式京外照讫讲,皆令科前三四朔开讲,而如是则儒生辈,或有观望迁延,开讲初绝罕来赴,临科后始为齐到之虑。自开讲至撤讲,预为定限,如有法典所许有实故不得即赴者,依陈试例,呈于照讫所,受公文追讲,此外过限者,一切勿许。试官则不必以四馆官员差出,以成均馆久任郞厅三员及四学教授,轮日分进于泮宫,随到随捧,严其规而宽其限,俾无草率错杂之弊。诸道则无论文荫武,令各邑守令,捧该邑儒生之讲,修成册送于京试处,愿赴汉城试者,亦令该邑捧讲,道臣收聚成册,报于臣曹,自臣曹移送照讫所,详细考准,始给帖文,而或有鄕儒之前已上来,难于往还者,呈于照讫所,许其赴讲。入门时禁乱官考察帖文等事,各别申严,而随从写手之冒持帖文者,如或现发,当初捧讲之照讫试官及各该守令,从重论勘,诸道越讲成册收送时,落讲儒生姓名,亦为一体录送,以为凭考防奸之地。照讫捧讲,自有法式,而前此试官,或拈出疑义于原章之外,或出题而试其制述。务欲尚严,反损试体,此后则只以能通音读及原章文义者,为越讲之准的事,严饬试官。以臣所奏出举条,知委中外,使应讲儒生,咸知惕励,毋或犯科,似合事宜。而开讲撤讲期限,不可无一定之颁令,臣意则京中及近道,自闰四月初一日开讲,至七月初十日撤讲,则似为便好,请下询大臣。”上,问大臣,领议政李秉模等曰:“弛而不张,文、武不为。向读弛必有张之教,不胜钦诵。今此礼堂所奏,实为对扬明命,修举旧章之道,而捧讲之定限,可防临时杂遝之弊。臣无容更议矣。”教曰:“第试之。”又启言:“科弊,即初元纶音中一事。其时命大臣诸臣,博议以闻,而郑重因循,迄未得通变之良策。大抵不能复宾兴鄕贡之法,则所谓通变皆苟也,而古今异宜,不敢遽议。就国朝科制论之,最是讲制,不可偏废。今日之百千万事,惟患经学之不明。我圣上勤勤恳恳以先经术后文艺,为作人导俗之本,二十年于玆,而世之操觚负笈者,罕闻有能通一经者,人才之不兴,文风之不振,士习之不古,职由于此。口耳句读之业,虽未必有补于真正经学,而比之词赋骈俪之一日得失,不啻贤矣,则矫今之弊,宜自科举始。先朝己卯大小科,先制后讲,圆点生先讲后制,特教定式,著为节目,行之多年,因事中辍。其后一经讲复旧之议,终未归一,未得施行,而年来日次殿讲时,圆点生特许赴讲,殿讲入格时,或以制述比较,盖出于劝课成就之圣意。臣于待罪泮长时,频闻两斋生,晓灯读书之声,丕变之效,有如是矣。既知其效,不可不举而行之。臣意则依己卯节目,每年圆点儒生日次殿讲,从自愿讲一经,除释背诵,取粗以上,更以制述试取,试官则依殿讲试官员数,恩赏则待下教。至于春秋到记,虽不拘于圆点,以数百斋舍之儒,试一篇功令之文,遽占科第,终涉无渐。国朝故事,庭谒圣,亦有不赐第之时,故大司宪金继辉居魁,只赴会试,故宰臣成好善三魁,始得登第。庭谒圣犹然,况到记乎?且节制赐第,出自特恩,而古则辄有争难之论,盛际美风,亦可见矣。此后则到记节制三下以上入格人,更试以一经讲,或更试以制述,临时禀旨举行,则其在崇经术严科规述旧章杜幸门之道,一举兼得,而京外多士,亦必兴起耸动,益勉攻业。虽非大变通,庶有小利益,而事系科制,请下询大臣。”教曰:“收议大臣,草记禀处事。”竟不行。

○革内赡寺,属之义盈库。内赡提调赵镇宽启言:“本寺釐弊之方,前伏承下教矣。公用之每年不足,殆近半千,在前辄间十年,请得惠厅,取殖补用,而惠厅事势,渐不如古,实难每每许贷。为今之计,莫如合司于供上六司,六司中义盈库三日供上之限相同,物种亦多相同,若于该库,别立内赡一色,使之专管本寺所进物种,而官员则通融入直,员役则各受本料,彼此相资,无所掣碍,而每本寺之官用等物,皆无所费,足可以补公支过。其旧廨则自当斥卖,报债最为无弊。在昔司酝合于内资,丰储合于长兴,已例亦多,可以旁照。至于本寺提举,则归重于义盈,而属之度支例兼可也,归重于本寺,而仍置亦无不可。郞厅三员,则合司之后,一员足矣。二员则有阙勿补可也,或分属于日供衙门之员少处,亦无不可。而此则事系官制变通,请下询大臣。”上,问大臣,领议政李秉模等曰:“凡事之难于变通,以其此益彼损,而今此合属之论,别无彼此之相妨,臣于阁外,闻已称便。既已合属之后,提调自当归于度支长之例兼,而郞官二员,有阙勿补宜矣。”上曰:“诸说似然,就其中方便,亦无不可者。且以官方言之,稍异于司畜、归厚等司矣。”遂革之。

○命咸镜南北关掌试都事、评事,依近例勿为互换,因掌令韩启玉言也。

○以宋焕箕为判义禁府事。

4月21日

○癸卯,持平赵恒镇上疏曰:

“于休我春宫邸下,睿龄已逾十岁,吉日并行二礼,惟其缛仪之迟迟,益切群情之欣欣。端穆睿仪,仰瞻于行礼之时,仁孝令闻,争传于受册之日,亿万年太平之基,其自今休。盖今日者,一人元良,万方惟贞之初,而《书》所云‘命休命吉之罔不在初’者也,先之以祈颂,继之以辅导者,乃其时也。从古辅导之法,《文王世子篇》,贾谊所引《保傅篇》,已尽之矣,朱夫子所言辅翼太子之要旨,载在方册,后之人欲忠于储君者,舍是而更无别法。此如诚意正心之为陈言,而其实则陈言之玩绎,方可为新奇矣。惟我春邸,岐嶷天挺,睿智日就,粤自冲幼之初,寮属之与选者,退自讲席,无不曰圣人也,及夫加周冕之服,升汉储之位,穆穆肃肃,展也天成,律度规矩之如大禹也,金玉追琢之如文王也。此由于睿质生知,不勉而中,而我殿下身教之道,蒙养之功,早为之本,而诸寮属左右辅翼之功,抑不能无助也。於乎!我殿下一动一静一政一令,动为世子法。深宫邃殿,晨昏定省之际,圣上之授训,贰君之受教,臣不敢得知,而就以定策日施措言之,宠遇山林,所以示礼贤也,推恩耆老,所以示尊年也,荡涤之典,而示宽仁也,蠲减之恩,而示惠恤也。莫大之礼焉而所法者简易也,无前之庆焉而不忘者兢业也,乃若志喜之典于先王宪,罔敢有违,我圣上以身教之,丕谟丕训,臣无容加勉。至于辅翼之任启沃之方,专责书筵官,第春坊诸臣,终是科第中人,经明行修,恐不如林下读书之士,肆于春坊初设之时,申饬铨曹,先以荐剡中登名者,取次排拟,甚盛意也。臣未知岩野寒畯,果皆无遗而汇茹否。我国之取人,专尚门阀,吁俊不免踈略,臣尝病之。伏愿诞降丝纶,旁求遗逸,务取德胜于才,质过于文者,不以世类,必以其人,俾我冲子,知朴实之可贵,而文华之为馀事。率此道以往,夏忠殷质之尚,可返于不知不觉之中,近世浮嚣夸炫之习,庶可以救药,而其成就睿德,岂少补哉?且念雷肆讲罢宫僚,筵退之后,春宫所与邻者谁也?程子所云,亲贤士少,接宦官多者,正是臣今日之虑也。我殿下之于世子,父而师也。每日书筵罢后,必使来侍殿下膝下,与睹万几酬应,而不止三朝起居,则夫岂有一曝十寒之忧哉?至于侍御使令之必择谨厚者,亦朱子之言,圣上必有所商量者,臣何容烦缕也?窃伏闻春邸睿知绝人,好学根性,章句之问难,微奥之解释,已为透到于经学之极工,臣诚钦仰万万,而凡今日职在雷肆之人,毋汲汲于文理之就捋,毋规规于句读之涉猎,必以前圣正心之本,昔贤格非之要,勉勉乎陈善纳诲。而若记诵述作,虽如韦布之士,存心问学者,尚以玩物为戒,此个道理,侍讲群彦,必知其轻重也。我殿下二纪为治,一念祛奢,虽以今番盛礼之务从省减观之,圣心之以俭而诒谟,以约而养福者,臣可以仰觑矣。窃惟推此道而广之凡系储宫衣服飮食次舍器用,务存由俭入奢之戒,锦珠之饰,毋近于体,奇巧之玩,不接于目,而其要亦惟在我圣上一身。惟殿下懋哉懋哉。三王教世子,必以礼乐节文乎,天理而克明者,礼也,和顺乎人心而不拂者,乐也。《明义录》一部,即我圣朝明天理顺人心之大关捩,而礼乐之教在是矣。窃覵近者,关系《明义录》之或身犯或坐累者,视以寻常罪过,而荡涤之,臣愚过虑堤防溃决纲纪斁坏,骎骎然至于天理晦人情郁,传所谓礼乐不明者,殆近之矣。愿圣上,怵然深省,躬行教导之方,要在《明义录》之阐明而已。若夫科举之为弊久矣,昔贤所云罢三十年词科,方可以恢复者,正今日准备语也。然而祖宗朝四百年用人之路,舍科举而无他岐,则但当取其已成之节目,而举而行之。盖面试为防滥之实政,而此是先朝乍行旋寝者,臣不敢为复行之论也。至若一经试讲,亦先朝之遗规也,一经之能诵者,未必巨儒,而其视夫不通章句,不卞鱼鲁,而妄生幸科之念者,相去远矣。或云人之才分各殊,能诵者不能制,能制者不能诵,少年能诵,老儒不能诵,其言固是也,一经背念,虽衰钝者,苟费一年工夫,宁有不通之患?文武臣讲试之法,从第一卷取次应讲,儒生科讲,亦仿此法,今科诵上经,后科诵下经,渐次熟读,则才无敏钝,人无衰壮,亦岂有不通之虑?科弊纵不能大更张,一经之试,断不可已也。每当科时,令京外官,先试赴举之讲,作为都目,报于礼曹,若近来小科初试,《小学》讲之为,则大小场围,自无随从之拦入,亦无蹂𨅬之被伤。伏愿广询而亟行焉。民生苦乐,专系守令,莫难择者守令也。第文武荫积仕者,所望在于得邑,可试者亦在于治民。如今人才眇然之时,三百六十馀州,何以尽得来西京循良而畀以刍牧耶?顷年之遇灾荒也,圣上为虑人与邑之不相当,命道臣,量才换邑,臣于其时待罪湖邑,详知相换该守之果能愚于此而智于彼矣。朝廷已试之法,奚独于灾年设赈之时乎?臣意则守令差遣时,严饬选部,较量人邑,勿拘颜私,使难易生熟,唯视其人,各当其材,则择守令之效,恐无过于此矣。沿海松山之日就童濯,非细忧也。臣在南邑,熟知松弊。本道三漕仓左右各邑镇船材木,左而顺天、兴阳,右而康津、海南,年来封山松木,可合船材者,既尽斫取,稚松长养,多被虫损,绝无可材者。用松之道,亦宜撙节。战船则待变之需,不可阙一,至于群山、咸悦两漕仓,合而为一,则可去漕船数十只,而其为爱养岛松之政,非细事也。且两处之分仓,有害而无利,不但费松材一款而已。伏愿下询庙堂及曾经道臣而裁处焉。品职追赠,亦系官方,而古昔则虽以名公巨卿之子,貤赠之官,不必尽以吏曹,而兵、户、工、刑,皆无不可,先朝定式,限以玉署之三世,其外则虽名家盛族,皆以户兵曹许赠。近来此法太无界分,遐鄕未及品官之类,得经寿职同知,赠以户、兵,犹不为荣,名家人之应受赠者,以户、兵为耻,间有不受者。耻而不受者,固非也,当初愼惜官方之本意,反有所淆杂,臣意则众所共知之大家名族,三世虽无玉署,令铨臣议于大臣,思所以阔狭之道,至若户兵之赠,务存详审,无若近弊宜矣。”

批曰:“首陈诸条,尔言皆实地上实事,甚可嘉也。其中身教之说益好,而旁求遗逸之德胜才质过文者,不以世类置之两坊,即予夙夜留意者,其所求之之方,更欲铭念。附陈堤防纪纲等说亦是矣,而义理大抵是无穷不渴,如原泉之混混。派支之分,维亿万计,及其归趣,瀹济漯排,淮、泗注诸江而朝于海,岂可以泾、渭之淸浊,骤看之曰淸浊混乎?此可与知者道。附陈近日科举不严之弊,可胜言哉?昨筵宗伯之臣,盛言矫弊之策,依其言,使之博采更禀,须见于朝纸也。至于一经试讲事,亦有宗伯举条,而近或试可于日次讲,诚易易。但老儒之素有记性者,其奈精力不逮何?予亦少时不以轮诵为难,近欲收拾,则十之八九,错换句读,此所以老少不可无区别之意,言于领相也。盖领相亦有轮诵之熟工而然者,附陈今科诵上经,后科试下经事,许令与昨下举条,一体问于大臣。附陈《小学》讲亟行事,此则大科讲后,始可议到。附陈文荫武守令换邑之请,即故相交差之论,予每以为‘今世龚、黄未易得来,则莫有胜于互差除’云耳。第以尔言,申谕铨臣,更究好道理。附陈松政之申禁,亦可谓当务之先所念念者在此。战漕船通用然后,当徐议其馀。群山、咸悦仓合设事,依尔言问于大臣及曾经道臣,使之草记。附陈官方,令该曹禀处。”

○议政府抄启,讲制文臣李泳夏、吕东植、金迈淳、金箕殷、申纬、尹日逵、沈英锡、赵庭和、吴渊常、金𨩿、赵锺永、尹鼎烈、曺锡正。

4月22日

○甲辰,以南公辙为弘文馆副提学,以李义弼为江原道观察使。

4月24日

○丙午,兵曹判书赵镇宽,疏陈母病乞适,许之。以金载瓒代之。

○礼曹判书李晩秀启言:“昨年因掌令洪𭳞上疏,诸道鄕试设场轮邑便否,命关问各该道臣后禀处。而诸道论移,皆以为:‘营下设场,难便多端,儒生之赴试,远者常远,近者常近,营底之物价,比他腾贵,为弊不些,预定试官,或致纷竞之患,道臣锁院,亦有防务之虑。博采物议,莫如仍旧贯,轮定为辞。’事势之难便,众愿之宜循,诚如各该道臣之论。况当初道臣主试,差仿田政复审,道臣都事主管之,古今异宜。则特出于试可之圣意,别无销刻之可论,各道大小科鄕试设场,请依前轮定于各邑,以京试官都事分管掌试。”允之。

○以金羲淳为吏曹参议。

4月25日

○丁未,次对。上曰:“日前礼判所奏讲制事,卿意何如?”领议政李秉模曰:“讲制兼行之论固好,而至于台疏所陈,今科上经后科下经之论,其有效益,恐不可必也。”上曰:“大抵取士之道,当以鄕举里选,为第一良法,而今既不能行之,则多般科弊,有难猝革。亦惟在于试官之得人,儒生之善读与否,顾安用法制为哉。”左议政沈焕之曰:“讲制科规,则礼判所奏诚好。台疏所陈一经讲事,在昔先朝定制施行,因事中撤,今若复旧遵行,必有其效矣。至于批旨中老少区别之教,寔出曲察之圣念,而虽年五十以上者,无注无释之一经,亦无不能记诵之虑。台疏中今科诵上经,后科试下经之论,似不若一经之专一矣。”

○罢御营大将李得济职。得济与兵曹判书赵镇宽,因事言诘,领议政李秉模,以有关体统,罢之。

○仍任江原道观察使南公辙。

○掌令韩启玉言:“近来遐方民俗,不知老老长长之义,年前鄕飮酒礼仪式,鄕约五条,颁下八路,其时道臣守令,使各面里择定训长,家谕户教,蔚然有可观之风矣,不过数三朔举行,而更不修举,愚顽之习,一如前日。臣所居之邑如是,则诸道亦可推知。请申饬各道道臣及守令,永为定式节目,必于农务之暇,申明修举。”批曰:“惟在营邑举行之如何,何必别为申饬?”

○以李得臣为刑曹判书。

4月26日

○戊申,承旨赵弘镇,以三道儒生,来呈疏概,而未敢捧入奏,上,问疏语,弘镇曰:“疏概以为:‘敢陈圣诬伸卞之恳,冀循史牒厘正之请。一以明大义于先朝,一以破群惑于后世’云矣。”上曰:“此必是辛丑间彼中所送文字事也。”弘镇曰:“似然。”上曰:“辛壬间彼中所送文字,出自凶徒之手,而及乎戊申勘乱之后,更为入送,使臣详言凶徒之罪,仍以凶徒之说,流入彼中,各别严禁之意申言,则彼国以搜索天下,仍为晓谕之意,答送于此,岂容他说乎?鄕儒则未谙典故,尚可说也,太学掌议,以京儒不知辛壬义理顚末,混书谨悉,若此而齿之执纲之列可乎?年前台臣李师濂,以史牒事陈疏,其时故重臣黄景源,详知文迹,备陈此事于筵中,故知申柳戆,亦以其时事有筵奏,其详在记注。伊后上自朝士,下至韦布,孰不知此个义理乎?掌议之任,秉多士黜陟之权,当然之义理,固不可阏,而不书谨悉,至于此等事,何可不十分审愼乎?承旨招致掌议,以此筵教,一一详谕,俾即转谕于疏儒。”

○以蔡弘履为江华府留守。

○赍咨官金景玮手本曰:“皇子三阿哥上学日,肃亲王永锡,备进玉器陈设等物,并不奏明,辄令本府太监,转交皇后饭房,太监递进,皇帝下谕曰:‘朕于亲政之初,节经降旨,停止贡献,禁绝苞苴,以期还淳返朴,复我满州敦庞之风,训谕再三,至为严切。永锡所进物件,并有玉器,且不奏明,私遣太监递进皇后房,实大不是。著将伊所管旗汉军都统及管理圆明园事务,俱行革退,仍交宗人府议处。此后如有玩好私相馈送者,一经察出,重治其罪之意,通谕三公内外满、汉大臣等,一体禀遵,著传集各亲王郡王,将永锡所进物件,当面掷还云。’”

○进贺正使具敏和、副使韩用龟状启言:

“皇帝将于本月初八日,自京起驾,由燕郊大路,初十日至隆福寺,十一日谒各陵,仍驻驾隆福寺。十二日又诣裕陵,行淸明敷土礼,还由原路,十五日过燕京南城外,十九日至梁格庄,谒各陵,二十三日从阜城门回驾。东陵在蓟州、遵化州等地,即康熙皇帝、乾隆皇帝陵,西陵在易州地,即顺治皇帝、雍正皇帝陵。十五日皇帝驾过南苑,臣等进诣南苑小红门外祗迎所,皇帝乘马,至臣等祗迎处,谛视而过,十六日皇帝自南苑内旧衙门离发,臣等南苑西红门外祗迎。南苑在皇城南二十里,即皇帝打围之地,城之周回为一百六十里。二十三日回驾时,臣等出往阜城门外,则皇帝乘马,至臣等祗迎处,顾视问之曰:‘朝鲜使臣乎?’九门提督布彦达赍从傍对曰,然矣。皇帝以直隶、山东诸省亢旱不雨,四月初五日,幸天坛致斋一日,翌日晓头,亲行祈雨祭,礼毕还宫。臣等诣午门前,皇帝不设仪卫,乘黄屋小轿,至臣等祗迎处,自轿内顾眄而过云。”

4月27日

○己酉,以申大显为左捕盗大将。

○仍任前御营大将李得济。

4月28日

○庚戌,以李祖源为判义禁府事。

4月30日

○壬子,次对。上曰:“再昨日其雨其雨,昨亦有雨意,而一向干惜,为民事诚切闷矣。”领议政李秉模曰:“当夏则一雨一旸,每为圣心之憧憧,自昨至今,自朝至暮,圣念之关虑,实有妨于节宣之方,下情不胜煎闷。”上曰:“启覆,当年年行之,而三公久不备员,今虽备员,卿当出疆,今年恐又不得行矣。古则启覆判付,不啻屡度。先朝承旨尹东升,以其速笔,承书判付,往往有泣下之时,盖判付之多,而承书之难故也。其在生道杀人之义,启覆不可不年年行之,如今三公备员之时,尚不得如例举行,岂不可闷?”仍谓刑曹判书李得臣曰:“昨有泮民狱事判下者,盖其人心,殆同异类,此无他,自慊之心,易致生怒而然也。中官辈亦然。故副学辛应时每曰:‘中官何敢着有角帽乎?’故赞善朴弼周,筵禀祛中官祭服中佩玉,中官辈莫不切愤。古则朝臣中佩牌者绝罕,此盖不肯持佩而然也,中官则虽无牌之时,不敢生意。此等不与焉之事,每有自慊之心,故辄生怨怒者此也。”上又曰:“来头科试,在所当严,而至于泮儒捧讲事,有不可容易议到。先朝圆点生讲制时,先讲后制,故多得实才,而捧讲时每患支离,虽速速了当,三日内仅仅毕捧。顾今日次讲与更试,若计日分排,则一朔内讲,为十六次,更试又为几次。然则一朔三十日,只为讲役犹有日不足之虑,且五六十老儒之应讲,亦安能不错一字乎?既不能越讲,自可坐停而已,岂非可惜者乎?此所以日前收议之姑未赐批矣,此亦非絜矩之义乎?”秉模曰:“圣教诚至当矣。”上曰:“安东治绩,卿与金尚默后,久无名称者,今番安东校儒事,卿果闻之乎?”秉模曰:“顷见李龟云疏概,有骇愤云云,臣姑未闻其本事矣。”上曰:“以安东校儒辈相较事,龟云替陈一疏,本事便是鄕战,故自朝家不必可否,原疏已为还给,而吴载绍之举措,似非得宜矣。”秉模曰:“近来则岭风亦衰矣。安东、礼安,便同一邑,故古则安东之民,不敢言礼安倅事,礼安民亦然,盖先正遗风,令人不期然而然矣。李龟云之于安东,虽非土民,请罪本倅,大是碍眼矣。”上曰:“卿言果然矣。海州自是先正文成公杖屦之鄕,而其遗风馀教,犹不若安东、礼安,盖其纯实之工,与文纯犹有差等之别而然欤。”秉模曰:“先正文成公海州居留岁月犹浅,且海俗犷悍,难以风教薰袭感服矣。”

○礼曹判书李晩秀启言:“取考《大典》:‘科场应赴人,无照讫户牌者停举。’‘代讲人,限己身充定水军。’照讫,即越讲帖文之谓,而大小科皆有照讫帖,非独监试为然。讲册则生、进初覆试,俱有学礼讲,试官则成均馆博士以下,艺文馆、承文院、校书馆七品以下官,监察进去,《续典》则‘两所堂下官一员,自吏曹差出,礼曹郞官成均馆官员监察一员,各其司差送’矣。其后大科不用照讫之法,监试初试只讲《小学》,试官亦不依式备员,儒生辈不识法典之本自如此。辛亥秋,先朝丁亥受教有修明旧章之命,而以曾经翰林人,以春秋兼衔试官进去之时,或有史官代监察进去之时。今番则四学教授成均馆官员之差定试官,专为其举行之简便,讲规之申严,而艺文馆、春秋馆官及监察中进去与否,请禀旨。”教曰:“学教授馆官中,有春秋兼衔者兼进,若或苟简,则言送政院。”

○以李汉丰为左捕盗大将,申大谦为右捕盗大将。

闰四月

闰4月1日

○癸丑朔,咸兴府火,延烧百馀户,命永兴府使李明渊驰往晓谕奠居。定平又火,仍以明渊为审察使,一体慰谕。

闰4月3日

○乙卯,承旨李尚度启言:“我殿下嗣服初年,特降科弊纶音,命政府馆阁诸臣,各献救弊之策,慨然以矫正为期。而祗缘在廷之臣,无一人对扬德意,承佐下风,因循荏苒,迄未有定计矣。臣尝考历代试士之制,虽不无长短于其间,而盖莫不略加选择。以赴试我太祖朝贡举之规,亦载于《文献备考》,至于《经国大典》,则虽不及贡举之说,而凡于科试,皆令四官官员会坐,受阅单子而许赴然后举子始得入场,是亦略带贡举之馀意。若近来规例之全无防限,一切容受,实前史之所未有也。今欲一分矫救,则必先淸汰举子,然后方可以下手于节目间事。搢绅草野之间,使有志者,各具册子进呈,则未必无可采之言矣。臣既以大振作之道,仰望于圣明,而又有小变通之方,可以致丁宁之效者。《大典》科试,本有定额,而其于分鄕试之科,如增、式年大小科,与别试等科之初试额数,皆据中外八道文风盛衰而差其多少。当初法意本令,士子皆赴本土之试,而无敢逾越,故以畿邑儒生之居近京城,而亦必曰汉城试几人,京畿试几人,亦可见界限之至严也。自夫咸聚京师之科频设以来,鄕儒之躐赴京试,便自惯习,并与分、鄕试之科,而界分渐坏,任意逾越。元居鄕之儒,不赴本道之场,混厕京试者极多。夫当初定额,既有所据,而今乃京儒本额,太半为鄕儒之所占夺,亦岂不大失法意哉?近来鄕居不靖之辈,每于分试之年,先期上京,观势去留,为陇断之计,风习极不美。京儒之钩致鄕儒者,借籍而远赴鄕试者,俱系可禁,而不必别立新法,只是申严国典,各赴本土之试,毋或逾越,永为不易之式。则非但科场淸汰,而抑亦为定民志之大政。命庙堂禀处。”备边司启言:“科之为弊,弊之可矫,圣鉴靡不毕烛,圣志非不奋励,而二纪之间,尚未有大变通者,非由于因循荏苒也,亦非由于良法美制之未及溯究也。与其各呈册子,易归文具,莫如申严科场,一依初元。至于有鄕试之科,则不许鄕儒之赴京试,言若似矣,而第念京师四方之表也,所统者大,所包至广。或有游学北方之志而仍赴者,或有较艺京华之愿而来赴者,今若用一切之法,则得无裹足赍郁之叹乎?承宣虽以京外科额之各有定数,为鄕自鄕之证,而科规中既不言鄕儒之不得赴京试,则到今创行,恐为不便。请寝之。”允之。

○教曰:“才见关西金道游,授之以朱子书,庸识吾与之意。际览关北儒生李元培条对经义者,毫缕分析。可知有实见得处,谓之北方学者,亦非夸言。故持平李载亨之后,寥寥无闻,岂曰无之?特未之闻也。况蔼蔼秉文之士,多在丰镐之间,而我家丰镐,惟关北是耳。人能秉文,足为光荣之一端。镜城幼学李元培,曾令付军职,给马起送,而年老路远,未能上来云,元培处给新印经书及《御定雅诵》、《朱书百选》各一帙,仍差镜城北关兼分教官,使之训课经传及朱夫子书。来头北之人士,皆明习经传与朱夫子书,登于道臣之荐剡者,比今日倍蓰,则此元培诚心训课之功也。”

闰4月4日

○丙辰,以申大谦为御营大将。

○礼曹启言:“京外儒生金锺真等上疏,议于大臣,则领议政李秉模以为:‘五臣危忠苦节,后祀无托,多土所请,孰不为之感叹,而第念祭祀之理,至精至微,不当主祭而祭之,与不祭同,今以十馀代傍孙,俾奉其祀,未知于理合乎否乎。义起之礼,臣不敢强论。至若两臣之迈往自靖,合有表章之典,更为博考处之为宜云。’左议政沈焕之以为:‘忠文公成三问等六臣危忠孤节,炳朗宇宙之间,至今志士,谁不旷感而洒泪?圣朝所以褒奖崇报之典,亦已建院,而俎豆以秩之,章甫以祀之,是谓血食千秋者也。奚以私宗之不祧,比而论之?况此五臣之不立宗者,近四百年,家无父子之事承,庙无昭穆之可序,则将何所继而置其后乎?近因特教,虽有一二名臣之不祧者,是则有奉祀之孙,祠版亦在家,恐不宜援此为例矣。至如故提学李宗俭、故监务李智活之当时志节,今按儒疏所论,千载之下,有足以警世。第臣未及稽诸朝野史迹,不敢遽议旋褒之重典,更令有司之臣,博考禀处为宜云。’右议政李时秀以为:‘忠文公成三问等危忠卓节,可以轩天地而贯日月,绰楔以旌之,俎豆以享之,圣朝所以褒扬而酬报之者,亦已至矣。岁月寝远,后事无托,忠志之士,所共悲惜,而继后之义,实关伦纪。今于数百年十馀代之后,欲以傍孙支裔,立以为嗣,则其于移本宗序世次之际,必有大妨于礼意,一二已例,恐难援据。至于故提学李宗俭、故监务李智活,秉义自靖,诚如诸生之言,则其在树风砺世之政,合有表章之典,更为博考实迹而处之,似为合宜云。’”教曰:“依议施行。”

闰4月5日

○丁巳,次对。

闰4月6日

○戊午,以金达淳为全罗道观察使。

闰4月7日

○己未,叙前捕将申大显、李得济、柳孝源。仍命大显仍任壮勇大将及左捕将,孝源仍任右捕将。

闰4月9日

○辛酉,展拜于景慕宫。

○世子嫔再拣择。教曰:“行护军金祖淳女,幼学朴锺万女,申缉女,入三拣择。”礼曹以世子嫔三拣择吉日禀旨,教曰:“敬遵显庙朝嘉礼《辛卯年誊录》,而吉月亦合于圣祖嘉礼吉朔已例。三拣择更待下教。既行再拣,内造六人轿,奉还本第,发内司诸宫员役及武艺别监陪护,大殿别监二人,立轿前称警。”又赐手书于金祖淳曰:“今日再见,益觉奇幸。尊严如慈殿,慈谅如慈宫,庄重如内殿,威仪也德容也行动也言语也,见者莫不悦服。国母也天人也,宗社之庆,岂有过于是乎?今则事体与别宫无异,虽至亲不得造次入觌,有官爵者,有事至其家,具公服下马大门外。”自翼日,上,日遣掖隶问安否,四殿宫,每五日下封书。

闰4月10日

○壬戌,召见药院诸臣。右议政李时秀曰:“日吉辰良,再拣择顺成,诚不胜庆幸矣。”上曰:“以有事必告,示不自专之意,先拜于真殿閟宫,予心不知何为怀矣。昨日再见,尤觉天作之合,实为喜幸。”

闰4月11日

○癸亥,以李得济为摠戎使。

闰4月13日

○乙丑,次对。行抄启文臣亲试,抄启文臣金箕殷病不赴试。上,以箕殷之称病,意在不欲与沈英锡同试,屡下严教,谓诸臣曰:“今世金姓之以箕为行者,其所畏愼,宜倍他人。今日亲试,即渠出脚之初,则焉敢称病,肆然不入乎?此辛丑设选以后所未有之事。渠之不入之故,予亦有所揣知矣。大抵义理无古今之异。而予于事关莫重莫大处,务尽精微,必用斩钉截铁之法,不敢一毫放过,则况于古义理,尤有重焉?在先朝则事关圣躬,故自上或有宽大之典,群下之争难,固其宜矣。在今日朝廷,则事体自别,不但为诸臣之公愤私仇而已,则予所以阐明此义理者,靡不用极。当今师道在上之时,为今日臣子者,固无敢容喙于其间。一有所云,其将如何?此正如升高必自卑,行远必自迩,必也先从今义理讲明遵守然后,始可以有光于古义理矣。卿等且听之。若使渠辈,晓然知道理之不当如是,则岂至此境乎?此所谓及陷乎罪,然后从而刑之,不能使之预知者,是谁之责也?此莫非近日俗弊中出来。无论京外,纪纲不严,贪风日炽,为下官而凌踏上官,以守令而反詈道伯。其始虽小,其渐甚大,此圣人所以谨之于微,而朝廷之不尊,百隶之怠慢,滔滔皆是,则此予之夙夜忧闷而懔惕者也。齐之以礼,固是为治之经法,而三代以下,亦不得不齐之以刑。刑之于为治,固末也,苟欲使之惩畏,则亦有不得已而用之者矣。予于乙卯以后,以矫俗之政,一反其道,窃庶几君子道长,而世教俗尚,有一新之效矣,以今观之,反不知比前有胜,诚可叹也。以予否德,卫武公九十抑戒,虽不可拟议,蘧伯玉五十觉非,窃欲勉焉,而岂或以一副规模,为渠一人而一毫挠改乎?”领议政李秉模等,惶恐不敢对。上曰:“在前则朝着之间,元气充实,故不待自上提教而义理自明,今则元气渐衰,人物渐降,义理有日晦之虑,安得无今日之辞教乎?予固不及先朝圣德,万万安敢望于建极之治,而亦岂但以无益之空言,为调剂酸醎之计乎?盖建极云者,即皇建其有极之谓也。极之为义,如屋极北极之极乃是至善极尽之处也。今予一副义理,亦自有至善极尽处,而下之所以对扬者,乃如是,岂不慨然乎?”

○移设铸字所于仪仗库。检校直提学李晩秀启言:“铸字所,即御定册子编印之所,当初设置,式遵太宗朝故事,体貌之不轻,事势之难阙,比之芸阁,尤有重焉。而春桂坊直所,次第入接之后,本所不可无移设之处。若得弘化门右边翼廊之仪仗库大厅,东北卫将所御营军番所合十许间,则仅可容接。而仪仗则敦化门左右翼廊,本是仪仗分置之所,移此合彼,事甚便好,东北卫将所,则本无定处,曾已屡迁,藏书阁行阁,亦合移接,入直鄕军则数既不多,或移住于宣仁门近处,或分接铜龙门直所。以此分排,别无掣碍之端,而事系公廨,换移军兵去就,不敢擅便。”从之。晩秀又启言:“春坊入接于铸字所,而桂坊则权接于考文馆旧卫从司矣。今则铸字所将为移接于仪仗库,桂坊直所,请使之入接于春坊东行阁。”从之。

○执义曺允遂启言:“唐臣韩愈之言曰:‘谏官虽卑,与宰相等。’宰相尊,行其事,谏官卑,行其言,言行道亦行,其责畀之重,有如此矣。窃观近日以来,谏官之失职,亦已大矣。目下当言之事,谓之以便属禁令,月前已允之启,谓之以惟俟处分,官师之规,称以苛细而不言,民国之弊,称以陈腐而不论,进参宾筵,充其位而已,趋簉台厅,传故纸而已。既不得出言论事,少效一日之责,则又不得不逡巡退步,或呈病而以违傲为事,或避嫌而以递罢为期,奉除旨则谓之曰苦衔来逼,承递命则谓之曰湿衣始脱。凡为今日之台阁者,举皆图免之不暇,国家之设置谏官,岂亶然哉?窃以为朝廷之待台阁,亦有所未尽而然。若使居其职任其责者,峻其选而卑微者不敢与于通拟,重其任而庸碌者无所逃于谴何,公议在于下而不出于上,国论伸于法而不屈于私,则台阁之上,始知有谏官之重,而入此选任此责者,亦必有感激淬砺,思所以图报者矣。绳愆紏谬之风,激浊扬淸之论,固不可责之于人人,而其将有怀者必陈,无言者自缩,必不如今日之随行逐队,自归于不职之科矣。请念台职之不同庶僚,察言路之有关元气,从自今亟命选部,必择有地望敢言论之人,委任责成,以尊朝体,以重台阁。”允之。又启言:“近来名分之紊而无别,绝纲之解而不振,虽出于世道污下,俗习渝靡之故,而苟究其源,未必不系于台阁之不职也。不但争是非于殿陛之上,论得失于官师之间,将以正风砺俗,使不得贼而防贵,卑而凌尊,四维由是而必张,五品由是而必逊,其责任之意,顾何如也?在昔先正臣赵光祖为都宪也,男女分路,闾井安堵,至今传之为美谈,而今则不然也。其责不过为传启分台而已,顾彼霜台,便作无官之公廨,则反不如该司各曹之镇日卯酉,并与风闻,担却一边。民庶何所畏戢,风俗何所紏正?街路之上,变怪迭出,闾里之间,僭猥成俗,不知名分之为何物,纪纲之为何事,此岂不澟然而寒心哉?请自今为始,严其抡选,重其责畀,使之随时赴坐,凡系风化之所干者,大则关而处之,小则惩治而砺之,以为正名分立纪纲之地。”批曰:“尔言甚好,而得其人然后,徐议复旧赴坐之制。”

闰4月15日

○丁卯,召见药院诸臣。上曰:“丙申以前,锺街以北一队,权太重位太高,而思所以长此乐保此位,于是乎自托于四忠家,与之缔结,以售其凭借恐喝之计,而自以为孰为侮予矣。伊时士流之论,则乃谓:‘义理无古今之异。乃祖乃父之树立于辛壬义理者,固是忠臣,而不可以忠臣之后,或贷其凶逆之罪。如是然后,可使古义理,合于今义理,而永有辞于万世。’予亦深有取于其论。渠辈情状,既无所逃于义理大明之时,亦自知为几上肉,而毕竟出亘万古所无之凶逆矣,几年而乃敢为此等无严之习乎?此个义理,蚕丝牛毛。在前则朝廷之元气充实,而士类之间,亦多有讲明义理之人矣,顾今元气之日就委薾,果作何许模样乎?以义理自任者,只馀左相一人,而左相亦老矣。后进辈,必反以向来辞教,为歇于义理而然。所谓悬病者,观其容貌,则亦似中无所执,其所敢斥云者,亦不成说,所谓被斥人事,予亦稔知。在先朝则或许之以忠字,或褒之以功字,而今予则不过谓之于其中容有可议而已。渠辈有何所知,而乃为此举乎?真可笑矣。”右议政李时秀曰:“缕缕圣教,剖析明白,今日登筵诸臣,亦必皆晓然无疑。自臣等岂敢不出而相告乎?”

○以李殷模为司谏院大司谏。

闰4月17日

○己巳,命依八道句管堂上例,以李书九为华城句管堂上。

○命华城所属五邑谷物,换作户曹常平等谷,依《通编》法,取耗以补本邑公用。

闰4月19日

○辛未,奉朝贺李命植卒。教曰:“重臣立朝五十年,宣力于外,两界四都,以至岭湖莱湾,名无不登之剡,夷考绩庸,在在可称,入而掌金谷甲兵,其严于守法,亦所深许,而中间沧浪,一一待之以无卞,未尝屑屑于明其本意。今闻其长逝,岂胜嗟惜?卒奉朝贺李命植吊祭,依例举行,祭文中措辞。”

○进贺正使具敏和、副使韩用龟状启言:

“皇帝四月初六日祈雨后,不得点雨,故避殿减膳,自十三日致斋,十六日分遣仪亲王永璇、定亲王永瑆、睿亲王永璘,替行祈雨于天坛、地祗、太岁三坛。其翌日,又以风吹云散,雨意愈漠,十九日,派遣绵课,祷于风神庙,二十一日,幸斋戒宫,致斋三日。二十四日,亲行祈雨祭于社稷坛事,自礼部知会臣等祗迎于午门外,故臣等与书状官柳耕,进诣午门前,与汉侍郞曹城满、侍郞文宁,偕至祗迎所,则皇帝衣素步行,以示自贬。朝臣迎送,一概命免,故排班诸臣,各自退归,臣等即为还归馆所。

闰4月24日

○丙子,以闵台爀为吏曹参判。

○次对。召见全罗道观察使金达淳。

○礼曹判书李晩秀启言:“呵导之制,亦系仪章,曾于戊戌年,弘文馆博考草记、批旨、历举唐、宋之制及国朝古规,以有卤簿无卤簿双引一引,阙内阙外,前导呵导之分,自一品至四品文武奉命与趋朝之别,特下十行,申明定制。寔出于我圣上尊堂陛严典章之盛意,大小廷臣,自当恪遵奉行。而近闻玉堂官,错认以古则玉堂有阙内呵导,近因下教而不得行云。不可但以昧例言。盖阙内呵导,非承旨台阁,则不得为,惟内阁直提学、直阁、待教,用湖堂故事,金牌前导,许其呵喝,非时任,则检校阁臣,亦不得为之。玉堂官则故事只令馆隶前引而已,初无呵喝之例,镴牌则止于阙外,今若以玉堂而行承旨台阁之事,则非但坏例,实涉侵官。春坊前导,亦当与玉堂同,日前因下教,已为知委,而此事之古例则然,新入三司之人,或多未能详知者,不可无一番申明定式之举。请书揭弘文馆及侍讲院,俾各视此遵行。”从之。

○置备局句管别会谷于京畿、湖西、关东三道。领议政李秉模启言:“顷因户曹判书李在学所启,取考谷簿,则诸道所在户曹元会谷,合为三十万馀石,入不当出,无处不然。而两西北关,则例以军饷田税推移取用,固当仍旧施行,其馀五道,则元会之一年耗条,只为八百馀石,而一自常赈谷不许移录之后,各样公用,每以他衙门谷推移取用,不得不会减于谷主衙门,以致加下之伙多。见今京畿加下米各谷,为五千九百馀石,湖西加下米各谷,为四千六百馀石,湖南加下米各谷,为九千九百馀石,岭南则虽无目前加下,而亦甚苟简。关东则近年加下,自本道已以常赈谷移录,及今厘正在所不已。三道加下二万馀石,依该堂所奏,先以常赈谷准折移录,关东之已移录者,亦令仍施。嗣后支用之道,不可不较量折衷,别般变通,两南则常赈谷时在稍裕,可无犯用元谷之虑,元会不足之数,依前以常赈谷移录取用,京畿、湖西、关东,元会常赈,俱为艰乏,势将推移于他衙门。京畿则本道所在户曹句管半分条,庚戌贸租一万一千五百馀石,备局句管尽分条营赈谷中稷租各一万石,春牟五千石,岭南所在半分条右兵营谷中米一万石,租一万七千石。湖西所在户曹句管半分条己酉贸米一万二千石湖西本道所在户曹句管半分条己酉贸米三千石,备局句管尽分条,北谷中租二万五千石,岭南谷中租一万二千五百石,关东则本道所在半分条备局句管谷中田米二百石,大豆八百石,租粟各五百石,木麦一千石,春牟秋牟小豆各四百石,耳牟二千石,岭南所在半分条右兵营谷中米一万六千石,租二万六千石。都合折米九万一百八十六石。特为除出,划付三道,名之曰备局句管别会谷,自备局句管,而半分条则依前半分,尽分条则依前尽分,岁末磨勘于本司。会案成册,依元会谷例,自各邑分四等,修送户曹,而户曹待各邑,以其耗条从略移划,使之支用,每于岁初,通计一年移划之数,收报本司。各样恤典之或用元会或用常赈,道各异例,自今为始,凡系恤典,并以赈厅谷会减,关东所纳司饔院白土价,并船价,依岭南例,以惠厅谷会减事,定式施行,则虽未可谓顿然改观,庶足为元会常赈互相维持之道。至于京畿、关东区划之湖西、岭南所在谷,元谷移作与耗条取用间,该曹该道自可有往复善处之道。大抵谷簿之繁杂,诚一弊窦,更添别般名色,极知万万重难,而不划谷物,则诸道事势,渐属难支,既属谷物,而不立名色,则该曹无以区别会计,各邑亦难指的请报,故不得已有此变通。而若论救弊之策,莫如用道节省。近来外邑公下,循袭谬例,每多滥觞,所报会案,该曹亦不趁即核察,吏胥之玩法滋奸,未必不由于此。请严饬该曹,溯考查栉,淸汰冒滥,仍以存减实数,具别单以启。”上,问左右相,无异议,允之。

○持平申龟朝启言:“合启中四启,关系何如,负犯何如?许允靳允,舆情未泄,何幸圣断赫然,快赐允从,而听阅月,传旨未下,致使莫重之四启,反在于不生不灭之科,臣不胜讶惑抑菀。请亟下四启依允之传旨,即为启下,俾台启重而国体尊焉。”批曰:“非其时也。”又启言:“惩贪之典,有国所重,而伏况我殿下每念生民之疾苦,恒轸守令之贪墨,前后丝纶,戒饬截严,而贪官污吏犹未惩戢。肃川府使任长源,厚蒙洪渥,宜其淬砺,乃于差出吏鄕,白日公堂,大开赂门,恬不知愧,亲自定价,西来之人,无不唾骂。请施窜配之典。”批曰:“令该府拿问。”又启言:“各邑邸吏之自相卖买,即吏隶之事也,士夫干预,犹云羞耻,况宰相乎?月前京兆邸吏相讼之事,该堂催纳文记,则云在判书洪檍家,该堂屡次催促于其家,而终不入送,该堂仍而退讼,尚未决折,事之骇然,莫此为甚。请洪檍施以谴罢之典,退讼之该堂,亦施谴罢之典。”批曰:“该堂事,无论本事虚实,退讼之故,自速人言,依启。重臣事,笃老崇秩之人,不可置之䵝昧之科,其委折问启。”政院启言:“问于工曹判书洪檍处,则以为:‘臣为从兄参判梓遗稿刊行事,鸠聚如干物力,授置门下人矣,昨年始责纳,则代纳邸券,故始姑执置,终果出给云。’”教曰:“风传之爽实,今始晓然。在重臣,岂有深引之端乎?”

闰4月25日

○丁丑,以洪乐游为吏曹参议,成鼎镇为司谏院大司谏。

闰4月26日

○戊寅,次对。召见奏请使李秉模、副使李集斗、书状官朴锺淳。上,谓秉模曰:“万里行役,卿须善为往返,而来头日热,诚可念矣。”秉模曰:“臣之奉使,前已屡次,而今番则只有欢忭之忱,暑节行役,不知难矣。臣窃有区区愚忱。每于雨旸丰歉,过用圣虑,仰想为民一念,安得不如是憧憧?而第以大圣人自强不息之工,或以时稍缓,必无一毫放过之理。窃恐忧勤之念,若或太过,则反有妨于节宣之道,伏望加意于保啬焉。”上曰:“予之自量,亦如卿言,卿言诚是矣。大抵三百六十日,何日放过?日日憧憧,以经一年,则今年既过,又虑来岁。今则精力凡节,渐觉有减,予心则每以无逸之义,孜孜于自强不息之工。窃虑来世史牒,书省一怠字,故凡于事为动作,务欲自强,心既强作,事岂有成?每一循省,诚切闷然矣。筵臣之同予年纪者,无异少年,而予则精力如是,不亦异乎?昨以闷旱求助,召见台臣,正言金履度,年过五十,而不甚衰老。见其为人,多有故相典型,诚可贵也。故相虽非文学从事之人,而其志操坚确,诚为过人,宜跻上相,而未果如意。至今追思,实不能忘矣。”秉模曰:“故相虽不从事于言语文字,而其为人则无论亲踈,人皆信之,果是不易得矣。”上曰:“大抵今人不及古人。故相以前之身登鼎席者,皆有过于后来之人,卿等之于故相,虽谓不及,亦可也。虽以将臣言之,自予御极以后,二十馀年之间,今之为将臣者,亦多不及于前人。以予近日精力,下之所以对扬者,若或不及于前人,则目今民忧国计,将何以接济耶?”秉模曰:“以臣等之鲁下,安敢望古人之万一乎?”上曰:“予欲于卿行,以诗赠之,侵晓赋成,姑未圆篇。筵退后当书下。而古人所谓坐而待朝,固是圣工之自强,而予则以志气渐减之故,寝睡亦随而不稳,以此精力,安得不深有望于卿等之对扬乎?近年以来,要誉之成习,纪纲之不振,莫非最先矫救处也。《诗》云:‘勉勉我王,纲纪四方。’若夫‘追琢其章,金玉其相’,虽难遽议,而纪纲边则亦不可不勉勉奋励也。且以外邑言之,先朝五十年间,以赃吏勘之重律者,无如安相五,而今之所谓善治,反有不及于此者,为道臣者,亦未尝有奋励之人,良可叹也。此际卿亦出壃矣,其所奋励之责,专系于左右相。古语云:‘抑抑威仪,维德之隅。’仪章间事,虽是外面,亦关体貌,先从今日拜表班,卿宰以下不如仪者,卿等须加紏正为可。而凡于日用常行,不计大小,必奋励做去,然后纪纲边事,可以扶植矣。朝着之有权奸,岂曰好矣,而大抵有权奸之时,则亦必有一种公议奋励一时者,而近来则以无权奸之故,朝着寥寥,反成软美之习,此亦习俗不振之一端也。”秉模曰:“臣尝闻故相兪拓基之言曰:‘国有权臣,然后,方可谓好时世云。’权字有许多般,若于权字之下,加着一奸字,固不可谓好矣,把持权柄,一此做去,则所谓权臣,有国之不可无者也。自古权臣,莫如唐、虞、三代之时,人臣之用权,诚若皋、夔、稷、契之流,则岂不诚美哉?”秉模等辞陛赴燕。奏请奏文曰:“谨奏为请降封典,以系一国人心事。伏念臣世蒙皇恩,谨守藩封,而臣年纪已晩,未有宗社之托,幸赖皇灵,庚戌六月,臣副室生子某,今已十一岁。生质粹美,实堪负荷,合请恩典,以建国本,已另具奏本,悉暴微恳。伏乞皇上,俯察小邦情恳,特命该部,颁降诰旨,使举国臣民,获睹宠光,不胜幸甚。除恭俟庆赖外,缘系请降封典,以系一国人心事理,为此谨具奏闻。右谨奏闻,伏候圣旨。”陈奏奏文曰:“谨奏为敢陈小邦情恳,冀蒙矜许事。伏以小邦僻处左海,偏沐皇恩,有情必吁,无愿不遂,获延旧緖,世守侯度,感激洪造,铭镂肺肝。今臣有至恳至切之情私,不敢自阻仁覆之天,须至登闻者。臣忝叨藩封,年纪向晩,而国本久虚,未有宗祧之托,幸于庚戌之岁,臣副室生男某,臣妃金氏取以为子。年方十一岁,生质粹美,器度夙成,举国群情,日望早请皇旨,豫建名号。臣窃伏惟念高宗纯皇帝,深惟皇极,用敷锡之仁,每轸属国,重嗣续之情,宠之以御笔福字大笺,庸示企伫之盛念。此实藩臣从古所未获之优渥异数,而臣之得男,在于是岁,欲报之恩,河海莫量。所当即请封典,仰答锡祉之隆私,而稍俟年长,迟到于今。伏惟我皇上一念继述万国瞻依,至于小邦,尤被帡幪,柔远之化,已浃于初元,字小之恩,罔间于内服。追昔年眷顾之德,纡今日覆庇之宠,惟玆控吁,庶在鉴谅。倘蒙圣慈,比照列朝典例,敕下该部,俾遂微愿,则是宁考降福于前,而皇上申锡于后也,不但臣北望攅祝,粗效尘刹之图酬,一国大小臣民,举将蹈舞于恩波东渐之化。玆敢不避猥越,仰冀恩旨,而原奏体严,不敢繁辞,另具奏本,悉暴衷悃。情虽切于敷陈,语或涉于僭率,臣无任兢惶踧踖之至。缘系敢陈小邦情恳,冀蒙矜许事理,为此谨具奏闻,伏候圣旨。”并领议政李秉模制。

○前持平康圣翊上疏曰:

“济州之频値歉荒,轸沿邑之移粟,自备局移关本州,设库收谷,豫备饥岁,故其时牧使,办备数千石谷,新设别库,分置三邑,为岛民救荒之策。第念本州自春至秋,蜒风瘴雨,无日不作,虽村闾房室之内,瓮罂包橐之储,未及数年,腐败生绿,随手糜粉,竟为不可食之物,自古岛中无储谷,良由于此。又况土筑之库,委积之谷,安保其经霾不败历岁不腐乎?岛民之无知,皆以为‘此后赈政,惟靠于是移来一节,其路永塞,数万民口,将何所恃乎’,众口一谈,争言不便。臣窃以为新库所储,量宜变通,以其他逐年粜籴之谷,择取其精实者,换置新库,岁一改色,则于此于彼,两全而无害。伏乞令庙堂禀处。且以本州国马欠缩言之。甲乙之歉,前古有,人命之重,未遑相保,牛马之贱,尤无可论,国屯之故毙,至于一千五百零。其时牧使:‘以荒年之馀,势难代征之由’状闻,则备局‘许宽五年之限,准数征捧’事,有所关下,今年即当捧之年。而数年之间,牧卒之饥故,其数伙然,白骨征出,已无可言,而征族征邻,势所必至。所谓私畜,十空七八,官令虽严,何处贸纳乎?迩来国畜渐就蕃息,计今见在之数,比诸甲乙以前之摠,犹为剩馀矣。臣出海之时,残氓疲卒之呼诉于船头者,数日不绝,此实一岛之民情。臣何敢有闻不达。”

批曰:“尔以侍从中在遐外之人,而有此民弊之指陈,甚可嘉也。谷品之设库备置,其时大臣筵奏,出于为岛民俾免坐待海外之输致,意固美矣,尔言亦有意见,许令庙堂,草记禀处,以为两便之地。马政事,公畜既蕃于前摠,则何必更征于牧属乎?征族征邻,其弊自当归于牧属外平民,宁不矜甚?新倅之尚无一言,可谓溺职。即令庙堂,关问其剩摠,不即报司之委折,使之论理状闻,而回下前,切勿更征。以尔为掌令,此后登筵,更以岛中事陈之。”

闰4月27日

○己卯,持平申龟朝上疏曰:

“噫!上有尧、舜之治,而下无赞扬之风,君劳臣豫,文恬武嬉。簿书期会之末,未见担当向前之人,财利钱货之间,率多凭公营私之辈。军门之储置钱谷,所以给军需也,备不虞也,为将臣者,固当恪勤典守。而近闻守法不古,用财大滥,或有徒张虚簿,多归私橐者云。请令庙堂,差遣备郞,三军门钱谷布木,按簿摘奸,如有犯科者,该营大将,一依贪污之律,严施惩励焉。朝家之设置敕需库,法意甚重,而近闻海西敕需钱数十万两,消瀜于各邑之放债积逋及所谓开市别将之引年预下之谬例,即今所存者,不过五分之一云,已极寒心。而前道臣朴基正乃于递职之后将发之际,出二万两钱放债而来云,琐屑之讥,臣不欲索言,而其在典守之方,固不当若是放倒。臣谓朴基正施以谴削之典,仍令庙堂,严饬该道各邑散债积逋,一一征捧,开市预下之谬习,一切防塞焉。”

批曰:“三军门钱谷,差遣备郞,按簿摘奸事,兵曹三军门反库摘奸例,送御史,则备郞差遣,未有可据。且于该营,各有都相,第欲更观其举行处之。前监司朴基正谴罢事,既曰敕需消瀜于债逋,则必有当该之各年道臣,为先令庙堂查考草记。又言将发之际,琐屑之事,则此一款,当严核于前伯后,以其法处断,以惩他馀不畏法不谨典守之类,亦令该府,开坐严问,捧口招以闻。”

○备边司启言:“向因松营敕钱移划事,自本司关问于海西矣。续见该道臣徐荣辅所报,则敕需留库钱二十一万五千馀两内,自乙未至庚申,各处贷下与连欠及偿债本钱之移划者,开市本钱之预授者,合为十六万七千馀两,目今留储,仅为四万八千馀两云。揆以法意,万万寒心,已以刻期准充之意,严饬题送,而台疏所论又如此,及今查正,在所不已。令道臣,营邑散在之数爻及郍移亏欠之委折,详查以闻。”从之。

闰4月28日

○庚辰,以李敬五为司谏院大司谏。

闰4月29日

○辛巳,次对。左议政沈焕之启言:“前府使李汝节,年前昌原所犯,即滥杀人命也,及其查推,获免一律,屡经大霈,生还故里。物无终弃,才有必录,乃淸朝之盛事,江界降伍时所为之难于人臣,亦闻之。近来武弁之步趣,太不如古,心常慨惜,而如汝节,其先有忠义之臣,其人亦有可取,正合涤其罪而试其才,以开奋励自效之路矣。”批曰:“罪名分拣,相当职甄用。”又启言:“罚不及而赏延世者,尧、舜之善政也。臣虽无似,白首丹衷,惟在于尧、舜吾君而已。今有以子之干犯,而其父不得应资者,臣若不言,是负臣心矣。尹永僖、永仪,俱以侍从,名则在朝籍,而其父年过应资,尚未得下批。三代辟人,尚不及子,况以子而枳父,岂不有乖于圣朝孝理之政乎?”教曰:“今闻果然。今日政加资下批。”又启言:“前持平康圣翊上疏,济州储谷事。近闻谷品精实,仓廒坚牢,足可经久,而来头收效,专在于典守之有方,措置之得宜。籴新粜旧,量宜改色,常使精谷留储者,乃是第一要道。牧马事,昨年因该牧使状请,甲乙耗缩之数,既令限五年渐次充补,则年限未满之前,遽以孳长之新籍,移充减损之旧摠,殊非重马政杜后弊之道。然而既奉关问之命,请待其登闻,从后禀处。”从之。

○知经筵事李秉鼎启言:“《春秋》大一统之意,尊王为重,虽以紫阳《纲目》及《续纲目》言之,汉之后主,宋之帝昺,皆为正统,则况我朝之于皇明?又况弘光帝以后,相继承统,天命未去者乎?臣今始得见故判书郑昌顺编次《史略》第八卷,则弘光以下,皆以王号,无难书之,刊行京外,窃不胜掩卷骇惋之至。伏惟我列圣朝尊周大义,炳如日星,可以有辞于天下后世,惟我殿下,尤惓惓于《匪风》《下泉》之思,凡系此个义理,靡不阐扬发挥,至有《尊周录》撰进之命,则如此之书,决不容仍置。亟令弘文馆,发关册板所在之岭营,毁撤其板本,俾免一世之讥议,恐不可已矣。”上曰:“南奉朝贺尝撰《明史》,而弘光以后,三皇帝皆以帝号书之,而恐有流布之虑,故先朝有付丙之命矣,故重臣之不书帝号,必以此也。若于重臣在世之日,言其不可,俾勿刊行,则可谓都无事矣,而今则既成之书,不必毁板。只令撤去弘光以后板本似好。”左议政沈焕之曰:“大抵作史,有非人人所可为者,重臣事,诚是不审之致。臣意则此固不可以刊行矣。”礼曹参判李书九曰:“我朝之未奉永历正朔,固是千古遗恨,今若以王字书之,传于来世,而有后朱子作,则必以为有愧于《春秋》尊王之义也,此岂非万万未安之事乎?我国则惟当尊之为大统,俾来世之人,知我国之未奉永历正朔,出于不得已。而然则我朝尊王之义,其将永有辞于天下万世,臣意则毁板恐好矣。”上曰:“何必尽为毁板耶?自弘文馆,关饬岭营,只毁下段板本。”

○献纳吴翰源启言:“臣于近年,来往湖岭,饱闻道路万口之呼冤,皆曰灾结之直减,而赋税白征之多也。为守令者,既不能从实执灾,为道臣者,始不能操切,而只以直削为弥缝之计。夫庙堂直削之故,监营直削之,监营直削之故,守令直削之,盖守令之直削者,非削于吏也,乃削于民也。见削之数,既甚夥然,则许多公税,无处可办。虽欲不削于民得乎?此实有司之臣,不能仰体俵灾惟均之圣意,使穷民反疑朝廷之失信,思之痛心。请令庙堂,严饬各道之臣,以灾结事,另察守令能否,俾知防奸窦而执实灾,以严黜陟,永革直削之近规焉。”批曰:“今年年分事目,以此举条,枚举严饬,俾有实效。”

○持平申龟朝启言:“杀狱有国重典,而当此悯旱之时,宜审愼处也。入于录启者,或已酌处,或已疏决,无一毫冤枉之端,而至于录启外许多杀狱,或有不当致疑,而成疑案,或有不当成狱案。道道皆然,邑邑如之,冤愤愁郁之气,上干天和,安知不致灾于今日亢旸乎?臣谓令该曹,严饬各道道臣,亲执审理,俾解匹夫匹妇之冤。”从之。又所怀:“近日邪学,炽盛于三南,渐染于畿湖。虽以骊州、杨根言之,骊狱所拘,至于十馀人之多云,杨根则无人不惑,无村不学,将至举一境入于禽兽之域,而该倅全不禁断。请令庙堂,严饬三南道臣,各别禁戢,杨根郡守郑东干,令该府,拿问严处。”教曰:“自有营邑之臣,何必番番关饬乎?该郡守事,依施。”

○以曺允大为吏曹参判,李基让为司谏院大司谏。

五月

5月2日

○癸未,时,阅月亢旱。教曰:“迩来亢暵,已跨数旬,瞻汉望霓,日夕忧劳,拟荐圭壁,以祈甘澍。昨见宗伯、畿伯问之,畿内姑无祷雨之邑,先自京中始。有关体貌,体貌云乎者,虽似外面粗迹,而稽之五事庶征,曰貌曰雨,其理一致,所以齐明盛服,为体物不遗之功也。亟令畿伯,问于诸倅,俾即虔将。京中则差待其状闻,亦欲取次分行。而今又未明求衣待朝,视朝岂特不敢暇逸而然哉?所求助者,昌言也。言之于旸,亦如貌雨之相应,矧今恒旸曷不求言?将此教,颁示于待漏之言责论思诸臣,各效述职之道。”

○常参,兼行次对。

○左议政沈焕之启言:“言而禁之,是谓防民,古语云:‘防民,甚于防川’,谓不可防也。今设法而禁,三司不得言某事某事者,非圣世之事也。惟我圣上,学贯天人,德侔尧、舜,但此一事,抑有愧于汉、唐中主,而甚至有依启而不下传旨者矣。今殿下一言一动,皆为春宫法,奚但为天下万世法哉?伏愿亟收禁言之令,以光圣德,以靖世道焉。”上曰:“设禁不得已也,传旨之未下,非其时也。”焕之曰:“圣人固有不得已之事,如不得已而用兵者。亦何尝经年阅岁,久而未已乎?且用言之道,言可用则用之,言不可用则置之,又或可罪则罪之而已。以此设禁,俾不得言,于今几年,尚靳反汗之音,此岂圣世之所宜有哉?”上曰:“卿言好矣。大抵禁令云者,如国典之牛酒松,外此凡百禁令,皆欲使民,不犯于有司也。今则在法当勘者,以言设禁,使之言此而不得言。彼书之台阁,付之院壁,台臣眩于举行,入院者多不知为何事,古往今来,宁有如许国体,而后世若又引用,则其弊当如何哉?此亦时措之宜,而有不获已者存焉。苟使朝廷之上,举措称停,虽或有参差异同之论,奉承违拂之间,若能有一副规模,则初何至于设禁而防之乎?于是,不得已有禁令,而近来风俗,比前稍胜,若使俗弊丕变,朝象改观,则禁令之收还,亦非难事矣。”又启言:“故校理权景𥙿,以文简公金宗直之门人,与金驲孙死于戊午士祸,其德器文行,为一时士流之所推重,而死后家藏文籍,残缺无传,且无后孙,于今数百馀年,遗风馀韵,徒为鄕里多士之所景慕而感叹者也。年前以太岁之重逢戊午,多士复起而讼其冤,公议终有不可泯者。方値圣朝,摭往迹扬幽芬之日,宜施褒赠之典矣。”从之。又启言:“景庙辛壬之岁,群凶妖宦,潜相交结,欺蔽天聪,谋危圣躬,构出诬狱,戕害忠贤,几倾我宗祧,思之胆寒,言之发竖。惟我殿下,承先朝精一之心法,受先朝艰大之历服,凡所以阐义理之原,严忠逆之辨者,自有金秤玉锤。至于辛壬事,衮针昭森,如赫日之中天,发微扬幽,褒忠而奖节者,夫岂有馀憾哉?当时又有世所称五节度者。其中李尚𫘂、白时耇、金时泰,先为赠职,其后又赠谥,柳就章、沈搢,赠职而未赠谥。盖因赠职有先后,未得一体赠谥,而论其树立,则五人殆无差殊。当圣朝阐扬义理,扶树风声之日,易名之或施或否,不无斑驳之叹,故兵使赠兵曹判书柳就章、沈搢,一体特施节惠之典为宜。”从之。又启言:“禁军别将崔东岳,叨任以来,削禁旅,厚招鄙琐之谤。陶甄庇覆,虽出念旧之圣意,而其在重戎政之道,不可一向仍置,请施削去仕版之典。”从之。又启言:“近来纪纲日渐凌夷,阃帅设屯田,则邑倅危言而逼之,道伯推邑吏,则该官移牒而不送。履霜冰坚,渐不可长,盖指此等事也。故将臣金潝为统帅时,行水操,而罗州收使未及期会,以虎头牌,驰校发捕,该牧使从后门逃走,至今尚传于搢绅间矣。莫严者堂陛也,莫重者体统也。此后若有似此犯科者,请一例施以窜配之典,以扶陵夷之纪纲。”从之。又启言:“近来奢汰之风,日甚一日,贵贱之衣章无别,上下之等夷无分,识者窃叹,厥惟久矣。尝伏闻先朝下教,若曰:‘予以木枕携之,随处而卧’,仍命诸臣,除依幕屏风,到今三十年间,又复荡然。自臣等未免躬犯,心常悚然,岂可以己有所犯,而不思所以申明之方乎?将兵之臣,在军中,暑不张盖,寒不袭裘,自昔伊然,今也则不然,将臣随驾经宿之时,不设毳幕,乃有俗所谓房军幕,而铺屏以防四面,其费甚巨,占便之习,亦甚骇然。请并一体严禁。”从之。

○司谏沈奎鲁启言:“庆尚右兵使李柏然,往在西邑,贪鄙之说,一世喧传,及叨该阃,专事肥己,营捧汰滥,赂门大开,军民之侵虐,已无可言,而僧徒匠手,若不保朝夕,南来之说,极其狼藉。请李柏然亟施谴削之典。”批曰:“南阃之罪,证以西邑,不可谓之一时风传。依启。”又启言:“训局军兵差充之法,必先壮抄,而得其有膂力有技艺有身手者,待年补阙,不得容私者,即不易之典也。向者郑观采,冒居中军之任,无罪军兵,除汰相续,其代差充,暗捧赂钱,一年所捧,殆近千金,怨声载路,有足召灾。请都监前中军郑欢采,施以窜配之典。”批曰:“此非过去风传。丙申年申严处分以后,复闻此说,其间百事之凡属于纪纲边,无不解纽,可以推知。宁不寒心?令该府,拿囚东间,军丁除充捧赂之罪,严核捧口招以闻。先贤自先贤,公法自公法。于死律,或可拟宥,并与栲讯而勿论过矣。万一不即迟晩,小则施威,大则加刑,断不可已。况捧赂之本律,为军律乎?严饬该府,观采以不察纳供,窜湖沿。”

○以李仁秀为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

○大司谏李基让上疏曰:

“古人以灾沴所生,专责人事,而更以旱干为冤郁之气所干而成,此其理宜然。臣请以臣所睹记者历言之。臣尝往来于西路,其民殆十减六七,而存者皆荷担思去,问之则皆曰还谷为之祟,问其多还之由,则曰:‘某岁增某衙门别贸条,某岁创某衙门尽分条。’始则民苦而逃,逃者渐多,存者益困,终至于一人兼三四户之受,始则沿江诸邑为甚,今则骎骎至于内地而亦然。西路如此,三南可知。如此而民安得不困乎?向在乙卯旱甚,中伏始雨,各道巡营,皆关饬列邑,使民移秧,民以谷必不收,而税必难蠲辞之。则又以必无是理之意,申申劝谕,民始信而移之。臣于处暑后,适从南来,路穿湖沿,则黄叶稿秧,遍列郊野,连亘三四百里,决知无秋。而及至秋后乃闻,既秧者无不税,民益大瘠,而其后歉岁,皆用此法。此事如此,他事可和。此而民安得不困乎?臣近又待罪秋曹,得见竹山府捕校狱案,脱落紧语,致勤圣教。狱案一语轻重,一字有无判人生死,此案如此,他案可知,一邑如此,诸路可知。如此而民安得不冤乎?而况刑狱之大者,杀狱为最,而凡诸词讼,实皆有关于民生休戚,所不可不愼者,而近来秋曹京兆官长数递,一任吏辈之舞弄,关节公行,不分事理之曲直,外而势重之道臣,势大之腴宰,或全不以听理为事,或只以喜怒为爱憎,理直者愁郁而莫伸,强狡者横行而无忌。怨声载路,京外同然。如此而民安得无冤乎?臣谓即此数事,已足以干和致灾。我圣上虽日劳勤于上,而有司之不能奉承其万一,毕竟使民困于下,而灾见于上,岂不惜哉?今之论时弊者,未尝不以财用刑狱为辞。然言之者既悠悠,故朝廷之听之亦悠悠,而今臣所陈,皆目睹而真知者也。即令有司,取近年以来诸道还谷之增置创分者,一并厘改,依前分留,使民得息肩而安堵焉,更命京司及营邑,取狱案之已成未成者,细加参绎,使民无非辜而横罹,有罪而幸逭。又令京外词案,为官长者,皆亲执审听,无敢随意低昻任吏偸弄,使民无顚倒曲直抱冤赍郁者,而其或有狱案之舛谬者,词讼之枉误者,庙堂、台阁及京外长吏,紏察而举核之。诚能先行此数政,则亦足召民和于下,而弭天灾于上。何也,水旱者,天之灾也,财竭民困,刑狱失平,人之失也,人事得而天休至,即理之常也。幸殿下勿以臣为迂阔而亟施之。臣又闻,天虽悭雨,而地不失润者,树木为之荫,而泉脉不至竭也。况松木禁养,为国大政,自来令甲,何等申严,而近闻岭南、关东、湖西诸道山沿宜松处,在在童濯,非但私养如此,至于官禁处皆然,朝禁之不行,法制之不立,已足寒心。况如此而尚何望地脉之润,而泉源之滋乎?地方官之不能举职,已极骇痛。而虽以道帅臣言之,京司关饬,一例漫应,既未尝摘发论启,又不能严书殿最,一任其颓废无忌,诚为慨然。宜及今严饬诸道道帅臣,使考核能否,从而赏罚之,使有实效,亦恐为备旱泽农之一端焉。”

批曰:“所陈政欲锐意厘正者,有志竟成之语,尝所默诵。审狱之道,卿言甚有理,松政事亦然。卿疏下庙堂。”

5月5日

○丙戌,展拜于景慕宫,省牲省器,夏享在翼日也。召见本宫提调徐龙辅、掌乐提调赵镇宽、李书九、协律郞李英裕等,问享乐腔谱。上曰:“肄仪,初献时乐作,颇合节奏矣。”英裕对曰:“迎神九成,恐太迟。朱子南岳庙乐之论,亦以为乐之太迟,人之久立,反欠礼节。大抵乐之为用,莫如约而尽,迎神用四成,恐好。”上曰:“四成有依据乎?”英裕曰:“唐之大祀,皆用四成,且世宗朝文献公朴堧,有迎神用四成之论矣。”上曰:“四佾为几人乎?”英裕曰:“四佾之数为十六人,而引出引入,以单乐用之,恐合便简矣。”书九曰:“祭享时乐律,所重自别,不当轻改矣。”

5月6日

○丁亥,召见回还进贺正使具敏和、副使韩用龟、书状官柳耕。

○黄海道观察使徐荣辅状启言:“节度使李性默,以本牧使赵荣庆,乘舆张盖事,棍治首鄕,回示校吏,贯耳面灰如法。校吏搜捕之际,本州校隶,拒门相争,牧使俾毁三门,撤瓦乱掷,又枷囚营校。则兵使使虞候,多率将卒夺来。该兵使李性默所失,令庙堂禀处。”备边司启言:“该牧使自初举措俱甚乖谬,而毁门掷瓦,有若相搏,牒辞喷薄,凌侮无馀,纪纲之凌夷,诚极寒心。令该府,拿问勘律。该帅臣则本官之坏损体貌,警饬固宜,而至于轻施滥棍,妄行回示,请施罢职之典。”允之。仍教曰:“近来严体统之论,所以尊朝廷也,岭南则有固城倅事,湖南则有灵岩前倅事,湖西则有忠州前牧事,几乎式月斯闻,而黄州事又出于海西,可谓不可使闻。而黄州事,则判异于诸道者有之,若于典宪有所干犯,则所谓体统,特风斯下矣。朝廷举措,惟各当其则而已。昔者汉之张汤,与椽吏相争,而汤以上官,伏其辜。该兵使许多所为之反常,姑无论,乃于无事之时,非戎务非操场,而忽用军中之刑律于运筹厅事之前者,如非醉酗,太不近于常性。此犹不足,发送虞候,率领军校,尤何等无谓之甚乎?况节度使,非用刑衙门,而该邑首鄕之欲加讯推于不审之事,此亦守法乎,犯禁乎?笞杖棍枷之各有用处,典则科条,昭揭象魏,则渠焉敢漫若不知,自干邦宪乎?此弊一开,从此不知复有何许弊端,而体统与典宪之义理轻重,其间不啻较三十里。该兵使李性默,令该府,拿来捧供,施以违越典宪之律。”

○进贺书状官柳耕,进闻见别单:“一,关东贡参一年摠为六百馀斤,而乾隆时,每年秋随所贮,使盐商王十万,私自贩卖,收其厚价矣。今年则以军需之不敷,先期发卖,而不使盐商贩卖,特拣具勒侍卫中亲幸者一百六人,分定三等,使之从时价发卖。而参商之贸参者,先得贝勒侍卫之标纸,然后许入内库贸取,故一等标纸之价银,为八百两,二等标纸则为六百两,三等标纸则为三百两,而自四月初八日为始,限四日毕卖云。一,刘墉为人峭直,随事规箴,皇帝为闷年老勤苦,特拜体仁阁太学士,使之闲养。官是创设,而阁在太和殿东庑,别无所管之务,故人皆以为外示优老之礼,而内售踈远之意’云。一,礼部尚书德明,因淸明节,以皇子绵宁差送祭官,而皇子则书以阿哥,不书名字,例为转奏,而德明既书名字,又为直奏。皇帝招致德明,切责其违例之罪,交部议处革职留任,德明惶惧,礼部大小应奏事务,不敢如前,而送于内阁,自内阁送于军机,以为转奏之地。今番方物之迟延呈纳,未必不由于此。一,阿迪斯,太学士阿桂之子也,前年授成都将军。迪斯素有足疾,而无一言辞免,到省以后,苗匪渡嘉陵江,侵及川西地方,迪斯以本省将军,视同膜外,既不带兵速往,又不举实奏闻,有皇帝严饬,然后自知获罪已重,心怀恇怯,以冬间足疾复发为辞,恳请斥革。皇帝疑其有避贼之计以为:‘迪斯,何不于昨冬以足疾为辞,而必迟至于今日乎?不料阿桂有此不肖之子。此而不加严办,满洲勋旧后裔,岂不相率效尤乎?阿迪斯革职,拿问严审。’迪斯长子,轻车都尉那彦瞻,次子中书那彦柱,三子那彦福,四子,六品荫生那彦堪,俱应革职而遣戌,为念阿桂屡著功勋,恪勤奉职,不忍诸孙均令往戍,且那彦成今在军营,出力效劳,彦瞻等,即彦成嫡堂兄弟。以此加恩,免其发遣,但令革职云。一,乾隆末,和珅勒令各省督抚等,如有奏事,则先送于和珅处,阅看预知所奏事件,作为应对便捷,而以显其能。故督抚等,先将奏稿,私书质问,便成已例,前年正月,皇帝降旨敕禁,此后内外衙门陈奏事件,不许先送军机矣。广兴以漕运摠督,有所剖判之事,奏报之外,别有印咨文一件,送于军机,代为转奏。皇帝以为:‘广兴此举,显然违制,实系私行嘱托。乃是向来所未有,难以宽贷,交部严加议处。’一,教匪之党,尚有十馀万,而抢入于西川、甘肃之间,各以蓝字、白字、线字等号,相为标识,聚居山谷,抢掠州县,滋蔓难御矣。经略大臣额勒登保、参赞军务那彦成等,协心办理,指挥成都将军德楞泰,带兵剿进,自春徂夏,连为战胜,而战士死亡,亦不下几千,累报捷书,歼其魁首陈得俸、张子聪、冉添、元掌、教师傅、孙老六等。又下诏书,纵还归顺之类,使之给粮务农,馀党逃匿解散,而其中头月之久为滋扰者,走屯山谷,据险为守,而声势单弱,虽云当指日扫平,然此寇为患,根据年久,聚散无常,巢穴难可荡尽云。”

○首译金在洙,进闻见别单:“一,今春东西陵行幸时,皇帝下谕军机处曰:‘朕曾谕知该将军琳宁,俟大功告竣后,于今年七月内,恭诣盛京,展谒诸陵祭告,令琳宁预为办理,今思本年秋间,尚在二十七朔以内,朕至盛京,一切陞殿筵宴典礼,未便举行。今特行的定。虽春间,剿办教匪事竣,今秋亦不前诣盛京,俟明年释服后,驻跸热河,八月内启銮,由九关台前赴盛京,恭谒诸陵,礼毕,照例行围,回銮时,从山海关旋京。所有应行预备之处,暂行停止。将此谕,令琳宁知之可也。’一,十一王永瑆,自嘉庆初,摠理军机军务,颇为称旨,视事日久之后,渐有自专之举,故皇帝虑其干法难饶,因事饬谕,免其机务,永瑆闻命惶惧,大加敛戢,凡事不敢放肆云。一,满阁老庆桂、九门提督布彦达赍、兵部尚书傅森、川甘参赞那彦成、御前侍卫丰伸济伦,俱以勋戚,兼有才谞,方用事,而布彦达赍、那彦成,尤为宠幸。汉阁老刘墉、王杰、董诰,户部尚书朱圭、工部尚书彭元瑞,各以所长,亦荷眷遇,刘墉之劲直,王杰之谨愼,董诰之经学,朱圭之淸介,彭元瑞之文章,皆为一世之最云。一,山东陵县知县郭元兆,遣其弟元揆到京,缘夜求见该省巡抚全保子兵部主事阿弥尔达,馈银三百两,以谢其提拔之恩,阿弥尔达辞不受,报知全保,全保仍即驰奏,请革元兆职。皇帝褒尚全保其子阿弥尔达,着该部,遇有当缺升用,元兆依奏革职。人皆以为:‘皇帝深惩和珅专权贪婪之弊,切禁苞苴,多行廉察,若有现发,绳以重法,故全保之自首,非能淸介而然,专出于畏罪。’一,两淮商人陈箴远等以为:‘川甘军务,指日告竣,赏颊抚绥,需用较繁,请捐银二百万两,以助军需。’皇帝甚为嘉尚,命该督抚等,赏收其一半,先于运库,存储候发,该商人等,亦皆另加议叙云。”

5月7日

○戊子,忠淸道观察使金履永,以杀狱文案启,教曰:“咫尺畿邑,幽郁如此,则远于畿邑之湖县,安知无甚于彼之幽郁乎?以近日雨泽言之,其雨其雨,尚未得霈霔之浃洽,以至犁锄之多寡,畿湖亦判异。必有幽隐之郁莫彻者而然,何必杀死之狱,个个有幽郁乎?除凡大小讼狱,受赇贿成,是非倒错,则于其甚处,亦足干和。观此状语,殊欠惕励对扬之意。此状启,该房严饬题送,虽于得雨之后,悉心周察,随现发使即状闻。”

5月8日

○己丑,命黄海道前观察使徐迈修付处,朴基正夺告身,李泰永、曺允大削职,以敕需虚欠也。申明敕需典守之法,违越道臣,依关西敕库例,以大同事目勘定律论断,著为式。右议政李时秀,以曾任海藩,同罪独逭,屡疏引义,上,慰谕不许,时秀又胥命。乃命徐迈修、曺允大等罪名,勘以罢职,李泰永以时带关西藩任,仍任。

5月9日

○庚寅,广州儒生李义可,以献陵有偸斫之弊,上疏请申严禁护之节,命礼曹禀处。礼曹判书李晩秀启言:“陵寝树木,事体莫重,以我圣上羹墙之圣孝,拱护培植之方,随处憧憧,前后饬教,不啻谆复,而陵底民户,符同陵卒,偸斫之弊,若是狼藉,至有儒生陈疏之举。而陵官慢不禁戢,本府一无察敕,事之寒心,莫此为甚。最是大姆山,即本陵内主峰,所重何如,而至曰无一树见存者,尤万万惊悚。各陵寝春秋植木,自戊午定式,修单子报臣曹,而本陵戊午十月所报,大姆山左麓稀踈处,植桧木一万株,己未三月所报,主峰东边后麓,播橡实四百斗云者,与儒疏所言,太涉相左。大抵本陵周回甚广,若非严立科条,别般禁饬,令久渐懈,必致荡然。而陵卒之立统首,民户之置监考,各津将之检察,造泡寺之重建,灼有实效,保无后弊,有不可遽然决定,使广州府,详查委折,细审便否,具意见指一状闻后,自臣曹更为禀处,著成节目,以为永久遵行之地。前后不能禁饬之陵官,虽难一一追勘,大姆山之全不种植,果如儒疏,则戊午以后不报之陵官,不可不严勘,请亦令本府,一体详查启闻。”从之。仍命入侍史官,奉审局内外以启。

○以韩用龟为工曹判书。

○肃川府使任长源,就囚纳供,判曰:“观其爰辞,条辨可知无客无傔。弹文肯綮,自归于责僧啖肉,何似向来一台臣,错发四字风闻于永感之独身乎?前此此囚,既擢又补,不惟惜其人,即所以惜其官名也。官以言名,则设有多少妄发,务当曲护周遮,一以堲谗,一以立懦。况其前前一疏,非妄发,即愚忠,其间节次骤躐,未必专出于有激而为者。今于麦浪之事,不令濯出淸江,此囚之升沈,姑无论,窃恐人人者,因此囚而囚舌,口含胶漆,哑者愈哑,其为弊殆有浮于拒人千里。矧今惜干尚未获浃洽之泽,左访昌言,右勘此囚,何异于却步而求前?蔽一言曰使此囚还任。然后西民亦知言事之效,能使台参,不敢蔑。即为放送,使之还官。”

5月10日

○辛卯,行望拜于春塘台,召见参班皇朝人子孙及忠良子孙。

○次对于映花堂。上曰:“前海阃事,有不可以体统之故,有所阔狭。体统虽重,典宪尤何等至严乎?假令在京将臣,不待习阵,而轻施回示之律于在家之时,则其罪合被何辟?虽管下守令,亦是命吏,则何敢发遣虞候,围逼官府,有若假都事之发捕乎?阃以外制之,乃是推毂以后事,初不可议到于平时,而擅调官丁之罪,亦有《大明律》所载,况擅遣虞候乎?守令用棍,亦关纪纲,则兵使岂可用刑乎?向来曺允精骇举时,当勘不勘,故今番李性默事,又有甚焉。此不严勘,则安知不又有何等骇举乎?用刑之不足,至于回示,回示之不足,至于拟刃,几何而不至于真个斩人乎?以一阃帅,而乃擅行回示于听事堂前者,宁有如许骇然之举乎?体统自体统,国纲自国纲。此真所谓义理随处,各适其宜者也。故大将金圣应在海阃时,以长渊府使之不从其令,状请罢黜,而故相兪拓基,以其时道伯以为:‘军务事外,罢黜守令,有违格例。’仍又将罢故将臣矣。见今凡百有位,唯事姑息振刷之效,未易期而此等处,无或放过,然后法纲可以少立矣。向来韩兴裕事,则其所勘律,可谓轻歇。顾今外邑体统,殆无馀地,守令于营阃,殆至拳踢之相加,独不见张咏之治蜀乎?以今时措之宜,不但当用治蜀之政,岂非刑乱国用重典之时乎?在前为帅臣为守令者,其气魄亦岂无胜于李性默、赵荣庆者?而前所未闻之事,今始闻之,莫非朝廷之责也。”焕之曰:“守令干体统,则罪守令,阃帅干法纪,则罪阃帅,自是刑政之当然。今番则阃帅之罪,甚于守令,而乃敢肆然登启者,尤可见其无严矣。”上曰:“此后则无论文荫倅,为守令者,更有如韩兴裕,为阃帅者,更有如李性默,则毕竟重勘,断不容贷,然后可为一分惩戢之道矣。”

○司谏沈奎鲁启言:“臣以温陵端午典祀官,瞻仰象设,始知本陵尚无建碑。以各陵未建碑处建碣事,曾有先朝受教,伏况我殿下以继志述事之孝,凡系陵寝事,靡不用极。肆于戊申,命户礼判,有所经始,而有司之臣,不能及期提禀,因循尚未举行。臣恐年代寝远之后,本陵圣德徽音前后事迹,有永閟无传之叹,而先大王追先复陵之大德洪业,亦无以表扬而传后矣。请亟令有司,依戊申下教,温陵建碑,从速举行。”从之。

○展拜奉室,亲审敬奉阁奉安槐院所奉事大文迹及皇朝时《吏文誊录》十五卷。又皇朝时《槐院誊录》十二卷,本十三卷一卷佚。同安一樻,奉藏于奉安欌中第一层诰敕樻之左。凡奉室行礼时,兼行于敬奉阁,每岁春,承文提调户礼曹堂郞,奉审曝晒著为式。阁钥藏于槐院,《形止案》四本,分藏坛司、内阁、槐院、礼曹。教曰:“祗拜奉室,历审敬奉阁,藏弆万历前后事大文迹,周旋升降,感慨阧切。仍念麻都督,当龙蛇之役,提兵东出,其功烈之盛,与李宁远相伯仲。战倭于恩津之野,有丈人助战,即野中石佛也,甚异之,铸铜笠以加之,行路至今指点咨嗟。其孙舜裳,与冯、王诸人,因难来投,又与故相文贞公金堉,论南方养蚕事。其详在于《文贞日记》,而于今百有五十年之间,都督后承,或云流落湖南,而未闻其的在何地。令京外访问,必求其后承以闻。”又教曰:“因访麻氏后,又有起感者。文可尚,以信国之孙,値辽沈之难,航海东归,其意气之伟然可知,且观于异鄕看月之诗,自令人有燕市歌筑之想,而编进华语,特拜三品阶。当时连播诸人中,可谓杰然著见者,独其后无闻焉,不得参于望拜之列,隶于汉旅之伍,甚是阙典欠事。亦令京兆,一体搜问以奏。”

5月12日

○癸巳,中批,李晩秀为吏曹判书,以徐龙辅为礼曹判书,李敬一为工曹判书,李殷模为司谏院大司谏,赵镇宽为宣惠厅提调,李仁秀为三道水军统制使,闵光升为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

5月13日

○甲午,上,斋居不视事。祈雨于三角山、木觅山、汉江,是日得雨五寸。

5月22日

○癸卯,次对。上曰:“吏判今当勉出,而大抵矫时正俗之道,即目下第一义理也。丙申以后,左贤右戚之义,渐多不如前之叹,而今吏判则以其人器,虽若小损于铨地,若其出而为矫时正俗之政,此其人也。昔司马公辞枢密,向来金文贞为吏判后,决意辞免,故毕竟疏批中,言及辞枢密三字。金文贞之辞枢密,虽甚贵矣,近日则廉防不如古,而处义边尤过。吏判以其兄之见带时相,必欲处义,而此则有不然者。故相李健命、李观命,同时并行,其外亦多已例,决不当以兄为时相,弟为吏判为引矣。盖前吏判则虽欲恢张朝廷,多有嫌避者,以是不无偏系之叹,且以老其才惜其人之道,不得不许递矣。今之人,谁则曰吾有铨衡人物之才,而出而膺命,谁则曰吾无鉴识区别之术,而因而得免乎?见今一段俗习,远族虽有户兵判当路者,为吏议者,不欲行公,其所处义,决非稳当。吏判若体特馀之意,摆却俗套,出而矫洗一世之弊习,则岂非朝廷之幸乎?卿其申饬,使之从速出肃也。”

○命厨院雉鲜,代捧以活鸡封进著为式,仍命朔膳物膳代捧,亦用日供例。

○掌令权汉纬上疏曰: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十六字,即尧、舜、禹相传之心法,亦我列圣朝授受之嘉谟也,伏愿殿下,常自警惕,以为早教谕之方焉。今日廷臣之借手而事殿下者,不过明义理三字,国势之所以维持万世者,亦不出此三字,近年以来事涉堤防,则禁条莫严,言出忠谠,则辞教非常,甚非群下平日所期望于殿下者。伏乞更加三思,凡系义理之事,务益阐明。方今圣明临御,凡所以化俗之方,靡不用极,而独彼一种邪学之徒,自京而鄕,如火潜燃,塞其源人其人之道,莫若火其书之为愈也。臣谓令坊里,真谚翻誊,咸收付丙。深望亟降明命焉。我朝用人,即文、荫、武三岐,而缝掖之士,释褐十年,尚未着帽者有之,靺韦之士,越荐积久,一未照拟者多之,岂尽无材能而然欤?臣谓另饬两铨,俾无积滞焉。各道还谷之分留,盖为其补种粮备水旱,而多以他衙门谷,移录于营谷,以为尽分,故库储之枵然,还户之难支,职此之由。臣谓令庙堂,关饬诸道,一一查栉,还属本衙门,少纾还户之弊焉。军务与治盗之外,不得用棍,而近来守令,非军非盗之民,治之重棍者,比比有之,而武弁守令,殆有甚焉。以今海阃事观之,滥刑滥棍,推此可知。臣谓令庙堂,另饬诸道,犯科之守令,依律论罪,俾遵典则,毋踵前习可也。”

批曰:“诸条所陈,皆老成质实之言,当留意采用。邪学火其书事,前此令甲至严,惟在有司修明之如何。释褐十年,一未着帽者,令铨曹抄出书入,以次收用,越荐积久而不为拟望者,问于兵曹,使之草记。诸道十年以来他衙门谷之移录于营谷者查栉事,以其只有此数,每未免如许苟且,付之庙堂善处。守令用棍事,各道有道帅臣而不之禁,此后现发,先从不饬者而勘处。尔其勿辞察职。”

○持平闵荣祖上疏曰:

“四启之允从,实出圣断之赫然,而始既允从,终又勒持,岂非有欠于圣上光明之刑政乎?伏乞亟降传旨。李得济之于兵判,文武之别也,尊卑之悬也,渠不过御将,则亦有将幕之分矣。乃敢肆怒于微细之事,抗话于公会之中,骄滥之习,从此渐长,纲纪之颓,殆无馀地。其子入直霜台也,不禁来客之出入,骑马时値坐斋,而敢与杂流,酣歌听鸡,此莫非纲纪紊乱,名义乖戾。臣谓李得济施以刊削之典,其子石求,所犯尤重,拿问严处。且伏闻泮儒以尹光颜泮长事,有所发简,中外传播,此诚朝廷之一大羞耻也。岂有见塞于谒圣,而为长于国子乎?以圣上则哲之明,爱其人而用其人,则于外于内,何官不可,而必于极选师儒之长乎?臣谓尹光颜所带国子之任,特收中批之命。”

批曰:“首陈事,凡事之既启又疏,近来谬习中一事,饬禁何如,则尔何冒犯?李得济石求事,胡大事也?一笔并论,有非淸朝尚忠之风,至于将幕云云,亦甚不审。前以此事勘罪,何可更勘乎?石求则诚有是也,霜台之贻羞莫甚,斋日举措,亦不可置之勿问,令该府捧口招以闻。泮长中批特收事,稔知其文与识,中批于见职,意在器使,尔之此疏,非偏私而何?此等之习,安敢为乎?”石求勘配湖沿。教曰:“中批封驳,非不是美规,挟杂者一例不禁,则是岂命龙堲谗之意乎?何官不可,台疏亦言之,而先除泮长,意谓文学之优于政事。更思之,多年近密,与之语,分数甚明。选部之职,亦未必非其人,见任许递,以伸廉隅。前大司成尹光颜,吏曹参议除授。”

5月24日

○乙巳,吏曹判书李晩秀上疏曰:

“臣退自宾筵,祗奉吏曹判书特授之命,五内震剥,苍黄迸出。仰念国家之大体,俯怀私门之深忧,忽忽自语,一夜而三四起者,行且浃旬而有日矣。臣闻之,人臣事君,尽职为忠,克让之美,非义之正也。在昔长陵盛际,延平府院君李贵,榻前自荐,特拜吏判,至今称铨家美谭,盖其赤心向国,不规规于物我之小嫌,而亦可见量时量己,自居而无愧也。顾臣十载迩密,受恩如天,生死向前之一段愚忠,妄自谓不让于古人,苟使有毫末尘露之微,可以裨补圣治,报答洪造,则自荐之故事,尚欲慕而效之。况何敢备例辞巽于有陨自天之下,昔自归于矫饰之俗习乎?第念事有可能不可能,芹曝之献,陨结之报可能也,焦侥之于千勿,瞽者之于五色,不可能也。如臣儱侗愦劣,百不犹人,何官之可称,何事之可了?而最是铨选一职,尤所昧昧,官制之沿革,班簿之高下,荐剡考课之法,氏族流品之别,茫然无一通晓。性且踈迃,平居罕与人接,同朝下大夫以下,往往多不识名面,时阅政眼,殆若齐人之闻楚语。乃今一朝置之于天官长席,典掌一国之政柄,进退当世之人物,以之激扬淸浊,调剂酸醎,仰赞我圣上平明恢荡之治,不亦舛乎?又况国之重任,政府政曹是也,世所称以人事君之职也,兄弟二人之一时并据,不惟终古名硕之所罕,即亦御极以后之初有。济济明廷,才彦林立,臣是何人,当此异数?铨望问议,其将行之于私室欤?政注得失,其将论之于公朝欤?事体则徒归苟艰,格例则随处窒碍,而中批误恩,尤非圣世之美规。除目一出,四方有识之士,必有窃议永叹于官方之无渐,名器之太亵。伏乞将臣新授职名,亟命刊改。”

批曰:“特授意在矫俗,卿其勿辞行公。”晩秀违召,教曰:“天官之长,亚于承弼,其为任也重,故其去就也不轻。中批以后,今为匝旬且有日,而任其逡巡,姑不之强焉,务欲优容假借,克尽礼使之道。予之所以施之于重臣者若此,则重臣之报之,亦若予然后,上下举措,两得其当。大抵不当引而引,与不引于当引,均之为慢命,命之慢者,其弊也伪。今人虽不及前人,居前人所居之职,行前人已行之事,即前人已矣,近则不然,于前人所不敢言所不敢为处,自我创之,自我守之,文致曲成,作为妙计,纲纪随而解纽,俗习渐于难医。向来纶谕筵饬,至再至三,而不知止者,重臣出入迩密几多年,尚亦饫闻而稔悉,忽以时相之弟,难为政曹,视之若艮限,张皇辞本,有召辄违。若使以此格例,古无今无,而自重臣始,则其怵惕难进,容或无怪,累百年以来,鼎铨埙篪,后先相望,而如故相李观命兄弟,弟为端揆,兄为冡宰,再经大政,若固有之。兄犹然矣,矧伊弟乎?重臣纵昧格例,右相初不提撕,俾予十日斋居,食息苟存之馀,有此剔惫酬应之举,果能恔于心乎否。此犹属义分上耳,独不念扶纲立纪之在此,矫习正俗之在此,如大昨宾对时缕缕辞教乎?予所讲者,絜矩之义也。夫岂不可强者强而强之,枉人心而拂人性哉?吏曹判书李晩秀,何必问备?以前牌牌招,知所去就,此意亦令入侍史官,往传于大臣。”

5月26日

○丁未,大雨。

○汉城府启言:“内侍之讼,不由内侍府,转启径呈法司,则不得听理,曾有定式矣。日前杨州居内官李世晔,谓有讼卞,突入东部官门,故吏隶辈,以内官之讼,不得听理为言,则诟骂部官,罔有纪极,闻极惊骇。移文畿营,使之押送,则以其曾经待令郞厅,不得捉致云。系是朝官,则自臣府,法不当擅自推治,请令该府,拿问处之。”教曰:“近来法纲解弛,有如许干纪乱宪之类,甚至诟辱法司官员,不能以法处断,致烦草记,岂不屑越之甚乎?卿等从重推考。所谓待令郞厅名色,即内侍府所无之职衔,其假称不难知,到今不可付之京兆,令该曹,以现发两罪,严核得情,照法痛治。”刑曹以内官李世晔照律杖流启。

○以郑大容为成均馆大司成。

5月28日

○己酉,备局有司堂上李书九启言:“近日松政之可忧,京外之所共知也。船只修改,无岁无之,一向抛弃,诚有莫可收拾之虑。第以漕船言之,昔在先朝丁未,湖南道臣李瑜,遍巡漕仓,广采物情,仍请十年改槊,二十年新造,行之屡年,载之《续典》矣。后因故判书朴文秀筵奏,复从原典五年十年之制,而观其所奏,则以年限退定之后,漕卒之奸计滋生,及到京江,自毁船板,瞒诉地部,未及十年,必改乃已为言,而亦未尝谓船只之真个朽伤,不可过十年使用也。若夫船材,则以百岁长养之树本,应每年陆续之斧斤,如是因循,遂至于一朝罄尽,则漕运之停阁,势所必然。自今以往,加使用未满五年者,切勿轻易许改。两湖则漕船改造,例皆修启,而岭南独不登闻,惠厅许改之时,亦不报本司发关,事甚踈略。此后则一依户曹及两湖例举行,恐合便宜。”从之。

5月29日

○庚戌,修撰金履载上疏曰:

“即见吏曹判书李晩秀辞本句语,窃有所未平者,其言曰:‘人臣事君,尽职为忠,克让之美,非义之正也。’噫!士君子立言陈说,贵乎全备,何乃率尔径简,不思之若是也?夫让者,礼之端也。礼根于心,而命于天,苟以克让为非义之正,则性可曰恶,而学可曰伪,岂小故也哉?古之君子,三揖而进,一辞而退,固当进也而进,必待三有,似乎矫饰,犹且不避者,为不如是,则无以检易流之情,而为之防也。至于尽忠尽职,亦不害与克让并行,观于三聘三顾之贤,其出而事君,忠且职果何如也?顾今世级渐降,士大夫滔滔竞进,而反有巧事饰让,为名为利者,此其心固可恶,臣愚浅见,则窃以谓苟存礼防,犹贤乎不让。今夫酒淸肉干,人且饥渴而不飮食,彼未能忘情于饥渴,则诚有之,岂不愈于左挐右攫,惟一饱之求者哉?使重臣此言,出于位卑而言微者,臣亦不必忧,而今乃出于迩密礼遇之重臣,登诸章奏,布之远迩,又以勉出之圣念,俯赐优可之批旨。如幸观者,不以辞害义则可也,万有一以今窥觇挠攘之俗,靡然傅会,因以遂其贪恋冒没之心,而以为此乃义之正也,一有涉于巽辞却顾者,则加以矫饰之目而疑乱之,其弊顾不甚于今日之所患者哉?臣亦知重臣之本意,只欲明其辞职之非饰让而故设此言,稍脱晩于流俗耳,臣恐此一转驯致廉隅之毁顿,玆敢费辞为可否相济之说。伏愿圣明,特加三思,吏曹判书李晩秀,施以警责之典,以正其言不审之过,以为扶世教之一道焉。”

教曰:“重臣之特畀冡宰,意专出于矫俗敦勉之教,亦以此二字,揭为一篇之大旨,苟欲砥砺朝着之名行,当从习俗之陋。而矫拂近俗,处华膴而揽淸要者,才借其衔,便避其职,此正朱夫子所谓士大夫假托虚伪之习。朝家于此,必欲矫而正之,要新一代之耳目,则何许不率教之徒,甘心背驰,扶摘重臣疏句语,挺身投匦,旨意闪忽?重臣所遭,特第二件事。未知今日俗习,何为而依旧乎。先置呈露者于重典,然后为真个矫俗之道,修撰金履载,施以投畀之典。”履载投畀彦阳县。

5月30日

○辛亥,召见药院诸臣。内医院都提调李时秀奏曰:“昨伏见传教,有修撰金履载投畀之命矣。原疏虽未得见,而不过是论一卿宰也,以玉堂论一卿宰,而至于行遣,岂不过乎?臣非敢以臣弟之故,而有此仰陈也,区区愚忱,实恐处分之或归于过中,伏望亟加三思,还寝成命焉。”上曰:“今筵召见,专为此事之洞谕,而次对进定,则稍涉过矣,且以予近来精力酬应甚难,故只令有司堂上入来矣。卿之此言,可谓意外,还为慨然矣。卿之先卿之曾救故副学金时粲,卿之救金履载,与先卿之事,其言则似同,而其事则实异。盖在先朝时,则辛壬义理,事关圣躬。其时秉执义理之人,莫非为先朝愿忠效诚者,而士大夫风棱气节,百倍今日,且于公愤之外,亦有乃祖乃父以来不可忘之私仇,故义理则不患其不伸,而其流之过,或至为世臣世家,不能全保之虑。以我先大王盛德至仁,必欲扶持之保合之,调剂于戈鋋之中,而奠安于衽席之上。如金时粲处分,盖出于过者摧之,激者抑之之苦心,而一时秉执之士,无非如金时粲者,故处分虽严,而公议愈不可抑。如是之际,撑天地亘宇宙之义理,则由是而益固,平荡保合之圣德,则由是而益光。如卿之先卿,虽非与金时粲自来相亲之人,而极力伸救者,尽是当然底道理矣。今之世道,则与古有异,所谓执淸议持峻论者,万万不及于古之人,若非自上阐明,一部阳秋之义,骎骎然将无可明之日。故今玆处分,全为讲明义理之地,则卿之以其事关卿弟,而反为伸救之论者,宁不慨然乎?圣人所谓易地皆然,则以其地之有异,而所处之事,随而不同也。先卿之救金时粲,盖为其扶植义理,而今此金履载之言,归于右袒俗边,则卿之伸救,岂可以先卿之事,援以为例乎?若从外面观之,则其疏不过论一吏判,而其所为说,亦不过曰警责,则所谓只是推考薄勘而已。顾今媕婀之时,吏判姑无论,虽或论及于卿,虽上而论及于衮阙,亦岂以此加罪,而处分之如是?岂非以其有关于义理边乎?古之人臣,虽事关自己之被弹者,苟系义理,则不避小嫌,挺身请讨者,亦或有之,卿之此言,殊非所望于卿矣。”时秀曰:“臣未见原疏,率尔仰对,而今承圣教,不胜惶悚矣。”上曰:“予固否德,御极以后,近三十载之间,治法政谟,虽无可观,而至于一副当规模,自有移易不得者。盖乙亥以后,可谓治成制定,而天道恶盈,损益相因。苟能使大小臣工,毋忘盈成之戒,不失秉执之素,常存乙亥以前之心,其所以固守义理者,皆如乃祖乃父之为先朝愿忠效诚,则岂至有干犯某年义理之事哉?顾其燕安鸩毒,骎骎胥溺,一片精神之所揣摩经营者,专在于患得患失之科臼,虽推考递差等薄罚,亦皆关心,而至于义理边,则殆无异越视秦瘠,而自不觉其归于背驰之科。于是乎一转而关系于某年大义理,再转而为乙未,三转而为丙申,四转而为丁酉,丁酉以后,则真所谓郐以下无讥,而予亦有不欲索言者矣。凡我臣子,孰非先大王化育中物,又孰非为先朝愿忠效诚者之子若孙?而转辗诖误,相率入于此个圈套,此非但仁人君子之所不忍坐视,其为世道国家之忧,宁不澟然而寒心哉?惟幸一种淸议,尚有不泯者存。不知者或谓其两戚里之争,殆同春秋之无义战,而某某人之扶植义理者,亦岂必尽是与戚臣相亲者乎?惟予一片苦心,亶在于旧染污俗,咸与维新,而毕竟使龙蛇尽化为赤子,故粤自临御之初,明示一副当规模,以为阐明义理,偕之大道之本,而规模大定之后,入于此者,国边也,忠也,君子也,出于此者,贼边也,不忠也,小人也。事关义理,固当斩钉截铁,而规模一立,严于象魏之悬法。为今日臣子者,孰不知此个规模之移易不得乎?”上又曰:“予之一副当规模,才已言之,而不知者,或以予用舍之际,疑其有先后彼此之殊,而此则有不然者。观于丙申以后,所向用者,可知予本意之所在矣。己亥、庚子之间,方当汇征之时,而不幸有国荣事出焉,则其时事势,不得不姑且休息而用之。故果未免有一进一退之不同,而一时之进退,顾何关于义理之轻重乎?自己亥以后,八年始复稍稍反旧,而如故相蔡判府与金奉朝贺诸人,其被𬺈龁适在于同时,故自辛丑至于戊申八年之间,又为擢用,其时朝着之间,适多可用之人,故如尹右相者,适値事端,使之休息,自戊申至于乙卯,又八年而复加擢用。盖其进退之际,皆以八年为限,亦自有积费造化者存,所以必欲休息而用之者,非但时宜之适然,亦所以为其人养望之道。予之使之休息也,亦尝言及于自家,而自家之善为休息者,亦岂非难及处乎?间八年用之,特适然之举,而三相八年前后,其间拜相而委任者亦多其人,而皆必心与迹之有依据于秉执,然后用之。今玆之教,亦未必偏言而单举,自有深意存焉。昔在先朝则以平荡之苦心,或有用舍之混一,而予之如是用舍,盖亦所谓时之义大矣者也。惟其进退之有时或异,而义理之至严者自如,则譬如飮食之际,庶羞之酸醎也,苦不一其品,而粥饭菽粟之本味,则未尝不自在也。顾今一二臣邻之主张义理者,亦有存者无几之叹,而无论尊卑大小,苟有慕善向善之心者,便是吾党之士也,惟予用舍之权度,亦岂有外于此个规模乎?”时秀曰:“圣教谆谆,剖析无馀,今日登筵诸臣,孰不仰认圣意所在乎?”上曰:“予既以一副规模,为驭世之大权,而又当以率教二字,为诸臣详言之矣。《中庸》不云乎?天命之谓性,率性之道。人有秉彝,本乎天性,循是而无违,所谓道也,居君师之位者,代天理物,而于是乎有礼乐刑政之教焉,此所谓修道之教也。惟其言而莫予违,固圣人之深戒,而合于天则,当于天理处,在上者岂敢不承顺乎?《大学》有言:‘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又云‘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所好字,虽以上之所好言,而‘好是懿德’之好字,亦可以断章取义。苟非所令之反其所好,则孰敢不咸囿于牖迷之化,偕底于大同之域乎?夫义理者,非别件物也。凡事之至当处,即是义理,无论古义理今义理,其为至当则一也。惟其至当也,故前辈善类之比今人高一等者,亦莫不同归于协极率教之域,一种外驰之徒,乃反以窥觇迎合等目,加之于将顺之人者,岂非世道之深忧乎?义理所在,至精至严,必须精而察之然后,乃可以一以守之。予之平生学力,自谓于此等处,看得不差,御极之初,曾与一二臣,有以三代事相期之语,到今思之,固为可笑,而予之所执则亦可知矣。乙卯以后,予以为世道深长虑,拈出矫俗二字,而盖以务从浑厚,不欲索言之故,只以一俗字言之,而其实则干纪于某年义理者,即此一俗字,关系于乙未、丙申,亦即此一俗字。居今之世,为今日臣子者,虽愚夫愚妇,孰不知矫俗二字之严于𫓧銊乎?以是之故,迩来丝纶之间,若以一俗字为辞,则虽有铁限之情势,不敢不顚倒趋膺,惟恐或后,岂非以俗之一字,所关至严乎?虽以今番吏判事言之,辞疏之批,勉出之教,一则曰矫俗,二则曰矫俗者,予意岂偶然哉?盖自往年以前,一种风习,滔滔于利禄窠臼,苟其好官之可做,则他不暇恤,汲汲如狂,其流之甚,殆将至于无父无君之境。及其既得之后,又生厌避之计,不顾法典之所无,不知分义之至严,同姓踈族之间,其所拘碍,无异于《大典》之大文相避。所谓近密之臣,初不肯一番行公于官职,而以至踈逖之踪,亦皆看作美事,竞相慕效,其为世道之弊,亦非细故也。昨教中处华膴而揽淸要者,才借其衔,便避其职云者,予亦十分商量,而只如是书之矣。予非谓只矫此一事,足以尽救俗弊也。程子有言,孝悌为仁中之一事,予亦谓此为矫俗中一事。矫得一事,有一事之效,矫得二事,有二事之效,似此不已,庶几有丕变之效,此实予苦心所在。不然则中批之举,固所难愼,而予何必以时任右相之弟特除乎?揆地铨席,兄弟之迭居,虽曰已例,而系是百年前事,且况今人,不如古人,则予所以为此格外之举,而吏判之承勉出之教,便即𨃃蹶膺命者,亦岂非深知予矫俗之本意者乎?吏判辞疏,初不详见,而及至金履载疏入之后,姑复取看,则先用王述之语,次引李贵之事,可谓迂阔不紧,予亦以为不无语病矣。然而本事既关于矫俗,则虽有加于此之妄发,岂可不顾忌器之嫌?设欲论之,必从矫俗之本意,先加阐明而后,以句语矫枉过直为语,犹或可也。今此金履载之疏,其名则论一吏判,而其实则满纸张皇,专欲甘心背驰于近日丝纶矫俗二字。予方以渠之抉摘句语为非,故不欲更就渠疏中句语指的为言,而究厥旨意,不在于吏判,而专在于摆脱矫俗二字。予之本意,渠必无不知之理,则知而为此者,其罪合置于何辟?义理所在,不容一毫之有差,而义理之反对,即是俗习,则事关俗习之矫正,其所恪遵谨守,只当如俗谚所谓着木屐渡鸭江者,而乃敢为此相反之举者,独何意思?其疏既背驰于矫俗二字,而以是以侵斥吏判之资斧,则吏判之事,自归于与俗相反,与俗相反者,即是君子边人。且况奋不顾身,以对扬为事,而受其所斥之言,则于吏判,岂不与有荣乎?渠不过新进少年,本不足深责,还给其疏,则可谓都无事,而顾其职则玉署之儒臣也,顾其人则簪缨之盛阀也,而顾其疏则又以言事为名,不可以其人之不足责而置之。尝见履载于讲制之列,稔知其人,人也似昏不可办,似慧不能办矣,且或刚而狠贪,苟非三头六臂,必不敢办此。且况近来朝廷,无权奸之指目者,又不可以受其頣指言,则外面骤看,虽谓之究不解而说不去,亦可无乃复有不知未觉之中,如阴肿之未即形现于外,而汨于幽阴而然乎。凡事只当为面前彰著者论之,何必拖及其他乎,然而任他有非王者之仁。此所以略示好恶,而一喩于卿等者也。昨日传教之以投畀为言者,盖取《诗经》所谓投畀有北,即亦退谗侫之意也。孔子之以四代礼乐,告颜渊也,其归结之语,不过曰放郑声远佞人,而虞舜所以眷眷于命龙堲谗者,盖亦以谗说之易惑而难办也。似此等疏,聚看亦似成说,而予则曰,其为隐忧,不啻如天津之杜鹃声。天津杜鹃,不过为君子小人消长之机,而此疏所关,果何如也?乙卯以后,庶几有拭目之望,而一年二年,漠然无一新之效。虽以其秉执义理言之,乙丙之间,既无辛壬之杀伐,故其所以挺身担当者,不及于古人之以公愤兼私仇矣。大抵任今日世道之责者,亦岂能无自侮人侮之叹,而但当交修不逮,协心同归而已。岂可以其自侮之故,并与义理所关,而必欲毁划之乎?予虽衰矣,于处置此辈,岂不恢恢有馀?而试以丙申处分观之,予于乾刚边,亦自谓不为不足,岂或专事煦濡,而近年实有朝着无人之叹,且欲一切以休养为务,无论大事小事,一味含忍,徒费心上之许多思量。精神筋力之日渐衰惫,亦未必非此之由。且况今年异于他年,金吾鹊巢,意在导和,故此等处,皆欲不大声色,从容说去。今玆下教,可谓忍之又忍,平说之又平说矣。丝纶之间,从当一番敷示,而先以此意,为卿等不惮缕缕,自今日登筵诸臣,若能出而相告,渐次晓谕。则鸣鹤在阴,其子和之,一理相感之妙,有不可诬。闻今日之教者,必有慷慨激昻,思所以阐明之道者,亦必有惕然悚惧,思所以自明之方者,而不知之中,亦岂无革而革心,图所以畏威远罪者乎?从今以往,父诏其子,兄勖其弟,其未脱俗套者,固当涤去旧习,以为跂及之道,而间或有自来不溺于俗习之陋者,又当温故知新,益复加勉,以成我从欲之治,即予之所望,而如是明谕之后,予亦不复多诰。对扬之责,专在卿等,须自卿等以下,除却些少曲嫌,各图所以担当矫俗之术也。”时秀曰:“圣教之下,孰不领会?而自臣等出而遍告一世之人无不晓然知圣意所在,则亦岂有知而故犯之理乎?”上曰:“无论阐明与自明,只在自家一身矣。如是之后,若又无效,则予亦复奈何?大抵金履载之疏,其言可笑,其人何责?其事至微,而越规背教,身冒手犯。俯首甘心,决知其无幸,而乃敢为先发,而少尝之计者,即丙申以后二十五年间初有者,岂可以其人之何足责,泛视其言,歇看其可乎?驭世制俗,舍一副规模何为?予自少略闻大道于圣经,知之未尝不行之,行之之后,建立规模,身自先之,推以及之,人有不措,措之必欲域中率由。于是何物履载辈,欲为䗖𬟽于今日朝廷乎?诚亦矜闷之甚。彼固不足言,独非世家乎?特念窜一拯万之策,乃有今日处分,卿等当知此本意也。”上又曰:“今日筵教,先言古今之时措,次言规模,次言用舍,次言敷教率教之方,屡致意而屡更端,言言扶世教,段段示苦心。须令史官,录出一通筵话,一示庙堂,一示言责论思之官,详载于掌考,以其原本,藏之史库。”

○右议政李时秀上札曰:“臣于朝筵,以儒臣请宥之意,猥有仰陈而未及毕说,责教缕缕惶恐之极,不敢更聒而退。即伏见小报,配所草记已启下矣。伏念此事,诚有关于圣上处分,朝廷大体,若以惶恐之故,默而不言,则是负臣职也,孤圣恩也,臣岂忍为是哉?朝者筵席,虽以处分之圣意,专在矫俗为教,而以事面言之,则堂疏所论,即不过论一卿宰,况其所请之律,又不过警责。警责,即问备也,以问备一卿宰,而经幄近臣,远谪岭海,景色苍黄,瞻聆惊惑。以我圣上平日礼遇臣邻之大度,忽有此万万过中之举,其为仰累圣德,果何如也?且臣弟疏辞,虽用古人之语,欲明乞免之意,而追自点检,尽是失言,儒臣规警之论,顾何可深罪乎?有怀无隐,人臣之常分,不远而复,明主之盛节。臣匪敢以事关臣弟,冒渎威尊,区区寸衷,庶蒙俯烛。伏乞亟收前修撰金履载投畀之命,以光转圜之德。”批曰:“朝筵说话,付之史官,宣示诸臣,孰不知处分之本意乎?卿乃看作己事,复申筵奏馀意,古大臣体国之意,恐不若是。卿须安心视事。”

○吏曹判书李晩秀免。晩秀上疏曰:

“臣以不可堪之陋质,有不可出之私义,天官重任,夫岂有冒受之望,而忱诚未格于一吁,罪戾徒积于三违。及伏奉特下传教,十行辞旨,谆复严重,责勉之教,至及臣兄。臣于是,震越激感,忽忘其身,顚倒祇肃,亦既行政。自顾初心,判若两截,世之持淸议者,其孰恕之?昨者前修撰金履载之疏,举臣辞本中一二句语,反复论辨,盛加非斥,言出相规,虑在流弊,臣见之未半,不觉瞿然而惭,𢥠然而恐。夫国有四维,人有四端,一有拚弃,实关大防。臣虽愚蒙,粗具彝性,亦岂全昧于古人循墙之义哉?只缘短于文字,辞未达意,乃于乞免之章,反忽媒进之嫌,至令儒臣,深致忧于毁顿廉隅,贻累世教,则臣罪之重且大,岂但一身去就之猖披放倒而止也?是宜汰其不称之职,置之当被之律,使公议伸而名器重,而儒臣则严谴苍黄,臣则华衔依旧,物情益拂,私分益蹙。虽欲弹绵而复起,其奈十手所指何哉?如臣无似,受恩罔极,几年近密,一无报效,毕竟自速狼狈,仰孤隆知,无辞可解,有面莫显。此尤臣万殒难赎之罪也。岁抄隔日,举行有命,天牌荐辱,铁画在前,短章自暴,言不敢文。伏乞将臣本兼诸职,并行刊削,治臣前后罪负,以励礼让之风,以卒生成之泽。”

批曰:“媕婀之世,片言如金,奚特论一重臣,虽大臣被论,理合假借,又奚特论一大臣,虽有论及衮躬,亦当优容。况卿疏中所谓克让之美一句,既非孔、朱诸夫子之谟训,即不过引用晋人之过去说话,予亦以为未必是得意作得意,笔则夫也云然,岂或深非然?而予之一见再见,屡见其疏,然后处分者,意实有在。大抵数十年来,人鬼虽判,污俗未改,为世家世族世臣世道,夙夜寤寐,一念如结者,直在于矫俗二字,凡于纶谕间,若有俗之云乎?处黠者夺气褫爽,愚亦视他眉睫,能知其避远之为图生。善乎,《羲经》《革》之上六,程传曰:‘小人虽未能心化,亦革其面,以从上之教令也。’又曰:‘下愚虽圣人不能移。尧、舜为君,有苗有象,盖亦革面而已。’又曰:‘心虽绝于善道,其畏威而寡罪,则与人同也。’被金履载,妙少毛羽未成之新进也。固安敢拟论于苗、象,而以其地处才华,犹不至于革卦之小人下愚,则由古而畏威寡罪,由今而视他避远,皆若迷然昧然,而其疏全篇,即一矫俗二字之反论。于是乎或恐豕将突而滋蔓难图,乃施窜一拯万之举,卿谓此举乃专为卿而发耶?信尔则卿之料错矣。天官冡宰,何等重任,因卿事窜其言者,督令卿行公?是诚矫之反者,污不为此。至于益励矫俗之方,另欲锐精,而亦不在于卿之处仍。卿所辞铨任,特许递免。”

○以洪乐游为吏曹参议。

六月

6月1日

○壬子朔,先是,谕水原留守徐有邻曰:“五行迭运,土功为大,八卦分序,坎宫居先。故周文王治岐而建任土之法,汉高帝定关而立租赋之制,朝家之视华城,有如周之岐,汉之关,则元元重本之政,不可以少缓。万石之渠,开于城北,九仞之埭,筑于城西,自西而南,遂及一境,自一境而远,遍至于八路,则不言所利之利,岂不渊乎博哉?自八达门外,至柳川、泥渊之间,厥土广斥,耕犁不及者,畿民懒于农,不欲昏作,盖其心力,不能及也。汉儒之言曰:‘不能尽其心则不能尽其力,不能尽其力则不能成其功’云者,政谓此也。虽有心力,足以辟荒,而无财力则不能焉,虽有财力足以垦土,而无官力则不遂焉,况高燥之地,难于引水,沿野之民,昧于结耦乎?虽以田形已具,布种即食之土,揭令而号于众曰:‘任民耕食而县官不收税。’以今人心,尚不欲勇前。今者茫然风涉,虽许以十年免税,有谁应募而出,朝耕暮获,有如栉比之美乎?自汉之赵过诸人为民劝耕,田器农牛,皆有官备,为长吏者,操畚锸履畎亩,而污莱为膏沃,游手为农夫,此所谓可与乐成者也。事不师古,曷云食效?今之为计,有二。一则依营屯募耕之规,而自本府捐财起垦,待其告功,限田分授,以为补官用裕民食之资,一则依入粟拜官之式,垦土为几日耕者,如唐之空名告身,宋之由功以下之阶,鄕品之为鄕任,校吏之为任窠,一循其愿,而若过一朔之耕,可以收百石者,枢衔边将,计劳填差,则庶有日辟之效矣。水口虚广,民不饶富,或者有云然之说,蔽一言曰,不经也匪彝也。先看水口之论,不在都邑,求之堪舆,而如执左契。若造山于城外,势将俯瞰,若设堰于水下,理便横遮,由前而失于周遭楼橹之义,由后而违于澄淸明堂之戒。以名硕之宏谟参之,则平壤之城说,而养长林于江右,善山之治完,而置巨薮于溪左。古语不云乎:‘百家之聚,十室之市,亦必依山带溪者是也。’先从今年,种以树木,无论杨柽桑柘榛栗,广植而成林,俾有蔚然改观之盛,亦属先务。若府治驿村,逐户种树,前已屡饬,而宅不毛则有征,自是周官成宪。卿须便宜从事,毋负朝家为华民夙夜憧憧之至意,起垦一款,博采众见,论理登闻。”有邻以劝辟三百六十日耕启,教曰:“重农之政,岂有过于劝辟?本府为诸路之所取则,而三百六十馀日耕之起垦于别谕之后者,极为可嘉。其在先从隗始之道,不可无奖劝之举,判官金思羲,内下鹿皮一令赐给。官耕外,又有自垦三十日耕者,尤为嘉尚。令该曹,付嘉善卫将。将此意令庙堂,下谕诸道,视此竞相趋功,如有超异之可合劝奖者,考其实绩状闻。”

6月2日

○癸丑,仍任吏曹参判曺允大。

6月3日

○甲寅,以李秉鼎为吏曹判书。

6月5日

○丙辰,礼曹参判李书九上疏曰:

臣于日前,猥从诸臣之后,伏睹我殿下涣发明命,敷示圣志者,屡千百言,谆复痛切,莫非忧念世道,保惜世臣之至意。臣仰而承聆,俯而思惟,窃愧其身微识浅,不足以对扬万一,及伏读颁示之筵本,益不禁愚衷之自激。呜呼!今日廷臣,果有能深知义理之所在,而为殿下一明之者乎?臣闻义理者,一而已矣。惇典庸礼之谓义理,彰善瘅恶之谓义理,是乃人纪之所以立国势之所以尊,而天下万世之所共由也。惟我殿下睿质纯粹,圣学高明,三十年来精察而固守之者,不越乎此个义理,苦心至诚,寔惟在是,盛德大业,亦惟在是。虽其折衷权衡,或各有时措之宜,而叙秩命讨之微旨,无非是心之所推也。故凡厥忠志之士,莫不钦诵激昻,秉义守正,以严春秋之大法,仰赞尧、舜之至德者,岂有他哉?诚以秉彝,人所同得,而我殿下所以明伦尽诚,建中立极者,有足以感服其心也。然而民志之未壹,世道之不靖,日甚一日,始因知见之参差,终成形迹之岐贰,涓涓炎炎,渐至于莫可救御,此曷故焉?惟彼干纪乱常之徒,隐伏幽阴,鼓唱讹言,必欲毁坏我大义,仇嫉我善类,以售其投间抵隙之计。当斯时也,苟有忠虑于国者,虽使一乃心力,共奖王室,五龙之夭矫,不足以当羸豕之蹢躅。况今士气不张,名义寝晦,一脉淸议之仅存于朝着者,譬如不食之硕果,在地之微阳,而流俗之论,又从以肆行于其间,同室之戈鋋,忽起康庄之轨辙各殊,并与夫君臣上下讲明秉执之义理,无复爱惜,呜呼!其亦不仁之甚矣。盖彼言议之所诖误,臭味之所渐染,虽至于为莸为薰,而甘心不辞者,固无足道矣,若夫见理不明,为善不力者,虽其病源之浅深,流弊之大小,或似不同,其为悖理害义则一也。试以近日之一二事言之。义理无古今之殊。严于今日之义理者,正所以有光于辛壬,而尊君父讨乱贼,盖有所受之也。彼不知君父之可尊,乱贼之当讨,而乃敢以一段义理,分作两截,要逞其迷藏疑眩之术者有之矣。怀私罔利,持禄保位,视国事如秦瘠,无一分恻怛之真诚,即是今日之俗习,义理之无人担着,亦未必不由于此。故殿下必欲矫之,而舍本齐末,迷不率教者有之矣。此固形影之著见者也,若其横流之异议,举世滔滔,有非一苇之可杭,臣请历探其情而痛办之。彼固曰:‘义理,吾辈之所共守,大纲既正,则无待乎修明。何必切切然自号,看作一己之家计乎?’是则然矣。义理之精微,事事不同,物物各异,苟不能寻绎讲究,弗明弗措,则何以探赜钩深,定天下之至动?矧今邪说未熄,隐忧犹存,其将缄口袖手,置宗国于相忘之地,不思所以扶卫之道乎?且彼既知义理之当守,则德之不孤,人情之所悦,何故使一二吾党之士,举被淫朋之目,而不见其寅协之美也?此其未可晓者一也。彼固曰:‘非不知义理之可明,而原其论议之所由起,则亦各有偏系之私。虽使此是而彼非,吾不为之苟同也。’是则然矣。义理,公物也,无论其言之出于何人,苟有助于斥私除凶之义,则不可以人而废言。又况搢绅名节,草野忠直,奋不顾身,独持淸裁者,自有其人,则是岂可一例抹杀,强事崖异,顚倒是非之公而莫之恤乎?此其未可晓者二也。彼固曰:‘今日之高谈义理者,非能有真知实见,特视上意之所在,而姑为此承顺也,是无异于桓、文之仁义’,其言之悖谬,未有甚于此者。殿下所守之义,一有不合于天理之公,而不能陈善闭邪,匡救圣德,乃为阿谀侧媚之态,以徼其宠利,则是诚小人也。今也不然,上之所以垂教立训者,无愧于大舜、周公之圣,而曲避此迎合之嫌,不得将顺焉,则是必昧心汨性,背驰义理而后,方可以幸免讥斥,而强仁慕义之路,自此绝矣,宁有是哉?此其未可晓者三也。彼固曰:‘吾虽不以士流自居,而匪类之声气,亦不相接,则彼焉能浼我哉?’盖其左右断,若可以自占便宜,然而有阳则有阴,有正则有邪,乃理之常也。故不入于此,则必入于彼,从未有不阴不阳,非邪非正之间界地位。况其软熟之容色,骫骳之言论,已为匪类之所乐闻而阴护者,则几何不烂漫同归,而得免于党与之诛乎?可畏如此,犹不知悟,此其未可晓者四也。凡是数说,皆由见识之不明,而利欲之私,展转胶固,遂至于差毫谬千之归,《诗》云:‘其何能淑,载胥及溺’,此之谓也。今我殿下,痛大义之将晦,慨吾道之日孤,昭揭大训,庸作一世之准则,而悯时病俗之意,蔼然于丝纶之间。奉读是教,犹不怵然惊惧,如梦得醒,则是真下愚之不移,而自甘于暴弃者也。然移风易俗,亦非一朝之所可能必也,持之以悠久坚凝之道,然后始可以渐收成效。倘殿下益加兢业,先自振励,凡所以应事接物者,粹然一出于大中至正之域,而审察消长之几,明示好恶之公,使此撑宙亘宇之义理,如日中天,而前日之昏迷沈溺者,咸知如是则为忠为贤,不如是则为逆为邪,得以痛革旧污,偕至大道,则太平万世,其将自今伊始,此实世教升降之一大机会。玆敢不避僭妄,披沥诚悃,伏愿殿下,念哉懋哉。“

批曰:”《书》之《洪范》五皇极曰:‘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蔡沈集传释云:‘进之则可与为善,弃之则流于恶,君之所当受也。’近日之纶谕筵教,盖取诸斯,而未尝饬之以𫓧钺。此际卿疏,认出忧爱。另欲加之意而措之事,以期其由我周行,偕造康庄矣。“

○以李敬一为江华府留守。

6月6日

○丁巳,以金羲淳为吏曹参议,李晩秀为工曹判书。

○江华府留守李敬一上疏曰:

昔当丙丁兵祸,臣之一家,避入江都,城陷之日,臣之高祖母,猝遇凶锋,剚刃捐生,存子孙哀痛愤迫之心,虽久而不可忘。不但于彼中相关之事,嫌不参涉,沁水一步,不忍投足。奉命居留,虽同往役,在臣私义,实难冒赴。“

许递。

6月7日

○戊午,以李祖源为议政府右参赞,丁范祖为弘文馆提学。

6月9日

○庚申,工曹判书李晩秀上疏曰:

“臣一言之失,有舌莫扪,重担之解,于分粗安。惟当仰戴洪私,俯讼前愆,以图惩艾息补之方而已,更何敢抗颜开口,重犯无卞之戒哉?第于儒臣南窜一事,窃有所万万懔蹙,不遑食息者。我殿下处分,非怒言者也,非为臣地也,惓惓圣意,亶在于丕变俗习,全保世臣,十行如纶之音,四段临筵之教,光明恻怛,真可以贯金石而孚豚鱼,凡今立殿下之廷者,孰不惕然而惧,恍然而感,风行草偃,偕底大道?而且就国体事面论之,其人则经幄论思之臣也,其事则官师胥诲之规也。今乃珢函絻上,严谴旋下,千里炎徼,行色仓皇,万有一四方议者,窃窃忧叹于以言获罪,则岂不大有累于圣朝明目达聪之义?而臣之罪,虽万殒而不可赎矣。若又使臣,凭恃宠灵,拚弃廉愧,弹冠拖绶,扬扬然出入周行,则正所谓小人而无忌惮也,虽殿下至仁至慈,不之斥黜,淸朝士大夫,谁肯与之比肩也哉?倘蒙圣慈,曲垂怜悯,特许臣优游散地,收拾放心,粗窥一斑于学问思办之功,而亦得以避远荣涂,勉守拙规,少纾私门集木之忧,则陶铸生成之泽,臣将如何而报也。水部新命,义当𨃃蹶趋膺,考绩有期,尤合趁即磨勘,而儒臣未赐环之前,无非臣杜门泥首之日。坐犯违傲,惟大何是俟,伏乞勘臣前后之罪,以全微谅。”

批曰:“金履载投疏之时,渠所自拟必不至于岭海。而放流之亦不与同者,日用施为,即无论巨细轻重,各有精义寓焉,所以圣人功化,其妙入神,炳炳朗朗,数十条之中,先致意更着力于别嫌明微者也。金华之衔,非不知其地比,玉署之章,非不知为体重。而名之曰职在论思,则凡属排云叫阍之事,利害从他利害,欲言则正言而已,今其隔瓟之说,似嘲似讽于矫俗二字,而横看则如誉道,竖看则如毁斥。苟有血性之任渠,从心从生者,脾胃必难定,似此口气,似此手段,出于故副学之后者,亦足以观其俗。予于世道,不但为世臣,必欲矫其俗。惟予太阳之症,亦恐其或欠含畜,而为害于藏纳,益懋矫质之方如是也。故近日处分之不嫌,其喣嚅假借,而如水太阿,姑靳挥廓。大抵今日朝廷,毛发丝毫之无不受病,蔽一言曰,俗之弊然也。儒言而墨行,姑可恶也,亦有间于言行之不儒而纯墨,则岂可因噎而废食?俗不矫则国不乂,国下乂则有君有臣之纲之纪,皆将视同篱边,束之阁上,予之所惓惓必欲矫者,亦岂特为世道世臣地也哉?今若为卿进身,遽宥履载,则刑政之顚倒,国史必书之,野乘当记之,宁使卿迹阻轩陛,履载三危之窜,决难容议。所辞宜不允。”仍教曰:“工判批亦言之,为自家自为地,不顾朝体事面者,处义诚过矣。牌招行公,仍行考绩。”

6月11日

○壬戌,献纳吴翰源上疏曰:

“臣伏见五月三十日筵教下者,缕缕千百言,谆复恳摰,猗欤大圣人陶甄回斡之至仁盛德,有足以贯金石而孚豚鱼。凡今世族世臣,孰不感泣攅颂,永肩乃心,图酬隆恩?而其或胶固之迷见,未易遽开,渎染之宿习,有难遄变,则其所以移风易俗,回心向善之道,有非一朝一夕之所可期也。若论其阐大化收成效之方,则日前宰臣疏中,悠久坚凝四个字,尽是的确之论,伏愿殿下,懋昭虞舜格顽之化,匹美周王作人之休,使《干》健之功无息,《泰》来之运长旺焉。且伏念筵本中,以愚夫愚妇,孰不知矫俗二字为教,而今日之身在衿绅者,尚多混窍之未开,黑窣之自在,则安可期妇孺之洞知此个义理也哉?虽伏承丝纶之间,从当一番敷示之教,世教之升降,实系于玆,俗习之挽回,亦系于玆,牖迷导善之方,宜急而不宜缓。臣以为以此筵本一通,登诸朝纸,颁示八方,俾之家讲而户诵,心悦而诚服,以为正世道一民志之方宜矣。”

批曰:“回公于诸宰,轮示于三司,其所知新而维新,岂在筵本之更颁朝纸?”

6月12日

○癸亥,时,慈宫诞辰隔日,整理诸堂,承命入侍,而工曹判书李晩秀,屡违召命,教曰:“弊习成俗,虽于法典之所无,有些利,无难冒犯。此所以必欲矫俗,先从兄弟之鼎铨,俾无敢言私。重臣出脚,出于率教,而未免为弊俗不率教者所侵诋,不得不严辞处分。重臣于其后,作为铁限,处义虽甚过矣,亦似然矣。水部实职,观势欲体谅,而今日诸堂来会,即为所重,欲伸祝岗之忱,年年以为例,则并与今日而不为入来者,不可无警饬。工曹判书李晩秀,统御使除授。”

○召见大臣诸臣于便殿。教曰:“二直提学,每年参班,今则不得入来矣。大抵法外相避,规免官职,即予所深恶之俗,向日之出而膺命,固出于矫俗,而廉隅之不可放倒处,若又遽然行公,则反非矫俗之本意,故予亦不复敦迫矣。金履载之疏,即丙申后,初有之习也。予虽衰矣,太阿在手矣,敷教在上,率教在下,上下相得,臣主俱荣,今日规模,夫孰不知,则渠何敢生心毁划于敷教率教之际乎?向筵说话,亦有阴肿之喩,阴肿之未形现者,苟非名医,岂能知之?而太阳之下,鬼魅莫逃其形,则此辈之乘时伺隙,敢售旧习于今日朝廷者,何异于白日魍魉乎?渠若有一分人心,决不敢为此,此亦挟宦戚而为之者乎。以为世臣之意,虽不欲开口索言,而匪类幽阴之迳,不正可恶之习,予亦有闻知者矣。向日筵本,既以阐明自明二条分结,则予非泛然说去者,而今至屡日,只有阐明之疏,尚无自明之疏何也?明日以后,当以三日为限,如有指嗾金履载之疏者,何敢不自明。而礼参之疏,既有四款说弊者,礼参既非分数不明之人,其疏亦非泛然过去之语,则四者之中,必有其人。渠虽不自明,亦岂无自底呈露之时乎?三日之内,若无自明之疏,而予若先一开口,则渠辈当至何许境界乎。火炎昆冈,玉石俱焚,亦安知不累及于多少人乎?丙辰冬处分,或为世道之一助,而毕竟亦无显效,故亦不复为之。而今若不自明,则又不知有何等处分,卿等须各出而告谕也。”时秀曰:“前后筵教,皆出于咸底大道,欲并生哉之圣意。自今日登筵诸臣转相告谕,则岂无怵然畏惧,思所以自明乎?”上曰:“金履载之如彼如此,姑无论,彼之投畀,在工判既有由我之嫌,则当之者之逡巡,亦似然矣。廉隅所在,实难强迫,当有区处之道矣。予以郁热之症,不能进一匙饭,而及夫筵话颁示之后,食飮顿胜。盖见此筵话者,岂无革面革心,畏威远罪之人,而讪上怨国,喙喙争鸣之徒,亦必多有之矣。以近日如睡不醒之俗,有此惹言之资,思之及此,反觉爽然。食飮之多进,未必不由于是矣。”时秀曰:“圣教昭揭,义理至严,孰敢有讪上怨国之徒?而如有此辈,则又岂可一刻容贷乎?”上曰:“此辈必当次次呈露矣。”仍命统御使李晩秀入侍。上曰:“廉隅之毁坏,反不得为矫俗之道,故予不勉出于卿矣。卿疏之引用王述之语,果是不紧,顷闻筵臣言,则以其欲稍异于人,而反有此病云矣。”时秀曰:“臣弟疏语,亦非欲异于人也,只欲明其意之非饰让而已。”上曰:“金履载疏中:‘让者,礼之端’云者,亦不成句语矣。‘辞让之心,礼之端也’,岂可只以一让字,为礼之端乎?以‘学可曰伪’四字,对‘性可曰恶’,即是科文觅对之习,而伪字恶字之语意,本亦不同。然在其疏则可谓薄物细故,都无足责矣。”

○承旨李鲁春启言:“臣于工曹判书李晩秀外补之命,窃有愚见,敢此仰达。惟我圣上御世出治之规,自有一部明义,施诸注措,发之丝纶,莫不本于明义录,义理洞谕,纶音后先阐发,而至于今番筵教,尤可见毕尽精蕴矣。臣固仰明义录续编出,而原编之义益明,今番筵教出,而续编之义益著。筵教中若曰义理非别件物,臣亦以为讲明矫正之方,非有别般神奇底道理,只从我圣上一初大定之规模,讲究其隐显微著之精义,打破其潜伏幽隐而已。臣于近日明示好恶之圣意,益切钦仰,而惟玆重臣处分,恐未免为过中之归。重臣不体剖析之圣谕,引作一己之曲嫌,其所处义,殊甚过当,而今若遽加斥补之罚,则乃反适中其狡伪辈疑乱尝试之计,是岂殿下明示好恶之意?又安知无背驰不率教之类,窥觇觊觎以为,今日处分,出于一时镇安之意,而无所关于莫严之义理,依旧妄度,暗地诪张也哉?如是而难望其丕变一新偕底大道之域矣。伏乞亟加三思,还收成命焉。”批曰:“督出于铨任,矫俗也,曲谅于处义,亦矫俗也。方此比彼,四停八当之谓矫俗,而江沱潜汉,同归于海者,为矫俗也。撼挠于对扬之重臣,固可恶也,彼之投窜,由于重臣,则重臣之欲为逡巡,不可谓之非矣。大抵厥疏,外面则难晓莫甚,不可遽以丙戌庚寅之已例,责之于重臣,而今日不为入来,则不可无饬,所以有此外补之命,而如此然后,亦可参班。不允。”上曰:“承旨所奏,亦果然矣。曾闻承旨之所见,则自右相伸救之札,亦以为过云矣。”鲁春曰:“筵本既出之后,前工判之看作一己之私嫌,臣果以为过当矣。”上曰:“在今矫俗之方,如承旨之言,岂可不嘉奖优容,而不当避而避处,必欲勉出,固矫俗也,当逡巡而逡巡处,放着一头,此亦矫俗之一端。金履载之疏意虽莫掩,而辞则未露,不可以林溥、崔益男之事,援而为例。则任他被罪,我则扬扬者,岂不反有害于廉隅?而以近日蹲沓背憎之习俗,又安知不诪张为说曰:‘凡系官爵,不顾廉耻者,始为矫俗’云乎?”

○左议政沈焕之上札曰:

“即伏见传教下者,以工曹判书李晩秀斥补统御使矣。夫以晩秀特拜吏判者,圣志在于矫俗也,晩秀之即为膺命者,出于率教也。其辞疏虽有一语之病,若阔看则原无关于世道义理,何必苛摘字句,张皇抑扬,用力侵诋,如彼其过耶?其端虽微,实有霜冰之忧矣。我殿下所以严处以投畀者,是谓圣人之忧深虑远也,顾何与于一重臣之私义耶?虽然重臣之以言者被窜,为难进之端者,亦多先辈之已例,而淸朝之美事也。然而今日诸臣之登筵,为有所重,将伸祝岗之忱也,则既蒙体谅于铨地,洊承洞谕于疏批,而犹为逡巡,若有铁限然者,固未安,臣为重臣惜之也。虽然圣朝之政教,时有弦韦,今若以重臣之处义过当,遽加斥补之典,则恐有疑于明示好恶之义,而反启窥觇妄度之弊矣。承旨李鲁春所奏,历论圣上大定之规模,与夫明义一部之义理,而仍请收还重臣外补之命者,言甚是矣。殿下何不即回转圜之量,仍赐允从之音乎?此亦为阐圣旨而破俗套之一机会也。伏乞特寝李晩秀统御使除授之命,以明矫俗之本意焉。”

批曰:“除铨与补阃,其意一也,各适其当,是谓矫俗。承宣之奏,不之允可者,自有斟量于使以礼成其美之道,卿须谅之。”

○以李义弼为工曹判书,闵台爀为吏曹参判。

6月14日

○乙丑,上,自是月旬前,有疖候,连进傅贴之剂,久未奏效,召见内医院提调徐龙辅于便殿。龙辅问候,上曰:“夜来寝睡,全未稳着,而日前傅药处,今既脓溃矣。”命招入医官白成一、郑允侨等,诊察傅药处,教曰:“与昨日何如?”允侨曰:“毒气比昨尤减矣。”上曰:“当傅何药?”允侨曰:“根则无之,而脓汁尚未尽出。荔枝膏最合于吸出矣。”上曰:“溃处犹小,更为针破何如?”允侨曰:“既已脓破,不必更受针矣。”上曰:“背部又有似疖处,今几数十日。且是衣服当着处,故颇有麻毒矣。”仍命允侨等诊察,教曰:“当傅何药,而分野则果非紧处乎?”允侨曰:“分野既歇,且是无毒,而核则有之,似当成脓矣。”成一曰:“熊胆膏,似合傅贴矣。”上曰:“熊胆膏,亦似无效矣。”允侨曰:“水桃黄为消毒之剂矣。”上曰:“多有头痛之时,背部亦多上气,此皆专由于膈火矣。”

○制入加减逍遥散。

○递内医院提调徐龙辅。

6月15日

○丙寅,召见药院诸臣。都提调李时秀曰:“闻医官言,则头部背部,又有似疖之症,下情万万焦闷矣。”上曰:“头部不大段,而背部则方欲成脓,且有上气薰热之症矣。”时秀曰:“圣候全是暑症,虽不得不进凉剂,而逍遥散白虎汤,皆有过凉之虑,下情不胜闷迫矣。”上曰:“此是当剂,故不得不连进矣。虽在调摄之中,就寝前未尝脱网巾,故今亦装束召接,而酬应则甚难矣。”命医官白成一、郑允侨诊察。上曰:“背部当傅何剂乎?”成一曰:“杏仁膏,加入大黄天花粉傅贴,似好矣。”上曰:“药力似太弱矣。”允侨曰:“此亦可消毒,而太峻之剂,亦难遽议矣。”上曰:“根则无之乎?”成一曰:“几尽成脓,而根则无之。膈火若降,则此症亦自快复矣。”命制入杏仁膏。

○进白虎汤二贴。

○内医院启言:“伏闻入侍医官所传之言,晩后背部热候,有添升之节云,诚不胜万万焦迫之至。今已日暮,虽不敢仰请召接,此时保护之节,宜不容少忽,伏乞亟许臣等,率医官入直本院,以为随时诊察议药之地。”批曰:“明当召见矣。”

6月16日

○丁卯,召见药院诸臣大臣阁臣。左议政沈焕之等问候,上曰:“予始服逍遥散,日再进御,不知为几贴,而此等事,亦难于酬应,只自内煎,用朝纸所颁,则不过再昨之一贴矣。逍遥,本是凉剂,而又添入芩连之属,则亦非不及于石膏,而昨日白虎之议定,或意有沃焦之功矣。才飮便有热候上升之症,始自肩背,遍及一身,即服寒冷之物,始似少降,而今朝则比昨亦似稍胜矣。”命医官郑允侨,诊审背部疖候,上曰:“大体则脓少血多,似是血分之热盛而然矣。继进何药为当剂乎?”都提调李时秀曰:“诸医官,皆以为昨夕热候,似由于药力之发散,更进白虎汤为好云。”上曰:“然则一贴,更为煎入。大抵专由于膈间热火之宿证,而近来尤盛,不能疏以达之而然也。毋论大事小事,一味含忍,凡系酬应边,亦皆渐就疲倦,而朝廷之上,专不知有畏之一字,予之膈火,安得不添加乎?自卿等须思对扬之方。”焕之曰:“前后丝纶,昭揭日星,无非至精至微之义理,而今番筵教之后,尤无一毫馀蕴,自今以后,虽愚夫愚妇,孰不知圣意之所在,而又孰敢有异议于其间哉?”上曰:“卿亦老矣,而向日筵教,亦有自侮人侮之语,此亦卿等之自反处也。”焕之曰:“诚如圣教矣。人固难每事尽善,而如臣无似,虽十事中一二事,难望其有裨于朝廷,安得无人侮之叹乎?”上曰:“予虽否德,凡属义理边,一番秉势之后,不容一毫移易,今日臣子,孰敢生意于背驰角胜之计哉?假使予所势,有未尽处,则宁或使之唯其言莫予违,而至于建天地不悖之精义,又岂可一任其䗖𬟽乎?书不云乎?‘惟皇作极。’建极在上,协极在下,极者,即屋极北极之谓也。屋极一建,而椳臬扂楔,各得其所,北极居其所,而列宿环拱,皇极之建,亦犹是也。合于此者,自当偕底大同,而不合于此者,当如鹰鹯之逐鸟雀。且况义理无二,古义理今义理,不可作两般看,则今之所谓假托辛壬义理者,果何为而出也?虽以人情天理言之,予之所以守辛壬义理者,岂或后于今日诸臣乎?设使予之讲明义理,或有不足处,在臣子之道,犹当以为亲者讳之义,只思纳约自牖之道。况今大明中天,凡于此个义理,可谓阐明之无馀蕴,则乃欲为外托阴售之计者,果何意思?予亦有不欲索言者,故一日二日不无示弱之虑,渠辈若欲图生,则岂敢如是梗化而恃顽乎?丙辰冬处分,虽若无效,而不知之中,亦不无一分裨益,自其后则更不闻此等说话矣。今番事则可谓甚于丙辰矣。自卿等以下,出而相告,俾各晓然,则庶几有不罹于咎之效矣。以今日工于窥觇之习俗,如或知予本意之所在,亦岂无革面革心之道乎?为今之宜者,能使之革面革心,则固为大善,而不然则其中一二人,不可不以其罪罪之矣。潜伏幽阴之境,匪类缔结之状,予岂不知?而予若一开口,则受伤者不知为几何人,故姑且含忍,则侧听至今,尚无一个自现者,渠辈何所恃而乃敢如是也?所谓缔结者,亦非但一处缔结而已,四面八方,奥援阴径,无不暗地交通,此亦士大夫之所为乎?予不以士大夫待之,故亦姑置之,而居今之世,敢为如是之习乎?某人某处,如彼如此之状,予亦有稔闻者,则其所明核而严处,特一举措之间耳,渠辈尚不知畏乎?”时秀曰:“圣教之截严,无非为阐明义理之地,而群下之有罪者,固当以其罪罪之而已。静摄中辞气之过,或有妨于节宣之道,臣等不胜闷迫矣。”上曰:“卿等事亦慨然矣。闻此下教,岂可不请指名乎?然而予则亦不欲言之矣。渠辈谓予喣濡,乃敢如是,而无论久近,毕竟当有决末。譬如肿处之成脓,予则必欲待其自溃,而渠辈终不知改,则予亦无奈何矣。”仍教礼曹判书徐龙辅曰:“进馔则当姑退数日,知悉举行。”

○进四顺淸凉飮二贴及金连茶,调进牛黄膏五丸。

○内药院再启,请诊,赐批不许。

○以李秉鼎为内医院提调。

6月17日

○戊辰,命制入加减逍遥散三贴,煎入金连茶一贴。

6月18日

○己巳,药院请诊,不许。

6月19日

○庚午,召见药院诸臣。药院启言:“臣等俄于筵席,伏见圣候之添节,忧煎焦迫,屡请直宿而终未蒙许,退而相对,下情如灼。殿下试思之。圣候之弥留如此,添损如此,而不为直宿,岂有如许国体乎?圣意以为医官诊察,自可从便,无待乎直宿,且以张大烦扰为虑,而国家事体之重,岂有过于圣候愆和之时乎?从便诊察,非所以重事体也,张大烦扰,又何足虑乎?又况臣等与诸医官,不离本院,然后议药诊候之节,可以随时如诚,伏乞即命依例直宿,以尊国体,万颙祝。”批曰:“岂可直宿乎?”

6月20日

○辛未,召见药院诸臣。

○命加减逍遥散停止,制入乳粉托里散一贴,三仁田螺膏及木麦饭。

6月21日

○壬申,召见药院诸臣大臣阁臣。李时秀等问候,上曰:“浮高牵痛则一样作苦,而症候则寒热之外,神气有时昏沈,不辨梦觉矣。”命康命吉、柳光翼、玄必采、朴烇诊候。命吉曰:“脉候度数则均,而亦无不足之候。虽似浮洪,而亦无肿热之著见者矣。”光翼曰:“左右脉三部,俱为均适,而臣则前此诊候稍久,左边肝脉,比前日似稍大矣。”必采曰:“脉候似稍大,而左右三部均适矣。”烇曰:“左脉则调均,右脉则乍有沈数之候,而热意则不至大段矣。”上曰:“热候则渠辈之言似然。盖寒热交攻之时,只膈间之气升而然,故热边则似稍减矣。”命吉曰:“寒热之候,非以肿毒之上攻而然,臣等全昧肿候,而脉度亦不知其为数矣。”肿医金有济曰:“以他医所传闻之,则肿候即是根肿,必先消根,然后可以止痛。臣意则川乌、黄柏、赤小豆,等分和酒傅贴,则可责消毒之效矣。”时秀曰:“俄闻医官所传,则木麦饭之傅贴,今日内不过六次云。此本平顺之剂如此,而岂易奏效乎?”李秉鼎曰:“傅贴之药,必须数数换傅,然后始有其效矣。”上曰:“田螺膏傅贴后,根处似有动静,稍久傅贴然后,药力可有透入之效矣。”时秀曰:“疖处诊视然后,可议继傅之方,而医官等皆未得诊察云。使之频频诊察何如?”上曰:“夕间当令诊察矣。”时秀曰:“圣候如此,而臣等尚未及诊视疖处,下情尤益焦郁矣。”上曰:“小休后当使卿等,诊视矣。”

○命制入乳粉托里散三贴,木麦饭煎入牛蒡子甘草。

6月22日

○癸酉,召见药院诸臣。都提调李时秀问候,上曰:“牵疼则似小胜矣。”华城留守徐有邻曰:“已进御水剌乎?”上曰:“水剌岂能进御乎?仅进饭米飮小许矣。”李秉鼎曰:“羘膏之封入者,亦为进御乎?”上曰:“以今口味,亦何以进御乎?”有邻曰:“今则圣候快有差复之效,水剌与羘膏之属,连为进御,则其效似尤速矣。”时秀曰:“静摄中稍久起坐似难。医官辈使之诊视何如?”上曰:“令皮载吉,与方外医官金汉柱、白东圭同入诊视。”载吉等诊察,上曰:“醹米饭傅贴后,脓出颇多,今则脓意方至何境耶?”汉柱曰:“今则可谓烂脓矣。”东圭曰:“脓出虽多,而尚未烂脓矣。”上曰:“卿等与诸医官,出坐楹外,详议继用之方。”

○命煎入竹叶茶,淸心元一丸,制入贝由膏。

○又命制入香薷调中汤一贴,香橘飮一贴。

6月23日

○甲戌,召见药院诸臣。都提调李时秀曰:“夜间疖脓之流出,一向顺利乎?”上曰:“脓出处外,左右牵直,处处浮高,下至脊骨,上及发际,而其大或如砚滴矣。”时秀曰:“圣候之尚今弥留,臣等之罪。广求方外之医,未得真个术业之精明者,而议论不一,徒有作舍道傍之叹。今虽更求,难保其有胜于此。汤剂则只令康命吉、柳光翼议定,而玄必采、李惟鉴、李敬培、朴烇等参助,疖候则只令白成一、皮载吉诊视,而白成一之子,亦颇了了云,使之参助恐好矣。”上曰:“今则方外医官待令者几人?”时秀曰:“金汉柱、白东圭,皆待阙外,而郑允侨亦在阙外矣。其中金汉柱最为老实,相貌亦好。而白东圭其言随时变化,不可取信矣。”上曰:“虽曰脓出,终未觉其显有减势。为日已久,元气渐惫,方外杂流,更不可多数聚入。而卿等须博求有术业者,必令今日内,即臻差复之效也。予病如此,民国之务,全不得酬应,而事事有关念处,虽小事不能放过,往往发于梦寝间,以是如添一病矣。”时秀曰:“此等处,排遣疏涤,为第一良方矣。”上曰:“其间有疏章之当着于提调者,自家果不知乎?”允大曰:“自家亦已略闻,而此时何敢为处义云矣。”上曰:“一日之内,三四引接,而予若不言,则未免有欠诚之叹矣。然亦不可因筵教而引义矣。”

○召见药院诸臣。时秀曰:“午后则热候之升降,果若何?”上曰:“今亦方有热候矣。”时秀曰:“俄闻康命吉所言,则琼玉膏进御为好云。此药虽入参料,异于温剂,似无所妨矣。”上曰:“自初热症,似祟于六和汤,五分之参剂,今何可更进此等药乎?”时秀曰:“俄因卞姓医人之言,兔皮已为待令,壮营将官沈鏔所谓烟熏法,亦已试见效云,而今番治疖,皆用经法,脓流根消,渐有其效,则此等杂药,恐不可轻试矣。”上曰:“两方之有所益,果如所闻云耶?”允大曰:“兔皮则申凤朝见效,烟熏则徐鼎修亦果得验云矣。”时秀曰:“见今圣候,异于他症,况当剧热,温药之傅贴,脓汁之流下,岂不苦闷,而大抵肿候,不可以时日责效。完合太速,则反或有害。伏望宽缓圣心,勿以一时之苦闷为难焉。”上曰:“此中有难酬应,而湖南褒贬,不可不趁即开拆,坐直承旨,使之来待。”

○递内医院提调李秉鼎,以金载瓒代之。时,台臣洪时济,疏论秉鼎之冒应铨任,留中未下,秉鼎以亲病递。

○命制入糯米饭田螺膏。

6月24日

○乙亥,召见药院诸臣。李时秀曰:“夜来热候如何?”上曰:“夜气甚热,尤不能堪矣。”时秀曰:“寝睡则何如?”上曰:“如昨夜之苦热,何能着睡,而比再昨则或可谓少胜耶。试欲起坐,召接卿等,而此亦不可强矣。”时秀曰:“脓汁之顺利,亦何如?”上曰:“自昨午以后,脓出稍小矣。今则小不可只使皮载吉一人诊察,诸医中谁稍胜乎?”时秀曰:“金汉柱、白东圭二人,使之同为诊察为好矣。”

○召见药院诸臣。

○命进沈鏔所制烟熏方圣传膏。其方用镜面朱砂,圣传膏,用巴豆等药,诸臣言不可轻试,至是,诸药罔效,上,欲一试烟熏,遂至进用。

○召见药院诸臣。李时秀等问候,上曰:“傍肿之小者,尤为牵痛矣。”时秀曰:“傍肿虽小,而毒气尤多,故痛势或有甚者矣。”上曰:“肿医更有入闻者乎?”时秀曰:“全州黄姓医人,精于术业,而多有神效者,闵台爀与之相亲云,故臣等书问后,使之上来,数日间似当入来云矣。”上曰:“才乍入睡矣,热气又升矣。”时秀曰:“闻医官言,则热候升降,每在就寝之后云,今亦如此乎?”上曰:“承候阁臣,则轮回登筵。”

○命制入圣传膏烟熏方。

6月25日

○丙子,召见药院诸臣,上曰:“沈鏔、郑允侨,使之入来。夜深后暂为入睡,而方寝之中,脓血自流透湿里衫,达于枕席,俄顷之间,所流出者,几过数升。未知疮处之如何,故召见卿等矣。”诸臣诊察,奏曰:“脓血之流出如此,可知根核之已尽融解。臣等之欢欣庆幸,有不可言。今后则调补之方,尤不可不加意,鲋鱼膏当自本院封进矣。寝睡亦比前安稳乎?”上曰:“比前夜则少胜矣。”时秀曰:“天明后更当请诊详察,而不胜嘉跃之忱矣。”

○召见药院诸臣。李时秀曰:“肩胛上傍肿之牵痛处,今果何如?”上曰:“此则不知矣。”时秀曰:“自上以不知为教,可以仰认痛势之夬祛矣。其间果有所进乎?”上曰:“姑无所进矣。”时秀曰:“脓血夬出之后,口味亦必顿胜矣。今则圣候既有差胜之势,自当不日平复,而此时调摄,尤不可不愼。最是生冷之进御,风寒之触冒,所当深戒,而圣虑之过用,尤有妨于似此疖候,伏乞益加留意,凡事必须以宽心为务焉。”上曰:“触风固所当戒,而今此房户之坚闭,反为太郁矣。”允大曰:“果有太郁之虑,只闭外窗,而房户时时暂开好矣。”上曰:“阁臣中谁某入来耶?”时秀曰:“昨夜入宿之阁臣,尽为入来。左相则待阁外,而方自外来,不敢登筵矣。”上曰:“何必然乎?”时秀曰:“此时凡事,岂敢不倍加审愼乎?”上曰:“阁臣中未入晓筵者,进审衾枕之脓湿处也。”诸臣进审讫,相顾欣忭曰:“脓血尽出,消根可知。不胜万万庆幸矣。”

○召见药院诸臣。上曰:“运动则稍胜,肩胛浮高处,亦似稍低,而小小傍疖,合成一团,有如覆瓢,不无牵引之证。脓血多出之后,中气必似虚惫,而不食自饱,全无思食之念,亦可怪也。”李时秀曰:“热气尚在乎?”上曰:“热气转不可堪,此则别证矣。”时秀曰:“虽是两证,而肿候亦由于热肿,肿候既差复,则热气亦当渐降矣。”上曰:“脓既多出,而犹有牵引之证何也?”鏔曰:“浓血之已出者既多,而所馀者只是若干查滓,自当次次继出。肿候虽已向差,馀气岂可即地尽祛乎?”时秀曰:“臣等退自俄筵,聚首相贺。今番所出之脓血,虽以元气强壮之人,失血如此,有难抵当,而仰承圣候,不以为难。且药力虽猛,元气若不实,则安能如是抽出乎?”上曰:“今则治热之剂,不可不留意。医官之议药者,谁也?”时秀曰:“只是柳光翼、玄必采、李惟鉴诸人矣。”上曰:“汤剂议定之时,全无医官之晓解药理者,其在国体,亦岂成说?临时既难猝求,事过又皆泄泄,苟能留意访求,则亦岂无其人乎?”时秀曰:“臣谨当访求矣。”上曰:“今则食补为急,而非滞非郁,自不思食,予以为都是火矣。卿等昨亦欲用生脉散,而许多凉药之中,只有一钱参,故参热尤当发矣。”命康命吉入诊候,命吉奏曰:“晓诊时,左右三部浮数而且实。今则稍降,而右脉则尚未夬降,以臣所见,补则犹可,而决不可用凉剂矣。”上曰:“今晓以后,尚未进食,而神气则惺惺,口味则终不开者何也?”鏔曰:“神气既胜,则口味自当渐开矣。”上曰:“烟熏方,今日亦当试用乎?”鏔曰:“今日则姑为停止,更观夜来动静而试之似好矣。”上曰:“逍遥散加入四物,予意则似为当剂。卿等退而更议也。”

○召见药院诸臣。李时秀曰:“俄伏承医官所传下教,则圣教果至当。脓血之若是多出,未必全是脓汁,似是热血之上升,随溃自出而然。以此观之,血分热候之方盛,可以推知,过凉之药,虽不敢议到,以凉血淸血之剂,平平调润,未为不可。更与诸医十分烂商,待明朝诊筵后,议定汤剂计矣。朝后何所进御,而亦为几次乎?”上曰:“食前则似少胜,而午后则口味顿变,全不可进食。纯是热证,而近无口渴之故,茶水亦不索飮,此亦可怪。”

○命入龙脑安神丸一丸,竹叶煎水,入牛黄淸心元一九。

6月26日

○丁丑,召见药院诸臣。左议政沈焕之问候,上曰:“运动则稍胜,而痛势犹未快祛矣。”李时秀曰:“寝睡果安稳乎?”上曰:“昨夜亦未稳着矣。”时秀曰:“水剌亦果频进乎?”上曰:“水剌终不善进,而元味略为进御矣。”焕之曰:“虽元味,若频则亦必有益矣。”命沈鏔、郑允侨傅药。时秀曰:“臣虽眼昏,不能详和,而浮高处,比昨似尤低矣。”鏔曰:“比之昨朝所见,显有胜意。脓汁亦连为流出,小衫多湿处矣。”上曰:“烟熏方则欲待差晩而试之矣。”时秀曰:“稍有凉意,汤剂姑置之,更待议定似好矣。”

○召见药院诸臣。左议政沈焕之曰:“日色已晩,其间有进御乎?”上曰:“俄进白䓀莄米飮,而不能多飮矣。”李时秀曰:“臣于朝筵欲仰奏,而有筵退后烟熏方试用之教,故仍即退出,未及仰达矣。再昨以前,则肿处之浮高牵痛,极为罔措,诊察之际,不得归重于治肿,而今则肿气几乎差胜,更无他虑。热候之往来升降,似是一时膈火,而虽以平人言之,寝食若不安稳,则辄有烦郁之症。况几日静摄之中,寝睡每至达夜,水剌亦无所进,如是之际,真元之日渐凘惫,势所使然,热候之添加,亦未必不由于气虚之故。一日如此,则必添一分之热,二日如此,则必添二分之热,此岂不万万焦闷乎?今则凉剂之进御,既非可论,而必先调补真元,然后无名无根之热,亦可有消灭之效。首医诸医官之言皆如此,故俄与之议定药名,而四物中熟芐,则代以干芐,六君子中减半夏,八物汤中添入陈皮一种。此非峻补之药,实是王道之剂。臣之愚见,虽或误入,诸医之言,未必如是错料,自今日进御为好矣。”上曰:“以今烦热之症,何可服此等药耶?”时秀曰:“此症则似是虚烦,而非实热矣。”焕之曰:“今则药路,与昨日以前大异矣。”时秀曰:“臣等之意,初欲以琼玉膏仰奏进御矣,今则此亦太缓矣。”上曰:“然则当试服矣。”时秀曰:“使提调出去煎入乎?”上曰:“今日则不可进御,明再明当更议。”时秀曰:“今则汤剂之一日停止,为可闷矣。”上曰:“卿等不知予自来气禀而然矣。予本不能服温剂,而至于阴湿之日,则尤不能进此等药,其害必如期而至。以今日气,其何以进御此药乎?阁臣之多年出入于近密者,必知予气禀矣。揆之以气禀,参之以事理,今日则断不可服矣。”时秀曰:“臣等之心则一日停剂,诚不胜焦迫,然则先以琼玉膏,少许香薷煎茶淡调以服,如无滞意,则稍多似好矣。”上曰:“此则当更观动静,而平时一尝琼玉膏,则五六日不能进食矣。生脉散,或胜于琼玉膏耶?”时秀曰:“然则以生脉散制入,亦好矣。”上曰:“无论生脉琼玉,予意则以为重难矣。”时秀曰:“目下扶元之功,专在于汤剂,元气若实,则客热不期退而自退。今若未即议定,又过今日,则臣等之闷迫,尤当如何?”上曰:“酬应亦难矣。卿等之意如此,八物汤明日诊筵,更为禀定后进御,琼玉膏生脉散间,亦更待下教好矣。”

○召见药院诸臣。上曰:“热候尚未降矣。”时秀曰:“俄者烟熏方试用之后,沈鏔与诸医官之言,皆以为肿处,比昨日又不啻有显效,不出数日,馀毒亦可快祛云。臣等闻此,不胜庆幸矣。”上曰:“果如其言耶?”时秀曰:“非但医官之言,朝筵诊察之时,以臣等之所见,顿胜于昨日。今则更无可虑,而寝睡水剌之尚未复常,最为焦闷矣。”上曰:“以汤剂事,卿等之缕缕力请,亦难许久相持。生脉散固当进御,而欲少试琼玉膏矣。”时秀曰:“臣等自初仰请琼玉膏,而未蒙允许,故请进生脉散矣,今有进御之教,诚万幸矣。”允大曰:“此药虽入参料,而地黄倍之,故可谓凉剂,而气禀之素冷者,不得服之矣。”进琼玉膏。

○召见药院诸臣。上曰:“入来者谁也?”时秀曰:“臣等即药院三提调也。”上,又曰:“阁臣入来乎?”时秀曰:“左议政、华城留守、京畿监司、礼曹判书追后入来矣。”时秀曰:“臣等之入来已久,而自上就寝矣。”上曰:“其间稍久乎?”时秀曰:“已过一吸烟顷矣。”上曰:“前则寝睡后发热太过矣,今似稍胜矣。烟熏方,尚馀一次,而今已晩矣。”时秀曰:“今日只试二次,亦何不可乎?”上曰:“予则必欲满数次矣。”时秀曰:“琼玉膏进御后,既无他症,今则温补之剂,不可不趁即议定。明日则当进八物汤矣。”

○命制入圣传膏烟熏方。

○进琼玉膏。

6月27日

○戊寅,召见药院诸臣。时秀曰:“昨夕入诊时,自上似睡非睡,颇有昏沈之症矣,今所仰睹,亦似如此。夜来连为如此乎?”上曰:“昨夜所经过,难以尽言矣。”时秀曰:“今则汤剂议定,一时为急,请令首医以下,诊候焉。”康命吉、柳光翼、李敬培诊候讫,奏曰:“热气则似稍除,而左右三部度数,俱似不足矣。”时秀曰:“非但脉候,虽以臣等所见言之,神气之委薾,万万焦闷。温补之剂,不容少缓,今则八物汤,犹为太歇。臣等当与诸医,更议汤剂。”上曰:“琼玉膏,昨亦进服,而阴湿之日,难以见效矣。”时秀曰:“琼玉膏本是缓缓调理之剂,非可以目下责效矣。一边进汤剂,而琼玉膏间间调服好矣。”上曰:“今则不可不用对症之剂矣。”时秀曰:“其间水剌则进御几次乎?”上曰:“口味尤不适矣。”时秀曰:“汤剂当即议定,少退议入乎?”上曰:“出坐外轩议入。”时秀与诸医,议定汤剂,持加减八物汤方文读奏,上,谓命吉曰:“此药滞则奈何?”命吉曰:“元方中既减干地黄,必无此虑矣。”上曰:“今日当再服,人参二钱,姑以一钱,改之好矣。”命吉曰:“丁香五分太多,当改以七枚矣。”时秀曰:“昨闻沈鏔言,则疖处下方,稍似坚硬云,果然乎?”上曰:“似然,而亦未详知矣。”左议政沈焕之曰:“牵痛则夬愈乎?”上曰:“此则愈矣。烟熏当更试耶?”时秀曰:“姑待汤剂进御后,更观动静好矣。”焕之等曰:“其间动静若何?”上曰:“只是昏睡矣。”时秀曰:“寝睡大久,反有昏沈之候,如此盛热,此犹可闷矣。水剌进御几何,而口味则何如?”上曰:“尤不可食矣。”时秀奉进汤剂,上,进御,仍就枕。时秀曰:“圣候虽难强作,汤剂进御之后,则使扶腋,时时行步于房闼之内,好矣。”小顷,上曰:“临政,政官事可闷矣。如有事关民事者,虽此时,频频禀处也。”

○命煎入加味八物汤一贴。

○召见药院诸臣。李时秀奉进汤剂,上,欲进御旋教曰:“汤剂似少冷,更为温来。”进御讫,上曰:“味甚好矣。”时秀曰:“药力犹为甚弱,午后更进之剂,则人参加一钱,又入干姜似好。”命吉曰:“以今圣候,虽用三钱,未为不可矣。”上曰:“亦何必骤加乎?”时秀曰:“粟米飮,当自本院煎入,间间以米飮样进御似好矣”上曰:“此则置之。”

○召见药院诸臣。李时秀曰:“俄间圣候若何?”上,似睡非睡,久不答。少顷,时秀又奏曰:“臣等入来矣。日热如此,而寝睡太久,似有昏沈之候。少加提醒焉。”少顷,又奏曰:“汤剂煎入何如?”上曰:“似太数矣。”时秀曰:“午刻已过,不可不趁此时进御矣。”上曰:“暑气甚难。卿等出去。”进八物汤。

○召见药院诸臣。李时秀曰:“汤剂二贴进御后,果无他症乎?”上曰:“别无他症矣。”时秀曰:“烟熏方,当更试乎?”上曰:“今当试之矣。”时秀曰:“烟熏方,虽是疖候当剂,而圣候昏沈之时,烟气若或发散于房闼之内,则恐或有妨神气矣。”柳光翼、沈鏔等奏曰:“烟熏方,姑为时时间断,徐观动静试用,亦无妨矣。”

○命煎入人参五钱重粟米飮。

○召见药院诸臣。李时秀曰:“寝睡之中,昏沈太过。汤剂今方煎入,暂为起坐进御焉。”上曰:“置之。”少顷,时秀等又请,上,又若就寝。良久,时秀曰:“汤剂易冷,即为进御焉。”上,始起坐进御。时秀曰:“方外医人中,洪旭浩、姜最显,最称精明云,使之待令何如?”上曰:“唯。”

○进人参五钱重粟米飮。

○召见药院诸臣。命煎入人参一两重粟米飮。

6月28日

○己卯,召见药院诸臣。左议政沈焕之等曰:“夜来圣体若何?”上曰:“罢漏后,稍得成眠矣。”李时秀曰:“夜来有何进御乎?”上曰:“全无所进矣。”时秀曰:“参茶今方待令矣。”上,不答。又奏曰:“参茶煎入稍久矣。”上,进御。时秀曰:“趁早诊候好矣,而方外医金𨑓淳、姜最显等,亦待令矣。”上曰:“今世安有能知之医乎?第招入也。”𨑓淳、最显入来。命吉等诊候讫,奏曰:“元气之不足,与昨一样矣。”上曰:“汤剂当何以为之耶?”命吉曰:“当用补剂,而兼为温脾矣。”最显等诊候讫,奏曰:“脉度浮滑,而似有风气矣。”上曰:“大体何如?”最显曰:“大体则不足矣。”时秀曰:“臣等当退,与医官议定汤剂矣。”

○命煎入加减内托散一贴。

○召见药院诸臣。李时秀奉进汤剂,上曰:“谁药也?”时秀曰:“姜最显之所命,而诸议大体相似矣。”上曰:“五钱重乎?”时秀曰:“人参三钱矣。”

○递承旨韩致应,以金祖淳代之。

○上御迎春轩,召见左副承旨金祖淳、原任直提学徐鼎修、检校直提学徐龙辅、李晩秀。时,上候已危剧,晩秀请召洪旭浩、姜最显诊候。仍命药院入侍,三提调及阁臣郑大容、金勉柱、沈象奎、金近淳,医官康命吉等,方外医前县监洪旭浩、佥正姜最显等进伏。上,若有所教,诸臣谛听,则即寿静殿三字,寿静殿,王大妃所御也。遂不能言,诸臣高声奏曰:“臣等入来矣。”上,不答。李时秀曰:“方外医人李命运,今方待令,与洪旭浩等,入诊宜矣。”上无发落。时秀仍招入旭浩等,进前诊候。讫,命运曰:“脉度未敢详知矣。”旭浩、最显,皆无所达。时秀请书榻教曰:“进御人参五钱重,粟米飮,连为煎入。”又请书榻教曰:“进御淸心元二丸入之。”又请书榻教曰:“进御苏合元五丸,调姜汤入之。”

○都提调李时秀,进前高声奏曰:“圣候如此,议药厅榻教,今方书出矣。”左副承旨金祖淳,承书榻教曰:“议药厅依例举行。”

○左议政沈焕之等,进前高声奏曰:“臣等待令矣。”上,无答,仍连进参茶及淸心元苏合元。王大妃殿,以承传色教曰:“今番上候,与先朝丙戌年症候相似。其时所进之汤剂,详考用之,而星香正气散,其时曾进御见效,令医官议进也。”都提调李时秀,令命吉议定星香正气散。惠庆宫,以承言色教曰:“东宫今方号泣,欲出问候,故方欲同出,诸臣姑为退待也。”焕之等,退待户外。须臾,焕之等进诣户外,高声奏曰:“臣等今方入去矣。”慈宫还内,焕之等复入。副提调曺允大,奉入星香正气散,时秀奉进,以匙进汤剂至数匙,或顺下或吐出。又连进参茶及淸心元,上,不能进御。时秀又令命吉诊候,命吉诊候讫,退伏曰:“脉度已无可望矣。”诸臣并遑遑罔措,环坐号泣。

○行庙社宫山川祈祷。

○宫城扈卫。王大妃以承传色教曰:“上候似是风气,而大臣阁臣,不议相当之剂,只有遑遑之色,何也?”左议政沈焕之回奏曰:“今则圣候已至大渐,天地罔极,更无可达之辞矣。”王大妃又教曰:“先朝丙戌,上候昏沈,经一昼夜,始乃回苏,甲午又有此症,终臻康复。今则上候之添剧,尚未许久,此何言也?”焕之又回奏曰:“方又连进当剂矣。”提调金载瓒,奉入参茶淸心元,而上亦不能进御。都提调李时秀,入禀于王大妃曰:“参茶调淸心元煎入,而今则万无进御之路。天地罔极矣。”因失声号哭。王大妃教曰:“予欲亲自奉进,卿等暂退。”焕之等,承命暂退户外。少顷户内有哭泣之声,焕之、时秀等,进诣户外,高声迭奏曰:“臣等逢此罔极之变,见今四百年宗社安危,澟如一发,而臣等之所仰恃者,惟我王大妃殿下、慈宫邸下而已。东宫邸下,方在冲年,保护之节,惟在我慈殿殿下、慈宫邸下,何不念及于此,而为此任情之举乎?且邦礼至重至严,伏愿即为还内焉。”有顷,慈殿始还内。

○宣遗教,大宝传于王世子。

○是日酉时,上,升遐于昌庆宫之迎春轩,是日日光相荡,三角山鸣。先是,杨州、长湍诸邑禾稼方茁茂,一日忽变而白,故老见之,惨然曰:‘是所谓居丧稻也。’未几有大丧。

○宗戚执事,进御床傍,属纩,检阅洪奭周,书上大渐三字,假注书吕东植,奉出示于外廷。左议政沈焕之曰:“今番大礼,当一遵《丧礼补编》矣。”礼房承旨李书九,取考《丧礼》讫,与诸臣议曰:“属纩之下,有‘既绝内外皆哭’之文,而其下始有皋复节次,当于皋复前,先行举哀节次矣。”于是,王世子及慈殿、慈宫举哀,诸臣皆举哀讫,内侍奉衮袍,自东溜下,设梯而升,北面三呼皋复,又哭尽哀,大臣阁臣,分立于楹外,书九奉复衣,置御床傍。王大妃教曰:“经费民弊,圣意常所爱惜。今番所入,皆当内下,自内所不当之衣襨,自外举行。”

6月29日

○庚辰,申时,沐浴、袭、小敛。行都承旨尹行恁、行左承旨李书九、行右承旨李益运、行左副承旨金祖淳、右副承旨韩用铎、同副承旨金羲淳、记事官金启温、假注书吕东植、闵哲儒、记事官李存秀、洪奭周、领议政沈焕之、左议政李时秀、右议政徐龙辅、水原府留守徐有邻、奎章阁提学金载瓒、原任直提学徐鼎修、原任直阁金勉柱、检校直阁沈象奎、直阁金近淳、礼曹判书李晩秀、参判闵台爀、参议洪乐游、大司谏李殷模、执义张至冕、校理金履度、辅德尹光颜、宗戚执事昌城尉黄仁点、光恩副尉金箕性、敦宁主簿金基允、前主簿金在昌、敦宁直长金在三,陪立讫,内侍设帷幛,以隔内外,宗戚执事,设平床于户内。内侍各奉沐浴诸具,执事者奉御床,南首覆以衾,衾上加以复衣。床上铺纹席,席上铺缎褥,褥上又铺纹席。院相沈焕之、摠护使李时秀、礼曹判书李晩秀,及行恁、祖淳、象奎,史官二员,立于御床之前,礼房承旨李书九,持笏记立于楹外,大臣以下诸臣,分立于厅事之东西。内侍进香汤,奉而颒之,沐浴讫,遂设明衣,以方巾覆面,以衾覆之。行袭礼,执事者,先荐枕于袭床上,次铺龙纹席,次铺褥,次铺绞。先设柳靑贡缎衾,领红贡缎,内白贡缎。次铺画玉带,次铺衮龙袍,多红云纹缎金丝肩龙胸背,具内拱蓝云纹缎。次铺鸦靑云纹缎褡𧞤,次铺蓝禾汉缎中赤莫,内拱白贡缎。次铺草绿禾汉缎中赤莫,内拱白贡缎。次铺玉色贡缎长衣,内拱白贡缎。次铺甫罗色禾汉缎长衣,次铺甫罗禾汉缎周衣,次铺白贡缎单衫。次进白贡缎袴,次进白贡缎单袴,次进白贡缎袜,次进蓝禾汉缎腰带,蓝禾汉缎脚带子,次进白贡缎行𬙊,次进毛缎网巾,仍加翼善冠,毛缎。次进靴,草绿云纹缎。次进手,次进剪爪及落齿发囊,奉于御床上。袭讫,执事者进幂帽,设铭旌,绛缎子长九尺广终幅。大提学洪良浩,以泥金书篆大行王梓宫以进。焕之进诣御床前,替行饭含礼讫,大臣礼官,入禀于王大妃曰:“以礼则袭后,奠为位哭,始行小敛,而今番则袭敛既同时,小敛时刻之渐晩,亦甚悚闷。袭奠与小敛奠,兼行小敛后,似得宜矣。”可之。仍行小敛礼,执事者铺褥席及枕,先铺绞次铺衾,次列衣襨,奉灵床于敛席,小敛如仪。敛衾结绞讫,用真红贡缎,粉画黼黻,覆于绞上,还奉于御床。敛讫,诸臣闭户,退立户外以待。殿宫出临还内,大臣以下在位者,皆俯伏哭,尽哀。内侍设灵床,奉安神帛铭旌于灵座之右,仍退出,成班于阶下,代奠官及宗戚执事,升诣座前,行袭奠及小敛奠如仪。

○小敛衣襨,绛纱袍上衣下裳、远游冠、红禾汉缎。蓝䌷氅[1]衣、鸦靑云纹缎衮袍、甫罗禾䌷甲长衣、蓝广织道袍、鸦靑常织带子褡𧞤、多红云纹大缎帖里、金胸褙具以上上衣。草绿云纹大缎广袖、草绿云纹大缎褙子、甫罗禾花䌷绵长衣、草绿贡缎中赤莫、玉色绫中赤莫、柳绿龙纹缎夹袖。内拱蓝龙纹缎鸦靑云纹缎快子、内拱真红龙纹缎。土色大揲纹通海缎夹袖、内拱蓝贡缎。鸦靑大揲纹通海缎快子、内拱真红贯缎。多红大绡甲道袍、内拱蓝䌷。真红禾䌷道袍、内拱蓝䌷。鸦靑云纹大缎帖里。己上下倒衣。 ○长生殿梓宫,用首望。梓宫望雨字,外长六尺九寸八分,外广二尺四寸三分,外高二尺四寸五分,内长六尺三寸八分,内广一尺八寸二分,内高一尺八寸一分。露字,外长六尺九寸三分,外广二尺三寸一分,外高二尺三寸,内长六尺三寸三分,内广一尺六寸九分,内高一尺六寸七分。腾字。外长七尺二分,外广二尺二寸五分,外高二尺二寸二分,内长六尺四寸二分,内广一尺六寸,内高一尺六寸三分。 ○王大妃命殡殿,移定于欢庆殿。初命以迎春轩为殡殿矣,院相以狭窄入禀,故有是命。

秋七月

7月2日

○壬午,移奉灵床于欢庆殿。通礼启外办,伞扇侍卫陈列如常时,诸执事官,各奉仪物,以次前行,以素锦奉灵床,出交泰门、永淸门,入宾阳门、弘仁门,奉安于欢庆殿。

7月3日

○癸未,卯时,大敛,下梓宫。入参诸臣,以次陪立,大敛时至,内侍及执事者,设大敛床于幄内西边,铺枕褥于床上,先铺绞,次铺衾,次铺冕服一袭。内侍移奉大行大王于大敛床上,先掩足,次掩头部,先敛左,次敛右,次铺袜,次用散衣结绞讫,在位诸臣,哭尽哀,执事者,以衾覆御床。下梓宫时至,内侍奉梓宫,置于攒宫门外,执事者掩铺灰纸,次铺秫灰一寸五分,次安七星板,铺地褥讫,还奉梓宫于攒宫内。仍横两杠于梓宫上,移奉御床于横杠上,执事者奉下梓宫。纳五色囊,次铺冕旒冠,次铺舄,次以衣襨补空讫,诸臣少退。中宫殿哭临还内,诸臣哭尽哀。执事者覆天衾,加天板,下银钉,仍加漆于银钉讫。内侍闭攒宫门,排设灵床于攒宫,又设床卓讫。仍兼行大敛成殡礼。

○大敛衣襨。灰色大揲纹通海缎夹袖、内拱蓝云纹缎。鸦靑大揲纹通海缎快子、内拱真红云纹缎金龙胸褙具。草绿云纹缎褡𧞤、八件冕服一袭、玄端具、冕旒冠、冕冠、衣裳、佩玉、后绣、赤舄。○冠舄入于实梓宫。衮袍、金龙胸褙具。金线龙纹缎腰带、蓝领绡缠带、柳绿云纹缎褡𧞤、三件柳绿大揲纹鄕缎褡𧞤、二件,内拱多红贡缎。鸦靑小龙纹快子、内拱红云纹缎。多红大子缎褡𧞤、草绿禾花䌷中赤莫、内拱白䌷。蓝贡缎道袍。二件,内拱粉红䌷。 ○实梓宫衣襨。真红云纹大缎衮袍、金龙胸褙具。英庙所御衣襨。鸦靑大缎衮袍、庄献世子所御衣襨。甫罗禾花䌷长衣、草绿贡缎氅衣、内拱白禾䌷。甫罗贡缎长衣、内拱禾花䌷。草绿贡缎中赤莫、内拱白禾䌷。蓝贡缎中赤莫、内拱白禾䌷。玉色贡缎长衣、内拱禾花䌷。蓝贡缎氅衣、内拱白禾䌷。深蓝贡缎氅衣、真红大揲纹赏赐缎、一疋白贡缎袴、内拱禾䌷。白禾汉缎单袴、多红贡缎道袍、玉色禾花方䌷道袍、内拱甫罗䌷。毛缎直领、甫罗赏赐缎四䙆衫、头绿禾汉缎里衫、头缘黑贡缎快子、柳绿云纹大缎、一疋蓝云纹大缎大带纹、一疋甫罗禾䌷长衣、内供白䌷。蓝领绡缎长衣、内供白䌷。蓝贡缎快子、内供白䌷。玉色绫长衣、内供白䌷。蓝贡缎快子、内供白䌷。多红云纹大缎衮袍、缕金胸褙具。天靑大揲纹赏赐缎、一疋朱黄大揲纹赏赐缎、一疋真红龙纹缎帖里、缕金胸褙具。甫罗大揲纹赏赐缎、一疋鸦靑云纹缎、一疋柳绿龙纹缎夹袖、内供龙纹缎。甫罗禾花䌷长衣、鸦靑云纹缎快子、缕金胸褙具,内供蓝龙纹缎。禁香领绡缎、一疋禁香大揲纹赏赐缎、一疋鸦靑大揲纹通海缎、一疋真红大揲纹领绡缎、一疋蓝云纹缎、一疋毛缎色贡缎、一疋真红大贡缎、一疋靑靑云纹缎、一疋真红贡缎道袍、真红领绡缎帖里、真红宫绡帖里、毛缎一疋真红领绡缎帖里、真红贡缎帖里、真红领绡缎道袍、真红领绡缎帖里、真红龙纹缎帖里、真红贡缎帖里、真红四绡道袍、真红汉宝缎、一疋真红四绡道袍、真红斑绡道袍。

7月4日

○甲申,寅时,成服。

7月6日

○丙戌,议政府馆阁诸臣,领议政沈焕之、左议政李时秀、右议政徐龙辅、大提学洪良浩、行吏曹判书艺文提学知春秋李秉鼎、行兵曹判书弘文提学金载瓒、户曹判书李在学、礼曹判书李晩秀、刑曹判书韩用龟、工曹判书兼知春秋李得臣、行大司宪徐迈修、行副提学金祖淳、吏曹参判李益运、户曹参判徐滢修、礼曹参判闵台爀、兵曹参判曺允大、刑曹参判金履翼、工曹参判姜彝正、同春秋郑尚愚、李鲁春、大司谏兪汉宁。议上谥号曰文成武烈圣仁庄孝。经天纬地曰文,礼乐明具曰成,保大定功曰武,秉德遵业曰烈,穷理尽性曰圣,施仁服义曰仁,履正志和曰庄,继志成事曰孝。庙号曰正宗、以正服之曰正。敬依。纯宗中正纯粹。宣宗,圣善周闻。殿号曰孝宁、孝元、孝定,初以孝宁敬依后用孝元。陵号曰健陵、敬依睿陵、文陵。

7月15日

○乙未,定山陵于显隆园局内,讲武堂旧基亥坐之原。

八月

8月28日

○戊寅,梓宫加柒毕度。银钉上加柒十度,柒布上加柒十度全体加柒五度。

冬十月

10月16日

○乙丑,上谥。

十一月

11月3日

○辛巳,灵轝发靷。

11月6日

○甲申,子时,葬于健陵。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五十四

注释

  1. 原本「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