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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三十二
  论语十四
  雍也篇三
  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章
  问力不足者非干志否曰虽非志而志亦在其中所见不明气质昏弱皆力不足之故冉求乃自画耳力不足者欲为而不能为自画者可为而不肯为
  力不足者中道而废废是好学而不能进之人或是不㑹做工夫或是材质不可勉者今女画画是自画乃自谓材质不敏而不肯为学者必大
  中道而废与半途而废不同半途是有那懒而不进之意中道是那只管前去中道力不足而止他这中道说得好
  问冉求自书曰如驽骀之马固不可便及得骐骥然且行向前去行不得死了没奈何却不行便甘心说行不得如今如此者多问自画与自弃如何曰也只是一般只自画是就进上说到中间自住了自弃是全不做贺孙
  伊川曰冉求言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夫子告以为学为己未有力不足者所谓力不足者乃中道而自废耳今汝自止非力不足也自废与自止两自字意不同自废则罪不在已自止乃已之罪谢氏曰欲为而不能为是之谓力不足能为而不欲为是之谓画以画为力不足其亦未知用力与使其知所以用力岂有力不足者其亦未知说夫子之道与使其知说夫子之道岂肯画也第十一章凡六说伊川谢氏之说范氏杨氏之说亦正但无甚𦂳切处吕氏发明伊川之说以中道而废作不幸字甚亲切废字作足废大凿不知伊川只上一自字便可见尹氏用伊川之说但于废字上去一自字便觉无力曰伊川两自字恐无不同之意观其上文云未有力不足者则是所谓力不足者正谓其人自不肯进尔非真力不足也此说自与本文不合而来说必令牵合为一故失之耳谢氏与伊川不同却得本文之意
  子谓子夏曰章
  问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君子扵学只欲得扵已小人于学只欲见知扵人曰今只就面前㸔便见君子儒小人儒同为此学者也若不就已分上做工夫只要说得去以此欺人便是小人儒南升
  问孔子诲子夏勿为小人儒曰子夏是个细宻谨严底人中间忒细宻扵小小事上不肯放过便有委曲周旋人情投时好之弊所以或流入扵小人之儒也子㳺与子夏绝不相似子游髙爽疏畅意思阔大似个萧散底道人观与子夏争洒扫应对一段可见如为武城宰孔子问女得人焉尔乎他却说个澹䑓灭明及所以取之又却只是行不由径未尝至扵偃之室两句有甚干渉可见这个意思好他对子夏说本之则无如之何他资禀髙明须是识得这些意思方如此说又问子张与子夏亦不同曰然子张又不及子游子游却又实子张空说得个头势太大了里面工夫都空虚所以孔子诲之以居之无倦行之以忠便是救其病子张较聒噪人爱说大话而无实
  问谢氏说子夏之学虽有馀意其逺者大者或昩焉子张篇中载子夏言语如此岂得为逺者大者或昩曰上蔡此说某所未安其说道子夏专意文学未见个逺大处㸔只当如程子君子儒为已小人儒为人之说问或以夫子教子夏为大儒毋为小儒如何曰不须说子夏是大儒小儒且要求个自家使处圣人为万世立言岂专为子夏设今㸔此处正要见得个义与利分明人多于此处含糊去了不分界限君子儒上达小人儒下达须是见得分晓始得人自是不觉察耳今自道已㑹读书㸔义理做文章便道别人不㑹自以为说得行便谓强得人此便是小人儒毫厘间便分君子小人岂谓子夏决不如此问五峰言天理人欲同体而异用同行而异情先生以为同体而异用说未穏是否曰亦须是实见此句可疑始得又曰今人于义利处皆无辨只恁鹘突去是须还他是不是还他不是若都做得是犹自有浅深况于不是㝢○集义
  第十二章凡五说今从谢氏之说伊川尹氏以为为人为己范氏以为举内徇外治本务末杨氏以义利为君子小人之别其说皆通而扵浅深之间似不可不别窃谓小人之得名有三而为人为利徇外务末其过亦有浅深盖有直指其为小人者此人也其陷溺必深有对大人君子而言者则特以其小扵君子大人而得是名耳与溺者不同虽均扵为人为利均扵徇外务末而过则有浅深也夫子告子夏以毋为小人儒乃对君子大人而小者耳若只统说则与世俗之真小人者无异而何以儒为哉曰伊川意可包众说小人固有等第然此章之意却无分别
  子游为武城宰章
  圣人之言寛缓不急迫如焉尔乎三个字是助语问子游为武城宰章曰公事不可知但不以私事见邑宰意其乡饮读法之类也南升
  问杨氏曰为政以人才为先如子㳺为武城宰纵得人将焉用之似说不通曰古者士人为吏恁地说也说得通便为政而得人讲论此亦为政之助恁地说也说得通
  问集注取杨氏说云观其二事之小而正大之情可见矣曰㸔这气象便不恁地猥碎问非独见灭明如此亦见得子游胸懐也恁地开广故取得这般人曰子㳺意思髙逺识得大体问与琴张曾晰牧皮相类否曰也有曾晰气象如与子夏言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此一着固是失了只也见得这人是旷阔底又如问孝则答以今之孝者是谓能养不敬何以别见得他扵事亲爱有馀而敬不足又如说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与丧至乎哀而止亦见得他不要如此苦切子之武城闻弦歌子㳺举君子学道爱人等语君子是大人小人是小民昨日丘子服出作论题皆晓不得子游意谓君子学道及其临民则爱民小民学道则知分知礼而服事其上所以弦歌教武城孔子便说他说得是这也见子游髙处贺孙问檀弓载子游曾子语多是曾子不及子游曰人说是子游弟子记故子游事详问子游初间甚髙如何后来却不如曾子之守约曰守约底工夫实如子游这般人却怕扵中间欠工夫问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㸔子夏煞𦂳小故夫子恐其不见大道扵义利之辨有未甚明曰子游与子夏全相反只子夏洒扫应对事却自是切己工夫如子夏促狭如子游说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是他见得大源头故不屑屑扵此如孔子答问孝扵子夏曰色难与子游全是两様子夏能勤奉养而未知愉色婉容之为美贺孙
  问谢氏曰云云右第十三章凡五说伊川两说伊川尹氏解行不由径作动必从正道杨氏谓直道而行皆是疑行不由径为非中理窃意灭明之为人未至成徳但有一节一行可取如非公事不至偃室自成徳者观之此特其一行尔而子游尚称之则行不由径亦但以其不欲速而遵大路可知也伊川两说盖权时者之事也范氏乃就推人君说曰来说得之
  孟之反不伐章
  问孟之反不伐曰孟之反资禀也髙未必是学只世上自有这般人不要争功胡先生说荘子所载三子云孟子反子桑户子琴张子反便是孟之反子桑户便是子桑伯子可也简底子琴张便是琴张孔子所谓狂者也但荘子说得怪诞但他是与这般人相投都自恁地没检束贺孙
  立之问此章曰人之矜伐都从私意上来才有私意便有甚好事也做不得孟之反不伐便是克伐不行与颜子无伐善施劳底意思相似虽孟之反别事未知如何只此一节便可为法人之私意多端圣人所以言此者正提起与人㸔使人知所自克也时举
  问凡人所以矜伐者其病根在甚处只为有欲上人之心才有欲上人之心则人欲日长天理日消凡可以矜已夸人者无所不至故学者当去其欲上人之心则天理自明矣曰欲上人之心便是私欲圣人四方八面提起向人说只要人去得私欲孟之反其他事不可知只此一事便可为法也南升
  问孟之反不伐人之伐心固难克然若非先知得是合当做底事则临事时必消磨不去诸葛孔明所谓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若知凡事皆其职分之所当为只㸔做得甚么様大功业亦自然无伐心矣曰也不是恁地只得个心地平底人故能如此若使其心地不平有矜伐之心则虽十分知是职分之所当为少间自是走从那一邉去遏捺不下少间便说我却尽职分你却如何不尽职分便自有这般心孟之反只是个心地平所以消磨容得去
  读孟之反不伐章曰此与冯异之事不同盖军败以殿为功殿扵后则人皆属目其归他若不恁地说便是自承当这个殿后之功若冯异乃是战时有功到后来事定诸将皆论功它却不自言也时举
  问吕氏谓人之不伐能不自言而已孟之反不伐则以言以事自揜其功加扵人一等矣第十四章凡六说今从吕说范杨侯尹论其谦让不伐只统说大纲扵圣人所称孟之反之意有未尽不如吕氏说得马不进也之意出谢氏说学者事甚𦂳切扵本文未宻曰若不自揜即是自居其功矣恐不必如吕氏说
  不有祝𬶍之佞章
  问此章曰此孔子叹辞也言衰世好谀悦色非此不能免盖深伤之当只从程先生之说
  第十五章凡七说伊川三说今从伊川此说伊川第二第三说吕范尹之说皆一意与伊川第一说同范氏曰有朝之令色无𬶍之巧言犹难免扵当世据范氏主意乃在疾时之好佞故曰犹难免于当世非加一犹字则其说不通文意恐不如此谢氏曰善观世之治乱者如此乃推说侯氏曰而字疑为不字说恐未必是文错或文势如此曰当从伊川说
  谁能出不由户章
  谁能出不由户何故人皆莫由此道也
  问何莫由斯道也曰但才不合理处便是不由道问吕氏曰出而不能不由户则何行而非达道也哉杨氏曰道无适而非也孰不由斯乎犹之出必由户也百姓日用而不知耳尹氏曰道不可离可离非道犹出入必由户也第十六章凡六说今从吕杨尹之说伊川范氏谢氏皆正但伊川事必由其道一句未粹范谢说稍寛曰此言人不能出不由户何故却行不由道怪而叹之之辞也伊川虽不如此说然事必由其道一句不见其失不可轻议更宜思之
  质胜文则野章
  史掌文籍之官如二公及王乃问诸史并周礼诸属各有史几人如内史御史皆掌文籍之官秦有御史大夫亦掌制度文物者也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是不可以相胜才胜便不好龟山云则可以相胜则字怕误当作不字贺孙
  夫子言文质彬彬自然停当恰好不少了些子意思若子贡文犹质质犹文便说得偏了端䝉
  问伊川曰君子之道文质得其宜也范氏曰凡史之事云云第十七章凡七说今从伊川范氏之说伊川第二说吕氏说论史字皆通谢氏专指仪容说恐未当大纲且论文质故有野与史之别若专以为仪容则说史字不通史无与仪容事杨氏自质之胜文以下皆推说与本文不类尹氏曰史文胜而理不足理字未安如此则野可谓之理胜也既谓之胜则理必不足野与史皆可谓之理不足也曰史既给事官府则亦习扵容止矣谢说之失不在此却是所说全以观人为言无矫揉着力处失却圣人本㫖杨说推得却有功文胜则理不足亦未有病野固理胜而文不足也
  人之生也直章
  生理本直人不为直便有死之道而却生者是幸而免也䕫孙
  罔之生也之生与上面生字微有不同此生字是生存之生人之绝灭天理便是合死之人今而不死盖幸免也人杰
  或问人之生也直曰人之生元来都是直理罔便是都背了直理当仁而不仁当义而不义皆是背了直理既如此合是死若不死时便是幸而免
  天地生生之理只是直才直便是有生生之理不直则是枉天理宜自屈折也而亦得生是幸而免耳如木方生须被折了便不直多应是死到得不死幸然如此贺孙
  问人之生也直曰生理本直顺理而行便是合得生若不直便是不合得生特幸而免扵死耳亚夫问如何是生理本直曰如父子便本有亲君臣便本有义南升
  人之生也直如饥食渴饮是是非非本是曰直自无许多周遮如敬以直内只是要直又曰只㸔生理本直四字时举录云只我味此四字便自有味如见孺子入井便自有𪫟惕之心时举录云即便是直见不义底事便自有羞恶之心是本有那个当为之理若是内交要誉便是不直时举录云才有内交要誉之意便是曲了
  林恭甫说生理本直未透曰如水有源便流这只是流出来无阻滞处如见孺子将入井便有个恻隠之心见一件可羞恶底事便有个羞恶之心这都是本心自然恁地发出来都遏不住而今若顺这个行便是若是见入井后不恻隠见可羞恶而不羞恶便是拗了这个道理这便是罔义刚
  罔只是脱空作伪做人不诚实以非为是以黑为白如不孝扵父却与人说我孝不弟扵兄却与人说我弟此便是罔据此等人合当用死却生扵世是幸而免耳生理本直如耳之听目之视鼻之臭口之言心之思是自然用如此若才去这里着些屈曲支离便是不直矣又云凡人解书只是这一个麄近底道理不湏别为髙逺之说如云不直只是这个不直却云不是这个不直别有个不直此却不得所谓浅深者是人就这明白道理中见得自有麄细不可说这说是浅底别求一个深底若论不直其麄至于以鹿为马也是不直其细推至一念之不实恶恶不如恶恶臭好善不如好好色也是不直只是要人自就这个麄说底道理中㸔得越向里来教细耳不是别求一様深逺之说也
  问或问云上生字为始生之生下生字为生存之生虽若不同而义实相足何也曰后日生活之生亦是保前日之生所以人死时此生便绝
  问明道云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天命之谓性也人之生也直亦是此意莫微有差别否曰如何有差别便是这道理本直孔子却是为欲说罔之生也所以说个直字与民受天地之中义理一般僴○集义
  问伊川曰人类之生以直道也欺罔而免者幸耳谢氏曰云云第十八章凡九说杨氏两说今从伊川谢氏之说明道曰生理本直范氏曰人之性善故其生直尹氏曰直性也此三说者皆以生字作始生之生未安据此章正如礼所谓失之者死得之者生乃生存之生若以为生本直性本直则是指人之始生言之人之始生固可谓之直下文又不当有始生而罔者下句若作生存之生则上句不应作始生之生横渠解幸而免似凿本文上句却无吉凶莫非正之意吕氏曰罔如纲无常者也罔字只对直字㸔便可见似不必深说㳺氏虽说有未尽大纲亦正杨氏曰人者尽人道者其意以人字作一重字解似对罔字言之未当人字只大纲说第二说大略曰此两生字上一字是始生之生下一字是生存之生当以明道之说求之则得之矣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章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人之生便有此理然被物欲昏蔽故知此理者已少好之者是知之已至分明见得此理可爱可求故心诚好之乐之者是好之已至而此理已得之于已凡天地万物之理皆具足扵吾身则乐莫大焉知之者如五榖之可食好之者是食而知其味乐之者是食而饱南升
  问若是真知安得不如好之若是真好安得不如乐之曰不说不是真知与真好只是知得未极至好得未极至如数到九数便自㑹数过十与十一去数到十九数便自㑹数过二十与二十一去不著得气力自然如此若方数得六七自是未易过十数得十五自是未易过二十数这都是未极至处如行到福州须行到福州境界极了方到兴化界这邉来也行尽福州界了方行到南劔界若行未尽福州界自是未到得别州境界乐则生矣生则恶可已也贺孙
  问明道曰笃信好学未如自得之乐好之者如游他人园圃乐之者则已物耳然只能信道亦是人之难能也伊川曰非有所得安能乐之又曰知之者在彼而我知之也好之者虽笃而未能有之至扵乐之则为己之所有第十九章凡七说伊川三说今从明道伊川之说伊川第二说推说教人事曰知之必好之好之必求之求之必得之古人此个学是终身底事果能造次颠沛必扵是岂有不得之理范氏曰乐则生矣吕氏亦曰乐则不可已皆推说乐以后事若原其所以乐则须如伊川之说吕氏曰知之则不惑据此章知字只谓好学者耳未到不惑地位其说稍深杨氏曰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则知之非艰矣此说知字又太浅人而知学者亦不易得夫妇之知习之而不察者耳未足以为知二说正相反吕氏过杨氏不及谢氏曰乐则无欣厌取舎谓之无厌无舎则可若谓之无所欣无所取则何以谓之乐尹氏大纲与伊川同意但以安字训乐字未紧曰所论知字甚善但此亦谓知义理之大端者耳谢说大抵太过
  中人以上章
  叔器问中人上下是资质否曰且不妆定恁地或是他工夫如此或是他资质如此圣人只说中人以上中人以下时便都包得在里面了圣人说中人以下不可将那髙逺底说与他怕他时下无讨头处若是就他地位说时理㑹得一件便是一件庶几渐渐长进一日强似一日一年强似一年不知不觉便也解到髙逺处义刚
  问圣人教人不问智愚髙下未有不先之浅近而后及其髙深今中人以上之资遽以上焉者语之何也曰他本有这资质又须有这工夫故圣人方以上者语之今人既无这资质又无这工夫所以日趋扵下流
  正淳问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是使之下学而未可语以上达否曰如此则下学上达分而为二事矣况上达亦如何说得与他须是待他自达此章只是说智识未理㑹得此义理者语之无益尔必大
  行夫问此章曰理只是一致譬之水也有把与人少者有把与人多者随其质之髙下而告之非谓理有二致也时举
  或问此一段曰正如告颜渊以克己复礼告仲弓以持敬行恕告司马牛以言之讱盖清明刚健者自是一様恭黙和顺者自是一様有病痛者自是一様皆因其所及而语之也
  问谢氏既以分言又以操术言岂非谓贵贱异等执业不同故居下者不可语之以向上者之事否曰也只是论学术所至之浅深而已必大○集义
  问明道曰上智髙逺之事非中人以下所可告盖逾涯分也横渠曰云云此说得之吕监庙所编其说似正不知载在何集录第二十章凡六说伊川两说横渠说在外伊川第二说曰中人以上中人以下皆谓才也第一说与尹氏之说同此意谓之才者以为禀受然尔杨氏亦曰有中人上下者气禀异也此三说皆以其上中下为系所禀受范氏则曰由学与不学故也谢氏亦曰特语其操术浅深非不移之品此二说又以其上中下为系扵学术五说正相反据本文只大纲论上中下初未尝推原其所以然也若推原其所以然则二者皆有之或以其禀受不同或以其学术有异不可偏举曰伊川第二说已具二者之意矣
  樊迟问知章
  问务民之义敬鬼神而逺之诸家皆作两事说曰此两句恐是一意民者人也义者宜也如诗所谓民之秉彛即人之义也此则人之所宜为者不可不务也此而不务而反求之幽冥不可测识之间而欲避祸以求福此岂谓之智者哉先难后获即仲舒所谓仁人明道不计功之意吕氏说最好辞约而义甚精去伪
  问樊迟问知当专用力扵人道之所宜而不惑于鬼神之不可知此知者之事也若不务人道之所宜为而䙝近鬼神乃惑也须是敬而逺之乃为知先难而后获谓先其事之所难而后其效之所得此仁者之心也若方从事扵克己而便欲天下之归仁则是有为而为之乃先获也若有先获之心便不可以为仁矣曰何故有先获之心便不可以为仁曰方从事扵仁便计较其效之所得此便是私心曰此一句说得是克己正是要克去私心又却计其效之所得乃是私心也只是私心便不是仁又曰务民之义只是就分明处用力则一日便有一日之效不知务民之义䙝近鬼神只是枉费心力今人䙝近鬼神只是惑扵鬼神此之谓不知如臧文仲居蔡古人非不用卜筮今乃䙝渎如此便是不知吕氏当务之为急说得好不求扵所难知一句说得鹘突南升
  问敬鬼神而逺之莫是知有其理故能敬不为他所惑故能逺曰人之于鬼神自当敬而逺之若见得那道理分明则须著如此如今人信事浮屠以求福利便是不能逺也又如卜筮自伏羲尧舜以来皆用之是有此理矣今人若扵事有疑敬以卜筮决之有何不可如义理合当做底事却又疑惑只管去问扵卜筮亦不能逺也盖人自有人道所当为之事今若不肯自尽只管去谄事鬼神便是不智因言夫子所答樊迟问仁智一段正是指中间一条正当路与人人所当做者却不肯去做才去做时又便生个计获之心皆是堕扵一偏人能常以此提撕则心常得其正矣广
  问敬鬼神而逺之曰此鬼神是指正当合祭祀者且如宗庙山川是合当祭祀底亦当敬而不可䙝近泥着才泥着便不是且如卜筮用龟所不能免臧文仲却为山节藻棁之室以藏之便是不智也
  问敬鬼神而逺之如天地山川之神与夫祖先此固当敬至如世间一种泛然之鬼神果当敬否曰他所谓敬鬼神是敬正当底鬼神敬而逺之是不可䙝渎不可媚如卜筮用龟此亦不免如臧文仲山节藻棁以藏之便是媚便是不知
  问程子说鬼神如孔子告樊迟乃是正鬼神如说今人信不信又别是一项如何滚同说曰虽是有异然皆不可不敬逺可学
  先难后获只是无期必之心时举
  问仁者先难而后获曰获有期望之意学者之扵仁工夫最难但先为人所难为不必有期望之心可也去伪
  只是我合做底事便自做将去更无下面一截才有计获之心便不是了
  先难后获仁者之心如是故求仁者之心亦当如是须先难而后获不探虎穴安得虎子须是舍身入里面去如搏冦仇方得之若轻轻地说得不济事方子
  问仁者先难而后获难者莫难于去私欲私欲既去则恻然动扵中者不期见而自见曰仁毕竟是个甚形状曰仁者与天地万物为一体曰此只是既仁之后见得个体段如此方其初时仁之体毕竟是如何要直截见得个仁底表里若不见他表里譬犹此屋子只就外面貎得个模様纵说得着亦只是笼罩得大纲不见屋子里面实是如何须就中实见得仔细方好又问就中间㸔只是恻然动扵中者无所系累昏塞便是否曰此是已动者若未动时仁在何处曰未动时流行不息所谓那活泼泼底便是曰诸友所说仁皆是貎模今且为老兄立个标准要得就这上研磨将来须自有个实见得处譬之食糖据别人说甜不济事须是自食见得甜时方是真味大雅
  或问此章曰常人之所谓知多求知人所不知圣人之所谓知只知其所当知而已自常人观之此两事若不足以为知然果能专用力扵人道之宜而不惑扵鬼神之不可知却真个是知焘○集注
  问集注仁之心知之事曰务民之义敬鬼神是就事上说先难后获是就处心积虑处说仁字说较近里知字说较近外䕫孙
  叔器问集注心与事之分曰这个有甚难晓处事便是就事上说心便是就里面说务民之义敬鬼神而逺之这是事先难后获这是仁者处心如此事也是心里做出来但心是较近里说如一间屋相似说心底是那房里说事底是那㕔
  问仁者先难而后获后字如未有义而后其君之后否曰是又问此只是教樊迟且做工夫而程子以为仁如何曰便是仁这一般外面恁地然里面通透也无界限圣人说话有一句髙一句低底便有界限若是儱侗说底才做得透便是如克己复礼便不必说只是为仁之事做得透便是又如我欲仁斯仁至矣才欲仁便是仁因言先儒多只是言后有所得说得都轻淳录云后字说得轻了唯程先生说得恁地重这便是事事说得有力如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先事后得之类皆是此例义刚言若有一毫计功之心便是私欲曰是义刚○淳同
  问明道曰先难克己也伊川曰以所难为先而不计所获仁也又曰民亦人也务人之义知也鬼神不敬则是不知不逺则至扵渎敬而逺之所以为知又曰有为而作皆先获也如利仁是也古人惟知为仁而已今人皆获也右第二十一章凡七说明道三说伊川四说今从明道伊川之说明道第一说曰民之所宜者务之所欲与之聚之第三说亦曰务民之义如项梁立义帝谓从民望者是也伊川第一说亦曰能从百姓之所义者知也尹氏用伊川说此三说皆以务民之义作从百姓之所宜恐解知字太寛问知而告以从百姓之所宜恐圣人告樊迟者亦不至如是之缓窃意民字不当作百姓字解只伊川第二说曰民亦人也似穏所谓知者见义而为之者也不见义则为不知务如齐不务徳之务然必曰民之义者已亦民也通天下只一义耳何人我之别所谓务民之义者与务已之义无异孟子曰居天下之广居则亦与已之广居无异故伊川谓民亦人也恐有此意若以民字作百姓字解复以义字作宜字恐说知字大缓伊川第三说鬼神事范作振民育徳其说寛振民之意亦与明道伊川从百姓之所宜之意同皆恐未穏否吕氏曰当务为急不求所难知似将务民之义敬鬼神而逺之作一句解㸔此两句正与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相类两句虽连说而文意则异谢氏曰敬鬼神而逺之知鬼神之情状也伊川第三说似末须说到如此深逺正以其推言之耳杨氏曰樊迟学稼固务民之事而已非义也莫非事也而曰事而非义则不可但有义不义之异事与义本无异曰民之义谓人道之所宜也来说得之但所谓居天下之广居与已之广居无异则天下只有此一广居何必更说无人我之异乎吕氏说词约而义甚精但伊川说非其鬼而祭之两说相连却费力若如范氏说则可以相因矣杨氏所引本无意义然谓事即是义则不可且如物还可便谓之理否
  知者乐水章
  胡问此章曰圣人之言有浅说底有深说底这处只是浅说仁只似而今重厚底人知似而今伶利底人然亦在人㸔淳○义刚录云胡问仁是指全体而言否曰圣人说仁固有浅深这个是大概说云云
  正卿问知者乐水仁者乐山是以气质言之不知与仁者安仁知者利仁有髙下否曰此仁知二字亦说得浅不可与安仁利仁较优劣如中庸说知仁勇这个仁知字说得煞大贺孙
  问知者乐水仁者乐山是就资质上说就学上说曰也是资质恁地但资质不恁地底做得到也是如此这只说个仁知地位不消得恁地分资质好底固是合下便恁地若是资质不好后做得到时也只一般义刚
  知者乐水仁者乐山不是兼仁知而言是各就其一体而言如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人杰问乐字之义释曰喜好是知者之所喜好在水仁者之所喜好在山否曰且㸔水之为体运用不穷或浅或深或流或激山之安静笃实观之尽有馀味某谓如仲尼之称水曰水哉水哉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皆是此意否旧㸔伊川说非体仁知之深者不能如此形容之理㑹未透自今观之真是如此曰不必如此汎滥且理㑹乐水乐山直㸔得意思穷尽然后四旁莫不贯通苟先及四旁却终至扵与本说都理㑹不得也人杰
  子善问知者乐水仁者乐山曰㸔圣人言须知其味如今只㸔定乐山乐水字将仁知来比类凑合圣言而不知味也譬如吃馒头只吃些皮元不曾吃馅谓之知馒头之味可乎今且以知者乐水言之须要仔细㸔这水到隈深处时如何到峻处时如何到浅处时如何到曲折处时如何地有不同而水随之以为态度必至扵达而后已此可见知者处事处仁者乐山亦以此推之
  惟圣人兼仁知故乐山乐水皆兼之自圣人而下成就各有偏处
  魏问此章曰此一章只要理㑹得如何是仁如何是知若理㑹这两个字通透如动静等语自分晓贺孙
  问知者动仁者静动是运动周流静是安静不迁此以成徳之体而言也若论仁知之本体知则渊深不测众理扵是而敛藏所谓诚之复则未尝不静仁者包藏发育一心之中生理流行而不息所谓诚之通则未尝不动曰知者动意思常多故以动为主仁者静意思常多故以静为主今夫水渊深不测是静也及滔滔而流日夜不息故主于动山包藏发育之意是动也而安重不迁故主于静今以碗盛水在此是静也毕竟他是动物故知动仁静是体段模様意思如此也常以心体之便见南升
  问仁知动静之说与阴阳动静之说同否曰莫管他阳动阴静公㸔得理又过了大抵㸔理只到这处便休又须得走过那邉㸔便不是了然仁主扵发生其用未尝不动而其体却静知周流扵事物其体虽动然其用深潜缜宻则其用未尝不静其体用动静虽如此却不须执一而论须循环观之盖仁者一身混然全是天理故静而乐山且寿寿是悠乆之意知者周流事物之间故动而乐水且乐乐是处得当理而不扰之意若必欲以配阴阳则仁配春主发生故配阳动知配冬主伏藏故配阴静然阴阳动静又各互为其根不可一定求之也此亦在学者黙而识之祖道
  或问知者动仁者静如太极圗说则知为静而仁为动如何曰且自体当到不相碍处方是儒用录云观书且就当下玩索文意不须如此牵引及生枝蔓良乆曰这物事直㸔一様横㸔一様儒用录云道理不可执着且逐件理㑹子贡说学不厌为知教不倦为仁子思却言成已为仁成物为知仁固有安静意思然施行却有运用之意又云知是伏藏祖录作潜伏渊深底道理至发出则有运用然至于运用各当其理而不可易处又不专于动人杰
  仁静知动易中说仁者见之阳也知者见之阴也这様物事大抵有两様仁配春知配冬中庸说成已仁也成物知也仁在我知在物孟子说学不厌知也教不倦仁也又却知在我仁在物见得这様物事皆有动静
  仁知动静自仁之静知之动而言则是成已仁也成物知也自仁之动知之静而言则是学不厌知也教不倦仁也
  仁者静或谓寂然不动为静非也此言仁者之人虽动亦静也喜怒哀乐皆动也仁者之人岂无是数者哉盖于动之中未尝不静也静谓无人欲之纷扰而安于天理之当然耳若谓仁有静而不动则知亦常动而不静乎
  通老问仁知动静合二者如何曰何必合此亦言其多耳不成仁者便愚知者便一向流荡要之安静中自有一个运动之理运动中自有一个安静之理方是可学
  知便有个快活底意思仁便有个长逺底意思故曰知者乐仁者寿
  问知者乐水一章㸔这三截却倒似动静是本体山水是说其已发乐寿是指其效曰然倒因上二句说到他本体上知者动然他自见得许多道理分明只是行其所无事其理甚简以此见得虽曰动而实未尝不静也仁者静然其见得天下万事万理皆在吾心无不相闗虽曰静而未尝不动也动不是恁地劳攘纷扰静不是恁地块然死守这与樊迟问仁知章相连自有互相发明处朱蜚卿问是如何曰专去理㑹人道之所当行而不惑于鬼神之不可知便是见得日用之间流行运转不容止息胸中晓然无疑这便是知者动处心下专在此事都无别念虑系绊见得那是合当做底事只恁地做将去是先难后获便是仁者静如今人不静时只为一事至便牵惹得千方百种思虑这事过了许多夹杂底却又在这里不能得了头底已自是过去了后面带许多尾不能得了若是仁者逐一应去便没事一事至便只都在此事上蜚卿问先生初说仁者乐山仁者是就成徳上说那仁者先难后获仁者是就初学上说曰也只一般只有个生熟圣贤是已熟底学者学者是未熟底圣贤蜚卿问先难后获意如何曰后如后其君后其亲之意哭死而哀非为生者经徳不回非以千禄言语必信非以正行这是熟底先难后获是得仁底人君子行法以俟命是生底先难后获是求仁底人贺孙问上蔡所说先难谓如射之有志若跣之视地若临深若履薄皆其心不易之谓曰说得是先难是心只在这里更不做别处去如上岭髙峻处不能得上心心念念只在要过这处更不思量别处去过这难处未得便又思量到某处这便是求获贺孙
  问仁知动静集注说颇重叠曰只欠转换了一个体字若论来仁者虽有动时其体只自静知者虽有静时其体只自动贺孙○集注
  或问动静以体言如何曰以体言是就那人身上说问知者动集注以动为知之体知者乐水又曰其用周流而不穷言体用相类如何曰㸔文字须活着意思不可局定知对仁言则仁是体知是用只就知言则知又自有体用如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岂得男便都无阴女便都无阳这般须相错㸔然大抵仁都是个体知只是个用
  知者动而不静又如何处动仁者静而不动又死煞了是则有交互之理但学者且只得据见在㸔便自见得不要如此纷纷也所举程子曰非体仁知之深者不能如此形容此语极好㸔尽用玩味不是常说如子语鲁太师乐处亦云非知乐之深者不能言皆此类也极用仔细玩味㸔明作
  伊川乐山乐水处言动静皆其体也此只言体段非对用而言端䝉○集义
  仁者寿是有寿之理不可以颜子来挿㸔如罔之生也幸而免罔亦是有死之理
  问谢氏仁知之说曰世间自有一般浑厚底人一般通晓底人其终亦各随其材有所成就夫子以仁者知者对而言之诚是各有所偏如曰仁者安仁知者利仁及所谓好仁者恶不仁者皆是指言两人如孔门则曾子之徒是仁者子贡之徒是知者如此章亦只泛说天下有此两般人尔必大
  问伊川曰乐喜好也知者乐扵运动若水之流通仁者乐于安静如山之定止知者得其乐仁者安其常也乐喜乐扵恐皆去声又曰知者乐凡运用处皆乐仁者寿以静而寿又曰乐山乐水汽类相合范氏曰知者运而不息故乐水仁者安扵山故乐山动则能和故乐动则自乐恐不必将和作乐字静则能乆故寿非深于仁知者不能形容其徳右第二十章凡七说伊川四说今从伊川范氏之说伊川第二说曰乐水乐山与夫动静皆言其体也第三章亦曰动静仁知之体也体字只作形容仁知之体段则可若作体用之体则不可仁之体可谓之静则知之体亦可谓之静所谓体者但形容其徳耳吕氏乃以为山水言其体动静言其用此说则显然以为体用之体既谓之乐山乐水则不专指体用亦在其中动可谓之用静不可谓之用仁之用岂宜以静名之谢氏曰自非圣人仁知必有所偏故其趋向各异则其成功亦不同也据此章乃圣人形容仁知以教人使人由是而观亦可以知其所以为仁知也谢氏以为指知仁之偏恐非圣人之意谢氏又曰以其成物是以动以其成已是以静杨氏曰利之故乐水安之故乐山利故动安故静窃谓圣人论徳互有不同譬如论日或曰如烛或曰如铜盘说虽不同由其一而观之皆可以知其为日然指铜盘而谓之烛指烛而谓之铜盘则不可圣人论仁知或以为成己成物或以为安仁利仁或以为乐山乐水各有攸主合而一之恐不可也㳺氏推说仁寿尹氏问伊川故不录曰所论体用甚善谢氏说未有病但末后句过髙不实耳成己成物安仁利仁乐山乐水意亦相通如学不厌教不倦之类则不可强通耳














  朱子语类卷三十二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三十三
  论语十五
  雍也篇四
  齐一变至于鲁章
  问齐尚功利如何一变便能至鲁曰功利变了便能至鲁鲁只是大纲好然里面遗阙处也多
  行父问齐一变至鲁鲁一变至道曰太公之封扵齐也举贤而尚功孔子曰后世必有篡弑之臣周公治鲁亲亲而尊尊孔子曰后世寖微矣齐自太公初封已自做得不大段好至后威公管仲出来乃大变乱拆壊一畨鲁虽是衰弱不振元旧底却不大段改换欲变齐则须先整理了已壊底了方始如鲁方可以整顿起来这便隔了一重变鲁只是扶衰振弱而已若论鲁如左𫝊所载有许多不好事只是恰不曾被人拆壊恰似一间屋鲁只如旧敝之屋其规模原在齐则已经拆壊了这非独是圣人要如此损益亦是道理合当如此贺孙
  齐经小白法度尽壊今须一变方可至鲁又一变方可至道鲁却不曾变壊但典章废坠而已若得人以修举之则可以如王道盛时也
  齐一变至扵鲁是他功利俗深管仲称伯齐法壊尽功利自此盛然太公治齐尚功时便有些小气象尚未见得只被管仲大段壊了又云管仲非不尊周攘夷如何不是王道只是功利驳杂其心耳明作
  语及齐一变至扵鲁因云齐生得桓公管仲出来它要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其势必至变太公之法不变便做不得这事若圣人变时自有道理大抵圣贤变时只是兴其滞补其弊而已如租庸调变为彍骑长征之兵皆是变得不好了今日变时先变熙丰之政以复祖宗忠厚之意次变而复于三代也
  问伊川谓齐自桓公之霸太公遗法变易尽矣鲁犹存周公之法制㸔来鲁自桓公以来闺门无度三君见弑三家分裂公室昭公至扵客死以至不视朔不朝聘与夫税亩丘甲用田赋变乱如此岂得是周公法制犹存乎曰齐鲁初来气象已自不同㸔太公自是与周公别到桓公管仲出来又不能遵守齐之初政却全然变易了一向尽在功利上鲁却只是放倒了毕竟先世之遗意尚存如哀公用田赋犹使人来问孔子他若以田赋为是更何暇问惟其知得前人底是所以来问若桓公管仲却无这意思自道他底是了一向做去不顾
  问注谓施为缓急之序如何曰齐自伯政行其病多鲁则其事废坠不举耳齐则先须理㑹他许多病改了方可及鲁鲁则修废举坠而已便可复周公之道问孔子治齐则当于何处下手曰莫须先从风俗上理㑹去然今相去逺亦不可细考但先儒多不信史记所载太公伯禽报政事然细考来亦恐略有此意但传者过耳广
  问集注云云曰不独齐有缓急之序鲁亦有缓急之序如齐功利之习所当变便是急处鲁纪纲所当振便是急处或问功利之习为是经桓公管仲所以如此否曰太公合下便有这意思如举贤而尚功可见
  问施为缓急之序如何曰齐变只至扵鲁鲁变便可至道问如此则是齐变为缓而鲁变为急否曰亦不必恁分如变齐则至鲁在所急而至道在所缓至鲁则成个様子方就上出光采
  读齐鲁之变一章曰各有缓急如齐功利之习若不速革而便欲行王化鲁之不振若不与之整顿而却理㑹其功利之习便是失其缓急之序如贡禹谏元帝令节俭元帝自有这个何待尔说此便是不先其所急者也时举
  问伊川曰夫子之时齐强鲁弱云云吕氏曰齐政虽修未能用礼鲁秉周礼故至扵道第二十三章凡八说伊川三说今从伊川吕氏之说伊川第二说曰此只说风俗以至于道观之则不专指风俗乃论当时政治风俗固在其中然又别一节事又第三说曰言鲁国虽衰而君臣父子之大伦犹在以鲁观之其大伦之不正乆矣然礼记明堂位以鲁为君臣未尝相弑而注家讥其近诬则此说亦恐未穏横渠谢㳺杨尹大抵同伊川故不录范氏曰齐一变可使如鲁之治时其意谓齐鲁相若故以谓治时齐之气象乃伯政鲁近王道不可疑其相若㸔鲁秉周礼可见曰所疑范氏说亦无病
  觚不觚章
  古人之器多有觚如酒器便如今花瓶中间有八角者木简是界方而六面即汉所谓操觚之士者也今淮上无纸亦用木写字教小儿读但却圎了所谓觚不觚古人所以恁地方时縁是顿得穏义刚
  第二十四章凡六说伊川两说今从尹氏之说尹氏乃合伊川二说而为一说范吕杨氏说亦正伊川范氏谓不合法制吕氏杨氏谓失其名其实一也失其制则失其名可知矣谢氏是推说学者事干○无答语
  井有仁焉章
  问可欺是继可逝而言不可罔是继不可陷而言否曰也是如此但可逝不可陷是就这一事说可欺不可罔是总说不特此事如此他事皆然义刚
  叔器曰宰我只知有个公共底道理却不知有义曰不惟不晓义也不晓那智了若似他说却只是个呆人因云宰我见圣人之行闻圣人之言却尚有这般疑是怎生地縁自前无人说这个物事到夫子方说出来所以时下都讨头不著似而今学者时便无这般疑了叔器又云圣人只说下学不说上达所以学者不晓曰这也无难晓处这未是说到那性命之微处只是宰我钝如子贡便是个晓了通达底所以说从那髙逺处去义刚
  问伊川曰宰我问仁者好仁不避难虽告之以赴井为仁亦从之乎夫子谓不然君子可使之有往不可陷于不知可欺以其方不可罔以非其道吕氏曰井有仁焉犹言自投陷阱以施仁术也己巳自陷仁术何施当是时也君子可往以思救不能自陷以求救可欺之以可救不可罔之使必救第二十五章凡七说明道两说明道曰知井有仁者当下而从之否此说恐未当君子虽不逆诈而事之是非晓然者未尝不先见也岂有仁者而在井乎虽有之君子不往也范氏亦曰井有仁则将入井而从之盖此意也其从之也只合作从或者之言不宜作从井中之仁也谢氏谓宰我疑仁者之用心观宰我之言亦足以见其好仁之切不宜深责之也杨氏谓宰我疑君子之不逆诈故问观宰我之意好仁之切以谓仁者好仁虽患难不避故问非谓疑其不逆诈也尹氏用伊川说故不录范氏解逝字极未安与下句可欺也不类谓君子见不善可逝而去曰所论得之但此章文义诸先生说不甚明更详考之为佳
  君子博学扵文章
  博学扵文考究时自是头项多到得行时却只是一句所以为约若博学而不约之以礼安知不畔于道徒知要约而不博学则所谓约者未知是与不是亦或不能不畔扵道也
  博文约礼就这上进去只管是长进盖根脚已是了所以不畔道
  行夫问博文约礼曰博文条目多事事著去理㑹礼却只是一个道理如视也是这个礼听也是这个礼言也是这个礼动也是这个礼若博文而不约之以礼便是无归宿处如读书读诗学易学春秋各自有一个头绪若只去许多条目上做工夫自家身已都无归著便是离畔扵道也
  问博学于文约之以礼曰礼是归宿处凡讲论问辩亦只是要得个正当道理而有所归宿尔
  国秀问博文约礼曰如讲明义理礼乐射御书数之类一一著去理㑹学须博求尽这个道理若是约则不用得许多说话只守这一个礼日用之问礼者便是非礼者便不是
  博文约礼圣门之要法博文所以验诸事约礼所以体诸身如此用工则博者可以择中而居之不偏约者可以应物而动皆有则如此则内外交相助而博不至扵汎滥无归约不至扵流遁失中矣大雅
  君子博学扵文约之以礼圣人教人只是说个大纲颜子是就此上做得深此处知说得浅䕫孙
  问博学扵文文谓诗书六艺之文否曰诗书六艺固文之显然者如眼前理㑹道理及扵所为所行处审别是否皆是必大
  只是博文约礼四字博文是多闻多见多读及收拾将来全无一事和敬字也没安顿处䕫孙
  博学亦非谓欲求异闻杂学方谓之博博之与约初学且只须作两途理㑹一面博学又自一面持敬守约莫令两下相靠作两路进前用工塞断中间莫令相通将来成时便自有㑹通处若如此两下用工成甚次第大雅
  博文上欠工夫只管去约礼上求易得生烦升卿
  孔子之教人亦博学扵文如何便约得㽦
  或问君子博学扵文约之以礼曰此是古之学者常事孔子教颜子亦只是如此且如行夏之时以下临时如何做得须是平时曾理㑹来若非礼勿视等处方是约之以礼及他成功又自别有说处大雅
  博文工夫虽头项多然扵其中寻将去自然有个约处圣人教人有序未有不先扵博者孔门三千颜子固不须说只曾子子贡得闻一贯之诲谓其馀人不善学固可罪然夫子亦不叫来骂一顿教便省悟则夫子扵门人告之亦不忠矣是夫子亦不善教人致使宰我冉求之徒后来狼狈也要之无此理只得且待他事事理㑹得了方可就上面欠阙处告语之如子贡亦不是许多时只教他多学使它枉做工夫直到后来方传以此秘妙正是待它多学之功到了可以言此耳必大
  或问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与颜子所谓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如何曰此只是一个道理但功夫有浅深耳若自此做功夫到深处则亦颜子矣
  问博学扵文约之以礼与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固有浅深不同如孟子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似又一义如何曰论语中博约字是践履两字对说孟子中博约字皆主见而言且如学须要博既博学又详说之所以如此者将以反说约也是如此后自然却说得约谓如博学详说方有贯通处下句当㸔将以字若博学扵文约之以礼与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圣人之言本无甚轻重但人所造自有浅深若只是博学扵文能约之以礼则可以弗畔扵道虽是浅底及至颜子做到欲罢不能工夫亦只是这个博文约礼如梓匠轮舆但能斵削者只是这斧斤规矩及至削鐻之神斵轮之妙者亦只是此斧斤规矩
  问博文不约礼必至于汗漫如何曰博文而不约礼只是徒㸔得许多徒记得许多无归宿处节○以下集注集义
  问明道言博学扵文而不约之以礼必至扵汗漫所谓约之以礼者能守礼而由于规矩也未及知之也既能守礼而由规矩谓之未及扵知何也曰某亦不爱如此说程子说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为己知不须将知说亦可颜子亦只是这个博文约礼但此说较粗颜子所说又向上然都从这工夫做来学者只此两端既能博文又㑹约礼问约礼只是约其所博者否曰亦不须如此说有所未知便广其知须是博学学既博又须当约礼到约礼更有何事所守在此理耳
  或问博学扵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曰博学是致知约礼则非徒知而已乃是践履之实明道谓此一章与颜子说博文约礼处不同谓颜子约礼是知要恐此处偶见得未是约礼盖非但知要而已也此两处自不必分别时举
  问伊川言博学扵文约之以礼此言善人君子多识前言往行而能不犯非礼者尔非颜子所以学扵孔子之谓也恐博文约礼只是一般未必有深浅曰某晓他说不得恐记录者之误正叔曰此处须有浅深曰毕竟博只是这博约只是这约文只是这文礼只是这礼安得不同文蔚
  问横渠谓博学扵文只要得习坎心亨何也曰难处见得事理透便处断无疑行之又果决便是习坎心亨凡事皆如此且以㸔文字一节论之见这说好见那说又好如此说有碍如彼说又有碍便是险阻处到这里须讨一路去方透便是习坎心亨
  博学扵文又要得习坎心亨如应事接物之类皆是文但以事理切磨讲究自是心亨且如读书每思索不通处则翻来覆去倒横直竖处处窒塞然其间须有一路可通只此便是许多艰难险阻习之可以求通通处便是亨也
  博学于文只是要习坎心亨不特有文义且如学这一件物事未学时心里不晓既学得了心下便通晓得这一事若这一事晓不得扵这一事上心便黑暗
  问横渠曰博文约礼由至著入至简故可使不得畔而去尹氏曰博学扵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违扵道第二十六章凡八说伊川三说今从横渠尹氏之说明道曰博学扵文而不约之以礼必至扵汗漫范氏亦曰博学扵文而不约之以礼犹农夫之无疆埸也其不入扵异端邪说者鲜矣杨氏亦曰博学扵文而不知所以裁之则或畔矣此三说皆推不约礼之失谢氏曰不由博而径欲趋约者恐不免扵邪遁也此则不博文之失二者皆不可无偏举则不可明道又曰所谓约之以礼者能守礼而由扵规矩也伊川第一说曰博学而守礼第二说曰此言善人君子多识前言往行而能不犯非礼约字恐不宜作守字训若作守礼则与博学成二事非博文则无以为约礼不约礼则博文为无用约礼云者但前之博而今约之使就扵礼耳伊川之说文自文礼自礼更无一贯说㸔博约字与之以字有一贯意伊川又说颜子博约与此不同亦似太过博文约礼本无不同始乎由是以入徳斯可以不畔终乎由是以成徳欲罢而不能颜子与此不同处只在弗畔与欲罢不能上博约本无异伊川以颜子之约为知要以此章之约作约束之约恐未安此约字亦合作知要伊川第三说与第一第二说同但说大略耳曰此说大概多得之但此约字与颜子所言约字皆合只作约束之意耳又㸔颜子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既连着两我字而此章之字亦但指其人而言非指所学之文而言也
  子见南子章
  诸先生皆以矢为陈否为否塞之否如此亦有甚意思孔子见南子且当从古注说矢誓也或问若作誓说何师生之间不相信如此曰只为下三句有似古人誓言如左氏言所不与舅氏之说故有誓之气象
  或问此章曰且依集注说盖子路性直见子去见南子心中以为不当见便不说夫子似乎发咒模様夫子大故激得来躁然夫子却不当如此古书如此等晓不得处甚多古注亦云可疑祖道曰横渠说以为予所否厄者是天厌弃之此说如何曰大抵后来人讲经只为要道圣人必不如此须要委曲迁就做一个出路却不必如此横渠论㸔诗教人平心易气求之到他说诗又却不然祖道
  问夫子欲见南子而子路不说何发扵言辞之间如此之骤曰这般所在难说如圣人须要见南子是如何想当时亦无必皆见之理如卫灵公问陈也且可以款款与他说又却明日便行齐景公欲以季孟之间待之也且从容不妨明日又便行季桓子受女乐也且可以教他不得受明日又便行㸔圣人这般所在其去甚果不知扵南子须欲见之到子路不说又费许多说话又如指誓只怕当时如这般去就自是时宜圣人既以为可见恐是道理必有合如此可与立未可与权吾人见未到圣人心下这般所在都难说或问伊川以矢字训陈如何曰怕不是如此若说陈须是煞铺陈教分明今却只恁地直指数句而已程先生谓子所以否而不见用乃天厌斯道亦恐不如此贺孙
  问子见南子曰此是圣人出格事而今莫要理㑹它向有人问尹彦明今有南子子亦见之乎曰不敢见曰圣人何为见之曰能磨不磷涅不缁则见之不妨䕫孙
  仕扵其国有见其小君之礼当夫子时想是无人行所以子路疑之若有人行时子路也不疑了孟子说仲尼不为己甚这様处便见义刚○䕫孙录云孟子说仲尼不为己甚说得好○集注
  问予所否者天厌之谓不合扵礼不由扵道则天实厌弃之曰何以谓不合扵礼不由扵道曰其见恶人圣人固谓在我者有可见之礼而彼之不善扵我何与焉惟圣人道大徳全方可为此曰今人出去仕宦遇一恶人亦须下门状见之它自为恶何与我事此则人皆能之何必孔子子善云此处当㸔圣人心圣人之见南子非为利禄计特以礼不可不见圣人本无私意曰如此㸔也好南升○植录云先生难云子见南子既所谓合扵礼由其道夫人皆能何止夫子为然子善答云子见南子无一毫冀望之心他人则有此心矣曰㸔得好
  第二十七章凡七说伊川六说杨氏一说今从谢氏之说伊川第一说曰子路以夫子之被强也故不说第二说曰子路不说以孔子本欲见卫君行道反以非礼见迫窃谓夫人有见賔之礼孔子之见南子礼也子路非不知也子路之不说非以其不当见特以其不足见耳使其不当见夫子岂得而迫哉被强见迫恐未穏伊川第三说曰孔子之见南子礼也子路不说故夫子矢之第四说第六说同窃谓南子妾也无道也卫君以为夫人孔子不得不见其辱多矣子路以其辱也故不说夫子矢之曰使予之否塞至此者天厌之也使天不与否则卫君将致敬尽礼岂敢使夫子以见夫人之礼而见其无道之妾哉则子路不说之意盖以其辱夫子非以其礼不当见也使子路以南子之不当见则更须再问何至坐视夫子之非礼虽不说何益而夫子告之亦须别有说岂有彼以非礼问而此独以天厌告则夫子受非礼之名而不辞似不可也盖子路知其礼所当见特以其辱夫子也故不说谢氏以为凂夫子之说极正伊川第四说设或人之问曰子路不说孔子何以不告之曰是礼也而必曰天厌之乎曰使孔子而得志则斯人何所容也杨氏两说亦然恐非圣人意圣人但伤道之否在扵卫君不能致敬尽礼未必有欲正之之意恐成别添说伊川第五说穏但说大略横渠亦只说大略范氏以矢为誓非圣人气象吕氏大意亦通但以为使我不得见贤小君天厌乎道也此亦非圣人意合只作使我见无道之小君天厌乎吾道也却穏尹氏同伊川故不辨曰以文义求之当如范氏之说但诸公避咒誓之称故以矢训陈耳若犹未安且阙以俟他日
  中庸之为徳章
  问中庸之为徳其至矣乎曰中庸之中是指那无过不及底说如中庸曰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时中便是那无过不及之中本章之意是如此又问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恐道是摠括之名理是道里面又有许多条目如天道又有日月星辰阴阳寒暑之条理人道又有仁义礼智君臣父子之条理曰这二句𦂳要在正字与定字上盖庸是个常然之理万古万世不可变易底中只是个恰好道理为是亘古今不可变易底故更著个庸字
  中庸之为徳此处无过不及之意多庸是依本分不为怪异之事尧舜孔子只是庸夷齐所为都不是庸了䕫孙
  问中庸之为徳其至矣乎章曰只是不知理随他偏长处做将去谨愿者则小廉曲谨放纵者则跌荡不羁所以中庸说道之难明又说人莫不饮食鲜能知味只为是不知
  问此章尹氏曰中庸天下之正理徳合乎中庸可谓至矣人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故曰民鲜乆矣右第二十八章凡七说伊川两说杨氏三说今从尹氏之说伊川第一说说乆字不出第二说虽尽而非本章意尹氏合而解之范氏说乆字不出吕氏说寛谢氏曰中不可过是以谓之至徳杨氏第三说亦曰出乎中则过未至则不及故惟中为至第一第二说同谢氏杨氏之说皆以至字对过不及说谓无过不及则为至也过不及只对中庸说不可对至字说至字只轻说如曰其大矣乎不宜说太深杨氏第二第三说推说髙明中庸处亦不能无疑侯氏说大略曰当以伊川解为正中庸天下之正理也徳合乎中庸可谓至矣自世教衰民不兴于行鲜有中庸之徳也自世教衰此四字正是说乆字意谢杨皆以过不及对中字而以中为至耳恐非如来说所疑也所破杨氏髙明中庸亦非是当更思之
  子贡曰如有博施扵民章
  子贡问仁是就功用笼罩说孔子是就心上答可学博施济众便唤做仁未得仁自是心端䝉
  何事于仁犹言何待于仁必也圣乎连下句读谦之录云便见得意思出虽尧舜之圣犹病其难遍徳明
  何事扵仁犹言那里更做那仁子
  问何事于仁先生以为恰似今日说何消得恁地一般曰博施济众何消得更说仁
  问何事于仁作何止于仁是如何曰只得作何止扵仁今人文字如此使者甚多何事亦如何为之意被子贡说得博施济众髙似扵仁了故孔子言何为于仁必也圣人乎尧舜其犹病诸是子贡问得不亲切若如子贡之说则天下之为仁者少矣一介之士无复有为仁之理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已才欲立便也立人己才欲达便也达人立是存立处达则发用处扵此纯是天理更无些子私意便是仁之体若能近取譬则私欲日消天理日见此为仁之方也南升
  何事扵仁只作岂但扵仁㽦谓必也圣乎圣如尧舜其尚有不足扵此曰薛士龙论语解此亦是如此只是渠遣得辞涩盖仁以道理言圣以地位言自是不同如博施济众为仁而利物爱人小小者亦谓之仁仁是直㸔直上直下只一个道理圣字便横㸔有众人有贤人有圣人便有节次只岂但扵仁盖博施济众虽圣如尧舜犹以为病耳
  问子贡问博施济众恐仁之极处与圣之功用本不可分大小今言何止扵仁则仁圣若有小大之分曰此处不恁地读必也圣乎语意未是煞处当急连下文读去仁以理言圣以事业言子贡所问博施济众必有圣人之徳有天子之位而后可以当此尧舜恁地尚以为病仁本切已事大小都用得他问得空浪广不切已了却成踈阔似此㸔仁字如何用得如何下得工夫中间㸔得一句常人固是做不得虽圣人尚以此为病此须活㸔
  周兄问何事扵仁必也圣乎曰必也圣乎是属下文仁通乎上下圣是行仁极致之地言博施济众之事何止扵仁必是行仁极致之人亦有不能尽如尧舜之病诸是也必也圣乎盖以起下
  问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曰此两句当连㸔盖云便是圣人也有做不得处且如尧舜虽曰比屋可封然在朝亦有四㓙之恶又如孔子设教从游者甚众孔子岂不欲人人至于圣贤之极然而人人亦各自皆有病痛
  亚夫问此章曰博施济众是无尽底地头尧舜也做不了盖仁者之心虽无穷而仁者之事则有限自是无可了之理若要就事上说便尽无下手处时举
  敬之问欲立立人欲达达人苟有此心便有博施济众底功用曰博施济众是无了期底事故曰尧舜其犹病诸然若能果无私意已有此心仁则自心中流出来随其所施之大小自可见矣时举
  众朋友说博施济众章先生曰仁以理言是个彻头彻尾底物事如一元之气圣以地言也不是离了仁而为圣圣只是行仁到那极处仁便是这理圣便是充这理到极处不是仁上面更有个圣而今有三等有圣人有贤人有众人仁是通上下而言有圣人之仁有贤人之仁有众人之仁所以言通乎上下仁字直圣字横博施济众是做到极处功用如此义刚言此章也是三节前面说仁之功用中间说仁之体后面说仁之方曰是如此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仁者之存心常如此便未博施济众时这物事也自在里面叔器问此两句也是带下面说否曰此是两截如黄毅然适间说是三节极是夫仁者分明是唤起说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是仁者能如此若是能近取譬则可以为仁之方子贡也是意思髙逺见得恁地却不知刬地寻不著义刚
  仁就心上说如一事仁也是仁如一理仁也是仁无一事不仁也是仁圣是就地位上说圣却是积累得到这田地索性圣了
  子贡问博施济众章先生以何事扵仁为一节以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为一节其说以谓博施济众此固是仁然不是人人皆能做底事若必以圣人为能之则尧舜亦尝以此为病此非是言尧舜不能尽仁道盖势有所不能尔人之所能者下二节事是也己欲立便立人已欲达便达人此仁者之事也能近取譬此为仁之方也今人便以已欲立已欲达为能近取譬则误矣盖已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此不待施诸己而后加诸人也能近取譬却是施诸己之意故上二句直指仁者而言而下一句则止以为仁之方
  博施济众这个是尽人之道极仁之功非圣人不能然圣人亦有所不足在仁固能博施济众然必得时得位方做得这事然尧舜虽得时得位亦有所不足己欲立便立人己欲达便达人此仁者之心自然如此不待安排不待勉强能近取譬则以己之欲立譬人之欲立以已之欲达譬人之欲达然后推己所欲以及于人使皆得其立皆得其达这便是为仁之术立是立得住达是行得去此是三节须逐节详味㸔教分明
  林问己欲立而立人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地位如何曰且㸔道理理㑹地位作甚么他髙者自髙低者自低何须去比并问博施济众曰此是仁者事若把此为仁则是中天下而立者方能如此便都无人做得仁了所以言己欲立而立人使人人皆可尽得道理必也圣乎当连下句说意在犹病上盖此何但是仁除是圣人方做得然尧舜犹病尚自做不彻
  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分明唤起仁者字自是仁者之事若下面能近取譬方是由此而推将去故曰仁之方何事扵仁必也圣乎不是圣大似仁仁只是一条正路圣是行到尽处欲立欲达是仁者之心如此能近取譬是学做仁底如此深浅不同仁通上下但克去己私复得天理便是仁何必博施而后为仁若必待如此则有终身不得仁者矣孔颜不得位不成做不得山林之士更无縁得仁也欲立欲达即絜矩之义子贡凡三问仁圣人三告之以推己度物想得子贡髙明于推己处有所未尽仁者欲立自然立人欲达自然达人如无加诸人更不待譬下截方言求仁之方盖近取诸身以为譬明作
  问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立达二字以事推之如何曰二者皆兼内外而言且如修徳欲徳有所成立做一件事亦欲成立如读书要理㑹得透彻做事亦要做得行又曰立是安存底意思达是发用底意思
  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与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意思一般学者须是强恕而行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是以己及人仁之体也能近取譬是推已及人仁之方也徳明
  致道说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已才要立便立别人已才要达便达别人这更无甚着力下云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这又是一意煞著比方安排与仁者异已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与我不欲人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一般都是以己及物事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与己所不欲勿施扵人一般都是推己及物事曰然贺孙
  凡己之欲即以及人不待譬彼而后推之者仁也以我之不欲譬之而知其亦不欲者恕也端䝉
  问只仁之方亦可谓之仁否曰㸔得透时便是仁若循循做去到得至处回头㸔前日所为亦唤做仁人杰
  或问博施济众一章言子贡驰骛髙逺不从低处做起故孔子教之从恕上求仁之方曰理亦是如此但语意有病且试说子贡何故拣这个来问或云恐是子贡见孔子说仁多端又不曾许一个人是仁故拣个大底来说否曰然然而夫子答子贡曰己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至扵答颜子则曰克己复礼为仁分明一个仁说两般诸公试说这两般说是如何或曰恐克己复礼占得地位广否曰固是包得尽须知与那个分别方得或曰一为心之徳一为爱之理曰是如此但只是一个物事有时说这一面又有时说那一面人但要认得是一个物事枅录云孔子说仁亦多有不同处向颜子说则以克己为仁此处又以立人达人为仁一自己上说一自人上说须扵这里㸔得一般方可如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便有那克己复礼底意思克己复礼便包那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底意思只要人自分别而已然此亦是因子贡所问而说又问立字达字之义曰此是兼麄细说立是自家有可立达是推将去圣人所谓立之斯立动之斯来绥之斯和亦是这个意也凡事不出立与达而已谓如在此住得穏便是立如行便要到便是达如身要成立亦是立学要通达亦是达事事皆然又问博施济众如何分别曰博施是施之多施之厚济众是及之广
  问仁以理言通乎上下曰一事之仁也是仁全体之仁也是仁仁及一家也是仁仁及一国也是仁仁及天下也是仁只是仁及一家者是仁之小者仁及天下者是仁之大者如孔子称管仲之仁亦是仁只是仁之功复问上是大下是小曰只是髙低又曰这个是兼爱而言如博施济众及后面说手足贯通处复问贯通处曰才被私意截了仁之理便不行节○集注
  问仁通上下而言曰有圣人之仁有贤人之仁仁如酒好圣如酒熟问仁是全体如日月至焉乃是偏曰当其至时亦备问孟武伯问三子却说其才何意曰只为未仁问管仲仁之功如何曰匡天下亦仁者之事如赵韩王一言至今天下安谓韩王为仁则不可然其所作乃仁者之功可学
  子上问仁通上下如何曰仁就处心处说一事上处心如此亦是仁商三仁未必到圣人处然就这处亦谓之仁博施济众何止扵仁必圣人能之然尧舜尚自有限量做不得仁者诚是不解做得此处病在求之太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只教他从近处做
  问仁通上下如何曰圣是地位仁是徳问如此则一事上仁亦可谓之仁此之谓通上下其与全体之仁无乃不相似曰此一事纯于仁故可谓之仁殷有三仁亦未见其全体只是扵去就之际纯乎天理故夫子许之可学
  问仁通上下而言圣造其极而言否曰仁或是一事仁或是一处仁仁者如水有一杯水有一溪水有一江水圣便是大海水
  仁者己欲立而立人一章某当初也只做一统㸔后来㸔上面说夫仁者下面说可谓仁之方却相反方分作两段说
  或问博施济众一段程子作一统说先生作二段如何曰某之说非异扵程子盖程子之说足以包某之说程子之说如大屋一般某之说如在大屋之下分别㕔堂房室一般初无异也公且道子贡所问是何等大气象圣人却只如此说了如是为仁必须博施济众便使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如尧舜也做不得何况荜门圭窦之士圣人所以提起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正指仁之本体盖己欲立则思处置他人也立己欲达则思处置他人也达放开眼目推广心胸此是甚气象如此安得不谓仁之本体若能近取譬者以我之欲立而知人之亦欲立以己之欲达而知人之亦欲达如此则止谓之仁之方而已此为仁则同但己欲立而立人欲达而达人是已到底能近取譬是未到底其次第如此彼子贡所问是就事上说却不就心上说龟山云虽博施济众也湏自此始某甚善其说先生曰又某所说过底要诸公有所省发则不枉了若只恁地听过则无益也朋录云说许多话晓得底自晓得不晓得底是某自说话了乆之云如释氏说如标月指月虽不在指上亦欲随指见月须恁地始得乆之云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又云天有四时春夏秋冬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乆之又曰昔有人问话于一僧僧指面前花示之曰是甚么其人云花也僧云吾无隠乎尔此不是他无见处但见说得来麄了孔子所谓吾无隠乎尔者居乡党便恂恂在宗庙朝廷便便便唯谨与上大夫言便訚訚与下大夫言便侃侃自有许多实事可见又曰程子说庄子说道体尽有妙处如云在谷满谷在坑满坑不是他无见处只是说得来作怪大抵荘老见得些影便将来作㺯矜诧又曰黄帝问扵广成子云云吾欲官阴阳以遂群生东坡注云云是则是有此理如何便到这田地乆之又云昔在一山上坐㸔潮来凡溪涧小港中水皆如生蛇走入无不通透甚好㸔识得时便是一贯底道理又曰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如日月虽些小孔窍无不照见此好识取祖道○赐录云问博施济众程子全做仁之体先生却就上面分别个体用便有用力处曰某说非破程子之说程子之说却兼得某说程说似浑沦一个屋子某说如屋下分问架尔仁之方不是仁之体还是什么物事今且㸔子贡之言与夫子之言如何地馀同而略
  林闻一问博施济众章曰博施济众无下手处夫子故与之言仁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是能以己之所欲立者而立他人以己之所欲达者而达他人其所为出扵自然此乃是仁之体能近取譬者近取诸身知己之欲立欲达则亦当知人之欲立欲达是乃求仁之方也伊川全举此四句而结之曰欲令如是观仁可以得仁之体亦可以如此说与某之说初不相碍譬之扵水江海是水一勺亦是水程先生之说譬之一片大屋某却是就下面分出㕔堂房室其实一也又云子贡所问以事功而言于本体初无干渉故圣人举此心之全体大用以告之以己之欲立者立人以己之欲达者达人以己及物无些私意如尧之克明俊徳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以至于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道理都拥出来又曰如周礼一书周公所以立下许多条贯皆是广大心中流出某自十五六时闻人说这道理知道如此好但今日方识得如前日见人说盐咸今日食之方知是咸说糖甜今日食之方知是甜人杰
  问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所谓以己及人能近取譬近取诸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谓推己及人如何曰夫子分明说夫仁者则是言仁之道如此可谓仁之方也已则是言求仁当如此若以为滚说则既曰夫仁者矣不当以可谓仁之方结之也又问程子说仁至难言至欲今如是观仁可以得仁之体一段却是滚说曰程子虽不曾分说然其意亦无害大抵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是自然工夫至扵能近取譬则是着力处所以不同人杰
  问己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注云扵此可以得仁之体是此处见得人与己相闗甚切便是生意相贯处否曰亦是只无私意理便流通然此处也是已对人说便恁地若只就自己说此又使不得盖此是仁之发出处若未发之前只一念之私便不是仁
  问遗书中取医家言仁又一段云医家以不识痛痒为不仁人以不知觉不认义理为不仁又却从知觉上说曰觉是觉扵理问与上蔡说同异曰异上蔡说觉才见此心耳问南轩云上蔡说觉与佛家不同如何曰上蔡云自此心中流出与佛亦不大段异今说知痛痒能知觉皆好只是说得第二节说得用须当㸔如何识痛痒血脉从何而出知觉从何而至某云若不究见原本却是不见理只说得气曰然伊川言榖种之性一段最好可学
  明道云认得为己何所不至认得个什么夫人者已欲立便立人已欲达便达人此即仁之体也能近取譬则是推己之恕故曰可谓仁之方夫仁者与可谓仁之方正相对说明道云欲令如是观仁可以得仁之体先生再三举似曰这处极好㸔仁又曰博施济众固仁之极功譬如东大洋海固是水但不必以东大洋海之水方为水只瓶中倾出来底亦便是水博施济众固是仁但那见孺子将入井时有怵惕恻隠之心亦便是仁此处最好㸔道夫
  林安卿问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此即人物初生时验之可见人物均受天地之气而生所以同一体如人兄弟异形而皆出父母胞胎所以皆当爱故推老老之心则及人之老推幼幼之心则及人之幼惟仁者其心公溥实见此理故能以天地万物为一体否曰不须问他从初时只今便是一体若必用从初说起则煞费思量矣犹之水然江河池沼沟渠皆是此水如以两碗盛得水来不必教去寻讨这一碗是那里酌来那一碗是那里酌来既都是水便是同体更何待寻问所从来如昨夜荘仲说人与万物均受此气均得此理所以皆当爱便是不如此爱字不在同体上说自不属同体事他那物事自是爱这个是说那无所不爱了方能得同体若爱则是自然爱不是同体了方爱惟其同体所以无所不爱所以爱者以其有此心也所以无所不爱者以其同体也
  问明道曰医书以手足痿痹为不仁云云可以得仁之体又曰能近取譬反身之谓也又曰博施济众非圣人不能何干仁事故特曰夫仁者立人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使人求之自反便见得也虽然圣人岂不尽仁然教人不得如此指煞或问尧舜其犹病诸伊川曰圣人之心何时而已又曰圣乃仁之成徳谓仁为圣譬如雕木为龙木乃仁也龙乃圣也指木为龙可乎故博施济众乃圣人之事举仁而言之则能近取譬是也谢氏曰博施济众亦仁之功用然仁之名不于此得也子贡直以圣为仁则非特不识仁并与圣而不识故夫子语之曰必也圣乎又举仁之方也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亦非仁也仁之方所而已知方所斯可以知仁犹观天地变化草木蕃斯可以知天地之心矣第二十九章凡八说明道五说伊川十七说今从明道伊川谢氏之说大意与第一说同故不录明道第五说与伊川第二第十三说皆以恕为仁之方大意皆正但非解本文故不录伊川第一说曰惟圣人能尽仁道然仁可通上下而言故曰何事扵仁必也圣乎又第五说曰圣则无小大至扵仁则兼上下小大而言之又第八说曰孔子见子贡问得来事大故曰何止扵仁必也圣乎盖仁可以通上下言之圣则其极也又第十二说曰博施而能济众固仁也而仁不足以尽之故曰必也圣乎又第十四说曰仁在事不可以为圣此五说皆以何事扵仁作何止于仁故以仁为有小大上下若既是有小大上下则以此章为子贡指其大与上者问之亦可也又何以答之曰何事扵仁乎若圣人以仁为未足以尽博施济众则下又当别有说今乃论为仁之方恐上下意不贯伊川五说只说得到其犹病诸处住则下文论仁之方不相接不如木龙之说却与明道之意合明道以何事扵仁只作何干仁事则下文仁之方自相贯又功用字分明伊川第三说第四说第五第六说第十五说皆推说博施济众犹病即圣人之心何时而已之意故不录伊川第九第十一说皆论仁之方与谢氏方所之说相类此章圣人恐子贡便指作仁㸔故但以为若能由此而求之乃可以知仁故曰仁之方伊川第十七说乃统说仁字大意与明道第一说同故不录横渠曰必圣人之才能𢎞其道恐本文无能𢎞其道之意范氏曰以大为小是以仁为小圣为大也恐未穏馀说亦寛吕氏以博施为仁济众为圣未当杨氏之说亦正但谓仁者何事于博施济众又恐太过则明道所谓教人不得如此指然者但以仁圣须分说方见仁之体非以仁无与于圣也尹氏与伊川馀说同故不辨曰何事扵仁何止于仁也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此两句相连读言虽圣人亦有所不能也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仁也能近取譬恕也干○集义
  问程子曰谓仁为圣譬犹雕木为龙木乃仁也龙乃圣也指木为龙可乎此喻如何曰亦有理木可雕为龙亦可雕而为狗此仁所以可通上下而言者也龙乃物之贵者犹圣人为人伦之至也必大








  朱子语类卷三十三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三十四
  论语十六
  述而篇
  述而不作章
  徐兄问述而不作是制作之作乎曰是孔子未尝作一事如删诗定书皆是因诗书而删定又问圣人不得时得位只如此圣人得时得位时更有制作否曰看圣人告颜子四代礼乐只是恁地恐不大段更有制作亦因四代有此礼乐而因革之亦未是作处又问如何作春秋恐是作否曰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其义则丘窃取之矣看来是写出鲁史中间微有更改尔某尝谓春秋难看平生所以不敢说著如何知得上面那个是鲁史旧文那个是夫子改底字若不改时便只依鲁史如何更作春秋做甚先生徐云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又公羊榖梁传云其辞则丘有罪焉耳这是多少担负想亦不䏻不是作不知是如何○贺孙录意同
  蜚卿问信而好古曰既信古又好古今人多是信而不好或好而不信如好之者则曰他也且恁地说信之者虽知是有个理恁地毕竟多欠了个笃好底意思道夫
  行夫问述而不作章曰虽说道其功倍于作者论来不知所谓删者果是有删否要之当时史官收诗时已各有编次但到孔子时已经散失故孔子重新整理一畨未见得删与不删如云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云各得其所则是还其旧位贺孙集注
  黙而识之章
  宜久问黙而识之章曰此虽非圣人极致然岂易䏻黙而识之若不是心与理契念念不忘者不䏻学不厌如人之为学有些小间断时便是厌教不倦如以它人之事为不切于己便是倦今学者须是将此三句时时省察我还䏻黙识否我学还不厌否我教还不倦否如此乃好时举
  黙而识之至诲人不倦是三节虽非圣人之极致在学者亦难如平时讲贯方能记得或因人提撕方䏻存得若黙而识之乃不言而存诸心非心与理契安䏻如此学不厌在学者久亦易厌视人与己若无干涉诲之安䏻不倦此三者亦须是心无间断方䏻如此
  问黙而识之曰是得之于心自不䏻忘了非是听得人说后记得
  问黙而识之曰如颜子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犹是执捉在这个却是闻一善言见一善行便如己有而弗失矣
  黙而识之者黙不言也不言而此物常在也今人但说著时在不说时不在非礼勿视要和根株取不是只禁你不看聴言动皆然祖道
  郑问何有于我哉曰此语难说圣人是自谦言我不曾有此数者圣人常有歉然不足之意众人虽见它是仁之至𡦦义之至精它只管自见得有欠阙处贺孙
  读黙而识之章曰此必因人称圣人有此圣人以谦辞答之后来记者却失上面一节只做圣人自话记了黙而识之便是得之于心学不厌便是更加讲贯诲不倦便是施于人也时举
  问何有于我哉恐是圣人自省之辞盖圣人以盛徳之至犹恐其无诸己而自省如此亦谦己以勉人之意曰此等处须有上一截话恐是或有人说夫子如何故夫子因有此言如逹巷党人所言如此故夫子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今此章却只是记录夫子之语耳如曰二三子以我为隠乎吾无隠乎尔亦必因门人疑谓有不尽与他说者故夫子因有是言也必大
  徳之不脩章
  或问此章曰须实见得是如何徳是甚么物事如何唤做脩如何唤做不脩人而无欲害人之心这是徳得之于吾心也然害人之心或有时而萌者是不䏻脩者也徳者道理得于吾心之谓脩者言好脩治之之谓更须自体之须把这许多说话做自家身上说不是为别人说问徙义与改不善两句意似合掌曰圣人做两项说在试剖析令分眀徙义是做这件事未甚合宜或见人说见人做得恰好自家迁在合宜处不善便是全然不是这须重新改换方得贺孙
  叔器问徳之不脩可以包下三句否曰若恁地夫子但说一句便了何用更说四句徙义改过略似脩徳里面事然也别是个头项讲学自是讲学脩徳自是脩徳如致知格物是讲学诚意正心脩身是脩徳博学审问慎思眀辨是讲学笃行是脩徳若徙义改不善如何地分叔器未及对曰不善是自家做得淫邪非僻底事徙义是虽无过恶然做得未恰好便是不合义若闻人说如何方是恰好便当徙而从之圣人说这几句浅深轻重尽在里面闻义不䏻徙底罪小不善不䏻改底罪大但圣人不分细大都说在里面学者皆当着工夫义刚
  此四句脩徳是本为要脩徳故去讲学下面徙义改过即脩徳之目也
  行父问先知徳不可不脩方知学不可不讲䏻讲学方䏻徙义䏻徙义方䏻改不善如此看如何曰脩徳是本脩徳恰似说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汎爱众而亲仁学不可不讲恰似说行有馀力则以学文或问徙义改不善之别曰徙义不是说元初做不是元初夲心自是好但做得错了做得不合宜如所谓皆以善为之而不知其义才移教合义理便是全好若不善则是元初便做得不是须都改了方得徙义是过失不善是罪犯贺孙○恪录别出
  行父问徳之不脩一段曰须先理㑹孝弟忠信等事有个地位然后就这里讲学闻义不䏻徙这一件事已是好事但做得不合义见那人说如此方是义便移此之不义以从彼之义不善则已是私意了上面是过失下面是故犯
  徳之不脩如有害人之心则仁之徳不脩有穿窬之心则义之徳不脩仁之徳脩则所言无不仁之言所行无不仁之行义之徳脩则所言无不义之言所行无不义之行渊录云实得仁于心则发出来为仁之言做出来为仁之行实得义于心则发出来为义之言做出来为义之行闻义不䏻徙不善不䏻改二句虽似合掌却有轻重深浅闻义者尚非有过但不䏻徙义耳至于不善则是有过而不䏻改其为害大矣植○南升录别出
  徳之不脩如无害人之心则仁之徳脩无穿窬之心则义之徳脩闻义不䏻徙是见得自家事未合宜及闻合宜事便徙而就之不善则是有过恶了如此说方不合掌南升
  或问徳之不脩一章曰迁善改过是脩徳中紧要事盖只脩徳而不迁善改过亦不䏻得长进又曰迁善改过是两项不是说改其过而迁于善迁善便是有六七分是二三分不是自家却见得那二三分是处即迁而就之要教十分是著改过则是十分不好全然要改此迁善改过之别如通书中云君子乾乾不息于诚便是脩徳底事下面便是接说迁善改过底事意正相类
  立之问此章曰徳是理之既得于吾心者便已是我有底物事了更须日日磨礲勿令间断始得徙义与改不善一似合掌然须著与他分别盖义是事之宜处我做这一件事觉得未甚合宜便著徙令合宜此却未见得有不善处至不善便是有过恶须著速改始得此所以有轻重之别又问此四句若要连续看如何曰才要连续便是说文字不是要著寔做工夫若著寔做工夫便一句自是一句时举
  李问此章曰此四句是四件事不可一滚说了下面两句粗看只是一件事一般然此两句自有轻重盖见义不䏻徙此只是些子未合宜处便当徙而从宜不善不䏻改则大段已是过恶底事便当改了此一句较重
  读徳之不脩章曰此自是四句若要合说便是徳须著脩于己讲学便更进其徳到徙义改过始是见之于行事时须时要㸃检如此说却相连续也时举
  问闻义不䏻徙不善不䏻改先生云有轻重其意如何曰义宜也事须要合宜不䏻徙未为不是却不合宜那不善底却乖须便打并了叔重云闻义不䏻徙较轻曰那个大体却无邪恶又曰闻义不䏻徙较宻于不善不䏻改不善不䏻改较重于闻义不䏻徙
  徳之不脩至是吾忧也这虽是圣人以此教人然学不厌之意多见于此使有一毫自以为圣任其自尔则虽圣而失其圣矣贺孙
  又曰此是圣人自忧也圣人固无是四者之忧所以然者亦自贬以教人之意
  子之燕居章
  叔器问申申夭夭之义曰申申是言其不局促是心广体胖后恁地申申舒泰夭夭好貌观桃之夭夭是少好之貌则此亦是恁地所谓色愉只是和恱底意思但此只是燕居如此在朝及接人又不然义刚
  问申申夭夭圣人得于天之自然若学者有心要收束则入于严厉有心要舒泰则入于放肆惟理义以养其气养之久则自然到此否曰亦须稍严肃则可不然则无下手处又曰但得身心收敛则自然和乐又曰不是别有一个和乐才整肃则自和乐
  甚矣吾衰章
  据文势时甚矣吾衰也是一句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是一句惟其久不梦见所以见得是衰若只是初不梦见时也未见得衰处此也无大义理但文势当是如此义刚
  孔子固不应常常梦见周公然亦必曾梦见来故如此说然其所以如此说之意却是设词必大
  蜚卿问孔子梦周公若以圣人欲行其道而梦之耶则是心犹有所动若以壮年道有可行之理而梦之耶则又不应虚有此朕兆也曰圣人曷尝无梦但梦得定耳须看它与周公契合处如何不然又不见别梦一个人也圣人之心自有个勤恳恻怛不䏻自己处自有个脱然无所系累处要亦正是以此卜吾之盛衰也
  问梦周公是真梦否曰当初思欲行周公之道时必亦是曾梦见曰恐渉于心动否曰心夲是个动物怎教它不动夜之梦犹寝之思也思亦是心之动处但无邪思可矣梦得其正何害心存这事便梦这事常人便胡梦了㝢录此下云孔子自言老矣以周公之道不可得行思虑亦不到此故不复梦甚叹其衰如此居甫举庄子言至人无梦曰清净者爱恁地说佛老家亦说一般无梦底话淳○㝢同
  吾不复梦见周公自是个徴兆如此当圣人志虑未衰天意难定八分犹有两分运转故他做得周公事遂梦见之非以思虑也要之精神血气与时运相为流通到鳯不至图不出眀王不兴其徴兆自是恁地胡文定公谓春秋绝笔于获麟为志一则动气意思说得也甚好但以某观之生出一个物事为人所毙多少是不好是亦一徴兆也道夫问设当孔子晚年时君有䏻用之则何如曰便是不衰如孔子请讨陈恒时已年七十一到此也做得个甚又问程子谓孔子之志必将正名其罪上告天子下告方伯而率与国以讨之不知天子果䏻从乎曰当时惟在下者难告问果尔则告命稽违得无有不及事之悔乎曰使哀公䏻从则圣人必一面行将去闻于周王使知之耳道夫
  问甚矣吾衰也曰不是孔子衰是时世衰又曰与天地相应若天要用孔子必不教他衰如太公武王皆八九十岁夫子七十馀想见累垂
  戴少望谓颜渊子路死圣人观之人事鳯鸟不至河不出图圣人察之天理不复梦见周公圣人验之吾身夫然后知斯道之果不可行而天之果无意于斯世也曰这意思也发得好道夫
  梦周公忘肉味祭神如神在见得圣人真一处理㑹一事便全体在这一事道夫
  问孔子梦周公却是思曰程先生如此说意欲说孔子不真见周公然见何害可学
  问伊川以为不是梦见人只是梦寐常存行周公之道耳集注则以为如或见之不知果是如何曰想是有时而梦见既分眀说梦见周公全道不见恐亦未安又问夫子未尝识周公梦中乌得而见之曰今有人梦见平生所不相识之人却云是某人某人者盖有之夫子之梦固与常人不同然亦有是理耳壮祖○集注集义
  问此章曰孔子未衰以前尝梦见周公矣伊川却言不曾梦见何也曰圣人不应日间思量底事夜间便梦见如高宗梦傅说却是分眀有个傅说在那里高宗不知所以梦见亦是朕兆先见者如此孔子梦奠两楹事岂是思虑后方梦见此说甚精微但于此一章上说不行今且得从程子说去伪
  志于道章
  问志于道曰思量讲究持守践履皆是志念念不舎即是总说须是有许多实事䕫孙
  吉甫说志于道处曰志于道不是只守个空底见解须是至诚恳恻念念不忘所谓道者只是日用当然之理事亲必要孝事君必要忠以至事兄而弟与朋友交而信皆是道也志于道者正是谓志于此也时举
  道理也是一个有条理底物事不是鹘沦一物如老荘所谓慌惚者志于道只是存心于所当为之理而求至于所当为之地非是欲将此心繋在一物之上也端䝉
  志于道如讲学力行皆是据于徳则是这个物事已成个坯璞子了义刚
  问据于徳曰如孝便是自家元得这孝道理非从外旋取来据于徳乃是得这基址在这里
  据于徳徳者得之于身然既得之守不定亦㑹失了须常照管不要失了须是据守方得眀作
  问据于徳云云曰徳者吾之所自有非自外而得也以仁义礼智观之可见韩退之云徳足乎已无待乎外说得也好南升
  道者人之所共由如臣之忠子之孝只是统举理而言徳者已之所独得如䏻忠䏻孝则是就做处言也依仁则又所行处毎事不违于仁端𫎇
  志于道方有志焉据于徳一言一行之谨亦是徳依于仁仁是众善搃㑹处徳眀
  道是日用常行合做底徳是真个有得于已仁谓有个安顿处季札
  先生问正淳曾闻陆子寿志于道之说否正淳谓子寿先令人立志曰只做立志便虚了圣人之说不如此直是有用力处且如孝于亲忠于君信于朋友之类便是道所谓志只是如此知之而巳未有得于己也及其行之尽于孝尽于忠尽于信有以自得于己则是孝之徳忠之徳信之徳如此然后可据然只志道据徳而有一息之不仁便间断了二者皆不䏻有却须据于徳后而又依于仁正淳谓这个仁是据发见说曰既见于徳亦是发见处然仁之在此却无隠显皆贯通不可専指为发见㽦○人杰录云志于道是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道明得此理得之于身斯谓据于徳然而不依于仁则二者皆为无用矣依仁不止于发见凡内外隠显莫非仁也
  正卿问志道据徳依仁曰志于道犹是两件物事据于徳谓忠于君则得此忠孝于亲则得此孝是我之得于己者也故可据依仁则是平日存主处无一念不在这里又是据于徳底骨子时举
  正卿问志道据徳依仁曰徳是自家心下得这个道理如欲为忠而得其所以忠如欲为孝而得其所以孝到得依于仁则又不同依仁则是此理常存于心日用之间常常存在据徳依仁虽有等级不比志道与据徳依仁全是两截志只是心之所之与有所据有所依不同也贺孙
  问据于徳依于仁曰徳只是做这一件事底意思据而勿失仁又亲切又问仁是全体徳只是一事之徳否曰然又曰事父母则为孝徳事兄长则为悌徳徳是有得于心是未事亲从兄时已浑全是孝弟之心此之谓徳必大
  先生问学者据徳依仁如何分别学者累日说皆不合乃曰徳是逐件上理㑹底仁是全体大用常依靠处又曰据徳是因事发见底如因事父有孝因事君有忠依仁是夲体不可须臾离底据徳如着衣吃饭依仁如鼻之呼吸气
  徳是道之实仁是徳之心道夫
  行夫问志道据徳依仁游艺曰志于道方是要去做方是事亲欲尽其孝事兄欲尽其弟方是恁地至据于徳则事亲䏻尽其孝事兄䏻尽其弟便自有这道理了却有可据底地位才说尽其孝便是据于孝虽然如此此只是就事上逐件理㑹若是不依于仁不到那事亲事兄时此心便没顿放处依于仁则自朝至暮此心无不在这里连许多徳总摄贯穿都活了志于道方要去做据于徳则道方有归著虽有归著犹是在事上依于仁则徳方有本领虽然艺亦不可不去理㑹如礼乐射御书数一件事理㑹不得此心便觉滞碍惟是一一去理㑹这道理脉络方始一一流通无那个滞碍因此又却养得这个道理以此知大则道无不包小则道无不入小大精粗皆无渗漏皆是做工夫处故曰语大天下莫䏻载语小天下莫䏻破
  志于道据于徳依于仁游于艺先生曰志者心之所之道者当为之理为君有君之理为臣有臣之理志于道者留心于此理而不忘也徳者得也既得之则当据守而弗失仁者人之本心也依如依乎中庸之依相依而不舍之意既有所据守又当依于仁而不违如所谓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是也游于艺一句比上三句稍轻然不可大段轻说如上蔡云有之不害为小人无之不害为君子则是太轻了古人于礼乐射御书数等事皆至理之所寓游乎此则心无所放而日用之间本末具举而内外交相养矣或言志于道正如颜子仰高钻坚以求至乎圣人之地否曰若如此说便是要将此心寄在道里面底说话道只是人所当行之道自有様子如为人父止于慈为人子止于孝只从实理上行不必向𣺌茫中求也
  叔器说志于道云知得这个道理从而志之曰不特是知得时方志便未知而有志于求道也是志徳是行其道而有得于心虽是有得于心而不失然也须常常执守方不失如孝行之已得则固不至于不孝若不执守也有时解走作如忠行之已得则固不至于不忠若不执守也有时解有脱落处这所以下一据字然而所以据此徳又只要存得这心在存得这心在时那徳便自在了所以说依于仁工夫到这里又不遗小物而必游于艺叔器因言礼乐射御书数自秦汉以来皆废了曰射如今秀才自是不晓御是而今无车书古人皆理㑹得如偏旁义理皆晓这也是一事数是算数而今人皆不理㑹六者皆实用无一可缺而今人是从头到尾皆无用小儿子教他做诗对大来便习举子业得官又去习启事杂文便自称文章之士然都无用处所以皆不济事汉时虽不以射取士然诸生却自讲射一年一次依仪礼上说㑹射一畨却尚好今世以文取士如义若教它依经㫖去说些道理尚得今却只是体贴字只就这两三句题目上说去全无义理如䇿若是着实论些时务也尚得今却只是虚说说得好底刬地不得包显道言向前义是先引传注数条后面却断以己意如东坡数条却尚得先生然之义刚
  或问志道据徳依仁游艺曰徳是行来行去行得熟已成个物事了惟这个物事已得于我故孝也是这物事流出来做孝忠也是这物事流出来做忠若只说为子尽孝为臣尽忠这只说得尽说徳不得盖徳是得这物事于我故事亲必孝必不至于不孝事君必忠必不至于不忠若今日孝明日又不孝今日忠明日又不忠是未有得于我不可谓之徳惟徳是有得于我者故可据守之也若是未有得于我则亦无可据者又问此是成徳否曰便恁地说也不得若做这物事未成就时一个物事是一个物事在孝只是孝忠只是忠惟做来做去凑足成就一个物事贯通时则千头万件都只是这一个物事流出来道家所谓安养成胎盖徳是百行之胎也所以君子以成徳为行依于仁仁是个主即心也依于仁则不失其本心既不失其本心则徳亦自然有所据若失其本心则与那徳亦不见矣游于艺盖上三句是个主脑艺却是零碎底物事做那个又来做这个是游来游去之谓也然亦不可㳺从别处去须是㳺于艺方得又云说行时只可言志于道不可谓之徳又云成徳只是要成此徳○焘
  问自志于道到依于仁工夫到这处缜宻较易些否曰似恁地都是难问此是颜子不违仁地位否先生问如何知得颜子䏻如此它人不䏻曰颜子亚圣之资固易为力若它人用工深亦须到这处曰这处先要就志于道上理㑹志于道便恁地利恁地好这须知是个生死路头因以手指分作两边去云这一边是死路那一边去是生路这去便善那去便恶知得此路是了只管向此路去念念不忘处已也在是接人也在是讲论也在是思索也在是今人把捉不定要做这边去又要做那边去一出一入或东或西以夫子十五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皆是从志学做来著工夫须看得圣人志于学处是如何这处见得定后去节节有下工夫处据于徳徳者得也便是我自得底不是徒恁地知得便住了若徒知得不䏻得之于己似说别人底于我何干如事亲䏻孝便是我得这孝事君䏻忠便是我得这忠说到徳便是成就这道方有可据处但据于徳固是有得于心是甚次第然亦恐怕有走作时节其所存主处须是依于仁自得于心不可得而离矣到㳺艺犹言学文虽事未甚要紧然亦少不得须知那个先那个后始得亦所以助其存主也
  问若是志于道据于徳则虽初学便可如此下功且如据于徳则得寸守寸得尺守尺若是依于仁则仁是指全体而言如何便解依得它曰所谓据于徳亦须是真个有是徳方可据守如事亲时自无不孝方是有孝之徳其馀亦然亦非初学遽可及也依仁只是此心常在不令少有走作也因言周礼先说知仁圣义中和孝友睦姻任恤此是教万民底事又说教国子以三徳曰至徳以为道本敏徳以为行本孝徳以知逆恶至徳谓徳之全体天下道理皆由此出如所谓存心养性之事是也故以此教上等人若次一等人则教以敏徳为行本敏是强敏之谓以敏徳教之使之见善必迁有过必改为学则强力任事则果决亦是一等特立独行之人若又次一等则教以孝徳以知逆恶使它就孝上做将去熟于孝则知逆恶之不可为夫是三者必相兼若䏻至徳则自兼那两事若自下做去亦可以到至徳处若只理㑹个至徳而无下二者则空疏去又曰自志于道至依于仁是从粗入精自依于仁至游于艺是自本兼末䏻依于仁则其㳺于艺也盖无一物之非仁矣因举横渠语云天体物而不遗犹仁体事无不在也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物之非仁也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㳺衍无一物之不体也此是横渠赤心片片说与人如荀扬何尝有这様说话广
  志于道志之一字不徒是知己是心中放它不下据于徳是行道而得之于己然此都且就事上说至依于仁则无物欲之累而纯乎天理道至此亦活徳至此亦活却亦须㳺于艺问小学礼乐射御书数之文是艺否曰此虽小学至依于仁既熟后所谓小学者至此方得他用䕫孙
  据于徳徳谓得之于心有这个物事了不待临时旋讨得来且如仁义礼智有在这里不待临时旋讨得来又曰徳是自家有所得处在这里且如事亲孝则孝之理得事兄悌则弟之理得所谓在这里但得有浅深又曰志于道据于徳说得尚粗到依于仁方是工夫细宻游于艺者乃是做到这里又当养之以小物
  据于徳有时也㑹失了必依于仁此心常存则照管得到䏻守是徳矣游于艺似若无紧切底事然䏻如此则是工夫大故做得到了所谓庸言之信庸行之谨也䕫孙
  读书须将圣贤言语就自家身上做工夫方见字字是实用如志道据徳依仁㳺艺将来安排放身上看看道是甚么物事自家如何志之以至据徳依仁㳺艺亦莫不然方始有得道夫
  子升问上三句皆有次序至于艺乃日用常行莫不可后否曰艺是小学工夫若说先后则艺为先而三者为后若说本末则三者为本而艺为末固不可徇末而忘本习艺之功固在先㳺者从容潜玩之意又当在后文中子说圣人志道据徳依仁而后艺可游也此说得自好木之
  或问游者玩物适情之谓玩物适情安得为善曰㳺于艺一句是三字公却只说得一字人杰○集注
  自行束脩章
  古人空手硬不相见束脩是至不直钱底羔雁是较直钱底真宗时讲筵说至此云圣人教人也要钱义刚
  不愤不启章
  问愤悱曰此虽圣人教人之语然亦学者用力处敬仲学者至愤悱时其心已略略通流但心已喻而未甚信口欲言而未䏻达故圣人于此启发之举一隅其馀三隅须是学者自去理㑹举一隅而不䏻以三隅反是不䏻自用其力者孔子所以不再举也
  愤悱是去理㑹底若不待愤悱而启发之不以三隅反而复之则彼不惟不理㑹得且听得亦未将做事
  悱非是全不晓底也晓得三五分只是说不出问伊川谓必待诚至而后告之曰愤悱便是诚意到不愤悱便是诚不到
  凡物有四隅举一隅则其三隅之理可推若不䏻以三隅反则于这一隅亦恐未必理㑹得在
  举一隅以三隅反只是告往知来否曰只是凡方者一物皆有四隅
  或问程子曰待愤悱而后发则沛然矣如何是沛然底意思曰此正所谓时雨之化譬如种植之物人力随分已加但正当那时节欲发生未发生之际却欠了些子雨忽然得这些子雨来生意岂可御也
  子食于有丧者之侧章
  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子于是日哭则不歌此是圣人天理
  问食于有丧之侧而未尝饱亦以其哀伤之极足以感动人心自不䏻饱也曰哀是哀死者不干生人事所谓哭死而哀非为生者也若丧家极哀又䏻使人愈哀耳又有丧家人全不以死者为念视之若无反使人为之悲哀者同元徳记○焘
  子食于有丧之侧未尝饱也有食不下咽之意子于是日哭则不歌不要把一个诚字包却须要识得圣人自然重厚不轻浮意思时举
  问博文亦可以学道而上蔡解哭则不歌谓䏻识圣人之情性然后可以学道曰圣人情性便是理又曰博文约礼亦是要识得圣人情性思曰睿只是思㑹睿节○集义
  子于是日哭则不歌上蔡说得亦有病圣人之心如春夏秋冬不遽寒燠故哭之日自是不䏻遽忘又曰圣人终不成哭了便骤去歌得如四时也须渐渐过去道夫录云其变也有渐且如古者丧服自始死至终丧中间节次渐渐变轻不似如今人直到服满一顿除脱了便着华采衣服贺孙○道夫同
  问谢氏之说曰谢氏之学大抵习忘如以三月不知肉味反是病和韶乐都忘之方是必大
  子谓颜渊曰章
  读用之则行舎之则藏章曰専在则字上如可以仕则仕可以久则久之类是也时举
  此八字极要人玩味若他人用之则无可行舎之则无可藏唯孔子与颜渊先有此事业在已分内若用之则见成将出来行舎之则藏了它人岂有是哉故下文云唯我与尔有是夫有是二字当如此看
  问尹氏曰命不足道也曰如常人用之则行乃所愿舎之则藏非所欲舎之则藏是自家命恁地不得已不奈何圣人无不得已底意思圣人用我便行舎我便藏无不奈何底意思何消更言命又曰命不足道也命不消得更说又曰知命不足道也
  问命不足道也曰到无可奈何处始言命如云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此为子服景伯说时举录云圣人说命只是为中人以下说圣人欲晓子服景伯故以命言如曰有命是为弥子瑕说圣人用之则行舎之则藏未尝到那无可奈何处何须说命如一等人不知有命又一等人知有命犹自去计较中人以上便安于命到得圣人便不消得言命䕫孙
  问用舎行藏章曰圣人于用舎甚轻没些子紧要做用则行舎则藏如晴干则着鞋雨下则赤脚尹氏云命不足道盖不消言命也
  义刚曰用舎系乎道之盛衰行藏以道而舒卷已之穷达非所计故曰命不足道曰用舎是由在别人不由得我行藏是由在那人用舎亦不由得我仲黙问这命只是君子不谓命也之命否曰是义刚
  用舎无预于己行藏安于所遇命不足道也盖只看义理如何都不问那命了虽使前面做得去若义云不得也只不做所谓杀一不辜行一不义而得天下有所不为若中人之情则见前面做不得了方休方委之于命若使前面做得它定不肯已所谓不得已而安之命者也此固贤于世之贪冒无耻者然实未䏻无求之之心也圣人更不问命只看义如何贫富贵贱惟义所在谓安于所遇也如颜子之安于陋巷它那曾计较命如何陶渊眀说尽万千言语说不要富贵䏻忘贫贱其寔是大不䏻忘它只是硬将这个抵拒将去然使它做那世人之所为它定不肯做此其所以贤于人也或云看来渊眀终只是晋宋间人物曰不然晋宋间人物虽曰尚清高然个个要官职这边一面清谈那边一面招权纳货渊眀却真个是䏻不要此其所以高于晋宋人也或引伊川言晋宋清谈因东汉节义一激而至此者曰公且说节义如何䏻激而为清谈或云节义之祸在下者不知其所以然思欲反之所以一激而其变至此曰反之固是一说然亦是东汉崇尚节义之时便自有这个意思了盖当时节义底人便有傲睨一世污浊朝廷之意这意思便自有高视天下之心少间便流入于清谈去如皇甫规见雁门太守曰卿在雁门食雁肉作何味那时便自有这意思了少间那节义清苦底意思无人学得只学得那虚骄之气其弊必至于此
  问用舎行藏曰此有数节最好仔细看未说到用舎行藏处且先看个毋意毋必底意此是甚底心浑然是个天理尹氏谓命不足道此本未有此意亦不可不知也盖知命者不得已之辞人要做这事及至做不得则曰命是心里犹不服他若圣贤用之则行舎之则藏更不消得说命到说临事而惧好谋而成八字虽用舎行藏地位逺了然就此地头看也自好某尝谓圣人之言好如荷叶上水珠颗颗圆这临事而惧便是戒谨恐惧底心若有所恐惧心惊胆畏便不得了孟子说禹恶㫖酒而好善言汤立贤无方文王望道而未之见武王不泄迩不忘逺周公思兼三王许多事皆是圣人事然有小大不同如恶㫖酒乃是事之小者思兼三王乃是事之大者然亦都是一个戒谨恐惧底心人心多纵弛便都放去若是圣人行三军这便是不易之法非特行军如此事事皆然庄子庖丁解牛神妙然毎到族心必怵然为之一动然后解去心动便是惧处岂是似醉人恣意胡乱做去韩文鬬鸡聨句云一喷一醒然再接再砺乃谓都困了一以水喷之则便醒一喷一醒所谓惧也此是孟郊语也说得好又问观此处则夫子与颜子一般了曰到此地位大节也同了如孟子说伯夷伊尹与夫子是则同处看伯夷伊尹与夫子岂是一様人但是此大节处同若此处不同则不足为圣人矣䕫孙○义刚录别出
  叔器说用之则行章曰命是有个必得底意及不得则委之于命圣人只是用之则行舎之则藏如孟子所说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此却是为中才发圣人自是不论到这里然此只是尹氏添此一脚夲文非有此意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比用之则行舎之则藏固是大相逺但这里面道理也自完具无欠无剩某尝说圣人言语如荷叶上水珠子一颗一颗圆叔器问颜子与圣人同否曰大节目也同如孟子说伯夷伊尹孔子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䏻以朝诸侯有天下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也是则同这便是大节目处皆同若是这个不同时便不唤做圣人了只是纎细缜宻论来却有不同处又曰这一章有四五节道理义刚
  子路说子行三军则谁与虽无私意然犹有固必之心人杰
  子行三军则谁与宜作相与之与非许与之之与好谋而成人固有好谋者然疑贰不决往往无成者多矣孔子行三军其所与共事者必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亚夫问子行三军则谁与曰三军要勇行三军者要谋既好谋然须要成事盖人固有好谋而事不成者却亦不济事时举因云谋在先成在后成非勇亦不䏻决曰然时举
  好谋而成既谋了须是果决去做教成若徒谋而不成何益于事所谓作舎道旁三年不成者也临事而惧是临那事时又须审一审盖闲时已自思量都是了都晓得了到临事时又更审一审这惧字正如安而后䏻虑底虑字相似又曰而今只是据本子看说行三军是如此试把数千人与公去行看好皇恐
  问用之则行舎之则藏窃意漆雕曾闵亦䏻之曰舎之则藏易用之则行难若开用之未必䏻行也圣人规模大藏时不止藏他一身煞藏了事譬如大舡有许多器具宝贝撑去则许多物便都住了众人便没许大力量然圣人行藏自是脱然无所系累救世之心虽切然得做便做做不得便休他人使有此若未用时则切切扵求行舎之则未必便藏耿直之向有书云三代礼乐制度尽在圣人所以用之则有可行某谓此固其可行之具但本领更全在无所系累处有许大本领则制度㸃化出来都成好物故在圣人则为事业众人没那本领虽尽得他礼乐制度亦只如小屋收藏器具窒塞都满运转都不得
  问杨氏曰乐则行之忧则违之孔颜之所同天下文眀则孔子而已矣其义如何曰龟山解经常有个纒底病如解苖而不秀章云必有事焉而勿正勿忘勿助长则苖斯秀秀斯实矣初亦不晓其说徐观之乃是因苗字牵引上揠苗又纒上勿忘勿助耳此章取易来如此比并固亦可通然于本㫖无所发眀却外去生此议论必大○集义
  富而可求章
  读富而可求章曰须要仔细看富而可求也一句上面自是虚意言而可求便是富本不可求矣因举君子赢得做君子小人枉了做小人之说又云此章最见得圣人言语浑成底气象须要识得时举
  子在齐闻韶章
  史记子在齐闻韶音学之三月不知肉味三月当作一㸃盖是学韶乐三月耳非三月之久不知肉味也去伪
  夫子之心与韶乐相契所以不知肉味又有习之三月之说
  子闻韶音学之三月不知肉味学之一节不知如何今正好看其忘肉味处这里便见得圣人之乐如是之美圣人之心如是之诚又曰圣人闻韶须是去学不解得只恁休了学之亦须数月方熟三月大约只是言其久不是真个足头九十日至九十一日便知肉味想见韶乐之美是䏻感动人是䏻使人视端而行直某尝谓今世人有目不得见先王之礼有耳不得闻先王之乐此大不幸也道夫
  问孔子闻韶学之三月不知肉味若常人如此则是心不在焉而圣人如此何也曰此其所以为圣人也公自思量看久之又曰众人如此则是溺于物欲之私圣人则是诚一之至心与理合不自知其如此又问圣人存心如此之切所以至于忘味曰也不是存心之切恁地又说壊了圣人它亦何尝切切然存心要去理㑹这事只是心自与那道理契合只觉得那个好自然如此耳
  呉伯英问孔子闻韶学之三月不知肉味圣人殆亦固滞不化当食之时又不免心不在焉之病若何曰主一无适是学者之功圣人行事不可以此求之也更是舜之乐尽善尽美而孔子闻之深有所契于心者所谓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是以学之三月而不自知其忘味也建○壮祖别录见下
  呉伯英问心不在焉则食而不知其味是心不得其正也然夫子闻韶何故三月不知肉味曰也有时如此所思之事大而饮食不足以夺其志也且如发愤忘食吾尝终日不食皆非常事以其所愤所思之大自不䏻忘也壮祖
  先生尝读他传云孔子居齐闻韶音见齐国之人亦皆视端而形耸盖正音所感如此升卿
  石丈问齐何以有韶曰人说公子完带来亦有甚据淳问伊川以三月不知肉味为圣人滞于物今添学之二字则此意便无妨否曰是石丈引三月之证曰不要理㑹三月字须看韶是甚么音调便使得人如此孔子是如何闻之便恁地须就舜之徳孔子之心处看淳○集义
  问伊川疑三月即是音字如何曰此处最要看他不知肉味处最有意思盖夫子知韶之美一闻之则感之至深学之三月故至于不知肉味若道一闻之便三月不知肉味恐无此道理伊川疑得自是但史记上有学之二字伊川恐适不曾考到此耳观此处须见得夫子之心与舜之心分眀为一感之至深故尽心以学之念念在此而自不䏻忘也时举
  子在齐闻韶学之三月不知肉味上蔡只要说得泊然处便有些荘老某谓正好看圣人忘肉味处始见圣人之心如是之诚韶乐如是之美又举史记载孔子至齐促从者行曰韶乐作从者曰何以知之曰吾见童子视端而行直虽是说得异亦容有此理贺孙
  冉有曰夫子为卫君乎章
  论子贡问卫君事曰若使子贡当时径问辄事不唯夫子或不答便做答时亦不䏻如此详尽若只问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亦未见分晓所谓贤人如君子而不仁者有矣亦如何便见得出处一时皆当岂无怨悔处只再问怨乎便见得子贡善问才说道求仁而得仁又何怨便见得夷齐兄弟所处无非天理蒯辄父子所向无非人欲二者相去奚啻珷玞美玉直截天渊矣
  问子贡欲知为卫君何故问夷齐曰一个是父子争国一个是兄弟让国此是则彼非可知问何故又问怨乎曰此又审一审所以夫子言求仁得仁是就心上本原处说凡让出于不得已便有怨夷齐之让是合当恁地乃天理之当然又何怨大纲卫君底固为不是到此越见得卫君没道理又问子欲正名是公子郢否曰此又是第二节事第一节须先正辄父子之名问辄尚在则如何正曰上有天子下有方伯它不当立如何不正
  夫子为卫君乎若只言以子拒父自不须疑而问今冉子疑夫子为卫君者以常法言之则卫公辄亦于义当立者也以辄当立故疑夫子必助之求仁而得仁者只是不伤其本心而已若伯夷叔齐不让而于心终不安人之心本仁才伤著夲心则便是不仁矣
  问子贡有怨乎之问何也曰夫子谓夷齐是贤人恐贤者亦有过之者于是问以决之看这事是义理合如此否如其不必让而让之则未必无怨悔之心矣夫子告以求仁而得仁者谓是合恁地若不恁地是去仁而失仁矣若卫君事则大不然矣子贡所以知其必不为也䕫孙
  夫子说古之贤人也贤人固有做得间不恰好处便未知得夷齐之让是与不是若是不必逊则终未免有怨悔若有怨悔则让便未得为是如此则未见得夫子不为辄所以更问怨乎夫子说求仁而得仁又何怨恁地便是要让让方是合这道理既是以让为合理则始知夫子之不为辄义刚
  只伯夷叔齐古之贤人也一句便可知得夫子不为卫君矣何故更要问怨乎这一句却煞有说话子贡也是㑹问义刚
  安卿以书问夷齐辨论甚悉曰大概是如此但更于求仁而得仁上看道夫问安字莫便是此意否曰然但见他说得来不大段紧切故教他更于此上看曰伯夷不敢安嫡长之分以违君父之命叔齐不敢从父兄之命以乱嫡庶之义这便是求仁伯夷安于逃叔齐安于让而其心举无陧杌之虑这便是得仁否曰然卫君便是不䏻求仁耳道夫
  孔子论伯夷谓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司马迁作伯夷传但见得伯夷满身是怨苏子由伯夷论却好只依孔子说文蔚
  问子贡卫君之问与去兵去食之问皆非寻常问者所及程子固尝称之而又曰孔门学者独颜子为善问何也曰颜子之问又须亲切如此事在颜子又自理㑹得亦不必问也必大
  问夫子为卫君章程子所引谏伐事或问论非此章答问夲意当矣今集注全载其说不删此语何也曰諌伐而饿固非此章本意然亦是伯夷不怨底事故程子同引来说必大○集注
  子贡之问意只主让国谏伐之事却在里面事如圣人却是泛说
  呉伯英问夷齐让国而去一以父命为尊一以天伦为重要各得其本心之正而尽乎天理之公矣所谓孤竹君当时或无中子之可立则二子将奈何曰纵二子不立则其宗社之有贤子弟立之可也壮祖
  或问伯夷叔齐之让使无中子则二子不成委先君之国而弃之必有当立者曰伊川说叔齐当立看来立叔齐虽以父命然终非正理恐只当立伯夷或曰伯夷终不肯立奈何曰若国有贤大臣则必请于天子而立之不问伯夷情愿矣看来二子立得都不安但以正理论之则伯夷分数稍优耳胡文定春秋解这一段也好说呉季札让国事圣人不取之牵引四五事为证所以经只书呉子使札来聘此何异于楚子使椒来聘之事耶但称名则圣人贬之深矣云云但近世说春秋皆太巧不知果然否也
  因说记录之难如刘质夫记眀道说辄据位而拒父则卫之臣子去之可也辄去之而从父则卫之臣子拒蒯聩可也是以蒯聩为得罪于父亦不当立也后胡文定公引在春秋中说如上句说却是但下句却云辄去而从父则卫之臣子当辅辄以拒蒯聩则是错了后来胡致堂却说立郢为是乃是救文定前说之错至若杨文靖说此段尤不可晓文靖之意只欲破王元泽说善兄弟之逊必恶父子之争遂有此病要之元泽此二句自好也焘○集义
  胡家说夷齐所为全性命之理若他人谓其全性命之理犹可若谓夷齐要全性命之理而后如此为之此大害义理杀身成仁亦只是义当杀身即是成仁若为成仁而杀身便只是利心
  饭疏食章
  义刚说乐在其中一章先生曰这有三十来个字但看那个字是先只乐字是先他是先理㑹得那乐后方见得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吕与叔数句说得好非是有所见如何道得到义刚
  问乐亦在其中圣人何为如是之乐曰正要理㑹圣人之心如何得恁地圣人之心更无些子渣滓故我之心淘来淘去也要如圣人之心
  乐亦在其中此乐与贫富自不相干是别有乐处如气壮底人遇热亦不怕遇寒亦不怕若气虚则必为所动矣闳祖
  叔器说乐在其中引博文约礼曰颜子自是颜子乐与夫子也不干事这说得不相似义刚
  问或问谓夫子乐在其中与颜子之不改者又有间矣岂非谓颜子非乐于箪瓢特不以是而改其心之所乐至于夫子则随所寓而乐存焉一曰不改一曰亦在文意固自不同否然程子则曰非乐疏食饮水也虽疏食饮水不䏻改其乐也却似无甚异于所以论颜子者今集注乃载其说何耶曰孔颜之乐亦不必分不改是从这头说入来在其中是从那头说出来必大○集注馀见颜乐章
  问上蔡云义而得富得贵犹如浮云况不义乎曰这是上蔡说得过当此只说不义之富贵视之如浮云不以彼之轻易吾之重若义而得富贵便是当得如何掉脱得如舜禹有天下固说道不与亦只恁地安处之又如所以长守贵也所以长守富也义当得之亦自当恁地保守尧命舜云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岂是不要保守贺孙○集义
  加我数年章
  问五十学易一段曰圣人学易于天地万物之理吉凶悔吝进退存亡皆见得尽自然无差失圣人说此数句非是谩然且恁地说圣人必是见得是如此方如此说谦之
  文振问五十以学易曰也只就卦爻上占考其理合何如他书一事是一理易却说得阔也有底事说在里未有底事也说在里又曰易须错综看天下甚么事无一不出于此如善恶是非得失以至于屈伸消长盛衰看是甚事都出于此伏羲以前不知如何占考至伏羲将阴阳两个画卦以示人使人于此占考吉凶祸福一画为阳二画为阴一画为奇二画为耦遂为八卦又错综为六十四卦凡三百八十四爻文王又为之彖象以释其义无非阴阳消长盛衰伸屈之理圣人之所以学者学此而已把乾卦一卦看如乾元亨利贞人要做事若占得乾卦干是纯阳元者大也亨者通也其为事必大通然而虽说大亨若所为之事不合正道则亦不得其亨故虽云大亨而又利于正卦内六爻都是如此如说潜龙勿用是自家未当出作之时须是韬晦方始无咎若于此而不䏻潜晦必须有咎又如上九云亢龙有悔若占得此爻必须以亢满为戒如这般处最是易之大义易之为书大抵于盛满时致戒盖阳气正长必有消退之渐自是理势如此又云当极盛之时便须虑其亢如当尧之时须交付于舜若不寻得个舜便交付与他则尧之后天下事未可知又云康节所以见得透看他说多以盛满为戒如云饮酒爱微醺不成使酩酊又云康节多于消长之交看又云许多道理本无不可知之数惟是康节体得熟只管体来体去到得熟后看是甚么事理无不洞见贺孙
  因学者问学易无大过章曰易只有阴阳两字分奇耦一画是阳两画是阴从此错综推为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后来文王却就画繋之以辞看来易元初只是画又曰天地只是一个阴一个阳把来错综大抵阳则多吉阴则多凶吉为善凶为恶又看所处之位逐爻看之阳有时而凶阴有时而吉又曰如他经先因其事方有其文如书言尧舜禹成汤伊尹武王周公之事因有许多事业方说到那里若无那事亦不说到那里易则是个空底物事未有是事预先说是理故包括得尽许多道理看人做甚事皆撞着他又曰易无思也无为也易是个无情底物事故寂然不动占之者吉凶善恶随事著见乃感而遂通又云易中多言贞如利贞贞吉利永贞之类皆是要人守正又云易如占得一爻须是反观诸身果尽得那道理否如坤六二直方大不习无不利须看自家䏻直䏻方䏻大方䏻不习无不利凡皆类此又曰所谓大过如当潜而不潜当见而不见当飞而不飞皆是过又曰干之一卦纯乎阳固是好如元亨利贞盖大亨之中又须知利在正非正则过矣又曰如坤之初六须知履霜有坚冰之渐要人恐惧脩省不知恐惧脩省便是过易大概欲人恐惧脩省又曰文王繋辞本只是与人占底书至孔子作十翼方说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又曰夫子读易与常人不同是他胸中洞见阴阳刚柔吉凶消长进退存亡之理其赞易即就胸中写出这个理
  问学易无大过圣人何以有过曰只是圣人不自足之意圣人此般话也如道者三我无䏻圣仁吾岂敢不是圣人䏻如此更谁䏻如此程子谓学易者无大过文势不然此章五十字误然章之大㫖在无大过不在五十上
  问五十以学易章先生举史记云是时孔子年老已及七十欲赞易故发此语若作五十以学易全无意思问孔子少年不学易到老方学易乎曰作彖象文言以为十翼不是方读易也问伊川以八索为过处如何曰某不敢如此说
  问伊川前一说则大过在八索之类后一说则大过在弟子之学易者俱未有定据曰史记加作假古本五十作卒字加假声相近五十与卒字相似而并误也此孔子繋易之时自谓假我数年卒以学易可以无大过者为此自谦之辞以教学者深以见易之道无穷也
  子所雅言章
  问子所雅言诗书执礼曰古之为儒者只是习诗书礼乐言执礼则乐在其中如易则掌于太卜春秋掌于史官学者兼通之不是正业只这诗书大而天道之精微细而人事之曲折无不在其中礼则节文法度圣人教人亦只是许多事
  子所雅言诗书执礼未尝及易夫子常所教人只是如此今人便先为一种𤣥妙之说徳眀
  伊川云夫子雅素之言止于如此若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者则在黙而识之不知性与天道便于诗书执礼中求之乎曰语意不如此观子贡说夫子之言性与天道自是有说时节但亦罕言之恭父云观子贡此处固足以见子贡方闻性天道之妙又如说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这是大段警悟他处曰这般处是大段分晓又云若寔䏻黙而识之则于诗书执礼上自见得性与天道若不寔䏻黙识得虽圣人便说出也晓不得贺孙问执礼执字恐当时自以执字目其礼非夫子方为是言曰诗书只是口说得底惟礼要当执守故孔子常说教人执礼故云诗书执礼皆雅言也不是当时自有此名贺孙○集注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章
  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圣人不是有所因为甚事了如此只是意思有所愤发便至于忘食乐便至于忘忧至于不知老之将至圣人不肯半上落下直是做到底虽是圣人若自贬下之辞其寔超诣却非圣人做不得愤是感之极深乐是乐之极至圣人不是胡乱说是他真个有发愤忘食乐以忘忧处次日再问曰如今不必说是为甚发愤或是有所感只理㑹他忘食忘忧发愤便至于忘食乐便至于忘忧便与闻韶不知肉味之意相似
  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泛说若是谦辞然圣人之为人自有不可及处直要做到底不做个半间不界底人非是有所因真个或有所感发愤而至于忘食所乐之至而忘忧盖有不知其然而不自知其老之将至也又如好古敏以求之自是谦词学不厌教不倦亦是谦词当时如公西华子贡自䏻窥测圣人不可及处盖圣人处已之谦若平易而其所以不可及者亦在其中矣观圣人若甚慢只是你赶他不上人杰○㽦录云子贡公西华亦自看得破
  问发愤忘食乐以忘忧曰圣人全体极至没那半间不界底事发愤便忘食乐便忘忧直恁地极至大概圣人做事如所谓一棒一条痕一掴一掌血直是恁地
  问发愤忘食未知圣人发愤是如何曰要知他发愤也不得只是圣人做事超越众人便做到极处发愤便忘食乐便忘忧若他人发愤未必䏻忘食乐处未必䏻忘忧圣人直是脱洒私欲自是惹不著这两句虽无甚利害细看来见得圣人超出乎万物之表
  因说发愤忘食乐以忘忧曰观天地之运昼夜寒暑无须臾停圣人为学亦是从生至死只是如此无止法也
  为学要刚毅果决悠悠不济事且如发愤忘食乐以忘忧是甚么様精神甚么様骨肋因说胡季随○学䝉
  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与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二章固不出乎略无人欲浑然天理之意要各随其头面着他意思如何譬之皆金也做盏时是一様做钗时是一様须是随其意思见得分眀方好不然亦只鹘突而已发愤忘食是发愤便䏻忘食乐以忘忧是乐便䏻忘忧更无些小系累无所不用其极从这头便㸃到那头但见义理之无穷不知身世之可忧岁月之有变也众人纵如何发愤也有些无紧要心在虽如何乐终有些系累乎其中不怨天不尤人乐天安土安于所遇无一毫之私意下学上达是天人事理洞然透彻无一毫之间隔圣人所谓上达只是一举便都在此非待下学后旋上达也圣人便是天人则不䏻如天惟天无人许多病败故独䏻知之天非真有知识䏻知但圣人有此理天亦有此理故其妙处独与之契合释氏亦云惟佛与佛乃䏻知之正此意也伯羽
  对叶公之问见其事皆造极脱然无所系累但见义理无穷不知岁月之有改莫我知之叹见其乐天安土无入而不自得天人事理洞然无毫髪之间苟有一毫之私则无以窥此境之妙故曰知我者其天乎道夫
  学者做得事不是须自悔悔了便不要做始得若悔了第二畨又做是自不䏻立志又干别人甚事因问集注有未得则发愤忘食之说曰圣人未必有未得之事且如此说若圣人便有这般事是他便发愤做将去学者当悔时须是学圣人始得岂可自道我不似圣人便休却眀作○集注
  叔器问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何以便见全体至极有非圣人不䏻及者曰这様处也难说可以意晓但是见得圣人事事透彻事事做到那极致处叔器问看圣贤说话也须先识圣人是甚么様人贤人是甚么様人方见得他说得浅深曰夫子说圣人君子善人有恒等级甚分眀要见等级只是孟子六谓之说如可欲之谓善便是那善人如充实之谓美等便皆是那贤人事如大而化之以上方是圣人事义刚
  问横渠仲尼愤一发而至于圣之说曰圣人紧要处自生知了其积学者却只是零碎事如制度文为之类其本领不在是若张子之说是圣人全靠学也大抵如所谓我非生而知之好古敏以求之皆是移向下一等说以教人亦是圣人看得地歩广阔自视犹有未十全满足处所以其言如此非全无事实而但为此词也必大○集义
  发愤忘食章东坡云实言则不让贬言则非实故常略言之而天下之美莫䏻加焉此说非不好但如此则是圣人已先计较方为此说似非圣人之意圣人言语虽是平易高深之理即便在这里学者就中庸处看便见得高明处䕫孙
  我非生而知之者章
  问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圣人之敏求固止于礼乐名数然其义理之精熟亦敏求之乎曰不然圣人于义理合下便恁地固天纵之将圣又多䏻也敏求则多䏻之事耳其义理完具礼乐等事便不学也自有一副当但力可及故亦学之若孟子于此等也有学得底也有不曾学得底然亦自有一副当但不似圣人学来尤宻耳仲思问何以言之曰如班爵禄井田䘮礼之类只是说得大概然亦是去古逺无可考处但他大纲正制度虽有不备处亦不妨伯羽
  好古敏以求之圣人是生知而学者然其所谓学岂若常人之学也闻一知十不足以尽之义刚
  子不语怪力乱神章
  问子不语怪力乱神集注言鬼神之理难眀易惑而寔不外乎人事鬼神之理在人事中如何见得曰鬼神只是二气之屈伸往来就人事中言之如福善祸淫便可以见鬼神道理论语中圣人不曾说此㝢问如动静语黙亦是此理否曰固是圣人全不曾说这话与人这处无形无影亦自难说所谓敬鬼神而逺之只恁地说集注旧文○㝢
  三人行章
  圣人之学异夫常人之学才略举其端这里便无不昭彻然毕竟是学人若以自脩为心则举天下万物凡有感乎前者无非足以发吾义理之正善者固可师不善者这里便恐惧脩省恐落在里面去是皆吾师也䕫孙
  天生徳于予章
  读天生徳于予一章曰才做圣人自反无愧说时便小了圣人须知道天生徳于圣人桓魋如何害得故必其不䏻违天害己也时举
  恭父问必不䏻违天害己不知当时圣人见其事势不可害己还以理度其不䏻害耶曰若以势论则害圣人甚易唯圣人自知其理有终不䏻害者贺孙
  问天生徳于予桓魋其如子何孔子既如此说了却又微服而过宋者乃是天理人事之交尽否曰然所谓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若知命者便立乎岩墙之下也何害却又不立而今所谓知命者只是舍命
  魏问谢氏云圣人不敢必其不我害也使其䏻为我害亦天也是如何曰这说是圣人必其不䏻害己如匡人其如予何皆是断然害圣人不得圣人说出自恁地直截如说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这是未定之辞如孟子说吾之不遇鲁侯天也臧氏之子焉䏻使予不遇哉遇不遇看天如何亦是未定之辞贺孙
  二三子以我为隠乎章
  子善说吾无隠乎尔此在弟子自见得如何如颜子只见得所立卓尔冉子自见得力不足中道而废圣人以学者不䏻自去用力故以此警之曰要紧意思都在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处须去仔细认圣人无不与二三子处在那里时举录云须要看圣人如何是无行不与二三子处凡日用饮食居处之间认得圣人是如何自家今当如何或问乡党所得亦足以见圣人之动静曰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之类这亦可见但夫子所以与二三子又不止此须是实认得意思是如何贺孙
  夫子尝言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而言性与天道则不可得而闻想是不曾得闻者疑其有隠而不知夫子之坐作语黙无不是这个道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圣人虽教人洒扫应对这道理也在里面义刚
  问伊川言圣人教人常俯就若是掠下一着教人是圣人有隠乎尔何也曰道有大小精粗大者精者固道也小者粗者亦道也观中庸言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此言道之大处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是言道之小处圣人教人就其小者近者教人便是俯就然所谓大者精者亦只在此初无二致要在学者下学上达自见得耳在我则初无所隠也
  子以四教章
  教人之道自外约入向里去故先文后行而忠信者又立行之方也
  子善说文行忠信恐是教人之序当先博以文使之躬行方教之忠信曰此是表里互说在这里不是当学文脩行时不教之存忠信在教人当从外说入又云学者初来须是先与他讲说不然是行个甚么忠是甚物事信是甚物事到得为忠为信时自是说不得若平日讲说到忠信且只是文到得尽此忠信二节全在学者自去做如讲说如何是孝如何是弟这都只是文去行其所谓孝所谓弟方始是实事贺孙
  文行忠信如说事亲是如此事兄是如此虽是行之事也只是说话在须是自家体此而行之方是行蕴之于心无一毫不实处方是忠信可传者只是这文若行忠信乃是在人自用力始得虽然若不理㑹得这个道理不知是行个甚么忠信个甚么所以文为先如入孝出弟谨信汎爱亲仁非谓以前不可读书以前亦教他读书理㑹许多道理但必尽得这个恰好读书又曰到这里却好读书
  读子以四教而其初须是讲学讲学既眀而后脩于行所行虽善然更须反之于心无一毫不实处乃是忠信时举
  文行忠信教不以文无由入说与事理之类便是文小学六艺皆文也
  子以四教且如小学子䏻食食教以右手䏻言教之男唯女俞是先教他做个伎俩这都是文底事而后教他识义理䕫孙
  问文行忠信恐是博文约礼之意曰然忠信只是约礼之实
  问行是就身上说忠信是就心上说否曰是义刚问文行为先忠信为次之说如何曰世上也自有初问难晓底人便把忠信与说又教如何理㑹也须且教读书渐渐压伏这个身心教定方可与说问行有馀力则以学文是如何曰读书最不要如此比并如上说怕人卒急难理㑹须先将文开发他如诗书礼乐射御书数都是文这自是说务本意不同贺孙
  先生因或者讲子以四教问何以有四者之序或者既对先生曰文便是穷理岂可不见之于行然既行矣又恐行之有未诚实故又教之以忠信也所以伊川言以忠信为本盖非忠信则所行不成故耳因问行有馀力则以学文何也曰彼将教子弟而使之知大概也此则教学者深切用工也问然则彼正合小学之事与曰然壮祖
  或问此章是先文而后行行有馀力则以学文是先行而后文何以不同曰文行忠信是从外做向内则以学文是从内做向外圣人言此类者多要人逐处自识得铢因问中庸末章自衣锦说至无声无臭是从外做向内首章自天命之性说至万物育是从内做向外曰不特此也惟天下聪眀睿知说到溥博渊泉是从内说向外惟天下至诚经纶天下之大经至肫肫其仁聪眀圣智达天徳是从外说向内圣人发眀内外本末小大巨细无不周遍学者当随事用力也
  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章
  圣人也只是这个道理但是他理㑹得烂熟后似较圣様其实只是这道理君子是事事做得去所谓君子不器善人则又不及君子只是知得有善有恶肯为善而不肯为恶耳有恒者又不及善人只是较依本分义刚
  问善人是资质大故粹美其心常在于善道所以自不至于有恶有恒者则是个确实底人否曰是有恒底也不到事事做得是只是有志于善而不肯为恶耳善人则从来恁地好事事依本分但人多等级善人虽是资质好虽是无恶然不践迹亦不入于室縁不甚晓得道理不可以到圣人只是恁地便住了义刚
  善人是资质自好底人要做好事而自然无恶者也有恒则只是把捉得定又未到善人自然好处在善人正如上文所谓圣人有恒正如所谓君子然而善人有恒者皆未知学问者也
  问善人有恒者之别曰善人已无恶但不入道有恒者惟守恒分而已论语中此等皆汎问非切于日用之急者此等皆置之后面前面自有紧切处若紧切处通馀处自理㑹得贺孙
  窦问善人有恒一章有恒者之去圣人高下固悬绝矣然未有不自有恒而䏻至于圣人者天下事大概既是有恒方做得成尝观分水岭之水其初甚微行一两日流渐大至到建阳遂成大溪看来为学亦是有恒方可至于圣人曰最是古人断机譬喻最切縁是断时易接时难一断了便不可接
  呉伯英解亡而为有章曰正谓此皆虚夸之事不可以久是以不䏻常非谓此便是无常也壮祖
  问亡而为有等与难乎有恒矣不相似曰盖如此则不实矣只是外面虚张做安䏻有常乎
  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此是说无恒以前事若是以亡为有以虚为盈以约为泰则不䏻常谓如我穷约却欲作富底举止纵然时暂做得将来无时又做不得如此便是无常亡对有而言是全无虚是有但少约是就用度上说义刚
  问难乎有恒矣曰这不是说他无常只是这人恁地有头无尾了是难乎有常矣是不㑹有常卓录云此等人不可谓有常之人矣言此三病皆受于无常之前又曰如说居上不寛为礼不敬临䘮不哀吾何以观之哉不是不去观他又不是不足观只为他根源都不是了更把甚么去观他重在以字上又云将甚底物事去看他居上寛为礼敬临䘮哀就里面方可看他个深浅过不及卓录云如有其寛有其敬有其哀时即观其浅深当否如何今既无之则吾复以何者而观之言更不可观之矣他都无这个了更将何以观之如考试一般若文字平平尚可就中看好恶若文理纰缪更将甚么去考得论语如此处多今人都只粗浅滚说过也自说得只是圣人本意不如此只是看得熟了少间自分别得出贺孙○卓录小异
  盖有不知而作之者章
  杨问不知而作作是述作或只是凡所作事曰只是作事又问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不知可以作多闻而识之多见择其善者而从之得否曰闻见大略争不多较所闻毕竟多闻须别识善恶而从见则见得此为是彼为非则当识之他日行去不差也
  或问此章之义曰闻是闻前言往行见是见目今所为闻之须要择其善者而从之必有得于已不是闻详见略亦不是闻浅见深不须如此分闻见字盖卿
  问多闻多见之别曰闻是都闻得好说话了从之是又择其尤善者而从之见只是汎汎见得虽未必便都从他然也著记他终始首尾得失
  多闻已闻得好话了故从中又拣择多见只是平日见底事都且记放这里
  多见而识之见又较切实
  多见姑且识之如没要紧底语言文字谩与他识在不识也没要紧要紧却在多闻择善而从之如今人却只要多识却无择善一著贺孙○因坐客杂记而言
  读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章云闻见亦是互相发眀此下见干禄章○时举
  问多闻曰闻只是闻人说底已亦未理㑹得问知有闻见之知否曰知只是一様知但有真不真争这些子不是后来又别有一项知所知亦只是这个事如君止于仁臣止于敬之类人都知得此只后来便是真知
  问择善而从之是已知否曰未择时则未辨善恶择了则善恶别矣譬如一般物好恶来杂在此须是择出那好底择去那恶底择来择去则自见得好恶矣
  知之次也知以心言得于闻见者次之
  问多闻多见不同如何曰闻是耳闻见是目见问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如何不择吕氏说闻愈于见从愈于识知愈于从如何曰多闻便有所当行故择而行之多见虽切然未必当行姑识在贺孙
  仁逺乎哉章
  人之为学也是难若不从文字上做工夫又茫然不知下手处若是字字而求句句而论而不于身心上著切体认则又无所益且如说我欲仁斯仁至矣何故孔门许多弟子圣人竟不曾以仁许之虽以颜子之贤而尚或违于三月之后而圣人乃曰我欲斯至盍亦于日用体验我若欲仁其心如何仁之至其意又如何又如说非礼勿视听言动盍亦毎事省察何者为礼何者为非礼而吾又何以䏻勿视勿听若毎日如此读书庶几看得道理自我心而得不为徒言也壮祖
  或问我欲仁斯仁至矣曰凡人读书只去究一两字学所以不进若要除却这个道理又空读书须把自身来体取做得去方是无疑若做不去须要讲论且如欲仁斯仁至如何恁地易至于颜子三月不违仁又如何其馀更不及此又怎生得恁地难论语似此有三四处读论语须是恁地看方得
  呉伯英讲我欲仁斯仁至矣因引有䏻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以证之且曰如先生固尝注曰仁夲固有欲之则至志之所至气亦至焉先生曰固是但是解一日用力而引此言则是说进数歩今公言欲仁仁至而引前言则是放退数歩地也以此观先生说经大率如此
  因正淳说我欲仁斯仁至矣曰今人非不知利禄之不可求求之必不可得及至得底皆是非用力所至然而有至终身求之而不止者如何得人皆欲仁所以后来圣贤不出尽是庸凡便是无肯欲仁者如何得个道理使人皆好仁所以孔子谓吾未见好仁者所谓好徳如好色须是真个好徳如好色时方可如今须是自于这里着意思量道如何不欲仁却欲利禄如何不好徳却只好色于此猛省恐有个道理
  问我欲仁曰才欲便是仁在这里胡子知言上或问放心如何求胡子说一大段某说都不消恁地如孟子以鸡犬知求为喻固是但鸡犬有时出去被人打杀煮吃了也求不得又其求时也须遣人去求这个心则所系至大而不可不求求之易得而又必得盖人心只是有个出入不出则入出乎此则入乎彼只是出去时人都不知不觉才觉得此心放便是归在这里了如戒慎恐惧才恁地便是心在这里了又问程子以心使心如何曰只是一个心被他说得来却似有两个子细看来只是这一个心䕫孙
  陈司败问昭公章
  问昭公娶同姓之事若天王举法则如何断曰此非昭公故为之也当时呉盛强中国无伯主以齐景公犹云既不䏻令又不受命涕出而女于呉若昭公亦是藉其势不得已之故非贪其色而然也天子举法则罪固不免亦须原情自有处置况不曰孟姬而曰呉孟子则昭公亦已自知其非矣
  子与人歌而善章
  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今世间人与那人说话那人正说得好自家便从中截断如云已自理㑹得不消说之类以此类看圣人是甚气象与人歌且教他自歌一终了方令再歌而后和之不于其初歌便和恐混杂他不尽其意此见圣人与人为善贺孙
  若不待其反而后和则他有善亦不得而知今必使之反之而后和之便是圣人不掩人善处义刚
  集注说子与人歌不掩人善盖他歌既善使他复歌圣人未遽和以搀杂之如今人见人说得一话好未待人了便将话来搀他底则是掩善
  问伊川云歌必全章与割不正不食同意如何曰是直候歌者彻章然后再从头和之不是半中间便和恐是此意
  文莫吾犹人也章
  文莫吾犹人也莫是疑辞犹今人云莫是如此否言文则吾与人一般如云听讼吾犹人也若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此与君子之道四丘未䏻一焉之意同
  若圣与仁章
  夫子固多谦辞到得说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公西华便识得所以有正唯弟子不䏻学也之说便说道圣人有不让处
  其他人为之诲人不䏻无厌倦时惟圣人则不厌不倦正唯弟子不䏻学也言正是弟子不䏻学处这若不是公西华亲曾去做来亲见是恁地如何解恁地说义刚
  为之不厌诲人不倦他也不曾说是仁圣但为之毕竟是为个甚么诲人毕竟是以甚么物事诲人这便知得是为之是为仁圣之道诲之是以仁圣之道诲人义刚
  仁之与圣所以异者大而化之之谓圣若大而未化之只可谓之仁此其所以异眀作
  子疾病章
  读此章曰在臣子则可在我则不可圣人也知有此理故但言我不用祷而亦不责子路之非也时举
  子路请祷子曰有诸要知子路所以请祷之意是如何审一审看他意思着落再说来却转动不得方好说与他或问有祷之理否曰子路说祷尔于上下神祗便是有此理子路若要祷但在我不用祷耳
  或问子路请祷处曰子路若不当请圣人何不直拒之乃问有诸何也立之对云圣人不直拒子路故必问之而后以为无所事祷曰不然盖夫子疑子路祷之非正故以有诸叩之及子路举诔圣人知非淫祀乃云我无所事祷时举
  子路请祷子曰有诸圣人不直截截他待子路说了然后从容和缓答他今人才到请祷处便截了圣人皆不如此必使反之而后和之亦然
  病而祷占亦有此理但子路不当请之于夫子其曰丘之祷久矣注云孔子素行合于神眀是也伊川云无过可悔无善可迁此是解素行合于神眀一句
  叔器问子路请祷注下是两个意思模様曰是但士䘮礼那意却只是个小意思良久云圣人便是仔细若其他人便须叫唤骂詈圣人却问有诸待他更说却云是祷久矣这如与人歌而善必反之而后和之様却不是他心里要恁仔细圣人自是恁地仔细不恁地失枝落节大歩跳过去说义刚
  问疾病而祷古人固行之矣然自典礼之亡世既莫知所当致祷之所缁黄巫觋始以其说诬民惑众而淫祀日繁今欲一切屏绝则于君父之疾无所用力之际不一致祷在臣子之心必有歉然不足者欲姑随世俗而勉焉为之然吾心既不以为然亦必不䏻于此自致其诚况于以所贱事君亲与然则如之何而可曰今自是无所可祷如仪礼五祀今人寻常皆不曾祀又寻常动是越祭于小小神物必以为祭之无益某向为郡祷旱时如旧例醮祭之类皆尝至诚为之但才见张天师心下便不信了必大
  奢则不孙章
  或问奢则不孙曰才奢便是不孙他自是不戢敛也公且看奢底人意思俭底人意思那奢底人便有骄敖底意思须必至于过度僣上而后已然却又是一节在
  问奢非止谓僣礼犯上之事只是有夸张侈大之意便是否曰是义刚
  君子坦荡荡章
  君子坦荡荡只是意诚心广体胖耳
  子温而厉章
  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须看厉便自有威底意思不猛便自有温底意思大抵曰温曰威曰恭三字是主曰厉曰不猛曰安是带说上下二句易理㑹诸公且看圣人威底气象是如何久之云圣人徳盛自然尊严又云谢氏以此说夷惠过处颇是贺孙
  叔器说子温而厉章曰此虽是说圣人之徳容自然如此然学者也当如此举偏而补弊盖自舜之命䕫已如此而皋陶陈九徳亦然不可不知义刚
  问子温而厉一章是总言圣人容貌乡党是逐事上说否曰然此是就大体上看圣人
  问张子云十五年学个恭而安不成曰恭而安如何学得成安便不恭恭便不安这个使力不得是圣人养成底事颜子若是延得几年便是圣人不是到此更用着力只是养底工夫了颜子工夫至到只是少养如炼丹火气已足更不添火只以暖气养教成就耳明作
  魏问横渠言十五年学恭而安不成眀道曰可知是学不成有多少病在莫是如伊川说若不知得只是觑却尧学他行事无尧许多聪眀睿智怎生得似他动容周旋中礼曰也是如此更有多少病在良久曰人便是被气质局定变得些子了又更有些子变得些子了又更有些子又云圣人发愤便忘食乐便忘忧直是一刀两段千了百当圣人固不在说但颜子得圣人说一句直是倾肠倒肚便都了更无许多廉纎纒扰丝来线去问横渠只是硬把捉故不安否曰他只是学个恭自验见不曾熟不是学个恭又学个安贺孙
  朱子语类卷三十四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三十五
  论语十七
  泰伯篇
  泰伯其可谓至徳章
  泰伯得称至徳为人所不䏻为可学
  问泰伯可谓至徳曰这是于民无得而称焉处见人都不去看这一句如此则夫子只说至徳一句便了何必更下此六个字公更仔细去看这一句煞有意思义刚言夫子称泰伯以至徳称文王亦以至徳称武王则曰未尽善若以文王比武王则文王为至徳若以泰伯比文王则泰伯为至徳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比泰伯已是不得全这一心了曰是如此义刚又言泰伯若居武王时牧野之师也自不容已盖天命人心到这里无转侧处了曰却怕泰伯不肯恁地做圣人之制行不同或逺或近或去或不去虽是说他心只是一般然也有做得不同处范益之问文王如何曰似文王也自不肯恁地做了纵使文王做时也须做得较详缓武王做得大故麄暴当时纣既投火了武王又却亲自去斫他头来枭起若文王恐不肯恁地这也难说武王当时做得也有未尽处所以东坡说他不是圣人虽说得太过然毕竟是有未尽处义刚曰武王既杀了纣有微子贤可立何不立之而必自立何也先生不答但蹙眉再言这事也难说义刚
  陈仲亨说至徳引义刚前所论者为疑曰也不是不做这事但他做得较雍容和缓不似武王様暴泰伯则是不做底若是泰伯当纣时他也只是为诸侯太王翦商自是他周人恁地说若无此事他岂肯自诬其祖左氏分眀说泰伯不从不知不从甚么事东坡言三分天下有其二文王只是不管他此说也好但文王不是无思量观他戡黎伐崇之类时也显然是在经营又曰公刘时得一土做得盛到太王被狄人苦楚时又衰了太王又旋来那岐山下做起家计但岐山下却亦是商经理不到处亦是空地当时邠也只是一片荒凉之地所以他去那里辑理起来义刚
  问泰伯之让知文王将有天下而让之乎抑知太王欲传之季历而让之乎曰泰伯之意却不是如此只见太王有翦商之志自是不合他意且度见自家做不得此事便掉了去左传谓泰伯不从是以不嗣不从即是不从太王翦商事耳泰伯既去其势只传之季历而季历传之文王泰伯初来思量正是相反至周得天下又都是相成就处看周内有泰伯虞仲外有伯夷叔齐皆是一般所见不欲去图商
  问泰伯知太王有取天下之志而王季又有圣子故让去曰泰伯惟是不要太王有天下或问太王有翦商之志果如此否曰诗里分眀说实始翦商又问恐诗是推本得天下之由如此曰若推本说不应下实始翦商看左氏云泰伯不从是以不嗣这甚分眀这事也难说他无所据只是将孔子称泰伯可谓至徳也已矣是与称文王一般泰伯文王伯夷叔齐是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底道理太王汤武是吊民伐罪为天下除残贼底道理常也是道理合如此变也是道理合如此其实只是一般又问尧之让舜禹之传子汤伐桀武王伐纣周公诛管蔡何故圣人所遇都如此先生笑曰后世将圣人做模范却都如此差异信如公问然所遇之变如此到圣人处之皆恁地所以为圣人故曰遭变事而不失其常孔子曰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公且就平平正正处看贺孙
  呉伯英问泰伯知太王欲传位季历故断髪文身逃之荆蛮示不复用固足以遂其所志其如父子之情何曰到此却顾恤不得父子君臣一也太王见商政日衰知其不久是以有翦商之意亦至公之心也至于泰伯则惟知君臣之义截然不可犯也是以不从二者各行其心之所安圣人未尝说一邉不是亦可见矣或曰断髪文身乃仲雍也泰伯则端委以治呉然呉之子孙皆仲雍之后泰伯盖无后也壮祖
  问泰伯事曰这事便是难若论有徳者兴无徳者亡则天命已去人心已离便当有革命之事毕竟人之大伦圣人且要守得这个看圣人反复叹咏泰伯及文王事而于武又曰未尽善皆是微意䕫孙
  因说泰伯让曰今人才有些子让便惟恐人之不知伯丰问集注云太王因有翦商之志恐鲁颂之说只是推本之辞今遂据以为说可否曰诗中分眀如此说又问如此则太王为有心于图商也曰此是难说书亦云太王肇基王迹又问太王方为狄人所侵不得已而迁岐当时国势甚弱如何便有意于取天下曰观其初迁底规模便自不同规模才立便张大如文王伐崇伐密气象亦可见然文王犹服事商所以为至徳㽦○集注
  泰伯章所引其心即夷齐之心而事之难处有甚焉者不是说逊国事自是说夷齐諌武王不信便休无甚利害若泰伯不从翦商之志却是一家内事与諌武王不同所以谓之难处非说逊国事也集注说亦未分晓耳眀作
  泰伯之心即伯夷叩马之心太王之心即武王孟津之心二者道并行而不相悖然圣人称泰伯为至徳谓武为未尽善亦自有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盖泰伯夷齐之事天地之常经而太王武王之事古今之通义但其间不无些子高下若如苏氏用三五百字骂武王非圣人则非矣于此二者中须见得道并行而不悖处乃善因问泰伯与夷齐心同而谓事之难处有甚焉者何也曰夷齐处君臣间道不合则去泰伯处父子之际又不可露形迹只得不分不眀且去某书谓太王有疾泰伯采药不返疑此时去也
  问泰伯让天下与伯夷叔齐让国其事相类何故夫子一许其得仁一许其至徳二者岂有优劣耶曰亦不必如此泰伯初未尝无仁夷齐初未尝无徳壮祖
  问三以天下让程言不立一也逃之二也文身三也不知是否曰据前軰说亦难考他当时或有此三节亦未可知但古人辞必至再三想此只是固让㝢○集注
  恭而无礼章
  礼只是理只是看合当恁地若不合恭后却必要去恭则必劳若合当慎后慎则不葸若合当勇后勇则不乱若不当直后却须要直如证羊之类便是绞义刚
  问故旧不遗则民不偷盖人皆有此仁义之心笃于亲是仁之所发故我笃于亲则民兴仁笃故旧是义之发故不遗故旧则民兴义是如此否曰看不偷字则又似仁大概皆是厚底意思不遗故旧固是厚这不偷也是厚却难把做义说义刚
  问君子笃于亲与㳟慎勇直处意自别横渠说如何曰横渠这说且与存在某未敢决以为定若做一章说就横渠说得似好他就大处理㑹便知得品节如此问横渠说知所先后先处是笃于亲与故旧不遗曰然问他却将恭慎等处入在后段说是如何曰就他说人䏻笃于亲与不遗故旧他大处自䏻笃厚如此节文处必不至大段有失他合当恭而恭必不至于劳谨慎必不至于畏缩勇直处亦不至于失节若不知先后要做便做更不问有六亲眷属便是证父攘羊之事㝢○集注
  郑齐卿问集注举横渠说之意曰他要合下面意所以如此说盖有礼与笃亲不遗故旧在先则不葸不劳不乱不绞与兴仁不偷之效在后耳要之合分为二章又问直而无礼则绞曰绞如䋲两头绞得紧都不寛舒则有证父攘羊之事矣木之
  张子之说谓先且笃于亲不遗故旧此其大者则恭慎勇直不至难用力此说固好但不若呉氏分作两邉说为是眀作
  问横渠知所先后之说其有所节文之谓否曰横渠意是如此笃于亲不遗故旧是当先者恭慎之类却是后必大
  曾子有疾谓门弟子章
  正卿问曾子启手足章曰曾子奉持遗体无时不戒谨恐惧直至启手足之时方得自免这个身已直是顷刻不可不戒谨恐惧如所谓孝非止是寻常奉事而已当念虑之微有毫髪差错便是悖理伤道便是不孝只看一日之间内而思虑外而应接事物是多多少少这个心略不㸃检便差失了看世间是多少事至危者无如人之心所以曾子常常恁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贺孙
  问曾子战兢曰此只是戒谨恐惧常恐失之君子未死之前此心常恐保不得便见得人心至危且说世间甚物事似人心危且如一日之间内而思虑外而应接千变万化札眼中便走失了札眼中便有千里万里之逺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只理㑹这个道理分晓自不危惟精惟一便是守在这里允执厥中便是行将去
  曾子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此乃敬之法此心不存则常昏矣今人有昏睡者遇身有痛痒则蹶然而醒盖心所不䏻已则自不至于忘中庸戒谨恐惧皆敬之意
  时举读问目曰依旧有过高伤巧之病切须放令平实曾子启手足是如此说固好但就他保身上面看自极有意思也时举
  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章
  问正颜色斯近信矣此其形见于颜色者如此之正则其中之不妄可知亦可谓信实矣而只曰近信何故曰圣贤说话也寛也怕有未便恁地底义刚
  问正颜色斯近信如何是近于信曰近是其中有这信与行处不违背多有人见于颜色自恁地而中却不恁地者如色厉而内荏色取仁而行违皆是外面有许多模様所存却不然便与信逺了只将不好底对看便见
  出辞气斯逺鄙倍是脩辞立其诚意思贺孙
  出辞气人人如此工夫却在下面如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人人皆然工夫却在勿字上
  毅父问逺暴慢章曰此章暴慢鄙倍等字须要与他看暴是麄厉慢是放肆盖人之容貌少得和平不暴则慢暴是刚者之过慢是寛柔者之过鄙是凡浅倍是背理今人之议论有见得虽无甚差错只是浅近者此是鄙又有说得甚高而实背于理者此是倍不可不辨也时举
  仲蔚说动容貌章曰暴慢底是大故麄斯近信矣这须是里面正后颜色自恁地正方是近信若是色取仁而行违则不是信了倍只是倍于理出辞气时须要看得道理如何后方出则不倍于理问三者也似只一般様曰是各就那事上说又问要恁地不知如何做工夫曰只是自去持守池录作只是随事去持守○义刚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一章是成就处升卿○以下总论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此三句说得太快大概是养成意思较多
  陈寅伯问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曰且只看那所贵二字莫非道也如笾豆之事亦是道但非所贵君子所贵只在此三者动容貌斯逺暴慢矣斯字来得甚紧动容貌便须逺暴慢正颜色便须近信出辞气便须逺鄙倍人之容貌只有一个暴慢虽浅深不同暴慢则一如人狼戾固是暴稍不温恭亦是暴如人倨肆固是慢稍或怠缓亦是慢正颜色而不近信却是色荘信实也正颜色便须近实鄙便是说一様卑底说话倍是逆理辞气只有此二句因曰不易孟敬子当时焉得如此好或云想曾子病亟门人多在傍者曰恐是如此因说看文字须是熟后到自然脱落处方是某初看此都安排不成按得东头西头起按得前面后面起到熟后全不费力要紧处却在那斯字矣字这般闲字上此一段程门只有尹和靖看得出孔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若熟后真个使人说今之学者只是不深好后不得其味只是不得其味后不深好文蔚
  敬之问此章曰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是题目一句下面要得动容貌便䏻逺暴慢要得正颜色便近信出辞气便逺鄙倍要此须是从前做工夫
  问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曰此言君子存养之至然后䏻如此一出辞气便自䏻逺鄙倍一动容貌便自䏻逺暴慢正颜色便自䏻近信所以为贵若学者则虽未䏻如此当思所以如此然此亦只是说效验若作工夫则在此句之外
  杨问君子所贵乎道者三若未至此如何用工曰只是就容貌辞色之间用工更无别法但上面临时可做下面临时做不得须是熟后䏻如此初间未熟时虽蜀本淳录作须字是动容貌到熟后自然逺暴慢虽是正颜色到熟后自然近信虽是出辞气到熟后自然逺鄙倍㝢○淳录此下云辞是言语气是声音出是从这里出去三者是我身上事要得如此笾豆虽是末亦道之所在不可不谨然此则有司之事我亦只理㑹身上事
  动容貌斯逺暴慢正颜色斯近信出辞气斯逺鄙倍须要理㑹如何得动容貌便㑹逺暴慢正颜色便㑹近信出辞气便㑹逺鄙倍须知得曾子如此说不是到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时方自㑹恁地须知得工夫在未动容貌未正颜色未出辞气之前又云正颜色若要相似说合当着得个逺虚伪矣动出都说自然惟正字却似方整顿底意思盖縁是正颜色亦有假做恁地内实不然者若容貌之动辞气之出却容伪不得贺孙
  问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曰看来三者只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又问要之三者以涵飬为主曰涵养便是只这三者便是涵养地头但动容貌逺暴慢便是不逺暴慢便不是颜色近信便是不近信便不是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或云须是工夫持久方䏻得如此否曰不得人之资禀各不同资质好者才知得便把得定不改变资质迟慢者须大段着力做工夫方得因举徐仲车从胡安定学一日头容少偏安定忽厉声云头容直徐因思不独头容直心亦要直自此不敢有邪心又举小南和尚偶靠倚而坐其师见之厉声叱之曰恁地无脊梁骨小南闻之耸然自此终身不靠倚坐这様人都是资质美所以一拨便转终身不为
  问所谓暴慢鄙倍皆是指在我者言否曰然曰所以动容貌而暴慢自逺者工夫皆在先与曰此只大纲言人合如此固是要平日曾下工夫然即今亦须随事省察不令间断广
  叔京来问所贵乎道者三因云正动出时也要整齐平时也要整齐方云乃是敬贯动静曰恁头底人言语无不贯动静者
  或问逺与近意义如何曰曾子临终何尝又安排下这字如此但圣贤言语自如此耳不须推寻不要紧处
  动容貌斯逺暴慢是为得人好正颜色斯近信是颜色寔出辞气斯逺鄙倍是出得言语是动正出三字皆是轻说过君子所贵于此者皆平日功夫所至非临事所䏻捏合笾豆之事虽亦莫非道之所在然须先择切已者为之如有闗睢麟趾之意便可行周官法度又如尽得皇极之五事便有庶徴之应以笾豆之事告孟敬子必其所为有以烦碎为务者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言道之所贵者有此三事便对了道之所贱者笾豆之事非不是道乃道之末耳如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须是平日先有此等工夫方如此效验动容貌斯逺暴慢矣须只做一句读斯字只是自然意思杨龟山解此一句引曾子脩容阍人避之事却是他人恭慢全说不着人杰
  问君子所贵乎道者三至笾豆之事则有司存曰以道言之则不可谓此为道彼为非道然而所贵在此则所贱在彼矣其本在此则其末在彼矣人杰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乃是切于身者若笾豆之事特有司所职掌耳今人于制度文为一一致察未为不是然却于大体上欠阙则是弃本而求末也人杰
  问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曰学者观此一段须看他两节先看所贵乎道者是如何这个是所贵所重者至于一笾一豆皆是理但这个事自有人管我且理㑹个大者且如今人讲眀制度名器皆是当然非不是学但是于自己身上大处却不曾理㑹何贵于学先生因言近来学者多务高逺不自近处着工夫有对者曰近来学者诚有好高之弊有问伊川如何是道伊川曰行处是又问眀道如何是道眀道令于父子君臣兄弟上求诸先生言如此初不曾有高逺之说曰眀道之说固如此然父子兄弟君臣之间各有一个当然之理是道也谦之
  义刚说君子所贵乎道者三一章毕因曰道虽无所不在而君子所重则止此三事而已这也见得穷理则不当有小大之分行已则不䏻无缓急先后之序先生曰这様处也难说圣贤也只大概说在这里而今说不可无先后之序固是但只㨂得几件去做那小底都不照管也不得义刚因言义刚便是也疑以为古人事事致谨如所谓克勤小物岂是尽视为小而不管曰这但是说此三事为最重耳若是其他也不是不管只是说人于己身上事都不照管却只去理㑹那笾豆等小事便不得言这个自有司在但责之有司便得若全不理㑹将见以笾为豆以豆为笾都无理㑹了田子方谓魏文侯曰君明乐官不明乐音此说固好但某思之人君若不晓得那乐却如何知得那人可任不可任这也须晓得方解去任那人方不被他谩如笾豆之类若不晓如何解任那有司若笾里盛有汁底物事豆里盛干底物事自是不得也须着晓始得但所重者是上面三事耳义刚
  舜功问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曰动容貌则䏻逺暴慢正颜色则䏻近信出辞气则䏻逺鄙倍所贵者在此至于笾豆之事虽亦道之所寓然自有人管了君子只脩身而已盖常人容貌不暴则多慢颜色易得近色荘言语易得鄙而倍理前人爱说动字出字正字上有工夫看得来不消如此
  正卿问正颜色之正字独重于动与出字何如曰前軰多就动正出三字上说一向都将三字重了若从今说便三字都轻却不可于中自分两様某所以不以彼说为然只縁看文势不恁地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是指夫道之所以可贵者为说故云道之所以可贵者有三事焉故下数其所以可贵之实如此若礼文器数自有官守非在所当先而可贵者旧说所以未安者且看世上人虽有动容貌者而便辟足恭不䏻逺暴慢虽有正颜色者而色取仁而行违多是虚伪不䏻近信虽有出辞气者而巧言饰辞不䏻逺鄙倍这便未见得道之所以可贵矣道之所以可贵者惟是动容貌自然便㑹逺暴慢正颜色自然便㑹近信出辞气自然便㑹逺鄙倍此所以贵乎道者此也又云三句最是正颜色斯近信见得分眀贺孙
  或问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如何曰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前軰不合将做用工处此只是涵养已成效验处暴慢鄙倍近信皆是自己分内事惟近信不好理㑹盖君子才正颜色自有个诚实底道理异乎色取仁而行违者也所谓君子所贵乎道者三道虽无乎不在然此三者乃修身之要为政之本故可贵容貌是举一身而言颜色乃见于面颜者而言又问三者固是效验处然不知于何处用工曰只平日涵养便是去伪
  某病中思量曾子当初告孟敬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只说出三事曾子当时有多少好话到急处都说不办只撮出三项如此这三项是最紧要底若说这三事上更做得工夫上面又大段长进便不长进也做得个圣贤坯模虽不中不逺矣
  所贵乎道者三礼亦是道但道中所贵此三者在身上李先生云曾子临死空洞中只馀此念
  或讲所贵乎道者三曰不必如此说得巧曾子临死时话说必不暇如此委曲安排必大
  注云暴粗厉也何谓粗厉曰粗不精细也节○集注
  问先生旧解以三者为脩身之验为政之本非其平日荘敬诚实存省之功积之有素则不䏻也専是做效验说如此则动正出三字只是闲字后来改本以验为要非其以下改为学者所当操存省察而不可有造次顷刻之违者也如此则工夫却在动正出三字上如上蔡之说而不可以效验言矣某疑动正出三字不可以为做工夫字正字尚可说动字出字岂可以为工夫耶曰这三字虽不是做工夫底字然便是做工夫处正如着衣吃饭其着其吃虽不是做工夫然便是做工夫处此意所争只是丝髪之间要人自认得旧来解以为效验语似有病故改从今说盖若専以为平日荘敬持养方䏻如此则不成未荘敬持养底人便不要逺暴慢近信逺鄙倍便是旧说效验字太深有病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以下三节是要得恁地须是平日荘敬工夫到此方䏻恁地若临时做工夫也不解恁地植因问明道动容周旋中礼正颜色则不忘出辞气正由中出又仍是以三句上半截是工夫下半截是功效曰不是所以恁地也是平日荘敬工夫
  问动也正也出也不知是心要得如此还是自然发见气象曰上蔡诸人皆道此是做工夫处看来只当作成效说涵养荘敬得如此工夫已在前了此是效验动容貌若非涵养有素安䏻便逺暴慢正颜色非荘敬有素安䏻便近信信是信寔表里如一色有色厉而内荏者色荘也色取仁而行违者苟不近寔安䏻表里如一乎问正者是着力之辞否曰亦着力不得若不到近寔处正其颜色但见作伪而已问逺之字义如何曰逺便是无复有这气象问正颜色既是功效到此则宜自然而信却言近信何也曰这也是对上逺字说㝢○集义
  问君子道者三章谢氏就动正出上用工窃谓此三句其要紧处皆是斯字上盖斯者便自然如此也才动容貌便自然逺暴慢非平昔涵养之熟何以至此此三句乃以效言非指用功地歩也曰是如此
  舜功问动容貌如何逺暴慢曰人之容貌非暴则慢得中者极难须是逺此方可此一段上蔡说亦多有未是处问其言也善何必曾子天下自有一等人临死言善通老云圣贤临死不乱曰圣贤岂可以不乱言曾子到此愈极分眀易箦事可见然此三句亦是由中以出不是外向鬬撰成得可学
  动容貌出辞气先生云只伊川语解平平说未有如此张筋弩力意思谓上蔡语○方子
  曾子以䏻问于不䏻章
  陈仲亨说以䏻问于不䏻章曰想是颜子自觉得有未䏻处但不比常人十事晓得九事那一事便不肯问人观颜子无伐善无施劳看他也是把此一件做工夫又问君子人与是才徳出众之君子曰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才者䏻之临大莭而不可夺则非有徳者不䏻也义刚
  举问犯而不校曰不是着意去容他亦不是因他犯而遂去自反盖其所存者广大故人有小小触犯处自不觉得何暇与之校耶时举
  不校是不与人比校强弱胜负道我胜你负我强你弱如上言以䏻问于不䏻之类皆是不与人校也
  子善问犯而不校恐是且㸃检自家不暇问他人曰不是如此是他力量大见有犯者如蚊䖝虱子一般何足与校如汪汪万顷之波澄之不清挠之不浊亚夫问黄叔度是何様底人曰当时亦是众人扛得如此看来也只是笃厚深逺底人若是有所见亦须说出来且如颜子是一个不说话底人有个孔子说他好若孟子无人印证他他自发出许多言语岂有自孔孟之后至东汉黄叔度时已是五六百年若是有所见亦须发眀出来安得言论风㫖全无闻亚夫云郭林宗亦主张他曰林宗何足慿且如元徳秀在唐时也非细及就文粹上看他文章乃是说佛南升
  颜子犯而不校是成徳事孟子三自反却有着力处学者莫若且理㑹自反却见得自家长短若遽学不校却恐儱侗都无是非曲直下梢于自已分却恐无益端䝉
  或问犯而不校若常持不校之心如何曰此只看一个公私大小故伊川云有当校者顺理而已方子
  大丈夫当容人勿为所容颜子犯而不校○子䝉
  问如此已是无我了集注曰非几于无我者不䏻何也曰圣人则全是无我颜子却但是不以我去压人却尚有个人与我相对在圣人和人我都无义刚
  问几于无我几字莫只是就从事一句可见耶抑并前五句皆可见耶犯而不校则亦未䏻无校此可见非圣人事矣曰颜子正在着力未着力之间非但此处可见只就从事上看便分眀不须更说无校也
  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章
  圣人言语自浑全温厚曾子便恁地刚有孟子气象如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等语见得曾子直是峻厉
  问可以托六尺之孤云云不知可见得伊周事否曰伊周亦未足道此只说有才志气节如此亦可为君子之事又问下此一等如平勃之入北军迎代王霍将军之拥昭立宣可当此否曰这也随人做圣人做出是圣人事业贤人做出是贤人事业中人以上是中人以上事业这通上下而言君子人与君子人也上是疑词如平勃当时这处也未见得若诛诸吕不成不知果䏻死节否古人这处怕亦是幸然如此如药杀许后事光后来知却含糊过似这般所在解临大节而不夺否恐未必然因言今世人多道东汉名节无补于事某谓三代而下惟东汉人才大义根于其心不顾利害生死不变其节自是可保未说公卿大臣且如当时郡守惩治宦官之亲党虽前者既为所治而来者复蹈其迹诛殛窜戮项背相望略无所创今士大夫顾惜畏惧何望其如此平居暇日琢磨淬厉缓急之际尚不免于退缩况㳺谈聚议习为软熟卒然有警何以得其仗节死义乎大抵不顾义理只计较利害皆奴婢之态殊可鄙厌又曰东坡议论虽不䏻无偏颇其气节直是有高人处如说孔北海曺操使人凛凛有生气又曰如前代多有幸而不败者如谢安桓温入朝已自无䇿从其废立九锡已成但故为迁延以俟其死不幸而病小苏则将何以处之拥重兵上流而下何以当之于此看谢安果可当仗节死义之资乎㝢曰坦之倒持手板而安从容闲雅似亦有执者曰世间自有一般心胆大底人如废海西公时他又不䏻拒废也得不废也得大节在那里㝢○砥录略
  正卿问可以托六尺之孤至君子人也此夲是兼才节说然紧要处却在节操上曰不然三句都是一般说须是才节兼全方谓之君子若无其才而徒有其节虽死何益如受人托孤之责自家虽无欺之之心却被别人欺了也是自家不了事不䏻受人之托矣如受人百里之寄自家虽无窃之之心却被别人窃了也是自家不了事不䏻受人之寄矣自家徒䏻临大节而不可夺却不䏻了得他事虽䏻死也只是个枉死汉济得甚事如晋之荀息是也所谓君子者岂是敛手束脚底村人耶故伊川说君子者才徳出众之名孔子曰君子不器既曰君子须是事事理㑹得方可若但有节而无才也唤做好人只是不济得事
  正卿问托六尺之孤一章曰百里之命只更命令之命托六尺之孤谓辅幼主寄百里之命谓摄国政曰如霍光当得此三句否曰霍光亦当得上面两句至如许后之事则大节已夺了曰托孤寄命虽资质髙者亦可及临大节而不可夺非学问至者恐不䏻曰资质高底也都做得学问到底也都做得大抵是上两句易下一句难譬如说有猷有为有守托孤寄命是有猷有为临大节而不可夺却是有守霍光虽有为有猷矣只是无所守
  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是才临大节不可夺是徳如霍光可谓有才然其毒许后事便以爱夺了燕慕容恪是慕容𬀩之霍光其辅幼主也好然知慕容评当去而不去之遂以乱国此也未是惟孔眀䏻之赐○䕫孙同
  问君子人与君子人也曰所谓君子这三句都是不可少底若论文势却似临大节不可夺一句为重然而须是有上面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却临大节而不可夺方足以为君子此所以有结语也
  问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又䏻临大节而不可夺方可谓之君子是如此看否曰固是又问若徒䏻临大节不可夺而才力短浅做事不得如荀息之徒仅䏻死节而不䏻止难要亦不可谓之君子曰也是不可谓之君子义刚
  问胡文定以荀息为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如何曰荀息便是不可以托孤寄命了问圣人书荀息与孔父仇牧同辞何也曰圣人也且是要存得个君臣大义䕫孙
  问君子才徳出众之名曰有徳而有才方见于用如有徳而无才则不䏻为用亦何足为君子君子人与章伊川说○焘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𢎞毅章
  𢎞毅二字𢎞虽是寛广却被人只把做度量寛容看了便不得且如执徳不𢎞之𢎞便见此𢎞字谓为人有许多道理及至学来下梢却做得狭窄了便是不𢎞盖縁只以已为是凡他人之言便做说得天花乱坠我亦不信依旧只执已是可见其狭小何縁得𢎞须是不可先以别人为不是凡他人之善皆有以受之集众善之谓𢎞伯丰问是寛以居之否曰然如人䏻𢎞道却是以𢎞为开廓𢎞字却是作用㽦○专论𢎞
  问𢎞毅之𢎞曰𢎞是寛广事事著得道理也著得事物也著得事物逆来也著得顺来也著得富贵也著得贫贱也著得看甚么物事来掉在里面都不见形影了
  𢎞字只将隘字看便见得如看文字相似只执一说见众说皆不复取便是不𢎞若是𢎞底人便包容众说又非是于中无所可否包容之中又为判别此便是𢎞
  𢎞有耐意如有一行之善便道我善了更不要进䏻些小好事便以为只如此足矣更不向前去皆是不𢎞之故如此其小安䏻担当得重任
  所谓𢎞者不但是放令公平寛大容受得人须是容受得许多众理若执着一见便自以为是他说更入不得便是滞于一隅如何得𢎞须是容受轧捺得众理方得谦之
  恭甫问𢎞是心之体毅是心之力曰心体是多少大大而天地之理才要思量便都在这里若是世上浅心私已底人有一两件事便着不得贺孙
  问如何是𢎞曰计较小小利害小小得失褊隘如公欲执两事终身行之皆是不𢎞说道自家不敢承当说道且据自己所见皆是不𢎞
  士不可以不𢎞毅这曾子一个人只恁地他肚里却著得无限今人微有所得欣然自以为得祖道
  毅是立脚处坚忍强厉担负得去底意升卿○以下兼论毅敬之问𢎞是容受得众理毅是胜得个重任曰𢎞乃䏻胜得重任毅便是䏻担得逺去𢎞而不毅虽胜得任却恐去前面倒了时举
  问𢎞是寛容之义否曰固是但不是寛容人乃寛容得义理耳毅字曾子以任重言之人之狭隘者只守得一义一理便自足既滞一隅却如何䏻任重必䏻容纳吞受得众理方是𢎞也必大
  仲蔚问𢎞毅曰𢎞不只是有度量䏻容物之谓正是执徳不𢎞之𢎞是无所不容心里无足时不说我徳已如此便住如无底之谷掷一物于中无有穷尽若有满足之心便不是𢎞毅是忍耐持守着力去做义刚
  问𢎞毅曰𢎞是寛广耐事事事都著得道理也著得多人物也著得多若着得这一个著不得那一个便不是𢎞且如有两人相争须是寛著心都容得始得若便分别一人是一人非便不得或两人都是或两人都非或是者非非者是皆不可知道理自是个大底物事无所不备无所不包若小著心如何承载得起𢎞了却要毅𢎞则都包得在里面了不成只恁地寛广里面又要分别是非有规矩始得若只恁地𢎞便没倒断了任重是担子重非如任天下之任又曰若才小着这心便容两个不得心里只着得一个这两个便相挂碍在这里道理也只着得一说事事都只着得一边○僴
  问曾子𢎞毅处不知为学工夫久方㑹恁地或合下工夫便着恁地曰便要恁地若不𢎞不毅难为立脚问人之资禀偏驳如何便要得恁地曰既知不𢎞不毅便警醒令𢎞毅如何讨道理教他莫恁地𢎞毅处固未见得若不𢎞不毅处亦易见不𢎞便急迫狭隘不容物只安于卑陋不毅便倾东倒西既知此道理当恁地既不䏻行又不䏻守知得道理不当恁地却又不䏻割舍除却不𢎞便是𢎞除了不毅便是毅这处亦须是见得道理分晓磊磊落落这个都由我处置要𢎞便𢎞要毅便毅如多财善贾须多蓄得在这里看我要买也得要卖也得若只有十文钱在这里如何处置得去又曰圣人言语自浑全温厚曾子便有圭角如士不可以不𢎞毅如可以托六尺之孤云云见得曾子直是恁地刚硬孟子气象大抵如此㝢○淳录云徐问𢎞毅是为学工夫久方䏻如此抑合下便当如此曰便要𢎞毅皆不可一日无曰人之资禀有偏何以便䏻如此曰只知得如此便警觉那不如此更那里别寻讨方法去医治他𢎞毅处亦难见不𢎞不毅却易见不𢎞便浅迫便窄狭不容物便安于卑陋不毅便倒东坠西见道理合当如此又不䏻行不䏻守见道理不当如此又不䏻舍不䏻去只除了不𢎞便是𢎞除了不毅便是毅非别讨一𢎞毅来然亦须是见道理极分晓磊磊落落在这里无遁情病痛来便都由自家处置要𢎞便𢎞要毅便毅如多财善贾都蓄在这里要买便买要卖便卖若止有十文钱在此则如何处置得○砥录云居父问士不可不𢎞毅学者合下当便𢎞毅将徳盛业成而后至此曰合下便当𢎞毅不可一日无也又问如何得𢎞毅曰但只去其不𢎞不毅便自然𢎞毅𢎞毅虽难见自家不𢎞不毅处却易见常要检㸃若卑狭浅隘不䏻容物安于固陋便是不𢎞不毅处病痛更多知理所当为而不为知不善之不可为而不去便是不毅又曰孔子所言自浑全温厚如曾子所言便有孟子气象
  问士不可以不𢎞毅曰𢎞是事事着得如进学者要𢎞接物也要𢎞事事要𢎞若不𢎞只是见得这一边不见那一边便是不𢎞只得些了便自足便不𢎞毅却是发处勇猛行得来强忍是他发用处问后面只说仁以为己任是只成就这个仁否曰然许多道理也只是这个仁人也只要成就这个仁须是担当得去又问死而后已是不休歇否曰然若不毅则未死已前便有时倒了直到死方住又曰古人下字各不同如刚毅勇猛等字虽是相似其义训各微不同如适间说推与充相似
  仁以为已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逺乎须是认得个仁又将身体验之方真个知得这担子重真个是难世间有两种有一种全不知者固全无摸索处又有一种知得仁之道如此大而不肯以身任之者今自家全不曾担著如何知得他重与不重所以学不贵徒说须要实去验而行之方知
  士不可以不𢎞毅毅者有守之意又云曾子之学大抵如孟子之勇观此𢎞毅之说与夫临大节不可夺与孟子彼以其富我以吾仁之说则其勇可知若不勇如何主张得圣道住如论语载曾子之言先一章云以䏻问于不䏻则见曾子𢎞处又言临大节不可夺则见他毅处若孟子只得他刚处却少𢎞大底气象
  𢎞而不毅如近世龟山之学者其流与世之常人无以异毅而不𢎞如胡氏门人都恁地撑肠拄肚少间都没顿着处贺孙
  𢎞寛广也是事要得寛阔毅强忍也如云扰而毅是驯扰而却毅强而有守底意思𢎞字如今讲学须大着个心是者从之不是者也且寛心去究而今人才得一善便说道自家底是了别人底都不是便是以先入为主了虽有至善无由见得如执徳不𢎞须是自家要𢎞始得若容民蓄众底事也是𢎞但是外面事而今人说𢎞字多做容字说了则这𢎞字里面无用工处可以此意推之又云𢎞是开阔周遍䕫孙○集注
  程子说𢎞字曰寛广最说得好此是尽耐得工夫不急迫如做一件今日做未得又且耐眀日做䕫孙
  问毅训强忍粗而言之是硬担当着做将去否杨氏作力行说正此意但说得不猛厉明白若不足以形容毅字气象至程子所谓𢎞而无毅则无规矩而难立其说固不可易第恐毅字训义非可以有规矩言之如何曰毅有忍耐意思程子所云无规矩是说目今难立是说后来必大
  士不可以不𢎞毅先生举程先生语曰重担子须是硬着脊梁骨方担荷得去
  兴于诗章
  或问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曰兴于诗便是个小底立于礼成于乐便是个大底兴于诗初间只是因他感发兴起得来到成处却是自然后恁地又曰古人自小时习乐诵诗学舞不是到后来方始学诗学礼学乐如云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非是初学有许多次第乃是到后来方䏻如此不是说用工夫次第乃是得效次第如此又曰到得成于乐是甚次第几与理为一看有甚放僻邪侈一齐都涤荡得尽不留些子兴于诗是初感发这些善端起来到成于乐是刮来刮去凡有毫髪不善都荡涤得尽了这是甚气象又曰后世去古既逺礼乐荡然所谓成于乐者固不可得然看得来只是读书理㑹道理只管将来涵泳到浃洽贯通熟处亦有此意思致道云读孟子熟尽有此意曰也是只是孟子较感发得麄其他书都是如此贺孙因云如大学传知止章及齐家章引许多诗语涵泳得熟诚有不自己处贺孙
  亚夫问此章曰诗礼乐初学时都已学了至得力时却有次第乐者䏻动荡人之血气使人有些小不善之意都着不得便纯是天理此所谓成于乐譬如人之服药初时一向服了服之既久则耳聪目眀各自得力此兴诗立礼成乐所以有先后也时举
  古人学乐只是收敛身心令入规矩使心细而不麄久久自然养得和乐出来又曰诗礼乐古人学时本一齐去学了到成就得力处却有先后然成于乐又见无所用其力升卿
  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圣人做出这一件物事来使学者闻之自然欢喜情愿上这一条路去四方八面撺掇他去这路上行广
  敬之问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觉得和悦之意多曰先王教人之法以乐官为学校之长便是教人之本末都在这里时举
  正卿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曰到得成于乐自不消恁地浅说成于此是大段极至贺孙
  只是这一心更无他说兴于诗兴此心也立于礼立此心也成于乐成此心也今公读诗是兴起得个甚么
  或问成于乐曰乐有五音六律䏻通畅人心今之乐虽与古异若无此音律则不得以为乐矣力行因举乐记云耳目聪眀血气和平曰须看所以聪眀和平如何不可只如此说过力行
  成于乐曰而今作俗乐聒人也聒得人动况先王之乐中正平和想得足以感动人
  问立于礼礼尚可依礼经服行诗乐皆废不知兴诗成乐何以致之曰岂特诗乐无礼也无今只有义理在且就义理上讲究如分别得那是非邪正到感慨处必䏻兴起其善心惩创其恶志便是兴于诗之功涵养徳性无斯须不和不乐直恁地和平便是成于乐之功如礼古人这身都只在礼之中都不由得自家今既无之只得硬做些规矩自恁地收拾如诗须待人去歌诵至礼与乐自称定在那里只得自去做荀子言礼乐法而不说更无可说只得就他法之而已荀子此语甚好又问志于道据于徳依于仁与此相表里否曰也不争多此却有㳺艺一脚子㝢○淳录云徐问立于礼犹可用力诗今难晓乐又无何以兴成乎曰今既无此家具只有理义在只得就理义上讲究如分别是非到感慨处有以兴起其善心惩创其恶志便是兴于诗之功也涵养和顺无斯须不和不乐恁地和平便是成于乐之功也如礼今亦无只是便做些规矩自恁地收敛古人此身终日都在礼之中不由自家古人兴于诗犹有言语以讽诵礼全无说话只是恁地做去乐更无说话只是声音节奏使人闻之自然和平故荀子曰礼乐法而不说曰此章与志于道相表里否曰彼是言徳性道理此是言事业工夫此却是㳺于艺脚子○道夫录云居父问立于礼犹可用力诗乐既废不知今何由兴成之曰既无此家具也只得以义理养其心若精别义理使有以感发其善心惩创其恶志便是兴于诗涵养从容无斯须不和不乐便是成于乐今礼亦不似古人完具且只得自存个规矩收敛身心古人终日只在礼中欲少自由亦不可得又曰诗犹有言语可讽诵至于礼只得夹定做去乐只是使它声音节奏自然和平更无说话荀子又云礼乐法而不说只有法更无说也或问此章与志道据徳依仁㳺艺如何曰不然彼就徳性上说此就工夫上说只是㳺艺一脚意思
  兴于诗此三句上一字谓成功而言也非如志于道四句上一字以用功而言也椿
  仲蔚问兴于诗与㳺于艺先后不同如何曰兴立成是言其成志据依㳺是言其用功处䕫孙录云志据依是用力处兴立成是成效处但诗较感发人故在先礼则难执守这须常常执守始得乐则如太史公所谓动荡血气流通精神者所以涵养前所得也问消融渣滓如何曰渣滓是他勉强用力不出于自然而不安于为之之意闻乐则可以融化了然乐今却不可得而闻矣义刚
  子寿言论语所谓兴于诗又云诗可以兴盖诗者古人所以咏歌情性当时人一歌咏其言便䏻了其义故善心可以兴起今人须加训诂方理㑹得又失其歌咏之律如何一去看着便䏻兴起善意以今观之不若熟理㑹论语方䏻兴起善意也大雅
  问注言乐有五声十二律云云以至于义精仁熟而自和顺于道徳不知声音节奏之末如何便䏻使义精仁熟和顺于道徳曰人以五声十二律为乐之末淳录云不可谓乐之末若不是五声十二律如何见得这乐便是无乐了淳录云周旋揖逊不可谓礼之末若不是周旋揖逊则为无礼矣何以见得礼五声十二律皆有自然之和气古乐不可见要之声律今亦难见然今之歌曲亦有所谓五声十二律方做得曲亦似古乐一般如弹琴亦然只他底是邪古乐是正所以不同又问五声十二律作者非一人不知如何䏻和顺道徳曰如金石丝竹匏土革木虽是有许多却打成一片清浊高下长短大小更唱迭和皆相应浑成一片有自然底和气淳录云所以听之自䏻义精仁熟和顺于道徳乐于歌舞不是各自为节奏乐只是此一节奏歌亦是此一节奏舞亦是此一节奏不是各自为节奏歌者歌此而已舞者舞此而已所以听之可以和顺道徳者须是先有兴诗立礼工夫然后用乐以成之问古者十有三年学乐诵诗二十而冠始学礼与这处不同如何曰这处是大学终身之所得如十岁学幼仪十三学乐诵诗从小时皆学一畨了做个骨子在这里到后来方得他力礼小时所学只是学事亲事长之节乃礼之小者年到二十所学乃是朝廷宗庙之礼乃礼之大者到立于礼始得礼之力乐小时亦学了到成于乐时始得乐之力不是大时方去学诗却是初间便得力说善说恶却易晓可以劝可以戒礼只捉住在这里乐便难精淳录云直是工夫至到方能有成诗有言语可读礼有节文可守乐是他人作与我有甚相闗如人唱曲好底凡有闻者人人皆道好乐虽作于彼而听者自然竦动感发故䏻义精仁熟而和顺道徳舜命䕫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寛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定要教他恁地至其教之之具又却在于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处五声十二律不可谓乐之末犹揖逊周旋不可谓礼之末若不揖逊周旋又如何见得礼在那里又问成于乐处古人之学有可证者否曰不必恁地支离这处只理㑹如何是兴于诗如何是立于礼如何是成于乐律吕虽有十二用时只用七个自黄钟下生至姑洗便住了若更要挿一个便拗了如今之作乐亦只用七个如边头写不成字者即是古之声律若更添一声便不成乐㝢○集注
  问注云乐有五声十二律更唱迭和恐是迭为賔主否曰书所谓声依永律和声盖人声自有高下圣人制五声以括之宫声洪浊其次为商羽声轻清其次为徴清浊洪纎之中为角此五声之别以括人声之高下圣人又制十二律以节五声故五声中又各有高下毎声又分十二等谓如以黄锺为宫则是太蔟为商姑洗为角林锺为徴南吕为羽还至无射为宫便是黄锺为商太蔟为角中吕为徴林锺为羽然而无射之律只长四寸六七分而黄锺长九寸太蔟长八寸林锺长六寸则宫声概下面商角羽三声不过故有所谓四清声夹锺大吕黄锺太蔟是也盖用其半数谓如黄锺九寸只用四寸半馀三律亦然如此则宫声可以概之其声和矣不然则其声不得其和看来十二律皆有清声只说四者意其取数之甚多者言之馀少者尚庶几焉某人取其半数为子声谓宫律之短馀则用子声某人又破其说曰子声非古有也然而不用子声则如何得其和毕竟须着用子声想古人亦然但无可考耳而今俗乐多用夹锺为黄锺之宫盖向上去声愈清故也又云今之琴第六七弦是清声如第一二弦以黄锺为宫太蔟为商则第六七弦即是黄锺太蔟之清盖只用两清声故也
  正淳问谢氏谓乐则存养其善心使义精仁熟自和顺于道徳遗其音而专论其意如何曰乐字内自括五音六律了若无五音六律以何为乐必大○集义
  民可使由之章
  问民可使由之曰所谓虽是他自有底却是圣人使之由如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岂不是使之由问不可使知之曰不是愚黔首是不可得而使之知也吕氏谓知之未至适所以启机心而生惑志说得是问此不知与百姓日用不知同否曰彼是自不知此是不䏻使之知
  植云民可使之仰事俯育而不可使之知其父子之道为天性可使之奔走服役而不可使之知其君臣之义为当然及诸友举毕先生云今晚五人看得都无甚走作
  或问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曰圣人只使得人孝足矣使得人弟足矣却无縁又上门逐个与他解说所以当孝者是如何所以当弟者是如何自是无縁得如此顷年张子韶之论以为当事亲便当体认取那事亲者是何物方识所谓仁当事兄便当体认取那事兄者是何物方识所谓义某说若如此则前面方推这心去事亲随手又便去背后寻摸取这个仁前面方推此心去事兄随手又便着一心去寻摸取这个义是二心矣禅家便是如此其为说曰立地便要你究得恁地便要你究得他所以撑眉弩眼使棒使喝都是立地便拶教你承当识认取所以谓之禅机若必欲使民知之少间便有这般病某尝举子韶之说以问李先生曰当事亲便要体认取个仁当事兄便要体认取个义如此则事亲事兄却是没紧要底事且姑借此来体认取个仁义耳李先生笑曰不易公看得好或问上蔡爱说个觉字便是有此病了曰然张子韶初间便是上蔡之说只是后来又展上蔡之说说得来放肆无收煞了或曰南轩初间也有以觉训仁之病曰大概都是自上蔡处来又曰吕氏解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云不可使知非以愚民盖知之不至适以起机心而生惑志也此说亦自好所谓机心便是张子韶与禅机之说方才做这事便又使此心去体认少间便启人机心只是圣人说此语时却未有此意在向姑举之或问不欲附集注或曰王介甫以为不可使知盖圣人愚民之意曰申韩荘老之说便是此意以为圣人置这许多仁义礼乐都是殃人考淮南子有一段说武王问太公曰寡人伐纣天下谓臣杀主下伐上吾恐用兵不休争鬬不已为之奈何太公善王之问教之以繁文滋礼以持天下如为三年之䘮令类不蓄厚葬久䘮以亶音丹其家其意大概说使人行三年之䘮庶几生子少免得人多为乱之意厚葬久䘮可以破产免得人富以启乱之意都是这般无稽之语
  民可使由之一章旧取杨氏说亦未精审此章之义自与盘诰之意不同商盘只说迁都周诰只言代商此不可不与百姓说令分晓况只是就事上说闻者亦易晓解若义理之精微则如何说得他晓必大
  好勇疾贫章
  好勇疾贫固是作乱不仁之人不䏻容之亦必致乱如东汉之党锢
  如有周公之才之美章
  周公之才之美此是为有才而无徳者言但此一段曲折自有数般意思骄者必有吝吝者必有骄非只是吝于财凡吝于事吝于为善皆是且以吝财言之人之所以要吝者只縁我散与人使他人富与我一般则无可矜夸于人所以吝某尝见两人只是无紧要闲事也抵死不肯说于人只縁他要说自㑹以是骄夸人故如此因曾亲见人如此遂晓得这骄吝两字只是相匹配得在故相靠得在池录作相比配相靠在这里○义刚
  骄吝是挟其所有以夸其所无挟其所有是吝夸其所无是骄而今有一様人㑹得底不肯与人说又却将来骄人
  正卿问骄如何生于吝曰骄却是枝叶发露处吝却是根本藏蓄处且以浅近易见者言之如说道理这自是世上公共底物事合当大家说出来世上自有一般人自恁地吝惜不肯说与人这意思是如何他只怕人都识了却没诧异所以吝惜在此独有自家㑹别人都不㑹自家便骄得他便欺得他如货财也是公共底物事合使便着使若只恁地吝惜合使不使只怕自家无了别人却有无可强得人所以吝惜在此独是自家有别人无自家便做大便欺得他又云为是要骄人所以吝贺孙
  或问骄吝曰骄是傲于外吝是靳惜于中骄者吝之所发吝者骄之所藏祖道
  某昨见一个人学得些子道理便都不肯向人说其初只是吝积蓄得这个物事在肚里无奈何只见我做大便要陵人只此是骄
  圣人只是平说云如有周公之才美而有骄吝也连得才美功业坏了况无周公之才美而骄吝者乎甚言骄吝之不可也至于程子云有周公之徳则自无骄吝与某所说骄吝相为根本枝叶此又是发馀意解者先说得正意分晓然后却说此方得贺孙
  先生云一学者来问伊川云骄是气盈吝是气歉歉则不盈盈则不歉如何却云使骄且吝试商量看伯丰对曰盈是加于人处歉是存于已者粗而喻之如勇于为非则怯于迁善眀于责人则暗于恕已同是一个病根先生曰如人晓些文义吝惜不肯与人说便是要去骄人非骄无所用其吝非吝则无以为骄
  问骄气盈吝气歉气之盈歉如何曰骄与吝是一般病只隔一膜骄是放出底吝吝是不放出底骄正如人病寒热攻注上则头目痛攻注下则腰腹痛热发出外似骄寒包缩在内似吝因举显道克己诗试于清夜深思省剖破藩篱即大家问当如何去此病曰此有甚法只莫骄莫吝便是剖破藩篱也觉其为非从源头处正我要不行便不行要坐便还我坐莫非由我更求甚方法
  集注云骄吝虽不同而其势常相因先生云孔子之意未必如此某见近来有一种人如此其说又有所为也
  骄者吝之枝叶吝者骄之根本某尝见人吝一件物便有骄意见得这两字如此
  吝者骄之根本骄者吝之枝叶是吝为主盖吝其在我则谓我有你无便是骄人也
  读骄吝一段云亦是相为先后时举
  三年学章
  问不至于榖欲以至为及字说谓不暇及于禄免改为志得否曰某亦只是疑作志不敢必其然盖此处解不行作志则略通不可又就上面撰便越不好了或又引程子说曰说不行不如莫解解便不好如解白为黑一般
  问三年学而不至于榖是无所为而为学否曰然
  笃信好学章
  学者须以笃信为先刘子澄说○端䝉
  笃信故䏻好学守死故䏻善道惟善道故䏻守死惟好学故䏻笃信毎推夫子之言多如此徳眀
  惟笃信故䏻好学惟守死故䏻善道善如善吾生善吾死之善不壊了道也然守死生于笃信善道由于好学徒笃信而不好学则所信者或非所信徒守死而不䏻推以善其道则虽死无补升卿
  笃信须是好学但要好学也须是笃信善道须是守死而今若是不䏻守死临利害又变了则亦不䏻善道但守死须是善道若不善道便知守死也无益所以人贵乎有学笃信方䏻守死好学方䏻善道义刚○恪录云此两句相闗自是四事惟笃信故䏻守死惟好学故䏻善道
  危邦不入是未仕在外则不入乱邦不居是已仕在内见其纪纲乱不䏻从吾之諌则当去之
  危邦不入旧说谓已在官者便无可去之义若是小官恐亦可去当责任者则不容去也必大
  或问危邦固是不可入但或有见居其国则当与之同患难岂复可去曰然到此无可去之理矣然其失则在于不䏻早去当及其方乱未危之时去之可也
  天下无道譬如天之将夜虽未甚暗然此自只向暗去知其后来必不可支持故亦须见几而作可也时举
  不在其位章
  马荘甫问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曰此各有分限田野之人不得谋朝廷之政身在此间只得守此如县尉岂可谋他主簿事才不守分限便是犯他疆界马曰如县尉可与他县中事否曰尉佐官也既以佐名官有繁难只得伴他谋但不可侵他事权大雅
  师摰之始章
  徐问闗雎之乱何谓乐之卒章曰自关关雎鸠至钟鼓乐之皆是乱想其初必是已作乐只无此词到此处便是乱
  或问关睢之乱乱何以训终曰既奏以文又乱以武乱曰者乱乃乐终之杂声也乱出国语史记又曰闗睢恐是乱声前面者恐有声而无辞
  狂而不直章
  狂是好高大便要做圣贤宜直侗是愚模様不解一事底人宜谨愿悾悾是拙模様无䏻为底人宜信有是徳则有是病有是病必有是徳有是病而无是徳则天下之弃才也
  问狂而不直之狂恐不可以进取之狂当之欲目之以轻率可否曰此狂字固卑下然亦有进取意思敢为大言下梢却无收拾是也必大
  问侗者同也于物同然一律无所识别之谓悾者空也空而又空无一长之实之谓先生以为此亦因旧说而以字义音训推之恐或然尔此类只合大概看不须苦推究也
  学如不及章
  学如不及犹恐失之如今学者却恁地慢了譬如捉贼相似须是着起气力精神千方百计去赶捉他如此犹恐不获今却只在此安坐熟视他不管他如何奈得他何只快时起来行得三两歩懒时又坐恁地如何做得事成
  巍巍乎章
  看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至禹吾无间然四章先生云舜禹与天下不相闗如不曾有这天下相似都不曾把一毫来奉已如今人才富贵便被他勾惹此乃为物所役是自卑了若舜禹直是高首出庶物高出万物之表故夫子称其巍巍又曰尧与天为一处民无䏻名所䏻名者事业礼乐法度而已
  正卿问舜禹有天下而不与莫是物各付物顺天之道否曰据本文说只是崇高富贵不入其心虽有天下而不与耳巍巍是至高底意思大凡人有得些小物事便觉累其心今富有天下一似不曾有相似岂不是高
  不与只是不相干之义言天下自是天下我事自是我事不被那天下来移着义刚
  正淳论不以位为乐恐不特舜禹为然曰不必如此说如孟子论禹汤一段不成武王不执中汤却泄迩忘逺此章之㫖与后章禹无间然之意同是各举他身上一件切底事言之必大
  因论舜禹有天下而不与之义曰此等处且玩味本文看他语意所重落向何处眀道说得义理甚闳阔集注却说得小然观经文语意落处却恐集注得之必大
  大哉尧之为君章
  惟天为大惟尧则之只是尊尧之词不必谓独尧䏻如此而他圣人不与也
  惟尧则之一章曰虽荡荡无䏻名也亦有巍巍之成功可见又有焕乎之文章可睹
  大哉尧之为君炎谓呉才老书解说驩兜共工軰在尧朝尧却䏻容得他舜便容他不得可见尧之大处舜终是不若尧之大曰呉解亦自有说得好处舜自侧微而兴以至即帝位此三四人终是有不服底意舜只得行遣故曰四罪而天下咸服
  舜有臣五人章
  魏问集注云惟唐虞之际乃盛于此此恐将舜有臣五人一句闲了曰宁可将上一句存在这里若从元注说则是乱臣十人却多于前于今为盛却是舜臣五人不得如后来盛贺孙
  李问至徳曰三分天下有其二天命人心归之自可见其徳之盛了然如此而犹且不取乃见其至处
  问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使文王更在十三四年将终事纣乎抑为武王牧野之举乎曰看文王亦不是安坐不做事底人如诗中言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丰文王烝哉武功皆是文王做来诗载武王武功却少但卒其武功耳观文王一时气势如此度必不终竟休了一似果实文王待他十分黄熟自落下来武王却似生拍破一般
  或问以为文王之时天下已二分服其化使文王不死数年天下必尽服不俟武王征伐而天下自归之矣曰自家心如何测度得圣人心孟子曰取之而燕民不恱则勿取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圣人已说底话尚未理㑹得何况圣人未做底事如何测度得后再有问者先生乃曰若纣之恶极文王未死也只得征伐救民
  问文王受命是如何曰只是天下归之问太王翦商是有此事否曰此不可考矣但据诗云至于太王实始翦商左传云泰伯不从是以不嗣要之周自日前积累以来其势日大又当商家无道之时天下趋周其势自尔至文王三分有二以服事殷孔子乃称其至徳若非文王亦须取了孔子称至徳只二人皆可为而不为者也周子曰天下势而已矣势轻重也周家基业日大其势已重民又日趋之其势愈重此重则彼自轻势也
  因说文王事商曰文王但是做得从容不迫不便去伐商太猛耳东坡说文王只是依本分做诸侯自归之或问此有所据否曰这也见未得在但是文王伐崇戡黎等事又自显然书说王季勤劳王家诗云太王翦商都是他子孙自说不成他子孙诬其父祖春秋分眀说泰伯不从是不从甚底事若泰伯居武王之世也只是为诸侯但时措之宜圣人又有不得已处横渠云商之中世都弃了西方之地不管他所以戎狄复进入中国太王所以迁于岐然岐下也只是个荒凉之地太王自去立个家讣如此䕫孙
  问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一段据本意只是说文王或问中载胡氏说文兼武王而言以为武王之间以服事商如何曰也不消如此说某也谩载放那里这个难说而今都回互个圣人说得忒好也不得如东坡骂武王不是圣人又也无礼只是孔子便说得来平如武未尽善此等处未消理㑹且存放那里
  禹吾无间然章
  范益之问五峰说禹无间然矣章云是禹以鲧遭殛死而不忍享天下之奉此说如何曰圣人自是薄于奉已而重于宗庙朝廷之事若只恁地说则较狭了后来著知言也不曾如此说义刚
  黻蔽膝也以韦为之韦熟皮也有虞氏以革夏后氏以山殷火周龙章祭服谓之黻朝服谓之韠左氏带裳韠舄










  朱子语类卷三十五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三十六
  论语十八
  子罕篇上
  子罕言利章
  行夫问子罕言利与命与仁曰罕言者不是不言又不可多言特罕言之耳罕言利者盖凡做事只循这道理做去利自在其中矣如利渉大川利用行师圣人岂不言利但所以罕言者正恐人求之则害义矣罕言命者凡吉凶祸福皆是命若尽言命恐人皆委之于命而人事废矣所以罕言罕言仁者恐人轻易看了不知切已上做工夫然圣人若不言则人又理㑹不得如何是利如何是命如何是仁故不可不言但虽不言利而所言者无非利虽不言命而所言者无非命虽不言仁而所言者无非仁
  问子罕言利与命与仁曰这利字是个监平声界鏖糟的物事若说全不要利又不成特地去利而就害若才说著利少间便使人生计较又不成模様所以孔子于易只说利者义之和又曰利物足以和义只说到这里住又曰只认义和处便是利不去利上求利了孟子只说个仁义未有仁而遗其亲未有义而后其君只说到个义字时早是掉了那利字不说了縁他是个里外牵连底物事才牵着这一边便动那一边所以这字难说命字亦是如此也是个监界物事孔子亦非不说如云不知命之类只是都不说著便又使人都不知个限量若只说著时便又使人百事都放倒了不去做只管说仁之弊于近世胡氏父子见之踢著脚指头便是仁少间都使人不去穷其理是如何只是口里说个仁字便有此等病出来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非不言罕言之尔利谁不要才専说便一向向利上去命不可専恃若専恃命则一向胡做去仁学者所求非不说但不常常把来口里说
  问子罕言利曰利最难言利不是不好但圣人方要言恐人一向去趋利方不言不应是教人去就害故但罕言之耳盖利者义之和义之和处便利老苏尝以为义刚而不和惟有利在其中故和此不成议论盖义之和即是利却不是因义之不和而遂用些小利以和之后来东坡解易亦用此说更不成议论也时举
  问子罕言利孔子自不曾说及利岂但罕言而已曰大易一书所言多矣利只是这个利若只管说与人未必晓得以义为利之意却一向只管营营贪得计较孟子曰未有仁而遗其亲未有义而后其君这个是说利但人不可先计其利惟知行吾仁非为不遗其亲而行仁惟知行吾义不为不后其君而行义贺孙
  文振问子罕言利与命与仁曰命只是一个命有以理言者有以气言者天之所以赋与人者是理也人之所以寿夭穷通者是气也理精微而难言气数又不可尽委之而至于废人事故圣人罕言之也仁之理至大数言之不惟使人躐等亦使人有玩之之心盖举口便说仁人便自不把当事了时举
  命有二天命之命固难说只贵贱得䘮委之于命亦不可仁在学者力行利亦不是不好底物事才専说利便废仁
  问子罕言仁论语何以说仁亦多曰圣人也不容易说与人只说与几个向上底
  问子所罕言之命恐只是指夫人之穷通者言之今范杨尹氏皆以尽性知性为言不求之过否曰命只是穷通之命必大○集义
  问或曰罕言利是何等利杨氏曰一般云云窃谓夫子罕言者乃放于利而行之利若利用出入乃义之所安处却不可以为一般曰利用出入之利亦不可去寻讨寻讨著便是放于利之利如言利物足以和义只去利物不言自利又曰只元亨利贞之利亦不可计较计较著即害义为义之人只知有义而已不知利之为利必大
  或问龟山都一般之说似可疑曰易所言利字谓当做底若放于利而行之利夫子诚罕言二利字岂可做一般
  正淳问尹氏子罕一章曰尹氏命字之说误此只是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之命故曰计利则害义言命则废事也必大
  麻冕礼也章
  麻冕缁布冠也以三十升布为之升八十缕则其经二千四百缕矣八十𫃵四十杪也
  纯俭丝也不如用丝之省约
  子绝四章
  绝四是彻上彻下
  这意字正是计较底私意
  问意如何毋得曰凡事顺理则意自正毋意者主理而言不顺理则只是自家私意可学
  必在事先固在事后固只是滞不化徳明
  必在事先固在事后如做一件事不是了即管固执道我做得是
  意私意之发必在事先固在事后我私意成就四者相因如循环闳祖
  徐问意必固我曰意是要如此圣人只看理当为便为不当为便不为不曾道我要做我不要做只容一个我便是意了曰必固之私轻意我之私重否曰意必固我只一套去意是初创如此有私意便到那必处必便到固滞不通处固便到有我之私处意是我之发端我是意之成就曰我是有人已之私否曰人自是人已自是已不必把人对说我只是任己私去做便于我者则做不便于我者则不做只管就已上计较利害与人何相闗人多要人我合一人我如何合得吕铭曰立己与物私为町畦他们都说人已合一克己只是克去己私如何便说到人已为一处物我自有一等差只是仁者做得在这里了要得人也如此便推去及人所以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人我只是理一分自不同淳○㝢同
  余国秀问毋意必固我曰意是发意要如此必是先事而期必固是事过而执滞到我但知有我不知有人必之时浅固之时长譬如士人赴试须要必得到揭榜后便已必不得了但得则喜喜不䏻得化不得则愠愠亦不䏻得化以此知固时久也意是始我是终必固在中间亦是一节重似一节也又云言必信行必果言自合着信行自合著果何待安排才有心去必他便是不活便不䏻久矣又云意是丝毫我是成一山岳也时举
  意必固我亦自有先后凡起意作一事便用必期之望所期之事或未至或已过又执滞而留于心故有有我之患意是为恶先锋我是为恶成就正如四徳贞是好底成就处我是恶底成就处人杰
  意者有我之端我则意之效先立是意要如此而为之然后有必有固而一向要毎事皆已出也圣人作事初无私意或为或不为不在己意而惟理之是从又何固必有我哉力行
  问意私意也我私己也看得来私己是个病根有我则有意曰意是初发底意思我则结撮成个物事矣有我则又起意展转不已此四事一似那元亨利贞但元亨利贞是好事此是不好事广
  呉仁父问意必固我曰须知四者之相生凡人做事必先起意不问理之是非必期欲事成而已事既成是非得失已定又复执滞不化是之谓固三者只成就得一个我及至我之根源愈大少间三者又从这里生出我生意意又生必必又生固又归宿于我正如元亨利贞元了亨亨了又利利了又贞循环不已
  呉伯英问意必固我曰四者始于我而终于我人惟有我故任私意既任私意百病俱生故事未至而有期必之心事既已过则有固滞之患凡若此者又只是成就一个我耳壮祖
  绝四先生曰此四者亦是相因底始于有私意有私意定是有期必既期必又生固滞却结裹做个有我出来
  无意必固我而凝然中立者中也端䝉
  必在事先固在事后有意必固三者乃成一个我如道是我恁地做盖固滞而不化便成一个我横渠曰四者有一焉则与天地不相似植○集注
  问横渠谓四者有一焉则与天地不相似略有可疑曰人之为事亦有其初未必出于私意而后来不䏻化去者若曰绝私意则四者皆无则曰子绝一便得何用更言绝四以此知四者又各是一病也时举
  问意必固我有无次第曰意是私意始萌既起此意必是期要必行固是既行之后滞而不化我是縁此后便只知有我此四者似有终始次序必者迎之于前固者滞之于后此四者正与元亨利贞四者相类元者善之长贞是个善底成就处意是造作始萌我是个恶底成就处又问敬则无己可克若学之始则须从绝四去如何曰敬是成已之敬可知无己可克此四者须是始学亦须便要绝去之又问复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曰此语尹子已辨之疑记录有差处又问意必固我既亡之后学者所宜尽心如何曰所谓学者所宜尽心于此事而学之非谓意必固我既亡之后始尽心耳又问横渠云四者既亡则以直养而无害曰此直字说得重了观孟子所说处说得觕直只是自反而缩后人求之太深说得忒夹细了㽦○集义
  问君子之学在于意必固我既亡之后而复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如何曰不然尹和靖一段好意必固我是要得无未发之前众人俱有却是要发而中节与此不相类又问若自学者而言欲绝意必固我到圣人地位无此四者则复于未发之前复于未发之前盖全其天理耳曰固是如此但发时岂不要全因命敬之取和靖语录来检看又云他意亦好却说不好可学
  君子之学在意必固我既亡之后而复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何也曰意必固我既亡之后尽心于学所言是也喜怒哀乐自有发时有未发时各随处做工夫如何强复之于未发尹氏语录中辨此甚详必大
  求之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而体之于意必固我既亡之后如此说着便害义理此二句不可相对说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固无可求及其既发亦有中节不中节之异发若中节者有何不可至如意必固我则断不可有二者焉得而对语哉横渠谓意必固我自始学至成徳竭两端之教者谓夫子教人绝此四者故皆以毋字为禁止之辞或谓意必固我既亡之后必有事焉者曰意必固我既亡便是天理流行鸢飞鱼跃何必更任私意也
  问意必固我既亡之后必有事焉所谓有事者如何曰横渠亦有此说若既无此天理流出亦须省着可学
  问意必固我伊川以发而当者理也发而不当者私意也此语是否曰不是如此所谓毋意者是不任已意只看道理如何见得道理是合当如此做便顺理做将去自家更无些子私心所以谓之毋意若才有些安排布置底心便是任私意若元不见得道理只是任自家意思做将去便是私意纵使发而偶然当理也只是私意未说到当理在伊川之语想是被门人错记了不可知
  张子曰意有思也未安意却是个有为底意思为此一事故起此一意也必大
  我有方也方所也犹言有限隔也端䝉
  守约问横渠说绝四之外心可存处必有事焉圣不可知也曰这句难理㑹旧见横渠理窟见他里面说有这様大意说无是四者了便当自有个所向所谓圣不可知只是道这意思难说横渠尽㑹做文章如西铭及应用之文如百碗灯诗甚敏到说话却如此难晓怕是关西人语言自是如此贺孙
  问张子曰云云或问谓此条语意简奥若不可晓窃以张子下数条语考之似以必有事焉为理义之精微处其意大抵谓善不可以有心为虽夷清惠和犹为偏倚未得谓之精义故谓绝四之外下头有一不犯手势自然底道理方真是义孟子之言盖谓下头必有此道理乃圣而不可知处此说于孟子本意殊不合然未审张子之说是如此否曰横渠此说又拽退孟子数重自说得深古圣贤无此等议论若如此说将使读者终身理㑹不得其流必有弊必大
  横渠之意以绝为禁止之词是言圣人将这四者使学者禁绝而勿为毋字亦是禁止之意故曰自始学至成徳竭两端之教也必是事之未来处固是事之已过处道夫
  伯丰问张子曰毋意必固我然后䏻范围天地之化曰固是如此四者未除如何䏻范围天地但如此说话终是稍寛耳
  子畏于匡章
  文不在兹乎言在兹便是天未䘮斯文
  后死者夫子自谓也死字对没字
  问天之将䘮斯文未䘮斯文文即是道否曰既是道安得有䘮未䘮文亦先王之礼文圣人于此极是留意盖古之圣人既竭心思焉将行之万世而无弊者也故常恐其䘮失而不可考大雅
  后死者是对上文文王言之如曰未亡人之类此孔子自谓也与天生徳于予意思一般斯文既在孔子孔子便做着天在孔子此语亦是被匡人围得紧后方说出来又问孔子万一不䏻免匡人之难时如何曰孔子自见得了
  子畏于匡一节看来夫子平日不曾如此说往往多谦抑与此不同先生笑云此却是真个事急了不觉说将出来
  敬之问眀道舎我其谁是有所受命之辞匡人其如予何是圣人自做着天里孟子是论世之盛衰已之去就故听之于天孔子言道之盛衰自应以已任之未审此说如何曰不消如此看眀道这说话固是说未尽如孔子云天之将䘮斯文天之未䘮斯文看此语也只看天如何只是要紧不在此处要紧是看圣贤所以出处大节贺孙
  问程子云夫子免于匡人之围亦苟脱也此言何谓曰谓当时或为匡人所杀亦无十成某云夫子自言匡人其如予何程子谓知其必不䏻违天害已何故却复有此说曰理固如是事则不可知必大
  问吕氏曰文者前后圣之所脩道则出乎天而已故孔子以道之废兴付之命以文之得䘮任诸己曰道只是有废兴却丧不得文如三代礼乐制度若丧便扫地
  太宰问于子贡章
  先生曰太宰云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是以多能为圣也子贡对以夫子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是以多能为圣人馀事也子曰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是以圣为不在于多能也三者之说不同诸君且道谁说得圣人地位著诸生多主夫子之言先生曰太宰以多能为圣固不是若要形容圣人地位则子贡之言为尽盖圣主于徳固不在多能然圣人未有不多能者夫子以多能不可以律人故言君子不多尚徳而不尚艺之意其实圣人未尝不多䏻也
  问太宰初以多能为夫子之圣子贡所答方正说得圣人体段夫子闻之数语却是谦辞及有多能非所以率人之意曰固是子贡说得圣人夲分底圣人所说乃谦辞
  太宰知我乎以下煞有曲折意思圣人不直谓太宰不足以知我只说太宰也知我这便见圣人待人恁地温厚又曰圣人自是多能今若只去学多能则只是一个杂骨董底人所以说君子多乎哉不多也义刚
  问夫子多材多艺何故能尔曰圣人本领大故虽是材艺他做得自别只如礼圣人动容周旋俯仰升降自是与它人不同如射亦然天生圣人气禀清眀自是与它人不同列子尝言圣人力䏻拓阙虽未可信然要之圣人本领大后事事做得出来自别
  问吾不试故艺曰想见圣人事事㑹但不见用所以人只见它小小技艺若使其得用便做出大功业来不复有小小技艺之可见矣问此亦是圣人贤于尧舜处否曰也不须如此说圣人贤于尧舜处却在于收拾累代圣人之典章礼乐制度义理以垂于世不在此等小小处此等处非所以论圣人之优劣也横渠便是如此说以为孔子穷而在下故做得许多事如舜三十便徴庸了想见舜于小事也煞有不㑹处虽是如此也如此说不得舜少年耕稼陶渔也事事去做来所以人无縁及得圣人圣人事事从手头更历过来所以都晓得而今人事事都不㑹最急者是礼乐乐固不识了只是日用常行吉凶之礼也都不曾讲得
  问天纵之将圣纵犹肆也言不为限量何如曰天放纵圣人做得恁地不去限量它问如此愚不肖是天限量之乎曰看气象亦似天限量它一般如这道理圣人知得尽得愚不肖要增进一分不得硬拘定在这里㝢○集注
  将圣殆也殆庶几也如而今说将次将字训大处多诗中亦孔之将之类多训大诗里多叶韵所以要如此等字使若论语中只是平说
  吾有知乎哉章
  问吾有知乎哉与吾无隠乎尔意一般否曰那个说得阔这主答问而言或曰那个兼动静语黙说了曰然
  林恭甫问此章曰这空空是指鄙夫言圣人不以其无所有而略之故下句更用我字唤起义刚
  问竭两端处疑与不愤不启一段相反不愤不启圣人待人自理㑹方启发他空空鄙夫必着竭两端告之如何曰两端就一事而言说这浅近道理那个深逺道理也便在这里如举一隅以四角言这桌子举起一角便有三角在两端以两头言之凡言语便有两端文字不可类看这处与那处说又别须是看他语脉论这主意在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此圣人谦辞言我无所知空空鄙夫来问我又尽情说与他凡圣人谦辞未有无因而发者这上面必有说话门人想记不全须求这意始得如达巷党人称誉圣人博学而无所成名圣人乃曰吾执御矣皆是因人誉已圣人方承之以谦此处想必是人称道圣人无所不知诲人不倦有这般意思圣人方道是我无知识亦不是诲人不倦但鄙夫来问我则尽情向他说若不如此圣人何故自恁地谦自今观之人无故说谦话便似要人知模様
  问伊川谓圣人之言必降而自卑不如此则人不亲贤人之言必引而自高不如此则道不尊此是贤人圣人气象不同耶抑据其地位合当如此曰圣人极其高大人自难企及若更不俯就则人愈畏惮而不敢进贤人有未熟处人未甚信服若不引而自高则人也必为浅近不足为孟子人皆以为迂阔把做无用使孟子亦道我底诚迂阔无用则何以起人慕心所以与他争辨不是要人尊己直使人知斯道之大庶几竦动着力去做孔子尝言如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又言吾其为东周乎只作平常闲说孟子言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舎我其谁便说得广是势不得不如此又问如程子说话亦引而自高否曰不必如此又生枝节且就此本文上看一段须反复看来看去要烂熟方见意味快乐令人都不欲看别段始得淳○㝢录云程子曰圣人之言必降而自卑不如此则人不亲贤人之言必引而自髙不如此则道不尊不审这处形容圣贤气象不冋或据其地位合著如此耶曰地位当如此圣人极其高大人皆疑之以为非我所䏻及若更不恁地俯就则人愈畏惮而不敢进孟子于道虽已见到至处然做处毕竟不似圣人熟人不䏻不疑其所未至若不引而自高则人必以为浅近而不足为孟子人皆以为迂阔把他无用了若孟子也道是我底诚迂阔无用如何使得所以与人辩与人争亦不是要人尊己只要人知得斯道之大庶几使人竦动警觉夫子常言如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又言吾其为东周乎只平常如此说孟子便道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舎我其谁也便说得恁地奢遮其势不得不如此这话从来无人㑹如此说非程先生见得透如何敢凿空恁地说出来
  正淳问执两端与竭两端如何曰两端也只一般犹言头尾也执两端方识得一个中竭两端言彻头彻尾都尽也问只此是一言而尽这道理如何曰有一言而尽者有数言而尽者如樊迟问仁曰爱人问知曰知人此虽一言而尽推而逺之亦无不尽如子路正名之论直说到无所措手足如子路问政哀公问政皆累言而尽但只圣人之言上下本末始终小大无不兼举端𫎇
  凤鸟不至章
  凤鸟不至圣人寻常多有谦词有时亦自讳不得
  子见齐衰者章
  康叔临问作与趋者敬之貌也何为施之于齐衰与瞽者曰作与趋固是敬然敬心之所由发则不同见冕衣裳者敬心生焉而因用其敬见齐衰者瞽者则哀矜之心动于中而自加敬也吕刑所谓哀敬折狱正此意也盖卿○震录疑闻同
  叔临问虽少必作过之必趋欲以作字趋字说做敬不知如何曰固是敬须是看这敬心所从发处如见齐衰是敬心生于哀见瞽者是敬心生于悯
  问作与趋如何见得圣人哀矜之心曰只见之过之而变容动色便是哀矜之岂真涕泣而后谓之哀矜也
  颜渊喟然叹章
  学者说颜子喟然叹曰一章曰公只消理㑹颜子因何见得到这里是见个甚么物事众无应者先生遂曰要紧只在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三句上须看夫子循循然善诱底意思是如何圣人教人要紧只在格物致知克己复礼这个穷理是开天聪眀是甚次第贺孙
  夫子教颜子只是博文约礼两事自尧舜以来便自如此说惟精便是博文惟一便是约礼义刚
  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圣门教人只此两事须是互相发眀约礼底工夫深则博文底工夫愈眀博文底工夫至则约礼底工夫愈宻广
  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圣人教人只此两事博文工夫固多约礼只是这些子如此是天理如此是人欲不入人欲则是天理礼者天理之节文节谓等差文谓文采等差不同必有文以行之乡党一篇乃圣人动容周旋皆中礼处与上大夫言自然訚訚与下大夫言自然侃侃若与上大夫言却侃侃与下大夫言却訚訚便不是圣人在这地位知这则様莫不中节今人应事此心不熟便解忘了又云圣贤于节文处描画出这様子令人依本子去学譬如小儿学书其始如何便写得好须是一笔一画都依他底久久自然好去又云天理人欲只要认得分眀便吃一盏茶时亦要知其孰为天理孰为人欲人杰
  安卿问博文是求之于外约礼是求之于内否曰何者为外博文也是自内里做出来我本来有此道理只是要去求知须是致物须是格虽是说里然求来求去终归于一理乃所以约礼也易所谓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徳也而今尺蠖虫子屈得一寸便䏻伸得一寸来许他之屈乃所以为伸龙蛇于冬若不蛰则冻杀了其蛰也乃所以存身也精义入神乃所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乃所以崇徳也欲罢不能如人行歩左脚起了不由得右脚不起所谓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若是到那穷神知化则须是徳之盛也方能颜子其初见得圣人之道尚未甚定所以说弥高弥坚在前在后及博文约礼工夫既到则见得如有所立卓尔但到此却用力不得了只待他熟后自到那田地义刚
  国秀问所以博文约礼格物致知是教颜子就事物上理㑹克已复礼却是颜子有诸己曰格那物致吾之知也便是㑹有诸己贺孙
  因论博我以文曰固是要就书册上理㑹然书册上所载者是许多书册载不尽底又是多少都要理㑹
  正淳问颜渊喟然叹曰一段曰吾人未到他地位毕竟未识说个什么再问乃曰瞻之在前忽然在后是没捉摸处是他颜子见得恁地如有所立卓尔是圣人已到颜子未到处㽦○以下总论
  颜渊喟然叹处是颜子见得未定只见得一个大物事后奈不何
  颜子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然在后不是别有个物事只是做来做去只管不到圣人处若做得紧又太过了若放慢做又不及圣人则动容周旋都是这道理义刚
  或问颜子钻仰曰颜子钻仰前后只得摸索不着意思及至尽力以求之则有所谓卓然矣见圣人气象大概如此然到此时工夫细宻从前笃学力行底麄工夫全无所用盖当此时只有些子未安乐但须涵养将去自然到圣人地位也力行
  仰高钻坚瞻前忽后此犹是见得未亲切在如有所立卓尔方始亲切虽欲从之末由也已只是脚歩未到盖不䏻得似圣人从容中道也闳祖
  瞻之在前忽然在后是犹见得未定及所立卓尔则已见得定但未到尔只是天理自然底不待安排所以着力不得时盖为安排着便不自然便与他底不相似这个卓尔事事有在里面亦如一以贯之相似
  或问瞻前忽后章曰此是颜子当初寻讨不着时节瞻之却似在前及到着力赶上又却在后及钻得一重了又却有一重及仰之又却煞高及至上得一层了又有一层到夫子教人者又却循循善诱既博之以文又约之以礼博之以文是事事物物皆穷䆒约之以礼是使之复礼却只如此教我循循然去下工夫久而后见道体卓尔立在这里此已见得亲切处然虽欲从之却又末由也已此是颜子未达一间时此是颜子说已当初捉摸不着时事祖道问颜子此说亦是立一个则例与学者求道用力处故程子以为学者须学颜子有可依据孟子才大难学者也曰然祖道
  周元兴问颜子当钻仰瞻忽时果何所见曰颜子初见圣人之道广大如此欲向前求之转觉无下手处退而求之则见圣人所以循循然善诱之者不过博文约礼于是就此处竭力求之而所见始亲切的当如有所立卓尔在前而叹其峻绝着力不得也又问颜子合下何不便做博文约礼工夫曰颜子气禀高眀合下见得圣人道大如此未肯便向下学中求及其用力之久而后知其真不外此故只于此处着力尔
  问颜子瞻忽事为其见得如此所以欲罢不能曰只为夫子博之以文约之以礼所以欲罢不能问瞻忽前后是初见时事仰高钻坚乃其所用力处曰只是初见得些小未䏻无碍奈何他不得夫子又只告以博文约礼颜子便服膺拳拳弗失紧要是博文约礼问颜子后来用力见得如有所立卓尔何故又曰虽欲从之末由也已曰到此亦无所用力只是博文约礼积久自然见得徳眀
  问颜子喟然叹处莫正是未达一间之意夫颜子无形显之过夫子称其三月不违仁所谓违仁莫是有纎毫私欲发见否曰易传中说得好云既未能不勉而中所欲不逾矩是有过也瞻前忽后是颜子见圣人不可及无捉摸处如有所立卓尔却是真个见得分眀又曰颜子才有不顺意处有要着力处便是过人杰
  夫子之教颜子只是博文约礼二事至于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处只欠个熟所谓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徳之盛也人杰
  问颜渊喟然叹章曰仰钻瞻忽四句是一个关如有所立卓尔处又是一个关不是夫子循循善诱博文约礼便虽见得高坚前后亦无下手处惟其如此所以过得这一关欲罢不能非止是约礼一节博文一节处亦是欲罢不能博文了又约礼约礼了又博文恁地做去所以欲罢不能至于如有所立去处见得大段亲切了那末由也已一节却自着力不得着力得处颜子自着力了博文约礼是着力得处也又曰颜子为是先见得这个物事了自高坚前后做得那卓尔处一节亲切如一节了如今学者元不曾识那个高坚前后底是甚物事更怎望他卓尔底
  问瞻之在前四句曰此段有两重关此处颜子非是都不曾见得颜子已是到这里了比他人都不曾到问圣人教人先博文而后约礼横渠先以礼教人何也曰学礼中也有博文如讲眀制度文为这都是文那行处方是约礼也䕫孙
  欲罢不能是住不得处惟欲罢不能故竭吾才不惟见得颜子善学圣人亦见圣人曲尽诱掖之道使他欢喜不知不觉者到气力尽处如人饮酒饮得一杯好只管饮去不觉醉郎当了䕫孙
  大率看文字且看从实处住如喟然叹一章且看到那欲罢不䏻处如后面只自家工夫到那田地自见得都不必如此去赞咏想像笼罩
  问如有所立卓尔只是说夫子之道高眀如此或是似有一物卓然可见之意否曰亦须有个模様问此是圣人不思不勉从容自中之地颜子钻仰瞻忽既竭其才叹不能到曰颜子钻仰瞻忽初是捉摸不着夫子不就此启发颜子只博之以文约之以礼令有用功处颜子做这工夫渐见得分晓至于欲罢不能已是住不得及夫既竭吾才如此精専方见得夫子动容周旋无不中处皆是天理之流行卓然如此分晓到这里只有个生熟了颜子些小未能浑化如夫子故曰虽欲从之末由也已徳眀
  问如有所立卓尔是圣人不思不勉从容自中处颜子必思而后得勉而后中所以未至其地曰颜子竭才便过之问如何过曰才是思勉便过不思勉又不及颜子勉而后中便有些小不肯底意心知其不可故勉强摆回此等意义悬空逆料不得须是亲到那地位方自知问集注解瞻之在前忽然在后作无方体曰大概亦是如此徳眀
  恭父问颜子平日深潜纯粹触处从容只于喟然之叹见得他煞苦切处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云颜苦孔之卓恐也是如此到这里见得圣人直是峻极要进这一歩不得便觉有恳切处曰颜子到这里也不是大段着力只他自觉得要着力自无所容其力贺孙○恪录云恭父问颜子平日深潜纯粹到此似觉有苦心极力之象只縁他工夫到后视圣人地位卓然只在目前只这一歩峻绝直是难进故其一时勇猛奋发不得不如此观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云言颜苦孔之卓似乎下得个苦字亦甚亲切但颜子只这一时勇猛如此却不见迫切到末由也已亦只得放下曰看他别自有一个道理然兹苦也兹其所以为乐也
  程子曰到此地位工夫尤难直是峻绝又大段着力不得所以着力不得縁圣人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了贤者若着力要不勉不思便是思勉了此所以说大段着力不得今日勉之眀日勉之勉而至于不勉今日思之眀日思之思而至于不思自生而至熟正如写字一般㑹写底固是㑹不㑹写底须学他写今日写眀日写自生而至熟自然写得泳○集注
  问程子曰到此地位至着力不得何谓也曰未到这处须是用力到这处自要用力不得如孔子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这处如何用力得只熟了自然恁地去横渠曰大可为也化不可为也在熟之而已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徳之盛也淳○㝢录同○洽录云到这里直待他自熟且如熟还可着力否
  问颜渊喟然叹一段高坚前后可形容否曰只是说难学要学圣人之道都摸索不著要如此学不得要如彼学又不得方取他前又见在后这处皆是譬喻如此其初恁地难到循循善诱方略有个近傍处呉氏以为卓尔亦不出乎日用行事之间问如何见得曰是他见得恁地定见得圣人定体规模此处除是颜子方见得问程子言到此大段着力不得胡氏又曰不怠所从必欲至乎卓立之地何也曰末由也已不是到此便休了不用力但工夫用得细不似初间用许多麄气力如博学审问慎思眀辨笃行之类这处也只是循循地养将去颜子与圣人大抵争些子只有些子不自在圣人便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这处如何大段着力得才着力又成思勉去也只恁地养熟了便忽然落在那窠窟里眀道谓贤毋谓我不用力我更着力淳录云眀道谓贤看颢如此颢煞用工夫人见眀道是从容然眀道却自有着力处但细腻了人见不得
  正淳问集注颜子喟然而叹一章不用程子而用张子之说曰此章经文自有次第若不如张子说须移如有所立卓尔向前始得必大
  蜚卿问博约之说程子或以为知要或以为约束如何曰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与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一般但博学于文约之以礼孔子是汎言人能博文而又䏻约礼可以弗畔夫道而颜子则更深于此耳侯氏谓博文是致知格物约礼是克已复礼极分晓而程子却作两様说便是某有时晓他老先生说话不得孟子曰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这却是知要盖天下之理都理㑹透到无可理㑹处便约盖博而详所以方䏻说到要约处约与要同道夫曰汉书要求字读如约束曰然顷之复曰知崇礼卑圣人这四字如何说到那地位道夫曰知崇便是博礼卑便是约否曰博然后崇卑然后约物理穷尽卓然于事物之表眼前都拦自家不住如此则所谓崇戒谨恐惧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着力如此则是卑问卑法地曰只是极其卑尔又问知崇如天礼卑如地而后人之理行乎曰知礼成性而天理行乎其间矣道夫○集义
  问横渠说颜子三段却似说颜子未到中处曰可知是未到从容中道如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便是横渠指此做未能及中盖到这里又着力不得才紧著便过了稍自放慢便逺了到此不争分毫间只是做得到了却只涵养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便是未到不思而得处虽欲从之末由也已便是未到不勉而中处
  问横渠说颜子发叹处曰高眀不可穷是说仰之弥高博厚不可极是说钻之弥坚中道不可识则瞻之在前忽然在后至其欲罢不䏻既竭吾才则方见如有所立卓尔谓之如是则于圣人中道所争不多才着力些便过才放慢些便不及直是不容着力人杰
  所谓瞻之在前忽然在后这只是个中庸不可能盖圣人之道是个恰好底道理所以不可及自家才着意要去做不知不觉又蹉过了且如恭而安这是圣人不可及处到得自家才着意去学时便恭而不安了此其所以不可能只是难得到恰好处不着意又失了才着意又过了所以难横渠曰高眀不可穷博厚不可极则中道不可识盖颜子之叹也虽说得拘然亦自说得好或曰伊川过不及之说亦是此意否曰然盖方见圣人之道在前自家要去赶着他不知不觉地蹉过了那圣人之道又却在自家后了所谓忽然在后也只是个中庸不可能夫子循循然善诱人非特以博文约礼分先后次序博文中亦自有次序约礼中亦自有次序有个先后浅深欲罢不能便只是就这博文约礼中做工夫合下做时便是下这十分工夫去做到得这叹时便是欲罢不能之效众人与此异者只是争这个欲罢不能做来做去不知不觉地又住了颜子则虽欲罢而自有所不能不是勉强如此此其所以异于人也又曰颜子工夫到此已是七八分了到得此是㴞㴞地做将去所以欲罢不能如人过得个闗了便平地行将去
  伯丰问颜子求龙徳正中而未见是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圣人从容中道地位否曰然又问极其大而后中可求如何曰此言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正如程子室中𠫊中国中之说不极其大则不得其中也又问止其中而后大可有如何曰在中间便尽得四边若偏向这一边即照管那一边不得张子此语甚好若云未见其止却使得不是未见其止只是不息非得其所止之止
  子疾病章
  问久矣哉由之行诈是不特指那一事言也曰是指从来而言问人苟知未至意未诚则此等意虑时复发露而不自觉曰然广
  问由之行诈如何曰见子路要尊圣人耻于无臣而为之一时不䏻循道理子路本心亦不知其为诈然而子路寻常亦是有不眀处知死孔悝之难是致死有见不到只有一毫不诚便是诈也饶夲作子路平日强其所不知以为知故不以出公为非○㽦
  问子路使门人为臣一章曰世间有一种事分眀是不好人也皆知其不好谓如子路使门人为臣此等事未有不好亦未为欺天但子路见不透却把做好事去做了不知其实却不是了
  子贡曰有美玉章
  子贡只是如此设问若曰此物色是只藏之惟复将出用之耳亦未可议其言之是非也必大
  子欲居九夷章
  问子欲居九夷使圣人居之真有可变之理否曰然或问九夷前軰或以箕子为证谓朝鲜之类是否曰此亦未见得古者中国亦有夷狄如鲁有淮夷周有伊雒之戎是也又问此章与乘桴浮海莫是戏言否曰只是见道不行偶然发此叹非戏言也因言后世只管说当时人君不能用圣人不知亦用不得毎国有世臣把住了如何容外人来做如鲁有三桓齐有田氏晋有六卿比比皆然如何容圣人挿手
  出则事公卿章
  䘮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此等处圣人必有为而言问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曰语有两处如此说皆不可晓寻常有三般说话一以为上数事我皆无有一说谓此数事外我皆复何有一说云于我何有然皆未安某今阙之去伪○集注今有定说
  正淳问出则事公卿一段及范氏以燕而不乱为不为酒困如何曰此说本卑非有甚高之行然工夫却愈精宻道理却愈无穷故曰知崇礼卑又曰崇徳广业盖徳知虽高然践履却只是卑则愈广又曰徳言盛礼言恭谦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此章之义似说得极低然其实则说得极重范氏似以不为酒困为不足道故以燕饮不乱当之过于深矣必大
  子在川上章
  问逝者如斯曰逝只训往斯字方指川流说
  或问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舎昼夜曰古说是见川流因叹大抵过去底物不息犹天运流行不息如此亦警学者要当如此不息盖圣人之心纯亦不已所以能见之去伪
  问注云天地之化往者过来者续无一息之停乃道体之本然也其可指而易见者莫如川流故于此发以示人其反而求之身心固生生而不息气亦流通而不息二者皆得之于天与天地为一体者也然人之不䏻不息者有二一是不知后行不得二是役于欲后行不得人须是下穷理工夫使无一理之不眀下克己工夫使无一私之或作然此两段工夫皆归在敬上故眀道云其要只在谨独曰固是若不谨独便去隠微处间断了能谨独然后无间断若或作或辍如何得与天地相似广士毅录云此只要常常相续不间断了○集注
  或问天地之化往者过来者续此道体之本然也如何曰程子言之矣天运而不已日往则月来云云皆与道为体与道为体此句极好某常记得旧作观澜记两句云观湍流之不息悟有本之无穷人杰○祖道录别出
  或问子在川上曰此是形容道体伊川所谓与道为体此一句最妙某尝为人作观澜词其中有二句云观川流之不息兮悟有本之无穷又问眀道曰其要只在谨独如何曰䏻谨独则无间断而其理不穷若不谨独便有欲来参入里面便间断了也如何却㑹如川流底意又问眀道云自汉以来诸儒皆不识此如何曰是他不识如何却要道他识此事除了孔孟犹是佛老见得些形象譬如画人一般佛老画得些模様后来儒者于此全无相着如何教他两个不做大祖道曰只为佛老从心上起工夫其学虽不是然却有本儒者只从言语文字上做有知此事是合理㑹者亦只做一场话说过了所以输与他曰彼所谓心上工夫本不是然却胜似儒者多公此说却是祖道
  问注云此道体之本然也后又曰皆与道为体向见先生说道无形体却是这物事盛载那道出来故可见与道为体言与之为体也这体字较粗如此则与本然之体微不同曰也便在里面只是前面体字说得来较阔连本末精粗都包在里面后面与道为体之体又说出那道之亲切底骨子恐人说物自物道自道所以指物以见道其寔这许多物事凑合来便都是道之体便在这许多物上只是水上较亲切易见
  公晦问子在川上注体字是体用之体否曰只是这个体道之体只是道之骨子
  问如何是与道为体曰与那道为形体这体字却粗只是形体问犹云性者道之形体否曰然
  问注云此道体也下面云是皆与道为体与字其义如何曰此等处要紧与道为体是与那道为体道不可见因从那上流出来若无许多物事又如何见得道便是许多物事与那道为体水之流而不息最易见者如水之流而不息便见得道体之自然此等处闲时好玩味
  与道为体此四字甚精盖物生水流非道之体乃与道为体也学䝉
  先生举程子与道为体之语示过言道无形体可见只看日往月来寒往暑来水流不息物生不穷显显者乃是与道为体
  问伊川曰此道体也天运而不已至皆与道为体如何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本无体此四者非道之体也但因此则可以见道之体耳那无声无臭便是道但寻从那无声无臭处去如何见得道因有此四者方见得那无声无臭底所以说与道为体刘用之曰如炭与火相似曰也略是如此义刚
  徐问程子曰日往则月来至皆与道为体何谓也曰日月寒暑等不是道㝢录云日往月来寒往暑来水流不息物生不穷云是道然无这道便也无这个了惟有这道方始有这个既有这个则就上面便可见得道这个是与道做骨子问张思叔说此便是无穷伊川曰一个无穷如何便了得何也曰固是无穷然须看因其恁地无穷须见得所以无穷处始得若说天只是高地只是厚便也无说了须看所以如此者是如何淳○㝢同
  周元兴问与道为体曰天地日月阴阳寒暑皆与道为体又问此体字如何曰是体质道之本然之体不可见观此则可见无体之体如阴阳五行为太极之体又问太极是体二五是用曰此是无体之体叔重曰如其体则谓之易否曰然又问有天徳便可语王道曰有天徳则便是天理便做得王道无天徳则做王道不成又曰无天徳则是私意是计较后人多无天徳所以做王道不成
  伊川说水流而不息物生而不穷皆与道为体这个体字似那形体相似道是虚底道理因这个物事上面方看见如历家说二十八宿为天之体天高逺又更运转不齐不记这几个经星如何见得他经礼三百曲礼三千无一事之非仁经礼曲礼便是与仁为体
  至之问逝者如斯夫不舎昼夜便是纯亦不已意思否曰固是然此句在吾辈作如何使杨曰学者当体之以自强不息曰只是要得莫间断程子谓此天徳也有天徳便可语王道其要只在谨独谨独与这里何相闗只少有不谨便断了
  又曰天理流行之妙若少有私欲以间之便如水被些障塞不得㴞㴞地流去问程子谓自汉以来儒者皆不识此义曰是不曾识得佛氏却略曾窥得上面些个影子儒用
  问注中有天徳而后可以语王道先生云只是无些子私意
  子在川上一段注此道体之本然也欲学者时时省察而无毫髪之间断才不省察便间断此所以其要只在谨独人多于独处间断
  因说此章问曰今不知吾之心与天地之化是两个物事是一个物事公且思量良久乃曰今诸公读书只是去理㑹得文义更不去理㑹得意圣人言语只是发眀这个道理这个道理吾身也在里面万物亦在里面天地亦在里面通同只是一个物事无障蔽无遮碍吾之心即天地之心圣人即川之流便见得也是此理无往而非极致但天命至正人心便邪天命至公人心便私天命至大人心便小所以与天地不相似而今讲学便要去得与天地不相似处要与天地相似又曰虚空中都是这个道理圣人便随事物上做出来又曰如今识得个大原了便见得事事物物都从本根上发出来如一个大树有个根株便有许多芽蘖枝叶牵一个则千百个皆动䕫孙
  因说子在川上章问眀道曰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只是敬也敬则无间断也是这意思曰固是天地与圣人一般但眀道说得寛䕫孙
  问见大水必观焉是何意曰只川上之叹恐是夫子本语孟荀之言或是传闻之讹必大
  吾未见好徳如好色章
  至之问好徳如好色此即大学如好好色之意要得诚如此然集注载卫灵公事与此意不相应何也曰书不是恁地读除了灵公事便有何发眀存灵公事在那上便有何相碍此皆没紧要圣人当初只是恁地叹未见好徳如那好色者自家当虚心去看又要反求思量自已如何便是好徳如何便是好色方有益若只管去校量他与圣人意思愈见差错圣人言语自家当如奴仆只去随他教住便住教去便去今却如与做师友一般只去与他校如何得大学之说自是大学之意论语之说自是论语之意论语只是说过去尾重则首轻这一头低那一头昻大学只将两句平头说去说得尤力如何要合两处意来做一说得淳○蜀录作林一之问文少异
  叔重问何谓招摇曰如翺翔
  语之而不惰章
  读语之而不惰曰惟于行上见得他不惰时举
  陈仲亨问语之而不惰于甚处见得曰如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不失之矣欲罢不能皆是其不惰处义刚
  问如何是不惰处曰颜子听得夫子说话自然住不得若他人听过了半疑半信若存若亡安得不惰
  问语之不惰曰看来不惰只是不说没要紧底话盖是那时也没心性说得没紧要底话了
  子谓颜渊章
  问未见其止曰如横渠之说以为止是止于中亦说得但死而不活盖是颜子未到那处未到那成就结果处盖颜子一个规模许多大若到那收因结果必有大段可观者也
  苖而不秀章
  徐问苗而不秀秀而不实何所喻曰皆是勉人进学如此这个道理难当只管恁地勉强去苗而不秀秀而不实大概只说物有生而不到长养处有长养而不到成就处
  苗须是秀秀须是实方成不然何所用学不至实亦何所用
  后生可畏章
  问后生可畏是方进者也四十五十而无闻是中道而止者也曰然












  朱子语类卷三十六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三十七
  论语十九
  子罕篇下
  法语之言章
  法语之言巽与之言巽谓巽顺与他说都是教他做好事如有言逊于汝志重处在不改不绎圣人谓如此等人与他说得也不济事故曰吾末如之何也已端䝉
  植说此章集注云法语人所敬惮故必从然不改则面从而已如汉武帝见汲黯之直深所敬惮至帐中可其奏可谓从矣然黯论武帝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岂非面从集注云巽言无所乖忤故必恱然不绎又不足以知其微意之所在如孟子论太王好色好货齐王岂不恱若不知绎则徒知古人所谓好色不知其䏻使内无怨女外无旷夫徒知古人所谓好货不知其䏻使居者有积仓行者有褁粮先生因曰集注中举杨氏说亦好
  三军可夺帅章
  志若可夺则如三军之帅被人夺了做官夺人志志执得定故不可夺执不牢也被物欲夺去志真个是不可夺
  衣敝缊袍章
  衣敝缊袍是里面夹衣有绵作胎底义刚
  衣敝缊袍也有一等人资质自不爱者然如此人亦难得
  先生曰李闳祖云忮是疾人之有求是耻已之无吕氏之说亦近此意然此说又分晓
  问子路终身诵之曰是自有一般人着破衣服在好衣服中亦不管者子路自是不把这般当事㽦问子路却是能克治如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曰子路自是恁地人有好物事犹要与众人共用了上蔡论语中说管仲小器处一段极好
  问子路终身诵之此子路所以不及颜渊处盖此便是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底意思然他将来自诵便是无那无伐善施劳意思曰所谓终身诵之亦不是他矜伐只是将这个做好底事终身诵之要常如此便别无长进矣又问吕氏贫与富交强者必忮弱者必求之语曰世间人见富贵底不是心里妒嫉他便羡慕他只是这般见识尔
  谢教问子路终身诵之夫子何以见得终其身也曰只是以大势恁地这处好只不合自担当了便止于此便是自画大凡十分好底事才自担便也壊了所谓有其善丧厥善
  道怕担了何足以臧○可学
  知者不惑章
  知者不惑真见得分晓故不惑
  道夫问仁者不忧曰仁者通体是理无一㸃私心事之来者虽无穷而此之应者各得其度所谓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何忧之有
  仁者不忧仁者天下之公私欲不萌而天下之公在我何忧之有
  或问仁者不忧但不忧似亦未是仁曰今人学问百种只是要克己复礼若能克去私意日间纯是天理自无所忧如何不是仁义刚
  陈仲亨说仁者不忧云此非仁体只是说夫子之事先生曰如何又生出这一项情节恁地则那两句也须恁地添一说始得这只是统说仁者便是不忧义刚
  勇者不惧气足以助道义故不惧故孟子说配义与道无是馁也今有见得道理分晓而反慑怯者气不足也
  或问勇者不惧举程子眀理可以治惧之说曰眀理固是能勇然便接那不惧未得盖争一节在所以圣人曰勇者不惧
  李闳祖问论语所说勇者不惧处作有主则不惧恐有主字眀勇字不出曰也觉见是如此多是一时间下字未穏又且恁地备员去因云前辈言解经命字为难近人解经亦间有好处但是下语亲切说得分晓若前軰所说或有不大故分晓处亦不好如近来耿氏说易女子贞不字伊川说作字育之字耿氏说作许嫁笄而字之字言女子贞不字者谓其未许嫁也却与昏媾之义相通亦说得有理又云伊川易亦有不分晓处甚多如益之用凶事作凶荒之凶直指刺史郡守而言在当时未见有刺史郡守岂可以此说某谓益之用凶事者言人臣之益君是责难于君之时必以危言鲠论恐动其君而益之虽以中而行然必用圭以通其信若不用圭而通又非忠以益扵君也
  行夫说仁者不忧一章曰勇者不惧勇是一个果勇必行之意说不惧也易见知者不惑知是一个分辨不乱之意说不惑也易见惟是仁如何㑹不忧这须思之行夫云仁者顺理故不忧若只顺这道理做去自是无忧曰意思也是如此更须细思之久之行夫复云云曰毕竟也说得麄仁者所以无忧者止縁仁者之心便是一个道理看是甚么事来不问大小改头换面来自家此心各各是一个道理应副去不待事来方始安排心便是理了不是方见得道理合如此做不是方去恁地做贺孙○恪录别出
  蔡行夫问仁者不忧一章曰知不惑勇不惧却易理㑹仁者不忧须思量仁者如何㑹不忧蔡云莫只是无私否方子录云或曰仁者无私心故乐天而不忧曰固是无私然所以不忧者须看得透方得杨至之云是人欲净尽自然乐否曰此亦只是貌说洪庆问先生说是如何曰仁者心便是理看有甚事来便有道理应他所以不忧方子录云仁者理即是心心即是理有一事来便有一理以应之所以无忧○恪录一作仁者心与理一心纯是这道理看甚么事来自有这道理在处置他自不烦恼人所以忧者只是卒然遇事未有一个道理应他便不免有忧恪录一作今人有这事却无这理便处置不来所以忧○从周录云人所以有忧者只是处未得○恪
  方毅父问知者不惑眀理便䏻无私否曰也有人眀理而不能去私欲者然去私欲必先眀理无私欲则不屈于物故勇惟圣人自诚而眀可以先言仁后言知至扵教人当以知为先铢○时举少异
  先生说知者不惑章惟不惑不忧便生得这勇来问知者不惑章曰有仁知而后有勇然而仁知又少勇不得盖虽曰仁䏻守之只有这勇方䏻守得到头方䏻接得去若无这勇则虽有仁知少间亦恐㑹放倒了所以中庸说仁知勇三者勇本是个没紧要底物事然仁知不是勇则做不到头半涂而废
  或问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何以与前面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次序不同曰成徳以仁为先进学以知为先此诚而眀眀而诚也中庸言三徳之序如何曰亦为学者言也问何以勇皆在后曰末后做工夫不退转此方是勇
  或问人之所以忧惑惧者只是穷理不尽故如此若穷尽天下之理则何忧何惧之有因其无所忧故名之曰仁因其无所惑故名之曰知因其无所惧故名之曰勇不知二说孰是曰仁者随所寓而安自是不忧知者所见眀自是不惑勇者所守定自是不惧夫不忧不惑不惧自有次第或曰勇于义是义理之勇如孟施舍北宫黝皆血气之勇人杰问云或曰勇是勇于义或是武勇之勇曰大概统言之如孟施舎北宫黝皆血气之勇曰三者也须穷理克复方得只如此说不济事去伪
  问知者不惑集注知以知之仁以守之勇以终之看此三句恐知是致知格物仁是存养勇是克治之功先生首肯曰是勇是持守坚固问中庸力行近乎仁又似勇者不惧意思曰交互说都是如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三知都是知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三行都是仁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三近都是勇
  可与共学章
  可与共学有志于此可与适道已看见路脉可与立能有所立可与权遭变事而知其宜此只是大纲如此说可学
  问可与适道章曰这个只说世人可与共学底未必便可与适道可与适道底未必便可与立可与立底未必便可与权学时须便教可适道适道便更教立去立便须教权去
  或问可与立是如嫂叔不通问可与权是嫂溺援之以手曰然
  问权地位如何曰大贤已上可学
  权是称量教子细著闳祖
  问权便是义否曰权是用那义底问中便是时措之宜否曰以义权之而后得中义似秤权是将这秤去称量中是物得其平处
  经自经权自权但经有不可行处而至扵用权此权所以合经也如汤武事伊周事嫂溺则援事常如风和日暖固好变如迅雷烈风若无迅雷烈风则都旱了不可以为常
  苏宜久问可与权曰权与经不可谓是一件物事毕竟权自是权经自是经但非汉儒所谓权变权术之说圣人之权虽异于经其权亦是事体到那时合恁地做方好植○时举同
  可与立未可与权亦是甚不得已方说此话然须是圣人方可与权若以颜子之贤恐也不敢议此磨而不磷涅而不缁而今人才磨便磷才𣵀便缁如何更说权变所谓未学行先学走也
  先生因说可与立未可与权权处是道理上面更有一重道理如君子小人君子固当用小人固当去然方当小人进用时猝乍要用君子也未得当其深根固蒂时便要去他反为所害这里须斟酌时宜便知个缓急深浅始得或言本朝人才过于汉唐而治效不及者縁汉唐不去攻小人本朝専要去小人所以如此曰如此说所谓内君子外小人古人且胡乱恁地说不知何等议论永嘉学问専去利害上计较恐出此又曰正其义不谋其利眀其道不计其功正其义则利自在眀其道则功自在専去计较利害定未必有利未必有功
  叔重问程子云权者言秤锤之义也何物以为权义是也然也只是说到义义以上更难说在人自看如何此意如何看曰此如有人犯一罪性之刚者以为可诛性之寛者以为可恕概之以义皆未是合宜此则全在权量之精审然后亲审不差欲其权量精审是他平日涵养本原此心虚眀纯一自然权量精审伊川常云敬以直内则义以方外义以为质则礼以行之时举
  问经权之别曰经与权须还他中央有个界分如程先生说则无界分矣程先生权即经之说其意盖恐人离了经然一滚来滚去则经与权都鹘突没理㑹了又问权是秤锤也秤衡是经否曰这个以物譬之难得亲切久之曰称得平不可增加些子是经到得物重衡昻移退是权依旧得平便是合道故反经亦须合道也
  问经权曰权者乃是到这地头道理合当恁地做故虽异于经而寔亦经也且如冬月便合着绵向火此是经忽然一日暖则亦须使扇当风坐此便是权伊川谓权只是经意亦如此但说经字太重若偏了汉儒反经合道之说却说得经权两字分晓但他说权遂谓反了经一向流于变诈则非矣义刚
  用之问权也者反经而合于道此语亦好曰若浅说亦不妨伊川以为权便是经某以为反经而合于道乃所以为经如征伐视揖逊放废视臣事岂得是常事但终是正也贺孙
  或问伊川云权即是经汉儒云反经合道其说如何曰伊川所说权是说这处合恁地做便是正理须是晓得他意汉儒语亦未十分有病但他意却是横说一向不合道理胡做了人曰男女授受不亲是常经合恁地嫂溺援之以手亦是道理合恁地但不是毎常底道理了譬如冬月衣裘附火是常理也忽然天气做热便须衣夹挥扇然便不是毎常底常理了公羊就宋人执祭仲处说得权又怪异了又曰经是已定之权权是未定之经义刚
  呉伯英问伊川言权即是经何也曰某常谓不必如此说孟子分眀说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权与经岂容无辨但是伊川见汉儒只管言及经是权恐后世无忌惮者皆得借权以自饰因有此论耳然经毕竟是常权毕竟是变又问某欲以义字言权如何曰义者宜也权固是宜经独不宜乎壮祖
  问经权不同而程子云经即权也曰固是不同经是万世常行之道权是不得已而用之大概不可用时多又曰权是时中不中则无以为权矣
  或问反经合道之说程先生不取乃云不必说权权即是经如何曰某常以为程先生不必如此说是多说了经者道之常也权者道之变也道是个统体贯乎经与权如程先生之说则鹘突了所谓经众人与学者皆䏻循之至于权则非圣贤不䏻行也
  或有书来问经权先生曰程子固曰权即经也人须着仔细看此项大段要仔细经是万世常行之道权是不得已而用之须是合义也如汤放桀武王伐纣伊尹放太甲此是权也若日日时时用之则成甚世界了或云权莫是中否曰是此一时之中不中则无以为权矣然舜禹之后六七百年方有汤汤之后又六七百年方有武王权也是难说故夫子曰可与立未可与权到得可与权时节也是地位太煞高了也祖道
  或问经与权之义曰公羊以反经合道为权伊川以为非若平看反经亦未为不是且如君臣兄弟是天地之常经不可易者汤武之诛桀纣却是以臣杀君周公之诛管蔡却是以弟杀兄岂不是反经但时节到这里道理当恁地做虽然反经却自合道理但反经而不合道理则不可若合道理亦何害于经乎又曰合于权便是经在其中正甫谓权义举而皇极立权义只相似曰义可以总括得经权不可将来对权义当守经则守经义当用权则用权所以谓义可以总括得经权若可权义并言如以两字对一字当云经权举乃可伊川曰惟义无对伊川所谓权便是经亦少分别须是分别经权自是两物到得合于权便自与经无异如此说乃可
  问可与立如何是立曰立是见得那正当底道理分眀了不为事物所迁惑又问程子谓权只是经先生谓以孟子援嫂之事例之则权与经亦当有辨莫是经是一定之理权则是随事以取中既是中则与经不异否曰经是常行道理权则是那常理行不得处不得已而有所通变底道理权得其中固是与经不异毕竟权则可暂而不可常如尧舜揖逊汤武征诛此是权也岂可常行乎观圣人此意毕竟是未许人用权字学者须当先理㑹这正底道理且如朝廷之上辨别君子小人君子则进之小人则去之此便是正当底道理今人不去理㑹此却说小人亦不可尽去须放他一路不尔反䏻害人自古固有以此而济事者但终非可常行之理若是君子小人常常并进则岂可也广
  亚夫问可与立未可与权曰汉儒谓反经合道为权伊川说权是经所不及者权与经固是两义然论权而全离乎经则不是盖权是不常用底物事如人之病热病者当服凉药冷病者当服热药此是常理然有时有热病却用热药去发他病者亦有冷病却用冷药去发他病者此皆是不可常论者然须是下得是方可若有毫厘之差便至于杀人不是则剧然若用得是便是少他不得便是合用这个物事既是合用此权也所以为经也大抵汉儒说权是离了个经说伊川说权便道权只在经里面且如周公诛管蔡与唐太宗杀建成元吉其推刃于同气者虽同而所以杀之者则异盖管蔡与商之遗民谋危王室此是得罪于天下得罪于宗庙盖不得不诛之也若太宗则分眀是争天下故周公可以谓之权而太宗不可谓之权孟子曰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也故在伊尹可以谓之权而在他人则不可也权是最难用底物事故圣人亦罕言之自非大贤以上自见得这道理合是恁地了不得也时举
  因论经权二字曰汉儒谓权者反经合道却是权与经全然相反伊川非之是矣然却又曰其实未尝反经权与经又却是一个略无分别恐如此又不得权固不离于经看可与立未可与权及孟子嫂溺援之以手事毫厘之间亦当有辨文蔚曰经是常行之理权是适变处曰大纲说固是如此要就程子说中分别一个异同须更精微文蔚曰权只是经之用且如秤衡有许多星两一定而不可易权往来称物使轻重恰好此便是经之用曰亦不权得大纲都是只争些子伊川又云权是经所不及者此说方尽经只是一个大纲权是那精微曲折处且如君仁臣忠父慈子孝此是经常之道如何动得其间有该不尽处须是用权权即细宻非见理大段精审不䏻识此可与立便是可与经却未可与权此见经权毫𨤲之间分别处荘子曰小变而不失其大常或曰荘子意思又别曰他大概亦是如此但未知他将甚做大常文蔚○僴录别出
  经与权之分诸人说皆不合曰若说权自权经自经不相干渉固不可若说事须用权经须权而行权只是经则权与经又全无分别观孔子曰可与立未可与权孟子曰嫂溺援之以手则权与经须有异处虽有异而权实不离乎经也这里所争只毫厘只是诸公心粗看不仔细伊川说权只是经恐也未尽尝记龟山云权者经之所不及这说却好盖经者只是存得个大法正当底道理而已至精微曲折处固非经之所䏻尽也所谓权者于精微曲折处曲尽其宜以济经之所不及耳所以说中之所贵者权权者即是经之要妙处也如汉儒说反经合道此语亦未甚病盖事也有那反经底时节只是不可说事事要反经又不可说全不反经如君令臣从父慈子孝此经也若君臣父子皆如此固好然事有必不得已处经所行不得处也只得反经依旧不离乎经耳所以贵乎权也孔子曰可与立未可与权立便是经可与立则䏻守个经有所执立矣却说未可与权以此观之权乃经之要妙微宻处非见道理之精宻透彻纯熟者不足以语权也又曰荘子曰小变而不失其大常便是经权之别或曰恐荘子意思又别曰他大概亦是如此只不知他把甚么做大常人云事有缓急理有小大这様处皆须以权称之僴问子莫执中程子之解经便是权则权字又似海说如云时措之宜事事皆有自然之中则似事事皆用权以孟子嫂溺援之以手言之则权字须有别曰执中无权这权字稍轻可以如此说嫂溺援之以手之权这权字却又重亦有深浅也
  问伊川谓权只是经如何曰程子说得却不活络如汉儒之说权却自晓然晓得程子说底知得权也是常理晓不得他说底经权却鹘突了某之说非是异程子之说只是须与他分别经是经权是权且如冬日则饮汤夏日则饮水此是经也有时天之气变则冬日须着饮水夏日须着饮汤此是权也权是碍着经行不得处方使用得然却依前是常理只是不可数数用如舜不告而娶岂不是怪差事以孟子观之那时合如此处然使人人不告而娶岂不乱大伦所以不可常用赐○䕫孙录详别出
  问经权曰冬日则饮汤夏日则饮水此是经也有时行不得处冬日须饮水夏日则饮汤此是权也此又依前是经但经是可常之理权是碍着经行不得处方始用权然当那时却是常理如舜不告而娶是个怪差底事然以孟子观之却也是常理只是不可常用如人人不告而娶大伦都乱了因推说汤武事伊川说权却是经却说得死了不活如某说非是异伊川说即是须为他分别经是经权是权如汉儒反经之说却经权晓然在眼前伊川说晓得底却知得权也是常理晓不得底却鹘突了如大过卦说道无不中无不常圣人有小过无大过某谓不须恁地说圣人既说有大过直是有此事但云大过亦是常理则得因举晋州蒲事云某旧不晓文定之意后以问其孙伯逢他言此处有意思但难说出如左氏分眀有称君君无道之说厉公信有罪但废之可也栾书中行偃直杀之则不是然毕竟厉公有罪故难说出后必有晓此意者䕫孙
  问可与立未可与权看来权字亦有两様伊川以权只是经盖毎日事事物物上称量个轻重处置此权也权而不离乎经也若论尧舜禅逊汤武放伐此又是火底权是所谓反经合道者也曰只一般但有小大之异耳如尧舜之禅逊是逊与人逊一盆水也是逊汤武放伐是争争一个弹丸也是争康节诗所谓唐虞玉帛烟光紫汤武干戈草色萋大小不同而已矣尧夫非是爱吟诗正此意也伊川说经权字将经做个大底物事经却包得那个权此说本好只是据圣人说可与立未可与权须是还他是两个字经自是经权自是权若如伊川说便用废了那权字始得只是虽是权依旧不离那经权只是经之变如冬日须向火忽然一日大热须著使扇这便是反经今须是晓得孔子说又晓伊川之说方得若相把做一说如两脚相并便行不得须还他是两只脚虽是两只依旧是脚又曰若不是大圣贤用权少间出入便易得走作
  恭父问可与立未可与权曰可与立者能处置得常事可与权者即能处置得变事虽是处变事而所谓处置常事意思只在井以辨义巽以行权此说义与权自不同汉儒有反经之说只縁将论语下文偏其反而误作一章解故其说相承曼衍且看集义中诸儒之说莫不连下文独是范纯夫不如此说苏氏亦不如此说自以唐棣之华为下截程子所说汉儒之误固是如此要之反经合道一句细思之亦通縁权字与经字对说才说权便是变却那个须谓之反可也然虽是反那经却不悖于道虽与经不同而其道一也因知道伊川之说㫁然经自是经权亦是经汉儒反经之说不是此说不可不知然细与权考其言亦无害此说亦不可不知义字大自包得经与权自在经与权过接处如事合当如此区处是常法如此固是经若合当如此亦是义当守其常事合当如此区处却变了常法恁地区处固是权若合当恁地亦是义当通其变文中子云权义举而皇极立若云经权举则无害今云权义举则义字下不得何故却是将义来当权不知经自是义权亦是义义字兼经权而用之若以义对经恰似将一个包两物之物对着包一物之物行夫云经便是权曰不是说经便是权经自是经权自是权但是虽反经而䏻合道却无背于经如人两脚相似左脚自是左脚右脚自是右脚行时须一脚先一脚后相待而行方始行得不可将左脚便唤做右脚右脚便唤做左脚系辞既说井以辨义又说井居其所而迁井是不可动底物事水却可随所汲而往如道之正体却一定于此而随事制宜自莫不当所以说井以辨义又云井居其所而迁贺孙
  唐棣之华章
  问唐棣之华偏其反而曰此自是一篇诗与今棠棣之诗别常音裳尔雅棣栘似白杨江东呼夫栘常棣棣子如樱桃可食自是两般物此逸诗不知当时诗人思个甚底东坡谓思贤而不得之诗看来未必是思贤但夫子大概止是取下面两句云人但不思思则何逺之有初不与上面说权处是一段唐棣之华而下自是一段縁汉儒合上文为一章故误认偏其反而为反经合道所以错了晋书扵一处引偏字作翩反作平声言其花有翩反飞动之意今无此诗不可考据故不可立为定说去伪
  或问未之思也夫何逺之有一章时举因云人心放之甚易然反之亦甚易曰反之固易但恐不䏻得他久存尔时举

  朱子语类卷三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三十八
  论语二十
  乡党篇
  总论
  乡党记圣人动容周旋无不中礼
  如乡党说圣人容色处是以有事观圣人如言燕居申申夭夭是以无事时观圣人学者于此又知得圣人无时无处而不然
  乡党一篇自天命之谓性至道不可须臾离也皆在里面许多道理皆自圣人身上迸出来惟圣人做得甚分晓故门人见之熟是以纪之详也
  问看论语及乡党之半曰觉公看得浅未甚切已终了乡党篇更须从头温一过许多说话尽在集注中贺孙
  问贺孙读乡党已终觉得意思如何曰见得段段都是道理合着如此不如此定不得才有些子不如此心下便不安曰圣贤一句是一个道理要得教人识着都是要人收拾已放之心所谓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非是学问只在求放心非把求放心为学问工夫乃是学问皆所以求放心如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大要皆欲使人思无邪而已贺孙
  第一节乡党宗庙朝廷言貌不同
  看乡党篇须以心体之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䏻言者如何是似不䏻言者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如何是便便言唯谨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如何是侃侃如何是訚訚义刚录云看乡党一篇须是想像他恂恂是如何訚訚是如何不可一滚看
  问先生解侃侃訚訚四字不与古注同古注以侃侃为和乐訚訚为中正曰衎字乃训和乐与此侃字不同说文以侃为刚直后汉书中亦云侃然正色訚訚是和说而诤此意思甚好和说则不失事上之恭诤则又不失自家义理之正广
  或问乡党如恂恂侃侃之类曰如此类解说则甚易须是以心体之真自见个气象始得士毅
  问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䏻言者或有大是非利害似不可不说所谓似不䏻言者恐但当以卑逊为主所以说似不䏻言曰不是全不说但较之宗庙朝廷为不敢多说耳问其在宗庙朝廷集注云宗庙礼法之所在在宗庙则毎事问固是礼法之所在不知圣人还已知之而犹问还以其名物制度之非古而因订之曰便是这处某尝道是孔子初仕时如此若初来问一畨了后畨畨来畨畨问恐不如此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呼曰鄹人之子是与孔子父相识者有此语多应是孔子初年贺孙
  第二节在朝廷事上接下不同
  亚夫问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曰侃侃是刚直貌以其位不甚尊故吾之言可得而直遂至于上大夫之前则虽有所诤必须有含蓄不尽底意思不如侃侃之发露得尽也闵子侍侧一章义亦如此时举
  问注云侃侃刚直訚訚是和恱而诤不知诤意思如何曰说道和恱终不成一向放倒了到合辨别处也须辨别始得内不失其事上之礼而外不至于曲从如古人用这般字不是只说字义须是想像这意思是如此如恂恂皆是有此意思方下此字如史记云鲁道之衰洙泗之间龂龂如也龂訚字同这正见和恱而诤底意思当道化盛时斑白者不提挈不负戴于道路少壮者代其事到周衰少壮者尚欲执其任而老者自不肯安争欲自提挈自负戴此正是和恱而诤贺孙
  訚訚说文云和恱而诤看得字义是一难底字縁有争义汉志洙泗之间龂龂义一同两齿相㫁
  汉书诸尚书争一件事其中有云訚訚侃侃得礼之容缄嘿邪心非朝廷福
  第三节为君摈相
  问賔不顾矣曰古者賔退主人送出门外设两拜賔更不顾而去国君于列国之卿大夫亦如此
  问君召使摈摈如其命数之半如上公九命则摈者五人以次传命曰古者摈介之仪甚烦如九命摈五人介则如命数是九人賔主相见自摈以下列两行行末相近如主人说一句主人之摈传许多摈者讫又交过末介传中介直至賔之上介方闻之賔贺孙
  古者相见之礼主人有摈賔有介賔传命于上介上介传之次介次介传之末介末介传之末摈末摈传之次摈次摈传之上摈上摈传之主人然后賔主方相见又曰看来古人大故淳朴人君出命不甚㑹说话所以着人代他说话
  植举注云揖左人则左其手揖右人则右其手揖左人传命出也揖右人传命入也曰然
  集注引晁氏说谓孔子无使摈执圭之事正淳曰定公十年夹谷之㑹孔子相恐即摈相之相曰相自是相摈自是摈相是相其礼仪摈是传道言语故摈用命数之半以次传说必大○今集注无
  第四节在朝之容
  立不中门行不履阈注云枨𫔶之间由𫔶右不践阈只是自外入右边门边乃君出入之所𫔶如一木拄门如今人多用石墩当两门中臣傍𫔶右边出入此右字自内出而言○贺孙
  枨如今衮头相似𫔶当中碍门者今城门有之古人常揜左扉人君多出在门外见人所以当枨𫔶之间为君位
  问立不中门或问谓门之左右扉各有中其制可考否曰门之中有𫔶扉之两旁有枨枨𫔶之间即中古人常阖左扉所谓中门者谓右扉之中也必大
  萧问过位色勃如也位谓门屏之间人君宁立之处曰古今之制不同今之朝仪用秦制也古者朝会君臣皆立故史记谓秦王一旦捐賔客而不立朝君立于门屏之间屏者乃门间萧墙也今殿门亦设之三公九卿以下设位于廷中故谓之三槐九棘者廷中有树处公卿位当其下也
  过位注云君之虚位谓门屏之间曰如今人㕔门之内屏门之外似周礼所谓外朝也
  问复其位踧踖如也曰此是到末梢又结算则个若众人到末梢便𪮫了圣人则始乎敬终乎敬故到末梢又整顿则个
  第五节为君聘
  上如揖下如授旧说亦好但此方说升堂时其容如此既升堂纳圭于君前即不复执之以下故说做下堂不得所以只用平衡之说言之上下谓执圭之高低也必大
  执圭上如揖下如授前軰多作上阶之上下阶之下其实既下则已不用笏往往授介者只是高不过于揖故如揖下不低于授故如授贺孙
  享礼有容色曰聘但以圭至享则更用圭璧庭实问聘享之礼曰正行聘礼毕而后行享礼聘是以命圭通信少间仍旧退还命圭享是献其圭璧琮璜非命圭也币皮舆马之类皆拜跪以献退而又以物献其夫人凡三四次方毕所献之物皆受但少间别有物回之又问庭实曰皮币舆马皆陈之扵庭实私觌是所遣之大夫既以君命行聘享之礼毕却行私礼参见他国之君也
  享礼有容色仪礼谓发气满容何故如此曰聘是初见时故其意极于恭肃既聘而享则用圭璧以通信有廷实以将其意比聘时渐纾也聘礼篇○广
  私觌愉愉曰聘者享礼乃其君之信私觌则聘使亦有私礼物与所聘之国君及其大臣
  第六节衣服之制
  君子不以绀緅饰红紫不以为䙝服今反以红紫为朝服贺孙
  绀是而今深底鸦青色义刚
  绀深青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赤色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浮也
  问緅以饰练服緅是绛色练服是小祥后丧服如何用绛色以为饰曰便是不可晓此个制度差异绛是浅红色绀是青赤色如今之闪青也广
  问红紫且近于妇人女子之服不知古之妇人女子亦多以红紫为服否曰此亦不可知但据先儒如此说耳广
  蒨𫄸绛朱此红之染数一入为蒨再入为𫄸三入为绛四入为朱子䝉
  当暑袗𫄨绤必表而出之与𫎇彼绉𫄨有两说裘乃纯用兽皮而加里衣如今之貂裘或问狐白裘曰是集众狐为之
  第七节谨斋事
  眀衣即是个布衫长一身有半欲蔽足尔又曰即浴衣也见玉藻注
  问变食谓不饮酒不茹荤而今之致斋者有酒何也曰饮酒非也但礼中亦有饮不至醉之说广
  问斋必变食曰荤是不食五辛
  第八节饮食之制
  一言一语一动一作一坐一立一饭一食都有是非是底便是天理非底便是人欲如孔子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多食无非天理如口腹之人不时也食不正也食失饪也食便都是人欲便都是逆天理如只吃得许多物事如不当吃才去贪吃不住都是逆天理看道理只管进只管细便好只管见上面只管有一重方好如一物相似剥一重又剥一重又有一重又剥一重剥到四五重剥得许多皮壳都尽方见真寔底今人不是不理㑹道理只是不肯仔细只守着自底便了是是非非一向都没分别如诐淫邪遁之辞也不消得辨便说道是他自陷自蔽自如此且恁地和同过也不妨贺孙
  问割不正不食与席不正不坐此是圣人之心纯正故日用间才有不正处便与心不相合心亦不安曰圣人之心无毫厘之差谓如事当恁地做时便硬要恁地做且如不得其醤不食这一物合用醤而不得其醤圣人宁可不吃盖皆欲得其当然之则故也又问注云精凿也曰是挿教那米白着
  不得其醤不食其字正𦂳要其醤如鱼脍芥醤之类闲祖不得其醤非今所谓醤如礼记内则中有数般醤随所用而不同
  肉虽多不使胜食气非特肉也凡蔬果之类皆不可胜食气
  第十节居乡之事
  问乡人傩朝服而立于阼阶集注云庶其依已而安或云存室神盖五祀之属子孙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故祖考之精神依于已若门行戸灶之属吾身朝夕之所出处则鬼神亦必依已而存曰然一家之主则一家之鬼神属焉诸侯守一国则一国鬼神属焉天子有天下则天下鬼神属焉看来为天子者这一个神眀是多少大如何有些子差忒得若纵欲无度天上许多星辰地下许多山川如何不变怪蔡云子陵足加帝腹便见客星侵帝座曰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纣未做不好时便与天相配是甚细事贺孙
  第十一节与人交之诚意
  苏实问问人于他邦再拜而送之曰古人重此礼遣使者问人于他邦则主人拜而送之从背脊后拜潘子善因言浙中若纳妇嫁娶盛礼时遣人入传语婚姻之家亦拜送之至反命则不拜也
  问康子馈药拜而受之看此一事见圣人应接之问义理发见极其周宻曰这般所在却是龟山看得仔细云大夫有赐拜而受之礼也未达不敢尝所以慎疾必告之直也直而有礼故其直不绞龟山为人粘泥故说之较宻贺孙
  第十三节事君之礼
  君祭先饭寻常则主人延客祭如世俗出坐之类今侍食于君君祭则臣先自吃饭若为君尝食然不敢当客礼也膳人取那饮食来请君祭
  问疾君视之方东首常时首当在那边礼记自云寝常当东首矣平时亦欲受生气恐不独于疾时为然曰常时多东首亦有随意卧时节如记云请席何向请衽何趾这见得有随意向时节然多是东首故玉藻云居常当戸寝常柬首也常寝于北牖下君问疾则移南牖下贺孙
  问病者居北牖之义曰是就北牖下安床睡因君来故迁之南牖下使以南面视已耳义刚
  第十四节交朋友之义
  问朋友死无所归曰于我殡朋友之馈非祭肉不拜朋友之义固当如此后世同志者少而汎然交处者多只得随其浅深厚薄度吾力量为之宁可过厚不可过薄曰朋友交㳺固有浅深若泛然之交一一要周旋也不可于自家情分稍厚自著如此须是情文相称若泛泛施之却是曲意徇物古人于这般所在自分眀如交友称其信也执友称其仁也自有许多様又如于师吾哭诸寝朋友哭诸寝门之外所知哭于野恩义自有许多节贺孙
  第十五节容貌之变
  问记云若有疾风迅雷甚雨虽夜必兴衣服冠而坐看来不如此定是不安但有终日之雷终夜之雨如何得常如此曰固当常如此但亦主于疾风迅雷甚雨若平平底雷风雨也不消如此问当应接之际无相妨否曰有事也只得应贺孙
  第十六节升车之容
  立之说车中不内顾一章曰立视五巂式视马尾盖巂是车轮一转之地车轮高六尺围三径一则阔丈八五转则正为九丈矣立视虽逺亦不过此时举















  朱子语类卷三十八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三十九
  论语二十一
  先进篇上
  先进于礼乐章
  立之问先进后进于礼乐文质何以不同曰礼只是一个礼用得自不同如升降揖逊古人只是诚实依许多威仪行将去后人便自做得一般様忒好看了古人只是正容谨节后人便近于巧言令色乐亦只是一个乐亦是用处自不同古乐不可得而见矣只如今人弹琴亦自可见如诚寔底人弹便雍容平淡自是好听若弄手弄脚撰出无限不好底声音只见繁碎耳因论乐黄锺之律最长应锺之律最短长者声浊短者声清十二律旋相为宫宫为君商为臣乐中最忌臣陵君故有四清声如今响板子有十六个十二个是正律四个是四清声清声是减一律之半如应钟为宫其声最短而清或蕤宾为商则是商声高似宫声是为臣陵君不可用遂乃用蕤賔律减半为清声以应之虽然减半然只是此律故亦自能相应也此是通典载此一项徽宗朝作大晟乐其声是一声低似一声故其音缓散太祖英眀不可及当王朴造乐时闻其声太急便令减下一律其声遂平时举
  问先进于礼乐此礼乐还说宗庙朝廷以至州闾乡党之礼乐曰也不止是这般礼乐凡日用之间一礼一乐皆是礼乐只管文胜去如何合杀湏有个变转道理如今日事都恁地侈靡某在南康时通上位书启只把纸封后来做书盝如今尽用紫罗背盝内用真红事事都如此如何合杀问孔子又云吾从周只是指周之前軰而言曰然圣人穷而在下所用礼乐固是从周之前軰若圣人达而在上所用礼乐湏更有损益不止从周之前軰若答颜子为邦之问则告以四代之礼乐问如孔子所言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又云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鼔云乎哉此皆欲损过就中之意曰固是此等语最多又云观圣人意思因见得事事都如此非独礼乐如孟子后面说许多乡原狂狷亦是此意乡原直是不好宁可是狂底狷底如今人恁地文理细宻倒未必好宁可是白直粗踈底人贺孙
  夫子于礼乐欲从先进今观礼书所载燕飨之礼品节太繁恐亦难用不若只如今人宴集就中删修使之合义如乡饮酒礼向来所行真成强人行之何益所以难久不若只就今时宴饮之礼中删改行之情意却须浃洽必大
  从我于陈蔡章
  问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曰此说当从眀道谓此时适皆不在孔子之门思其相从于患难而言其不在此耳门人记之因历数颜子而下十人并目其所长云耳
  问徳行不知可兼言语文学政事否曰不消如此看自就逐项上看如颜子之徳行固可以备若他人固有徳行而短于才者因云冉伯牛闵子之徳行亦不多见子夏子㳺两人成就自不同胡五峰说不知集注中载否他说子夏是循规守矩细宻底人子㳺却高朗又欠细宻工夫荀子曰第作其冠神禫其辞禹行而舜趋是子张氏之贱儒也正其衣冠齐其颜色嗛然而终日不言是子夏氏之贱儒也偷懦惮事无廉耻而嗜饮食必曰君子固不用力是子㳺氏之贱儒也如学子游之弊只学得许多放荡踈阔意思贺孙因举如丧致乎哀而止事君数斯辱朋友数斯䟽皆是子㳺之言如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等语皆是子夏之言又如子㳺䏻飬而不䏻敬子夏䏻敬而少温润之色皆见二子气象不同处曰然贺孙
  问徳行言语政事文学之别曰徳行是个兼内外贯夲末全体底物事那三件各是一物见于用者也
  徳行得之于心而见于行事者也
  回也非助我者也
  旧曾问李先生颜子非助我者处李先生云颜子于圣人根本有黙契处不假枝叶之助也如子夏乃枝叶之功祖道
  南容三复白圭章
  先生令接读问自南容三复白圭云不是一旦读此乃是日日读之玩味此诗而欲谨于言行也此事见家语自分眀时举
  颜路请子之车章
  郑问颜渊死孔子既不与之车若有钱还亦与之否曰有钱亦湏与之无害
  问注以为命车何以验之曰礼记言大夫赐命车
  门人厚葬章
  门人厚葬是颜子之门人不得视犹子以有二三子故也叹不得如葬鲤之得宜此古注说得甚好又简径明作
  季路问事鬼神章
  事人事鬼以心言知生知死以理言
  或问季路问鬼神章曰事君亲尽诚敬之心即移此心以事鬼神则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人受天所赋许多道理自然完具无欠阙须尽得这道理无欠阙到那死时乃是生理已尽安于死而无愧时举
  或问二气五行聚则生散则死聚则不能不散如昼之不能不夜故知所以生则知所以死苟于事人之道未䏻尽焉能事鬼哉曰不须论鬼为已死之物但事人须是诚敬事鬼亦要如此事人如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事其所当事者事鬼亦然苟非其鬼而事之则謟矣去伪
  问人鬼一理人䏻诚敬则与理为一自然能尽事人事鬼之道有是理则有是气人气聚则生气散则死是如此否曰人且从分眀处理㑹去如诚敬不至以之事人则必不能尽其道况事神乎不能晓其所以生则又焉能晓其所以死乎
  亚夫问未知生焉知死先生曰若曰气聚则生气散则死才说破则人便都理㑹得然须知道人生有多少道理自禀五常之性以来所以父子有亲君臣有义者须要一一尽得这生底道理则死底道理皆可知矣张子所谓存吾顺事没吾宁也是也时举
  问天地之化虽生生不穷然而有聚必有散有生必有死能原始而知其聚而生则必知其后必散而死能知其生也得于气化之日初无精神寄寓于太虚之中则知其死也与气而俱散无复更有形象尚留于𡨋漠之内曰死便是都散无了
  或问季路问鬼神章曰世间无有聚而不散散而不聚之物聚时是这模様则散时也是这模様若道孔子说与子路又不全与他说若道不说又也只是恁地义刚
  先生说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曾以一时趋平原者言之我于人之不当事者不妄事则于鬼神亦然所以程子云能尽事人之道则能尽事鬼之道一而二二而一
  问伊川谓死生人鬼一而二二而一是兼气与理言之否曰有是理则有是气有是气则有是理气则二理则一贺孙
  徐问集注云鬼神不外人事在人事中何以见曰鬼神只是二气屈伸往来在人事如福善祸淫亦可见鬼神道理论语少说此般话曰动静语黙亦是此理否曰亦是然圣人全不曾说这般话与人以其无形无影固亦难说所谓敬鬼神而逺之只如此说而已淳○今集注无
  闵子侍侧章
  问闵子訚訚冉有子贡侃侃二者气象曰闵子纯粹冉有子贡便较粗了侃侃便有尽发见在外底气象闵子则较近里些子
  问冉有子贡侃侃如也这侃侃字只作刚直说如何曰也只是刚直闵子骞气象便自深厚冉有子贡便都发见在外
  冉有子贡侃侃如也侃侃刚直之貌不必泥事迹以二子气象观之赐之达求之艺皆是有才底人大凡人有才便自暴露便自然有这般气象闵子纯于孝自然有訚訚气象端䝉
  訚訚是深沈底侃侃是发露圭角底行行是发露得粗底䕫孙
  问訚訚行行侃侃皆是刚正之意如冉求平日自是个退逊之人如何也解有此意思曰三子皆意思大同小异求赐则微见其意子路则全体发在外闵子则又全不外见然此意思亦自在三子者皆有疑必问有懐必吐无有遮覆含糊之意曰岂非以卑承尊易得入于柔佞卑謟三子各露其情寔如此故夫子乐之曰都无那委曲回互底意思广
  问訚訚行行侃侃曰闵子于和恱中却有刚正意思仲由一于刚正闵子深厚仲由较表露问子路不得其死然曰然者未定之辞圣人虽谓其不得其死使子路䏻变其气习亦必有以处死贺孙
  呉伯英讲由也不得其死处问曰由之死疑其甚不眀于大义岂有子拒父如是之逆而可以仕之乎曰然仲由之死也有些没𦂳要然误处不在致死之时乃在于委质之始但不知夫子既教之以正名而不深切言其不可仕于卫何与若冉有子贡则䏻问夫子为卫君与否盖不若子路之粗率壮祖
  或问子路死于孔悝之难死得是否曰非是自是死得呆出公岂可仕也又问若仕于孔悝则其死为是否曰未问死孔悝是不是只合下仕于卫自不是了况孔悝亦自是不好底人何足仕也子路只见得可仕于大夫而不知辄之国非可仕之国也问孔门弟子多仕于列国之大夫者何故曰他别无科阙仕进者只有此一门舎此则无从可仕所以颜闵宁不仕耳
  子路死孔悝之难未为不是只是他当初事孔悝时错了到此不得其死饶本作到此只得死卫君不正冉有子贡便䏻疑而问之有思量便不去事他若子路粗率全不信圣人说话必也正名亦是教子路不要事卫他更说夫子之迂若由也不得其死圣人已见得他错了但不如鸣鼔攻之责得求之深虽有不得其死及正名之说然终不分晓痛说与他使之知不要事孔悝此事不可晓不知圣人何故不痛责之眀作
  子路为人粗于精微处多未达其事孔悝盖其心不以出公为非故也悝即出公之党何以见得他如此如卫君待子为政夫子欲先正名他遂以为迂可见他不以出公为非故其事悝盖自以为善而为之而不知其非义也
  子贡问师与商也章
  问师也过商也不及看过与不及处莫只是二子知见上欠工夫曰也不独知见上欠只二子合下资质是这模様子张便常要将大话盖将去子夏便规规谨守看论语中所载子张说话及夫子告子张处如多闻阙疑多见阙殆之类如子张自说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此说话固是好只是他地位未说得这般话这是大贤以上圣人之事他便把来盖人其疏旷多如此孔子告子夏如云无为小人儒又云无欲速无见小利如子夏自言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之类可见又问参也竟以鲁得之鲁却似有不及之意然曾参虽鲁而规模志向自大所以终能传夫子之道子夏合下浅狭而不能穷䆒道体之大全所以终于不及曰鲁自与不及不相似鲁是质朴浑厚意思只是钝不及底恰似一个物事欠了些子贺孙
  问伊川谓师商过不及其弊为杨墨曰不似杨墨墨氏之学萌蘖已久晏子时已有之兼师商之过不及与兼爱为我不闗事必大
  季氏富于周公章
  问以季氏之富而求也为之聚敛曰不问季氏贫富若季氏虽富而取于民有制亦何害此必有非所当取而取之者故夫子如此说义刚
  问冉求圣门高弟亲炙圣人不可谓无所见一旦仕于季氏为之聚敛而附益之盖縁他工夫间断故不知不觉做到这里岂可不时时自㸃检曰固是只縁个公私义利界分不眀所以如此若是常在界分内做自然不到如此才出界分去则无所不至矣广
  问季氏富于周公一章先生令举范氏之说叹美久之云人最怕资质弱若过于刚如子路虽不得其死百世之下其勇气英风尚足以起顽立懦若冉求之徒都自扶不起如云可使足民他岂不知爱民而反为季氏聚敛如范氏云其心术不眀惟是心术不眀到这般所在都不自知又云以仕为急他只縁以仕为急故从季氏见他所为如此又拔不出一向从其恶贺孙因云若闵子善为我辞之意便见得煞高曰然因云谢氏说闵子处最好因令贺孙举读全文曰冉求路头错处只在急于仕人亦有多様有一等人合下只是要求进又有一等人心性自不要如此见此事自匹似闲又有一等人虽要求进度其不可亦有退歩之意贺孙
  柴也愚章
  柴也愚他是个谨厚底人不曾见得道理故曰愚眀作呉伯英问柴也愚因说柴尝避难于卫不径不窦使当时非有室可入则柴必不免此还合义否曰此圣人所以言其愚也若夫子畏于匡微服过宋料须不如此壮祖
  用之问高子羔不窦不径事曰怕圣人须不如此如不径不窦只说平安无事时节若当有冦贼患难如何専守此以残其躯此柴之所以为愚圣人微服而过宋微服是着那下贱人衣服观这意如此只守不径不窦之说不得如途中万一遇大盗贼也须走避那时如何要不由小径去得然子羔也是守得定若更学到变通处尽好止縁他学有未尽处问学到时便如曾子之易箦曰易箦也只是平常时节又曰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不可为政者正縁他未䏻应变他底却自正问子路之死与子羔事如何曰子路事更难说又曰如圣节就祝寿处拜四拜张忠甫不出仕尝曰只怕国忌圣节去拜佛不得这也如不径不窦相似因说国家循袭这般礼数都晓不得往往拜佛之事始于梁武帝以私忌设斋始思量圣节要寓臣子之意又未有个所在奉安又曰尊号始于唐徳宗后来只管循袭若不是人主自理㑹得如何说当神宗时群臣上尊号司马温公宻撰不允诏书劝上不受神宗便不受这只是神宗自见得虽温公也要如此不得且如三年䘮其废如此长逺寿皇要行便行了也不见有甚不可行处贺孙
  参也鲁鲁是鲁钝曾子只縁鲁钝被他不肯放过所以做得透若是放过只是鲁而已
  读参也鲁一段云只曾子资质自得便宜了盖他以迟钝之故见得未透只得且去理㑹终要洞达而后已若理㑹不得便放下了如何得通透则是终于鲁而已时举
  参也竟以鲁得之曾子鲁钝难晓只是他不肯放过直是捱得到透彻了方住不似别人只略绰见得些小了便休今一様敏底见得容易又不能坚守钝底捱得到略晓得处便说道理止此更不深求惟曾子不肯放舎若这事看未透真是捱得到尽处所以竟得之
  眀道谓曾子竟以鲁得之縁他质钝不解便理㑹得故着工夫去看遂看得来透彻非他人所及有一等伶俐人见得虽快然只是从皮肤上略过所以不如他且莫说义理只如人学做文章非是只恁地读前人文字了便㑹做得似他底亦须是下工夫始造其妙观韩文公与李翊书老苏与欧阳公书说他学做文章时工夫甚么细宻岂是只恁从册子上略过便做得如此文字也毅夫
  参也竟以鲁得之不说须要鲁鲁却正是他一般病但却尚是适好底病就他说却是得这个鲁底力义刚
  参也竟以鲁得之鲁钝则无造作贺孙
  曾子以鲁得之只是鲁钝之人却能守其心専一眀达者毎事要入一分半上落下多不専一端䝉
  回也其庶乎章
  敬之问回也其庶乎屡空大意谓颜子不以贫窭动其心故圣人见其于道庶几子贡不知贫富之定命而于贫富之间不能无留情故圣人见其平日所讲论者多出亿度而中曰据文势也是如此但颜子于道庶几却不在此圣人谓其如此益见其好子贡不受命也在平日圣人亦不因其货殖而言贺孙因问集注云颜回言其乐道又能安贫以此意看若颜子不处贫贱困穷之地亦不害其为乐曰颜子不处贫贱固自乐到他处贫贱只恁地更难所以圣人于此数数拈掇出来贺孙
  颜子屡空说作空中不是论语中只有空空如也是说无所得别不见说虚空处可学
  问屡空前軰及南轩皆作空无说以为无意必固我之无但颜子屡空未至于圣人之皆无而纯然天理也及先生所解却作屡空乏而自乐何也曰经意当如此不然则连下文子贡作二段事空无之说盖自何晏有此解晏老氏清净之学也因其有此说后来诸公见其说得新好遂发眀之若颜子固是意必固我之屡无只是此经意不然颜子不以贫乏改其乐而求其富如此说下文见得子贡有优劣
  问吕曰货殖之学聚所闻见以度物可以屡中而不能悉中尝记前軰一说曰自太史公班固列子贡于货殖下与马医夏畦同科谓其所至诸侯莫不分庭抗礼天下后世无不指子贡为竖贾之事子贡孔门高弟岂有圣人之门而以贾竖为先乎屡空无我者也其学则自内而求货殖自外而入非出于已之所自得也特其才高凡接于见闻者莫不解悟比之屡空者为有间矣曰此说乃观文叶公所作审是集中之语盖吕与叔之遗意也乍看似好而道理恐不如是盖屡空者空乏其身也货殖则对屡空而言不能不计较者是也范氏曰颜子箪食瓢饮屡绝而不改其乐天下之物岂有能动其心者此说为得之
  子张问善人之道章
  问善人之道曰善人之道只是个善人底道理所谓善人者是天资浑然一个好人他资质至善而无恶即可欲之谓善他所行底事自然皆善不消得按本子自不至于恶若是常人不依夲子便不能尽善流而为恶但他既天资之善故不必循涂守辙行之皆善却縁只是如此而无学故不能入圣人阃室横渠之解极好涂辙犹言规矩尺度○㽦
  味道问善人只是好资质全未曾学曰是又问不践迹曰是古人所做底事恁地好虽不曾学古人已做底事做得来也恁地好循涂守辙犹言循规守矩云耳
  践迹迹是旧迹前人所做过了底様子是成法也善人虽不曾知得前人所做様子效他去做但所为亦自与暗合但未能到圣人深处
  施问不践迹曰是他资质美所为无个不是虽不践成法却暗合道理然他也自不能晓㑹只暗合而已又却不曾学问所以亦不入于室林问不入室室是神化地位否曰非也室只是深奥处
  问不践迹曰善人质美虽不学様子却做得是然以其不学是以不入室到圣人地位不得谦之
  善人乃是天资自然有善者不待循常迹而自然能有其善然而不能加学则亦不足以入圣人之室
  谢教问不践迹曰资质美只是暗合不依本子做横渠说得好然亦只是终于此而已
  问不践迹亦不入于室莫是笃行之而后可以入善之阃奥否曰若如此言却是说未为以前事今只说善人只是一个好底资质不必践元本子亦未入于室须是要学方入圣贤之域惟横渠云志于仁而无恶此句最尽如乐正子自可欲之善人去自可到美大圣神地位去伪
  问善人莫是天资好人否故虽不必循守旧人途辙而自不为恶然其不知学问故亦不能入于圣人之室此可见美质有限学问无穷否曰然广
  问寻常解践迹犹踏故歩不践迹者亦有所进亦不入于室者所进不逺也今集注解践迹不循様辙之意如何曰善人者以其心善故不假成法而其中自能运用故曰不践迹据此止说善人未有进意
  问不践迹何以为善人曰不循习前人已试之法度而亦可以为善如汉文帝是也大雅
  魏才仲问善人之道一章曰如所谓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之类又问如太史公赞文帝为善人意思也是曰然只为他截断只到这里不能做向上去所以说道不依様子也自不为恶只是不能入圣人之室又问文帝好黄老亦不免有惨酷处莫是才好清净便至于法度不立必至残酷而后可以服人曰自清净至残酷中间大有曲折却如此说不得唯是自家好清净便一付之法有犯罪者都不消问自家但看法何如只依法行自家这里更不与你思量得此所以流而为残酷伯谟曰黄老之教本不为刑名只要理㑹自已亦不说要惨酷但用之者过耳曰縁黄老之术凡事都先退一着做教人不防他到得逼近利害也便不譲别人宁可我杀了你定不容你杀了我他术多是如此所以文景用之如此文帝犹善用之如南越反则卑辞厚礼以诱之吴王不朝赐以几杖等事这退一着却是术数到他教太子晁错为家令他谓太子亦好学只欠识术数故以晁错傅之到后来七国之变弄成一场纷乱看文景许多慈祥岂弟处都只是术数然景帝用得不好如削之亦反不削亦反贺孙
  子畏于匡章
  或问回何敢死伊川改死为先是否曰伊川此话门人传之恐误其间前后有相背处今只作死字说其曰吾以汝为死矣者孔子恐颜回遇害故有此语颜子答曰子在回何敢死者颜子谓孔子既得脱祸吾可以不死矣若使孔子遇害则颜子只得以死救之也或问颜路在颜子许人以死何也曰事偶至此只得死此与不许友以死之意别不许以死在未处难以前乃可如此处已遇难却如此说不得去伪













  朱子语类卷三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四十
  论语二十二
  先进篇下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章
  问据贺孙看来仲由冉求气质不同恐冉求未必可保仲由终是不屈曰不要论他气质只这君臣大义他岂不知圣人也是知他必可保然死于祸难是易事死于不可夺之节是难事才出门去事君这身已便不是自家底所谓事君能致其身是也如做一郡太守一邑之宰一尉之任有盗贼之虞这不成休了便当以死守之亦未为难惟卒遇君臣大变利害之际只争些子这诚是难今处草茅说这般事似未为切已看史䇿所载篡易之际直是难处篡弑之贼你若不从他他便杀了你你从他便不死既是贪生惜死何所不至贺孙
  问孔门弟子如由求皆仕于季氏何也曰只仕便是病了尽髙底便不肯仕如闵子曾子是也但当时不仕则已仕则必出于季氏盖当时鲁君用舍之权皆归于季氏也又问子路未易屈者当时亦仕于季氏盖他虽不能行其道亦稍知尊敬之曰说道他尊敬不得才不当仕时便教他尊敬也不当仕次日见先生先生又曰夜来说尊敬话这处认不得当下便做病而今说被他敬去仕他若是个贼来尊敬自家自家还从他不从他但看义如何耳䕫孙
  因说仕于季氏之门者仲弓为季氏宰亦未是叛臣只是乘鲁之弱招权聚财归已而已然终不敢篡如曺操故昭公出许多时季氏卒不敢取至于三卿分晋亦必俟天子之命乃安只是当时鲁君自做不行弱则常如此强则为昭公若孔子处之则必有道矣如堕三都是乘他要堕而堕之三都堕而三家之所恃者失矣故其势自弱如罗崇勲杀牙兵初恶其为乱既杀之又自弱璘因言三家自不相能如门鸡之事可见曰三家急之则合缓之又自不相能
  问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张子韶解此谓当其微有不可则随即止之无待其事之失过之形而后用力以止之也曰子韶之说不通与上下文义不相贯近世学者多取此说爱其新奇而不察其不当于理此甚害事不可不知也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章
  问何必读书然后为学曰子路当初使子羔为费宰意不知如何本不是如此只犬言来答故孔子恶其佞问此恐失之偏否曰亦须是讲学方可如此做左𫝊子产说学而后从政未闻以政学一段说得好如子路却是以政学者也
  子路曾晰冉有公西华侍坐章
  读曾晰言志一章曰此处正要理会如子路说比及三年可使有勇冉有云可使足民不知如何施设得便如此曾晰意思固是髙逺须是看他如何得如此若子细体认得这意思分明令人消得无限利禄鄙吝之心须如此看方有意味时举
  冉求公西赤言皆退让却是见子路被哂后计较如此说子路是真此四人气象好看升卿
  曾㸃之志如鳯凰翔于千仭之上故其言曰异乎三子者之撰道夫
  曾㸃是见他个道理大原了只就眼前景致上说将去其行有不掩者是他先见得大了自然是难掩广
  曾㸃见得事事物物上皆是天理流行良辰美景与几个好朋友行乐他看那几个说底功名事业都不是了他看见日用之间莫非天理在在处处莫非可乐他自见得那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处此是可乐天理
  林恭甫问浴沂事曰想当时也真是去浴但古人上已祓禊只是盥濯手足不是解衣浴也义刚
  恭甫问曾㸃咏而归意思如何曰曾㸃见处极髙只是工夫踈略他狂之病处易见却要看他狂之好处是如何縁他日用之间见得天理流行故他意思常恁地好只如莫春浴沂数句也只是略略地说将过又曰曾㸃意思与庄周相似只不至如此跌荡荘子见处亦髙只不合将来玩弄了时举
  敬之又问曾㸃章曰都不待着力说只是他见得许多自然道理流行发见眼前触处皆是㸃但举其一事而言之耳只看他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从容优裕悠然自得处无不是这个道理此一段都是这意思今人读之只做等闲说了当时记者亦多少子细曾㸃见子路冉有公西华几个所对都要着力出来做他肚里自觉得不足为若以次对当于子路对后便问他圣人见他鼓瑟意思恁地自得且问从别人上去待都说了却问他又曰这道理处处都是事父母交朋友都是这道理接賔客是接賔客道理动静语黙莫非道理天地之运春夏秋冬莫非道理人之一身便是天地只縁人为人欲隔了自看此意思不见如曾㸃却被他超然看破这意思夫子所以喜之日月之盈缩昼夜之晦明莫非此理贺孙
  曾㸃之志夫子当时见他髙于三子故与之要之观夫子不知所以裁之之语则夫子正欲共他理会在道夫
  曾㸃言志当时夫子只是见他说几句索性话令人快意所以与之其实细宻工夫却多欠阙便似荘列如季武子死倚其门而歌打曾参仆地皆有些狂怪人杰
  恭父问曾㸃说咏而归一段恐是他已前实事因举以见志曰他只是说出个意思要如此若作已前事说亦不可知人只见说曽㸃狂看夫子特与之之意须是大段髙縁他资质明敏洞然自见得斯道之体看天下甚么事能动得他他大纲如庄子明道亦称庄子云有大底意思又云庄生形容道体尽有好处邵康节晚年意思正如此把造物世事都做杂剧看曾㸃见得大意然里面工夫却踈略明道亦云荘子无礼无本贺孙
  或问如或知尔则何以哉待诸子以可用对而曾㸃独不答所问夫子乃许之何也曰曾㸃意思见得如此自与诸子别看他意思若做时上面煞有事在或问如何煞有事曰曾㸃见得如此时若子路冉求公西华之所为曾㸃为之有馀又曰只怕曾㸃有荘老意思或问曾㸃是实见得如此还是偶然说著曰这也只是偶然说得如此他也未到得便做荘老只怕其流入于荘老又问东莱说曾㸃只欠寛以居之这是如何曰他是太寛了却是工夫欠细宻因举明道说康节云尧夫豪杰之士根本不贴贴地又曰今人却怕做庄老却不怕做管商可笑贺孙
  问夫子令四子言志故三子皆言用夫子卒不取而取无用之曾㸃何也曰三子之志趣皆止于所能而曾㸃气象又大志趣又别极其所用当不止此也又曰曾㸃虽是如此于用工夫处亦欠细宻
  子路曾晰等言志观其所对只住在所做工夫上故圣人与㸃又以进诸子如告子路何足以臧亦此意端𫎇
  问四子言志曰曾㸃与三子只是争个粗细曾㸃与漆雕闲只是争个生熟曾㸃说得惊天动地开较穏贴三子在孔门岂是全不理会义理只是较粗不如曾㸃之细又曰子路使民非若后世之孙吴冉有足民非若后世之管商
  子路品格甚髙若打叠得些子过谓麄暴便是曾㸃气象升卿
  曾㸃于道见其逺者大者而视其近小皆不足为故其言超然无一毫作为之意唯欲乐其所乐以终身焉耳道夫
  敬之问曾㸃言志见得天理流行独于其间认取这许多作自家受用曰不用恁地说曾㸃只是见得许多都是道理发见触处是道理只縁这道理本来到处都是贺孙
  或问曾㸃之言如何曰公莫把曾㸃作面前人看纵说得是也无益须是自家做曾㸃便见得曾㸃之心学䝉
  问曾㸃浴沂气象与颜子乐底意思相近否曰颜子底较恬静无许多事曾㸃是自恁说却也好若不已便成释老去所以孟子谓之狂颜子是孔子称他乐他不曾自说道我乐大凡人自说乐时便已不是乐了
  或问曾晰言志既是知得此乐便如颜子之乐同曾晰行又不掩何也曰程子说曾㸃漆雕开已见大意他只是见得这大纲意思于细宻处未必便理㑹得如千兵万马他只见得这个其中队伍未必知如佛氏不可谓他无所见但他只见得个大浑沦底道理至于精细节目则未必知且君臣父子夫妇兄弟他知道理发出来然至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之类却未必知也
  林正卿问曾㸃只从髙处见破却不是次第做工夫来曰某以为颇与荘列之徒相似但不恁地跌荡耳又问曾㸃漆雕开已见大意开却实用工夫曰开觉得细宻
  汉卿举叔重疑问曰曾㸃已见大意但是他无细宻工夫或谓㸃曾做工夫而未至如何曰且只理会曾㸃如何见得到这里不须料度他浅深徒费心思也人杰
  或问曾晰曰是他见得到日用之间无非天理流行如今便是不能得恁地充其见便是孔子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意思圣贤做出便只是这个物事更不用安排如今将文字看也说得是如此只是做不能得恁地汉卿再请前所问必有事焉䝉教曰人须常常收敛此心但不可执持太过便倒塞了然此处最难略看差了便是禅此意如何曰这便是难言正淳谓云云先生曰固是如此便是难学者固当寻向上去只是向上去便怕易差只吾儒与禅家说话其深处止是毫忽之争到得不向上寻又只画住在浅处须是就源头看若理㑹得只是滔㴞地去如操舟寻得大港水脉便一直溜去不问三尺船也去得五尺船也去得一丈二丈船也去得若不就源头寻得只三五尺船子便只阁在浅处积年过代无縁得进贺孙
  先生令叔重读江西严时亨欧阳希逊问目皆问曾㸃言志一段以为学之与事初非二致学者要须𣷉飬到清明在躬志气如神之地则无事不可为也先生曰此都说得偏了学固着学然事亦岂可废也若都不就事上学只要便如曾㸃様快活将来却恐狂了人去也学者要须常有三子之事业又有曾㸃襟懐方始不偏盖三子是就事上理会曾㸃是见得大意曾㸃虽见大意却少事上工夫三子虽就事上学又无曾㸃底脱洒意思若曾子之学却与曾㸃全然相反往往曾㸃这般说话曾子初间却理会不得他但夫子说东便去学东说西便去学西说南便去学南说北便去学北到学来学去一旦贯通却自得意思也时举
  萧问曾㸃言志章程子云云先生曰集注内载前軰之说于句下者是解此句文义载前軰之说于章后者是说一章之大㫖及反复此章之馀意今曾㸃说底不曾理会得又如何理会得后面底雉○以下集注
  所谓天理流行一句须是先自尽于一心然后及物则能随寓而乐如曾㸃只是他先自分内见得个道理如莫春以下是无可说只就眼前境界便说出来也得又曰曾㸃曾参父子却相背曾㸃是先见得大了曾参却细孔子见他着细工夫到遂告以一贯那时参言下一唯见得都实如曾㸃则行有不掩是他先见得大了自然是难掩士毅
  问集注云曾㸃之学有以见乎日用之间莫非天理流行之妙日用之间皆人所共曾㸃见处莫是于饥食渴饮冬裘夏葛以至男女居室之类在曾㸃见则莫非天理在他人则只以济其嗜欲曰固是同是事是者便是天理非者便是人欲如视听言动人所同也非礼勿视听言动便是天理非礼而视听言动便是人欲植曰即是五峰所谓天理人欲同行异情否曰是
  周贵卿问先生教人每令就下学上用功而子路曾晰冉有公西华侍坐一章乃云其视三子区区于事为之末者有间矣如何曰三子于事为上也见不曾透如为国以礼他正縁见那为国以礼底道理未透所以后来恁地今观三子虽不可尽见然大概也可知如子路便是那些子客气未消磨得尽冉求毕竟有才要做事为仕意重公西华较细腻得些子但也见不透又问曾晰似说得髙逺不就事实曰某尝说曾晰不可学他是偶然见得如此夫子也是一时被他说得恁地也快活人故与之今人若要学他便会狂妄了他父子之学正相反曾子是一歩一歩踏着实地去做直到那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方是䕫孙录作已是得了然他到这里也只是唯而已也不曾恁地差异从此后也只是安穏帖帖恁地去到临死尚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也依旧是战战兢兢不曾恁地自在䕫孙录云未死以前战战兢兢未尝少息岂曾如此狂妄颠蹷曾晰不曾见他工夫只是天资髙后自说着如夫子说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这便是狂简如荘列之徒皆是他自说得恁地好䕫孙录云也是他见得如此所以夫子要归裁正之若是不裁只管听他恁地今日也浴沂咏归明日也浴沂咏归却做个甚么合杀义刚○䕫孙略
  夫子与㸃以其无所系着无所作为皆天理之流行夫何为哉恭已正南面而已天叙有典敕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五庸哉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即此气象夫子以其所见极髙明了所以与之如今人见学者议论拘滞忽有一个说得索性快活亦须喜之然未见得其做事时如何若只如此忽略恐却是病其流即庄老耳如季武子之死倚门而歌事及家语所载芸瓜事虽未必然但如此放旷九伯事何故都当入声在他身上所以孟子以之与琴张牧皮同称狂士又庄子载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事虽是寓言未足凭然何故不别言一人孔门如曾㸃只见识髙未见得其后成就如何如曾参却是笃实细宻工夫到程子论三子言志自是实事一段甚好及论夫子与㸃一段意却少异所以集注两载之必大
  孔子与㸃与圣人之志同者盖都是自然底道理安老懐少信朋友自是天理流行天理流行触处皆是暑往寒来川流山峙父子有亲君臣有义之类无非这理如学而时习之亦是穷此理孝弟仁之本亦是实此理所以贵乎格物者是物物上皆有此理此圣人事㸃见得到盖事事物物莫非天理初岂是安排得来安排时便凑合不着这处更有甚私意来自是着不得私意圣人见得只当闲事曾㸃把作一件大事来说他见得这天理随处发见处处皆是天理所以如此乐
  植举曾㸃言志明道云盖与圣人之志同先生诘云曾㸃与圣人志同在那里植云曾㸃浴沂咏归乐而得其所与圣人安老懐少信朋友使万物各遂其性处同曰也未凑尽得因座中诸友皆不合先生曰立之底只争这些子潘子善以为㸃只是乐其性分而已日用间见得天理流行才要着私意去安排便不得曰他不是道我不要着私意安排私意自着不得这个道理是天生自然不待安排盖道理流行无⿰虗亏 -- 亏无欠是天生自然如此与圣人安老懐少信朋友底意思相似圣人见老者合安便安之朋友合信便信之少者合懐便懐之惟曾㸃见得到这里圣人做得到这里植○时举略
  问曾㸃言志如何是有尧舜气象曰明道云万物各遂其性此一句正好看尧舜气象且看莫春时物态舒畅如此曾㸃情思又如此便是各遂其性处尧舜之心亦只是要万物皆如此尔孔子之志欲得老者安之少者懐之朋友信之亦是此意又问上蔡云子路冉有公西华皆未免有意必之心曾㸃却不愿仕故孔子与之此说如何曰亦是但此意逼窄尔又问曾㸃之狂如何曰他虽知此理只是践履未至
  曾㸃之志所谓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程子谓便是尧舜气象为他见处大故见得世间细小功业皆不足以入其心道夫
  问程子谓便是尧舜气象如何曰曾㸃却只是见得未必能做得尧舜事孟子所谓狂士其行不掩焉者也其见到处直是有尧舜气象如荘子亦见得尧舜分晓或问天王之用心何如便说到天徳而出寜日月照而四时行若昼夜之有经云行而雨施以是知他见得尧舜气象出曽㸃见识尽髙见得此理洞然只是未曾下得工夫曾㸃曾参父子正相反以㸃如此髙明参却鲁钝一向低头捱将去直到一贯方始透彻是时见识方到曾㸃地位然而规模气象又别
  问集注谓曾㸃气象从容便是鼔瑟处词意洒落便是下面答言志虽尧舜事业亦优为之处否曰且道尧舜是甚么様事何不说尧舜之心恰限说事业盖富有之谓大业至如平章百姓明目达聪纳大麓皆是事也此分明说事业縁曾㸃见得道理大所以尧舜事业优为之视三子规规于事为之末固有间矣是他见得圣人气象如此虽超乎事物之外而实不离乎事物之中是个无事无为底道理却做有事有为底功业天様大事也做得针様小事也做得此所谓大本所谓忠所谓一者是也㸃操得柄欛据着源头诸子则从支派上做工夫诸子底做得小他底髙大曾㸃合下便见得圣人大本是如此但于细微工夫却不曾做得所以未免为狂縁他资禀髙见得这个大不肯屑屑做那小底工夫是他合下一见便了于细微节目工夫却有欠阙与后世佛老近似但佛老做得忒无状耳又云曾参曾㸃父子两人绝不类曾子随事上做细微曲折做得极烂熟了才得圣人指拨一悟即了当㸃则不然合下便见得如此却不曾从事曲折工夫所以圣人但说吾与㸃而已若传道则还曾子也学者须是如曽子做工夫㸃自是一种天资不可学也伊川说曾㸃漆雕开已见大意㸃则行不掩开见此个大意了又却要补填满足于未能信一句上见之此与一贯两处是大节目当时时经心始得又曰只看异乎三子者之撰一句便是从容洒落处了又曰诸子之欲为国也是他实做得方如此说明作○集注非定本
  呉兄问曾子言志一段先生曰何谓视其气象虽尧舜事业亦可为吴兄无对先生曰曾㸃但开口说一句异乎三子者之撰时便自髙了盖三子所志者虽皆是实然未免局于一国一君之小向上更进不得若曾㸃所见乃是大根大本使推而行之则将无所不能虽其功用之大如尧舜之治天下亦可为矣盖言其所志者大而不可量也譬之于水曾㸃之所用力者水之源也三子之所用力者水之流也用力于派分之处则其功止于一派用力于源则放之四海亦犹是也然使㸃遂行其志则恐未能掩其言故以为狂者也某尝谓曾㸃父子为学每每相反曾㸃天资髙明用志逺大故能先见其本往往于事为之间有不屑用力者焉是徒见其忠之理而不知其恕之理也曾子一日三省则随事用力而一贯之说必待夫子告之而后知是先于恕上得之而忠之理则其初盖未能会也然而一唯之后本末兼该体用全偹故其传道之任不在其父而在其子则其虚实之分学者其必有以察之壮祖
  问曾㸃言志虽尧舜事业亦优为之曰曾㸃为人髙爽日用之间见得这天理流行之妙故尧舜事业亦不过自此做将去然有不同处尧舜便是实有之踏实做将去曾㸃只是偶然绰见在譬如一块宝珠尧舜便实有在懐中曾㸃只看见在然他人亦不曾见得某尝谓曾㸃父子正相拗曾子先未曾见得个大统体只是从事上积累做将去后来方透彻曾㸃都未曾去做却先晓得了更教他如曾子恁地细宻做将去何可比也只縁他见得快后不当事所以只见得了便休故他言志亦不是要去做事底只是心里要恁地快活过日而已又云学者须如曾子逐歩做将去方穏实
  或问曾㸃气象曰曾㸃气象固是従容洒落然须见得他因甚得如此始得若见得此意自然见得他做得尧舜事业处
  廖子晦李唐卿陈安卿共论三子言志及颜子喟然之叹录其语质诸先生先生曰觉见诸公都说得枝蔓此等处不通如此说在人自活看方得若云尧舜事业非曾㸃所能又逐一称说尧舜来比并都不是如此曾㸃只是个髙爽底人他意思偶然自见得只见得了便休尧舜则都见得了又都踏着这个物事行此其不同处耳要之只说得个见得天理明所以如此只说得到此住已上说不去了要人自见得只𬋩推说已是枝蔓或问程子云子路只縁晓不得为国以礼底道理若晓得便是此气象如公西冉求二子语言之间亦自谦逊可谓达礼者矣何故却无曾㸃气象曰二子只是晓得那礼之皮肤晓不得那里面微妙处他若晓得便须见得天髙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底自然道理矣曾㸃却有时见得这个气象只是他见得了便休縁他见得快所以不将当事他若见得了又从头去行那里得来曾参则元来未见这个大统体先从细微曲折处行都透了见得个大体曾氏父子二人极不同世间自有一様人如此髙洒见得底学不得也学者须是学曾子逐歩做将去方穏实又问子路气象须较开阔如二子曰然又曰看来他们都是合下不曾从实地做工夫去却只是要想像已揽说个形象如此所以不实某尝说学者只是依先儒注解逐句逐字与我理会着实做将去少间自见最怕自立说笼罩此为学者之大病世间也只有这一个方法路径若才不从此去少间便落草不济事只依古人所说底去做少间行出来便是我底何必别生意见此最是学者之大病不可不深戒
  问论语只有个颜子曾子传圣人之学其大概既得闻命矣敢问曾㸃浴沂处注云有尧舜气象夫子固于此与㸃矣而子路为国以礼处亦注云达得时便是这气象如何曰子路所言底他亦是无私意但是不逊让时便不是也曾㸃见处岂不曰与尧舜同但是他做不得此事如今人在外看屋一般知得有许大许髙然其中间廊庑㕔馆戸牖房闼子细曲折却是未必看得子细也然看到此也是大故难或曰程子云曾㸃漆雕开已见得大意如何曰曾㸃见得较髙开只是朴实其才虽不及㸃然所见也是不苟或曰曾㸃既见得天理流行胸中洒落矣而行有不掩何也曰盖为他天资髙见得这物事透彻而做工夫却有欠阙如一个大屋様他只见得四面墙壁髙低大小都定只是里面许多间架殊不见得如漆雕开见大意则不如㸃然却是他肯去做㸃虽见得却又不肯去做到尽处且如邵康节只縁他见得如此便把来做几大作弄更不加细宻工夫某尝谓曾子父子正相反曾参初头都不㑹只从头自一事一物上做去及四方八面都做了却到大处及他见得大处时其他小处一一都了也㸃合下见得大处却不肯去做小底终不及他儿子也祖道○赐录一条见漆雕开章疑同开
  问使子路知礼如何便得似曾晰气象曰此亦似乎隔蓦然亦只争个知不知见不见耳若达得则便是这气象也曾㸃只縁他见得个大底意思了据他所说之分只得如此说能如此则达而在上便可做得尧舜事业随所在而得其乐矣又曰公且更说曾㸃意思广云㸃是已见得大意其所言者无非天理之流行都不为事物所累曰亦不必说不为事物所累只是縁他髙明自见得个大底意思曰既见得这意思如何却行有不掩曰縁他见得了不去下工夫所以如此譬如人须以目见以足行见得方能行得然亦有见得了不肯行者亦有未见得后强力以进者如颜子则见与行皆到也又曰曾㸃父子学问却如此不同曾㸃是未行而先见得此意思者曾子其初却都未能见但一味履践将去到得后来真积力久夫子知其将有所得始告之以一贯之说曾子方领略得然縁他工夫在先故一见便了更无窒碍处若是曾晰则须是更去行处做工夫始得若不去做工夫则便入于释老去也观季武子死曾㸃倚其门而歌他虽未是好人然人死而歌是甚道理此便有些荘老意思程子曰曾㸃漆雕开已见大意看得来漆雕开为人却有规矩不肯只恁地休故曰吾斯之未能信广
  问子路若达便是曾㸃气象莫是子路无曾㸃从容意思否曰子路见处极髙只是有些粗縁他勇便粗若不是勇又不会变得如此快这勇却不曾去得如人得这个药去病却不曾去得药毒若去得尽即达为国以礼道理顾文蔚曰子路与冉有公西华如何文蔚曰只是小大不同曰二子终无子路所见问何以验之曰观他平日可见文蔚
  陈仲亨说子路只是不达为国以礼道理数句未明先生曰子路地位髙品格亦大故髙但其病是有些子粗縁如此所以便有许多粗暴踈率处他若能消磨得这些子去却能恁地退逊则便是这个气象了盖是他资质大段髙不比冉求公西华那二子虽如此谦退然却如何及得子路譬之如一个坑跳不过时只在这邉一跳过便在那邉若逹那为国以礼道理便是这般气象意正如此求也退故进之冉求之病乃是子路底药子路底病乃是冉求底药义刚
  李守约问子路达时便是此气象意谓礼是天理子路若识得便能为国合得天理曰固是只更有节奏难说圣人只为他其言不让故发此语如今看来终不成才会得让底道理便与曾㸃气象相似似未会如此如今且平看若更去说程子之说却又是说上添说子思言鸢飞鱼跃与孟子言勿忘勿助长此两处皆是吃紧为人处但语意各自别后人因吃紧为人一句却只管去求他同处遂至牵合木之
  问孔子语子路为国以礼只是以子路不逊让故发此言程先生云云如何曰到为国以礼分上便是理明自然有曾㸃气象可学
  伊川谓子路之志亚于曾㸃盖子路所言却是实地二子却鉴他子路为夫子所哂故退后说道夫
  问再看浴沂章程子云曽㸃狂者也未必能为圣人之事而能知夫子之志故曰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言乐而得其所也孔子之志在于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使万物莫不遂其性曾㸃知之故孔子喟然叹曰吾与㸃也若如程子之说看则事皆切实若只从曾㸃见得个大底意思看恐易入于虚无先生曰此一段唯上蔡见得分晓盖三子只就事上见得此道理曾㸃是去自己心性上见得那本原头道理使曾㸃做三子事未必做得然曾㸃见处虽尧舜事业亦不过以此为之而已程子所说意思固好但所录不尽其意看得来上面须别有说话在必先说曾㸃已见此道理了然后能如此则体用具偹若如今恁地说则有用无体便觉偏了因说一贯之㫖忠恕之说程先生门人中亦只上蔡领略得他意思馀皆未晓浴沂一章解向来亦曾改过但今寻未见在问先生谓三子从事上见得此道理必如此说然后见得程子所谓只縁子路不达为国以礼道理若达则便是这气象之说三子皆是去事上见得此道理而子路之言不让则便是不知不觉违了这个道理处故夫子哂之也曰然二子亦因夫子之哂子路故其言愈加谦譲皆非其自然盖有所警也广
  上蔡说鸢飞鱼跃因云知勿忘勿助长则知此知此则知夫子与㸃之意看来此一段好当入在集注中舞雩后僴○以下集义
  问前辈说鸢飞鱼跃与曾㸃浴沂一事同不知曾㸃之事何縁与子思之说同曰曾㸃见日用之间莫非天理问何以见曾㸃见日用之间莫非天理曰若非见得日用之间无非天理只恁地空乐也无意思又曰诸子有安排期必至曾㸃只以平日所乐处言之曾㸃不说道欲做那事不做那事又曰曾㸃以乐于今日者对诸子以期于异日者对又曰某今日见得又别节次日问节取先生所注一段看不见与昨日之说异曰前日不曾说诸子有安排期必至曾㸃无之









  朱子语类卷四十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四十一
  论语二十三
  颜渊篇上
  颜渊问仁章
  颜子生平只是受用克己复礼四个字不迁不贰三月不违不改其乐○道夫
  颜子克己如红炉上一㸃雪道夫
  克己复礼间不容髪无私便是仁道夫
  克己复礼如通沟渠壅塞仁乃水流也可学
  克己复礼如火烈烈则莫我敢遏若海
  克己亦别无巧法譬如孤军猝遇强敌只得尽力舍死向前而已尚何问哉
  龚郯伯说克去己私后却方复礼曰克己复礼一如将水去救火相似又似一件事又似两件事时举○植同
  克己则礼自复闲邪则诚自存非克己外别有复礼闲邪外别有存诚贺孙○此非定说
  克己复礼所以言礼者谓有规矩则防范自严更不透漏必大
  克己复礼为仁与可以为仁矣之为如谓之相似与孝弟为仁之本为仁由己之为不同
  一于礼之谓仁只是仁在内为人欲所蔽如一重膜遮了克去己私复礼乃见仁仁礼非是二物可学
  问克己复礼如见大賔之时指何者为仁曰存得心之本体
  因说克己或曰若是人欲则易见但恐自说是天理处却是人欲所以为难曰固是如此且从易见底克去又却理㑹难见底如剥百合须去了一重方始去那第二重今且将义利两字分个界限紧紧走从这边来其间细碎工夫又一面理㑹如做屋柱一般且去了一重麄皮又慢慢出细今人不曽做得第一重便要做第二重工夫去如中庸说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隠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此是寻常工夫都做了故又说出向上一层工夫以见义理之无穷耳不成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处不慎便只去慎独无此理也
  元翰问克去己私最是难事如今且于日用间每事寻个是处只就心上验之觉得是时此心便安此莫是仁否曰此又似说义却未见得仁又况做事只要靠着心但恐己私未克时此心亦有时解错认了不若日用间只就事上子细思量体认那个是天理那个是人欲着力除去了私底不要做一味就理上去做次第渐渐见得道理自然纯熟仁亦可见且如圣贤千言万语虽不同都只是说这道理且将圣贤说底㸔一句如此说一句如彼说逐句把来凑看次第合得都是这道理或说如今一等非理事固不敢做只在书院中时亦自有一般私意难识所谓孜孜为善孜孜为利于善利之中却解错认曰且做得一重又做一重大概且要得界限分明遂以手画扇中间云这一边是善这一边是利认得善利底界限了又却就这一边体认纎悉不是处克将去圣人所以下个克字譬如相杀相似定要克胜得他大率克己工夫是自着力做底事与他人殊不相干紧紧闭门自就身上子细体认觉得才有私意便克去故曰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夫子说得大段分晓吕与叔克己铭却有病他说须于与物相对时克若此则是并物亦克也己私可克物如何克得去己私是自家身上事与物未相干在明作
  林安卿问克复工夫全在克字上盖是就发动处克将去必因有动而后天理人欲之几始分方知所决择而用力也曰如此则未动以前不消得用力只消动处用力便得如此得否且更子细次早问看得如何林举注中程子所言克己复礼乾道主敬行恕坤道为对只这个也只是微有些如此分若论敬则自是彻头彻尾要底如公昨夜之说只是发动方用克则未发时不成只在这里打瞌睡懞憧等有私欲来时旋捉来克如此得否又曰若待发见而后克不亦晚乎发时固是用克未发时也须致其精明如烈火之不可犯始得
  或问克己之私有三气禀耳目鼻口之欲及人我是也不知那个是夫子所指者曰三者皆在里然非礼勿视听言动则耳目口鼻之欲较多又问克者胜也不如以克训治较穏曰治字缓了且如捱得一分也是治捱得二分也是治胜便是打叠杀了他学蒙
  或曰克己是胜己之私之谓克否曰然曰如何知得是私后克将去曰随其所知者渐渐克去或曰南轩作克己斋铭不取子云之说如何曰不知南轩何故如此说恐只是一时信笔冩将去殊欠商量曰闻学中今已开又曰悔不及矣去伪
  克己复礼不可将理字来训礼字克去己私固即能复天理不成克己后便都没事惟是克去己私了到这里恰好著精细底工夫故必又复礼方是仁圣人却不只说克己为仁须说克己复礼为仁见得礼便事事有个自然底规矩准则
  克己须著复于礼贺孙问非天理便是人欲克尽人欲便是天理如何却说克己了又须著复于礼曰固是克了己便是理然亦有但知克己而不能复于礼故圣人对说在这里却不只道克己为仁须著个复礼庶几不失其则下文云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縁本来只有此礼所以克己是要得复此礼若是佛家尽有能克己者虽谓之无己私可也然却不曾复得礼也圣人之教所以以复礼为主若但知克己则下梢必堕于空寂如释氏之为矣亚夫又问曰如坐如尸立如齐此是理如箕踞跛倚此是非礼去其箕踞跛倚宜若便是理然未能如尸如齐尚是己私贺孙○此下三条疑闻同录异而植录尤详
  亚夫问克己复礼章曰今人但说克己更不说复礼夫子言非礼勿视听言动即是克己复礼之目也颜子㑹问夫子㑹答答得来包括得尽己字与礼字正相对说礼便有规矩凖绳且以坐立言之己便是箕踞礼便是坐如尸已便是跛倚礼便是立如齐但如此看便见又曰克己是大做工夫复礼是事事皆落腔窠克己便能复礼歩歩皆合规矩准绳非是克己之外别有复礼工夫也释氏之学只是克己更无复礼工夫所以不中节文便至以君臣为父子父子为君臣一齐乱了吾儒克己便复礼见得工夫精细圣人说得来本末精粗具举下面四个勿字便是克与复工夫皆以礼为准也克己复礼便是捉得病根对证下药仲弓主敬行恕是且涵养将去是非犹未定涵养得到一歩又进一歩方添得许多见识克己复礼便刚决克除将去南升
  亚夫问克己复礼疑若克己后便己是仁不知复礼还又是一重工夫否曰已与礼对立克去已后必复于礼然后为仁若克去己私便无一事则克之后须落空去了且如坐当如尸立当如齐此礼也坐而倨傲立而跛倚此己私也克去己私则不容倨傲而跛倚然必使之如尸如齐方合礼也故克己者必须复此身于规矩准绳之中乃所以为仁也又问若以礼与已对看当从礼说去礼者天理之节文起居动作莫非天理起居动作之间莫不浑全是礼则是仁若皆不合节文便都是私意不可谓仁曰不必皆不合节文但才有一处不合节文便是欠阙若克去己私而安顿不著便是不入他腔窠且如父子自是父子之礼君臣自是君臣之礼若把君臣做父子父子做君臣便不是礼又问克己复礼与主敬行恕之别曰仲弓方始是养在这里中间未见得如何颜子克己复礼便规模大精粗本末一齐该贯在这里又问克己复礼如何分精粗曰若以克去己私言之便克己是精底工夫到礼之节文有所欠阙便是粗者未尽然克己又只是克去私意若未能有细密工夫一一入他规矩准绳之中便未是复礼如此则复礼却乃是精处时举因问夜来先生谓坐如尸立如齐是礼倨傲跛倚是己有知倨傲跛倚为非礼而克之然乃未能如尸如齐者便是虽已克己而未能复礼也曰跛倚倨傲亦未必尽是私意亦有性自坦率者伊川所谓人虽无邪心苟不合正理乃邪心也佛氏之学超出世故无足以累其心不可谓之有私意然只见他空底不见实理所以都无规矩准绳曰佛氏虽无私意然源头是自私其身便是有个大私意了曰他初间也未便尽是私意但只是见得偏了时举曰先生向所作克斋记云克己者所以复礼非克己之外别有所谓复礼之功是如何曰便是当时也说得忒快了明道谓克己则私心去自能复礼虽不学礼文而礼意已得如此等语也说忒髙了孔子说克己复礼便都是实曰如此则克己复礼分明是两节工夫曰也不用做两节看但不㑹做工夫底克己了犹未能复礼㑹做工夫底才克己便复礼也先生因言学者读书须要体认静时要体认得亲切动时要别白得分明如此读书方为有益时举
  曰㬊问克己复礼曰人只有天理人欲两途不是天理便是人欲即无不属天理又不属人欲底一节且如坐如尸是天理跛倚是人欲克去跛倚而未能如尸即是克得未尽却不是未能如尸之时不系人欲也须是立个界限将那未能复礼时底都把做人欲断定先生又曰礼是自家本有底所以说个复不是待克了己方去复礼克得那一分人欲去便复得这一分天理来克得那二分己去便复得这二分礼来且如箕踞非礼自家克去箕踞稍稍端坐虽未能如尸便复得这些个来又问如磨昏镜相似磨得一分尘埃去复得一分明白便是如此然而世间却有能克己而不能复礼者佛老是也佛老不可谓之有私欲只是他元无这礼克己私了却空荡荡地他是见得这理元不是当克己了无归著处又问所以唤做礼而不谓之理者莫是礼便是实了有准则有着实处曰只说理却空去了这个礼是那天理节文教人有准则处佛老只为元无这礼克来克去空了只如曾㸃见处便见这意思又问曾㸃见得了若能如颜子实做工夫去如何曰曾㸃与颜子见处不同曾㸃只是见他精英底却不见那粗底颜子天资髙精粗本末一时见得透了便知得道合恁地下学上达去只是被他一时见透所以恁做将去曽㸃但只见得这向上底道理所以胸中自在受用处从容因问曽㸃资质莫是与颜子相反曰不是与颜子相反却与曾参相反他父子间为学大不同曾参是逐些子推将去曾㸃是只见他向上底了便不肯做又问子路若达为国以礼道理如何便是这气象曰若达时事事都见得是自然底天理既是天理无许多费力生受又问子路就使达得却只是事为之末如何比得这个曰理㑹得这道理虽事为之末亦是道理莫春者春服既成何尝不是事为来又问三子皆事为之末何故子路达得便是这气象曰子路才气去得他虽麄暴些才理㑹这道理便就这个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上面却是这个气象求赤二子虽似谨细却只是安排来底又更是他才气小了子路是甚么様才气先生又曰曽㸃之学无圣人为之依归便是佛老去如琴张曾晰已做出这般事来又曰其克己往往吾儒之所不及但只他无那礼可复㬊再举未能至于复礼以前皆是己私未尽克去曰这是旋克将去㬊因说夜来说浴乎沂等数句意在言外本为见得此数句只是见得曾㸃受用自在处却不曾见得曽㸃见那道理处须当分明先从这数句上体究出曽㸃所以如此洒落因个甚么曰这数句只是见得曽㸃从容自在处见得道理处却不在此然而却当就这看出来又曰只为三子见得低了曽㸃恁地说出来夫子所以与之然而终不似说颜子时说他只说是狂者正为只见得如此做来却不恁地又曰为国以礼之礼却不只是繁文末节㬊问莫便是那克己复礼之礼曰礼是那天地自然之理理㑹得时繁文末节皆在其中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却只是这个道理千条万绪贯通来只是一个道理夫子所以说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忠恕而已矣是也盖为道理出来处只是一源散见事物都是一个物事做出底一草一木与他夏葛冬裘渴饮饥食君臣父子礼乐器数都是天理流行活泼泼地那一件不是天理中出来见得透彻后都是天理理㑹不得则一事各自是一事一物各自是一物草木各自是草木不干自己事倒是庄老有这般说话庄子云言而足则终日言而尽道言而不足则终日言而尽物㬊因问这礼字恁地重看曰只是这个道理有说得开朗底有说得细宻底复礼之礼说得较细宻博文约礼知崇礼卑礼字都说得细宻知崇是见得开朗礼卑是要确守得底又曰早间与亚夫说得那克己复礼是克已便是复礼不是克己了方待复礼不是做两截工夫就这里克将去这上面便复得来明道说那克己则私心去自能复礼虽不学礼文而礼意已得这个说得不相似又曰克己复礼是合掌说底
  孔子告颜渊只说克己复礼若是克得已复得礼便自见仁分晓如往长安元不曾说与长安有甚物事如何但向说向西去少间他到长安自见得䕫孙
  因论克己复礼洽叹曰为学之艰未有如私欲之难克也先生曰有奈他不得时有与他做一片时洽○谦之录云有言私欲难去曰难有时忘了他有时便与人为一片了
  非礼即已克己便复礼克己复礼便是仁天下归仁天下以仁归之闳祖
  问克己复礼即仁乎曰克己复礼当下便是仁非复礼之外别有仁也此间不容髪无私便是仁所以谓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若真个一日打并得净洁便是仁如昨日病今日愈便不是病伯羽
  一日克己复礼则一日天下归仁二日克己复礼则二日天下归仁䕫孙
  或问天下归仁曰一日克己复礼使天下于此皆称其仁又问一日之间安能如此曰非是一日便能如此只是有此理
  或问一日克己复礼天下何故以仁与之曰今一日克己复礼天下人来㸃检他一日内都是仁底事则天下都以仁与之一月能克己复礼天下人来㸃检他一月内都无不仁底事则一月以仁与之若今日如此明日不如此便不㑹以仁与之也
  问一日克己天下归仁若是圣人固无可克其馀则虽是大贤亦须着工夫如何一日之间便能如此虽颜子亦须从事于四勿曰若是果能克己复礼了自然能如此吕氏曰一日有是心则一日有是德广
  因问一日克己复礼曰吕氏说得两句最好云一日有是心则一日有是德盖一日真个能克己复礼则天下之人须道我这个是仁始得若一日之内事事皆仁安得天下不以仁归之雉○祖道录云事事皆仁故曰天下归仁
  一日存此心则一日有此德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不是恁地略用工夫便一日自能如此须是积工夫到这里若道是一日克己复礼天下便一向归其仁也不得若一日克己复礼则天下归其仁明日若不克己复礼天下又不归仁贺孙
  问天下归仁先生言一日能克己复礼天下皆以仁之名归之与前说不同何也曰所以克己复礼者是先有为仁之实而后人以仁之名归之也
  问一日克己复礼如何使天下便能归仁曰若真能一日克己复礼则天下有归仁之理这处亦如在家无怨在邦无怨意思在家无怨一家归其仁在邦无怨一邦归其仁就仲弓告止于邦家颜子体段如此便以其极处告之又曰归犹归重之意
  问克己复礼为仁曰克去己私复此天理便是仁只克己复礼如以刀割物刀是自己刀就此便割物不须更借别人刀也天下归仁天下之人以仁称之也解释经义须是实历其事方见着实如说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所谓诚者必须实能尽得此理仁义礼智无一些欠阙他底如何不乐既无实得乐自何而生天下归仁之义亦类此既能克己复礼岂更有人以不仁见称之理
  或问克己复礼则事事皆仁曰人能克己则日间所行事事皆无私意而合天理耳
  问颜渊问仁孔子对以克己复礼颜渊请问其目则对以非礼勿视听言动看得用力只在勿字上曰亦须是要睹当得是礼与非礼文蔚
  非礼勿视说文谓勿字似旗脚此旗一麾三军尽退工夫只在勿字上才见非礼来则以勿字禁止之才禁止便克己才克去便能复礼又云颜子力量大圣人便就他一刀截断若仲弓则是闭门自守不放贼入来底然敬恕上更好做工夫明作
  或问非礼勿视听言动曰目不视邪色耳不听淫声如此类工夫却易视逺惟明才不逺便是不明听德惟聪才非德便是不聪如此类工夫却难视听言动但有些个不循道理处便是非礼
  非礼勿视勿听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非是耳无所闻目无所视
  元翰问非礼勿视听言动看来都在视上曰不専在视上然听亦自不好只縁先有视听便引惹得言动所以先说视听后说言动佛家所谓视听甚无道理且谓物虽视前我元不曾视与我自不相干如此却是将眼光逐流入闹可也听亦然天下岂有此理坐间举佛书亦有克己底说话先生曰所以不可行者却无复礼一段事既克己若不复礼如何得东坡说思无邪有数语极好他说才有思便有邪无思时又只如死灰却要得无思时不如死灰有思时却不邪明作
  敬之问上面克己复礼是要克尽己私下面四勿是严立禁制使之用力曰此一章圣人说只是要他克己复礼一日克己复礼则天下归仁是言克己复礼之效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是言克己复礼工夫处在我而不在人下面请问其目则是颜子更欲圣人详言之耳盖非礼勿视便是要在视上克己复礼非礼勿听是要在听上克己复礼非礼勿言是要在言上克己复礼非礼勿动是要在动上克己复礼前后反复只说这四个字若如公说却是把做两截意思看了时举
  问颜渊问仁子曰非礼勿视听言动尝见南轩云勿字虽是禁止之辞然中须要有主宰始得不然则将见禁止于西而生于东禁止于此而发于彼盖有力不暇给者矣主宰云何敬而已矣先生曰不须更添字又是两沓了先生问祖道曰公见南轩如何曰初学小生何足以窥大贤君子曰试一言之曰南轩大本完具资禀粹然却恐玩索处更欠精密曰未可如此议之某尝论未发之谓中字以为在中之义南轩深以为不然及某再书论之书未至而南轩遣书来以为是南轩见识纯粹践行诚实使人望而敬畏之某不及也祖道
  问颜渊孔子未告以克己复礼当如何用工夫曰如博我以文约我以礼等可见又问云云曰只消就克己复礼上理㑹便了只管如此说甚么贺孙
  问论语颜渊问仁与问为邦毕竟先是问仁先是问为邦曰看他自是有这克己复礼底工夫后方做得那四代礼乐底事业
  颜子闻克己复礼又问其目直是详审曾子一唯悟道直是直截如何曰颜子资质固髙于曾子颜子问日却是初学时曽子一唯年老成熟时也
  人须㑹问始得砥录作为学须善问圣门颜子也是㑹问他问仁曰克己复礼为仁圣人恁地答他若今人到这里须问如何谓之克己如何谓之复礼颜子但言请问其目到圣人答他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他更不再问非礼是如何勿视是如何勿听是如何勿言勿动又是如何但言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这是个答问底様子到司马牛问得便乖圣人答他问仁处他说其言也讱斯谓之仁矣乎他心都向外去未必将来做切已工夫所以问得如此又谓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矣乎恰似要与圣人相拗底说话砥录云却不向里思量只管问出外来正明道所谓塔前说塔也这处亦是个不㑹问様子
  孔门弟子如仁字义字之说己各各自晓得文义但看答问中不曾问道如何是仁只问如何行仁夫子答之亦不曾说如何是仁只说道如何可以至仁如颜子之问孔子答以克己复礼仲弓之问孔子答以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司马牛之问孔子答以仁者其言也讱樊迟之问孔子答以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想是仁字都自解理㑹得但要如何做贺孙
  国秀问圣人言仁处如克己复礼一句最是言得仁之全体否曰圣人告人如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之类无非言仁若见得时则何处不是全体何尝见有半体底仁但克己复礼一句却尤亲切时举
  曺问一日克己复礼便是仁否曰今日克己复礼是今日事明日克己复礼是明日事克己复礼有几多工夫在须日日用工圣人告颜渊如此告仲弓如此告樊迟又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各随人说出来须着究竟然大概则一圣人之意千头万绪终归一理
  林正卿问夫子答颜渊克己复礼为仁之问说得细密若其他弟子问多是大纲说如语仲弓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之类先生大不然之曰以某观之夫子答群弟子却是细密答颜子者却是大纲盖颜子纯粹无许多病痛所以大纲告之至于请问其目答以四勿亦是大纲说使答其他弟子者如此必无入头处如答司马牛以其言也讱是随其病处使之做工夫若能讱言即牛之克己复礼也至于答樊迟答仲弓之类由其言以行之皆克己复礼之功也人杰
  或问仁之全体在克己上曰若论全体是处可见且如其言也讱若于此理㑹得透彻亦见得全体须是知得那亲切处如求生以害仁杀身以成仁须理㑹得害个甚么成个甚么赵师夏云莫只要不失这道理而满足此心先生曰如求生以害仁言身虽生已是伤壊了这个心杀身以成仁身虽死这个心却自完全得在
  孔子告颜子以克己复礼语虽切看见不似告樊迟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更详细盖为樊迟未㑹见得个已是甚礼是甚只分晓说教恁地做去颜子便理㑹得只未敢便领略却问其目待说得上下周匝了方承当去贺孙
  子寿言孔子答群弟子所问随其材答之不使闻其不能行之说故所成就多如克己复礼为仁唯以分付与颜子其馀弟子不得与闻也今教学者说著便令克己复礼几乎以颜子望之矣今释子接人犹能分上中下三根云我则随其根器接之吾軰却无这个先生曰此说固是如克己之说却縁众人皆有此病须克之乃可进使肯相从却不误他错行了路今若教他释子軰来相问吾人使之克己复礼他还相从否子寿云他不从矣曰然则彼所谓根器接人者又如何见得是与不是解后却错了不可知大雅
  或问颜子克己复礼曰公且未要理㑹颜子如何克己复礼且要理㑹自家身已如何须着克己复礼这也有时须曽思量到这里颜子如何苦死要克己复礼自家如何不要克己复礼如今说时也自说得尽通只是不曽关自家事也有被别人只管说说来说去无奈何去克己少间又忘了这里须思量颜子如何心肯意肯要克己复礼自家因何不心肯意肯去克己复礼这处须有病根先要理㑹这路头方好理㑹所以克之之方须是识得这病处须是见得些小功名利达真个是轻克己复礼事真个是重真个是不恁地不得
  梁谦问克己复礼曰莫问颜子克己复礼且就自家己身上说颜子当时却不解做别事只恁地克己复礼作甚颜子闻一知十又不是个不聪明底人而今须是独自做工夫说要自家已身见得便如上蔡闻程先生之言自然面赤汗流却是见得他从前不是处而今却能迁善改过这个便是透处
  问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向来徐诚叟说此是克己工夫积习有素到得一日果能克己复礼然后天下归仁如何曰不必如此说只是一日用其力之意问有人一日之中克己复礼安得天下便归仁曰只为不曽克己复礼一日克己复礼即便有一日之仁颜子三月不违仁只是拳拳服膺而弗失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今日克念即可作圣明日罔念即为狂矣曰到颜子地位其德已成恐不如此曰颜子亦只是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除是夫子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方可说此德明
  问颜子已是知非礼人如何圣人更恁地向他说曰也只得恁地做
  黄达才问颜子如何尚要克己先生厉声曰公而今去何处勘验他不用克己既是夫子与他说时便是他要这个工夫却如何硬道他不用克己这只是公那象山先生好恁地说道颜子不似他人様有偏处要克只是心有所思便不是了尝见他与某人一书说道才是要克己时便不是了这正是禅家之说如杲老说不可说不可思之类他说到那险处时又却不说破却又将那虚处说起来如某所说克己便是说外障如他说是说里障他所以嫌某时只縁是某捉着他紧处别人不晓禅便被他谩某却晓得禅所以被某看破了夫子分明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子分明是请事斯语却如何恁地说得又问上蔡先从偏处克将去其说如何曰也不特恁地夫子说非礼勿视听言动便尽包得了如偏底固是要克也有不偏而事为有不穏当底也当克且如偏于严克而就寛那寛中又有多少不好处要克今看颜子说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便是也要博文博文又是前一段事博文须是穷究得个事理都明方解去克己复礼若不博文则自家行得是与不是皆不知所以大学先要致知格物方去正心诚意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前面四项只是理㑹这物事理㑹得后方去行今若不博文只要撮个尖底也不解说得亲切也只是大概绰得终不的当又问天下归仁曰只是天下称其仁而今若能克己复礼天下自是称他是仁人这也不须理㑹只去理㑹那头一件如吃饭相似只管吃自解饱若不去吃只想个饱也无益义刚
  问天下归仁集注云归犹与也谓天下皆与其仁后面却载伊川语天下归仁谓事事皆仁恰似两般如何曰为其事事皆仁所以天下归仁文蔚○集注
  问克己复礼为仁这为字便与子路为仁之为字同否曰然又问程先生云须是克尽己私皆归于礼方始是仁恐是仁字与为仁字意不相似曰克去那个便是这个盖克去己私便是天理克己复礼所以为仁也仁是地头克己复礼是工夫所以到那地头底又问天下归仁曰自家既事事是仁则天下之人见自家事事合仁亦皆曰是仁若自家设有一事未是仁有一个人来说不是仁时便是天下不曽皆与以仁在又问孔子答问仁之说甚多惟此说克己复礼恐是僴录作说得仁之全体曰只见得破做得彻都是全体若见不破做不彻时便是克己复礼也是闲说僴录云若真见得则孔子所答无非是全体若见不得虽是克己复礼也只没理会○焘
  问程先生云克己复礼则事事皆仁故曰天下归仁如何曰不若他更有一说云一日克己复礼则天下称其仁为是大雅
  问程子曰事事皆仁故曰天下归仁一日之间如何得事事皆仁曰一日克己复礼了虽无一事亦不害其为事事皆仁虽不见一人亦不害其为天下归仁
  圣人说话甚实不作今人谈空故伊川说天下归仁只作天下之人以仁与之此是微言惟颜子足以当之
  问谢氏说克己须从性偏难克处克将去此性是气质之性否曰然然亦无难易凡气质之偏处皆须从头克去谢氏恐人只克得里面小小不好底气质而忘其难者故云然
  问勿者胜私复礼之机曰主在勿字上才觉非礼意思萌作便提却这勿字一刀两段己私便可去私去则能复礼而仁矣都是自用着力使他人不著故曰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或问颜子地位有甚非礼处何待下此四勿工夫曰只心术间微有些子非礼处也须用净尽截㫁了他力量大圣人便教他索性克去譬如贼来颜子是进歩与之厮杀教仲弓以敬恕是教他坚壁清野截㫁路头不教贼来铢因问克己复礼乾道也主敬行恕坤道也乾道是健决意坤道是确守意曰颜子是近前与他一刀两㫁仲弓是一面自守乆而贼自遁去此亦只是一个道理圣人教人因其资之髙下故不同要之用功成德则一耳先生因曰今人只争个勿字常记胡侍郎云我与颜子只争一个勿字颜子非礼便勿视我非礼亦视所以不及颜子因举说文云勿字势似旗旗是麾止禁止之物勿者欲人挥止禁约其私欲也
  问伊川四箴曰这个须着子细去玩味因言工夫也只恁地做将去也别无道理拘迫得他譬如做酒只是用许多曲时日到时便自迸酒出来凡看文字只要温故知新只温个故底便新意自出若舍了故底别要讨个新意便不得也时举
  由乎中而应乎外这是势之自然制于外所以养其中这是自家做工夫处道夫
  由乎中而应乎外制于外所以养其中上句是说视听言动皆由中出㽦录作自此心形见下句是用功处㽦录作即是克己工夫问须是识别得如何是礼如何是非礼曰固是用分别得然紧要在勿字上不可放过闳祖○㽦略
  读伯丰克己复礼为仁说曰只克己便是复礼克己复礼便似著诚去伪之类盖己私既克无非天理便是礼大凡才有些私意便非礼若截为两段中间便有空阙处必大录此云著诚去伪不彼即此非克己之后中间又空一节须用复礼也伊川说由乎中而应乎外是说视听言动四者皆由此心制乎外所以养其中却是就视听言动上克去己私做工夫必大录此云上句言其理下句是工夫如尹彦明书四箴却云由乎中所以应乎外某向见传本上句初无所以字
  先生顾炎曰程子曰制于外所以养其中这一句好看
  直卿问制于外所以养其中此是说仁之体而不及用曰制于外便是用又曰视听自外入言动自内出圣人言语紧密如此圣人于颜子仲弓都是就纲领出说其他则是就各人身上说道夫
  问由乎中而应乎外制于外所以养其中克己工夫从内面做去反说制于外如何曰制却在内又问视箴何以特说心听箴何以特说性曰互换说也得然谚云开眼便错视所以就心上说人有秉彛本乎天性道理本自好在这里却因杂得外面言语来诱化听所以就理上说
  操之有要视为之则只是人之视听言动视最在先为操心之准则此两句未是不好至蔽交于前方有非礼而视故制之于外以安其内则克己而复礼也如是工夫无间断则乆而自从容不勉矣故曰乆而诚矣端𫎇
  或问非礼勿视听言动程子以为制之于外以安其内却是与克伐怨欲不行底相似曰克己工夫其初如何便得㑹自然也须着禁制始得到养得熟后便私意自渐渐消磨去矣今人须要拣易底做却不知若不自难处入如何得到易处所谓非礼勿者只要勿为耳眼前道理善恶是非阿谁不知只是自冒然去做若于眼前底识得分明既不肯去做便却旋旋见得细密底道理盖天下事有似是而实非者亦有似非而实是者这处要得讲究若不从眼前明白底做将来这个道理又如何得㑹自见时举
  李问伊川云制乎外以安其内颜子心斋坐忘都无私意似更不必制于外曰颜子若便恁地圣人又何必向他说克己复礼便是他也更有些私意莫把圣人另做一个人看便只是这様人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若骄吝便不是周公惟圣罔念作狂若使尧舜为桀纣之行便狂去便是桀纣贺孙
  问四箴曰视是将这里底引出去所以云以安其内听是听得外面底来所以云闲邪存诚又问四者还有次第否曰视为先听次之又曰哲人知几诚之于思此是动之于心志士励行守之于为此是动之于身
  问听箴人有秉彛云云前面亦大概说至后两句言闲邪存诚非礼勿听不知可以改听字作视箴用得否曰看他视箴说又较力视最在先开眼便是所以说得乃至于听处却又较轻也
  问知诱物化遂忘其正这个知是如何曰乐记云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物至知知然后好恶形焉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人莫不有知知者所当有也物至则知足以知之而有好恶这是自然如此到得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方始不好去贺孙
  贺孙说颜渊问仁章集注之意曰如此只就上面说又须自家肚里实理㑹得始得固是说道不依此说去外面生意不可若只诵其文而自不实晓认得其意亦不可又曰且依许多说话常常讽咏下稍自有得又曰四箴意思都该括得尽四个箴有说多底有说少底多底减不得少底添不得如言箴说许多也是人口上有许多病痛从头起至吉㓙荣辱惟其所召是就身上谨伤易则诞至出悖来违是当谨于接物间都说得周备哲人知几诚之于思志士励行守之于为这说两般人哲人只于思量间便见得合做与不合做志士便于做出了方见得虽则是有两様大抵都是顺理便安裕从欲便危险集注所录都说得意思尽了此外亦无可说只是须要自实下工夫实见是如何看这意思都说去己私无非礼之视无非礼之听无非礼之言无非礼之动这是甚么气象这便是浑然天理这便是仁须识认得这意思贺孙问视听之间或明知其不当视而自接乎目明知其不当听而自接乎耳这将如何曰视与看见不同听与闻不同如非礼之色若过目便过了只自家不可有要视之之心非礼之声若入耳也过了只自家不可有要听之之心然这般所在也难古人于这处亦有以御之如云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贺孙
  间承诲言箴自人心之动因言以宣至吉凶荣辱惟其所召是谨诸己以下是说接物许多病痛曰上四句是就身上最紧切处须是不躁妄方始静専才不静専自家这心自做主不成如何去接物下云矧是枢机兴戎出好四句都是说谨言底道理下四句却说四项病伤易则诞伤烦则支已肆则物忤出悖则来违贺孙问如今所以难克也是习于私欲之深今虽知义理而旧所好乐未免沈伏于方寸之间所以外物才诱里面便为之动所以要紧只在克字上克者胜也日用之间只要胜得他天理才胜私欲便消私欲才长天理便被遮了要紧最是胜得去始得曰固是如此如权衡之设若不低便昻不昻便低凡天地阴阳之消长日月之盈缩莫不皆然又云这克己复礼事体极大非颜子之聪明刚健不足以担当故独以告颜子若其他所言如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如仁者其言也讱又如居处恭执事敬都是克己事都是为仁事但且就一事说然做得工夫到也一般问仲弓问仁一章曰看圣人言只三四句便说得极谨密说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下面便又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都无些阙处寻常人说话多是只说得半截问看此意思则体用兼备曰是如此自家身已上常是持守到接物又如此则日用之间无有间隙私意直是何所容可见圣人说得如此极密问集注云事斯语而有得则固无己之可克矣此固分明下云学者审已而自择焉可也未审此意如何曰看自家资质知何夫子告颜渊之言非大段刚明者不足以当之苟为不然只且就告仲弓处着力告仲弓之言只是淳和底人皆可守这两节一似易之干一似易之坤圣人于干说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说得煞广阔于坤只说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只縁干是纯刚健之德坤是纯和柔之德又云看集义聚许多说话除程先生外更要拣几句在集注里都拈不起看诸公说除是上蔡说得犹似如游杨说直看不得贺孙
  问哲人知几诚之于思志士励行守之于为此是两般人否曰非也只是诚之于思底却觉得速守之于为者及其形于事为早是见得迟了此却是觉得有迟速不可道有两般却两脚做功夫去端𫎇
  尹叔问哲人知几诚之于思志士励行守之于为四句莫有优劣否曰㝢录云只是两项思是动之微为是动之著这个是该动之精粗为处动思处亦动思是动于内为是动于外盖思于内不可不诚为于外不可不守然専诚于思而不守于为不可専守于为而不诚于思亦不可又曰看文字须是得个骨子诸公且道这动箴那句是紧要道夫云顺理则裕莫是紧要否曰更连从欲则危两句都是这是生死路头又曰四者惟视为切所以先言视而视箴之说尤重于听也道夫
  程子曰人能克己则仰不愧俯不怍心广体胖其乐可知有息则馁矣如今见得直如此说得好儒用○闳祖录云此说极有味○集义
  问克己复礼章外书有曰不能克己是为杨氏之为我不能复礼是为墨氏之兼爱故曰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曰克己复礼只是一事外书所载殊觉支离此必记录之误向来所以别为一编而目之曰外书者盖多类此故也伊川尝曰非礼处便是私意既是私意如何得仁须是克尽己私皆归于礼方始是仁此说最为的确
  正淳问程子曰礼即理也不是天理便是人欲尹氏曰礼者理也去人欲则复天理或问不取尹说以为失程子之意何也曰某之意不欲其只说复礼而不说礼字盖说复礼即说得着实若说作理则悬空是个甚物事如谢氏曰以我视以我听以我言以我动夫子分明说是非礼勿视听言动谢氏却以以我言之此则自是谢氏之意非夫子所以告颜渊者矣又如游氏曰颜渊事斯语至于非礼勿动则不离于中其诚不息而可久将几个好字总聚在此虽无甚病终不是本地头话问游氏専说非礼勿动遗却视听言三事曰此却只是提此一语以概其馀又问谢氏前篇谓曾㸃胸中无一事此章乃云仁者心与事一无一忘一助之失曰心与事一只是做此一事则主在此一事如此说亦无碍惟其心与事一故能胸中无一事也必大
  圣人只说做仁如克己复礼为仁是做得这个模様便是仁上蔡却说知仁识仁煞有病
  问天下归仁曰只是天下以仁称之又问谢说如何曰只是他见得如此大抵谢与范只管就见处却不若行上做工夫只管管扛扛得大下稍直是没着处如夫子告颜子非礼勿视听言动只是行上做工夫去伪
  天下归仁言天下皆与其仁伊川云称其仁是也此却说得实至杨氏以为天下皆在吾之度内则是谓见得吾仁之大如此而天下皆囿于其中则说得无形影吕氏克己铭如洞然八荒皆在我闼之类同意端𫎇
  问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南轩谓克尽己私天理浑然斯为仁矣天下归仁者无一物之不体也故克己铭谓洞然八荒皆在我闼近得先生集注却云一日克己复礼则天下之人皆与其仁似与诸公之意全不相似程子曰克己复礼则事事皆仁故曰天下归仁此意又是如何曰某向日也只同钦夫之说看得来文义不然今解却是从伊川说孔子直是以二帝三王之事许颜子此是微言自可意㑹孔子曰雍也可使南面当其问仁亦以在邦无怨在家无怨告之
  某解颜渊问仁章毕先生曰克是克去己私己私既克天理自复譬如尘垢既去则镜自明瓦砾既扫则室自清如吕与叔克己铭则初未尝说克去己私大意只说物我对立须用克之如此则只是克物非克己也
  克己铭不合以己与物对说
  吕与叔说克己从那己物对处克此说虽好然不是夫子与颜子说底意夫子说底是说未与物对时若与物对时方克他却是自家已倒了几多所谓己只是自家心上不合理底便是不待与物对方是又曰吕与叔克己铭只说得一边
  包详道言克去胜心忌心先生曰克己有两义物我亦是己私欲亦是己吕与叔作克己铭只说得一边方子
  问公便是仁否曰非公便是仁尽得公道所以为仁耳求仁处圣人说了克己复礼为仁须是克尽己私以复乎礼方是公公所以能仁问克己铭痒痾疾痛举切吾身不知是这道理否曰某见前辈一项论议说忒髙了不只就身上理㑹便说要与天地同其体同其大安有此理如初无吝骄作我蟊贼云云只说得克己一边却不说到复礼处须先克己私以复于礼则为仁且仁譬之水公则譬之沟渠要流通此水须开浚沟渠然后水方流行也
  问或问深论克己铭之非何也曰克己之己未是对人物言只是对公字说犹曰私耳吕与叔极口称杨遂以己既不立物我并观则虽天下之大莫不皆在于吾仁之中说得来恁大故人皆喜其快才不恁说便不满意殊不知未是如此道夫云如此则与叔之意与下文克己之目全不干渉此自是自修之事未是道着外面在曰须是恁地思之公且道视听言动干人甚事又问天下归仁曰克己复礼则事事皆是天下之人闻之见之莫不皆与其为仁也又曰有几处被前辈说得来大今收拾不得谓如君子所过者化本只言君子所居而人自化所存者神本只言所存主处便神妙横渠却云性性为能存神物物为能过化至上蔡便道惟能所存者神是以所过者化此等言语人皆烂熟以为必须如此说才不如此说便不快意矣道夫
  林正卿问天下归仁曰痒痾疾痛举切吾身只是存想天下归仁恁地则不须克己只坐定存想月十日便自天下归仁岂有此理时举问程先生曰事事皆仁故曰天下归仁是如何曰事事皆仁所以天下归仁于这事做得恁地于那事亦做得恁地所以天下皆称其仁若有一处做得不是必被人看破了时举
  林正卿问吕与叔云痒痾疾痛举切吾身不知此语说天下归仁如何曰圣人寻常不曾有这般说话近来人被佛家说一般大话他便做这般底话去敌他此天下归仁与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一般此两句便是归仁様子又问怨是人怨己怨曰人怨
  问克己铭只说得公底意思曰克己铭不曾说着本意扬子云曰胜己之私之谓克克字本虚如何専以胜己之私为训郑伯克段于鄢岂亦胜己之私耶闳祖
  上蔡说先难便生受如伊川便说制之于外以安其内其说平
  以我视以我听若以为心先有主则视听不好事亦得大不便也
  以我视以我听恐怕我也没理㑹
  游定夫有论语要旨天下归仁引庞居士云云黄简肃亲见其手笔闳祖
  曾天游见陈几叟曰克己复礼旧晓不得因在京师委巷中下轿渉泥看谒方悟有个快活处后举以问薛文薛昻曽之外甥薛云情尽性复正是如此陈曰又问薛丈做甚曾又曰又尝以问游丈亦以为然陈复曰又更问那游丈盖定夫以克己复礼与释氏一般只存想此道理而已旧南本游氏语解中全用佛语解此一段某已削之若只以想像言克复则与下截非礼勿视四句有何干渉






  朱子语类卷四十一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四十二
  论语二十四
  颜渊篇下
  仲弓问仁章
  文振说仲弓问仁谓上四句是主敬行恕下两句是以效言曰此六句又须作一片看始得若只以下两句作效验说却几乎闲了这两句盖内外无怨是个应处到这里方是充足饱满如上章说天下归仁亦是如此盖天下或有一人不许以仁便是我为仁工夫有所未至如此看方见出门使民两句缀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两句这两句又便缀着个无怨两句上下贯通都无亏欠方始见得告颜渊仲弓问仁规模只依此做工夫更不容别闲用心矣时举○植同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𦂳接着那出门使民在邦无怨在家无怨𦂳接着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直到这里道理方透彻似一片水流注出来到这里方住中间也间㫁不得效验到这处方是做得透彻充足饱满极道体之全而无亏欠外内间才有一人怨它便是未彻便如天下归仁底才有一个不归仁便是有未到处又云内外无怨便是应处如关雎之仁则有麟趾之应鹊巢之仁则有驺虞之应问仁者甚多只答颜子仲弓底说得来大又曰颜子天资明便能于几微之间㫁制得天理人欲了
  或问推己及物之谓恕曰推己及物便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然工夫却在前面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须是先主于敬然后能行其恕或问未出门使民之前更有工夫否曰未出门使民之时只是如此惟是到出门使民时易得走失故愈著用力也时举
  问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己欲为君子则欲人皆为君子己不欲为小人则亦不欲人为小人曰此两句亦是大纲说如富寿康宁人之所欲死亡贫苦人之所恶所欲者必以同于人所恶者不以加于人必大
  先生自唐石归曰路上有人问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恕如以刑罚加人岂其人之所欲便是不恕始得且说如何众人各以意对先生曰皆未分明伊川云恕字须兼忠字说此说方是尽忠是尽己也尽己而后为恕以刑罚加人其人实有罪其心亦自以为当然故以刑加之而非强之以所不欲也其不欲被刑者乃其外面之私心若其真心既已犯罪亦自知其当刑矣今人只为不理㑹忠而徒为恕其弊只是姑息张子韶中庸有云圣人因己之难克而知天下皆可恕之人即此论也今人只为不能尽己故谓人亦只消如此所以泛然亦不责人遂至于彼此皆自恕而已璘○可学录云云如刑人杀人之事已亦不欲到其时为之则伤恕如何可学云但观其事之当理则不欲变为欲曰设如人自犯罪至于死到刑时其心欲否问诸友皆无以答曰此当合忠字看忠者尽己之谓若看得已实有是罪则外虽不欲而亦知其当罪到此则不欲字使不着若不看忠字只用一恕字则似此等事放不过必流而为姑息张子韶解中庸云以己之难克而知天下皆可恕之人因我不㑹做皆使天下之人不做如此则相为懈怠而已此言最害理
  问在家在邦之怨是属己属人曰如何说得做在己之怨圣人言语只要平看儒者縁要切己故在外者多拽入来做内说在身上者又拽来就心上说必大
  问在家无怨在邦无怨曰此以效验言若是主敬行恕而在家在邦皆不能无怨则所谓敬恕者未是敬恕问怨有是有非如何都得他无怨曰此且说怨得是底未说到不是底
  问在邦无怨在家无怨或以为其怨在己或以为其怨在人曰若以为己自无怨却有甚义理此言能以敬为主而行之恕则人自不怨也人不我怨此仁之效如孔子告颜渊克己则言天下归仁告仲弓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则言在邦无怨在家无怨此皆以效言特其效有小大之异耳去伪
  希逊问夫子答颜子仲弓问仁之异曰此是各就它资质上说然持敬行恕便自能克己克己便自能持敬行恕亦不必大段分别时举○以下通论二章
  曰克己复礼是刚健勇决一上便做了若所以告仲弓者是教他平穏做去慢慢地消磨了譬如服药克己者要一服便见效敬恕者渐渐服药磨去其病也人杰
  持敬行恕虽不曾着力去克己复礼然却与克己复礼只一般盖若是把这个养来养去那私意自是著不得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时也著那私意不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时也著那私意不得义刚
  问克己工夫与主敬行恕如何曰克己复礼是截然分别个天理人欲是则行之非则去之敬恕则犹是保养在这里未能保它无人欲在若将来保养得至亦全是天理矣克己复礼如拨乱反正主敬行恕如持盈守成二者自有优劣
  克己复礼如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出门使民如上策莫如自治问程先生说学质美者明得尽查滓便浑化其次惟庄敬持养及其成功一也此可以分颜子仲弓否曰不必如此说贺孙
  仲弓出门如见大賔为仁如把截江淮颜子克己为仁便如欲复中原
  读书须要将圣贤言语体之于身如克己复礼与出门如见大賔须就自家身上体看我实能克己与主敬行恕否件件如此方始有益又因希逊问克己复礼曰人之私意有知得便克去者有忘记去克他者有不独是忘记去克他却反与他为朋者时举
  问朱蜚卿读书何所疑曰论语切要处在言仁言仁处多某未识门路日用至亲切处觉在告颜子一章答仲弓又却别集注云仲弓未及颜子故特告以操存之要不知告颜子者亦只是操存否曰这须子细玩味所告二人气象自不同顾问贺孙前夜曾如何说贺孙举先生云告仲弓底是防贼工夫告颜渊底是杀贼工夫蜚卿问如何曰且子细看大意是如此告颜子底意思是本领己自坚固了未免有些私意须一向克除教尽告仲弓底意思是本领未甚周备只是教他防捍疆土为自守计贺孙
  问孔子答颜渊仲弓问仁处㫖同否曰不争多大概也相似只答颜子处是就心上说工夫较深密为难问二条在学者则当并行不悖否曰皆当如此做当克己则须克己当出门如见大賔则须出门如见大賔克己复礼不是克己了又复礼只克去己私便是礼有是有非只去了非便是是所以孔子只说非礼勿视听言动只克去那非便是礼曰吕铭痒痾疾痛皆切吾身句是否曰也说得只是不合将己对物说一篇意都要大同于物克只是克这个孔子当初本意只是说克自己私欲
  伯羽问持敬克己工夫相资相成否乎曰做处则一但孔子告颜子仲弓随他气质地位而告之耳若不敬则此心散漫何以能克己若不克己非礼而视听言动安能为敬仲思问敬则无己可克如何曰郑子上以书问此因示郑书曰说得也好郑书云孔子惟颜子仲弓实告之以为仁之事馀皆因其人而进之颜子地位髙担当得克己矣故以此告之仲弓未至此姑告以操存之方涵养之要克己之功难为而至仁也易敬恕之功易操而至仁也难其成功则一故程子云敬则无己可克是也但学者为仁如谢氏云须于性偏处胜之亦不可缓特不能如颜子深于天理人欲之际便可至仁耳非只敬恕而不克己也
  又曰郑言学者克己处亦好大底告颜子底便体用全似仲弓底若后人看不透便只倒归里去做仲弓底了依旧用做颜子底克己乾道也敬恕坤道也忠信进德脩辞立诚表里通彻无一毫之不实何更用直内坤卦且恁地守颜子如将百万之兵操纵在我拱揖指挥如意仲弓且守本分敬之至固无己可克克己之至亦不消言敬敬则无己可克者是无所不敬故不用克己此是大敬如圣敬日跻于缉熙敬止之敬也伯羽○道夫略
  李时可问仲弓问仁孔子告之以出门如见大賔云云伊川只说作敬先生便说敬以持己恕以及物看来须如此说方全曰程子不是就经上说是偶然摘此两句所以只说做敬又问伊川曰孔子言仁只说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观其气象便须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礼自然看来孔子方是教仲弓就敬上下工夫若是言仁亦未到得这处曰程子也不是就经上说公今不消得恁地看但且就他这二句上看其气象是如何又问孔子告颜渊以克己复礼为仁若不是敬也如何克得己复得礼曰不必如此说圣人说话随人浅深克己工夫较难出门使民较易然工夫到后只一般所谓敬则无己可克也贺孙○集注
  程子言仁只说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看其气象便须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礼问孔子告仲弓方是持敬底事程子如此说岂不有自然勉强之异乎曰程子之言举敬之极致而言也又程子云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仁也问言敬义内外方做工夫而程子又何以遽言仁也曰此亦言敬以直内则无一毫私意仁自在其中尔大抵这般处要寛看识得他意不可迫切求之端𫎇
  或问伊川云孔子言仁只说出门云云至中礼惟谨独便是守之之法曰亦须先见得个意思方谨独以守之又曰此前面说敬而不见得此便是见得底意思便是见得敬之气象功效恁地若不见得即黑淬淬地守一个敬也不济事贺孙
  问程先生说云云看其气象便须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礼看来也是平日用功方能如此非一旦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便能如此曰自这里做去方能如此只是常能存得此心便能如此又问克己复礼乾道主敬行恕坤道曰乾道者是见得善恶精粗分明便一刀两段斩截了坤道便顺这一边做将去更不犯著那一边又云乾道是创业之君坤道是继体守成之君
  或问伊川未出门未使民时如何曰此俨若思时也圣人之言得他恁地说也好但使某答那人则但云公且去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因曰那未出门使民时自是当敬不成未出门使民时不敬却待出门时旋旋如见大賔使民时旋旋如承大祭却成甚举止圣人所以只直说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更不说那未出门使民时如何如今恁地说却较淡了义刚○䕫孙录云伊川答此问固好足以明圣人之说见得前面有一段工夫但当初正不消恁地答他却好与他说今日就出门使民时做去若是出门使民时果能如见大賔承大祭则未出门使民以前自住不得了
  子升问克己复礼乾道也此莫是知至已后工夫否曰也不必如此说只见得一事且就一事上克去便是克己终不成说道我知未至便未下工夫若以大学之序言之诚意固在知至之后然亦须随事修为终不成说知未至便不用诚意正心但知至已后自不待勉强耳木之
  袁子节问克己复礼何以谓之乾道主敬行恕何以谓之坤道曰乾道奋发而有为坤道静重而持守一作有守○时举
  或问克己复礼者乾道庄敬持守者坤道如何分别曰乾道奋发而有为如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之类是也忠信所以进德脩辞立其诚所以居业坤道静重而持守如敬以直内义方外之类是也观夫子告二子气象各有所类
  或问颜冉之学何以有乾道坤道之别曰颜子是奋发而有为冉子是谦退而持守颜子髙明强毅夫子故就其资质而教以克己复礼之学冉子温厚静重故以持敬行恕教之必大
  问克己复礼乾道主敬行恕坤道如何曰仲弓资质温粹颜子资质刚明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颜子之于仁刚健果决如天旋地转雷动风行做将去仲弓则敛藏严谨做将去颜子如创业之君仲弓如守成之君颜子如汉髙祖仲弓如汉文帝伊川曰质美者明得尽查滓便浑化却与天地同体其次惟庄敬以持养颜子则是明得尽者也仲弓则是庄敬以持养之者也及其成功一也潜夫曰旧曾闻先生说颜冉二子之于仁譬如捉贼颜子便赤手擒那贼出仲弓则先去外面闗防然后方敢下手捉他广
  周贵卿问克己复礼乾道持敬行恕坤道曰乾道是见群龙无首吉既变则成坤故先迷失道后顺得常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坤则都无头但利牝马之贞而已所以乾卦自君子进德修业以至于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从知处说来如坤则但说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只就持守处说只说得一截如颜子克己复礼工夫却是从头做起来是先要见得后却做去大要着手脚仲弓却只是据见成本子做只是依本画葫芦都不问着那前一截了仲弓也是和粹但精神有欠不及颜子是大故通晓向时陆子静尝说颜子不如仲弓而今看着似乎是克己复礼底较不如那持敬行恕底较无事但克己复礼工夫较大颜子似创业之君仲弓似守成之君仲弓不解做得那前一截只据见在底道理持守将去又一条云克己复礼是要见得天理后方做将去仲弓却只是据见在持将去
  周又问仲弓寛洪简重如何见得曰也只想得是恁地夫子许他南面非如此不可如不佞等处也见得他简重而今观他说居敬行简之类见得他工夫也大故细宻义刚○䕫孙录云坤是个无头底其彖辞曰利牝马之贞先迷后得干爻皆变而之坤其辞曰见群龙无首吉干便从知处说起故云知至至之知终终之坤只是从持守处说故云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克己复礼也是有知底工夫在前主敬行恕只是据见定依本分做将去或说仲弓胜似颜渊谓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胜如克己底费脚手然而颜子譬如创业底仲弓是守成底颜子极聪明警悟仲弓尽和粹
  问颜子问仁与仲弓问仁处看来仲弓才质胜似颜子曰陆子静向来也道仲弓胜似颜子然却不是盖克已复礼乾道也是吃一服药便效主敬行恕坤道也是服药调䕶渐渐消磨去公看颜子多少大力量一克己复礼便了仲弓只是循循做将去底如何有颜子之勇祖道曰虽是如此然仲弓好做中人一个准绳至如颜子学者力量打不到不如且学仲弓曰不可如此立志推第一等与别人做颜子虽是勇然其着力下手处也可做因举释氏云有一屠者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底事或曰如不迁不贰却是学者难做底曰重处不在怒与过只在迁与贰字上看今不必论怒与过之大小只看不迁不贰是甚模様又云贰不是一二之二是长贰之贰盖一个边又添一个此谓之贰又问守之也非化之也如何曰圣人则却无这个颜子则疑于迁贰与不迁贰之间又问先生适说克己复礼是吃一服药便效可以着力下手处更望力为开发曰非礼勿视勿听勿言勿动处便是克己盖人只有天理人欲日间行住坐卧无不有此二者但须自当省察譬如坐如尸立如斋此是天理当如此若坐欲纵肆立欲跛倚此是人欲了至如一语一黙一饮一食尽是也其去复礼只争这些子所以礼谓之天理之节文者盖天下皆有当然之理今复礼便是天理但此理无形无影故作此理文画出一个天理与人看教有规矩可以慿据故谓之天理之节文有君臣便有事君底节文有父子便有事父底节文夫妇长幼朋友莫不皆然其实皆天理也天理人欲其间甚微于其发处子细认取那个是天理那个是人欲知其为天理便知其为人欲既知其为人欲则人欲便不行譬如路然一条上去一条下去一条上下之间知上底是路便行下底差了便不行此其所操岂不甚约言之岂不甚易却是行之甚难学者且恁地做将去乆乆自然安泰人既不随私意则此理是本来自有底物但为后来添得人欲一段如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长无不知敬其兄岂不是本来底却是后来人欲肆时孝敬之心便失了然而岂真失了于静处一思念道我今日于父兄面上孝敬之心颇亏则此本来底心便复了也只于此处牢把定其功积久便不可及祖道
  问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伊川谓大賔大祭只是敬也今若専主于大賔大祭之心而不容其私欲之害亦可为仁否曰下一节所谓不欲勿施与无怨此乃以接物而言敬是此心接物亦以此心佐○集义
  问仲弓问仁曰能敬能恕则仁在其中问吕氏之说却是仁在外曰说得未是又问只用敬否曰世有敬而不能恕底人便只理㑹自守却无温厚爱人气象若恕而无敬则无以行其恕问在家在邦无怨诸说不同曰觉得语脉不是又问伊川谓怨在己却是自家心中之怨曰只是处已既能敬而接人又能恕自然是在邦在家人皆无得而怨之此是为仁之验便如天下归仁处一般
  司马牛问仁章
  或问仁者其言也讱曰仁者常存此心所以难其出不仁者已不识痛痒得说便说如人梦寐中讝语岂复知是非善恶仁者只知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
  宜久问仁者其言也讱曰仁者心常醒在见个事来便知道须要做得合个道理不可轻易便是知得道为之难故自不敢轻言若不仁底人心常如睡底相似都不曾见个事理便天来大事也敢轻轻做一两句说了时举
  仲蔚问仁者其言也讱只是讷于言意思否曰讷于言而敏于行是怕人说得多后行不逮其言也讱是说持守得那心定后说出来自是有斟酌恰似肚里先商量了方说底模様而今人只是信口说方说时他心里也自不知得义刚
  仁者之人言自然讱在学仁者则当自谨言语中以操持此心且如而今人爱胡乱说话轻易言语者是他此心不在奔驰四出如何有仁明作
  仁者其言也讱这是司马牛身上一病去得此病方好将息充养耳道夫
  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心存则自是不敢胡乱说话大率说得容易底便是他心放了是实未尝为之也若不敢胡乱做者必不敢容易说然亦是存得这心在或曰言行常相表里又曰人到得少说话时也自是心细了○焘○僴录略
  问圣人答司马牛其言也讱此句通上下言否曰就他身上说又较亲切人谨得言语不妄发即求仁之端此心不放便存得道理在这里
  学者千章万句只是理㑹一个心且如仁者其言也讱察其言便可知其本心之存与不存天理人欲之胜负端蒙
  或问颜子仲弓司马牛问仁虽若各不同然克己工夫也是主敬其言也讱也是主敬曰司马牛如何做得颜子仲弓底工夫须是逐人自理㑹仁譬之屋克己是大门打透便入来主敬行恕是第二门言讱是个小门虽皆可通然小门便迂回得些是他病在这里如先难后获亦是随他病处说
  司马牛问君子章
  不忧不惧司马牛将谓是块然顽然不必忧惧不知夫子是内省不疚自然忧惧不来明作
  为学须先寻得一个路迳然后可以进歩可以观书不然则书自书人自人且如孔子说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须观所以不忧不惧由内省不疚学者又须观所以内省不疚如何得来可学
  司马牛忧曰章
  死生有命是合下禀得已定而今着力不得富贵在天是你着力不得
  富贵在天非我所与如有一人为之主宰然升卿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子夏之意只说是死生是禀于有生之初不可得而移富贵是眼下有时适然遇著非我所能必若推其极固是都禀于有生之初因问伊川横渠命遇之说曰所谓命者如天子命我作甚官其官之闲易䌓难甚处做得甚处做不得便都是一时命了自家只得去做故孟子只说莫非命也却有个正与不正所谓正命者盖天之始初命我如事君忠事父孝便有许多条贯在里至于有厚薄浅深这却是气禀了然不谓之命不得只不是正命如桎梏而死唤做非命不得盖縁他当时禀得个乖戾之气便有此然谓之正命不得故君子战兢如临深履薄盖欲顺受其正者而不受其不正者且如说当死于水火不成便自赴水火而死而今只恁地看不必去生枝节说命说遇说同说异也䕫孙
  问敬而无失曰把捉不定便是失
  或言司马牛所忧人当兄弟如此也是处不得曰只是如子夏说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若大段着力不得也不奈何若未然底可谏尚可着力做了时也不奈何得明作
  问四海皆兄弟胡氏谓意圆语滞以其近于二本否曰子夏当初之意只谓在我者敬而无失与人又恭而有礼如此则四海之内皆亲爱之何患乎无兄弟要去开广司马牛之意只不合下个皆兄弟字便成无差等了
  子张问明章
  问浸润之谮肤受之诉曰谮是谮人是不干己底事才说得骤便不能入他须是闲言冷语掉放那里说教来不觉诉是逆是切己底事方说得缓慢人便不将做事须是说得𦂳切要忽然间触动他如被人骂便说被人打被人打便说人要杀盖不如此不足以触动他也又问明而逺是见得到否曰是明字说不足又添个逺字赞之
  或问肤受之诉切近灾也若他父兄有急难其事不可缓来诉时便用周他若待我审究得实已失事了此当如何曰不然所以说明又说逺须是眼里识个真伪始得若不识个真伪安得谓之明逺这里自有道理见得过他真伪却来瞒我不得譬识药材或将假药来卖我识得过任他说千言万语我既见破伪了看如何说也不买此所以谓之明逺只是这些子明作
  问浸润肤受之说想得子张是个过髙底资质于此等处有不察故夫子语之否曰然广
  子贡问政章
  文振问足食足兵民信之矣曰看来此只是因足食足兵而后民信本是两项事子贡却做三项事认了信字便是在人心不容变底事也时举
  问民无信不立是民自不立是国不可立曰是民自不立民不立则国亦不能以立矣问民如何是不立曰有信则相守而死无信则相欺相诈臣弃其君子弃其父各自求生路去
  棘子成曰章
  问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曰此说君子与说其争也君子同盖说得话来也君子
  问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古注只作一句说先生作两句说如何曰若作一句说则惜乎二字无着落广
  问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如何以文观人曰无世间许多礼法如何辨得君子小人如老庄之徒绝灭礼法则都打个没理㑹去但子贡之言似少差别耳如孔子说礼与其奢也宁俭与其不逊也宁固便说得好
  棘子成全说质固未尽善子贡全说文以矫子成又错若虎皮羊皮虽除了毛毕竟自别事体不同使一个君子与一个屠贩之人相对坐并不以文见毕竟两人好恶自别大率固不可无文亦当以质为本如宁俭宁戚之意明作
  哀公问于有若章
  问盍彻乎曰彻是八家皆通出力合作九百亩田收则计亩均收公取其一如助则八家各耕百亩同出力共耕公田此助彻之别也
  问百姓足君孰与不足曰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百姓既足不成坐视其君不足亦无此理盖有人斯有土有土斯有财若百姓不足君虽厚敛亦不济事
  或问有若对哀公盍彻乎之说云云曰今之州郡尽是于正法之外非泛诛取且如州郡倍契一项钱此是何名色然而州县无这个便做不行当初经总制钱本是朝廷去赖取百姓底州都又去瞒经总制钱都不成模様然不如此又便做不行或曰今州郡有三项请受最可畏宗室归正添差使臣也曰然归正人今却渐少宗室则日盛可畏小使臣犹不见得更有那班里换受底大使臣这个最可畏每人一月自用四五百千结裹他
  子张问崇德辨惑章
  问主忠信徙义曰主忠信者每事须要得忠信且如一句话不忠信便是当得没这事了主字须重看唤做主是要将这个做主徙义是自家一事未合义迁徙去那义上见得又未甚合义须更徙去令都合义主忠信且先有本领了方徙义恁地便德㑹崇若不先主忠信即空了徙去甚处如何㑹崇主忠信而不徙义却又固执
  主忠信是札脚处徙义是进歩处渐渐进去则德自崇矣方子
  问易只言忠信所以进德而孔子答子张崇德之问又及于徙义者是使学者于所存所行处两下都做工夫否曰忠信是个基本徙义又是进处无基本徒进不得有基本矣不徙义亦无縁得进广
  问子张问崇德辨惑孔子既答之矣末又引我行其野之诗以结之诚不以富亦祗以异伊川言此二句当冠之齐景公有马千驷之上后之𫝊者因齐景公问政而误之耳至范氏则以为人之成德不以富亦祗以行异于野人而已此二说如何曰如范氏说则是牵合如伊川说则是以富言千驷异言夷齐也今只得如此说
  齐景公问政章
  问齐景公问政孔子告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然当时陈氏厚施于国根株盘据如此正使孔子为政而欲正其君臣父子当于何处下手曰此便是难据晏子之说则曰惟礼可以已其乱然当时举国之人皆欲得陈氏之所谋成岂晏子之所谓礼者可得而已之然此岂一朝一夕之故盖其失在初履霜而至坚冰亦末如之何也己如孔子相鲁欲堕三家至成则为孟氏所觉遂不可堕要之三家孟氏最弱季叔为强强者堕之而弱者反不可堕者强者不觉而弱者觉之故也问成既不可堕夫子如何别无处置了便休曰不久夫子亦去鲁矣若使圣人久为之亦须别有个道理广
  问齐景公问政与待孔子二章想是一时说话观此两段见得景公是个年老志衰苟且度日不复有逺虑底人曰景公平日自是个无能为底人不待老也广
  子路无宿诺章
  问子路无宿诺曰子路许了人便与人去做这事不似今人许了人却掉放一壁不管
  子张问政章
  亚夫问居之无倦行之以忠曰居之无倦在心上说行之以忠在事上说居之无倦者便是要此心长在做主不可放倒便事事都应得去行之以忠者是事事要着实故某集注云以忠则表里如一谓里要如此便外面也如此事事靠实去做也时举
  问居之无倦行之以忠曰若是有头无尾底人便是忠也不久所以孔子先将个无倦逼截他贺孙
  问居之无倦行之以忠曰所居是自己事要终始如一行之以忠是对人言之谓应接时恐有不诚处必大
  子张是个有锐气底人他做事初头乘些锐气去做少间做到下稍多无杀合故告以居之无倦又且不扑实故告之以行之以忠欲其尽心力也
  亚夫问居谓存诸心无倦谓始终如一行谓施诸事以忠谓表里如一此固分明然行固是行其所居但不知居是居个甚物事曰常常恁地提省在这里若有顷刻放倒便不得贺孙
  君子成人之美章
  问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成字如何曰成字只是欲字
  季康子患盗章
  问杨氏谓欲民之不为盗在不欲而已横渠谓欲生于不足则民盗能使无欲则民自不为盗假设以子不欲之物赏子使窃子必不窃故为政在乎足民使无所欲而已如横渠之说则是孔子当面以季康子比盗矣孔子于季康子虽不纯于为臣要之孔子必不面斥之如此圣人气象恐不若是如杨氏所说只是责季康子之贪然气象和平不如此之峻厉今欲且从杨说如何曰善
  季康子问政章
  或问子为政焉用杀曰尹氏谓杀之为言岂为人上之语哉此语固好然圣人只说焉用杀三字自是不用解了盖上之人为政欲善则民皆善自是何用杀圣人之言浑成如此时举
  子张问士章
  问何如斯可谓之达曰行得无窒碍谓之达在家必达在邦必达事君则得乎君治民则得乎民事亲则孝事长则弟无所不达植录云如事亲则得乎亲事君则得乎君之类又曰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正是指子张病痛处谦之
  周问闻达之别曰达是退一歩底闻是近前一歩做底退一歩底卑逊笃实不求人知一旦工夫至到却自然㑹达闻是近前一歩做惟恐人不知故矜张夸大一时若可喜其实无足取者
  问达字之义曰此是闻达之达非明达之达但闻只是求闻于人达却有实实方能达
  达者实有而不居闻者却是要做这模様端蒙
  质直而好义便有个触突人底意思到得察言观色虑以下人便又和顺底细不至触突人矣虑谓思之详审常常如此思虑恐有所不觉知也圣人言语都如此周遍详宻
  问察言而观色曰此是实要做工夫盖察人之言观人之色乃是要验吾之言是与不是今有人自任己意说将去更不看人之意是信受他还不信受他如此则只是自髙更不能谦下于人实去做工夫也大抵人之为学须是自低下做将去才自髙了便不济事时举
  问察言观色想是子张躐等为大贤于人何所不容之事于人不辨别邪正与贤不肖故夫子言此以箴之曰子张是做个大底意思包他人至之问堂堂乎张也他是有个忽略底意思否曰他做个大底意思包人便是忽略时举
  色取仁而行违这是占外面地位阔了里面填不足问子张问达与闻一章曰达者是自家实去做而收敛近里底如质直好义便是自去做察言观色便是察人辞色而与之言又虑以下人惟恐其不收敛也若是只据自家意只管说去更不问人听与不听便是不察言观色然而能如此则德脩于已而自孚于人所行自无窒碍矣故曰达闻者是个做作底専务放出外求人知而已如色取仁而行违便是不务实而専务外居之不疑便是放出外而收敛不得只得自担当不放退盖才放退则连前面都坏只得大拍头居之不疑此其所以驾虚而无实行也某向来未晓闻达二字因见乡中有人其𫝊扬说好者甚众以至𫝊扬于外莫不皆然及细观其所为皆不诚实以此方见得圣人分达与闻之别意思如此段形容得达与闻极精又云色取仁而行违不惟是虚有爱怜之态如正颜色而不近信色厉而内荏皆色取仁而行违也
  问子张问闻与达一章达是躬行实践做出来底闻是沽名要誉底曰然达是常自贬损不求名而名自达者闻是向前求名底又云虑以下人虑是子细思量谓如做一事便思量惟恐有触突人处又云质直好义是质直好底有那质直麄底又不好义
  质是质实直又自是一字质就性资上说直渐就事上说到得好义又多在事上直固是一直做去然至于好义则事事区处要得其宜这一项都是详细收敛工夫如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这只是麄谩将去世上有此等人専以大意气加人子张平日是这般人故孔子正救其病此章大意不出一个是名一个是实贺孙
  问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与乡原如何曰却不同那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底是大拍头做要压倒人乡原却是不做声不做气阴沈做罪过底人义刚言二者皆是要誉而天理都不存了曰固是如此但一个是向前去做一个是退来做义刚
  问子张以闻为达伊川以为明达之达上蔡以为令闻四达之达尹氏以为充于内而发于外为达三说如何曰此所谓达者只是言所行要无窒碍如事君必得乎上治民必得乎下而无所不行无所不通与子张问行大抵相似吕氏谓德孚于人者必达矫行求名者必闻此说却是好去伪○集注
  杨问质直而好义质直是质性之直或作两件说曰质与直是两件察言观色龟山说察言故不失口于人观色故不失色于人如何曰自家色如何观得只是察人言观人色若照管不及未必不以辞气加人此只做自家工夫不要人知既有工夫以之事亲则得乎亲以之事君则得乎君以之交朋友而朋友信虽蛮貊之邦行矣此是在邦在家必达之理子张只去闻处着力圣人此语正中其膏盲质直好义等处专是就实色取仁而行违专是从虚
  问质直而好义和靖谓立志质直如何曰这个莫不须说立志质直但只是无华伪质是朴实直是无偏曲而所行又合宜观人之言而察人之色审于接物虑以下人只是一个谦如此便做得去达是做得去又问仁如何以颜色取曰此处与前说相反只是颜色虽做仁者举止而所行又却不如此此恐是就子张身上说
  樊迟从游舞雩之下章
  问如何先事后得便可以崇德曰人只有这一个心不通着两个物事若一心做事又有一个求得之心便于这上不専如何有积累之功这一条心路只是一直去更无他岐才分成两边便不得且如今做一事一心在此做一心又去计较功劳这一件事定是不到头不十分精致若是做一事只是做一事要做这个又要做那个便自不得虽二者皆出于善也不得况于不善者乎贺孙
  陈希真问先事后得非崇德与曰今人做事未论此事当做不当做且先计较此事有甚功效既有计较之心便是专为利而做不复知事之当为矣德者理之得于吾心者也凡人若能知所当为而无为利之心这意思便自髙逺才为些小利害讨些小便宜这意思便卑下了所谓崇者谓德自此而愈髙起也时举
  问先事后得曰但做自家合做底事不必望他功效今做一件好事便望他功效则心便两岐了非惟是功效不见连那所做底事都坏了而今一向做将去不望他功效则德何縁不崇时举
  论先事后得曰正如韩信背水阵都忘了反顾之心战必胜矣又云当思先事后得如何可以崇德盖不可有二心一心在事则德自崇矣方子
  亚夫问先难而后获先事后得莫是因樊迟有计较功利之心故如此告之曰此是后面道理而今且要知先事后得如何可以崇德盖做合做底事便纯是天理才有一毫计较之心便是人欲若只循个天理做将去德便自崇才有人欲便这里做得一两分却那里缺了一两分这德便消削了如何得㑹崇圣人千言万语正要人来这里看得破时举
  攻其恶无攻人之恶须是截㫁了外面他人过恶只自检㸃方能自攻其恶若才去检㸃他人自家这里便疏心便粗了
  问子张樊迟崇德辨惑之问何故答之不同曰子张是矜张不实底人故夫子于崇德则告之以主忠信徙义欲收敛着实做工夫常人之情好人恶人只是好之恶之而己未至于必欲其生必欲其死处必是子张平日于喜怒之问用心过当故又告之以此樊迟为人虽无所考以学稼学圃及夫子答问观之必是个鄙俗粗暴底人故夫子告之以先难后获此又以先事后得告之盖鄙俗则有近利之意粗暴则有因忿忘身之患皆因其失而救之也
  樊迟问仁章
  樊迟未达者盖爱人且是汎爱知人则有所择二者相反故疑之夫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能使枉者直便是仁樊迟误认二句只是知故见子夏而问之子夏遂言之至于不仁者逺然后仁知之义皆备德明
  樊迟问仁孔子答以爱人问知答以知人有甚难晓处樊迟因甚未达盖爱人则无所不爱知人则便有分别两个意思自相反故疑之只有曾吉甫说得好举直错诸枉便是知人能使枉者直便是爱人曾解一部论语只晓得这一段
  每常说仁知一个是慈爱一个是辨别各自向一路惟是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方见得仁知合一处仁里面有知知里面有仁
  爱人知人自相为用若不论直与枉一例爱他也不得大抵惟先知了方能顿放得个仁也圣人只此两句自包上下后来再与子夏所言皆不出此两句意所以为圣人之言时举
  文振说樊迟问仁曰爱人一节先生曰爱人知人是仁知之用圣人何故但以仁知之用告樊迟却不告之以仁知之体文振云圣人说用则体在其中曰固是盖寻这用便可以知其体盖用即是体中流出也时举
  或问爱人者仁之用知人者知之用孔子何故不以仁知之体告之乃独举其用以为说莫是仁知之体难言而樊迟未足以当之姑举其用使自思其体曰体与用虽是二字本未尝相离用即体之所以流行贺孙
  问不仁者逺矣谓不仁者皆为仁则不仁之事无矣曰是
  问樊迟问仁知一章焘看来不惟治天下国家如此而今学者若在一家一乡而处置得合义时如此如不仁者逺矣之类曰这仁知两字相须莫辨别得分晓举错得是当便是仁之事且如人在乡曲处置得事是当教一乡之人不至于争斗即所以仁之也
  子贡问友章
  问忠告善道曰告之之意固是忠了须又教道得善始得
  问忠告善道曰善道是以善道之如有人虽敢忠言未必皆合道理者则是未善也时举





  朱子语类卷四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四十三
  论语二十五
  子路篇
  子路问政章
  问先之劳之劳字既有两音有两说否曰劳之以身勤之以事亦须是自家吃些辛苦方能令得他诗所谓星言夙驾说于桑田古人戴星而出戴星而入必是自耐劳苦方能说得人欲民之亲其亲我必先之以孝欲民之事其长我必先之以弟子路请益圣人告之无倦盖劳苦亦人之难事故以无倦勉之
  问劳之恐是以言语劝勉他曰如此说不尽得为政之理若以言语劝勉他亦不甚要𦂳亦是浅近事圣人自不用说亦不见得无倦底意劳是勤于事勤于事时便有倦底意所以教他劳东坡下行字与事字最好或问爱之能勿劳乎有两个劳字曰这个劳是使他劳谦之
  文振问注云凡民之事以身先之则虽劳不怨如何曰凡是以劳苦之事役使人自家须一面与他做方可率得他如劝课农桑等事也须是自家不惮勤劳亲履畎亩广录作循行阡陌与他勾当方得贺孙○集注
  问苏说劳字未甚明曰先是率他劳是为他勤劳问先之劳之诸说孰长曰横渠云必身为之倡且不爱其劳而又益之以不倦此说好又问以身为之倡者果劳乎曰非是之谓也既以身为之倡又更不爱其劳而终之以无倦此是三节事去伪○集义
  仲弓为季氏宰章
  潘立之问先有司曰凡为政随其大小各自有有司须先责他理会自家方可要其成且如钱榖之事其出入盈缩之数须是教他自逐一具来自家方可考其虚实之成且如今做太守人皆以为不可使吏人批朱某看来不批不得如词诉反复或经已㫁或彼处未结绝或见在催追他埋头又来下状这若不批出自家如何与他判得只是要防其弊若既如此后或有人词诉或自㸃检一两项有批得不实即须痛治以防其弊贺孙
  问程子曰便见仲弓与圣人用心之大小推此义一心可以兴邦一心可以丧邦只在公私之间所谓公私者岂非仲弓必欲人材皆由己举圣人则使人各得而举之否曰仲弓只是见不到才见不到便陷于私学者见程子说兴邦丧邦说得甚险故多疑于此然程子亦曰推其义尔必大○集注
  问程子谓观仲弓与圣人便见其用心之小大以此知乐取诸人以为善所以为舜之圣而凡事必欲出乎已者真成小人之私矣曰于此可见圣贤用心之大小仲弓只縁见识未极其开阔故如此人之心量本自大縁私故小蔽固之极则可以丧邦矣广
  问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各是一事苏氏杨氏乃相须而言之曰论语中有一二处如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虽各是一事然有相须之理必大○集义
  子路曰卫君待子章
  亚夫问卫君待子为政章曰其初只是一个名不正便事事都做不得礼乐不兴刑罚不中便是个大底事不成问礼乐不兴疑在刑罚不中之后今何故却云礼乐不兴而后刑罚不中曰礼之所去刑之所取礼乐既不兴则刑罚宜其不中又曰礼是有序乐是和乐既事不成如何得有礼乐耶时举
  文振问何以谓之事不成则礼乐不与曰事不成以事言礼乐不兴以理言盖事不成则事上都无道理了说甚礼乐亚夫问此是礼乐之实还是礼乐之文曰实与文元相离不得譬如影便有形要离那形说影不得时举
  事不成是粗说那事做不成礼乐不兴是和这理也没了事只是说他做出底礼乐却是那事底理礼乐只是一件物事安顿得齐齐整整有次序便是礼无那乖争底意思便是乐
  或问如何是事不成后礼乐便不兴礼乐不兴后却如何便刑罚不中曰大凡事须要节之以礼和之以乐事若不成则礼乐无安顿处礼乐不兴则无序不和如此则用刑罚者安得不颠倒错乱诸家说各有所长可㑹而观之去伪
  杨问注谓言不顺则无以考实而事不成此句未晓曰实即事也又问言与事似乎不相渉曰如何似不相渉如一人被火急讨水来救始得却教他讨火来此便是言不顺如何济得事又如人捉贼走东去合从东去捉却教他走从西去如何捉得皆言不顺做事不成若就卫论之辄子也蒯聩是父今也以兵拒父是以父为贼多少不顺其何以为国何以临民事既不成则颠沛乖乱礼乐如何㑹兴刑罚如何㑹中明道所谓一事苟其馀皆苟正谓此也又问子路之死于卫其义如何曰子路只见得下一截道理不见上一截道理孔悝之事他知道是食焉不避其难却不知食出公之食为不义东坡尝论及此问如此是他当初仕卫便不是曰然㝢○集注总论
  问卫君欲召孔子为政而孔子欲先正名孔子既为之臣复欲去出公亦岂人情曰惟孔子而后可问灵公既逐蒯聩公子郢辞不立卫人立辄以拒蒯聩论理辄合下便不当立不待拒蒯聩而后为不当立也曰固是辄既立蒯聩来争必矣
  必也正名乎孔子若仕卫必先正其君臣父子之名如蒯聩不当立辄亦不当立当去辄而别立君以拒蒯聩晋赵鞅欲立蒯聩圣人出时必须大与他剖判一番教他知个是与不是亚夫问论道理固是去辄使国人自拒蒯聩以事情论之晋人正主蒯聩势足以压鲁圣人如何请于天子请于方伯天子既自不奈何方伯又是晋自做如何得曰道理自是合如此了圣人出来须自能使晋不为蒯聩贺孙因问如请讨陈恒之事也只是据道理不论事情曰如这一两件大事可惜圣人做不透若做得透使三纲五常既坏而复兴千条万目自此而更新圣人年七八十歳拳拳之心终做不成贺孙
  吴伯英问若使夫子为卫政不知果能使出公出从蒯聩否曰圣人行事只问义之合与不合不问其能与不能也若使每事只管计较其能与不能则岂不惑于常情利害之私乎此在学者尤宜用力而况圣人乎壮祖
  问夫子得政于卫须有所废立否曰亦只是说与他令自为去就亦难为迫逐之必大
  胡文定说辄事极看得好可学
  问胡氏之说只是论孔子为政正名事理合如此设若卫君用孔子孔子既为之臣而为政则此说亦可通否曰圣人必不肯北面无父之人若辄有意改过迁善则孔子须先与㫁约如此方与他做以姚崇犹先以十事与明皇约然后为之相而况孔子乎若辄不能然则孔子决不为之臣矣
  问胡氏云云使孔子得政则是出公用之也如何做得此等事曰以其理言之合当如此做耳使孔子仕卫亦必以此事告之出公若其不听则去之耳广
  蒯聩与辄若有一人识道理各相避就去了今蒯聩欲入卫辄不动则所以处其事者当如何后世议者皆以为当立郢不知郢不肯做郢之不立盖知其必有纷争也若使夫子为政则必上告天子下告方伯㧞郢而立之斯为得正然夫子固不欲与其事也或谓春秋书晋赵鞅纳世子蒯聩于戚称世子者谓其当立曰若不如此书当如何书之说春秋者多穿凿往往类此人杰
  叔器问子郢不肯立也似不是曰只立辄时只是蒯聩一个来争若立他时则又添一个来争愈见事多人以千乘之国让之而不肯受他毕竟是看得来惹手难做后不敢做义刚
  樊迟请学稼章
  樊迟学稼当时须自有一种说话如有为神农之言许行君民并耕之说之类
  诵诗三百章
  亚夫问诵诗三百何以见其必达于政曰其中所载可见如小夫贱隶闾巷之间至鄙俚之事君子平日耳目所不曾闻见者其情状皆可因此而知之而圣人所以修德于已施于事业者莫不悉备于其间所载之美恶读诵而讽咏之如是而为善如是而为恶吾之所以自修于身者如是是合做底事如是是不合做底事待得施以治人如是而当赏如是而当罚莫不备见如何于政不达若读诗而不达于政则是不曾读也又问如何使于四方必能専对曰于诗有得必是于应对言语之间委曲和平贺孙
  子谓卫公子荆章
  问公子荆善居室也无甚髙处圣人称善何也曰公子荆所为正合道理恰好处常人为屋室不是极其华丽则墙崩壁倒全不理㑹子荆自合而完完而美循循有序而又皆曰苟而已初不以此累其心在圣人德盛此等事皆能化了不足言在公子荆能如此故圣人称之谦之○时举录小异
  问卫公子荆夫子止称其居室之善如何曰此亦姑举其一事之善而称之又安知其他无所长乎必大
  子适卫章
  宜久说子适卫一章先生因言古者教人有礼乐动容周旋皆要合他节奏使性急底要快也不得性寛底要慢也不得所以养得人情性如今教人既无礼乐只得把两册文字教他读然而今未论人㑹学吃𦂳自无人㑹教所以明道欲得招致天下名儒使讲明教人之方选其德行最髙者留以为大学师却以次分布天下令教学者须是如此然后学校方成次第也时举
  衣食不足则不暇治礼义而饱暖无教则又近于禽兽故既富而教之
  苟有用我章
  立之说苟有用我者一章曰圣人为政一年之间想见以前不好底事都革得尽到三年便财足兵强教行民服时举
  如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圣人做时须一切将许多不好底撤换了方做自家底所以伊川云纪纲布置必三年方可有成也贺孙
  善人为邦章
  安卿问集注云民化于善可以不用刑杀恐善人只是使风俗醇朴若化于善恐是圣君之事曰大概论功效是如此其深浅在人不必恁地粘皮著骨去说不成说圣人便得如此善人便不得如此不必恁地分别善人是他做百年工夫积累到此自是能使人兴善人自是不陷于刑辟如文景恁地后来海内富庶岂不是胜残去杀如汉循吏许多人才循良也便有效如陈太丘卓茂鲁恭只是县令也能如此不成说你便不是圣人如何做得这个只看他功效处又何必较量道圣人之效是如此善人之效是如彼圣人比善人自是不同且如绥之斯来动之斯和杀之而不怨利之而不庸民日迁善而不知为之善人定是未能到这田地但是有这般见识有这般心胸积累做将去亦须有效且如而今寛刑薄赋民亦自能兴起而不陷于刑圣人论功效亦是大概如此只思量他所以致此效处如何便了何必较他优劣便理㑹得也无甚切己处义刚
  问善人为邦百年又教民七年又必世后仁与期可也三年有成之义如何曰此须有圣人作用方得如此今大概亦自可见惟明道文集中一䇿答得甚详与今人答䇿专是谩䇿题者甚别试读之可见去伪
  如有王者章
  或问三年有成必世后仁迟速不同何也曰伊川曰三年谓法度纪纲有成而化行也渐民以仁摩民以义使之浃于肌肤沦于骨髓天下变化风移俗易民归于仁而礼乐可兴所谓仁也此非积久何以能致又曰自一身之仁而言之这个道理浸灌透彻自天下言之举一世之仁皆是这个道理浸灌透彻
  苟正其身章
  问范氏以先正其身为王者以德行仁之事不能正其身而正人为以力假仁之事曰王者霸者只是指王霸之道范氏之说缓而不切必大
  定公问一言而兴邦章
  圣人说话无不子细磨棱合缝盛水不漏如说以德报怨如说一言兴邦其他人便只说予无乐乎为君惟其言而莫予违也便可以丧邦只此一句便了圣人则须是恁地子细说方休如孟子说得便粗如今之乐犹古之乐大王公刘好色好货之类故横渠说孟子比圣人自是粗颜子所以未到圣人亦只是心尚粗义刚
  叶公问政章
  曾问近者悦逺者来夫子答叶公之问政者专言其效与答季康子子夏等不同如何曰此须有施为之次第叶分老成必能晓解也人杰
  近者悦而逺者来则大小强弱非所论矣
  樊迟问仁章
  孔门教人多以数语能使人自存其心如居处恭才恭则心不放也如此之类
  问虽之夷狄不可弃曰上三句散著下一句方𣟴得𦂳谦之
  亚夫问如何虽之夷狄不可弃曰道不可须臾离可离非道须是无间㫁方得若有间㫁此心便死了在中国是这个道理在夷狄也只是这个道理子善云若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时私心更无著处曰若无私心当体便是道理南升
  或问樊迟问仁一段圣人以是告之不知樊迟果能尽此否曰此段须反求诸己方有工夫若去樊迟身上讨则与我不相干矣必当思之曰居处恭乎执事敬乎与人忠乎不必求诸樊迟能尽此与否也又须思居处恭时如何不恭时如何执事敬时如何不敬时如何与人忠时如何不忠时如何方知须用恭敬与忠也今人处于中国饱食暖衣未至于夷狄犹且与之相忘而不知其不可弃而况之夷狄临之以白刄而能不自弃者乎履孙
  大凡读书须是要自家日用躬行处着力方可且如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与那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此二事须是日日粘放心头不可有些亏欠处此最是为人日下急切处切宜体之椿
  亚夫问居处恭执事敬一章曰这个道理须要到处皆在使生意无少间㫁方好譬之木然一枝一叶无非生意才有一毫间㫁便枝叶有不茂处时举云看来此三句动静出处待人接物无所不该便私意自无容处因兼仲弓问仁一章说曰大抵学问只要得个门戸子入若入得门了便只要理㑹个仁其初入底门戸不必只说道如何如何若才得个门戸子入须便要入去若只在外面说道如何也不济事时举
  或问胡氏谓樊迟问仁者三此最先先难次之爱人其最后乎何以知其然曰虽无明证看得来是如此若未尝告之以恭敬忠之说则所谓先难者将从何下手至于爱人则又以发于外者言之矣广
  子贡问士章
  问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两句似不连缀恐是行已有耻则足以成其身推是心以及职分则不辱君命又可以成其职分之所当为曰行己有耻则不辱其身使于四方能尽其职则不辱君命广
  宗族称孝乡党称弟是能守一夫之私行而不能广其固有之良心贺孙
  文振举程子曰子贡欲为皎皎之行闻于人者夫子告之皆笃实自得之事谓子贡发问节次正如此曰子贡平日虽有此意思然这一章却是他大段平实了盖渠见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是些小事故又问其次至宗族称孝乡党称弟他亦未敢自信故又问其次凡此节次皆是他要放平实去做工夫故每问皆下到下面问今之从政者何如却是问错了圣人便云何足算也乃是为他截㫁了也此处更宜细看时举
  子贡问士都是退后说子贡看见都不是易事又问其次子贡是着实见得那说底也难故所以再问其次这便是伊川所谓子贡欲为皎皎之行夫子告之皆笃实自得之事底意
  或说某人可奉使云子贡问士孔子告之云云伊川云笃实自得之事谓如有耻不辱其次常行又其次虽小人亦可只是退步意思如使乎使乎意则是深厚足有为者又如行三军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此八字极有意然言之谦谦气象正如出军之忧心悄悄也若轩然自表于众人之上安可为将如孔明用兵如此然未尝谓精又如曺公赏谏乌桓者至如徐禧云左萦右拂直前刺之一步三人则其死可见矣狄青杀伐败之而已至于太原出境而止段颎则不然
  不得中行而与之章
  狂者知之过狷者行之过
  问不得中行而与之一段曰谨厚者虽是好人无益于事故有取于狂狷然狂狷者又各堕于一偏中道之人有狂者之志而所为精密有狷者之节又不至于过激此极难得时举
  人须是气魄大刚健有立底人方做得事成而今见面前人都恁地衰做善都做不力便做恶也做不得那大恶所以事事不成故孔子叹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人须有些狂狷方可望
  圣人不得中行而与之必求狂狷者以狂狷者尚可为若乡原则无说矣今之人才说这人不识时之类便须有些好处才说这人圆熟识体之类便无可观矣
  问狂狷集注云善人胡为亦不及狷者曰善人只循循自守据见定不㑹勇猛精进循规蹈矩则有馀责之以任道则不足淳录下云故无可望狷者虽逊中道然这般人终是有筋骨淳录作骨肋其志孤介知善之可为而为之知不善之不可为而不为直是有节操狂者志气激昂圣人本欲得中道而与之晩年磨来磨去难得这般恰好底人如狂狷尚可因其有为之资裁而归之中道道夫录云得圣人裁抑之则狂者不狂狷者不狷矣○淳录云末年无奈何方思得此等人可见道之穷矣问何谓狷曰介然有守也且如孔门只一个颜子如此纯粹道夫录作合下天资纯粹到曾子道夫录有气质字便过于刚与孟子相似世衰道微人欲横流若不是刚介有脚跟底人定立不住汉文帝谓之善人武帝却有狂气象陆子静省试策世谓文帝过武帝愚谓武帝胜文帝其论虽偏容有此理文帝天资虽美然止此而已道夫录云若责之以行圣人之道则必不能盖他自安于此观其言曰卑之无甚髙论令今可行也武帝多有病痛然天资髙足以有为使合下得真儒辅佐他岂不大可观惜夫辅非其人不能胜其多欲之私做从那边去了末年天下虚耗其去亡秦无几然他自追悔亦其天资髙也如与卫青言若后世又为朕所为是袭亡秦之迹太子厚重好静欲求守文之主安有贤于太子者乎见得他知过处胡氏谓武帝能以仲舒为相汲黯为御史大夫岂不善乎㝢○道夫录淳录同
  南人有言曰章
  问不占而已矣曰如只是不读书之意
  或问或承之羞曰承如奉承之承如人送羞辱与之也
  君子和而不同章
  问诸说皆以和如和羮为义如何曰不必专指对人说只君子平常自处亦自和自然不同大抵君子小人只在公私之间淳录云君子小人只是这一个事而心有公私不同孔子论君子小人皆然和是公底同同是私底和如周而不比亦然周是公底比比是私底周同一事而有公私五峰云天理人欲同体异用同行异情以同行异情却是所谓同体者却只是言同一事但既犯了体用字却成是体中亦有人欲五峰只縁错认了性无善恶便做出无限病痛知言中节节如此
  立之问君子和而不同如温公与范蜀公议论不相下之类不知小人同而不和却如谁之类曰如吕吉甫王荆公是也盖君子之心是大家只理㑹这一个公当底道理故常和而不可以苟同小人是做个私意故虽相与阿比然两人相聚也便分个彼已了故有些少利害便至纷争而不和也时举
  君子易事而难说章
  问君子易事而难说曰君子无许多劳攘故易事小人便爱些便宜人便从那罅缝去取奉他故易说
  君子泰而不骄章
  问君子泰而不骄曰泰是从容自在底意思骄便有私意欺负他无欺负他理㑹不得是靠我这些子皆骄之谓也如汉髙祖有个粗底泰而不骄他虽如此胡乱骂人之属却无许多私意唐太宗好作聪明与人辩便有骄底意思
  刚毅木讷近仁章
  问刚毅木讷近仁刚与毅如何分别曰刚是体质坚强如一个硬物一般不软不屈毅却是有奋发作兴底气象
  仁之为物难说只是个恻隐羞恶未发处这个物事能为恻隠羞恶能为恭敬是非刚毅木讷只是质朴厚重守得此物故曰近仁
  子路问士章
  问何如斯可谓之士一段曰圣人见子路有粗暴底气象故告之以切切怡怡又恐子路一向和说去了又告之以朋友切切偲偲兄弟则怡怡圣人之言是恁地宻谦之
  问胡氏说切切恳到也偲偲详勉也如何是恳到详勉意思曰古人多下联字去形容那事亦难大段解说想当时人必是晓得这般字今人只是想像其声音度其意是如此耳切切偲偲胡氏说为当恳到有苦切之意然一向如此苦切而无浸灌意思亦不可又须著详细相勉方有相亲之意
  善人教民七年章
  问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如何恰限七年曰如此等他须有个分明界限如古人谓三十年制国用则有九年之食至班固则推得出那三十年果可以有九年食处料得七年之类亦如此广
  问孔子云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晋文公自始入国至僖公二十七年教民以信以义以礼仅得四年遂能一战而霸此岂文公加善人一等也耶曰大抵霸者尚权谲要功利此与圣人教民不同若圣人教民则须是七年
  问集注先只云教民者教之孝悌忠信后又添入务农讲武之法曰古人政事大率本末兼具因说向来此间有盗贼之害尝与储宰议起保伍彼时也商量做一个计划后来贼散亦不成行后来思之若成行亦有害盖才行此便著教他习武事然这里人已是杀人底莫更教得他㑹越要杀人如司马温公尝行保伍之法春秋教习以民为兵后来所教之人归更不去理㑹农务生事之属只管在家作闹要酒物吃其害亦不浅古人兵出于民却是先教之以孝悌忠信而后驱之于此所以无后来之害
  以不教民战章
  或疑不教民战善人教民也七年固是教之以孝悌忠信不须兼战法而教之否不然战法自不用了孔子却是为见春秋时忒㑹战故特说用教之以孝悌忠信之意伯羽









  朱子语类卷四十三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四十四
  论语二十六
  宪问篇
  宪问耻章
  问集注云宪之狷介其于邦无道榖之可耻固知之至于邦有道榖之可耻恐未必知何也曰邦有道之时不能有为只小廉曲谨济得甚事且如旧日秦丞相当国有人壁立万仭和宫观也不请此莫是世间第一等人及秦既死用之为台谏则不过能论贪污而已洽录云为侍从不过做得寻常事此不免蹈圣人所谓耻也于国家大计亦无所建立且如子贡问士一段宗族称孝乡党称弟之人莫是至好而圣人必先之以行己有耻不辱君命为上盖孝弟之人亦只是守得那一夫之私行不能充其固有之良心然须是以孝弟为本无那孝弟也做不得人有时方得恰好须是充那固有之良心到有耻不辱君命处方是谦之○洽录云子贡问士必先答以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自今观之宗族乡党皆称孝弟岂不是第一等人然圣人未以为士之至行者仅能使其身无过而无益于人之国不足深贵也
  问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诸家只解下一脚尔上一句却不曾说著此言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而继之以耻也者岂非为世之知进不知退者设耶曰谷之一字要人玩味谷有食禄之义言有道无道只㑹食禄略无建明岂不可深耻
  克伐怨欲不行章
  克伐怨欲须从根上除治闳祖
  克伐怨欲不行只是遏杀得在此心不问存亡须是克己祖道
  克伐怨欲不行所以未得为仁者如面前有一事相触虽能遏其怒毕竟胸中有怒在所以未得为仁盖卿
  晞逊问克伐怨欲不行如何曰此譬如停贼在家岂不为害若便赶将出去则祸根绝矣今人非是不能克去此害却有与他打做一片者人杰
  问克伐怨欲不行孔子不大段与原宪学者用工夫且于此不行焉亦可曰须是克己涵养以敬于其方萌即绝之若但欲不行只是遏得住一旦决裂大可忧可学
  问可以为难矣曰这个也是他去做功夫只是用功浅在
  问克伐怨欲不行曰不行只是遏在胸中不行耳毕竟是有这物在里才说无便是合下扫去不容他在里譬如一株草刬去而留其根与连其根刬去此个意思如何而今人于身上有不好处须是合下便刬去若只是在人面前不行而此个根苗常留在里便不得又问而今觉得身上病痛闲时自谓都无之才感物时便自发出如何除得曰闲时如何㑹发只是感物便发当其发时便刬除去莫令发便了又问而今欲到无欲田地莫只是刬除熟后自㑹如此否曰也只是刬除熟而今人于身上不好处只是常刬去之才发便刬自到熟处䕫孙
  问克伐怨欲不行此是禁制之未能绝去根苗也曰说也只是恁地说但要见得那绝去根苗底是如何用功这禁制底是如何用功分别这两般功夫是如何又问恐绝去根苗底如颜子克己否曰如勿字也是禁止之公更去仔细思量只恁地如做时文様底说不济事
  问克伐怨欲须要无先生前日令只看大底道理这许多病自无今看来莫是见得人己一体则求胜之心自无见得事事皆巳当为则矜伐之心自无见得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则忿怨贪欲之心自无否曰固是如此这已是第二著了问莫是见得天地同然公共底道理否曰这亦是如此亦是第二著若见得本来道理亦不待说与人公共不公共见得本来道理只自家身已上是胜个甚么是伐个甚么是怨欲个甚么所以夫子告颜子只是教他克己复礼能恁地则许多病痛一齐退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这是防贼工夫克己复礼这是杀贼工夫贺孙
  克己底是一刀两段而无克伐怨欲了克伐怨欲不行底则是忍着在内但不放出耳
  克伐怨欲不行只是禁止不使之行其要行之心未尝忘也克己复礼便和那要行之心都除却此克己与克伐怨欲不行所以气象迥别也
  问克伐怨欲不行何以未足为仁必克己复礼乃得为仁曰克己者一似家中捉出个贼打杀了便没事若有克伐怨欲而但禁制之使不发出来犹闗闭所谓贼者在家中只是不放出去外头作过毕竟窝藏必大
  问克己与克伐怨欲不行曰克己是拔去病根不行是捺在这里且教莫出然这病根在这里譬如捉贼克己便是开门赶出去索性与他打杀了便是一头事了不行是闭了门藏在里面教他且不得出来作过谦之
  克己如誓不与贼俱生克伐怨欲不行如薄伐𤞤狁至于大原但逐出境而已
  安卿说克伐怨欲不行先生问曰这个禁止不行与那非礼勿视聴言动底勿字也只一般何故那个便是为仁这个禁止却不得为仁必有些子异处试说看安卿对曰非礼勿视聴言动底是于天理人欲之几既晓然判别得了便行从天理上去克伐怨欲不行底只是禁止不行这个人欲却不知于天理上用功所以不同曰他本文不曾有此意公何据辄如此说久之曰有一譬喻如一个人要打人一人止之曰你不得打才打他一拳我便解你去官里治你又一人曰你未要打他此二者便是克己与不行之分克己是教他不得打底便是从根源上与他说定不得打未要打底是这里未要打及出门去则有时而打之矣观此可见克己者是从根源上一刀两㫁便斩绝了更不复萌不行底只是禁制他不要出来他那欲为之心未尝忘也且如怨个人却只禁止说莫要怨他及至此心欲动又如此禁止虽禁止得住其怨之之心则未尝忘也如自家饥见刍豢在前心中要吃却忍得不吃虽强忍住然其欲吃之心未尝忘克己底则和那欲吃之心也打叠杀了
  李闳祖问目中有克伐怨欲不行及非礼勿视聴言动一段先生问徳明云谓之勿则与不行者亦未有异何以得仁徳明对曰勿者禁止之词颜子工夫只是积渐克将去人欲渐少天理渐多久之则私意剥尽天理复全方是仁曰虽如是终是勿底意犹在安得谓之仁再三请益曰到此说不得只合实下工夫自然私意留不住徳明
  问克伐与克复只是一个克字用各不同切谓克己是以公胜私克伐是有意去胜人曰只是个出入意克己是入来胜己克伐是出去胜人问杨敬仲说克字训能此已元不是不好底为仁由己何尝不好克己复礼是能以此已去复礼也曰艾轩亦训是作能谓能自主宰此说虽未善然犹是著工夫若敬仲之言是谓无已可克也徳明
  问克伐怨欲章不知原宪是合下见得如此还是他气昏力弱没奈何如此曰是他从来只把这个做好了只要得不行便了此所以学者须要穷理只縁他见得道理未尽只把这个做仁然较之世之沈迷私欲者他一切不行已是多少好惟圣道广大只恁地不济事须著进向上去克伐怨欲须要无始得若藏蓄在这里只是做病问宪本原也不是要藏蓄在这里曰这也未见他要藏蓄在只是据他说便不是了公不消如此看只那个是是那个是不是圣人分明说这个不是仁公今只看合要无合要有了不行若必定要无下梢犹恐未能尽去若合下只要不行便了道如何问孔子既云不知其仁原宪却不问仁何也曰这便是他失问这也是他从来把自见做好了如此明道亦说原宪承当不得所以不复问他非独是这句失问如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也失问邦无道固不当受禄若有道如何也不可受禄当时未见得意思也须著较量盖邦无道而受禄固不可有道而苟禄亦不可问原宪也不是个气昏力弱底人何故如此曰他直是有力看他孤洁节介卒未易及只是见识自如此若子路见识较髙他问时须问到底然教原宪去为宰从政未必如子路冉求之徒若教子路冉求做原宪许多孤介处也做不得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原宪却似只要不为却不理㑹有为一节如今看道理也恁地渐渐看将去不可说道无所见无所得便放倒休了也不可道有些小所见有些小所得便自喜道只消如此这道理直是无穷贺孙
  问原宪强制克伐怨欲使之不行是去半路上做工夫意固与告子相似观其辞所合得之粟亦是此意曰宪是个狷者传中说宪介狷处亦多广
  或说宪问仁是原宪有所感曰不必如此说凡观书且论此一处文义如何不必他说可学
  有徳者必有言章
  问范氏之说曰以心譬仁以四肢譬勇此说亦无甚病若欲以勇为义之属则是夫子亦不合说仁者必有勇也范氏之失却在首句所谓仁之为力举者莫能胜上盖欲以此形容勇字却不知其不类也必大
  南宫适问于孔子章
  南宫适大意是说徳之可贵而力之不足恃说得也好然说不透相似说尧舜贤于桀纣一般故圣人不答也是无可说盖他把做不好又说得是把做好又无可说只得不答而己亦见孔子不恁地作闹得过便过
  问如何见得以禹稷比夫子曰旧说如此观夫子不答恐有此意但问得鹘突盖适意善而言拙拟人非其伦尔太史公亦以盗跖与伯夷并说伯夷传乃史迁自道之意必大
  问明道谓适以禹稷比夫子故夫子不答上蔡以为首肯之意非直不答也龟山以为禹稷有天下不止躬稼夫子未尽然其言故不答三说孰是曰适之言亦不为不是问得也疏禹稷是好人羿奡自是不好底人何消恁地比并说夫子也只是不答縁问得𫘤正如仲尼贤如盗跖这般说话岂不是𫘤然他意思却好所以出而圣人称美之曰君子哉若人尚徳哉若人如孟子所谓孳孳为善者舜之徒也云云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云云这般言语多少精宻适之问如何似得这般话举似某人诗云云何似仲尼道最良张僧范冦知何物却与宣尼较短长
  问夫子不答南宫适之问似有深意曰如何过谓禹稷之有天下羿奡不得其死固是如此亦有徳如禹稷而不有天下者孔子终身为旅人是也亦有恶如羿奡而得其终者盗跖老死于牖下是也凡事应之必然有时而或不然惟夫子之圣所以能不答君子之心亦为其所当为而不计其效之在彼蜀录云必然之中或有不然者存学者之心惟知为善而已他不讣也夫子不答固有深意非圣人不能如是曰此意思较好
  君子而不仁者章
  问此君子莫只是轻说不是指那成徳者而言否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他只是用这般见成句义刚
  问此章曰君子譬如纯白底物事虽有一㸃黑是照管不到处小人譬如纯黑底物事虽有一㸃白处却当不得白也
  爱之能勿劳乎章
  至之问爱之能勿劳乎曰爱之而弗劳是姑息之爱也凡人之爱多失于姑息如近有学者持服而来便自合令他归去却念他涉千里之逺难为使他徒来而徒去遂不欲却他此便是某姑息处乃非所以为爱也时举
  为命章
  问为命禆谌草创之曰春秋之辞命犹是说道理及战国之谈说只是说利害说到利害的当处便转谦之
  或问子产章
  子产心主于寛虽说道政尚严猛其实乃是要用以济寛耳所以为惠人贺孙
  问管仲曰人也范杨皆以为尽人道集注以为犹云此人也如何曰古本如此说犹诗所谓伊人庄子所谓之人也若作尽人道说除管仲是个人他人便都不是人更管仲也未尽得人道在夺伯氏骈邑正谓夺为己有问集注言管仲子产之才徳使二人从事于圣人之学则才徳可以兼全否曰若工夫做到极处也㑹兼全
  问孔子所称管仲夺伯氏邑没齿无怨言此最难恐不但是威力做得曰固是虽然亦只是霸者事问武侯于廖立李平是如何曰看武侯事迹尽有驳杂去处然事虽未纯却是王者之心管仲连那心都不好程先生称武侯有王佐之才亦即其心而言之事迹间有不纯也然其要分兵攻魏先主将一军入斜谷闗侯将荆州之众北向则魏首尾必不相应事必集矣蜀人材难得都是武侯逐旋招致许多人不似髙祖光武时云合响应也贺孙
  问集注云管仲之徳不胜其才子产之才不胜其徳其于圣人之道概乎其未有闻也若据二子所成之事迹则诚未知圣人之学然观管仲非鬼神通之精神之极也之语与子产论伯有事其精思察理如此恐亦未可谓全不知圣人之学曰大处他不知如此等事他自知之且使子路为郑国必须强似子产观其自谓三年为国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则必不为强国所服属矣广
  贫而无怨章
  问贫而无怨难冨而无骄易曰贫则无衣可著无饭可吃存活不得所以无怨难冨则自有衣着自有饭吃但略知义理稍能守本分便是无骄所以易二者其势如此
  贫而无怨不及于贫而乐者又胜似无謟者
  子路问成人章
  至之问子路问成人一章曰知曰不欲曰勇曰艺有是四徳而文之以礼乐固可以为成人然圣人却只举臧武仲公绰卞庄子冉求恐是就子路之所及而言曰也不是拣低底说是举这四人要见得四项今有人知足以致知又无贪欲又勇足以决又有才能这个亦自是甚么様人了何况又文之以礼乐岂不足为成人又问集注谓才全徳备浑然不见一善成名之迹粹然无复偏倚驳杂之弊虽圣人亦不过如此后面又说若论其至则非圣人尽人道不足以语此然则圣人之尽人道事体似又别曰若圣人则不用件件恁地说又问下面说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觉见子路也尽得此三句不知此数语是夫子说是子路说曰这一节难说程先生说有忠信而不及于礼乐也偏至之云先生又存胡氏之说在后便也怕是胡氏之说是所以存在后倪○时举录略别出
  至之问子路问成人一章曰有知而不能不欲则无以守其知能不欲而不能勇则无以决其为知不欲且勇矣而于艺不足则于天下之事有不能者矣然有是四者而又文之以礼乐兹其所以为成人也又问若圣人之尽人道则何以加此曰圣人天理浑全不待如此逐项说矣时举
  或问文之以礼乐曰此一句最重上面四人所长且把做个朴素子惟文之以礼乐始能取四子之所长而去四子之所短然此圣人方以为亦可为成人则犹未至于践形之域也时举
  亚夫问子路成人章曰这一章最重在文之以礼乐一句上今之成人者以下胡氏以为是子路之言恐此说却是盖圣人不应只说向下去且见利思义至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三句自是子路已了得底事亦不应只恁地说盖子路以其所能而自言故胡氏以为有终身诵之之固也亚夫云若如此夫子安得无言以继之曰恐是他退后说也未可知时举
  杨尹叔问今之成人以下是孔子言抑子路言曰做子路说方顺此言亦似子路模様然子路因甚如此说毕竟亦未见得又问公绰不欲等可以事证否曰亦不必证此只是集众善而为之兼体用本末而言
  子问公叔文子章
  时然后言者合说底不差过他时节
  问子问公叔文子章曰且说这三个不厌字意思看或云縁他时然后言时然后笑时然后取所以人不厌之曰惟其人不厌之所以有不言不笑不取之称也盖其言合节拍所以虽言而人不厌之虽言而实若不言也这不厌字意正如孟子所谓文王之囿方七十里民犹以为小相似
  魏才仲问子问公叔文子一段当时亦未必是夸曰若不是夸便是错说了只当时人称之已过当及夫子问之而贾所言又愈甚故夫子不信可学
  如不言不笑不取似乎小却难若真能如此只是一偏之行然公明贾却说以告者过也时然后言乐然后笑义然后取似乎易却说得大了盖能如此则是时中之行也
  晋文公谲而不正章
  因论桓文谲正曰桓公是较本分得些子文公所为事却多有曲折处左传所载可见盖不特天王狩河阳一事而已义刚
  问晋文谲而不正诸家多把召王为晋文之谲集注谓伐卫以致楚师而阴谋以取胜这说为通曰晋文举事多是恁地不肯就正做去吕伯恭博议论此一段甚好然其说忒巧逐节看来却都是如此晋文用兵便是战国孙呉气习
  东莱博议中论桓文正谲甚详然说亦有过处又曰桓公虽谲却是直拔行将去其谲易知如晋文都是藏头没尾也是跷蹊
  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章
  周衰王道不振管仲乃能九合诸侯不以兵车功被当时泽流后世谁得如他之仁如其仁夫子许其有仁之事功也
  江彝叟问管仲如其仁颜漕说作管仲之仁如召忽是否曰圣人于上面岂曾许召忽仁来圣人分明直许管仲云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者谁得似他这仁又云公且仔细看他是许管仲不是许管仲圣人上面既说得管仲如此大了后面却如何只恁地小结杀得且如公做文字上面说几句重了下面如何恁地轻去得江兄又问颜漕之意以召忽之意为仁而管仲似之曰圣人于上面已自说自经于沟渎一项已结之矣岂得更如此先生因说扬雄言爰变丹青如其智这句便是不许他底说话且如易中所谓又谁咎也自有三个而其义则有两様如不节之嗟与自我致冦言之则谓咎皆由已不可咎诸人如出门同人言之则谓人谁有咎之者矣以此见古人立言有用字虽同而其义则不同卓○贺孙疑同闻别出
  江问如其仁或说如召忽之仁曰公且道此是许管仲是不许管仲看上面如此说如何唤做不许他上面说得如此大了下面岂是轻轻说过旧见人做时文多做似仁说看上文是不如此公且道自做数句文字上面意如此下面意合如何圣人当时举他许多功故云谁如得他底仁终不成便与许颜子底意相似管仲莫说要他三月不违仁若要他三日也不会如此若子贡冉求诸人岂不强得管仲贺孙
  亚夫问管仲之心既已不仁何以有仁者之功曰如汉髙祖唐太宗未可谓之仁人然自周室之衰更春秋战国以至暴秦其祸极矣髙祖一旦出来平定天下至文景时几致刑措自东汉以下更六朝五胡以至于隋虽曰统一然炀帝继之残虐尤甚太宗一旦扫除以致贞观之治此二君者岂非是仁者之功耶若以其心言之本自做不得这个功业然谓之非仁者之功可乎管仲之功亦犹是也时举
  才仲问南轩解子路子贡问管仲疑其未仁非仁故举其功以告之若二子问管仲仁乎则所以告之者异此说如何先生良久曰此说却当可学
  问集注说子路疑管仲忘君事雠忍心害理不得为仁此忍心之忍是残忍之忍否方天理流行时遽遏绝之使不得行便是忍心害理矣曰伤其恻隐之心便是忍心如所谓无求生以害仁害仁便是忍心也故谢子说三仁云三子之行同出于至诚恻怛之意此说甚好广
  子贡曰管仲非仁章
  安卿问伊川言仲始与之同谋遂与之同死可也知辅之争为不义将自免以图后功亦可也窃谓天下无两可之理一是则一非如两可之说恐亦失之寛否曰虽无两可然前说亦是可但自免以图后功则可之大者淳曰孟子可以死可以无死是始者见其可以死后细思之又见其可以无死则前之可者为不可矣曰即是此意安卿又问集注谓王魏先有罪而后有功不可以相掩只是论其罪则不须论其功论其功则不须论其罪否曰是尧卿问管仲功可掩过否曰他义不当死久之又曰这般处也说得不分晓大抵后十篇不似前十篇如子路问成人处说得也粗安卿云只是臧武仲之知等皆不是十分底事亦是义刚○淳录同
  问集解云管仲有功而无罪故圣人独称其功王魏先有罪而后有功则不以相掩可也其视程子说固平实矣然人之大节已失其馀莫不足观否曰虽是大节已失毕竟他若有功时只得道他是有功始得广
  管仲不死子纠圣人无说见得不当死后又有功可称不是后功可以偿前不死之罪也伊川有此意亦恐看得不曾仔细魏郑公则是前仕建成矣不当更仕太宗后却有功温公论嵇绍王裒谓绍后有死节之功须还前不是后既䇿名委质只得死也不可以后功掩前过王魏二公谓功可以补过犹可管仲则前无过而后有功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管仲孔子自有说他过处自有说他功处过不能以揜功如唐之王魏亦然或问设有弑父弑君不可赎之罪虽有功亦在所不说矣曰如此则无可言者文蔚
  问圣人分明是大管仲之功而孟子硬以为卑如何曰孟子是不肯做他底是见他做得那规模来底因云若仲辅其君使佐周室以令天下俾诸侯朝聘贡赋皆归于王室而尽正名分致周之命令复行于天下已乃退就藩臣之列如此乃是今仲纠合诸侯虽也是尊王室然朝聘贡赋皆是归已而命令皆由已出我要如此便如此初不禀命于天子不过只是要自成霸业而已便是不是义刚
  陈成子弑简公章
  问陈成子弑简公一章曰哀公若委之孔子孔子须有计划以处之必不空言而但已也谓须有后手意孔子若哀公委之以权必有道理以制三子但有些罅缝事便可成谓举国不从而三子内一个动便得又问程子云左氏记孔子之言曰陈恒弑其君民之不与者半以鲁之众加齐之半可克也此非孔子之言诚若此言是以力不以义也曰圣人举事也不曽只理㑹义理都不问些利害事也须是可行方得但云以鲁之众加齐之半须是先得鲁之众方可用齐之半盖齐之半虽未必难动而鲁之众却未便得他从然此事圣人亦必曽入思虑但却不专主此也
  问陈成子弑简公章云三子有无君之心夫子所以警之曰须先看得圣人本意夫子初告时真个是欲讨成子未有此意后人自流溯源知圣人之言可以警三子无君之心非是圣人托讨成子以警三子圣人心术不如此枉曲
  子路问事君章
  亚夫问勿欺也而犯之曰犯只是有犯无隐之犯如三谏不聴之类谏便是犯也时举
  徐问勿欺也而犯之子路岂欺君者莫只是他勇便解恁地否曰是恁地子路性勇凡言于人君要他聴或至于说得太过则近乎欺如唐人谏敬宗游骊山谓骊山不可行若行必有大祸夫骊山固是不可行然以为有大祸则近于欺矣要之其实虽不失为爱君而其言则欺矣
  问如何是欺曰有意瞒人便是欺曰看得子路不是瞒人底人曰无臣而为有臣乃欺也广
  君子上达章
  君子上达一日长进似一日小人下达一日沈沦似一日贺孙
  问注云君子循天理故日进乎髙明小人徇人欲故日究乎污下究字之义如何曰究者究竟之义言究竟至于极也此段本横渠吕与叔之言将来凑说语意方备小人徇人欲只管被他坠下去只见沈了如人坠水相似因又言究竟之义今人多是如此初间只是差些子少间究竟将去越见差得多如说道理亦是如此初间错些子少间只管去救救来救去越弄得大无不如此如人相讼初间本是至没紧要底事吃不过胡乱去下一纸状少间公吏追呼出入搔扰末梢计其所费或数十倍于所争之多今人做错一件事说错一句话不肯当下觉悟便改却只管去救其失少间救得过失越大无不是如此
  问君子上达小人下达曰伊川之说为至其次则吕氏得之达只是透向上去君子只管进向上小人只管向下横渠说亦是尹氏之所谓达却只是说得君子喻于义之意却只是喻晓之义杨氏之说舜跖却是伊川之意谢氏之说大段逺了不干事范氏之说初是喻于义利次是达于上下其末愈上愈下却有伊川之意大抵范氏说多如此其人最好编类文字观书多匆遽不仔细好学而首章说得乱董董地觉得他理㑹这物事不下大抵范氏为人宏博纯粹却不㑹研穷透彻如唐鉴只是大体好不甚精宻议论之间多有说那人不尽如孙之翰唐论虽浅到理㑹一事直穷到底教他更无转侧处
  古之学者为己章
  立之问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曰此只是初间用心分毫之差耳所谓上达下达者亦只是自此分耳下达者只因这分毫有差便一日昏蔽似一日如人入烂泥中行相似只见一歩深似一步便浑身陷没不能得出也君子之学既无所差则工夫日进日见髙明便一日髙似一日也因言秦桧之事云云其所以与张魏公有隙之由乃因魏公不荐他作宰相而荐赵丞相故后面生许多怨恶盖皆始于此耳时举
  问伊川云为已欲得之于已也为人欲见知于人也后又云古之学者为己其终至于成物今之学者为人其终至于丧己两说不同何也曰此两段意思自别前段是低底为人后段是好底为人前为人只是欲见知于人而已后为人却是真个要为人然不曽先去自家身已上做得工夫非惟是为那人不得末后和已也丧了
  蘧伯玉使人于孔子章
  问庄子说蘧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此句固好又云行年六十而六十化化是如何曰谓旧事都消忘了又曰此句亦说得不切实伯玉却是个向里做工夫人庄子之说自有过当处广
  李公晦问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曰只是消融了无固滞盖卿
  君子耻其言过其行章
  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过犹行过恭丧过哀之过谓力行也潘叔恭○端䝉
  子贡方人章
  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学者须思量不暇个甚么须于自己体察方可见友仁
  不逆诈章
  问不逆诈章曰虽是不逆诈不亿不信然也须要你能先觉方是贤盖逆诈亿不信是才见那人便逆度之先觉却是他诈与不信底情态已露见了自家这里便要先觉若是在自家面前诈与不信却都不觉时自家却在这里做什么理㑹甚事便是昏昧呆底相似此章固是要人不得先去逆度亦是要人自著些精采看方得又问杨氏诚则明矣之说曰此说大了与本文不相干如待诚而后明其为觉也后矣盖此章人于日用间便要如此
  或问不逆诈不亿不信如何又以先觉为贤曰聪明底人便自觉得如目动言肆便见得是将诱我燕王告霍光反汉昭帝便知得霍光不反燕在逺如何知得便是他聪明见得岂非贤乎若当时便将霍光杀了安得为贤
  才仲问南轩解不逆诈一段引孔注先觉人情者是能为贤乎此说如何曰不然人有诈不信吾之明足以知之是之谓先觉彼未必诈而逆以诈待之彼未必不信而先亿度其不信此则不可周子曰明则不疑凡事之多疑皆生于不明如以察为明皆至暗也唐髙宗之流是也如放齐称𦙍子朱启明而尧知其嚚尧之明有以知之是先觉也凡抑字皆是挑转言语旧见南轩用抑字多未安可学
  微生亩谓孔子章
  微生亩盖晨门之徒当时多有此般人如棘子成亦此类
  骥不称其力章
  问骥不称其力一章谓有徳者必有才有才者不必有徳后世分才徳为二者恐失之曰世固有有才而无徳者亦有有徳而短于才者夫子亦自以徳与力分言矣必大
  以徳报怨章
  亚夫问以徳报怨章曰以徳报怨不是不好但上面更无一件可以报徳譬如人以千金与我我以千金酬之便是当然或有人盗我千金而吾亦以千金与之却是何理视与千金者更无轻重㫁然是行不得也时举
  以直报怨则无怨矣以徳报怨亦是私
  问以直报怨以徳报徳曰圣人答得极好以徳报怨怨乃过徳以怨报徳岂是人情以直报怨则于彼合为则为是无怨也与孟子三反而不校同礼记云以徳报怨寛身之仁也言如此亦是寛身终不是中道可学问礼记注改仁作人曰亦不必改通老问在官遇故旧有公事如何曰亦权其轻重只看此心其事小亦可周旋若事大只且依公某问苏章夜与故人饮明日按之此莫太不是曰此是甚人只是以故人为货如往时秦桧当国一日招胡明仲饮极欢归则章疏下又送路费甚厚殷勤手简秦桧有数事往日亲闻之胡侍郎及籍溪先生太上在河北为虏骑所逐祷于崔府君庙归而立其祠于郊坛之旁桧一日奏事因奏北使将来若见此祠而问将何以对遽命移于湖上可学
  问以徳报徳以直报怨曰以徳报徳盖他有徳于我自是著饶润他些子所谓公法行于上私义伸于下也以直报怨当赏则赏之当罚则罚之当生则生之当死则死之怨无与焉不说自家与他有怨便增损于其间问如此所以怨有不仇徳无不报曰然又云以怨报怨是着意要饶他如吕晦叔为贾昌朝无礼捕其家人坐狱后吕为相适值朝廷治贾事吕乃乞寛贾之罪恐渠以为臣与有私怨后贾竟以此得减其罪此以徳报怨也然不济事于大义都背了盖赏罚出于朝廷之公岂可以己意行乎其间又问以徳报怨寛身之仁也以怨报怨刑戮之民也此有病否曰此也似说得好以徳报怨自家能饶人则免得人只管求怨自家故曰寛身之仁也如以怨报怨则日日相捶斗打几时是了故曰刑戮之民也
  问以徳报怨章注谓㫖意曲折反复微妙无穷何也曰以徳报怨本老氏语以徳报怨于怨者厚矣而无物可以报徳则于徳者不亦薄乎吕申公为相曾与贾种民有怨却与之郡职可谓以徳报怨厚于此人矣然那里人多少被其害贾素无行元丰中在大理为蔡确鹰犬申公亦被诬构及公为相而贾得罪公复为请知通利军以直报怨则不然如此人旧与吾有怨今果贤耶则引之荐之果不肖耶则弃之绝之是盖未尝有怨矣老氏之言死定了孔子之言意思活移来移去都得设若不肖者后能改而贤则吾又引荐之矣
  莫我知也夫章
  问孔子告子贡曰莫我知也夫一段子贡又不曾问夫子告之必有深意莫是警子贡否曰论语中自有如此等处如告子路知徳者鲜告曾子一以贯之皆是一类此是大节目要当自得这却是个有思量底事要在不思量处得文蔚
  问莫我知也夫曰夫子忽然说这一句做甚必有个落着处当时不特门人知孔子是圣人其他亦有知之者但其知处不及门人知得较亲切然孔子当是时说这话他人亦莫知着落惟是子贡便知得这话必有意思在于是问说是人皆知夫子是圣人何为说道莫之知夫子于是说出三句大抵都是退后底说话这个不唤不响在这里但说是不怨天于天无所怨不尤人于人无所忤下学而上达自在这里做自理㑹得如水无石如木无风贴贴地在这里人亦无縁知得而今人所以知于人者都是两边作得来张眉弩眼大惊小怪知我者其天乎便是人不及知但有天知而己以其与天相合也此与对叶公之语略相似都是放退一步说大概圣人说话平易若孟子便早自不同䕫孙○义刚录云子曰莫我知也夫当时不惟门人知夫子别人也知道是圣人今夫子却恁地说是如何如子贡之聪明想见也大故知圣人但尚有知未尽处故如此说子贡曰何为其莫知子也子贡说是他不为不知夫子所以怪而问之夫子便说下面三句这三句便似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处様皆是退后一步说不怨天是于天无所逆不尤人是于人无所违忤下学是只恁地去做上达是做后自理㑹得这个不响不唤如水之无石木之无风只帖帖地在这里宜其人不能知若似其他人撑眉弩眼恁地叫唤去做时人却便知但圣人却不恁地只是就平易去做只这平易便是人不能及处便如发愤忘食乐以忘忧看着只是恁地平说但是人自不可及人既不能知则只有天知所以只有天知者是道理与天相似也
  问不怨天不尤人此二句体之于身觉见不尤人易不怨天难何以能不怨天曰此是就二句上生出意看了且未论恁地且先看孔子此段本意理㑹得本意便了此段最难看若须要解如何是不怨天如何是不尤人如何是下学如何是上达便粘滞了天又无心无肠如何知得孔子须是看得脱洒始得此段只浑沦一意㝢录云此段语意自是零乱星散难捉摸只浑沦一意盖孔子当初叹无有知我者子贡因问何为莫知子夫子所答辞只是解何为莫知子一句大凡不得乎天则怨天不得乎人则尤人我不得乎天亦不怨天不得乎人亦不尤人与世都不相干涉方其下学人事之卑与众人所共㝢录云毕竟是寻常事人所能共又无奇特耸动人处及其上达天理之妙忽然上达去人又捉摸不著如何能知得我知我者毕竟只是天理与我黙契耳以此见孔子浑是天理伯羽录云所谓下学人事者又不异常人而无所得知至上达天理处而人又不能知以此两头蹉过了故人终不知独有个天理与圣人相契耳彼天毕竟知之久之又曰圣人直是如此潇洒正如久病得汗引箭在手忽然破的也又曰孔子当初说这般话与子贡时必是子贡有堪语这道理模様然孔子说了子贡又无以承之毕竟也未晓得㝢录云问集注言惜乎子贡犹有所未达也若子贡能达之如何曰他若达之必湏有说惜乎见夫子如此说便自住了圣门自颜曾以下惟子贡尽晓得圣人多是将这般话与子贡说他若未晓圣人岂肯说与但他只知得个头耳若晓得亦必有语如予欲无言子一以贯之也只如此住了如曾子闻一贯语便曰唯是他晓得童问㝢录作㝢问伯羽录作仲思问子贡后来闻性与天道如何曰亦只是方闻得毕竟也未见得透彻又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这三句与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三句以为夫子自誉则又似自贬以为自贬则又似自誉淳○㝢录伯羽录少异饶录殊略
  问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知恐是与天契合不是真有个知觉否先生曰又似知觉又不似知觉这里也难说不怨天不尤人圣人都不与已相干圣人只是理㑹下学而自然上达下学是立脚只在这里上达是见识自然超诣到得后来上达便只是这下学元不相离下学者下学此事上达者上达此理问圣人亦有下学如何曰圣人虽是生知亦何尝不学如入太庙每事问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便是学也
  下学而上达每学必自下学去
  未到上达只有下学
  下学上达虽是二事只是一理若下学得透上达便在这里道夫
  下学者事也上达者理也理只在事中若真能尽得下学之事则上达之理便在此道夫
  下学只是事上达便是理下学上达只要于事物上见理使邪正是非各有其辨若非仔细省察则所谓理者何从而见之
  下学是低心下意做到那做得超越便是上达道理都在我时是上达譬如冩字初习时是下学及冩得熟一㸃一画都合法度是上达明作
  问下学而上达曰学之至即能上达但看着力不着力十五而志乎学下学也能立则是上达矣又自立而学能不惑则上达矣层层级级达将去自然日进乎髙明
  问下学上达圣人恐不是下学中来曰不要说髙了圣人髙后学者如何企及越说得圣人低越有意思季札
  蔡问有一节之上达有全体之上达曰不是全体只是这一件理㑹得透那一件又理㑹得透积累多便㑹贯通不是别有一个大底上达又不是下学中便有上达须是下学方能上达今之学者于下学便要求𤣥妙则不可洒扫应对从此可到形而上未便是形而上谢氏说过了郑曰今之学者多说文章中有性天道南轩亦如此说曰他太聪敏便说过了
  须是下学方能上达然人亦有下学而不能上达者只縁下学得不是当若下学得是当未有不能上达释氏只说上达更不理㑹下学然不理㑹下学如何上达道夫
  问不怨天一段曰如此故天知可学
  问知我者其天乎只是孔子自知否曰固然只是这一个道理广
  问莫我知也夫一节曰此语乃是提撕子贡不怨天不尤人下学处圣人无异于众人到那上达处不同所以众人却莫能知得惟是天知又曰中庸苟不固聪明圣知达天徳者其孰能知之古注云惟圣人能知圣人此语自好所谓天知者但只是他理一般而已乐天便是不怨天安土便是不尤人人事天理间便是那下学上达底
  先生顾义刚云公前日看知我者其天乎说得也未分晓这个只管去思量不得须时复把起来看若不晓又且放下只管恁地久后自解晓得这须是自晓也十分著说不得义刚
  问莫我知也夫与予欲无言二段子贡皆不能复问想是不晓圣人之意曰非是不晓圣人语意只是无黙契合处不曾有黙地省悟触动他那意思处若有所黙契须发露出来不但已也
  问方其为学虽上智不容于不下及其为达虽下愚不容于不上此与上智下愚不移不相梗否曰不干那事若恁地比并理㑹其间都没理㑹了且看此处直是方其学时虽圣人亦须下学如孔子问礼问官名未识须问问了也须记及到达处虽下愚也㑹达便不愚了某以学者多不肯下学故下此语问何谓达曰只是下学了意思见识便透过上面去
  问明道言下学而上达意在言表曰意在言表如下学只是下学如何便㑹上达自是言语形容不得下学上达虽是两件理㑹得透彻厮合只一件下学是事上达是理理在事中事不在理外一物之中皆具一理就那物中见得个理便是上达如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然亦不离乎人伦日用之中但恐人不能尽所谓学耳果能学安有不能上达者
  程子曰下学上达意在言表何也曰因其言以知其意便是下学上达
  问意在言表是如何曰此亦无可说说那下学上达便是意在言表了广
  公伯寮诉子路章
  问公伯寮其如命何曰这命字犹人君命人以官职是教你做这事天之命人亦是教你去做这个但做里面自有等差
  圣人不自言命凡言命者皆为众人言也道之将行也与命也为公伯寮诉子路言也天生徳于予亦是门人促之使行谓可以速矣故有是说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亦是对众人言
  问吕氏曰道出乎天非圣人不兴无圣人则废而已故孔子以道之废兴付之命以文之得丧任诸己曰道只是有废兴却丧不得文如三代礼乐制度若丧便扫地
  贤者辟世章
  问贤者辟世一章曰凡古之隐者非可以一律看有可以其时之所遇而观之者有可以其才徳之髙下而观之者若长沮桀溺之徒似有长往而不返之意然设使天下有道而出计亦无甚施设只是独善其身如老庄之徒而已大抵天下有道而见不必待其十分太平然后出来天下无道而隐亦不必待其十分大乱然后隐去天下有道譬如天之将晓虽未甚明然自此只向明去不可不出为之用天下无道譬如天之将夜虽未甚暗然自此只向暗去知其后来必不可支持故亦须见几而作可也时举
  贤者辟世浩然长往而不来举世弃之而不顾所谓遁世不见知而不悔者也问沮溺荷莜之徒可以当此否曰可以当之或云集注以太公伊尹之徒当之恐非沮溺之徒可比也曰也可以当只是沮溺之徒偏耳伊吕平正
  子路宿于石门章
  问石门章先生谓圣人无不可为之时且以人君言之尧之所以处丹朱而禅舜舜之处顽父嚚母傲弟之间与其所以处商均而禅禹以人臣言之伊尹之所以处太甲周公之所以处管蔡此可见圣人无不可为之时否曰然广
  子击磬于卫章
  子击磬于卫先生云如何闻击磬而知有忧天下之志或对曰政如聴琴而知其心在螳螂捕蝉耳久之先生曰天下固当忧圣人不应只管忧如乐亦在其中亦自有乐时或云圣人忧天下其心自然如此如天地之造化万物而忧不累其心曰然则击磬之时其心忧乎乐乎对曰虽忧而未尝无乐又有曰其忧世之心偶然见于击磬之时先生皆不然之曰此是一个大题目须细思之拱寿
  问荷蒉闻磬声如何便知夫子之心不忘天下曰他那个人煞髙如古人于琴声中知有杀心者耳因说泉州医僧妙智大师后来都不切脉只见其人便知得他有甚病又后来虽不见其人只教人来说因其说便自知得此如他心通相似盖其精诚笃至所以能知又问硁硁乎是指磬声而言否曰大约是如此广
  问子击磬于卫一章曰荷蒉亦是出乎世俗数等底人在郑子产晏平仲之上或问如蘧伯玉又知学或曰蘧伯玉恐未为知道曰谓之知道之全亦不可谓之全不知道亦不可
  或问荷蒉沮溺之徒贤于世俗之人逺矣不知比蘧伯玉如何曰荷蒉之徒髙于子产晏平仲辈而不及伯玉盖伯玉知为学者也
  上好礼章
  礼达而分定达谓达于下广
  子路问君子章
  陈仲卿问修已以敬曰敬者非但是外面恭敬而已须是要里面无一毫不直处方是所谓敬以直内者是也时举○或录详别出
  陈仲卿问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曰须看敬以直内气象敬时内面一齐直彻上彻下更无些子私曲若不敬则内面百般计较做出来皆是私心欲利甲必害乙利乙必害丙如何得安
  或问修己如何能安人曰且以一家言之一人不修己看一家人安不安
  惟上下一于恭敬这却是上之人有以感发兴起之体信是忠达顺是恕体信是无一毫之伪达顺是发而皆中节无一物不得其所聪明睿知皆由此出这是自诚而明砺○贺孙录云是自诚而明意思体信是真实无妄达顺是使万物各得其所○集注
  因问上下一于恭敬上之人下之人也同寅协恭出圣人之敬熏天炙地不是独修于九重而天下之人侮慢自若也如汉广之化可见
  问体信达顺曰体信是实体此道于身达顺是发而中节推之天下而无所不通也
  问体信是体其理之实达顺是行其理之宜否曰如忠恕二字之义广
  问体信达顺曰信只是实理顺只是和气体信是致中底意思达顺是致和底意偲焘录云体信达顺如致中和之谓此是礼记中语言能恭敬则能体信达顺聪明睿智由此出者言能恭敬自然心便开明
  问如何是体信达顺曰体信只尽这至诚道理顺即自此发出所谓和者天下之达道体信达顺即是主忠行恕问聪明睿智皆由是出是由恭敬出否曰是心常恭敬则常光明先生又赞言修己以敬一句须是如此这处差便见颠倒错乱诗称成汤圣敬日跻圣人所以为圣人皆由这处来这处做得工夫直是有功㝢○道夫录略
  亚夫问程先生说修己以敬因及聪明睿智皆由此出不知如何曰且看敬则如何不㑹聪明敬则自是聪明人之所以不聪不明止縁身心惰慢便昏塞了敬则虚静自然通达贺孙因问周子云静虚则明明则通是此意否曰意亦相似贺孙
  体信是体这诚信达顺是通行顺道聪明睿智皆由是出者皆由敬出以此事天飨帝此即敬也
  程子曰君子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至以此事天飨帝此语上下不难晓惟中间忽云聪明睿智皆由此出则非容易道得是他曾因此出些聪明睿智来䕫卿
  杨至之问如何程氏说到祀天享帝了方说聪明睿智皆由此出曰如此问乃见公全然不用工夫聪明睿智如何不由敬出且以一国之君看之此心才不专静则奸声佞辞杂进而不察何以为聪乱色谀说之容交蔽而莫辨何以为明睿智皆出于心心既无主则应事接物之间其何以思虑而得其宜所以此心常要肃然虚明然后物不能蔽又云敬字不可只把做一个敬字说过须于日用间体认是如何此心常卓然公正无有私意便是敬有些子计较有些子放慢意思便是不敬故曰敬以直内要得无些子偏邪又与文振说平日须提掇精神莫令頺塌放倒方可看得义理分明看公多恁地困漫漫地则不敬莫大乎是贺孙
  原壤夷俟章
  原壤无礼法淳于髡是个天魔外道本非学于孔孟之门者陆子静如何将来作学者并说得道夫
  问原壤登木而歌夫子为弗闻也者而过之待之自好及其夷俟则以杕叩胫近于太过曰这里说得却差如原壤之歌乃是大恶若要理会不可但己且只得休至于夷俟之时不可教诲故直责之复叩其胫自当如此若如正淳之说则是不要管他却非朋友之道矣人杰
  阙党童子将命章
  欲速成者是越去许多节次要到至处无是理也






  朱子语类卷四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四十五
  论语二十七
  卫灵公篇
  卫灵公问陈章
  问明日遂行在陈绝粮想见孔子都不计较所以绝粮曰若计较则不成行矣
  周问固穷有二义不知孰长曰固守其穷古人多如此说但以上文观之则恐圣人一时答问之辞未遽及此盖子路方问君子亦有穷乎圣人答之曰君子固是有穷时但不如小人穷则滥尔以固字答上面有字文势乃相应
  子曰赐也章
  孔子告子贡曰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予一以贯之盖恐子贡只以己为多学而不知一以贯之之理后人不㑹其意遂以为孔子只是一贯元不用多学若不是多学却贯个甚底且如钱贯谓之贯须是有钱方贯得若无钱却贯个甚孔子实是多学无一事不理㑹过若不是许大精神亦吞不得许多只是于多学中有一以贯之耳文蔚
  问子贡一贯章曰圣人也不是不理㑹博学多识只是圣人之所以圣却不在博学多识而在一以贯之今人有博学多识而不能至于圣者只是无一以贯之然只是一以贯之而不博学多识则又无物可贯䕫孙
  问子贡一贯章曰一以贯之固是以心鉴照万物而不遗然也须多学而识之始得未有不学而自能一贯者也时举
  夫子谓子贡曰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曰然非与圣人说此一句不是且恁地虚说故某尝谓子贡曰然非与然字也是非与也是而今只管悬想说道一贯却不知贯个甚么圣人直是事事理㑹得如云好古敏以求之不是蓦直恁地去贯得他如曾子问许多曲折他思量一一问过而夫子一一告之末云吾闻诸老聃云是圣人当初都曾事事理会过如天下之圣说道事亲事亲中间有多少事说道事君事君中间有多少事而今正患不能一一见个恰好处如何便说一贯近见永嘉有一两相识只管去考制度却都不曾理㑹个根本一旦临利害那个都未有用处却都不将事吕伯恭向来教人亦云论语皆虚言不如论实事便要去考史如陆子静又只说个虚静云全无许多事颜子不㑹学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勿失善则一矣何用更择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一闻之外何用再闻便都与禅家说话一般了圣人道理都不恁地直是周遍䕫孙
  问谢氏谓如天之于众形非物物刻而雕之是如何曰天只是一气流行万物自生自长自形自色岂是逐一妆㸃得如此圣人只是一个大本大原里发出视自然明听自然聪色自然温貌自然恭在父子则为仁在君臣则为义从大本中流出便成许多道理只是这个一便贯将去所主是忠发出去无非是恕㝢○淳同
  问谢氏解云圣人岂务博者哉如天之于众形匪物刻而雕之也故曰予一以贯之徳𬨎如毛毛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所以引此诗者莫只是赞其理之宻否曰固是到此则无可得说了然此须是去涵泳只恁地说过亦不济事多学而识之亦非是不是故子贡先曰然又曰非与学者固有当多学而识之者然又自有个一贯底道理但多学而识之则可说到一以贯之则不可说矣广
  子张问行章
  言忠信行笃敬去其不忠信笃敬者而已
  问行笃敬曰笃者有重厚深沈之意敬而不笃则恐有拘迫之患时举
  忠信笃敬立则见其参前在舆则见其倚衡如此念念不忘伊川谓只此是学
  至之问学要鞭辟近里鞭辟如何曰此是洛中语一处说作鞭约大抵是要鞭督向里去今人皆不是鞭督向里心都向外明道此段下云切问近思言忠信行笃敬云云何尝有一句说做外面去学要博志须要笃志笃问便切思便近只就身上理会伊川言仁在其中即此是学元不曾在外这个便是近里著已今人皆就外面做工夫恰似一只船覆在水中须是去翻将转来便好便得使吾辈须勇猛着力覆将转先生转身而言曰须是翻将转来始得㝢○集注
  杨问学要鞭辟近里何谓鞭辟曰辟如驱辟一般又问质美者明得尽查滓便浑化与天地同体是如何曰明得透彻查滓自然浑化又问查滓是甚么曰查滓是私意人欲天地同体处是义理之精英查滓是私意人欲之未消者人与天地本一体只縁查滓未去所以有间隔若无查滓便与天地同体克己复礼为仁己是查滓复礼便是天地同体处有不善未尝不知不善处是查滓颜子三月不违仁既有限此外便未可知如曾子为人谋而不忠与朋友交而不信传而不习是曾子查滓处漆雕开言吾斯之未能信皆是有些查滓处只是质美者也见得透彻那查滓处都尽化了若未到此须当荘敬持养旋旋磨擦去教尽
  问学要鞭辟近里至庄敬持养窃谓如颜子克己复礼天理人欲便截然两断此所谓明得尽查滓便浑化如仲弓岀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便且是庄敬持养曰然颜子克己复礼不是盲然做却是他生见得分晓了便是圣人说话浑然今克己复礼一句近下人亦用得不成自家未见得分晓便不克己只得克将去只是颜子事与此别又曰知得后只是一件事如适间说博学笃志切问近思亦只是本体上事又如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亦是本体上事只縁其初未得须用如此做工夫及其既得又只便是这个文蔚曰且如博学于文人心自合要无所不知只为而今未能如此须用博之以文曰人心固是无所不知若未能如此却只是想像且如释氏说心亦自谓无所不知他大故将做一个光明莹彻底物事看及其问他他便有不知处如程先生说穷理却谓不必尽穷天下之理只是理㑹得多后自然贯通去某尝因当官见两家争产各将文字岀拖照其间亦有失却一两纸文字只将他见在文字推究便自互换见得岀若是都无文字只臆度说两家所竞须有一曲一直便不得元不曾穷理想像说我这心也自无所不知便是如此文蔚
  学要鞭辟近里一段明得尽者一见便都明了更无查滓其次惟是庄敬持养以消去其查滓而已所谓持养亦非是作意去穿凿以求其明但只此心常敬则乆久自明矣广
  因欧兄问质美者明得尽查滓便浑化洽曰尹和靖以查滓二字不当有如何曰和靖议论每如此所谓查滓者私意也质美者明得尽所以查滓一齐浑化无了
  问程子曰质美者明得尽查滓便浑化与天地同体求之古人谁可当之颜子孔门髙弟犹或有违仁时不知己上别有人否曰想须有之曰汤武如何先生却问汤武与颜子孰优未及对先生徐曰吕与叔云论成德颜子不若汤武之广大论学则汤武不若颜子之细宻汤武工夫诚恐不若颜子细宻如汤圣敬日跻犹是宻切处至武王并不见其切己事必大
  直哉史鱼章
  正淳问直哉史鱼君子哉蘧伯玉诸儒以为史鱼不及蘧伯玉如何曰试将两人对换说看如何直固是好然一向直便是偏岂得如蘧伯玉之君子必大
  志士仁人章
  或问仁曰仁者只是吾心之正理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须知道求生害仁时虽以无道得生却是抉破了我个心中之全理杀身成仁时吾身虽死却得此理完全也时举
  余正叔谓杀身者只是要成这仁曰若说要成这仁却不是只是行所当行而已文蔚
  问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一章思之死生是大闗节要之工夫却不全在那一节上学者须是于日用之间不问事之大小皆欲即于义理之安然后临死生之际庶㡬不差若平常应事义理合如此处都放过到临大节未有不可夺也曰然贺孙
  曾见人解杀身成仁言杀身者所以全性命之理人当杀身时何暇更思量我是全性命之理只为死便是生便不是不过就一个是故伊川说生不安于死至于全其性命之理乃是旁人看他说底话非是其人杀身时有此意也直卿云若如此则是经德不回所以干禄己○方子
  子贡问为仁章
  问子贡问为仁章曰大夫必要事其贤者士必要友其仁者便是要琢磨勉厉以至于仁如欲克己而未能克己欲复礼而未能复礼须要更相劝勉乃为有益因云时举说文字见得也定然终是过髙而伤巧此亦不是些小病痛须要勇猛精进以脱此科臼始得又云且放令心地寛平不要便就文字上起议论时举
  问子贡问为仁何以答以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曰也是个入德之方又问事与友孰重曰友为亲切贤只是统言友径指仁上说
  颜渊问为邦章
  行夏之时行夏小正之事德明
  才仲问行夏之时曰夏时人正也此时方有人向上人犹芒昧子时天正也此时天方开丑时地正也言地方萌夫子以正月人可施功故从其一此亦是后来自推度如此如历家说则以为子起于黄锺寅起于太蔟又问辂注云礼文有异曰有制度与车不同以前只谓之车今南郊五辂见说极髙大问何不作车与行事官乘着法服骑马亦不好看曰在中原时亦有乘车者若旧制亦有着法服骑马如散骑常侍在于辂之左右是也因举上蔡论语举王介甫云事衰世之大夫友薄俗之士聴淫乐视慝礼皦然不惑于先王之道难矣哉此言甚好杨通老问既如此言后来何故却相背曰只是把做文章做不曾反己求之璘录云介甫此语只是做文字说去不曾行之于身闻其身上极不整齐所以明道对神宗王安石圣人之问引赤舄几几见说平日亦脱冠露顶地卧然当初不如此观曽子固送黄生序以其威仪似介卿介卿渠旧字也故名其序曰喜似渠怪诞如此何似之有璘录云恐介甫后生时不如此恐是后来学佛了礼法一时扫去渠少年亦不喜释老晚年大喜不惟错说了经书和佛经亦错解了揭谛揭谛波罗僧揭谛此胡语也渠注云掲真谛之道以示人大可笑可学○璘录略
  问行夏之时曰前辈说多不同有说三代皆建寅又说只是建子与寅无建丑者刘和夫书解又说自五帝以来便迭建三正不止于三代其引证甚详据皇极经世亦起于子他以㡬万几千年为一㑹第一㑹起于子第二会起于丑第三会起于寅至寅上方始注一开物字恐是天气肇于子至丑上第二会处地气方凝结至寅上第三会人物始生耳盖十一月斗指于子至十二月斗虽指于丑而日月乃会于子故商正周正皆取于此然以人事言之终不若夏正之为善也
  杨尹叔问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如何曰康节说一元统十二会前面虚却子丑两位至寅位始纪人物云人是寅年寅月寅时生以意推之必是先有天方有地有天地交感方始生出人物来淳○夏时注
  问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曰此是皇极经世中说今不可知他只以数推得是如此他说寅上生物是到寅上方有人物也有三元十二会三十运十二世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岁月日时元会运世皆自十二而三十自三十而十二至尧时㑹在己午之间今则及未矣至戍上说闭物到那里则不复有人物矣问不知人物消靡尽时天地坏也不坏曰也须一场鹘突既有形气如何得不坏但一个坏了又有一个广
  至之问康节说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是否曰模様也是如此经世书以元统会十二会为一元一万八百年为一㑹初间一万八百年而天始开又一万八百年而地始成又一万八百年而人始生初间未有物只是气塞及天开些子后便有一块查滓在其中初则溶软后渐坚实今山形自髙而下便似㳨义刚作倾㵼出来模様淳曰每常见山形如水漾沙之势想初间地未成质之时只是水后来渐渐凝结势自如此凡物皆然如鸡子壳之类自气而水水而质尤分晓曰是淳问天有质否抑只是气曰只似个旋风下面软上面硬道家谓之刚风世说天九重分九处为号非也只是旋有九重上转较急下面气浊较暗上面至髙处至清且明与天相接淳问晋志论浑天以为天外是水所以浮天而载地是否曰天外无水地下是水载某五六岁时心便烦恼个天体是如何外面是何物淳○义刚同
  周问三正之建不同如何曰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盖至子始有天故曰天正至丑始有地故曰地正至寅始有人故曰人正康节分十二会言到子上方有天未有地到丑上方有地未有人到寅上方始有人子丑寅皆天地人之始故三代即其始处建以为正康节十二会以尧舜时在午今在未至戌则人物消尽
  问颜子问为邦孔子止告之以四代之礼乐却不及治国平天下之道莫是此事颜子平日讲究有素不待夫子再言否曰固是如此只是他那克己复礼陋巷箪瓢便只是这事穷时是恁地着衣吃饭达时亦只是恁地着衣吃饭他日用间是理㑹甚事想每日讲论甚熟三代制度却是不甚曾说处却是生处如尧舜禹却只是就事上理㑹及到举大事却提起那本领处说谓精一执中等语又问圣人就四代中各举一事亦只是立一个则例教人以意推之都要如此否曰固是凡事皆要仿此文蔚
  问颜渊问为邦曰颜子于道理上不消说只恐他这制度尚有欠阙故夫子只与说这个他这个问得大答得大皆是大经大法荘周说颜子坐忘是他乱说又曰颜子着力做将去如克己复礼非礼勿视聴言动在他人㸔见是没紧要言语他做出来多少大一件事
  问颜渊问为邦曰颜渊为政其他如敬事而信节用爱人与夫居之无倦行之以忠之类更不用说所以斟酌礼乐而告之也时举
  亚夫问颜渊问为邦曰颜子事事了得了只欠这些子故圣人斟酌礼乐而告之近有学者欲主张司马迁谓渠作汉髙祖赞黄屋左纛朝以十月是他惜髙祖之不能行夏之时乘商之辂谓他见识直到这里与孔子答类渊之意同某谓汉髙祖若行夏之时乘商之辂也只做得汉髙祖却如何及得颜子颜子平日是多少工夫今却道汉髙祖只欠这一节是都不论其本矣时举
  恭父问颜渊问为邦此事甚大不知使其得邦家时与圣人如何曰终胜得孟子但不及孔子些问莫有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底意思否曰亦须渐有这意思又问文武之道未坠于地此是孔子自承当处否曰固是惟是孔子便做得他人无这本领当不得且如四代之礼乐惟颜子有这本领方做得若无这本领礼乐安所用哉所谓行夏时乘商辂服周冕舞韶舞亦言其大略耳恪○贺孙录又问以下不同云正卿问颜子㴠养之功多曽子省察之功多曰固不可如此说然颜子资禀极聪明凡是㴠养得来都易如闻一知十如于吾言无所不说如亦足以发如问为邦一时将许多大事分付与他是他大段了得㸔问为邦而孔子便以四代礼乐告之想是所谓夏时商辂周冕韶舞当博我以文之时都理㑹得了
  或问孔子答颜渊之问欲用四代礼乐至论郁郁乎文则曰吾从周何故曰此正适来说心小则物物皆病贤心中只著得上一句不著得下一句可学
  或问颜渊问为邦章程子谓发此以为之兆曰兆犹言准则也非谓为邦之道尽于此四者略说四件事做一个准则则馀事皆可依仿此而推行之耳
  子曰已矣乎章
  杨至之问好徳如好色即是大学如恶恶臭如好好色要得诚如此然集注载卫灵公事与此意不相应恐未稳否曰书都不恁地读除了卫灵公便有何发明在卫灵公上便有何相碍此皆没紧要较量他作甚圣人当初恁地叹未见好徳如那好色者自家当虚心去看又要反来思量自己如何便是好徳如何便是好色如此方有益若只管去较量他与圣人意思愈见差错圣人言语自家当如奴仆只去随他他教住便住他教去便去而今却与他做师友只是较量他大学之说自是大学之意论语之说自是论语之意论语只是说过去尾重则首轻这一头低那一头便昂大学是将两句平头说得尤力如何合得来做一说淳○㝢录少异
  躬自厚章
  问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自责厚莫是周备笃切意思否曰厚是自责得重责了又责积而不已之意贺孙○或录云只是责己要多责人要少
  不曰如之何章
  林问不曰如之何曰只是要再三反复思量若率意妄行虽圣人亦无奈何
  君子义以为质章
  问君子义以为质一章曰义以为质是制事先决其当否了其间节文次第须要皆具此是礼以行之然徒知尽其节文而不能孙以出之则亦不可且如人知尊卑之分须当让他然让之之时辞气或不能婉顺便是不能孙以出之信以成之者是终始诚实成此一事却非是孙以出之后方信以成之也时举
  或问君子义以为质一章曰义只是合宜义有刚决意思然不可直撞去礼有节文度数故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是用和为贵义不和用礼以行之己自和然礼又严故孙以出之使从容不迫信是朴实头做无信则义礼孙皆是伪甘吉父问行与出何别曰行是当恁地行出是做处贺孙
  问君子义以为质一章㸔来有义以为本必有下面三者方始成就得曰然义以为质是应事处又问以敬为主则义为用以义为本则下面三者为用曰然
  周贵卿问义是就事上说盖义则裁㫁果决若不行之以节文出之以退逊则恐有忤于物信以成之这一句是缴上三句言若不诚实则义必不能尽礼必不能行而所谓孙特是诈伪耳曰也是恁地义刚
  问礼行孙出何以别曰行是安排恁地行出是从此发出礼而不逊则不免矫世以威严加人拱焘
  问义以为质至信以成之章如孔子之对阳货孟子之不与王驩言莫全得此理否曰然问行与出如何分曰行是大纲行时出则始自此出去也人固有行之合礼而出之不逊者广
  至之问明道谓君子敬以直内则义以方外义以为质则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曰只是一个义义以为质便是自义以方外处说起来若无敬以直内也不知义之所在时举
  君子矜而不争章
  问矜而不争曰矜是自把捉底意思故书曰不矜细行终累大徳
  或问不矜细行与矜而不争之矜如何曰相似是个珍惜持守之意人杰
  子贡问有一言可以终身行之章
  恕可以终身行之是行之无穷尽问孔子言恕必兼忠如何此只言恕曰不得忠时不成恕时忠在里面了
  问可以终身行之之恕恐推到极处便是以己及物为仁否曰这未说那一边只说推在
  问终身行之其恕乎絜矩之道是恕之端否曰絜矩正是恕
  问终身行之其恕乎如何只说恕不说忠看得忠字尤为紧要曰分言忠恕有忠而后恕独言恕则忠在其中若不能恕则其无忠可知恕是忠之发处若无忠便自做恕不出问忠恕看来也是动静底道理如静是主处动是用处不知是否曰圣人每就用处教人亦不是先有静而后有动问看来主静是做工夫处曰虽说主静亦不是弃事物以求静既为人亦须著事君亲交朋友绥妻子御僮仆不成捐弃了闭门静坐事物来时也不去应接云且待我去静坐不要应又不可只茫茫随他事物中走二者中须有个商量倒㫁始得这处正要着力做工夫不可皮肤说过去又曰动静亦不是截然动截然静动时静便在这里如人来相问自家去答他便是动才答了便静这里既静到事物来便著去应接不是静坐时守在这里到应接时便散乱了去然动静不出是一个理知这事当做便顺理做去便见动而静底意思故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事物之来若不顺理而应则虽块然不交于物心亦不能得静惟动时能顺理则无事时始能静静而能存养则应接处始得力须动时做工夫静时也做工夫两者相靠莫使工夫间㫁始得若无间㫁静时固静动时心亦不动若无工夫动时固动静时虽欲求静亦不可得而静矣动静恰似船一般须随他潮去始得浪头恁地髙船也随他上浪头恁地低船也随他下动静只是随他去当静还他静当动还他动又如与两人同事相似这人做得不是那人便著救他那人做得不是这人便著去救他终不成两人相推这人做不是却推说不干我事是那人做得如此那人做不是推说不干我事是他做得如此便不是相为底道理又曰所以程子言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又言涵养当用敬进学则在致知若不能以敬养在这里如何㑹去致得知若不能致知又如何成得这敬
  吾之于人也章
  问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曰毁者那人本未有十分恶自家将做十分说他便是毁若是只据他之恶而称之则不可谓之毁譬如一物本完全自家打破了便是毁若是那物元来破了则不可谓之毁誉亦是称奖得来过当其有所试矣那人虽未有十分善自家却遂知得他将来如此毁人则不可如此也
  先生忽问王子合曰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寻常作如何说子合对曰三代之时公道行不妄毁誉人如有毁誉须先试得其实方言之曰便是看错了下面只言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如何不说如有所毁须知道是非与毁誉不同方说得盖当其实曰是非过其实曰毁誉当时公道行是言是非言非而无有过其实者然亦忠厚褒借而誉者容或有之然亦己试其实矣其过实而毁者必无也
  先生说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数句季通在坐证曰雍也可使南面之类是也先生然之
  圣人之言与后世别如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有合下底字无乃便不成文此句全在所以上言三代之直道行于斯民也古亦此民今亦此民三代能行之耳谁毁谁誉者凡人未至于恶而恶之故谓之毁未至于善而善之故谓之誉圣人于下又曰如有所誉其有所试矣此一句却去了毁盖以不得己而誉亦尝试之此乃善人之意长恶人之意短之意可学问若到于合好恶处却不用此二字先生曰然可学
  伯丰问三代直道而行曰此紧要在所以字上民是指今日之民即三代之民三代盖是以直道行之于民今亦当以直道行之于民直是无枉不特不枉毁虽称誉亦不枉也旧尝有此意因读班固作景帝赞引此数语起头以明秦汉不易民而化之意曰孔子称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信哉其意盖谓民无古今周秦网宻文峻故奸宄不胜到文景恭俭民便醇厚只是此民在所施何如耳此政得之
  问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斯民是主当时之人言之言三代所以直道而行只是此民言毁人固不可过实誉人亦不可过实言吾所以不敢妄加毁誉之民只是三代行直道之民班固举此赞汉景帝甚好人杰
  问斯民是今此之民即三代之时所以为善之民如说髙皇帝天下相似尝怪景帝赞引此一句不晓他意盖是说周秦虽网宻文峻而不胜其弊到文景黎民醇厚亦只是此民也圣人说一句话便是恁地阔便是从头说下来义刚
  问所以字本虚然意味乃在此如云斯民也三代尝以此行直道矣圣人知毁誉之非正于人无所毁而犹有所誉盖将以试其人所以见圣人至公之道又以见圣人进人之为善也
  亚夫问三代直道而行曰此民了是三代时直道而行之民我今若有所毁誉亦不得迂曲而枉其是非之实且举汉景帝赞所引处云意却似不同时举
  巧言乱德章
  问小不忍则乱大谋曰忍字有两说只是一意有忍乃有济王介甫解作强忍之忍前辈解作慈忍之忍某谓忍是含忍不发之意如妇人之仁是不能忍其爱匹夫之勇是不能忍其忿二者只是一意
  问小不忍如妇人之仁匹夫之勇似是两意皆说得妇人之仁是姑息匹夫之勇是不能涵容曰只是一意妇人之仁不能忍于爱匹夫之勇不能忍于忿皆能乱大谋如项羽是也䕫孙○闳祖录略
  人能𢎞道章
  问人能𢎞道曰道不可须臾离可离非道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暏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又曰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古今所共底道理须是知知仁守勇决继又曰人者天地之心没这人时天地便没人管
  问人能𢎞道先生以扇吟曰道如扇人如手手能摇扇扇如何摇手䕫孙
  吾尝终日不食章
  问圣人真个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否曰圣人也曾恁地来圣人说发愤忘食却是真个惟横渠知得此意尝言孔子煞吃辛苦来横渠又言尧不曽吃辛苦舜吃辛苦但三十徴庸后来便享富贵孔子一生贫贱是事都去理㑹过来问尧不曾吃辛苦做工夫依旧聪明圣知无欠缺但不如孔子于事理又周匝详尽徳辅
  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某注云盖劳心以必求不如逊志而自得思是硬要自去做底学是依这本子去做便要小著心随顺个事理去做而今人都是硬去做要必得所以更做不成须是软著心贴就他去做孟子所谓以意逆志极好逆是推迎他底意思
  问注云逊志而自得如何是逊志曰逊志是卑逊其志放退一著寛广以求之不忒恁地迫窄便要一思而必得
  君子谋道不谋食章
  问君子谋道不谋食曰上面说君子谋道不谋食盖以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又恐人错认此意却将学去求禄故下面又缴一句谓君子所以为学者所忧在道耳非忧贫而学也
  学固不为谋禄然未必不得禄如耕固不求馁然未必得食虽是如此然君子之心却只见道不见禄如先难后获正义不谋利睹当不到那里闳祖
  论语凡言在其中矣当以馁字推之盖言不必在其中而在焉者矣
  因言近来稍信得命及孔子说君子谋道不谋食忧道不忧贫观此一段则穷达当付之分定所当谋者惟道尔曰此一段不专为有命盖专为学者当谋道而设只说一句则似缓而不切故又反复推明以至忧道不忧贫而止且君子之所急当先义语义则命在其中如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此只说义若不恤义惟命是恃则命可以有得虽万锺有不辨礼义而受之矣义有可取如为养亲于义合取而有不得则当归之命尔如泽无水困则不可以有为只得致命遂志然后付之命可也大雅
  知及之章
  问知及之仁能守之曰此是说讲学庄以莅之以后说为政时举
  亚夫问知及之仁不能守之一章上下文势相牵合不来相似曰知及之仁能守之是明徳工夫下面是新民工夫亚夫云克已复礼为仁到仁便是极了今却又有庄以莅之与动之以礼底工夫是如何曰今自有此心纯粹更不走失而于接物应事时少些庄严底意思阘阘翣翣底自不足以使人敬他此便是未善处宜乆问此便是要本末工夫兼备否曰固是但须先有知及之仁能守之做个根本了却方好生去㸃检其馀便无处无事不善若根本不立又有何可㸃检处时举
  知及之如大学知至仁守之如意诚莅不庄动不以礼如所谓不得其正与所谓敖惰而辟之类到仁处大本已好但小节略略有些未善如一个好物只是安顿得略倾侧少正之则好矣不大故费力也䕫孙
  问知及之一章曰庄以莅之是自家去临民动之不以礼这动字不是感动之动是使民底意思谓如使民去做这件事亦有礼是使之以礼下梢礼字归在民身上又问是使他做事要他做得来合节拍否曰然又问是合礼底事便以使之不合礼底事便不以使之曰然看那动之字便是指那民说使他向善便是以礼不使他向善便是不以礼如古所谓蒐苗狝狩就其中教之少长有序之事便是使之以礼盖是使他以此事此事有礼存也
  或问此章曰此一章当以仁为主所谓知及之所以求吾仁莅之动之所以持养吾仁者得之矣
  或问不庄以莅之一章上两句集注以为气质之小疵曰固有生成底然亦不可专主气质盖亦有学底
  君子不可小知章
  问小知是小有才大受是大有德如盆成括小有才未闻大道是也曰却如何说可不可字义理且看他本文正意是如何说今不合先以一说横著胸中便看不见必大
  当仁不让于师章
  或问当仁不让于师这当字是承当之当否曰然亦是任字模様
  子善问直卿云当仁只似适当为仁之事集注似以当为担当之意曰如公说当字谓值为仁则不让如此恐不值处煞多所以觉得做任字说是恐这仁字是指大处难做处说这般处须著担当不可说道自家做不得是师长可做底事贺孙
  君子贞而不谅章
  亚夫问贞而不谅曰贞者正而固也盖见得道理是如此便须只恁地做所谓知斯二者弗去是也为正字说不尽故更加固字如易所谓贞固足以干事若谅者是不择是非必要如此故贞者是正而固守之意谅则有固必之心也时举
  谅字论语有三个匹夫之谅贞而不谅是不好友谅却是好以贞对谅则谅为不好若是友与其友无信之人又却不如友谅也谅信之小者孟子所谓亮恐当训明字广
  辞达而已矣章
  辞达而已矣也是难道夫



  朱子语类卷四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四十六
  论语二十八
  季氏篇
  季氏将伐颛臾章
  问焉用彼相曰看扶持两字恐只是相瞽者之义旧见一人亦如此说又问相夫子之义曰相亦是赞相之义瞽者之相亦是如此
  问集注颛臾在鲁地七百里之中从孟子百里之说则鲁安得七百里之地曰七百里是礼记如此说封周公曲阜之地七百里如左传也有一同之说某每常疑此处若是百里无此如龙溪漳浦县地又如何做得侯国如何又容得颛臾在其中所谓锡之山川土田附庸其势必不止于百里然此处亦难考究只得且依礼记恁地说㝢○砥录云周礼国语皆说五百里礼记说七百里若如孟子说百里则未若今之一邑何以为国又如何容得一个颛臾在肚里
  问诸家多把虎兕喻季氏龟玉喻公室是否曰文义未有此意且是答他二臣者皆不欲之意虎兕在山上龟玉在他处不干典守者事今在柙中走了在椟中毁了便是典守者之过上面冉求分疏言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孔子责他以比典守者之过此伐颛臾实二子与谋之过答问间方且随话恁地说未说到季氏公室处不必又生枝蔓仲思问独责求何也曰想他与谋较多一向倒在他身上去亦可知也
  问萧墙萧字为义如何曰也不曾考究但据旧说云诸侯至屏内当有肃敬之意亦未知是否
  益者三乐章
  问乐节礼乐曰此说得浅只是去理会礼乐理会得时自是有益
  味道问损者三乐曰惟宴乐最可畏所谓宴安鸩毒是也时举
  问三者损益相反佚游则傲惰而恶闻善如何与乐道人之善相反曰乐道人之善则心常汲汲于好善若是佚游则是放荡闲过了日子虽所损稍轻亦非是小害又问乐道人之善则有勉思企及之意佚游则一向懒惰无向善之心此所以见其相反曰三者如骄乐只是放恣侈靡最害事到得宴乐便须狎近小人踈远君子贺孙
  侍于君子有三愆章
  问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莫是未见事实否曰未见颜色是不能察言观色曰如此则颜色是指所与言者曰向时范某每奏事未尝看着圣容时某人为宰相云此公必不乆居此未几果以言不行而去人或问之云若㸔圣容安能自尽其言自是说得好但某思之不如此对人主言也须㸔他意思是如何或有至诚倾聴之意或不得已貎为许可自家这里也须察言观色因而尽诱掖之方不可汎然言之使泛然受之而已固是有一般小人伺候人主颜色迎合趋凑此自是大不好但君子之察言观色用心自不同耳若论对人主要商量天下事如何不㸔著颜色只恁地说将去便了贺孙
  君子有三戒章
  或问君子三戒曰血气虽有盛衰君子常当随其偏处警戒勿为血气所役也因论血气移人曰疾病亦能移人吕伯恭因病后读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忽有见遂一意向这下来大雅
  问注引范氏说血气志气之辨曰到老而不屈者此是志气时举
  问君子有三戒章谢曰箪食豆羮呼尔而与之有所不受蹴尔而与之有所不屑此非义心胜血气壮故也恐是义心之胜非血气之壮谢又曰万锺与不得则死逺矣有不辨礼义而受之者血气衰故也恐是不辨礼义则受奚必血气之衰曰谢说只是伤急阙三数字当云此非特义心自胜亦血气之壮故也盖血气助得义心起来人之血气衰时则义心亦从而衰夫子三戒正为血气而言又问谢氏以血气为气质曰气只是一个气便浩然之气也只是这个气但只是以道义充养起来及养得浩然却又能配助义与道也必
  君子有三畏章
  畏天命三字好是理㑹得道理便谨去做不敢违便是畏之也如非礼勿视聴言动与夫戒谨恐惧皆所以畏天命也然亦须理㑹得天命是恁地方得
  问大人是指有位者言之否曰不止有位者是指有位有齿有徳者皆谓之大人问此三句要紧都在畏天命上曰然才畏天命自是于大人圣言皆畏之问固是当先畏天命但要紧又须是知得天命天命即是天理若不先知这道理自是懵然何由知其可畏此小人所以无忌惮曰要紧全在知上才知得便自不容不畏问知有浅深大抵才知些道理到得做事有少差错心也便惕然这便见得不容于不畏曰知固有浅深然就他浅深中各自有天然不容己者且如一件事是合如此是不合如此本自分晓到临事又却不如此道如此也不妨如此也无害又自做将去这个是虽知之而不能行然亦是知之未尽知之未至所以如此圣人教人于大学中劈头初便说一个格物致知物格而后知至最是要知得至人有知不善之不当为及临事又为之只是知之未至人知乌喙之杀人不可食㫁然不食是真知之也知不善之不当为而犹或为之是特未能真知之也所以未能真知者縁于道理上只就外面理㑹得许多里面却未理㑹得十分莹净所以有此一㸃黑这不是外面理㑹不得只是里面骨子有些见未破所以大学之教使人即事即物就外面㸔许多一一教周遍又须就自家里面理㑹体验教十分精切也贺孙○沼录云味道问畏天命是个总头否曰固是人若不畏这个道理以下事无縁㑹做得又问若不知得这个道理如何㑹畏曰须是先知得方㑹畏但知得有浅深工夫便随深浅做去事事物物皆有个天命若知得尽自是无所不畏惟恐走失了
  君子有九思章
  问九思曰不是杂然而思当这一件上思这一件或问君子有九思曰公且道色与貎可以要得他温要得他恭若是视聴如何要得他聪明曰这只是意诚了自㑹如此曰若如公说都没些事了便是圣人教人意思不如此有物必有则只一个物自各家有个道理况耳目之聪明得之于天本来自合如此只为私欲蔽惑而失其理圣人教人不是理㑹一件其馀自㑹好须是逐一做工夫更反复就心上㸔方知得外面许多费整顿元来病根都在这里这见圣人教人内外夹持起来恁地积累成熟便㑹无些子渗漏如公所说意诚便都无事今有人自道心正了外面任其箕踞无礼是得不得亦有人心下己自近正外面视聴举止自大段有病痛公道如何视会明聴会聪也只是就视聴上理会视远惟明聴徳惟聪如有一件可喜底物事在眼前便要㸔他这便被他蔽了到这时节须便知得有个义理在所可喜此物在所不当视这便是见得道理便是见得逺不蔽于眼前近底故曰视逺惟明有无益之言无稽之言与夫谄谀甘美之言有仁义忠信之言仁义忠信之言须是将耳常常聴著那许多不好说话须莫教他入耳故曰聴徳惟聪贺孙
  问程子曰九者各专其一曰专一者非杂然而思也或曰是主一之义否曰然又云忿思难如一朝之忿忘其身及其亲此不思难之故也
  见善如不及章
  行义以达其道所行之义即所达之道也未行则蕴诸中行则见诸事也
  问行义以达其道莫是所行合宜否曰志是守所达之道道是行所求之志隐居以求之使其道充足行义是得时得位而行其所当为臣之事君行其所当为而已行所当为以达其所求之志又问如孔明可以当此否曰也是如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是隐居以求其志及幡然而起使是君为尧舜之君使是民为尧舜之民是行义以达其道蜚卿曰如漆雕开之未能自信莫是求其志否曰所以未能信者但以求其志未说行义以达其道又曰须是笃信如读圣人之书自朝至暮及行事无一些是则曰圣人且如此说耳这却是不能笃信笃信者见得是如此便决然如此做孔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学者须是笃信骧曰见若卤莽便不能笃信曰是如此须是一下头见得是然笃信又须好学若笃信而不好学是非不辨其害却不小既已好学然后能守死以善其道又问如下文所言莫是笃信之力否曰既是信得过危邦便不入乱邦便不居天下有道便不隐天下无道便不见决然是恁地做
  问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上一截是进徳之事下一截是成徳之事兼出处有非人力所能为者故曰未见其人曰公只管要妆两句恁地好做甚么这段紧要却不在吾见其人未见其人上若将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与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这几句意思涵泳是有多少意思公㸔文字有个病不只就文字里面㸔却要去别生闲意大抵㸔文字须是只就他里面㸔尽有意思公今未见得本意是如何却将一两句好言语裹了一重没理㑹在里面此是读书之大病须是且就他本文逐字剔碎了见这道理直透过无些子窒碍如此两段浅深自易见贺孙
  问杨氏引达可行于天下解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或问以为未稳何也曰解经当取易晓底句语解难晓底句不当反取难晓底解易晓者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此两句本自易理会今引达可行于天下解之则所引之句反为难晓天民者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者也横渠所谓必徳覆生民而后出伊吕是也若只是泽被一国道行一乡此人亦不轻出谓之天民者盖谓不是寻常之人乃天之民耳天民之云亦犹曰天下之善士云尔与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者又不同必大








  朱子语类卷四十六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四十七
  论语二十九
  阳货篇
  阳货欲见孔子章
  或问阳货瞰亡以馈孔子孔子瞰亡而往拜之阳货之瞰亡此不足责如孔子亦瞰亡而往则不几于不诚乎曰非不诚也据道理合当如此彼人瞰亡来我亦瞰亡往一往一来礼甚相称但孔子不幸遇诸涂耳去伪
  亚夫问扬子云谓孔子于阳货敬所不敬为诎身以信道不知渠何以见圣人为诎身处曰阳货是恶人本不可见孔子乃见之亦近于诎身却不知圣人是理合去见他不为诎矣到与他说话时只把一两字答他辞气温厚而不自失非圣人㫁不能如此也时举
  性相近章
  性相近以气质言性善以理言祖道
  问性相近是本然之性是气质之性曰是气质之性本然之性一般无相近程子曰性与圣不可一概论
  性相近唤做近便是两个物事这便是说气质之性若是降衷底便是没那相近了个个都只一般
  性相近是通善恶智愚说上智下愚是就中摘出悬绝者说
  问性相近习相逺惟上智与下愚不移书中谓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又有移得者如何曰上智下愚不移如狂作圣则有之既是圣人决不到得作狂此只是言其人不可不学又问或言人自不移耳此说如何曰此亦未是有一般下愚底人直有不可移者问虽愚必明又是如何曰那个是做甚次第工夫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已千之去伪
  问此章曰此所谓性亦指气质之性而言性习逺近与上智下愚本是一章子曰二字衍文也盖习与性成而至于相远则固有不移之理然人性本善虽至恶之人一日而能从善则为一日之善人夫岂有终不可移之理当从伊川之说所谓虽强戾如商辛之人亦有可移之理是也
  先生问木之前日所说气质之性理㑹得未对曰虽知其说终是胸中未见得通透兼集注上智下愚章先生与程子说未理会得合处曰便是莫要只管求其合且㸔圣人所说之意圣人所言各有地头孔子说相近至不移便定是不移了人之气质实是有如此者如何必说道变得所以谓之下愚而其所以至此下愚者是怎生这便是气质之性孔子说得都浑成伊川那一段却只说到七分不说到底孟子却只说得性善其所言地头各自不同正如今吃茶相似有吃得尽底有吃得多底少底必要去牵合便成穿凿去木之
  问集注谓气质相近之中又有一定而不可易者复举程子无不可移之说似不合曰且㸔孔子说底如今却自有不移底人如尧舜之不可为桀纣桀纣之不可使为尧舜夫子说底只如此伊川却又推其说须知其异而不害其为同因说气化有不可晓之事但终未理会得透不能无疑释氏之学只是定静少间亦自有明识处或问他有灵怪处是如何曰多是真伪相杂人都贪财好色都重死生却被他不贪财不好色不重死生这般处也可以降服得鬼神如六祖衣钵说移不动底这只是胡说果然如此何不鸣鼔集众白昼发去却夜间发去做甚么曰如今贤者都信他向上底说下愚人都信他祸福之说曰最苦是世间所谓聪明之人却去推演其说说到神妙处如王介甫苏东坡一世所尊尚且为之推波助澜多矣今若得士大夫间把得论定犹可耳木之
  子之武城章
  问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曰君子学道是晓得那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与干称父坤称母底道理方能爱人小人学道不过晓得孝弟忠信而已故易使也
  公山弗扰章
  夫子曰吾其为东周乎兴东周之治也孔子之志在乎东周然苟有用我者亦是天命如何尔圣人胸中自有处置非可执定本以议之也人杰
  问吾其为东周乎使圣人得行其志只是就齐鲁东方做起否曰也只得就这里做又问其如周何曰这般处难说只㸔挨到临时事势如何若使天命人心有个响合处也自不由圣人了使周家修其礼物作賔于王家岂不贤于赧王之自献其邑而灭亡乎问孔子犹说著周至孟子则都不说了曰然只是当时六国如此强盛各自抬夯得个身已如此大了势均力敌如何地做不知孟子奈何得下奈何不下想得也须灭一两个方做得㸔来六国若不是秦始皇出来从头打叠一番做甚合杀问王者虽曰不杀一不辜行一不义事势到不得已处也只得如此做曰然汤东征西怨南征北怨武王灭国五十便是如此只是也不唤做杀不辜行不义我这里方行仁义之师救民于水火之中你却抗拒不服如何不伐得圣人做处如此到得后来都不如此了如刘先主不取刘琮而取刘璋更不成举措当初刘琮孱弱为曹操夺而取之若乘此时明刘琮之孱弱将为曹操所图起而取之岂不正当到得临了却淬淬地去取刘璋全不光明了当初孔明便是教他先取荆州他却不从或曰终是先主规模不大索性或进或退所以终做事不成曰然又曰唐太宗杀诸盗如窦建徳犹自得而杀之惟不杀王世充后却宻使人杀之便不成举措盖当初王世充立越王于东都髙祖立代王于闗中皆是叛炀帝立少主以辅之事体一般故髙祖负愧而不敢明杀世充也此最好笑负些子曲了更抬头不起又曰汉髙祖之起与唐太宗之起不同髙祖是起自匹夫取秦所以无愧唐却是为隋之官因其资而取之所以负愧也要之自秦汉而下须用作两节㸔如太宗都莫㸔他初起一节只取他济世安民之志他这意思又却多若要检㸃他初起时事更不通㸔或曰若以义理㸔太宗更无三两分人曰然
  问诸家皆言不为东周集注却言兴周道于东方何如曰这是古注如此说其字乎字只是闲字只是有用我者我便也要做些小事如释氏言竿木随身逢场作戏相似那处是有不为东周底意这与二十年之后呉其为沼乎辞语一般亦何必要如此翻转文字须寛㸔仔细玩味方见得圣人语言如小人之中庸分明这一句是解上文人见他偶然脱一个反字便恁地硬说去小人中庸做小人自为中庸下面文势且直解两句未有那自以为中庸底意亦何必恁地翻转
  问公山弗扰果能用夫子夫子果往从之亦不过劝得他改过自新舎逆从顺而已亦如何能兴得周道曰便是理会不得良乆却曰圣人自不可测且是时名分亦未定若谓公山弗扰既为季氏臣不当畔季氏所谓改过者不过令其臣顺季氏而已此只是常法圣人须别有措置问如此则必大有所更张否曰圣人做时须惊天动地然卒于不往者亦料其做不得尔夫子为鲁司冦齐人来归女乐夫子便行以人情论之夫子何不略说令分晓却只黙黙而去此亦不可晓处且说齐人归女乐夫子所以便行者何也说论语者谓受女乐则必怠于政事然以史记观之又以夫子惧其䜛毁而去如曰彼妇之口可以出走是以鲁仲连论帝秦之害亦曰彼又将使其子女䜛妾为诸侯妃处梁之宫梁君安得晏然而已乎想当时列国多此等事夫子不得不星夜急走又曰夫子堕三都亦是瞒着三家了做如季氏已堕术中及围成公敛处父不肯曰若无成是无孟氏也遂连季氏唤醒夫子亦便休且说圣人处事何故亦有做不成者必大以夫子之得邦家为对曰有土有民便伸缩在我若靠他人则只是羇旅之臣若不见信用便只得缩手而退又曰阳虎云吾欲张公室也人曰家臣而欲张公室罪莫大焉此是当时一种议论必大○人杰录颇异别出
  伯丰问夫子欲从公山之召而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如何曰理㑹不得便是不可测度处人杰问堕三都事费郈已堕而成不可堕是不用夫子至于此否曰既不用却何故围成当时夫子行乎季孙三月不违则费郈之堕出于不意及公敛处父不肯堕成次第唤醒了叔季二家便做这事不成又齐人以女乐归之遂行不然当别有处置也问女乐既归三日不朝夫子自可明言于君相之前讨个分晓然后去亦未晩何必匆遽如此曰此亦难晓然据史记之说却是夫子恐其害己故其去如此之速鲁仲连所谓秦将使其子女谗妾为诸侯妃则当时列国盖有是事也又云夫子能堕费郈而不能堕成虽圣人亦有做不成底事伯丰谓如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云云曰固是须是有土有民方能做得若羇旅之臣靠着他人便有所牵制做事不成又问是时三家衰㣲陪臣执命故阳虎奔齐有吾欲张公室之语或谓家臣而欲张公室罪莫大焉曰便是当时有此一种议论视大夫专命以为固然又问旧见人议论子产叔向辈之贤其议论远过先轸舅犯之徒然事实全不及他曰如元祐诸臣爱说一般道理相似又云卫灵公最无道夫子何故恋恋其国有欲扶持之意更不可晓人杰
  子张问仁章
  问恭寛信惠固是求仁之方但敏字于求仁工夫似不甚亲切莫是仁之为事才悠悠则此心便间㫁之时多亦易得走失若能勤敏去做便此心不至间㫁走失之时少故敏亦为求仁之一是如此否曰不止是悠悠盖不敏于事则便有怠忽之意才怠忽便心不存而间㫁多便是不仁也时举
  或问信则人任焉曰任是人靠得自家如谓任侠者是能为人担当事也
  任是堪倚靠
  佛肸召章
  焉能系而不食古注是
  夫子于佛肸之召但谓其不能凂我而已于公山之召却真个要去做必大
  味道问佛肸与公山弗扰召孔子孔子欲往此意如何曰此是二子一时善意圣人之心适与之契所以欲往然更思之则不往矣盖二子暂时有尊贤向善之诚心故感得圣人欲往之意然违道叛逆终不能改故圣人亦终不往也譬如重阴之时忽略开霁有些小光明又被重阴遮闭了曰阳货欲见孔子却终不许他是如何曰阳货全无善意来时便已不好了故亦不能略感圣人也时举○贺孙录详别出
  圣人见万物不得其所皆陷于涂炭岂不为深忧思欲出而救之但时也要出不得亦只得且住圣人于斯世固不是苟且枉道以徇人然世俗一种说话便谓圣人泊然不以入其心这亦不然如孔子云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这个是十分要做不得亦有不能自已之意如说圣人无忧世之心固不可谓圣人视一世未治常恁戚戚忧愁无聊过日亦非也但要出做不得又且放下其忧世之心要出仕者圣人爱物之仁至于天命未至亦无如之何如云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若就道之不行已知之矣上㸔恰似一向没理会明知不可以行道且漫去做㸔这便不得须㸔行其义也便自是去就出处之大义亦在这里贺孙因举公山佛肸之召皆欲往而终不往者度得是时终不可为其人终不可与有为如南轩云守身之常法体道之大权又云欲往者爱物之仁终不往者知人之智这处说得分明曰然但圣人欲往之时是当他召圣人之时有这些好意来接圣人圣人当时亦接他这些好意思所以欲往然他这个人终是不好底人圣人待得重理会过一番他许多不好又只在所以终于不可去如阴雨蔽翳重结不解忽然有一处略略开霁云收雾敛见得青天白日这处自是好贺孙
  子曰由也章
  问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曰只为不择是我要恁地便恁地终是害事
  杨问好信不好学何故便到贼害于物处曰圣人此等语多有相类如恭而无礼则劳处一般此皆是就子路失处正之昔刘大谏从温公学温公教之诚谓自不妄语始刘公笃守其说及调洛州司法时运使呉守礼至州欲按一司户赃以问刘公公对以不知吴遂去而公常心自不足谓此人实有赃而我不以诚告其违温公教乎后因读杨子避碍通诸理始悟那处有碍合避以通之若只好信不好学固守不妄语之说直说那人有赃其人因此得罪岂不是伤害于物李谓亦有自贼之理○淳○道夫录云问好信不好学如何便至于相贼害曰其父攘羊而子证之是也昔刘忠定云云
  六言六蔽五美等话虽其意亦是然皆不与圣人常时言语一様家语此様话亦多大抵论语后数篇间不类以前诸篇
  问集注云刚者勇之体勇者刚之发曰春秋传云使勇而无刚者尝冦则勇者发见于外者也人杰谓以五常揆之则专言勇者勇属于义言刚柔则刚属于仁曰便是这个物事㸔他用处如何不可以一定名之扬子云说君子于仁也柔于义也刚亦只是一说人杰谓以仁为柔以义为刚止说得个情状体段耳曰然人杰
  小子何莫学夫诗章
  问诗如何可以兴曰读诗见其不美者令人羞恶见其美者令人兴起
  子谓伯鱼章
  问为周南召南曰为字如固哉髙叟之为诗之为只是谓讲论尔横渠所谓近试令家人为周南召南之事不知其如何地为必大
  亚夫问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曰不知所以修身齐家则不待出门便已动不得了所以谓之正墙面者谓其至近之地亦行不得故也时举
  问正墙面而立曰修身齐家自家最近底事不待出门便有这事去这个上理㑹不得便似那当墙立时眼既无所见要动也行不去
  问先生解正墙面而立曰言即其至近之地而一物无所见一歩不可行人若不知修身齐家则自然推不去是一歩不可行也如何是一物无所见曰自家一身一家已自都理㑹不得又况其逺者乎问此可见知与行相须之义否曰然广
  明道谓二南人伦之本王化之基苟不为之其犹正墙面而立是才出门便不知便错了士毅
  色厉内荏章
  问色厉而内荏何以比之穿窬曰为他意只在要瞒人故其心常怕人知如做贼然大雅
  不直心而私意如此便是穿窬之类又云里面是如此外面却不如此外面恁地里面却不恁地○焘
  乡原徳之贼章
  李问乡原徳之贼曰最是孟子说得数句好曰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此是乡原本情
  或问乡原引荀子愿悫之说何也曰乡原无甚见识其所谓愿亦未必真愿乃卑陋而随俗之人耳
  义刚云去冬请问乡愿比老子如何䝉赐教谓老子害伦理乡原却只是个无见识底人今春又问色取仁而行违比乡愿如何䝉赐教谓色取仁而行违底是大拍头挥人乡原是不做声不做气做罪过底人深玩二说㣲似不同先生笑云便是世间有这一般半间不界底人无见识不顾理之是非一味谩人㸔时也似是个好人然背地里却乖却做罪过义刚
  敬之问乡原徳之贼曰乡原者为他做得好便人皆称之而不知其有无穷之祸如五代冯道者此真乡原也本朝范质人谓其好宰相只是欠为世宗一死尔如范质之徒却最敬冯道辈虽苏子由议论亦未免此本朝忠义之风却是自范文正公作成起来也时举
  问乡原一章曰此章贼字弃字说得重而有力盖乡原只知偷合苟容似是而非而人皆称之故曰徳之贼道聴涂说者才聴来便说了更不能蓄既不能有之于心不能行之于身是弃其徳也故曰徳之弃必大
  古者民有三疾章
  问古之矜也廉曰廉是侧边廉隅这侧是那分处所谓廉者为是分得那义利去处譬如物之侧棱两下分去
  恶紫之夺朱章
  问紫之夺朱曰不但是易于惑人盖不正底物事自常易得胜那正底物事且如以朱染紫一染了便退不得朱却不能变得紫也紫本亦不是易惑人底只为他力势大了便易得胜又如孔子云恶莠之乱苗莠又安能惑人但其力势易盛故苗不能胜之耳且一邦一家力势也甚大然被利口之人说一两句便有倾覆之患此岂不可畏哉时举
  紫近黒色盖过了那朱既为紫了便做朱不得便是夺了元只是一个色做出来紫是过则个郑雅也只是一个乐雅较平淡郑便过而为淫哇盖过了那雅便是乱雅
  问范氏谓天下之理正而胜者常少不正而胜者常多曰此当以时运言之譬如一日与人一生能有几多好底时节广
  予欲无言章
  问予欲无言一章恐是言有所不能尽故欲无言否曰不是如此只是不消得说盖已都撒出来了如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又更说个甚底若是言不能尽便是有未尽处圣人言处也尽做处也尽动容周旋无不尽惟其无不尽所以不消得说了
  先生问林择之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此三句何句较好对曰四时行百物生二句好先生因说择之㸔得是只四时行百物生所谓天何言哉已在其中矣
  问尹氏之说曰尹氏自说得不紧要了又辨其不紧要话愈更不紧要矣必大
  孺悲欲见孔子章
  先生云南康一士人云圣贤亦有不诚处如取瑟而歌出吊东郭之类说诚不如只说中某应之曰诚而中君子而时中不诚而中小人之无忌惮闳祖
  宰我问三年之丧章
  问钻燧改火直卿曰若不理㑹细碎便无以尽精微之义若一向细碎去又无以致广大之理曰须是大细兼举
  问宰我问三年之丧为自居丧时问或为大纲问也曰必是他居丧时问成布曰成布是稍细成布初来未成布也问縓縁曰縓今浅绛色小祥以縓为縁㸔古人小祥縓縁者不入谓縓礼有四入之说亦是渐渐加深色耳然古人亦不专把素色为凶盖古人常用皮弁皮弁纯白自今言之则为大凶矣刘问布升数曰八十缕为一升古尺一幅只阔二尺二寸算来斩衰三升如今网一般又云如今漆布一般所以未为成布也如深衣十五升布似如今极细绢一般这处升数又晓未得古尺大短于今尺若尽一千二百缕须是一幅阔不止二尺二寸方得如此所谓布帛精粗不中数不鬻于市又如何自要阔得这处亦不可晓
  亚夫问宰我问短丧处曰此处圣人责之至严植录云圣人寻常未尝轻许人以仁亦未尝绝人以不仁所谓予之不仁者便谓他之良心已死了也前辈多以他无隐于圣人而取之盖无隐于圣人固是他好处然却不可以此而掩其不仁之罪也时举
  饱食终日章
  问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心体本是运动不息若顷刻间无所用之则邪僻之念便生圣人以为难矣哉言其至危而难安也曰心若有用则心有所主只㸔如今才读书心便主于读书才冩字心便主于冩字若是悠悠荡荡未有不入于邪僻贺孙
  君子尚勇乎章
  子路之勇夫子屡箴诲之是其勇多有未是处若知勇于义知大勇则不如此矣又其勇有见得到处便行将去如事孔悝一事却是见不到盖不以出公之立为非观其谓正名为迂斯可见矣人杰○㽦录若是勇于义已不仕季氏
  君子亦有恶乎章
  问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勇与果敢如何分曰勇是以气加人故易至于无礼果敢是率然敢为盖果敢而不窒则所为之事必当于理窒而不果敢则于理虽不通然亦未敢轻为惟果敢而窒者则不论是非而率然妄作此圣人所以恶之也时举





  朱子语类卷四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四十八
  论语三十
  微子篇
  微子去之章
  问箕子当时何必佯狂曰他已为囚奴做人不成了故只得佯狂受辱又问若箕子地位尚可以谏想亦未肯住在必是既已为囚奴则不复可谏矣曰既已为囚奴如何更可以谏广
  问殷有三仁曰而今也难㸔或是孔子当时见他事实问或去或奴或谏不同如何同归于仁曰三子皆诣其至理故谓之仁如箕子亦是谏谏至于极有所不行故若此也木之
  三仁且只据他去就死生论之然以此一事推及其他则其所为之当理无私亦可知矣闳祖
  问三仁不知易地而施皆能遂其本心否曰都自各就他分上做自今观之微子去之尚在活地上如箕子之囚比干之死便是在死地上了较之尤难箕子虽不死然便死却又到了惟是被囚不死不活这地位如何处直是难㸔三仁惓惓忧国之心直是念念不㫁若如避世之徒一齐割㫁高举逺引这却无难故孔子曰果哉末之难矣若果于忘世是不难贺孙
  问三仁之事必不可偏废否曰也不必如此㸔只是微子是商之元子商亡在旦暮必著去之以存宗祀若箕子比干则自当谏其死与奴特适然耳又问当时若只有㣲子一人当如何曰亦自著去吴仁甫问夷齐之事如伯夷己逃去叔齐以父命与宗社之重亦自可立否曰叔齐却难处子升问便当时无中子可立国祀当如何曰亦须自有宗室等人子升问令尹子文陈文子之事集注云未知其心果出于天理而无人欲之私又其他行事多悖于道理但许其忠清而不许其仁若其心果出于天理之公而行事又不悖于道则可以谓之仁否曰若果能如此亦可以谓之仁子升又问令尹子文陈文子之事则原其心而不与其仁至管仲则以其功而许其仁若有可疑曰管仲之功自不可泯没圣人自许其有仁者之功且圣人论人功过自不相掩功自还功过自还过所谓彼善于此则有之矣若以管仲比伊周固不可同日语若以当时大夫比之则在所当取当是之时楚之势骎骎可畏治之少缓则中国皆为夷狄故曰微管仲吾其被髪左衽矣如本朝赵韩王若论他自身煞有不是处只辅佐太祖区处天下收许多藩镇之权立国家二百年之安岂不是仁者之功使圣人当时说管仲无克伐怨欲而一纯于天理之仁则不可今亦不过称其九合诸侯一正天下之事耳因说㸔文字不要般逓来说方说这一事未了又取那一事来比并说般来愈多愈理㑹不得少间便撰出新奇说话来说将去元不是真实道理最不要如此木之
  问三仁皆出于至诚恻怛之公若箕子不死而为之奴何以见恻怛之心曰箕子与比干心只一般箕子也尝谏纣偶不逢纣大怒不杀他也不是要为奴只被纣囚系在此因佯狂为奴然亦不须必死于事盖比干既死若更死谏也无益适足长纣杀谏臣之罪故因得佯狂然他处此最难㣲子去却易比干则索性死他在半上半下处最是难所以易中特说箕子之明夷利艰贞晦其明也内难而能正其志外虽佯狂而心却守得定淳○㝢录云㝢问注言三子之行不同而同出于至诚恻怛之意㣲子之去欲存宗祀比干之死欲纣改行可见其至诚恻怛处不知箕子至诚恻怛何以见曰箕子比干都是一様心箕子偶然不冲著纣之怒自不杀他然他见比干恁地死若更死谏无益于国徒使人君有杀谏臣之名就他处此最难微子去却易比干一向谏死又却索性箕子在半上落下最是难处被他监系在那里不免佯狂所以易中特说箕子之明夷可见其难处故曰利艰贞晦其明也内难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外虽狂心则定也
  或问比干不止是一事之仁先生尝有此语莫是他分上大节目处有见得做得彻头彻尾与一时一事之仁不同但未可望圣人之全仁耳曰箕子微子夷齐之仁亦是此类各随他分上或去或奴或譲底亦皆可见其终身大体处又曰诸子之仁虽如此料得缜宻工夫纯粹体段未如颜子之仁是从实地上做来又曰曾子启手足易箦时底心见得时便是曾子之仁更以求仁害仁处参之便见三仁夷齐所以全其心徳者而尧卿所问管仲之事亦可见也
  观凤一羽则知五色之备三仁○僴
  柳下惠为士师章
  问柳下惠为士师曰三黜非君子之所能免但不去便是他失于和处时举
  亚夫问柳下惠三黜曰柳下惠莹然处皆与伯夷一般伯夷如一颗宝珠只常要在水里柳下惠亦如一宝珠在水里也得在泥里也得时举
  问柳下惠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虽可以见其必以其道而不失焉者然亦便有个不恭底意思故记者以孔子两事序于其后观孔子之事则知柳下惠之事亦未得为中道曰也是如此惟是孟子说得好曰圣人之行或逺或近或去或不去归洁其身而已矣下惠之行虽不比圣人合于中道然归洁其身则有馀矣问或逺或近是相去之逺近否曰不然谓其去人有逺近若伯夷则直是去人逺矣广
  齐景公待孔子章
  㬊问齐景公待孔子虽欲以李孟之间乃以虚礼待之非举国以聴孔子故曰吾老矣不能用也遂行如齐王欲以孟子为矜式亦是虚礼非举国以聴孟子曰固是
  齐人归女乐章
  问齐人归女乐季桓子才受孔子不安便行孔子向来相定公做得许多事业亦是季桓子聴孔子之所为方且做得曰固是又曰当时若致膰胙孔子去得更从容惟其不致故孔子便行
  问史记载鲁今且郊如致膰于大夫则吾可以止设若致膰则夫子果止否曰也须去只是不若此之速必别讨一事故去且不致膰亦不是大段失礼处圣人但因此且求去尔
  问今欲出来作事亦须成败有命无必成之理曰固是且如孔子所作亦须见有必成处但有小人沮之则不可乃是天孔子当时在鲁全属季桓子其堕三都乃是乘其机而为之亦是难女乐事论语所载与史记异若如论语所载似太匆遽鲁是父母之国君大夫岂得不直告之告之不从而行亦未晩今乃去得如此其急此事未易轻议当阙可学
  楚狂接舆章
  问楚狂接舆等伊川谓荷莜稍髙曰以其尚可告语若接舆则全不可晓问当乱世必如孔子之才可以救世而后可以出其他亦何必出曰亦不必如此执定君子之仕行其义也亦不可一向灭迹山林然仕而道不行则当去耳可学
  子路从而后章
  问不仕无义曰仕则可以行其义不仕则无以行其义便无这君臣之义了又问下文所谓君臣之义即是这义否曰然
  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义便有进退去就在里如丈人直是截㫁只见一边闳祖
  亚夫问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曰这时虽大纲做行不行亦自有小小从违处所谓义也如孟子迎之致敬以有礼则就之礼貎衰则去之之意不如长沮桀溺之徒才见大纲行不得便去了
  问集注云仕所以行君臣之义故虽知道之不行而不可废末云亦非忘义徇禄也此义字似有两意曰如何是有两意只是一意才说义便是摠去就都说道合则从不合则去即此是义非但只说要出仕为义然道合则从不合则去惟是出仕方见得不仕无义才说不仕便都无了这义圣人忧世之心固是急欲得君行道到得灵公问陈明日遂行景公以季孟之间待之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季桓子受女乐孔子行无一而非义贺孙
  亚夫问集注云谓之义则事之可否身之去就诚有不苟然者曰旧时人说此段只说道合出仕才仕便是义殊不知所谓仕不是埋头一向只要仕如孟子说所就三所去三与孔子有见行可之仕有际可之仕有公养之仕虽是未尝不欲仕亦未尝不顾其义之如何贺孙
  逸民章
  孔子论逸民先伯夷道夫


  朱子语类卷四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四十九
  论语三十一
  子张篇
  执德不𢎞章
  舜功问执德不𢎞曰言其不广也才狭隘则容受不得不特是不能容人自家亦自不能容故才有片善必自矜见人之善必不喜人告之以过亦不受从狭隘上生万般病痛问子张以为焉能为有焉能为亡世间莫更有不好人曰渠德亦自执道亦自信只是不𢎞不笃不足倚靠耳通老云亦有人将此二句于道德上说曰不然先儒说𢎞字多只说一偏可学
  执德须𢎞不可道已得此道理不信更有道理须是既下工夫又下工夫已理㑹又理㑹若只理㑹得三二分便谓只消恁地也得如此者非是无只是不𢎞故子张云焉能为有焉能为亡𢎞便知道理尽有自家心下尽有地歩寛阔著得在
  执徳不𢎞𢎞是深潜玩味之意不𢎞是著不得明道云所贵者资便儇皎厉兮去道逺而此说甚好可学
  亚夫问如何是执徳不𢎞底様子曰子贡若只执贫而无謟富而无骄之德而不闻夫子乐与好礼之说子路若只执不耻缊袍之徳而不闻夫子何足以臧之说则其志皆未免止于此盖义理无穷心体有限贺孙
  信道笃如何得他信得笃须是你自去理㑹始得而今人固有与他说他信不笃者须要你自信始得
  魏才仲问执德不𢎞信道不笃曰此须著下两句此两句似若相反盖𢎞是广大之意若信道不笃则容受太广后随人走作反不能守正理信道笃而不𢎞则是确信其一说而或至于不通故须著下两句𢎞笃犹言𢎞毅相似
  问执徳不𢎞信道不笃一章还合看得否曰各自是一个病世固有自执其小善者然不害其为信道之笃亦有信道不笃然却有兼取众善之意者自不相害也时举
  问焉能为有焉能为亡曰有此人亦不当去声得是有无此人亦不当得是无言皆不足为轻重
  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章
  汎交而不择取祸之道故子张之言汎交亦未尝不择盖初无拒人之心但其间自有亲踈厚薄尔和靖非以子张为不择也
  虽小道必有可观章
  小道不是异端小道亦是道理只是小如农圃医卜百工之类却有道理在只一向上面求道理便不通了若异端则是邪道虽至近亦行不得
  小道易行易见效汉文尚黄老本朝李文靖便是以释氏之学致治孔孟之道规模大若有理会得者其致治又当如何广
  日知其所亡章
  知其所亡无忘所能检校之意
  问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曰知其所亡便是一日之间知得所未知月无忘其所能便是长逺后也记得在这里而今学者今日知得过几日又忘了若不真在此做工夫如何会到一月后记得谦之
  周问月无忘其所能还是温故否曰此章与温故知新意却不同温故知新是温故之中而得新底道理此却是因新知而带得温故
  问月无忘其所能积累多则如何温习曰也须渐渐温习如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子路有闻未之能行惟恐有闻若是如此则子路只做得一件事颜子只着得一件事节问既恁地却如何曰且思量
  子夏学煞髙自曾子外说他看他答问处如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如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等处可见
  博学而笃志章
  问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曰此全未是说仁处方是寻讨个求仁门路当从此去渐见效在其中谓有此理耳问明道言学者须先识仁识得仁以敬养不须防检曰未要看此不如且就博学笃志切问近思做去
  问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何以言仁在其中曰此四事只是为学工夫未是为仁必如夫子所以语颜冉者乃正言为仁耳然人能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则心不放逸天理可存故曰仁在其中必大○节录云心存理得
  元昭问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何以言仁在其中曰只是为学工夫反求之已必如克己复礼乃正言为仁论语言在其中只是言其可至耳明道云学要鞭辟近里可学
  杨至之问博学笃志章曰明道常说学只要鞭辟近里著已而己若能如此便是心在已是有七八分仁了南升
  问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如何谓之仁曰非是便为仁大抵圣人说在其中矣之辞如禄在其中直在其中意言行寡尤悔非所以干禄而禄在其中父子相为隠非所以为直而直在其中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虽非所以为仁然学者用力于此仁亦在其中矣去伪
  问如何切问近思则仁便在其中曰这有四事博学笃志切问近思四者俱至本止是讲学未是如克己复礼然求仁而仁已在其中凡论语言在其中皆是反说如耕也则馁在其中耕非能馁也然有旱干水溢则馁在其中学也禄在其中学非干禄也然学则禄在其中父为子隠子为父隠本非直也而直已在其中若此类皆是反说
  问明道谓学者须当思而得之了此便是彻上彻下底道理莫便是先生所谓从事于此则心不外驰而所存自熟之意曰然于是四者中见得个仁底道理便是彻上彻下道也
  问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了此便是彻上彻下道理此是深说也恁地浅说也恁地否先生首肯曰是彻上彻下只是这个道理深说浅说都恁地
  蜚卿问伊川谓近思只是以类推去曰程子说得推字极好问比类莫是比这一个意思推去否曰固是如为子则当止于孝为臣当止于忠自此节节推去然只一爱字虽出于孝毕竟千头万绪皆当推去须得
  有问伊川曰如何是近思曰以类而推今人不曾以类而推盖谓不曾先理㑹得一件却又要理㑹一件若理㑹得一件逐件件推将去相次亦不难须是劈初头要理㑹教分晓透彻且如煮物事合下便用慢火养便似煮肉却煮得顽了越不能得软政如义理只理㑹得三二分便道只恁地得了却不知前面撞头搕脑人心里若是思索得到时遇事自不难须是将心来一如鏖战一番见行陈便自然向前得去如何不教心经履这辛苦若是经一番便自知得许多路道方透彻
  杨问程子曰近思以类而推何谓类推曰此语道得好不要跳越望逺亦不是纵横陡顿只是就这里近傍那晓得处挨将去如这一件事理会得透了又因这件事推去做那一件事知得亦是恁地如识得这灯有许多光便因这灯推将去识得那烛亦恁地光如升阶升第一级了便因这一级进到第二级又因第三级进到四级只管恁地挨将去只管见易不见其难前面逺处只管㑹近若第一级便要跳到第三级举歩阔了便费力只管见难只管见逺如要去建宁须从第一铺便去到桞营江桞营江便去到鱼峬驿只管恁地去这处进得一程那处又减得一程如此虽长安亦可到矣不然只要一日便到如何得如读书读第一段了便到第二段第二段了便到第三段只管挨将去次第都能理会得若开卷便要躐一过如何得直卿问是理㑹得孝便推去理㑹得弟否曰只是傍易晓底挨将去如理㑹得亲亲便推类去仁民仁民是亲亲之类理㑹得仁民便推类去爱物爱物是仁民之类如刑于寡妻便推类去至于兄弟至于兄弟便推类去御于家邦如脩身便推去齐家齐家便推去治国只是一歩了又一歩学记谓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此说甚好且如中央一块坚硬四边软不先就四边攻其软便要取中央攻那硬处㝢录云其中坚硬被那软处枰在这里如何攻得枉费了气力那坚硬底又只在须是先就四边旋旋抉了软处中央硬底自走不得兵书所谓攻瑕则坚者瑕攻坚则瑕者坚亦是此意㝢录云不㑹问底人先去节目处理㑹枉费了工夫这个坚又只在问博学与近思亦不相妨否曰博学是都要理㑹过近思是注心着力处博学是个大规模近思是渐进工夫如明明徳于天下是大规模其中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脩身齐家等便是次序㝢录云格物正心脩身齐家等循次序都著学岂可道是理㑹得一件其他皆不去理会然亦须理会一件了又去理会一件博学亦岂是一旦硬要都学得了如博学亦岂一日便都学得了亦是渐渐学去问笃志未说到行处否曰笃志只是至诚恳切以求之不是理㑹不得又掉了若只管汎汎地外面去博学更无恳切之志反看这里便成放不知求底心便成顽麻不仁底死汉了那得仁惟笃志又切问近思便有归宿处这心便不汎滥走作只在这坎窠里不放了仁便在其中横渠云读书以维持此心一时放下则一时徳性有懈淳○㝢录冋○道夫录略
  问以类而推是如何曰只是就近推将去曰如何是就近推去曰且如十五志学至四十不惑学者尚可以意㑹若自知命以上则虽苦思力索终摸索不著纵然说得亦只是臆度除是自近而推渐渐看将去则自然见得矣广
  百工居肆章
  问集注所引二说云二说相须其义始备曰前说盖谓居肆方能做得事成不居肆则做事不成君子学便可以致其道不学则不能致其道然而居肆亦有不能成其事如闲坐打哄过日底学亦有不能致其道如学小道与夫中道而废之类故后说云居肆必须务成其事学必须务致其道是皆各说得一边故必相须而其义始备也
  问百工居肆二说合如何看曰君子不学固不足以致道然亦有学而不知道者多矣此二说要合为一又不欲揜先軰之名故姑载尹氏之本文
  大德不逾闲章
  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大节是当小节无不可者若大节未是小节何縁都是
  小德出入可也此自是可与权之事谓之出入则似有不得己之意非德盛者不能如嫂溺不援是豺狼也嫂溺是所当援也更著可也字不得所以吴氏谓此章有弊道夫
  问大徳小徳曰大徳小德犹言大节小节大节既定小节有差亦所不免然吴氏谓此章不能无弊学者正不可以此自恕一以小差为无害则于大节必将有枉寻而直尺者矣
  问伊川谓小徳如援溺之事更推广之吴氏谓此章不能无弊如何曰恁地推广援溺事却是大处嫂溺不援是豺狼这处是当做更有甚么出入随他们说如汤武征伐三分天下有其二都将做可以出入恁地却是大处非圣人不能为岂得谓之小德乃是道之权也子夏之意只为大节既是了小小处虽未尽善亦不妨然小处放过只是力做不彻不当道是可也
  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如横渠之说时中却是一串说如小德出入亦把做好了若是时中却是合当如此如何却只云可也只是且恁地也得之意且如嫂溺援之以手亦是合当如此却说道可也不得大抵子夏之说自有病只是他力量有行不及处然既是有力不及处不免有些小事放过者已是不是岂可谓之可也却是垂训于人教人如此则甚不可耳盖子夏为人不及其质亦弱夫子亦毎捉他如汝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无欲速无见小利之类子夏亦自知之故每亦要做仔细工夫只这仔细便是他病处徐彦章以子夏为狷介只是把论交处说子夏岂是狷介只是弱耳
  子夏之门人小子章
  孔门除曾子外只有子夏守得规矩定故教门人皆先洒扫应对进退所以孟子说孟施舎似曾子北宫黝似子夏文蔚
  君子之道孰以末为先而可传孰以本为后而倦教盖学者之质不同如草木之区别耳徳明
  问子夏门人洒扫应对进退一段曰人只是将上达意思压在头上故不明子夏之意但云君子之道孰为当先而可传孰为可后而倦不传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只是分别其小大耳小子之学但当如此非无本末之辨祖道
  古人初学只是教他洒扫应对进退而已未便说到天理处子夏之教门人专以此子游便要插一本在里面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只是要他行矣而著习矣而察自理会得须是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使自得之然后从而振德之今教小儿若不匡不直不辅不翼便要振德只是撮那尖利底教人非教人之法
  问有始有卒乃竭两端之教否曰此不是说圣人教人事乃是圣人分上事惟圣人道头便知尾下学便上达若教学者则须循其序也必大
  子夏门人小子一章明道说是集注第一条区是分限自然有大小自有分限也不必言人去畦分之方○集注
  问子夏之门人小子洒扫应对进退章曰某少时都㸔不出将谓无本末无大小虽如此㸔又自疑文义不是如此后来在同安作簿时因睡不着忽然思得乃知却是有本末小大然不得明道说君子教人有序四五句也无縁㸔得出圣人有始有卒者不是自始做到终乃是合下便始终皆备洒扫应对精义入神便都在这里了若学者便须从始做去方得圣人则不待如此做也时举
  问洒扫应对章程子四条曰此最难㸔少年只管不理㑹得理无大小是如何此句与上条教人有序都相反了多问之前辈亦只似谢氏说得髙妙更无捉摸处因在同安时一日差入山中检视夜间忽思量得不如此其曰理无小大无乎不在本末精粗皆要从头做去不可拣择此所以为教人有序也非是谓洒扫应对便是精义入神更不用做其他事也
  亚夫问伊川云洒扫应对便是形而上者理无大小故也故君子只在谨独又曰圣人之道更无精粗从洒扫应对与精义入神贯通只一理虽洒扫应对只㸔所以然如何曰某向来费无限思量理会此段不得如伊川门人都说差了且是不敢把他底做不是只管就他底解说解来解去只见与子夏之说相反常以为疑子夏正说有本有末如何诸公都说成末即是本后在同安出往外邑定验公事路上只管思量方思量得透当时说与同官某人某人亦正思量此话起颇同所疑今㸔伊川许多说话时复又说错了所谓洒扫应对与精义入神贯通只一理虽洒扫应对只㸔所以然如何此言洒扫应对与精义入神是一様道理洒扫应对必有所以然精义入神亦必有所以然其曰通贯只一理言二者之理只一般非谓洒扫应对便是精义入神固是精义入神有形而上之理即洒扫应对亦有形而上之理亚夫问集注云始终本末一以贯之惟圣人为然此解得已分明但圣人事是甚么様子曰如云下学而上达当其下学时便上达天理是也贺孙
  齐卿问程子云云故君子只在谨独何也曰事有小大理却无小大合当理会处便用与他理会故君子只在谨独不问大事小事精粗巨细尽用照管尽用理㑹不可说个是粗底事不理会只理会那精底既是合用做底事便用做去又不可说洒扫应对便是精义入神洒扫应对只是粗底精义入神自是精底然道理都一般须是从粗底小底理会起方渐而至于精者大者所以明道曰君子教人有序先传以近者小者而后教以大者逺者非先传以近小而后不教以逺大也或云洒扫应对非道之全体只是道中之一节曰合起来便是道之全体非大底是全体小底不是全体也问伊川言凡物有本末不可分作两段曰须是就事上理㑹道理非事何以识理洒扫应对末也精义入神本也不可说这个是末不足理会只理会那本这便不得又不可说这末便是本但学其末则本便在此也
  洒扫应对精义入神事有大小而理无大小池录作精粗下同事有大小故其教有等而不可躐理无大小故随所处而皆不可不尽池录作故唯其所在而皆不可不用其极谢氏所谓不著此心如何做得者失之矣道夫
  问程子曰洒扫应对便是形而上者理无大小故君子只在谨独此只在独处少有不谨则形而上下便相间断否曰亦是盖不能谨独只管理会大处小小底事但照管不到理无小大大处小处都是理小处不到理便不周匝
  问洒扫应对即是精义入神之理此句如何曰皆是此理其为上下大小不同而其理则一也问莫只是尽此心而推之自小以至大否曰谢显道却说要著心此自是说理之大小不同未可以心言也洒扫应对是此理而其精义入神亦是此理洒扫应对是小学事精义入神是大学事精究其义以入神正大学用功以至于极致处也若子夏之门人止当为洒扫应对而已以上又未暇也因问洒扫应对是其然必有所以然者如何曰所以然者亦只是理也惟穷理则自知其皆一致此理惟延平之说在或问格物中与伊川差合虽不顕言其穷理而皆体此意后先生一番说伊川是其然为伊川只举得一边在此是其然洒扫应对与精义入神皆是是其然必有所以然洒扫应对与精义入神皆有所以然之理○㝢
  问洒扫应对是其然必有所以然所以然者是如何曰若无诚意如何洒扫应对
  是其然必有所以然治心修身是本洒扫应对是末皆其然之事也至于所以然则理也理无精粗本末皆是一贯升卿
  义刚呈问目云子游知有本而欲弃其末子夏则以本末有先后之序程子则合本末以为一而言之详味先生之说则所谓洒扫应对固便是精义入神事只知于洒扫应对上做工夫而不复深究精义入神底事则亦不能通贯而至于浑融也惟是下学之既至而上达益加审焉则本末透彻而无遗矣曰这是说洒扫应对也是这道理若要精义入神须是从这里理会将去如公说则似理会了洒扫应对了又须是去理会精义入神却不得程子说又便是子夏之说义刚
  先传后倦明道说最好伊川与上蔡说须先理会得子夏意方㸔得闳祖○集义
  伯丰问程子曰洒扫应对与佛家黙然处合何也曰黙然处只是都无作用非是取其说但借彼明此洒扫应对即无声无臭之理也
  问洒扫应对与尽性至命是一綂底事无有本末精粗在理固无本末精粗而事须有本末精粗否曰是
  一日夜坐闻子规声先生曰旧为同安簿时下乡宿僧寺中衾薄不能寐是时正思量子夏之门人小子章闻子规声甚切文蔚录云思量此章理㑹不得横解䜿解更解不行又被杜鹃叫不住声今才闻子规啼便记得是时当时亦不能问泳续检寻集注此章乃是程子诸说多是明精粗本末分虽殊而理则一似若无本末无小大独明道说君子教人有序等句分晓乃是有本末小大在学者则须由下学乃能上达惟圣人合下始终皆备耳此是一大綂㑹当时必大有所省所恨愚暗不足以发师诲耳○胡泳
  仕而优则学章
  问仕而优则学曰某尝见一亲戚说得好谓子夏此语盖为仕而不问学者设尔优当作暇字解去伪
  问仕而优则学曰此为世族子弟而设有少年而仕者元不曾大故学故职事之暇可以学时举录云到职事了办后也著去学学而优则仕无可说者谦之
  问仕而优则学曰有一乡人作县尉请教于太守沈公云某欲修学先读何书沈答云公且去做了县尉归家去款款读书此说乱道居官岂无闲暇时可读书且如轿中亦可㸔册子但不可以读书而废居官之事耳
  孟荘子之孝章
  孟荘子之孝其他可能言其他只寻常是难能也这个则不可及盖荘子父献子自贤渠却能用父之人守父之政而不变夫子所以称之端蒙
  问孟荘子之孝当然事何以为难能曰为是人多不能所以为难然若用人立政未是又不可以不改
  问孟荘子何以谓之难能曰这个便是难能处人固有用父之臣者然稍拂他私意便自容不得亦有行父之政者于私欲稍有不便处自行不得古今似此者甚多如唐太宗为髙宗择许多人如长孙无忌褚遂良之徒髙宗因立武昭仪事便不能用又季文子相三君无衣帛之妾无食粟之马到季武子便不如此便是不能行父之政以此知孟荘子岂不为难能和之因问唐太宗当初若立魏王泰时如何魏王泰当时也自英武曰他当初却有心倾太子承乾只此心便不好然亦未知果是贤与不贤且㸔隋炀帝劈初如何下梢又如何问为天下得人谓之仁又有嫡长之说此事不知如何处曰所谓可与立未可与权此事最要权轻重若是圣贤便处得须是见他嫡长真是不贤庶真贤方得大贤以上方了得此事如太王立王季之事是也如他人见不到不如且守嫡长之说如晋献公溺于骊姬要去申生汉髙祖溺于戚姬要立赵王如意岂是真见得他贤否倪录云倪曰若嫡长不贤便只得付之命先生曰是先生又云两汉而下多有英武之资为用事者所忌如清河王是也时举○倪同
  卫公孙朝问于子贡章
  或问文武之道未坠于地是扫地否曰未坠地非扫地扫地则无馀矣此只是说未坠落于地而犹在人且贤者则能记其道之大者不贤者则能记其道之小者皆有文武之道夫子皆师之也大雅
  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大者如周礼所载皆礼之大纲领是也小者如国语所载则只是零碎条目是也
  叔孙武叔语大夫章
  子贡贤于仲尼圣人固自难知如子贡在当时想是大段明辨果断通晓事务歆动得人孔子自言达不如赐勇不如由贺孙
  或问夫子之墙数仭不得其门而入夫子之道髙逺故不得其门而入也曰不然颜子得入故能仰之弥髙钻之弥坚至于在前在后如有所立卓尔曾子得入故能言夫子之道忠恕子贡得入故能言性与天道不可得闻文章可得而闻他人自不能入耳非髙逺也七十子之徒几人入得譬如与两人说话一人理会得一人理会不得会得者便是入得会不得者便是入不得且孔子之教众人与教颜子何异颜子自入得众人自入不得多少分明大雅
  陈子禽谓子贡章
  立之斯立如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之类盖此有以立之便自立得住也动之斯和如又从而振德之振德有鼓舞之意㝢录云使之欢喜踊跃迁义逺罪而不自知如舜之从欲以治惟动丕应徯志便是动而和处问伊川云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是就圣人聪明上说立斯立绥斯来是就德性上说如何曰聪眀是言圣人见处髙常人所不能测识德性是言其精粹纯一本领深厚其间自如此道夫○㝢录云言性与天道是所见直恁地髙人自描摸他不尽见得是聪明言德性是就本原处说根基深厚德盛仁熟便能如此便是所过者化






  朱子语类卷四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五十
  论语三十二
  尧曰篇
  尧曰咨尔舜章
  林恭甫问论语记门人问答之辞而尧曰一篇乃记尧舜汤武许多事何也曰不消恁地理㑹文字尝见说尧曰一篇是夫子诵述前圣之言弟子类记于此先儒亦只是如此说然道理𦂳要却不在这里义刚
  杨问简在帝心何谓简曰如天检㸃数过一般善与罪天皆知之尔之有善也在帝心我之有罪也在帝心
  问虽有周亲注纣之至亲虽多他众叛亲离那里有至亲曰纣之至亲岂不多唯其众叛亲离所以不济事故书谓纣有亿兆夷人离心离德是也
  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此圣人之大赏兼弱攻昧取乱侮亡此圣人之大罚
  子张问政章
  问欲仁得仁又焉贪如何曰仁是我所固有而我得之何贪之有若是外物欲之则为贪此正与当仁不让于师同意曰于问政及之何也曰治己治人其理一也广
  问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何以在四恶之数曰此一恶比上三恶似轻然亦极害事葢此人乃是个多猜嫌疑虑之人赏不赏罚不罚疑吝不决正如唐徳宗是也大雅
  犹之犹均之也均之犹言一等是如此史家多有此般字问出纳之吝是不好所以谓之恶曰此吝字说得来又广只是戒人多疑不决底意思当赏便用赏当做便用做若迟疑怠忽之间涩缩靳惜便误事机如李绛劝唐宪宗速赏魏博将士曰若待其来请而后赏之则恩不归上矣正是此意如唐家藩镇之患新帅当立朝廷不即命之却待军中自请而后命之故人不懐恩反致败事若是有司出纳之间吝惜而不敢自专却是本职当然只是人君为政大体则凡事皆不可如此当为处便果决为之
  不知命章
  论语首云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逺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终云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此深有意盖学者所以学为君子者不知命则做君子不成死生自有定命若合死于水火须在水火里死合死于刀兵须在刀兵里死㸔如何逃得此说虽甚麄然所谓知命者不过如此若这里信不及才见利便趋见害便避如何得成君子闳祖



  朱子语类卷五十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五十一
  孟子一
  题辞
  陈文言孟子赵岐所注者却做得好曰做得絮气闷人东汉文章皆如此
  解书难得分晓赵岐孟子拙而不眀王弼周易巧而不眀
  梁惠王上
  孟子见梁恵王章
  希真说孟子对梁恵王以仁义章曰凡事不可先有个利心才说着利必害于义圣人做处只向义边做然义未尝不利但不可先说道利不可先有求利之心盖縁本来道理只有一个仁义更无别物事义是事事要合宜贺孙
  说义利处曰圣贤之言所以要辨别教分眀但只要向义边一直去更不通思量第二着才说义乃所以为利固是义有大利存焉若行义时便说道有利则此心只邪向那边去固是未有仁而遗其亲未有义而后其君才于为仁时便说要不遗其亲为义时便说要不后其君则是先有心于为利圣贤要人止向一路做去不要做这一边又思量那一边仲舒所以分眀说不谋其利不计其功贺孙
  孟子大纲都剖析得分眀如说义利等处如答宋牼处见得事只有个是非不通去说利害㸔来惟是孟子说得斩钉截鐡贺孙
  正淳问仁者心之徳爱之理义者心之制事之宜徳与理俱以体言制与冝俱以用言否曰心之徳是浑沦说爱之理方说到亲切处心之制却是说义之体程子所谓处物为义是也扬雄言义以冝之韩愈言行而宜之之谓义若只以义为冝则义有在外意须如程子言处物为义则是处物者在心而非外也又云大概说道理只浑沦说又使人无捉摸处若要说得亲切又却局促有病如伊川说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说得浑沦开阔无病知言说理是要亲切所以多病贺孙
  或问心之徳爱之理以体言心之制事之冝以用言曰也不是如此义亦只得如此说事之宜虽若在外然所以制其义则在心也程子曰处物为义非此一句则后人恐未免有义外之见如义者事之冝事得其宜之谓义皆说得未分晓盖物之宜虽在外而所以处之使得其冝者则在内也曰仁言心之徳便见得可包四者义言心之制却只是说义而已曰然程子说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固是好然说得太浑沦只恐人理㑹不得大抵说得寛广自然不受指㸃若说得亲切又觉得意思局促不免有病知言则是要说得亲切而不免有病者也又曰也须说教亲切因言汉唐诸人说义理只与说梦相似至程先生兄弟方始说得分眀唐人只有退之说得近旁然也只似说梦但不知所谓刘迅者如何曰迅是知㡬之子据本传说迅尝注释六经以为举世无可语者故尽焚之曰想只是他理㑹不得若是理㑹得自是著说与人广
  至问心之徳是就专言之统体上说爱之理是就偏言之一体上说虽言其体而用未尝不包在其中心之制是说义之主于中事之冝是说义之形于外合内外而言之也曰心之制亦是就义之全体处说事之冝是就千条万绪各有所冝处说事之宜亦非是就在外之事说㸔甚么事来这里面便有个宜处这便是义又举伊川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又曰义似一柄利刀㸔甚物来皆割得去非是刀之割物处是义只这刀便是义时举录略别出
  至之问义者心之制事之宜曰事之宜也是说在外底事之宜但我才见个事来便知这个事合恁地处此便是事之冝也义如刀相似其锋可以割制他物才到面前便割将去然锋与刀则初未尝相离也时举
  义者心之制事之冝所谓事之宜方是指那事物当然之理未说到处置合冝处也
  问心之制是裁制曰是裁制问莫是以制其心曰心自有这制心自是有制制如快利刀斧事来劈将去可底从这一边去不可底从那一边去
  梁恵王问利国便是为己只管自家国不管他人国义利之分其争毫厘范氏只为说不到圣贤地位上盖义者利之和也谟○集义
  王立于沼上章
  徳修说王立于沼上一章引齐宣王见孟子于雪宫事云梁恵王其辞逊齐宣王其辞夸先生曰此说好乂说寡人愿安承教一章有和气致祥垂气致异之说曰恐孟子之意未到此文蔚
  寡人之于国章
  移民移粟荒政之所不废也
  晋国天下莫强焉章
  问孟子告梁王省刑罚薄税敛便可以挞秦椘之甲兵夫魏地迫近于秦无时不受兵割地求城无虚日孟子之言似大容易否曰自是响应如此当时之人焦熬已甚率欢欣鼔舞之民而征之自是见效速后来公子无忌缟素一举直捣至函谷关可见徳眀
  孟子亦是作为底人如云彼䧟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谁与王敌非不用兵也特其用兵不若当时战国之无义理耳如五亩之宅树之以桑而下为政之实行之既至则视当时无道之国岂可但已哉人杰
  孟子见梁襄王章
  问望之不似人君此语孔子还道否曰孔子不说孟子忍不住便说安卿煞不易他㑹㸔文字疑得都是合疑处若近思固不能疑蜚卿又疑得曲折多无事生出事又曰公疑得太过都落从小路去了伯羽
  齐宣王问齐桓晋文之事章
  无道桓文之事事者营霸之事儒者未尝讲求如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则谁不知至于经营霸业之事儒者未尝言也
  或问仁术字当何训曰此是齐王见牛觳觫而不忍之心萌故以羊易之孟子所谓无伤盖能䕶得齐王仁心发见处术犹方便也履孙
  仁术谓已将牛去杀是其仁心无可为处了却令以羊易之又却存得那仁心此是为其仁之术也
  陈希周问仁术曰术未必便是全不好且如仁术见牛之觳觫是仁心到这里处置不得无术以处之是自家这仁心抑遏不得流行故以羊易之这是用术处有此术方得自家仁心流行植○时举录详
  陈希周问仁术曰术字本非不好底字只縁后来把做变诈㸔了便道是不好却不知天下事有难处处须着有个巧底道理始得当齐王见牛之时恻隠之心已发乎中又见衅钟事大似住不得只得以所不见者而易之乃是他既周旋得那事又不抑遏了这不忍之心此心乃得流行若当时无个措置便抑遏了这不忍之心遂不得而流行矣此乃所谓术也时举
  见牛未见羊也未字有意味盖言其体则无限量言其用则无终穷充扩得去有甚尽时要都尽是有限量
  问先生解物皆然心为甚曰人心应物其轻重长短之难齐而不可不度以本然之权度又有甚于物者不知如何是本然之权度曰本然之权度亦只是此心此心本然万理皆具应物之时须是仔细㸔合如何便是本然之权度也如齐宣王见牛而不忍之心见此是合权度处及至兴甲兵危士臣构怨于诸侯又却忍为之便是不合权度失其本心又问莫只是无所为而发者便是本心曰固是然人又多是忘了问如何忘了曰当恻隠时却不恻隠是也问此莫是养之未至否曰亦是察之未精广
  黄先之问物皆然心为甚曰物之轻重长短之差易见心之轻重长短之差难见物之差无害心之差有害故曰心为甚又曰物易见心无形度物之轻重长短易度心之轻重长短难度物差了只是一事差心差了时万事差所以心为甚又曰以本然之权度度心又曰爱物冝轻仁民冝重此是权度以此去度
  问孟子论齐王事考之史记后来无一不效曰虽是如此已是见得迟了须㸔他一部书见得句句的确有必然之效方是徳眀
  至云㸔孟子已㸔到七八章见孟子于义利之辨王霸之辨其剖判为甚严至于顾鸿雁麋鹿之乐与好世俗之乐此亦是人情之常故孟子顺而导之以与民同乐之意至于误认移民移粟以为尽心而不能制民之产以行仁政徒有爱牛之心而不能推广以行仁政故开导诱掖以先王之政可谓详眀至皆未见所疑处只伊川说孟子说齐梁之君行王政王者天下之义主也圣贤亦何心哉视天命之改与未改尔于此数句未甚见得眀先生却问至云天命之改与未改如何见得曰莫是周末时礼乐征伐皆不出于天子生民涂炭而天王不能正其权以救之否曰如何三晋犹尚请命于周曰三晋请命既不是而周王与之亦不是如温公所云云便是天王已不能正其权曰如何周王与之不是便以为天命之改曰至见得未甚明旧曾记得程先生说譬如一株花可以栽培则须栽培莫是那时已是栽培不得否曰大势已去了三晋请命于周亦不是知尊周谩假其虚声耳大抵人心已不复有爱戴之实自入春秋以来二百四十年间那时犹自可整顿不知周之子孙何故都无一人䏻眀目张胆出来整顿到孟子时人心都已去曰程子说天命之改莫是大势已去曰然至○集义
  梁恵王下
  庄暴见孟子章
  孟子开导时君故曰今之乐犹古之乐至于言百姓闻乐音欣欣然有喜色处则关闭得甚宻如好色好货亦此类也
  齐宣王问文王之囿章
  孟子言文王由百里兴亦未必然问孟子谓文王之囿方七十里先生以为三分天下有其二以后事若只百里如何有七十里之囿然孟子所谓传有之者如何曰想他须有据但孟子此说其意亦只主在风齐宣王尔若文王之囿果然纵一切人往则虽七十里之大不过㡬时亦为赤地矣又焉得有林木鸟兽之长茂乎周之盛时虽天下山林犹有厉禁岂有君之𫟍囿反纵刍猎恣往而不禁乎亦无是理汉武帝规上林𫟍只有二三十里当时诸臣已皆以为言岂有文王之囿反如是之大
  问交邻国有道章
  汤事葛文王事昆夷昆夷不可考大抵汤之事葛文王事昆夷其本心所以事之之时犹望其有悔悟之心必待伐之岂得已哉亦所当然耳
  问仁者为䏸以大事小是仁者之心寛洪恻怛便是小国不恭亦挠他不动智者为能以小事大盖智者见得利害甚眀故祗得事大曰也不特是见得利害眀道理自合恁地小之事大弱之事强皆是道理合恁地至问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曰只是说其规模气象如此时举录作有大小耳○至
  问乐天畏天者曰乐天是圣人气象畏天是贤人气象孟子只是说大概圣贤气象如此使智者当以大事小时也必以大事小使仁者当以小事大处也必以小事大不可将大王文王交互立说便失了圣贤气象此自是两层事孟子之说是前面一层又须是㸔得后面一层所以贵乎不以文害辞者正是此类人须见得言外意好去伪
  问人皆谓我毁明堂章
  问孟子以公刘大王之事告其君恐亦是委曲诱掖之意曰这两事却不是告以好色好货乃是告以公刘大王之事如此两事㸔来却似易待去做时多少难大凡文字须将心体认㸔这个仔细㸔来甚是难如孟子又说子服尧之服诵尧之言行尧之行是尧而已矣㸔来也似易这如何便得相似又如说徐行后长者谓之弟疾行先长者谓之不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㸔来也似易贺孙
  问孟子语好货好色事使孔子肯如此答否曰孔子不如此答但不知作如何答问孟子答梁王问利直扫除之此处又却如此引导之曰此处亦自分义利特人不察耳可学
  问汤放桀章
  贼仁者无爱心而残忍之谓也贼义者无羞恶之心之谓也
  先生举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问何以别近思云贼仁是害心之理贼义是见于所行处伤其理曰以义为见于所行便是告子义外矣义在内不在外义所以度事亦是心度之然此果何以别盖贼之罪重残之罪轻仁义皆是心仁是天理根本处贼仁则大伦大法亏灭了便是杀人底人一般义是就一节一事上言一事上不合宜便是伤义似手足上损伤一般所伤者小尚可以补淳○㝢录同
  问孟子言贼仁贼义如何力行曰譬之伐木贼仁乃是伐其本根贼义只是残害其一枝一叶人而贼仁则害了本心曰贼仁便是将三纲五常天叙之典天秩之理一齐壊了义随事制宜贼义只是于此一事不是更有他事在力行
  问贼仁是绝灭天理贼义是伤败彛伦如臣弑君子弑父及齐襄公鸟兽之行等事皆人伦大恶不审是绝灭天理是伤败彛伦曰伤败彛伦只是小小伤败常理若此等乃是绝害天理了义刚录云伤败彛伦只是小小伤败常理如不以礼食不亲迎之类若紾兄之臂逾东家墙底便是绝灭天理丹书怠胜敬者灭即贼仁者谓之贼意欲胜义者凶即贼义者谓之残意贼义是就一事上说贼仁是就心上说其实贼义便即是贼那仁底但分而言之则如此淳○义刚录同
  为巨室章
  问教玉人雕琢玉集注云不敢自治而付之能者爱之甚也治国家则不能用贤而徇私欲是爱国家不如玉也此莫是馀意否曰正意是如何曰正意只是说玉人自㑹琢玉何消教他贤者自有所学何用教他舎其所学后譬只是申解前譬曰两譬又似不相似不知如何做得恁地嵯峨
  齐人伐燕胜之章
  齐人伐燕孟子以为齐宣史记以为湣王温公平生不喜孟子及作通鉴却不取史记而独取孟子皆不可晓荀子亦云湣王伐燕然则非宣王眀矣问孟子必不误曰想得湣王后来做得不好门人为孟子讳故改为宣王尔问湣王若此之暴岂能惭于孟子曰既做得不是说得他底是他亦岂不愧也温公通鉴中自移了十年据史记湣王十年伐燕今温公信孟子改为宣王遂硬移进前十年温公硬拗如此又云史记魏恵王三十六年惠王死襄王立襄王死哀王立今汲冢竹书不如此以为魏惠王先未称王时为侯三十六年乃称王遂为后元年又十六年而惠王卒即无哀王恵王三十六年了便是襄王史记误以后元年为哀王立故又多了一哀王汲冢是魏安釐王冡竹书记其本国事必不㑹错温公取竹书不信史记此一段却是僴○此条有误当従春秋解后序
  居之问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至文王是也窃疑文王岂有革商之念曰此等难说孔子谓可与立未可与权到那时事势自是要住不得后人把文王说得忒恁地却做一个道行㸔着不做声不做气如此形容文王都没情理以诗书考之全不是如此如诗自从太王王季说来如云至于太王实始剪商如下武之诗文王有声之诗都说文王做事且如伐崇一事是做甚么又不是一项小小侵掠乃是大征伐询尔仇方同尔兄弟以尔钩援与尔临冲以伐崇墉此见大段动众岐山之下与崇相去自是多少因甚如此这般处要做文王无意取天下他录作出做事都不得又如说侵自阮疆陟我髙冈无矢我陵我陵我阿无饮我泉我泉我池这里见都自据有其土地自是大段施张了或曰纣命文王得专征伐纣不得已命之文王不得已受之横渠云不以声色为政不以革命有中国黙顺帝则而天下归焉其惟文王乎若如此说恰似内无纯臣之义外亦不属于商这也未必如此只是事势自是不可已只当商之季七颠八倒上下崩颓忽于岐山下突出许多人也是谁当得文王之事惟孟子识之故七篇之中所以告列国之君莫非勉之以王道贺孙
  滕文公问滕小国也章
  问孟子答滕文公三段皆是无可柰何只得勉之为善之辞想见滕国至弱都主张不起故如此曰只是如此只是吾得正而毙焉之意盖滕是必亡无可疑矣况王政不是一日行得底事他又界在齐楚之间二国视之犹太山之压鸡卵耳若教他粗成次第此二国亦必不见容也当时汤与文王之兴皆在空闲之地无人来觑他故日渐盛大若滕则实是难保也立之云若教他䏻举国以聴孟子如何曰他若能用得孟子至二三十年使邻国之民仰之若父母则大国亦想不能动他但世间事直是难得恰好耳齐梁之国甚强可以有为而孟子与其君言恬然不恤滕文公却有善意又以国小主张不起以此知机㑹真不易得也时举
  鲁平公将出章
  鲁平公极是个衰弱底人不知孟子要去见他是如何孟子平生大机㑹只可惜齐宣一节这个不相遇其他也应是无可成之理如见滕文公说许多井田也是一场踈脱云有王者起必来取法孟子也只是说得在这里滕也只是做不得贺孙












  朱子语类卷五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五十二
  孟子二
  公孙丑上
  问夫子当路于齐章
  以齐王犹反手不知置周王于何地曰此难言可以意㑹如汤武之事是也春秋定哀间周室犹得至孟子时天命人心已离矣去伪
  问夫子加齐之卿相章
  或问虽由此霸王不异矣如何分句曰只是虽由此霸王不异矣言从此为霸为王不是差异盖布衣之权重扵当时如财用兵甲之类尽付与他乐毅统六国之师长驱入齐○盖卿
  公孙丑问孟子动心否乎非谓以卿相冨贵动其心谓霸王事大恐孟子担当不过有所疑惧而动其心也闳祖
  孟子之不动心非如扬雄之说霸王不异矣盖言由此可以行霸王之事公孙丑见其重大恐孟子或惧而动心徳明
  徳脩问公孙丑说不动心是以富贵而动其心先生曰公孙丑虽不知孟子必不谓以富贵动其心但谓霸王事大恐孟子了这事不得便谓孟子动心不知霸王当甚闲事因论知言养气徳脩谓养气为急知言为缓曰孟子须先说我知言然后说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公孙丑先问浩然之气次问知言者因上面说气来故接续如此问不知言如何养得气徳脩云先须养有尺便量见天下长短曰须要识这尺文蔚
  先生问赵丞看不动心章如何曰已略见得分眀曰公孙丑初问不动心只道加以卿相重任怕孟子心下怯慑了故有动心之问其意谓必有勇力担当得起方敢不动其心故孟子下历言所以不动心之故公道那处是一章𦂳要处赵举持其志无暴其气为对曰不如此赵举集义所生以为对曰然因言欲养浩然之气则在于直要得直则在扵集义集义者事事要得合义也事事合义则仰不愧而俯不怍赵又问夫有所受之也是如何曰公如此看文字不得且须逐项理㑹理㑹这一项时全不知有那一项始得读大学时心只在大学上读论语时心只在论语上更不可又去思量别项这里一字理㑹未得且理㑹这一字一句理㑹未得且理㑹这一句如不动心一段更着仔细去㸔㸔着方知更有未晓处须待十分晓得无一句一字窒碍方可㸔别处去因云横渠语录有一段说读书须是成诵不成诵则思不起直须成诵少间思量起便要晓得这方是浃洽贺孙
  先生问周㸔公孙丑不动心章答云云先生曰公孙丑初间谓任此重事还动心不动心孟子答以不动心极容易底事我从四十已不动了告子又先我不动心公孙丑又问不动心有道理无道理孟子又告以有扵是又举北宫黝孟施舎之勇也是不动然彼之所以不动者皆强制于外不是存养之功故又举曾子之言云自反缩与不缩所以不动只在方寸之间若仰不愧俯不怍㸔如何大利害皆不足以易之若有一毫不直则此心便索然公孙丑又问孟子所以不动者如何孟子遂答以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若依序问当先问知言公孙丑只承孟子之言便且问浩然之气贺孙
  器之问不动心一条曰此一段为被他转换问所以答得亦周匝然止就前段㸔语脉气象虽无后截亦自可见前一截已自见得后西许多意足贺孙
  问告子之不动心是否曰告子之不动心是麄法或强制不动金录作脩身不䏻不动不可知或临大事而金录作不䏻不动亦未可知非若孟子酬酢万变而不动也又问正如北宫黝之勇一作养勇否曰然谟○去伪同
  告子不动心是硬把定闳祖
  北宫黝孟施舎只是粗勇不动心徳眀
  孟施舎北宫黝是不畏死而不动心告子是不认义理而不动心告子惟恐动着他心徳眀
  问集注云施是发语声何也曰此是古注说后面只称舎字可见问有何例可按曰如孟之反舟之侨尹公之他之类徳眀
  问集注云子夏笃信圣人何以言之曰这个虽无事实儒用录云此因孟子说处文义推究亦无事实可指但㸔他言语如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䏻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㸔他此处闳祖录云便见得他有个𦂳把定底意思又把孟子北宫黝来比便见他笃信圣人处䕫孙○儒用录云详味之有笃信圣人气象○闳祖略
  问孟施舎量敌虑胜似有惧也孟子乃曰䏻无惧如何曰此孟施舎讥他人之言舎自云我则䏻无惧而已问那是孟施舎守约处曰孟施舎本与北宫黝皆只是勇夫比曾子不同如北宫黝孟施舎孟贲只是就勇上言如子襄曾子告子就义理上言去伪
  问如何是孟施舍守约处曰北宫黝便胜人孟施舍却只是能无惧而已矣如曰视不胜犹胜也此是孟施舍自言其勇如此若他人则量敌而进虑胜而㑹是畏三军者尔岂䏻为必胜哉䏻无惧而已矣去伪
  引曾子谓子襄之言以眀不动心之由在于自反而缩下文详之闳祖
  曾子守约不是守那约言所守者约耳
  今人把守气不如守约做题目此不成题目气是实物约是半虚半实字对不得守约只是所守之约言北宫黝之守气不似孟施舎守气之约孟施舍之守气又不如曾子所守之约也孟施舍就气上做工夫曾子就理上做工夫
  寻常人说守约二字极未穏如云守气不如守约分眀将约字做一物遂以约字对气字所谓守约者所守者约耳谟○去伪同
  孟子说曾子谓子襄一段已自尽了只为公孙丑问得无了期故有后面许多说话自脩
  不得于言只是不晓这说话言只似道理字
  不得于言勿求扵心不得扵心勿求于气此告子不动心之法告子只就心上理㑹坚持其心言与气皆不理㑹不得谓失也有失扵其言则曰无害扵心但心不动言虽失不必问也惟失之扵心则就心上整理不复更求于气徳眀
  不得于言勿求于心此正孟子告子不动心之差别处当看上文云敢问夫子之不动心与告子之不动心孟子却如此答便见得告子只是硬做去更不问言之是非便错说了也不省如与孟子论性说性犹杞柳也既而转性犹湍水也他只不问是非信口说出定要硬把得心定不得于言谓言之失也勿求扵心谓言之失非干心事也此其学所以与孟子异故孟子章末云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端䝉
  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扵气不得犹曰失也谓言有所不知者则不可求之扵心心有不得其正者则不可求之扵气孟子谓言有所不能知正以心有所不眀故不得扵言勿求于心不可其不得于心者固当求之心然气不得所养亦反䏻动其心故不得于心勿求于气虽可而未尽也盖知言只是知理告子既不务知言亦不务养气但只硬把定中间个心要他不动孟子则是能知言又䏻养气自然心不动盖知言本也养气助也三者恰如行军知言则其先锋知虚识实者心恰如主帅气则卒徒也孟子则前有引导后有推助自然无恐惧纷扰而有以自胜告子则前后无引助只恁孤立硬做去所以与孟子不动心异也不得扵言以下但作如此㸔则此一章血脉贯通而扵知言养气诐淫邪遁之辞方为有下落也至于集义工夫乃在知言之后不䏻知言则亦不䏻集义言如观古圣贤之言与聴今人之言皆是○端䝉
  不得于心勿求于气者不失其本则犹可也不得扵言而不求扵心以考其所失则其中顽然无所知觉无以择其义之所安故断之以不可端䝉
  不得于言勿求于心是心与言不相干不得于心勿求于气是心与气不相贯此告子说也告子只去守个心得定都不管外面事外面是亦得不是亦得孟子之意是心有所失则见于言如肝病见于目相似陆子静说告子亦有好处今人非但不识孟子亦不识告子只去言语上讨不着陆子静却说告子只靠外面语言更不去管内面以某㸔告子只是守着内面更不管外面
  问告子谓不得于言勿求于心是自已之言耶是他人之言耶若要得后面知言处相贯则是他人之言曰这一段前后都相贯即是一様言语告子于此不达则不复反求其理于心尝见陆子静说这一段大段称告子所见髙告子固是髙亦是陆子之学与告子相似故主张他然陆氏之学更鹘突似告子至云陆氏之学不甚教人读书㸔文字与告子相似否先生曰便是先生又谓养气一段𦂳要处是自反而缩以直养而无害是集义所生者𦂳要处在此三句上㸔
  林问不得于言勿求于心曰此章文义节节相承须逐节次第理㑹此一节只言告子所以先我不动心者皆是以义为外故就告子所言以辩其是非尔又问浩然之气便是西铭意思否曰考论文义且只据所读本文逐句逐字理㑹教分眀不须旁引外说枝蔓㳺衍反为无益如论浩然之气便直㸔公孙丑所问意思如何孟子所答如何一径理㑹去使当时问答之意一一眀白了然后却更理㑹四旁馀意未晚今扵孟子之意未䏻晓得又却转従别处去末梢都只恁休去又问诐淫邪遁之意如何辨别曰诐淫邪遁虽是四般然才有一般则其馀牵连而生大概多従诐上起诐只是偏才偏便自是一边髙一边低不得其正如杨氏为我则蔽于仁墨氏兼爱则蔽于义由其蔽故多为蔓衍推之愈阔如烂物相似只管浸淫䧟在一处都转动不得如墨者夷之所谓爱无差等施由亲始爱无差等是其本说又却假托施由亲始之言栽接以文其说是也淫辞如此自不知其为邪如列子达生之论反以好色饮酒为善事而不觉其离于道也及其说不行又走作逃遁转从别处去释氏毁人伦去四大人谓其不可行则曰虽不毁弃人伦亦可以行吾说此其所以必穷也又问性善之论与浩然之气如何曰性善自是性善何与于此方理㑹浩然之气未有一些涯际又却说性善又如适来西铭之问也譬如往一处所在路留连濡滞正所要往之地愈不䏻达何如且一径直截去到此处了却往他所何害此为学者之大病
  问气体之充曰都是这一㸃母子上生出如人之五脏皆是従这上生出来䕫孙
  问血气之气与浩然之气不同曰气便只是这个气所谓体之充也便是
  志乾气坤升卿
  问志至焉气次焉曰志最𦂳气亦不可缓志至焉则气便在这里是气亦至了
  李问志至焉气次焉此是说志气之大小抑志气之先后曰也不是先后也不是以大小只是一个缓急底意思志虽为至然气亦次那志所争亦不多盖为告子将气忒放低说了故说出此话
  郑太锡问志至焉气次焉曰志最𦂳要气亦不可缓故曰志至焉气次焉持其志毋暴其气是两边做工夫志只是心之所向而今欲做一件事这便是志持其志便是养心不是持志外别有个养心问志与气如何分别曰且以喜怒言之有一件事这里便合当审处是当喜是当怒若当喜也须喜若当怒也须怒这便持其志若喜得过分一向喜怒得过分一向怒则气便麄暴了便是暴其气志却反为所动今夫蹶者趋者是气也他心本不曾动只是忽然吃一跌气便一暴则其心已打动了贺孙
  或问志至焉气次焉此是说养气次第志是第一件气是苐二件又云持其志无暴其气此是言养气功夫内外须是交尽不可靠自己自守其志便谓无事气才不得其平志亦不得其安故孟子以蹶趋形容之告子所谓不得于心勿求于气虽是未为全论程子所以言气动志者什一正谓是尔曰然两者相夹着方始徳不孤胡泳
  志至气次只是先后志在此气亦随之公孙丑疑只就志理㑹理㑹得志气自随之不必更问气也故云又曰持其志无暴其气何也孟子下文专说气云蹶趋之气亦䏻动心徳眀
  持其志无暴其气内外交相养盖既要持志又须无暴其气持志养气二者功夫不可偏废以气一则动志志一则动气观之则见交相为养之理矣端䝉
  既持其志不必言无暴其气可也然所以言者圣贤有这物便做这事公孙丑犹疑而问曰既曰志至焉气次焉又曰持其志无暴其气者何也持其志只是轻轻地做得去无暴其气只是不縦喜怒哀乐凡人縦之
  问持其志无暴其气处古人在车闻鸾和行则有佩玉凡此皆所以无暴其气今人既无此不知如何而为无暴曰凡人多动作多语笑做力所不及底事皆是暴其气且如只行得五十里却硬要行百里只举得五十斤重却硬要举百斤凡此类皆䏻动其气今学者要须事事节约莫教过当此便是养气之道也时举
  先生问公每读毋暴其气如何郑云只是喜怒哀乐之时持之不使暴戾曰此乃是持其志志者心之所向持志却是养心也不是持志之外别有个养心持者把提教定当喜时也须喜当怒时也须怒当哀时也须哀当乐时也须乐审教定后发必中节这是持志若毋暴其气又是下面一截事若不当喜而喜与喜之过分不当怒而怒与怒之过分不当哀乐而哀乐与哀乐之过其节者皆是暴其气暴其气者乃大段粗也
  或问人之气有清眀时有昏塞时如何曰人当持其志能持其志则气当自清矣然孟子既说持其志又说无暴其气圣贤之言不偏于一类如此盖恐人专扵志而略于气故也正如说必有事焉又说勿正说心勿忘又说勿助长皆此意也问伊川论持其志曰只这个也是私然学者不恁地不得先生曰此亦似渉扵人为然程子之意恐人走作故又救之曰学者不恁地不得因举程子云学者为习所夺气所胜只可责志又问既得后须放开不然却只是守曰如従心所欲不逾矩是也然此理既熟自是放出但未䏻得如此耳人杰
  或疑气何以䏻动志曰志动气是源头浊者故下流亦浊也气动志者却是下流壅而不泄反浊了上面也盖卿
  气若并在一处自然引动着志古人所以动息有养也升卿
  遗书曰志一动则动气气一动则动志外书曰志专一则动气气专一则动志二说孰是曰此必一日之语学者同聴之而所记各有浅深类多如此志一动则动气气一动则动志此言未说动气动志而先言志动气动又添入一动字不若后说所记得其本㫖盖曰志专一则固可以动气而气专一亦可以动其志也
  蹶者趋者是气也而反动其心今人奔走而来偶吃一跌其气必逆而心不定是气之䏻动其心如人于忙急之中理㑹甚事亦是气未定也
  问蹶趋反动其心若是志养得坚定莫须蹶趋亦不䏻动得否曰蹶趋自是动其心人之奔走如何心不动得曰蹶趋多遇于猝然不可支梧之际所以易动得心曰便是
  知言知理也
  知言然后䏻养气闳祖
  孟子说养气先说知言先知得许多说话是非邪正人杰录作得失都无疑后方䏻养此气也㽦○人杰同
  孟子论浩然之气一段𦂳要全在知言上所以大学许多工夫全在格物致知
  知言养气虽是两事其实相关正如致知格物正心诚意之类若知言便见得是非邪正义理昭然则浩然之气自生人杰○去伪同
  问养气要做工夫知言似无工夫做得曰岂不做工夫知言便是穷理不先穷理见得是非如何养得气须是道理一一审处得是其气方充大徳眀
  知言则有以眀夫道义而于天下之事无所疑养气则有以配夫道义而扵天下之事无所惧
  敢问夫子恶乎长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公孙丑既知告子之失而未知孟子之所以得敢问焉而孟子告之我知言者䏻识群言之是非也浩然盛大流行之貌盖天地之气而吾之所得以充其体者也孟子䏻知人言之是非告子乃自以其言为外而不复考其得失孟子善养其气而告子乃以为末而不求其得失可见矣端䝉
  胡文定说知言知至也养气诚意也亦自说得好木之胡氏云格物则䏻知言诚意则䏻养气闳祖
  问知言在养气之先如何曰知是知得此理告子便不理㑹故以义为外如云不得扵言勿求扵心虽言亦谓是在外事更不管着只强制其心问向看此段以告子不得于言是偶然失言非谓他人言也曰某向来亦如此说然与知言之义不同此是告子闻他人之言不得其义理又如读古人之书有不得其言之义皆以为无害事但心不动足矣不知言便不知义所以外义也如诐淫邪遁亦只是他人言故曰生于其心其字便是谓他人也又言圣门以言语次于徳行言语亦大难若非烛理洞彻胸次坦然即酬酢应对蹉失多矣因论奏事而言问此须要记问熟方临时一一举得出曰亦未说记问如沙中之事张良只云陛下不知乎此乃谋反耳何尝别有援引至借箸发八难方是援引古今问伊川龟山皆言张良有儒者气象先生却以良为任数曰全是术数问养虎自遗患等事切谓机不可失曰此时便了却项羽却较容易然项羽已是无䏻为终必就禽也徳眀○今按闻他人言之说与集注异
  有问知言先生曰言之所发便是道理人只将做言㸔做外面㸔且如而今对人说话人说许多自家对他便是自家已事如何说是外面事坐中有聂尉亦建昌人与谦言先生向日说傅子囦是天理战罢人欲宅眷又云傅子囦是担著官纲担子到处胡撞人胡把兢人
  气一气浩然之气义理之所发也闳祖
  浩然之气是养得如此方子
  浩然之气清眀不足以言之才说浩然便有个广大刚果意思如长江大河浩浩而来也冨贵贫贱威武不䏻移屈之类皆低不可以语此公孙丑本意只是设问孟子䏻担当得此様大事否故孟子所答只说许多刚勇故说出浩然之气只就问答本文看之便见得仔细
  气只是一个气但従义理中出来者即浩然之气従血肉身中岀来者为血气之气耳闳祖
  问浩然之气是禀得底否曰只是这个气若不曾养得刚底便粗暴弱底便衰怯又曰气魄大底虽金石也透过了䕫孙
  或问孟子说浩然之气却不分禀赋清浊说曰文字须逐项㸔此章孟子之意不是说气禀只因说不动心滚说到这处似今人说气魄相似有这气魄便做得这事无气魄便做不得
  文振说浩然之气曰不须多言这只是个有气魄无气魄而已人若有气魄方做得事成于世间祸福得䘮利害方敌得去不被他恐动若无气魄便做人衰飒慑怯扵世间祸福利害易得恐动只是如此他本只是答公孙丑不动心纒来纒去说出许多养气知言集义其实只是个不动心人若䏻不动心何事不可为然其所谓不动心不在他求只在自家知言集义则此气自然发生扵中不是只行一两事合义便谓可以掩袭扵外而得之也孔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㸔来这道理须是刚硬立得脚住方能有所成只观孔子晚年方得个曽子曽子得子思子思得孟子此诸圣贤都是如此刚果决烈方䏻传得这个道理若慈善柔弱底终不济事如曾子之为人语孟中诸语可见子思亦是如此如云摽使者出诸大门之外又云以徳则子事我者也奚可以与我友孟子亦是如此所以皆做得成学圣人之道者须是有胆志其决烈勇猛扵世间祸福利害得䘮不足以动其心方䏻立得脚住若不如此都靠不得况当世衰道微之时尤用硬着脊梁无所屈挠方得然其工夫只在自反常直仰不愧天俯不怍人则自然如此不在他求也又曰如今人多将颜子做个柔善底人㸔殊不知颜子乃是大勇反是他刚果得来细宻不发露如个有大气力底人都不使出只是无人抵得他孟子则攘臂扼腕尽发扵外论其气象则孟子粗似颜子颜子较小如孔子孔子则浑然无迹颜子微有迹孟子其迹尽见然学者则须自粗以入细须先刚硬有所卓立然后渐渐加功如颜子圣人也
  问浩然之气即是人所受于天地之正气否曰然又问与血气如何曰只是一气义理附于其中则为浩然之气若不由义而发则只是血气然人所禀气亦自不同有禀得盛者则为人强壮随分亦有立作使之做事亦随分做得出若禀得弱者则委靡巽懦都不解有所立作惟是养成浩然之气则却与天地为一更无限量广
  或问浩然之气是天地正气不是粗厉底气曰孟子正意只说人生在这里便有这气䏻集义以养之便可以充塞宇宙不是论其粗与细正与不正如所谓恻隠之心人皆有之只是理如此若论盗跖便㡬扵无此心矣不成孟子又说个有恻隠之心无恻隠之心
  问浩然之气曰这个孟子本说得来粗只㸔他一章本意是说个不动心所谓浩然之气只似个粗豪之气他做工夫处虽细腻然其成也却只似个粗豪之气但非世俗所谓粗豪者耳
  浩然之气一章说得稍麄大意只是要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气便浩然如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义吾何慊乎㦲如在彼者皆我所不为也在我者皆古之制也吾何畏彼哉自家有道理对着他没道理何畏之有闳祖
  孟子养气一章大纲是说个仰不愧扵天俯不怍于人上面従北宫黝孟施舎说将来只是个不怕但二子不怕得麄孟子不怕得细或问合而有助助字之训如何曰道义是虚底物本自孤单得这气贴起来便自张王皆去声无所不达如今人非不为善亦有合于道义者若无此气便只是一个衰底人李先生曰配是衬贴起来又曰若说道衬贴却是两物气与道义只是一滚发出来思之一滚发出来说得道理好衬贴字说配字极亲切从周○盖卿录云先生因举延平之言曰配是衬贴起来若道个衬贴却是两物道义与气只是一滚发出来思之一滚发出来说得道理好衬贴字却说得配字亲切孟子分眀说配义与道只是衬贴不是两物相衬贴只是一滚发出来但道理得此浩然之气衬贴起方有力量事可担当若无是则馁矣又曰义与道若无浩然之气衬贴起縦有一二合于道义未免孤单后盖卿录震录记黎季成所问两条疑同闻而有详略
  浩然之气一章孔子两句尽之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问他书不说养气只孟子言之何故曰这源流便在那心广体胖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处来大抵只是这一个气又不是别将个甚底去养他但集义便是养气知言便是知得这义人䏻仰不愧俯不怍时㸔这气自是浩然塞乎天地之间
  问养气一章皆自大学诚意一章来曰不必说自那里来只是此一个道理说来说去自相凑着道夫
  问向㸔诚意章或问云孟子所论浩然之气其原盖出扵此道夫因诵其所谓浩然之说先生谓也是恁地只是不要忙不知此语是为始学者言养气之理如此曰不是恁地这工夫是忙不得他所以有勿忘勿助长之论道夫
  问浩然之气如何㸔曰仁义礼智充溢扵中睟然见面盎背心广体胖便自有一般浩然气象曰此说甚细腻然非孟子本意此段须従头㸔来方见得孟子本意孟子当初如何便当大任而不动心如何便过孟贲逺矣如何便自反而缩千万人吾往矣只此勇为不惧便是有浩然之气此说似粗而实精以程子说细考之当初不是说不及此只门人记录𦂳要处脱一两字便和全意失了浩然之气只是这血气之气不可分作两气人之语言动作所以充满于一身之中者即是此气只集义积累到充盛处仰不愧俯不怍这气便䏻浩然问配义之配何谓合而有助之意曰此语已精如有正将又立个副将以配他乃所以助他天下莫强于理义当然是义总名是道以道义为主有此浩然之气去助他方勇敢果决以进如这一事合当恁地做是义也自家勇敢果决去做便是有这浩然之气去助他有人分眀知得合当恁地做又恧缩不敢去做便是馁了无此浩然之气如君有过臣諌之是义也有到冒死而不顾者便是浩然之气去助此义如合说此话却恧缩不对便是气馁便是欿然之气只此一气馁了便成欿然之气不调和便成忿厉之气所以古人车则有和鸾行则有佩玉贵于养其气问气一则动志这气字是厉气否曰亦不必把作厉气但动志则已是不好底气了志动气者十九气动志者十一须是以志为主无暴其气孟子当初乃剰说此一句所以公孙丑复辩问集义到成此浩然之气则气与义为一矣及配助义道则又恐成二物否曰气与义自是二物只集义到充盛处则䏻强壮此气便自浩然所以又反来助这道义无是气便馁而不充了问配者助也是气助道义而行又曰集义所生是气又因义集而后生莫是气与道义两相为用否曰是两相助底意初下工夫时便自集义然后生那浩然之气及气已养成又却助道义而行
  厚之问浩然之气迫于患难方失曰是气先歉故临事不䏻支梧浩然之气与清眀之气自不同浩然犹江海浩浩可学
  浩然之气乃是于刚果处见以前诸儒于此却不甚说只上蔡云浩然是无亏欠处因举屏山喜孙宝一段可学
  问上蔡尝曰浩然之气须于心得其正时识取又曰浩然是无亏欠时切谓夜气清眀以至平旦此气无亏欠而得其正即加勿忘勿𦔳长之功以存养之如何曰夜气者乃清眀自然之气孟子示人要切处固当存养若浩然之气却当従吾尝闻大勇于夫子之语㸔之至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扵此得其正而无亏欠则其气浩然天下大事何所做不得又问浩然之气原本在扵至大至刚若用工处只在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若曰勿忘勿助长亦只是涵泳底意思用工全在集义
  信州刋李复潏水集有一段说浩然之气只是要仰不愧俯不怍便自然无怯惧其言虽麄却尽此章之意前軰说得太髙如龟山为某人作养浩堂记都说従别处去闳祖
  孟子养气一段某说得字字甚仔细请仔细㸔
  浩然之气须是识得分眀自㑹养得成若不见得直是是直是非欲说不说只恁地含含胡胡依违鹘突要说又怕不是这如何得㑹浩然人自従生时受天地许多气自恁地周足只縁少间见得没分晓渐渐衰飒了又不然便是行有不慊于心气便馁了若见得道理眀白遇事打并净洁又仰不愧俯不怍这气自浩然如猪胞相似有许多气在里面便恁地饱满周遍若无许多气便厌了只有许多筋膜这气只论个浩然与馁又不然只是骄吝有些善只是我自㑹更不肯向人说恁地包含这也只㑹馁天地吾身之气非二贺孙
  两个其为气也前个是说气之体段如此后个是说这气可将如此用
  问伊川以至大至刚以直为绝句如何曰此是赵岐说伊川従之以某观之只将至大至刚为绝句亦自意义分眀辉曰如此却不费力曰未可如此说更冝将伊川之说思之
  问程子以直字为句先生以以直字属下句曰文势当如此说若以直字为句当言至大至刚至直又此章前后相应皆是此意先言自反而缩后言配义与道所谓以直养而无害乃自反而缩之意大抵某之解经只是顺圣贤语意㸔其血脉通贯处为之解释不敢自以己意说道理也人杰
  古注及程氏皆将至大至刚以直做一句据某所见欲将至大至刚为一句以直养而无害为一句今人说养气皆谓在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四句上要𦂳未必在此药头只在那以直养而无害及集义上这四句却是个炮炙煆炼之法直只是无私曲集义只是事事皆直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便是浩然之气而今只将自家心体验到那无私曲处自然有此气象文蔚云所以上蔡说于心得其正时识取曰是文蔚问塞天地莫只是一个无亏欠否曰他本自无亏欠只为人有私曲便欠却他底且如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亦只是个无亏欠君仁臣忠父慈子孝自家欠却他底便不快活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无欠阙也以此见浩然之气只是一个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王徳脩云伊川却将至大至刚以直与坤卦直方大同说曰便是不必如此且只将孟子自㸔便见孟子说得甚麄易却说得细文蔚
  伯丰问至大至刚以直字自绝句曰古注如此程氏从之然自上下文推之故知以直字属下句不是言气体正是说用工处若只作养而无害却似秃笔冩字其话没头观此语脉自前章缩不缩来下章又云是集义所生义亦是直意若行有不慊于心刚馁矣故知是道用功夫处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心字连上句亦得但避大学正心字故将心字连下句然初不相干各自取义古注正字作望字解如将心勿忘属上文勿助长属下文亦不须如此只是浩然之气养之未至而望有之便是正如其正时只是望之而已至扵助长则是强探力取气未䏻养⿺辶处欲加人力之私是为揠苖而已㽦○饶录云至于期望不得浩然时却未能养⿺辶处欲强加力作弄要教浩然便是助长也
  黎季成问伊川于以直处㸃句先生却扵刚字下㸃句曰若扵直字断句则养字全无骨肋只是自反而缩是以直养而无害也又问配义与道曰道义在人须是将浩然之气衬贴起则道义自然张王所谓配合而助之者乃是贴起来也先生作而言曰此语若与孟子不合者天厌之天厌之盖卿
  黎季成问至大至刚以直三者乃气之本体阙一不可三者之中直字尤切今集注却似以直来养此气曰不用直却着甚底来养黎云集义工夫是养曰义便是直此直字従曽子闻大勇于夫子自反而缩处说起后来又说集义与此以直养而无害皆一章𦂳切处所谓浩然之气麄说是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无所疑畏故上面従北宫黝孟施舎说来只是说个不怕但二子不怕得麄曾子不怕得细腻黎又问配义与道集注云配者合而有助之意切疑配字罕有以助为释者曰公如何说正好商量曰浩然之气集义而成者其用则无非义其体则道也曰却如何是合曰浩然之气与道义无间异曰如此则是无分别此一段都缓慢了公归去仰卧思量心必不安黎又云先生之意甚眀切某所疑配字非助曰此谓道义得浩然之气助之方有张王如以一碗水搀一碗水则刚果勇决无所疑惮有以任重做得去若个人做得一件半件事合道义而无浩然之气来配助则易颓惰了未必不为威武所屈贫贱所移做大丈夫不得又云助字释配字乃得之李先生云助是陪贴底字先生又曰某解此段若有一字不是孟子意天厌之又曰无此气以扶持之仁或见困于不仁义或见陵于不义
  遗书以李端伯所录最精故冠之篇首然端伯载眀道所言以至大至刚为句以直养二字属下句及杨遵道录伊川之言则曰先生无此说断然以至大至刚以直为一句二说正相抵牾曰至大至刚以直赵台卿如此解直养之说伊川嫌其以一物养一物故从赵注旧尝用之后来反复推究却是至大至刚作一句以直养而无害作一句为得孟子之意盖圣贤立言首尾必相应如云自反而缩便有直养意思集义之说亦然端伯所记眀道语未必不亲切但恐伊川又自主张得别故有此议论今欲只从眀道之说也
  问眀道以以直养而无害为句伊川云先兄无此说何也曰㸔那一段意思眀道说得似乎有理孟子所谓以直者但欲其无私意耳以前头说自反而缩自反而不缩处都是以直养底意思气之体段本自刚大自是䏻塞天地被人私意妄作一向蔽了他一个大底体段故孟子要人自反而直不得妄有作为以害其本体如眀道所说真个见得孟子本意又云伊川为人执便道是先兄无此言也
  问伊川作以直㸃如何曰气之体段若自刚大外更着一两字形容也得然工夫却不在上面须要自家自反而直然后䏻养而无害也又问诐淫邪遁曰诐只是偏诐如人足跛相似断行不得且杨墨说为我兼爱岂有人在天地间孑然自立都不渉着外人得又岂有视人如亲一例兼爱得此二者皆偏而不正断行不得便是蔽扵此了至淫辞则是说得愈泛滥䧟溺于中只知有此而不知有他也邪辞则是䧟溺愈深便一向离了正道遁辞则是说得穷后其理既屈自知去不得便别换一个话头如夷之说施由亲始之类这一句本非他本意只临时撰出来也先生又云生于其心害于其政者是才有此心便大纲已壊了至发于其政害扵其事则是小底节目都以次第而壊矣因云孟子是甚么底资质甚么底力量却纎悉委曲都去理㑹直是要这道理无些子亏欠以此知学问岂是执一个小小底见识便了得直是要无不周匝方是道理要须整顿精神硬着脊骨与他做将去始得时举○植同
  王徳脩说浩然之气大刚直是气之体段实养处是必有事焉以下曰孟子浩然之气要处只在集义集义是浩然之气生处大刚与直伊川须要说是三个何也大雅云欲配直方大三徳曰坤直方自是要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大自是敬义立而徳不孤孔子说或三或五岂有定例㩀某看得孟子只说浩然之气至大至刚养此刚大须是直行有不慊于心是不直也便非所以集义浩然从何而生曾子说自反而缩自反而不缩亦此类也如必有事焉是事此集义也而勿正是勿必此浩然之生也正待也有期必之意公羊曰师出不正反战不正胜古语有然心勿忘是勿忘此义也勿助长是勿助此气也四句是笼头说若论浩然之气只是刚大养之须是直盖以直只是无私曲之心仰不愧俯不怍如此养则成刚大之实而充塞天地之间不难也所以必要集义方能直也龟山谓嫌以一物养一物及他说又自作直养某所以不敢从伊川之说大雅
  气虽有清浊厚薄之不齐然论其本则未尝异也所谓至大至刚者气之本体如此但人不能养之而反害之故其大者小刚者弱耳闳祖
  以直养而无害谓自反而缩俯仰不愧故䏻养此气也与大学自慊之意不同自慊者如好好色如恶恶臭皆要自已慊足非为人也
  以直养是自反而缩集义是直养然此工夫须积渐集义自䏻生此浩然之气不是行一二件合义底事䏻搏取浩然之气也集义是岁月之功袭取是一朝一夕之事从而掩取终非已有也徳眀
  养而无害要养又要无害助长是害处又曰必有事焉只是集义
  至大至刚气之本体以直养而无害是用功处塞乎天地乃其效也问塞乎天地气之体段本如此充养到浩然处然后全得个体段故曰塞乎天地如但䏻之恐有误字所谓推之天地之间无往而不利恐不然曰至塞乎天地便无往不可徳眀
  问浩然之气如何塞乎天地曰塞乎天地之问是天地之正气人之血气有限䏻养之则与天地正气亦同又问塞莫是充塞否曰是遍满之意也去伪
  问塞乎天地之间曰天地之气无处不到无处不透是他气刚虽金石也透过人便是禀得这个气无欠阙所以程子曰天人一也更不分别浩然之气乃吾气也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一为私意所蔽则歉然而馁却甚小也又曰浩然之气只是气大敢做而今一样人畏避退缩事事不敢做只是气小有一様人未必识道理然事事敢做是他气大如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便是这様气人须是有盖世之气方得文蔚录云塞天地只是气魄大如所谓气盖世又曰如古人临之以死生祸福而不变敢去骂贼敢去徇国是他养得这气大了不怕他又也是他识道理故能如此
  问塞乎天地之间是元气体段合下如此或又言只是不疑其行无往不利何也曰只为有此体段所以无往不利不然须有碍处问程子有物始言养无物养个甚此只要识得浩气体段否曰只是说个大意如此问先生解西铭天地之塞作窒塞之塞如何曰后来改了只作充塞横渠不妄下字各有来处其曰天地之塞是用孟子塞乎天地其曰天地之帅是用志气之帅也徳眀
  气只是这个气才存此心在此气便塞乎天地之间问人䏻仰不愧俯不怍便有充塞天地底气象否曰然才有不慊于心便是馁了广
  上章既说浩然如此又言其为气也配义与道谓飬成浩然之气以配道义方衬贴得起不然虽有道义其气慑怯安䏻有为无是馁也谓无浩气即如饥人之不饮食而馁者也徳眀
  气配道义有此气道义便做得有力
  郑问配义与道配是合否曰配亦是合底意须思是养得这气做得出方合得道义盖人之气当扵平时存养有素故遇事之际以气助其道义而行之配合也助也若扵气上存养有所不足遇事之际便有十分道理亦畏怯而不敢为郑云莫是见义而不为无勇也底意思否曰亦是这个道理又曰所谓气者非干他事只是自家平时仰不愧俯不怍存养扵中其气已充足饱满以之遇事自然敢为而无畏怯若平时存养少有不足则遇事之际自是索然而无馀矣卓贺孙同
  或问浩然之气配义与道曰如今说得大错不肯従近处说且如配字是将一物合一物义与道得此浩然之气来贴助配合自然充实张王若无此气便是馁了至大至刚读断以直养而无害以直方䏻养得便是前面说自反而缩道理是集义所生是气是积集许多义理而生非是将义去外面袭取掩扑此气来麄说只是中有主见得道理分眀直前不畏尔孟施舎北宫黝便麄糙曾子便细腻尔
  配义与道配从而合之也气须是随那道义如云地配天地须在天后随而合之妇配夫亦然毕竟道义是本道义是形而上者气是形而下者若道义别而言则道是体义是用体是举他体统而言义是就此一事所处而言如父当慈子当孝君当仁臣当敬此义也所以慈孝所以仁敬则道也故孟子后面只说集义端䝉
  问配义与道曰道义是公共无形影底物事是自家身上底物道义无情若自家无这气则道义自道义气自气如何䏻助得他又曰只有气魄便做得出问气是合下有否曰是合下有若不善养则无理㑹无主宰或消灭不可知或使従他处去亦不可知䕫孙
  养气章道义与气不可偏废虽有此道义苟气不足以充其体则歉然自馁道义亦不可行矣如人䏻勇扵有为莫非此气苟非道义则亦强猛悍戾而已道义而非此气以行之又如人要举事而终扵委靡不振者皆气之馁也必有事焉而勿正赵氏以希望之意解正字㸔来正是如此但说得不甚分眀今以为期待之意则文理不重复盖必有事于此然后心不忘于此正之不已然后有助长之患言意先后各有重轻孟施舎似曾子北宫黝似子夏数子所为本不相侔只论养勇借彼喻此眀其所养之不同尔正如公孙丑谓夫子过孟贲逺矣孟贲岂孟子之流只是言其勇尔
  方集义以生此气则须要勉强及到气去配义与道则道义之行愈觉刚果更无凝滞尚何恐惧之有
  问配义与道曰此为理㑹得道理底也须养得气才助得他䕫孙
  配义与道只是说气㑹来助道义若轻易开口胡使性气却只助得客气人才养得纯粹便助従道义好处去
  配义与道道是体一事有一理是体到随事区处便是义士毅
  问气之所配者广矣何故只说义与道曰道是体义是用程子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道则是物我公共自然之理义则吾心之䏻断制者所用以处此理者也广
  配义与道如云人䏻𢎞道可学
  气义互相资可学
  问浩然之气人人有之但不养则不浩然尔曰是又问配字従前只训合先生以助意释之有据否曰非谓配便是助但养得那气充便不馁气充方合得那道义所以说有助之意义刚
  配义与道集注云配者合而有助之谓炎谓此一句从来说不分晓先生作合而有助便觉得宾主分晓工夫亦自有径捷曰语意是如此气只是助得道义
  问合而有助之意曰若无气以配之则道义无助问合而有助之意曰气自气道义自道义若无此气则道义亦不可见世之理直而不䏻自眀者正为无其气耳譬如利刀不可斩割须有力者乃䏻用之若自无力利刀何为力行
  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有一様人非不知道理但为气怯更贴衬义理不起闳祖
  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配合也义者人心节制之用道者人事当然之理馁不饱也气由道义而有而道义复乘气以行无异体也得其所养则气与道义初不相离而道义之行得以沛然无所疑惮者若其无此则如食之不饱虽欲勉扵道义而亦无以行矣气者道义之成质故必集义乃䏻生之集义犹言积善端䝉
  配义与道无是馁也将这气去助道义方䏻行得去若平时不得养此气衰飒了合当做底事也畏缩不敢去做如朝廷欲去这一小人我道理直了有甚怕他不敢动着知他是小人不敢去他只是有这气自衰了其气如此便是合下无工夫所谓是集义所生者须是平时有集义工夫始得到行这道义时气自去助他集义是平时积累工夫配义与道是卒然临事气配道义行将去此两项各自有顿放处但将麄处去㸔便分晓春秋时欲攻这敌国须先遣问罪之词我这里直了将这个去摧他势他虽有些小势力亦且消沮去了汉髙祖为义帝发䘮用董公言眀其为贼敌乃可服我这个直了行去自不怕得他
  或问配义与道盖人之䏻养是气本无形声可验惟于事物当然之理上有所裁制方始得见其行之勇断之决縁这道义与那气厮合岀来所以无是馁也曰更须仔细是如此其间但有一两字转换费力便说意不出又问后面说集义所生这个飬气底规模如何下手都由酬酢应接举皆合义人既如此俯仰无愧所以其气自然盛大流行焘录云问飬气曰酬酢应接举皆合义则俯仰并无愧怍故其气自然盛大流行曰这后方可说配义集义与配义是相向说初间其气由集义而生后来道义却须那气相𦔳是以无所疑惮胡泳
  李问无是馁也是指义是指气曰这是说气曰下面如何便说集义所生曰上截说须养这气下再起说所以生此气每一件事做得合义便㑹生这气生得这气便自㑹行这义伊川云既生得此气语其体则与道合语其用则莫不是义譬之以金为器及其器成方命得此是金器生正与取字相对说生是自里而生出取是自外面取来且如今人有气魄合做事便做得去若无气魄虽自见得合做事却做不去气只是身中底气道义是众人公共底天地浩然之气到人得之便自有不全了所以须着将道理养到浩然处贺孙
  问前贤云譬如以金为器器成方得命为金器旧闻此说遂谓无是馁也是字指道义而言先生曰不知当时如何作如此说力行
  孟子做义上工夫多大小大养气只是一个集义孟子许多论气处只在集义所生一句上去伪
  或问集义曰只是无一事不求个是而已矣
  或问集义曰集义只是件件事要合冝自然积得多盖卿或问集义曰事事都要合道理才有些子不合道理心下便不足才事事合道理便仰不愧俯不怍因云如此一章初㸔道如何得许多头绪恁地多后来㸔得无些子窒碍贺孙
  问集义曰集犹聚也处物为义须是事事要合义且如初一件合义了第二第三件都要合义此谓之集义或问伊川义莫是中理否此理如何曰如此说却是义在外也盖有是有非而我有以处之故为义端䝉
  集义谓如十事有一事不合义则便有愧须是集聚众义然后是气乃生非义袭而取之非是于外求得是义而搏出此气也
  养浩然之气只在集义所生一句上气不是平常之气集义以生之者义者冝也凡日用所为所行一合扵冝今日合冝眀日合冝集得冝多自觉胸中慊足无不满之意不然则馁矣非义袭而取之非是外取其义以养气也配义与道者大抵以坤配乾必以乾为主以妻配夫必以夫为主配作随底意思以气配道义必竟以道义为主而气随之是气常随着道义
  或问是集义所生者一句曰是集义者言是此心中分别这是义了方做出来使配合得道义而行之非是自外面袭得来也生字便是对取字而言
  或问人有生之初理与气本俱有后来欲动情流既失其理而遂䘮其气集义则可以复其性而气自全曰人只怕人说气不是本来有底须要说人生有此气孟子只说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又说是集义所生者自不必添头上一截说吕子约亦是如此数折价说不了某直敢说人生时无浩然之气只是有那气质昏浊頺塌之气这浩然之气方是养得恁地孟子只谓此是集义所生未须别说若只管谓气与道义皆是我本来有底少间要行一歩既怕失了道义又怕失了气恰似两只脚并着一只袴要东又牵了西要西又牵了东更行不得胡泳
  问此气是当初禀得天地底来便自浩然抑是后来集义方生曰本是浩然被人自少时壊了今当集义方䏻生曰有人不因集义合下来便恁地刚勇如何曰此只是麄气便是北宫黝孟施舎之勇底亦终有馁时此章须従头节节㸔来看去首尾贯通见得活方是不可只略猎渉说得去便是了
  问孟子养浩然之气如所谓集义勿忘勿助持其志无暴其气似乎皆是等级曰他祗是集义合当做底便做将去自然塞乎天地之间今若谓我要养气便是正便是助长大抵㸔圣贤文字须要㑹得他这意若䧟在言语中便做病来道夫
  集义故䏻生浩然之气问何以不言仁曰浩然之气无他只是仰不愧俯不怍无一毫不快于心自生浩然之气只合说得义义便事事合宜徳眀
  问一之㸔浩然之气处如何曰见集义意思是要得安穏如讲究书中道理便也要见得安穏曰此又是穷理不是集义集义是行底工夫只是事事都要合义穷理则在知言之前穷理是做知言工夫䏻穷理然后䏻知言
  问浩然之气集义是用功夫处否曰须是先知言知言则义精而理眀所以䏻养浩然之气知言正是格物致知苟不知言则不能辨天下许多淫邪诐遁将以为仁不知其非仁将以为义不知其非义则将何以集义而生此浩然之气气只是充乎体之气元与天地相流通只是仰不愧俯不怍自然无恐无惧塞乎天地今人心中才有歉愧则此气自然消馁作事更无勇锐配义与道者配是相合而有助譬如与人斗敌又得一人在后相助自然愈觉气胜告子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扵心勿求于气只是一味勃然不顾义理如此养气则应事接物皆去不得孟子是活底不动心告子是死底不动心如孟子自是沉潜积养自反而缩只是理㑹得道理是当虽加齐卿相是甚做不得此章正要反复仔细㸔公孙丑如何问孟子如何答孟子才说志至焉气次焉持其志无暴其气公孙丑便以志为至以气为第二等事故又问何故又要无暴其气孟子方告之以不特志䏻动气而气亦䏻动志也气䏻动志须是寻常体察如饮酒固能动志然苟䏻持其志则亦不能动矣侍坐者有扵此便问直方大如何曰议论一事未分眀如何隔向别处去下梢此处未眀彼又不晓一切泛然无入头处读书理㑹义理须是勇猛径直理㑹将去正如关侯擒颜良只知有此人更不知有别人直取其头而归若使既要斫此人又要斫那人非惟力不给而其所得者不可得矣又如行路欲往一处所却在道边闲处留滞则所欲到处何縁便达看此一章便须反复读诵逐句逐节互相发眀如此三二十过而曰不晓其义者吾不信也
  养气一段𦂳要只在以直养而无害是集义所生自反而缩等处又曰非义袭而取之其语势如人之有是四端犹其有四体却不是说有无四体底人言此气须是集义方生得不是一旦向义外面去袭取得那气来教恁地浩然
  问浩然之气是集义所生非义袭而取之也如何曰此是反复说正如所谓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是积集众义所生非是行一事偶然合义便可掩袭于外而得之浩然之气我所固有者也广
  问集义是以义为内义袭是以义为外否曰不必如此说此两句是掉转说如云我固有之也非由外铄我也盖义本于心不自外至积集此义而生此气则此气实生于中如北宫黝孟施舎之勇亦自心生又问集注云非由只行一事偶合于义便可以掩袭于外而得之曰集义是集众义故与只行一事相对说袭犹兵家掩袭之袭出其不意如劫寨相似非顺理而行有积集工夫者也人杰
  非义袭而取之谓积集于义自然生得此气非以浩然为一物可以义袭取之也徳眀
  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须是积习持养则气自然生非谓一事合宜便可掩取其气以归扵已也闳祖
  问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曰今说集义如学者工夫须是于平日所为之事求其合于义者而行之积集既久浩然气自生若说义袭则于一事之义勇而为之以壮吾气耳袭如用兵掩袭之袭犹曰于一事一行之义勇而为之以袭取其气也人杰
  正淳问非义袭而取之如何曰所谓义袭而取之者袭如用兵之袭有袭夺之意如掩人不备而攻袭之谓如才得行一件事合义便将来壮吾气以为浩然之气可以攫拏而来夫是之谓袭若集义者自非生知须是一一见得合义而行若是本初清眀自然行之无非是义此舜由仁义行者其他须用学知凡事有义有不义便于义行之今日行一义眀日行一义积累既久行之事事合义然后浩然之气自然而生如金溪之学向来包子只管说集义袭义某尝谓之曰如此说孟子孟子初无袭义今言袭义却是包子矣其徒如今只是将行得一事合义便指准将来长得多少精神乃是告子之意但其徒禁锢着不说出来
  非义袭而取之见江西人只爱说义袭不知如何袭只是说非以义掩取是气盖气自内而生非由外而入盖卿
  问无浩然之气固是衬贴他义不起然义有欠阙即气亦馁故曰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窃谓气与义必相须曰无义则做浩然之气不成须是集义方成得浩然之气徳眀
  浩然要事事合义一事馁便行不得可学
  问眀道说浩然之气曰一为私意所蔽则欿然而馁知其小矣据孟子后面说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先生解曰所行一有不合于义而自反不直则不足于心而体自有所不充只是说所行不义则欿然而馁今说蔽字则是说知之意不知何如曰蔽是遮隔之意气自流通不息一为私意所遮隔则便去不得今且以麄言之如项羽一个意气如此才被汉王数其罪十便觉沮去不得了广
  问集注云告子外义盖外之而不求非欲求之于外也曰告子直是将义屏除去只就心上理㑹因说陆子静云读书讲求义理正是告子义外工夫某以为不然如子静不读书不求义理只静坐澄心却似告子外义徳眀○集注非定本
  养气二项敬以直内必有事义以方外集义○方
  孟子论养气只全就已发处说程子论养志自当就未发处说养志莫如敬以直内各是一义自不妨内外交养不可说孟子救告子义外之失而姑为此言也
  必有事焉是须把做事做如主敬也须是把做事去主如求放心也须是把做事去求如穷理也须是把做事去穷
  郑天禧问必有事焉而勿正当作绝句否曰元旧是恁地读
  必有事焉而勿正心此言正心自与大学语脉不同此正字是期待其效之意仁者先难而后获正心似先获意思先获是先有求获之心古人自有这般语公羊传云师出不正反战不正胜此正字与孟子说正心之正一般言师出不可必期其反战不可必期其胜也贺孙
  问必有事焉而勿正之义曰正犹等待之意赵岐解云不可望其福虽说意麄了其文义却不错此正如师出不正反战不正胜之正古人用字之意如此言但当从事于此而勿便等待其效之意或问此便是助长否曰正未是助长待其效而不得则渐渐助之长矣譬之栽木初栽即是望其长望之之久而不如意则揠苖矣眀道曰下言之渐重此言却是后因论仁者先难而后获洽曰先解勿正字颇有后获之意曰颇有此意曰如此解则于用工处尽有条理曰圣贤之言条理精宻往往如此但㸔得不切错认了他文义则并与其意而失之耳
  必有事焉而勿正有事有所事也正预期也言人之养气须是集义苟有未充不可预期其效而必强为以助其长也端䝉
  必有事焉而勿正这里是天命流行处
  勿正所以为预期者亦犹程子所谓思而曰善然后为之是正之之意欤曰程子此言稍寛今以正为预期者却有引据所谓战不正胜是也
  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是养气中一节目饶本作集义中小节目不要等待不要催促
  事正忘助相因无所事必忘正必助长闳祖
  集义如药头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如制度闳祖
  必有事焉谓有所事只是集义也正则有所待盖必之之意勿忘勿助长但勿忘则自然长助长则速之如揠苖者也徳眀
  或问必有事焉而勿正曰正便是期必集义多则浩然之气自生若着一个意在这里等待他生便为害今日集得多少义又等他气生明日集得多少义又等他气生这都是私意只成得一个助长恁地则不惟气终不㑹生这所集之义已不得为是了
  或问必有事焉而勿正曰正是等待之意如一边集善一边在此等待那气生今日等不见眀日又等不见等来等去便却去助长
  勿正心勿期其浩然也勿忘者勿忘其下工夫也助长者无不畏之心而强为不畏之形
  勿忘勿助长本连上文集义而言故勿忘谓勿忘集义也一言一动之间皆要合义故勿忘助长谓不待其充而强作之使充也如今人未䏻无惧却强作之道我不惧未䏻无惑却强作之道我不惑是助长也有事有事于集义也勿正谓勿预等待他聴其自充也升卿
  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下两句非是覆解上两句此自有浅深勿正是勿期必其如此勿助长是不到那地位了不可硬要充去如未䏻集义不可硬要浩然才助长在我便有那欺伪之心施于事末梢必不胜任譬如十钧之力而负千钧故助长之害最端䝉
  必有事焉谓集义正是期望忘是不把做事助长是作弄意思世自有此等人孟子之意只是如此粗言之要之四者初无与养气事只是立此界至如东至某西至某其中间一段方是浩然处也必大
  问预期其效如何曰集义于此自生浩然之气不必期待他如种木焉自是生长不必日日㸔觑他若助长直是拔起令长如今说不怕鬼本有惧心强云不惧又如言不畏三军者出门闻金鼔之声乃震怖而死事见孟子注须积习之功至则自然长不可助长也徳眀
  养气一章在不动心不动心在勇勇在气气在集义勿忘勿助长又是那集义底节度若告子则更不理㑹言之得失事之是非气之有平不平只是硬制压那心使不动恰如说打硬修行一般端䝉
  问必有事焉而勿正章曰必有事焉孟子正说工夫处且从上面集义处㸔来便见得必有事焉者言养气当必以集义为事勿正者勿待也勿忘者勿忘其以集义为事也助长者是待之不得而拔之使长也言人䏻集义以养其浩然之气故事物之来自有以应之不可萌一期待之心少间待之不得则必出于私意有所作为而逆其天理矣是助之长也今人之扵物苟施种植之功至于日至之时则自然成熟若方种而待其必长不长则从而拔之其逆天害物也甚矣又云集义是养气底丹头必有事便是集义底火法言必有事者是养气之法度也养得这气在此便见得这个自重那个自轻如公孙丑言加齐卿相得行道焉以为孟子动心于此不知孟子所养在此见于外者皆由这里做出来又曰孔子与颜渊用之则行舎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这有是夫言我有这个道理在不是言有用舎行藏也又云心有所主宰则气之所向者无前所谓气盖世之类是也有其心而无其气则虽十分道理底事亦有不敢为者气不充也
  㸔助长说曰孟子必有事焉勿忘是论集义工夫勿正与勿助长是论气之本体上添一件物事不得若是集义便过用些力亦不妨却如何不着力得苖固不可揠若灌溉耘治岂可不尽力今谓克治则用严养气则不可助长如此则二事相妨如何用功
  勿忘勿助长自是孟子论养气到这里不得不恁地说如今学者先要把个勿忘勿助长来安排在肚里了做工夫却不得
  眀道云勿忘勿助长之间正当处也此等语更冝玩味大凡观书従东头直筑着西头南头筑着北头七穿八透皆是一理方是贯通古人所以贵一贯也必大
  必有事焉只消此一句这事都了下面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恰似剰语却被这三句撑拄夹持得不活转不自在然活转自在人却因此三句而生只是才唤醒这物事便在这里㸃着便动只此便是天命流行处便是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便是仁义之心便是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谢氏所谓活泼泼地只是这些子更不待想像寻求分眀在这里触着便应通书中元亨诚之通利贞诚之复一章便是这意思见得这个物事了动也如此静也如此自然虚静纯一不待更去求虚静不待体认只唤着便在这里或曰吾儒所以与佛氏异者吾儒则有条理有准则佛氏则无此尔曰吾儒见得个道理如此了又要事事都如此佛氏则说便如此做也不妨其失正在此
  侯师圣说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伊川举禅语为况曰事则不无拟心则差当时于此言下有省某甚疑此语引得不相似必有事是须有事于此勿正心是不须恁地等待今说拟心则差是如何言须拟之而后言行须拟之而后动方可中节不成不拟不议只恁地去此语似禅某不敢编入精义义刚○可学录云拟心则差是借语
  问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据孟子只是养气节次近世诸儒之语把来作一段工夫莫无妨否曰无妨只㸔大意如何曰诸儒如此说虽无害只是孟子意已走作先生解此却好曰此一段赵岐注乃是就孟子说只是颇缓慢可学
  必有事焉而勿正却似鸢飞鱼跃之言此莫是顺天理自然之意否曰孟子之说只是就养气上说程子说得又髙须是㸔孟子了又㸔程先生说便见得孟子只说勿忘勿助长程先生之言于其中却有一个自然底气象去伪
  问鸢飞鱼跃与必有事焉之意曰说着相似又不甚相似说不相似又却相似必有事焉是才举这事理便在里了如说话未断理便在此了䕫孙
  韩退之诗云强懐张不满弱念阙易盈无是馁也虽强支撑起来亦支撑不得所谓揠苖者也闳祖○雉录见语类
  或问知言养气一章曰此一章专以知言为主若不知言则自以为义而未必是义自以为直而未必是直是非且莫辨矣然说知言又只说知诐淫邪遁之四者盖天下事只有一个是与不是而已若辩得那不是底则便识得那是底了谓如人说十句话有四句不是有六句是若辨得那四句不是则那六句便是是底了然非见得道理十分分眀则不能辩得亲切且如集义皆是见得道理分眀则动静出处皆循道理无非集义也而今人多见理不眀于当为者反以为不当为扵不当为者反以为当为则如何能集义也惟见理眀则义可集义既集则那自反而缩便不必说自是在了又曰孟子先说知言后说养气而公孙丑便问养气某向来只以为是他承上文方论气而问今㸔得不然乃是公孙丑㑹问处留得知言在后面问者盖知言是末后合尖上事如大学说正心修身只合杀在致知在格物一句盖是用功夫起头处
  诐辞知其所蔽诐是偏陂只见得一边此理本平正他只说得一边那一边㸔不见便是如物蔽了字凡从皮皆是一边意如跛是脚一长一短坡是山一边斜
  淫辞知其所䧟䧟是身溺在那里如䧟溺于水只是见水而不见岸也䕫孙
  陈正已问诐淫邪遁如何是遁底模様曰如墨者夷之之说穷遂又牵引古之人若保赤子之说为问如佛家初说剃除髭髪绝灭世事后其说穷又道置生产业自无妨碍贺孙
  孟子说知言处只有诐淫邪遁四者知言是㡬多工夫何故只说此四字盖天地之理不过是与非而已既知得个非便识个是矣且如十句言语四句是有诐淫邪遁之病那六句便是矣
  或问诐淫邪遁曰诐辞偏陂之辞也见诐辞则知其人之蔽于一偏如杨氏蔽于为我墨氏蔽扵兼爱皆偏也淫辞放荡之辞也见淫辞则知其人之䧟扵不正而莫知省悟也见邪辞则知其人之离于道见遁辞则知其人之说穷而走也去伪
  问此四辞如何分别曰诐辞乃是偏放一边如杨氏之仁墨氏之义蔽者蔽于一而不见其二淫者广大无涯䧟扵其中而不自知邪则已离扵正道而自立一个门庭遁辞辞穷无可说又却自为一说如佛家言治产业皆实相既如此说怎生不出来治产业如杨朱云一毫何以利天下此是且分解其说你且不拔一毫况其他乎大抵吾儒一句言语佛家只管说不休如荘周末篇说话亦此类今人与佛辨最不得便宜他却知吾说而用之如横渠正䝉乃是将无头事与人作言语可学
  诐辞知其所蔽诐是偏陂之陂偏扵一边不见一笾只是蔽耳如遮蔽相似到得就偏说中说得淫辞便广阔至有所䧟溺如䧟在水中不见四旁矣遂成一家邪说离扵正道到得后来说不通时便作走路所谓遁辞也如释氏论理其初既偏反复譬喻其辞非不广矣然毕竟离于正道去人伦把世事为幻妄后来亦自行不得到得穷处便说走路如云治生产业皆与实相不相违背岂非遁辞乎孟子知言只是従知其偏处始
  诐是偏陂说得来一边长一边短其辞如此则知其心有所蔽矣淫是放荡既有所蔽说得来渐次夸张其辞如此则知其心有所䧟矣邪辞是既䧟后一向邪僻离叛将去遁词是既离后走脚底话如杨氏本自不拔一毛而利天下却说天下非一毛所䏻利夷子本说爱无差等却说施由亲始佛氏本无父母却说父母经皆是遁辞人杰○赐录云诐辞是一边长一边短如人之跛倚縁他只见这一边都不见那一边是以蔽少间说得这一边阔大了其辞放荡便知他心䧟在这里邪说是一向逺了遁辞是走脚底话如墨者夷之云云
  诐是险陂不可行故蔽塞淫是说得虚大故有䧟溺邪则离正道遁则穷惟穷故遁如仪秦杨墨荘列之说皆具四者徳眀
  诐淫邪遁蔽䧟离穷四者相因心有所蔽只见一边不见一边如杨氏为我墨氏兼爱各只见一边故其辞诐而不平蔽则䧟溺深入之义也故其辞放荡而过䧟则离离是开去愈逺也故其辞邪离则穷穷是说不去也故其辞遁遁如夷之之言是也闳祖
  先之问诐淫邪遁四者相因之说如何曰诐辞初间只是偏了所以偏者止縁他蔽了一边如被物隔了只见一边初间是如此后来只管䧟入里面去渐渐只管说得阔了支蔓淫溢才恁地䧟入深了于是一向背却正路遂与正路相离了既离了正路他那物事不成物事毕竟用不得其说必至于穷为是他说穷了又为一说以自遁如佛家之说贺孙
  或问诐淫邪遁四者相因之说曰诐字是遮了一边只见一边如陂字亦是一边髙一边低跛字亦是脚一边长一边短皆是只有一边之意淫辞知其所䧟淫便是就所诐处多了被他只㸔得这一边都盖了那一边如人攧在水里只见得那水更不见有平正底道理诐是少了那一边淫是添了这一边然诐与淫只是见偏了犹自是道理在然只管淫而不止便失了那道理既是不正无縁立得住便至于遁遁则多讨物理前来遮盖
  沈荘仲问诐淫邪遁之辞文蔚曰如荘周放浪之言所谓淫辞曰如此分不得只是心术不正便自节次生此四者如杨墨自有杨墨底诐淫邪遁佛老自有佛老底诐淫邪遁申韩自有申韩底诐淫邪遁如近世言功利者又自有一种诐淫邪遁不特是如此有一様苟且底人议论不正亦能使是非反复张安道说本朝风俗淳厚自范文正公一变遂为崖异刻薄后来安道门人和其言者甚众至今士大夫莫能辨眀岂不可畏文蔚
  问诐淫邪遁之辞杨墨似诐荘列似淫仪秦似邪佛似遁曰不必如此分别有则四者俱有其序自如此诐是偏陂不平譬似路一边髙一边低便不可行便是蔽塞了一边既蔽塞则其势必至于放荡而䧟溺淫而䧟溺必至于邪僻而叛道才问着便遁而穷且如杨墨为我兼爱之说可谓是偏颇至于摩顶放踵拔一毛利天下不为便是不可行夷之云爱无差等施由亲始不是他本意只为被孟子勘破其词穷遂为此说是遁也如佛学者初有桑下一宿之说及行不得乃云种种营生无非善法皆是遁也徳眀
  淫邪辞相互可学
  孟子离此四病所以知人言有四病
  问程子说孟子知言譬如人在堂上方能辨堂下人曲直所谓在堂上者莫只是喻心通于道者否曰此只是言见识髙似他方能辩他是非得失若见识与他一般如何解辨得他广○士毅录云才髙于众人了方见得与众人一般低立在堂下如何辨得人长短
  问孟子知言处生扵其心害扵其政先政而后事辟杨墨处说作于其心害于其事先事而后政曰先事而后政是自微而至著先政而后事是自大纲而至节目
  孟子说知言养气处止是到圣人复起必从吾言矣住公孙丑疑孟子说知言养气忒担当得大故引我于辞命则不能以诘孟子孟子对以恶是何言也丑又问昔者子夏子㳺子张皆得圣人之一体意欲以孟子比圣人故孟子推尊圣人以为已不敢当遂云姑舎是去伪
  问颜子具体而微微是微小或隠微之微曰微只是小然文意不在小字上只是说体全与不全
  颜子所知所行事事只与圣人争些子所以曰具体而微
  具体而微伊川言合下小是言气禀如三月不违则有乏处因五峰与张栻说○方
  问浩然之气后面说伯夷伊尹孔子是则同处曰后面自是散说出去不须更回引前头这里地位极髙浩然之气又不足言不须更说气了有百里之地则足以有天下然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则有所不为此是甚么様气象大段是极至处了虽使可以得天下然定不肯将一毫之私来壊了这全体古之圣人其大根脚同处皆在此如伊尹非其义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系马千驷禄之以天下弗视弗顾与此所论一般圣人同处大概皆在此扵此而不同则不足以言圣人矣某旧说孟子先说知言而公孙丑先问养气者承上文方论志气而言也今㸔来他问得却自有意思盖知言是那后面合尖末梢头处合当留在后面问如大学所论自修身正心却说到致知格物盖致知格物是末梢尖处须用自上说下来方为有序也又曰公孙丑善问问得愈宻盛水不漏若论他㑹恁地问则不当云轲之死不得其传不知后来怎生不可晓或是孟子自作此书润饰过不可知
  得百里皆能朝诸侯是徳之盛行一不义杀一不辜不为是心之正不肯将那小处害了那大处亦如伊尹虽禄之天下不顾千驷弗视到那一介处亦不轻取予
  根夲节目不容不同得百里之地而朝诸侯有天下此是甚次第人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直是守得定闳祖
  问夷尹得百里之地果能朝诸侯有天下否曰孟子如此说想是如此然二子必不肯为问孟子比颜子如何曰孟子不如颜子颜子较细问孟子亦有任底意否曰然孟子似伊尹
  问夷惠曰伯夷格局更髙似柳下惠道夫曰㸔他伯夷有壁立万仭之气曰然道夫
  或问宰我子贡有若智足以知圣人污不至阿其所好曰污是污下不平处或当时方言未可知当属上文读去伪
  古人之政不可得而见只是当时所制之礼便知得当时所施之政
  伯丰问见其礼而知其政闻其乐而知其徳是谓夫子是谓他人曰只是大概如此说子贡之意盖言见人之礼便可知其政闻人之乐便可知其徳所以由百世之后等百世之王莫有䏻违我之见者所以断然谓自生民以来未有孔子此子贡以其所见而知夫子之圣如此也一说夫子见人之礼而知其政闻人之乐而知其徳由百世之后等百世之王莫有䏻逃夫子之见者此子贡所以知其为生民以来未有也然不如前说之顺













  朱子语类卷五十二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五十三
  孟子三
  公孙丑中
  以力假仁章
  彛叟问行仁与假仁如何曰公且道如何是行仁假仁曰莫是诚与不诚否曰这个自分䁱不须问得如由仁义行非行仁义处却好问如行仁便自仁中行出皆仁之徳若假仁便是恃其甲兵之强财赋之多足以欺人是假仁之名以欺其众非有仁之实也故下文言伯必有大国其言可见又曰成汤东征西怨南征北怨皆是拯民于水火之中此是行仁也齐威公时周室微弱夷狄强大威公攘夷狄尊王室九合诸侯不以兵车这只是仁之功终无拯民涂炭之心谓之行仁则不可
  问以力假仁以徳行仁曰以力假仁仁与力是两个以徳行仁仁便是徳徳便是仁问霸字之义曰霸即伯也汉书引哉生魄作哉生霸古者霸伯魄三字通用䕫孙
  以徳行仁者王所谓徳者非止谓有救民于水火之诚心这徳字又说得阔是自己身上事都做得是无一不偹了所以行出去便是仁
  问以徳行仁者王曰且如成汤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徳懋懋官功懋懋赏用人惟已改过不吝克寛克仁彰信兆民是先有前面底方䏻彰信兆民救民于水火之中若无前面底虽欲救民于水火之中不可得也武王亶聪眀作元后是亶聪眀方䏻作元后救民于水火之中若无这亶聪眀虽欲救民其道何由
  仁则荣章
  仁则荣不仁则辱此亦只是为下等人言若是上等人他岂以荣辱之故而后行仁哉伊川易传比彖辞有云以圣人之心言之固至诚求天下之比以安民也以后王之私言之不求下民之附则危已至矣盖且得他畏危亡之祸而求所以比附其民犹胜扵全不顾者政此谓也
  尊贤使能章
  市㕓而不征问此市在何处曰此都邑之市人君国都如井田様画为九区面朝背市左祖右社中间一区则君之宫室宫室前一区为外朝凡朝㑹藏库之属皆在焉后一区为市市四面有门每日市门开则商贾百物皆入焉赋其㕓者谓收其市地钱如今民间之铺面钱盖逐末者多则赋其㕓以抑之少则不㕓而但治以市官之法所以招徕之也市官之法如周礼司市平物价治争讼讥察异服异言之类市中惟民乃得入凡公卿大夫有爵位及士者皆不得入入则有罚如国君过市则刑人赦夫人过市则罚一幕世子过市则罚一帟命夫命妇过市则罚一盖帷之类左右各三区皆民所居而外朝一区左则宗庙右则社稷在焉此国君都邑规模之大概也
  或问法而不㕓谓治以市官之法如何是市官之法曰周礼自有如司市之属平价治争讼谨权量等事皆其法也又问市㕓而不征法而不㕓曰市㕓而不征谓使居市之㕓者各出㕓赋若干如今人货铺面相似更不征税其所货之物法而不㕓则但治之以市官之法而已虽㕓赋亦不取之也又问古之为市者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有司者治之耳此便是市官之法否曰然如汉之狱市军市之类皆是古之遗制盖自有一个所在以为市其中自有许多事广
  市㕓而不征法而不㕓伊川之说如何曰伊川之说不可晓横渠作二法其说却似分眀
  问㕓无夫里之布周礼宅不毛者有里布民无职事出夫家之征郑氏谓宅不种桑麻者罚之使出一里二十五家之布不知一里二十五家之布是如何曰亦不可考又问郑氏谓民无常业者罚之使出一夫百亩之税一家力役之征如何罚得恁地重曰后世之法与此正相反农民赋税丁钱却重而游手浮浪之民泰然都不管他因说浙间农民丁钱之重民之雕困不可开眼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章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是得天地生物之心为心也盖无天地生物之心则没这身才有这血气之身便具天地生物之心矣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人皆自和气中生天地生人物须是和气方生要生这人便是气和然后䏻生人自和气中生所以有不忍人之心
  天地以生物为心天包着地别无所作为只是生物而已亘古亘今生生不穷人物则得此生物之心以为心所以个个肖他本不须说以生物为心縁做个语句难做着个以生物为心
  问天地以生物为心而所生之物因各得夫天地之心以为心所以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曰天地生物自是温暖和煦这个便是仁所以人物得之无不有慈爱恻怛之心又曰人物皆得此理只縁他上面一个母子如此所以生物无不肖他又曰心如界方一面青一面赤一面白一面黑青属东方仁也赤属南方礼也白属西方义也黑属北方智也又如寅卯辰属东方为春己午未属南方为夏申酉戌属西方为秋亥子丑属北方为冬寅卯辰是万物初生时是那生气方发这便是仁至己午未则万物长茂只是那生气发得来盛及至申酉戌则那生气到此生得来充足无馀那物事只有许多限量生满了更生去不得须用收敛所以秋训揪揪敛也揪敛个什么只是生气到这里都揪敛耳若更生去则无合杀矣及至亥子丑属冬冬终也终藏也生气到此都终藏了然那生底气早是在里面发动了可以见生气之不息也所以说复见天地之心也胡泳
  天地以生物为心譬如甑蒸饭气从下面滚到上面又滚下只管在里面滚便蒸得熟天地只是包许多气在这里无出处滚一畨便生一畨物他别无勾当只是生物不似人便有许多应接所谓为心者岂是切切然去做如云天命之岂谆谆然命之也但如磨子相似只管磨出这物事人便是小胞天地是大胞人首圎象天足方象地中间虚包许多生气自是恻隠不是为见人我一理后方有此恻隠而今便教单独只有一个人也自有这恻隠若谓见人我一理而后有之便是两人相夹在这里方有恻隠则是仁在外非由内也且如乍见孺子入井时有恻隠若见他人入井时也须自有恻隠在池录作若未见孺子入井亦自是恻隠问怵惕莫是动处因怵惕而后恻隠否曰不知孟子怎生寻得这四个字恁地好䕫孙
  孟子赤子入井章间架阔须恁地㸔䕫孙
  说仁只看孺子将入井时尤好体认季札
  问如何是发之人心而不可己曰见孺子将入井恻隠之心便发出来如何已得此様说话孟子说得极分眀世间事若出于人力安排底便已得若已不得底便是自然底祖道
  方其乍见孺子入井时也着脚手不得纵有许多私意要誉乡党之类也未暇思量到但更迟霎时则了不得也是非辞逊羞恶虽是与恻隠并说但此三者皆自恻隠中发出来因有恻隠后方有此三者恻隠比三者又较大得些子义刚
  非恶其声非恶其有不救孺子之恶声也升卿
  问恶其声而然何为不可曰恶其声已是有些计较乍见而恻隠天理之所发见而无所计较也恶其声之念一形则出于人欲矣人欲隠于天理之中其㡬甚微学者所冝体察
  或问非内交要誉恶其声而𪫟惕恻隠形焉是其中心不忍之实也若内交要誉恶其声之类一毫萌焉则为私欲蔽其本心矣据南轩如此说集注却不如此说曰这当作两截㸔初且将大界限㸔且分别一个义利了却细㸔初看恻隠便是仁若恁地残贼便是不仁羞恶是义若无廉耻便是不义辞逊是礼若恁地争夺便是无礼是非是知若恁地颠颠倒倒便是不知且恁地㸔了又却于恻隠羞恶上面㸔有是出于至诚如此底有不是出于本来善心底贺孙
  先生问节曰孺子入井如何不推得羞恶之类出来只推得恻隠出来节应曰节以为当他出来曰是从这一路子去感得他出来
  如孺子入井如何不推得其他底出来只推得恻隠之心出来盖理各有路如做得穿窬底事如何令人不羞恶偶遇一人衣冠而揖我我便亦揖他如何不恭敬事有是非必辨别其是非试㸔是甚么去感得他何处一般出来
  孟子论乍见孺子将入扵井𪫟惕恻隠一段如何说得如此好只是平平地说去自是好而今人做作说一片只是不如他又曰𪫟惕恻隠羞恶都是道理自然如此不是安排合下制这仁字才见那伤害底事便自然恻隠合下制这义字才见那不好底事便自然羞恶这仁与义都在那恻隠羞恶之先未有那恻隠底事时已先有那爱底心了未有那羞恶底事时已先有那断制裁割底心了又曰日用应接动静之间这个道理从这里迸将出去如个宝塔那毫光都从四面迸出去
  或问满腔子是恻隠之心曰此身躯壳谓之腔子而今人满身知痛处可见铢○池录作疾痛疴痒举切吾身何处不有
  问满脞子是恻隠之心曰此身躯壳谓之腔子䏻于此身知有痛便见于应接方知有个是与不是季札
  问满腔子是恻隠之心只是此心常存才有一分私意便阙了他一分曰只是满这个躯壳都是恻隠之心才筑着便是这个物事出来大感则大应小感则小应恰似大段痛伤固是痛只如针子略挑血也出也便痛故日用所当应接更无些子间隔痒疴疾痛莫不相关才是有些子不通便是被些私意隔了贺孙
  问满腔子是恻隠之心或以为京师市语食饱时心动吕子约云曰不然此是为动字所拘腔子身里也言满身里皆恻隠之心心在腔子里亦如云心只是在身里问心所发处不一便说恻隠如何曰恻隠之心浑身皆是无处不发如见赤子有恻隠之心见一蚁子亦岂无此心可学
  问如何是满腔子皆恻隠之心曰腔只是此身里虚处问莫是人生来恻隠之心具足否曰如今也恁地㸔事有个不稳处便自觉不稳这便是恻隠之心林择之尝说人七尺之躯一个针札着便痛问吾身固如此处事物亦然否曰此心应物不穷若事事物物常是这个心便是仁若有一事不如此便是这一处不仁了问本心依旧在否曰如今未要理㑹在不在论着理来他自是在那里只是这一处不恁地便是这一处不在了如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忽然有一乡人自不服化称王称伯便是这一处无君君也只在那里然而他靠不得不可道是天理只在那里自家这私欲放行不妨王信伯在馆中范伯达问人须是天下物物皆归吾仁王指窗棂问范曰此窗还归仁否范黙然某见之当答曰此𥦗不归仁何故不打壊了如人处事但个个处得是便是事事归仁且如窗也要糊得在那里教好不成没巴鼻打壊了问仁者以万物为一体如事至物来皆有以处之如事物未至不可得而体者如何曰只是不在这里然此理也在这里若来时便以此处之
  问满腔子是恻隠之心如何是满腔子曰满腔子是只在这躯壳里腔子乃洛中俗语又问恻隠之心固是人心之懿因物感而发见处前軰令以此操而存之充而达之不知如何要常存得此心曰此心因物方感得出来如何强要寻讨出此心常存在这里只是因感时识得此体平时敬以存之久久㑹熟善端发处益见得分晓则存养之功益有所施矣又问要恻隠之心常存莫只是要得此心常有发生意否曰四端中羞恶辞让是非亦因事而发尔此心未当起羞恶之时而强要憎恶那人便不可如恻隠亦因有感而始见欲强安排教如此也不得如天之四时亦因发见处见得欲扵冬时要寻讨个春出来不知如何寻到那阳气发生万物处方见得是春耳学者但要识得此心存主在敬四端渐㑹扩充矣
  满腔子是恻隠之心不特是恻隠之心满腔子是羞恶之心满腔子是辞逊之心满腔子是是非之心弥满充实都无空阙处满腔子是恻隠之心如将刀割着固是痛若将针札着也痛如烂打一顿固是痛便轻掏一下也痛此类可见
  满腔子是恻隠之心腔子犹言邼郭此是方言指盈扵人身而言因论方言难晓如横渠语录是吕与叔诸公随日编者多陕西方言全有不可晓者
  恻隠之心头尾都是恻隠三者则头是恻隠尾是羞恶辞逊是非若不是恻隠则三者都是死物盖恻隠是个头子羞恶辞逊是非便从这里发来䕫孙
  既仁矣合恻隠则恻隠合羞恶则羞恶
  不成只管恻隠须有断制徳明
  恻隠羞恶也有中节不中节若不当恻隠而恻隠不当羞恶而羞恶便是不中节
  仁义礼智性也且言有此理至恻隠羞恶辞逊是非始谓之心徳眀
  恻隠羞恶辞让是非情也仁义礼智性也心统情性者也端绪也因情之发露而后性之本然者可得而见季札
  四端本诸人心皆因所寓而后发见季札
  王丈说孟子恻隠之心一段论心不论性曰心性只是一个物事离不得孟子说四端处最好㸔恻隠是情恻隠之心是心仁是性三者相因横渠云心统性情此说极好闳祖
  王徳修解四端谓和靖言此只言心不言性如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亦只是言心曰固是言心毕竟那仁义礼智是甚物仁义礼智是性端便是情才说一个心字便是着性情果判然是二截如何此处疑有阙误徳修曰固是心统性情孟子扵此只是说心文蔚
  问四端之端集解以为端绪向见季通说端乃尾如何曰以体用言之有体而后有用故端亦可谓之尾若以始终言之则四端是始发处故亦可以端绪言之二说各有所指自不相碍也广
  四端未是尽所以只谓之端然四端八个字每字是一意恻是恻然有此念起隠是恻然之后隠痛比恻是深羞者羞己之非恶者恶人之恶辞者辞己之物让者让与他人是非自是两様分眀但仁是搃名若说仁义便如阴阳若说四端便如四时若分四端八字便如八节又曰天地只是一气便自分阴阳縁有阴阳二气相感化生万物故事物未尝无对天便对地生便对死语黙动静皆然以其种如此故也所以四端只举仁义言亦如阴阳故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人之道曰仁与义眀作
  四端皆是自人心发出恻隠本是说爱爱则是说仁如见孺子将入井而救之此心只是爱这孺子恻隠元在这心里面被外面事触起羞恶辞让是非亦然格物便是从此四者推将去要见里面是甚底物事
  仁言恻隠之端如水之动处盖水平静而流则不见其动流到滩石之地有以触之则其势必动动则有可见之端如仁之体存之扵心若爱亲敬兄皆是此心夲然初无可见及其发而接物有所感动此心恻然所以可见如怵惕于孺子入井之类是也
  或问四端曰㸔道理也有两般㸔得细时却见得义理精处㸔得粗时却且见得大概处四端未见精细时且见得恻隐便是仁不恻隠而残忍便是不仁羞恶便是义贪利无廉耻便是不义辞让便是礼攘夺便是非礼是非便是智大段无知颠倒错缪便是不智若见得细时虽有恻隠之心而意在扵内交要誉亦是不仁了然孟子之意本初不如此只是言此四端皆是心中本有之物随触而发方孺子将入于井之时而怵惕恻隠之心便形于外初无许多涯涘
  恻隠羞恶是仁义之端恻隠自是情仁自是性性即是这道理仁本难说中间却是爱之理发出来方有恻隠义却是羞恶之理发出来方有羞恶礼却是辞让之理发出来方有辞让智却是是非之理发出来方有是非仁义礼智是未发底道理恻隠羞恶辞让是非是已发底端倪如桃仁杏仁是仁到得萌芽却是恻隠又曰分别得界限了更须日用常自体认㸔仁义礼智意思是如何又曰如今只因孟子所说恻隠之端可以识得仁意思因说羞恶之端可以识得义意思因说恭敬之端可以识得礼意思因说是非之端可以识得智意思縁是仁义礼智本体自无形影要捉摸不著一作得只得将他发动处㸔却自见得恰如有这般儿子便知得是这样母程子云以其恻隠知其有仁此八字说得最亲切分眀也不道恻隠便是仁又不道掉了恻隠别取一个物事说仁譬如草木之萌芽可以因萌芽知得他下面有根也不道萌芽便是根又不道掉了萌芽别取一个根又曰孟子说性不曾说着性只说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㸔得情善则性之善可知又曰恻隠羞恶多是因逆其理而见惟有所可伤这里恻隠之端便动惟有所可恶这里羞恶之端便动若是事亲从兄又是自然顺处见之又曰人须扩而充之人谁无恻隠只是不能常如此䏻常如此便似孟子说火之始然泉之始达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若不能常如此恰似火相似自去打灭了水相似自去淤塞了如草木之萌芽相似自去踏折了便是了更无生意又曰孟子云仁义礼智根于心心统性情故说心亦得贺孙
  问喜怒哀乐未发已发之别曰未发时无形影可见但于已发时照见谓如见孺子入井而有怵惕恻隠之心便照见得有仁在里面见穿窬之类而有羞恶之心便照见得有义在里面盖这恻隠之心属仁必有这仁在里面故发出来做恻隠之心羞恶之心属义必有这义在里面故发出来做羞恶之心譬如目属肝耳属贤若视不眀聴不聪必是肝肾有病若视之眀聴之聪必是肝肾之气无亏方能如此然而仁未有恻隠之心只是个爱底心义未有羞恶之心只是个断制底心惟是先有这物事在里面但随所感触便自是发出来故见孺子入井便有恻隠之心见穿窬之类便有羞恶之心见尊长之属便有恭敬之心见得是便有是之之心见得非便有非之之心从那缝罅里迸将出来恰似宝塔里面四面毫光放出来又云孟子此一章其初只是匹自闲容易说出来然说得来连那本末内外体用精粗都包在里面无些欠阙处如孔子许多门弟子都不曾恁地说得分晓想是曾子子思后来讲来讲去讲得精所以孟子说得来恁地若子思亦只说得个大体分晓而已
  问前面专说不忍之心后面兼说四端亦是仁包四者否曰然道夫
  问恻隠之心如何包得四端曰恻隠便是初动时羞恶是非恭敬亦须是这个先动一动了方㑹恁地只扵动处便见譬如四时若不是有春生之气夏来长个甚么秋时又把甚收冬时又把甚藏时举
  恻隠是个脑子羞恶辞让是非须从这里发来若非恻隠三者俱是死物了恻隠之心通贯此三者
  因说仁义礼智之别曰譬如一个物自然有四界而仁则又周贯其中以四端言之其间又自有小界限各各是两件事恻是恻然发动处隠是渐渐及着隠痛处羞是羞己之非恶是恶人之恶辞是辞之于己让是让之于人是非固是两端
  问四端之根于心觉得一者才动三者亦自次第而见曰这四个界限自分眀然亦有随事相连而见者如事亲孝是爱之理才孝便䏻敬兄便是义问有节文便是礼知其所以然便是智曰然问据看来多是相连而至者如恻隠于所伤便恶于其所以伤这是仁帯义意思恶于其所以伤便须惜其本来之未尝伤这是义帯仁意思曰也是如此尝思之孟子发眀四端乃孔子所未发人只道孟子有辟杨墨之功殊不知他就人心上发眀大功如此㸔来此说那时若行杨墨亦不攻而自退辟杨墨是捍边境之功发眀四端是安社稷之功若常体认得来所谓活泼泼地真个是活泼泼地贺孙
  伊川常说如今人说力行是浅近事惟知为上知最为要𦂳中庸说知仁勇把知做擗初头说可见知是要𦂳贺孙问孟子四端何为以知为后曰孟子只循环说智本来是藏仁义礼惟是知恁地了方恁地是仁礼义都藏在智里面知元亨利贞贞是智贞却藏元亨利意思在里面如春夏秋冬冬是智冬却藏春生夏长秋成意思在里面且如冬伏藏都似不见到一阳初动这生意方从中出也未发露十二月也未尽发露只管养在这里到春方发生到夏一齐都长秋渐成渐藏冬依旧都收藏了只是大眀终始亦见得无终安得有始所以易言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贺孙
  孟子四端处极好思索玩味只反身而自验其眀昧深浅如何升卿
  着意读孟子四端之类切要处其他论事处且缓不妨仔细㸔孟子说四端处两段未发眀一段处意思便与发眀底同又不是安排须是本源有方发得出来着实见得皆是当为底道理又不是外面事如此知得果性善便有宾有主有轻有重又要心为主心把得定人欲自然没安顿处孟子言仁人心也一段两句下只说心祖道
  至问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莫是知得了方能扩而充之否曰知皆扩而充之即是苟䏻知去扩充则此道渐渐生长如火之始然泉之始达中间矣字文意不断充是满其本然之量却就上有扩字则是方知去推扩要充满他所以如火之始然泉之始达
  问知皆扩而充之矣知字是重字还是轻字曰不䏻扩充者正为不知都只是冷过了若能知而扩充其势甚顺如乘快马放下水船相似文蔚
  刘居之问知皆扩而充之章两说充字寛夫未晓曰上只说知皆扩而充之只说知得了要推广以充满此心之量下云苟䏻充之足以保四海是䏻充满此心之量上帯知皆扩字说下就䏻充满说推广而后能充䏻充则不必说扩也贺孙
  刘居之问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一节曰恻隠之心仁之端也乍见孺子入井此只是一件事仁之端只是仁萌芽处如羞恶辞让是非方是义礼智之萌芽处要推广充满得自家夲然之量不特是孺子入井便恁地其他事皆恁地如羞恶辞让是非不特于一件事上恁地要事事皆然方是充满慊足无少欠阙也知皆扩而充之矣知方且是知得如此至说到苟䏻充之足以保四海即掉了扩字只说充字盖知字与始然始达字相应充字与保四海相应才知得便自不䏻已若火始然便不可遏泉才达便㳙㳙流而不绝时举
  问知皆扩而充之曰上面言扩而充之是方知要扩充到下面苟䏻充之便掉了个扩字盖充字是充满得了如已到地头相似扩字是方在个路里相似时举
  知皆扩而充之南轩把知做重文势未有此意知字只帯扩充说知皆扩而充之与苟能充之句相应上句是方知去充下句是真䏻恁地充
  问知皆扩而充之曰这处与于止知其所止语意略同上面在知字上下在能字上既知得则皆当扩而充之如恻隠之心是仁则毎事皆当扩而为仁羞恶之心是义则毎事皆当扩而为义为礼为知亦各如此今有一种人虽然知得又道是这个也无妨而今未能理㑹得又且恁地如知这事做得不是得人憎面前也自惶恐识得可羞又却不能改如今人受人之物既知是不当受便不受可也心里又要却说是我且受去莫管这便是不䏻充但当于知之之初便一向从这里充将去便广大如火之始然泉之始达始然始达䏻有㡬多于这里便当斡开放出使四散流出去便是能扩如怵惕孺子入井之心这一些子䏻做得甚事若不能充今日这些子发了又过却眀日这些子发了又过却都只是闲若能扩充于这一事发见知得这是恻隠之心是仁于别底事便当将此心充去使事事是仁如不欲害人这是本心这是不忍处若䏻充之于每事上有害人之处便不可做这也是充其恻隠即如齐宣王有爱牛之心孟子谓是乃仁术也若宣王能充着这心㸔甚事不可做只是面前见这一牛这心便动那不曾见底便不如此了至于兴甲兵危士臣构怨于诸侯这是多少伤害只为利心一蔽见得土地之美却忘了这心故孟子曰不仁哉梁恵王也仁者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不仁者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且如土地无情之物自是不当爱自家不必爱之爱他作甚梁惠王其始者爱心一萌糜烂其民以战已自不是了又恐不胜尽驱所爱子弟以徇之这是由其不爱之心反之以至害其所爱处这又是反著那心处子䝉
  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只是要扩而充之而今四端之发甚有不整齐处有恻隠处有合恻隠而不恻隠处有羞恶处又有合羞恶而不羞恶处且如齐宣王不忍于一牛而却不爱百姓呼尔之食则知恶而弗受至于万锺之禄则不辨礼义而受之而今则要就这处理㑹䕫孙
  人于仁义礼智恻隠羞恶辞让是非此四者须当日夕体究令分晓精确此四者皆我所固有其初发时毫毛如也及推扩将去充满其量则广大无穷故孟子曰知皆扩而充之且如人有当恻隠而不恻隠当羞而不羞当恶而不恶当辞而不辞当让而不让是其所非非其所是者皆是失其本心此处皆当体察必有所以然也只此便是日用间做工夫处广
  人只有个仁义礼智四者是此身纲纽其他更无当于其发处体验扩充将去恻隠羞恶是非辞让日间时时发动特人自不能扩充耳又言四者时时发动特有正不正耳如暴戻愚狠便是发错了羞恶之心含糊不分晓便是发错了是非之心如一种不让便是发错了辞让之心日间一正一反无往而非四端之发方子
  子武问四端须着逐处扩充之曰固是才常常如此推扩少间便自㑹宻自㑹阔到得无间断少间却自打合作一片去木之
  问如何扩而充之曰这事恭敬那事也恭敬事事恭敬方是
  问推四端而行亦无欠阙曰无欠阙只恐交加了合恻隠底不恻隠合羞恶底不羞恶是是非非交加了四端本是对着他后流出来恐不对窠臼子问不对窠臼子莫是为私意隔了曰也是私意也是不晓节又问恭敬却无当不当曰此人不当拜他自家也去拜他便不是
  问推字与充字曰推是从这里推将去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到得此充则填得来满了注水相似推是注下水去充则注得这一器满了盖仁义之性本自充塞天地若自家不䏻扩充则无縁得这个壳子满只是个空壳子又曰充是占得这地位满推是推吐雷反向前去
  问推四端无出乎守曰学者须见得守底是甚底物事人只是一个心识得个心卓然在这里无走作虽不守亦自在学者且恁守将去
  问知皆扩而充之若火之始然至以事父母曰此心之量本足以包括天地兼利万物只是人自不䏻充满其量所以推不去或䏻推之扵一家而不䏻推之于一国或䏻推之于一国而不足以及天下此皆是未尽其本然之量须是充满其量自然足以保四海
  胡问扩充之义曰扩是张开充是放满恻隠之心不是只见孺子时有事事都如此今日就第一件事上推将去眀日又就第二件事上推将去渐渐放开自家及国自国及天下至足以保四海处便是充得尽问扩充亦是尽已推已否曰只是扩而充之那曾有界限处如手把笔落纸便自成字不可道手是一様字又是一様孺子入井在彼恻隠之心在我只是一个物事不可道孺子入井是他底恻隠之心是我底义刚
  问前日承教令于日用间体认仁义礼知意思且如朋友皆异乡人一日㑹聚思意便自相亲这可见得爱之理形见处同门中或有做不好底事或有不好底人便使人恶之这可见得羞恶之理形见处每时升堂尊卑序齿秩然有序而不乱这可见得恭敬之理形见处聴先生教诲而䏻辨别得真是真非这可见得是非之理形见处凡此四端时时体认不使少有间断便是所谓扩充之意否曰如此㸔得好这便是寻得路踏着了贺孙
  问体认四端扩充之意如朋友相亲充之而无间断则贫病必相恤患难必相死至于仁民爱物莫不皆然则仁之理得矣如朋友责善充之而无间断则见恶必如恶恶臭以至于除残去秽戢暴禁乱莫不皆然则义之理得矣如尊卑秩序充之而无间断则不肯一时安于不正以至于正天下之大伦定天下之大分莫不皆然则礼之理得矣如是是非非充之而无间断则善恶义利公私之别截然而不可乱以至于分别忠佞亲君子逺小人莫不皆然则智之理得矣曰只要常常恁地体认若常常恁地体认则日用之间匝匝都满宻拶拶地问人心䧟溺之久四端蔽于利欲之私初用工亦未免间断曰固是然义理之心才胜则利欲之念便消且如恻隠之心胜则残虐之意自消羞恶之心胜则贪冒无耻之意自消恭敬之心胜则骄惰之意自消是非之心胜则含糊苟且顽冥昏谬之意自消贺孙
  杨至之云㸔孟子见得一个大意是性之本体仁义之良心到战国时君臣上下都一齐埋没了孟子所以推眀发见之端绪教人去体认扩充曰孟子髙他都未有许多意思今说得一体认字蚤是迟钝了孟子孟子大段见得敏见得快他说话恰似个狮子跳跃相似且如他说个恻隠之心便是仁之端羞恶之心便是义之端只他说在那里底便是似他说时见得圣贤大段易做全无许多等级所以程子云孟子才髙学之无可依据道夫
  周季俨云在兴化摄学事因与诸生说得一部孟子先生因问孟子里面大纲目是如何答云要得人充广恻隠羞恶许多固要充广如说无欲害人无穿窬之心亦要充广先生曰人生本来合有许多好底到得被物遮蔽了却把不好处做合着做底事周云㸔孟子说性只是道顺底是才逆便不是曰止縁今人做不好事却顺因问孟子以下诸人言性谁说得庶㡬周云似乎荀子以为恶却索性只荀子有意于救世故为此说先生久之曰韩公之意人多㸔不出他初便说所以为性者五曰仁义礼知信所以为情者七曰喜怒哀惧爱恶欲下方说三品㸔其初语岂不知得性善他只欠数字便说得出黄嵩老云韩子欠说一个气禀不同曰然他道仁义礼知信自是了只说到三品不知是气禀使然所以说得不尽贺孙因云自孟子说已是欠了下意所以费无限言语先生即举程子之言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眀若如说性恶性善恶混都只说得气如孟子韩子之言便是不论气所以不全贺孙
  或问性中只有四端信是如何曰且如恻隠羞恶实是恻隠羞恶便信在其中祖道
  问四端不言信周子谓五性动而善恶分如信之未发时如何已发时如何曰如恻隠真个恻隠羞恶真个羞恶此便是信曰此却是已发时方有这信曰其中真个有此理
  问四端不言信如何曰公泼了碗中饭却去碗背拾问四端便是眀徳曰此是大者节问眀眀徳只是扩充得他去曰不昏着他
  四端是理之发七情是气之发问㸔得来如喜怒爱恶欲却似近仁义曰固有相似处广
  或问孟子言四端处有二大抵皆以心为言眀道却云恻隠之类皆情也伊川亦云人性所以善者于四端之情可见一以四端属诸心一以四端属诸情何也曰心包情性者也自其动者言之虽谓之情亦可也去伪集义
  黄景申嵩老问仁兼四端意思理㑹不透曰谢上蔡见眀道先生举史文成诵眀道谓其玩物䘮志上蔡汗流浃背面发赤色眀道云此便见得恻隠之心公且道上蔡闻得过失恁地惭惶自是羞恶之心如何却说道见得恻隠之心公试思久之先生曰惟是有恻隠之心方㑹动若无恻隠之心却不㑹动惟是先动了方始有羞恶方始有恭敬方始有是非动处便是恻隠若不㑹动却不成人若不从动处发出所谓羞恶者非羞恶所谓恭敬者非恭敬所谓是非者非是非天地生生之理这些动意未尝止息㸔如何梏亡亦未尝尽消灭自是有时而动学者只怕间断了贺孙
  问何谓恻隠曰恻恻然也隐痛也又问眀道先生以上蔡面赤为恻隠之心何也曰指其动处而言之只是羞恶之心然恻隠之心必须动则方有羞恶之心如肃然恭敬其中必动羞恶恭敬是非之心皆自仁中出故仁专言则包四者是个蒂子无仁则麻痹死了安有羞恶恭敬是非之心仁则有知觉痒则觉得痒痛则觉得痛痒痛虽不同其觉则一也又问若指动言仁则近禅曰这个如何占得断是天下公共底释氏也窥见些子只是他只知得这个合恻隠底不恻隐合羞恶底不羞恶合恭敬底不恭敬又问他却无恻隠羞恶恭敬是非曰然
  仁言恻隐之端程云端如水之动处盖水平静则不见其动流爱亲敬兄皆是此心本然初无可见及其发而接物有所感动此心恻然所以可见如怵惕于孺子入井之类是也卓○按集义不见程说
  四端伊川云圣人无端故不见其心今按遗书中止云复非天地心复则见天地心圣人无复故未尝见其心今云无端义亦不通恐误○闳祖
  龟山答人问赤子入井令求所以然一段好
  矢人岂不仁于函人章
  问仁天之尊爵先生解曰仁者天地生物之心得之最先如何是得之最先曰人得那生底道理所谓心生道也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也广
  仁者如射但那发时毫厘不可差
  子路人告以有过则喜章
  禹闻善言则拜犹着意做舜与人同是自然气象圣人之拜固出于诚意然拜是容貌间未见得行不行若舜则真见于行事处己未善则舍己之未善而从人之善人有善则取人之善而为己之善人乐于见取便是许𦔳他为善也
  问是与人为善当其取人之际莫未有助之之意否曰然曰三者本意似只是取人但有浅深而与人为善乃是孟子再叠一意以发眀之否曰然道夫
  大舜乐取诸人以为善是成己之善是与人为善也是著人之善端䝉
  与人为善盖舜不私己如为人为此善一般升卿
  伯夷非其君不事章
  问进不隠贤必以其道曰不隠贤谓不隠避其贤如己当廉却以利自污己当勇却以怯自处之类乃是隠贤是枉道也又问所以不解作蔽贤谓其下文云必以其道若作不蔽贤说则下文不同矣曰然人杰
  至问集注云进不隠贤不枉道也似少字曰进不隠贤便是必以其道人有所见不肯尽发出尚有所藏便是枉道至云寻常㸔此二句只云进虽不敢自隠其贤凡有所蕴皆乐于发用然而却不妄进二句做两意㸔曰恁地㸔也得
  伯夷不屑就已注云屑洁也洁犹羙也苟以其辞命礼意之羙而就之是切切于是也然伯夷虽有善其辞命而至者亦不肯就而况不道而无礼者固速去之矣世之所谓清者不就恶人耳若善辞令而来者固有时而就之惟伯夷不然此其所以为圣之清也柳下恵不屑之意亦然夷隘恵不恭不必言效之而不至者其弊乃如此只二子所为己有此弊矣
  不屑去说文说屑字云动作切切也只是不汲汲于就不汲汲于去屑字却是重必大录云不以就为重而切切急扵就不以去为重而切切急于去○㽦
  问伯夷隘柳下恵不恭莫是后来之弊至此否曰伯夷自是有隘处柳下恵自是有不恭处且如虽袒裼裸裎于我侧分眀是不将人做人㸔了去伪
  问柳下恵不恭是待人不恭否曰是他玩世不把人做人㸔如袒裼裸裎于我侧是已邵尧夫正是这意思如皇极经世书成封做一卷题云文字上呈尧夫
  或问眀道云此非瑕疵夷恵之语言其弊必至于此今观伯夷与恶人处如以朝衣朝冠坐于涂炭则伯夷果似隘者柳下恵虽袒裼裸裎于我侧尔焉䏻凂我哉柳下恵果似不恭者岂得谓其弊必至于此哉曰伯夷既清必有隘处柳下恵既和必有不恭处道理自是如此孟子恐后人以隘为清以不恭为和故曰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去伪







  朱子语类卷五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五十四
  孟子四
  公孙丑下
  天时不如地利章
  孤虚以方位言如俗言向某方利某方不利之类王相指日时集说○僴
  孟子将朝王章
  问孟子将朝王齐王托疾召孟子孟子亦辞以疾莫是以齐王不合托疾否曰未论齐王托疾㸔孟子意只说他不合来召盖在他国时诸侯无越境之礼只应以币来聘故贤者受其币而往见之所谓答礼行义是也如见梁恵王也是恵王先来聘之既至其国或为宾师有事则王自来见或自往见王但召之则不可召之则有自尊之意故不往见也答陈代如不待其招而往何哉此以在他国而言答万章天子不召师而况诸侯乎此以在其国而言
  或问孟子将朝王一段曰贤者在异国诸侯可以使币聘之若既在本国贤者可以自去相见诸侯却不当去召他了盖异国则诸侯不能亲往故可以聘在国则君自当去相见又岂可以召哉要见孟子出处之义更兼陈代与公孙丑问不见诸侯处及天子不召师并之齐不见平陆事一道㸔方见得孟子自有一个方法在问孟子不去亦兼恶其托疾不真实否曰观其终篇不如此说又问平陆大夫既以币交得不是何故又受他底曰又恐他忽地自来
  夫岂不义而曾子言之文势似使管子而愚人也则可若是义理不是则曾子岂肯恁地说
  孟子之平陆章
  王之为都左传邑有先君之庙曰都㸔得来古之王者尝为都处便自有庙贺孙录云古人之庙不迁如太王庙在岐文王庙在丰武王祭太王则扵岐祭文王则于丰贺孙云镐京却无二王之庙王朝歩自周至于丰是自镐至丰以告文王庙也又如晋献公使申生祭于曲沃武公虽自曲沃入晋而其先君之庙则仍在曲沃而不徙也又如鲁祖文王郑祖厉王则诸侯祖天子矣三桓祖桓公则大夫祖诸侯矣故礼运曰诸侯不得祖天子大夫不得祖诸侯公庙之设私家非礼也自三桓始也是三桓各立桓公庙于其邑也又问汉原庙如何曰原再也如原蚕之原谓既有庙而再立一庙如本朝既有太庙又有景灵宫又问此于礼当否曰非礼也贺孙云问郡国有原庙否曰行幸处有之然皆非礼也然以洛邑有文武庙言之则似周亦有两庙又问原庙之制如何曰史记月出衣冠逰之所贺孙云汉之原庙是藏衣冠之所谓藏髙帝之衣冠于其中月一取其衣冠出逰于国中也古之庙制前庙后寝寝所以藏亡者之衣冠故周礼守祧掌守先王先公之庙祧其遗衣服藏焉至汉时却移寝于陵所谓陵寝故眀帝于原陵见太后镜奁中物而悲哀蔡邕因谓上陵亦古礼眀帝犹有古之馀意然此等议论皆是他讲学不眀之故他只是偶见眀帝之事故为是说然何不使人君移此意于宗庙中耶又曰王之为都又恐是周礼所谓都鄙之都周礼四县为都广○录同贺孙
  孟子为卿于齐章
  问孟子宾师之礼如何曰当时有所谓客卿者是也大概尊礼之而不居职任事召之则不往又却为使出吊于滕木之
  沈同以其私问章
  孟子答沈同伐燕一章诚为未尽何以异于是之下合更说是吊民伐罪不行残虐之主方可以伐之如此乃善又孟子居齐许久伐燕之事必亲见之齐王乃无一语谋于孟子而孟子亦无一语諌之何也想得孟子亦必以伐之为是但不意齐师之暴虐耳不然齐有一大事如此而齐王不相谋孟子岂可更居齐耶史记云邹人孟轲劝齐伐燕云此汤武之举也想承此误然亦有不可晓者
  劝齐伐燕如何曰孟子言伐燕处有四须合而观之燕之父子君臣如此固有可伐之理然孟子不曾教齐不伐亦不曾教齐必伐但曰为天吏则可以伐之又曰若杀其父兄系累其子弟则非孟子意也去伪
  燕人畔章
  安卿问周公诛管蔡自公义言之其心固正大直截自私恩言之其情终有不自满处所以孟子谓周公之过不亦宜乎曰是但他岂得已哉莫到恁地较好㸔周公当初做这一事也大段踈脱他也㸔那兄弟不过本是怕武庚叛故遣管蔡霍叔去监他为其至亲可恃不知他反去与武庚同作一党不知如何纣出得个儿子也恁地狡猾想见他当时日夜去炒那管叔说道周公是你弟今却欲篡为天子汝是兄今却只恁地管叔被他炒得心𤍽他性又急所以便发出这件事来尧卿问是时可调䕶莫杀否曰他已叛只得杀如何调䕶得蔡叔霍叔性较慢罪较轻所以只囚于郭邻降为庶人想见当时被管叔做出这事来骚动许多百姓想见也怕人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毋毁我室当时也是被他害得猛如常棣一诗是后来制礼作乐时作这是先被他害所以当天下平定后更作此诗故其辞独哀切不似诸诗和平义刚曰周公也岂不知管叔狡狯但当时于义不得不封他曰㸔来不是狡狯只是呆子义刚
  孟子去齐章
  陈希真问孟子去齐处集注引李氏说忧则违之而荷蒉所以为果如何曰孟子与荷蒉皆是忧则违之但荷蒉果于去不若孟子迟迟吾行盖得时行道者圣人之本心不遇而去者圣人之不得已此与孔子去鲁之心同盖圣贤忧世济时之心诚非若荷蒉之果于去也时举
  孟子去齐居休章
  沙随谓继而有师命乃师友之师非师旅也正齐王欲授孟子室养弟子以万锺使诸大夫国人皆有所矜式时事先生曰旧已有此说但欲授孟子室乃孟子辞去时事所谓于崇吾得见王则初见齐王时事以此考之则师旅为当道夫









  朱子语类卷五十四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五十五
  孟子五
  滕文公上
  滕文公为世子章
  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须㸔因何理㑹个性善作甚底
  性善故人皆可为尧舜必称尧舜所以验性善之实徳眀孔子罕言性孟子见滕文公便道性善必称尧舜恰似孟子告人躐等相似然他亦欲人先知得一个本原则为善必力去恶必勇今扵义理须是见得了自然循理有不得不然若说我要做好事所谓这些意䏻得㡬时子端䝉
  刘栋问人未能便至尧舜而孟子言必称之何也曰道性善与称尧舜二句正相表里盖人之所以不至扵尧舜者是他力量不至固无可奈何然人须当以尧舜为法如射者之于的箭箭皆欲其中其不中者其技艺未精也人到得尧舜地位方做得一个人无所欠阙然也只是本分事这便是止于至善道夫
  问孟子言性何必于其已发处言之曰未发是性已发是善可学
  孟子道性善其发于外也必善无恶恶非性也性不恶矣
  问孟子道性善不曾说气禀曰是孟子不曾思量到这里但说本性善失却这一节问气禀是偶然否曰是偶然相值着非是有安排等待问天生聪眀又似不偶然曰便是先来说主宰底一般忽生得个人恁地便是要他出来作君作师书中多说聪眀盖一个说白一个说黒若不是聪眀底如何遏伏得他众人所以中庸亦云惟天下至圣为䏻聪眀睿知足以有临且莫说圣贤只如汉髙祖光武唐宪宗武宗他更自了得某尝说韩退之可怜宪宗也自知他只因佛骨一事忤意未一年而宪宗死亦便休了盖只有宪宗㑹用得他池录作宪宗也㑹用人或曰用李绛亦如此曰宪宗初年许多伎俩是李绛教他绛本传说得详然绛自有一书名论事记记得更详如李徳裕献替录之类䕫孙
  李仲实问注云惟尧舜为䏻无物欲之蔽而充其性人盖有恬于嗜欲而不䏻充其性者何故曰不蔽于彼则蔽于此不蔽于此则蔽于彼毕竟须有蔽处物欲亦有多少般如白日须是云遮方不见若无云岂应不见耶此等处𦂳要在性字上今且合思量如何是性在我为何物反求吾心有蔽无蔽䏻充不能充不必论尧如何舜又如何如此方是读书闳祖
  或问孟子道性善章㸔来孟子言赤子将入井有𪫟惕恻隠之心此只就情上见亦只说得时暂发见处如言孩提之童无不爱其亲亦只是就情上说得他人事初无预于己若要㸔得自己日用工夫惟程子所谓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乐未发何尝不善发而中节即无往而不善发不中节然后不善此语最为亲切学者知此当扵喜怒哀乐未发加持敬工夫于喜怒哀乐已发加省察功夫方为切己曰不消分这个是亲切那个是不亲切如此则成两截了盖是四者未发时那𪫟惕恻隠与孩提爱亲之心皆在里面了少间发出来即是未发底物事静也只是这物事动也只是这物事如孟子所说正要人扵发动处见得是这物事盖静中有动者存动中有静者存人但要动中见得静静中见得动若说动时见得是一般物事静时又见得别是一般物事静时见得是这般物事动时又见得不是这般物事没这说话盖动时见得是这物事即是静时所养底物事静时若存守得这物事则日用流行即是这物事而今学者且要识得动静只是一个物事
  性图
  恶恶不可谓从善中直下来只是不䏻善则偏于一边为恶
  性善性无不善发而中节无往不善
  孟子初见滕世子想是见其资质好遂即其本原一切为他启迪了世子若是负荷得时便只是如此了及其复见孟子孟子见其领略未得更不说了只是发他志但得于此勉之亦可以至彼若更说便漏逗了当时启迪之言想见甚好惜其不全记不得一观
  问集注云云曰大概是如此孟子七篇论性处只此一处已说得尽须是日日认一过只是要熟又曰程子说才与孟子说才自不同然不相妨须是子细㸔始得贺孙
  问三子之事成覸则若参较彼己颜子则知圣人学之必可至公眀仪则笃信好学者也三者虽有浅深要之皆是尚志曰也略有个浅深恁地㸔文字且须㸔他大意又曰大抵㸔文字不恁地子细分别出来又却鹘突到恁地细碎分别得出来不曾㸔得大节目处又只是在落草处寻道夫曰这般𦂳要节目其初在道性善其中在夫道一而已矣其终在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曰然道夫
  符舜功问滕世子从孟子言何故后来不济事曰亦是信不笃如自楚反复问孟子孟子已知之曰世子疑吾言乎则是知性不的他当时地歩狭本难做又识见卑未尝立定得志且如许行之术至浅下且延之举此可见可学
  或问孟子初教滕文公如此似好后来只恁休了是如何曰滕国小绝长补短止五十里不过如今一乡然孟子与他说时也只说犹可以为善国而已终不成以所告齐梁之君者告之兼又不多时便为宋所灭因言程先生说孔子为乘田则为乘田为委吏则为委吏为司冦则为司冦无不可者至孟子则必得賔师之位方能行道此便是他能大而不能小处惟圣人则无不遍大小方圆无所不可又曰如孟子说诸侯之礼吾未之学也此亦是讲学之有阙盖他心量不及圣人之大故扵天下事有包括不尽处天下道理尽无穷人要去做又做不办极力做得一两件又困了惟是圣人便事事穷到彻底包括净尽无有或遗正淳曰如夏商之礼孔子皆能言之却是当时杞宋之国文献不足不足取以证圣人之言耳至孟子则曰吾未之学也而已尝闻其略也而已广
  滕定公薨章
  今欲处世事于陵夷之后乃一向讨论典故亦果何益孟子扵滕文公乃云诸侯之礼吾未之学便说与齐䟽之服飦粥之食哭泣尽哀大纲先正了可学
  古宗法如周公兄弟之为诸侯者则皆以鲁国为宗至战国时滕犹称鲁为宗国也广
  滕文公问为国章
  因说今日田赋利害曰某尝疑孟子所谓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恐不解如此先王疆理天下之初做许多畎沟浍洫之类大段费人力了若自五十而增为七十自七十而增为百亩则田间许多疆理都合更改恐无是理孟子当时未必亲见只是传闻如此恐亦难尽信也广
  孟子说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恐亦难如此移改礼记正义引刘氏皇氏之说正是呆人说话盖田地一方沟洫庐舍成之亦难自五十里而改为七十里既是七十里却改为百里便都着那䟎动此扰乱之道如此则非三代田制乃王葬之制矣必大
  孟子说贡助彻亦有可疑者若夏后氏既定五十而贡之制不成商周再分其田逓相增补岂不大扰圣人举事恐不如此如王莾之封国割某地属某国至扵淮阳太守无民可治来归京师此尤可笑正义引刘氏皇氏㷱氏说皆是臆度迂僻之甚人杰
  孟子说制度皆举其纲而已如田之十一䘮之自天子达之类
  世禄是食公田之人问邻长比长之属有禄否曰恐未必有问士者之学如何曰亦农隙而学孰与教之曰乡他录作卿大夫有徳行而致其仕者俾教之徳眀
  孟子只把雨我公田证周亦有公田读书亦不须究尽细微因论永嘉之学于制度名物上致详○方子
  问滕文公为善如何行王道不得只可为后法曰他当时大故展拓不去只有五十里如何做得事㸔得来渠国亦不甚久便亡问所谓小国七年者非是封建小国恐是燕韩之类曰然可学
  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如古注之说如何曰若将周礼一一求合其说亦难此二句大率有周礼制度野谓甸稍县都行九一法国中什一以在王城丰凶易察去伪
  或问耕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曰国中行乡遂之法如五家为比五比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又如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皆是五五相连属所以行不得那九一之法故只得什一使自赋如乡遂却行井牧之法次第是一家出一人兵且如五家为比比便有一个长了井牧之法次第是三十家方出得士十人徒十人井田之法孟子说夏五十而贡殷七十而助周百亩而彻此都是孟子拗处先是五十后是七十又是一百便是一畨打碎一畨想圣人处事必不如是劳扰又如先儒说封建古者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至周公则斥大疆界始大封侯国公五百里侯四百里伯三百里子男百里如此则是将那小底移动添封为大国岂有此理禹涂山之㑹执玉帛者万国当时所谓国者如今溪洞之类如五六十家或百十家各立个长自为一处都来朝王想得礼数大段藞苴后来到夏商衰时皆相吞并渐渐大了至周时只有千八百国便是万国吞并为千八百国不及五分之一矣可见其又大了周毕竟是因而封之岂有移去许多小国却封为大国然圣人立法亦自有低昻不如此截然谓如封五百里国这一段四面大山如太行却有六百里不成是又挑出那百里外加封四百里这一段却有三百五十里不成又去别处讨一段子五十里来添都不如此杀定盖孟子时去周已七八百年如今去隋时既无人记得又无载籍可考所以难见得端的又周封齐鲁之地是诛纣伐奄灭国者五十所以封齐鲁之地极广如鲁地方千里如齐东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是多少广阔
  问圭田馀夫之田是在公田私田之外否曰卿受田六十邑乃当二百四十井此外又有圭田五十亩也馀夫二十五亩乃十六岁以前所受在一夫百亩之外也孟子亦只是言大概耳未必曾见周礼也时举
  有为神农之言章
  徳脩解君民并耕以为有体无用曰如何是有体无用这个连体都不是徳脩曰食岂可无但以君民并耕而食则不可不成因君民不可并耕却不耕耕食自不可无此是体以君民并耕则无用曰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若是以君民并耕毕竟体己不是文蔚
  排淮泗而注之江淮自不与江通大纲如此说去问振徳是施惠之意否曰是然不是财恵之惠只是施之以教化上文匡直辅翼等事是也彼既自得之复从而教之放勋曰曰字不当音驲
  墨者夷之章
  夷子以谓爱无差等施由亲始似知所先后者其说如何曰人多疑其知所先后而不知此正是夷子错处人之有爱本由亲立推而及物自有等级今夷子先以为爱无差等而施之则由亲始此夷子所以二本矣夷子但以此解厚葬其亲之言而不知爱无差等之为二本也去伪
  亚夫问爱无差等施由亲始与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相类否曰既是爱无差等何故又施由亲始这便是有差等又如施由亲始一句乃是夷之临时撰出来揍孟子意却不知爱无差等一句已不是了他所谓施由亲始便是把爱无差等之心施之然把爱人之心推来爱亲是甚道理时举
  问爱有差等此所谓一本盖亲亲仁民爱物具有本末也所谓二本是如何曰爱无差等何止二本盖千万本也退与彦忠论此彦忠云爱吾亲又兼爱他人之亲是二爱并立故曰二本徳眀
  或问一本曰事他人之亲如己之亲则是两个一样重了如一本有两根也
  问人只是一父母所生如木只是一根株夷子却视他人之亲犹己之亲如牵彼树根强合此树根曰爱无差等便是二本至曰命之矣之字作夷子名㸔方成句法若作虚字㸔则不成句法曰是
  尹氏曰何以有是差等一本故也无伪也既是一本其中便自然有许多差等二本则二者并立无差等矣墨子是也○僴
  滕文公下
  陈代曰不见诸侯章
  问枉尺直寻曰援天下以道若枉己便己枉道则是己失援天下之具矣更说甚事自家身既已壊了如何直人
  招虞人以旌不至将杀之刀锯在前而不避非其气不馁如何强得闳祖
  诡遇是做人不当做底行险是做人不敢做底方子子路则范我驰驱而不获者也管仲之功诡遇而获禽耳
  射者御者都合法度方中嬖奚不䏻正射王良以诡御就之故良不贵之御法而今尚可寻但是今人寻得亦无用处故不肯侯景反时士大夫无人㑹骑此时御法尚存今射亦有法一学时便要合其法度若只是胡乱射将来又学其法不得某旧学琴且乱弹谓待㑹了却依法元来不然其后遂学不得知学问安可不谨厥始
  景春曰公孙衍张仪章
  敬之问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曰大概只是无些子偏曲且如此心廓然无一毫私意直与天地同量这便是居天下之广居便是居仁到得自家立身更无些子不当于理这便是立天下之正位便是守礼及推而见于事更无些子不合于义这便是行天下之大道便是由义论上两句则居广居是体立正位是用论下两句则立正位是体行大道是用要知能居天下之广居自然能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
  居之问广居正位大道曰广居是廓然大公无私欲之蔽正位是所立处都无差过大道是事事做得合冝居字是就心上说择之云广居就存心上说先生曰是也立字是就身上说行字是就施为上说贺孙
  居之问广居正位大道曰广居是不狭隘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何广如之正位大道只是不僻曲正位就处身上说大道就处事上说
  居者心之所存广居无私意也才有私意则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只见分小著立者身之所处正位者当为此官则为此官当在此则在此行者事之所由大道者非偏旁之径荆棘之场人生只是此三事
  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惟集义养气方到此地位富贵不䏻淫贫贱不䏻移威武不能屈以浩然之气对着他便能如此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义在彼者皆我之所不为也在我者皆古之制也吾何畏彼哉闳祖
  问居广居立正位行大道是浩然之气否曰然浩然之气须是养有下工夫处居广居以下是既有浩然之气方能如此大雅
  问居天下之广居云云如欲授孟子室养弟子以万锺孟子若去那里立便不是正位林择之云如不与驩言之事亦是正位曰然
  公孙丑问不见诸侯章
  问公孙丑言孟子不见诸侯何故千里来见梁惠王曰以史记考之此是梁恵王招之而至其曰千里而来者亦是劳慰之辞尔孟子出处必不错了如平日在诸侯国内虽不为臣亦有时去见他若诸侯来召则便不去盖孟子以宾师自处诸侯有谋则就之如孟子一日将见王王不合使人来道我本就见縁有疾不可以风不知可以来见否孟子才闻此语便不肯去时坐间有杨方县丞者云弟子称其师不见诸侯必是其师寻常如此其见梁恵王亦须有说但今人不肯便信他说话只管信后人言语所以疑得孟子如此
  孟子之时时君重士为士者不得不自重故必待时君致敬尽礼而后见自是当时做得个规模如此定了如史记中列国之君拥彗先迎之类却非是当世轻士而孟子有意于矫之以自髙也因说孟子不见诸侯及此○僴
  至云㸔得孟子于辞受取舍进退去就莫非天理时中之妙无一毫人欲之私无一毫过不及之病如谓段干木逾垣而避之泄柳闭门而不纳是皆已甚迫斯可以见矣充仲子之操则蚓而后可谓非其有而取之者盗也充类至义之尽辞曰闻戒馈赆可受则受之皆无一毫过不及无一毫私意曰道理固是恁地而今有此事到面前这道理又却那里安顿
  公都子问好辩章
  居之问孟子岂好辩章先生令看大意曰此段最好㸔㸔见诸圣贤遭时之变各行其道是这般时节其所以正救之者是这般様子这见得圣贤是甚么様大力量恰似天地有阙齾处得圣贤出来补得教周全补得周全后过得稍久又不免有阙又得圣贤出来补这见圣贤是甚力量直有阖辟乾坤之功贺孙
  尧晚年方遭水尧之水最可疑禹治之尤不可晓胡安定说不可信掘地注海之事亦不知如何掘盖尧甚以为儆必不是未有江河而然滔天之水如何掘以注海只是不曽见中原如何此中江河皆有路通常疑恐只是治黄河费许多力黄河今由梁山泊入清河楚州
  问孔子作春秋空言无补乱臣贼子何縁便惧且何足为春秋之一治曰非说当时便一治只是存得个治法使这道理光眀灿烂有能举而行之为治不难当时史书掌扵史官想人不得见及孔子取而笔削之而其义大眀孔子亦何尝有意说用某字使人知劝用某字使人知惧用某字有甚微词奥义使人晓不得足以褒贬荣辱人来不过如今之史书直书其事善者恶者了然在目观之者知所惩劝故乱臣贼子有所畏惧而不犯耳近世说春秋者太巧皆失圣人之意又立为凡例加某字其例为如何去某字其例为如何尽是胡说问孔子所书辞严义简若非三传详著事迹也晓它笔削不得曰想得孔子作书时事迹皆在门人弟子皆晓得圣人笔削之意三家惧其久而泯没也始皆笔之于书流传既久是以不无讹谬然孔子已自直书在其中如云夫人姜氏㑹齐侯于某公与夫人姜氏㑹齐侯于某公薨于齐公之䘮至自齐夫人孙于齐此等显然在目虽无传亦可晓且如楚子侵中国得齐桓公与之做头抵拦遏住他使之不得侵齐桓公死又得晋文公拦遏住如横流泛滥硬做堤防不然中国为渰浸必矣此等义何难晓问读春秋之法曰无它法只是据经所书之事迹准折之以先王之道某是某非某人是底犹有未是处不是底又有彼善于此处自将道理折衷便见如㸔史记秦之所以失如何汉之所以得如何楚汉交争楚何以亡汉何以兴其所以为是非得失成败盛衰者何故只将自家平日讲眀底道理去折衷㸔便见㸔春秋亦如此只是圣人言语细宻要人子细斟量考索耳问胡文定春秋解如何曰说得太深苏子由教人㸔左传不过只是㸔它事之本末而以义理折衷去取之耳
  孟子苦死要与杨墨辩是如何与他有甚冤恶所以辟之如不共戴天之雠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才说道要距杨墨便是圣人之徒如人逐贼有人见了自不与捉这便唤做是贼之党贼是人情之所当恶若说道贼当捉当诛这便是主人边人若说道贼也可捉可恕这只唤做贼边人贺孙
  问孟子好辩一节曰当时如纵横刑名之徒孟子却不管他盖他只壊得个粗底若杨墨则害了人心须着与之辩时举谓当时人心不正趋向不一非孟子力起而辟之则圣人之道无自而眀是时真个少孟子不得曰孟子于当时只在私下恁地说所谓杨墨之徒也未怕他到后世却因其言而知圣人之道为是知异端之学为非乃是孟子有功于后世耳时举
  因居之㸔好辩一章曰墨氏爱无差等故视其父如路人杨氏只理㑹自己所谓修其身而外天下国家者故至于无君要之杨墨即是逆理不循理耳如一株木顺生向上去是顺理今一枝乃逆下生来是逆理也如水本润下今洪水乃横流是逆理也禹掘地而注之海乃顺水之性使之润下而已暴君壊宫室以为污池弃田以为园囿民有屋可居有地可种桑麻今乃壊而弃之是逆理也汤武之举乃是顺理如杨墨逆理无父无君邪说诬民仁义充塞便至于率兽食人人相食此孟子极力辟之亦只是顺理而已此一段多推本先生意非全语○植
  敬之问杨墨曰杨墨只是差了些子其末流遂至于无父无君盖杨氏见世间人营营扵名利埋没其身而不自知故独洁其身以自髙如荷篑接舆之徒是也然使人皆如此洁身而自为则天下事教谁理㑹此便是无君也墨氏见世间人自私自利不能及人故欲兼天下之人人而尽爱之然不知或有一患难在君亲则当先救在他人则后救之若君亲与他人不分先后则是待君亲犹他人也便是无父此二者之所以为禽兽也孟子之辩只縁是放过不得今人见佛老家之说者或以为其说似胜吾儒之说或又以为彼虽说得不是不用管他此皆是看他不破故不䏻与之辩若真个见得是害人心乱吾道岂容不与之辩所谓孟子好辩者非好辩也自是住不得也南升
  问墨氏兼爱何遽至于无父曰人也只孝得一个父母那有七手八脚爱得许多䏻飬其父无阙则已难矣想得他之所以养父母者粗衣粝食必不䏻堪盖他既欲兼爱则其爱父母也必踈其孝也不周至非无父而何墨子尚俭恶乐所以说里号朝歌墨子回车想得是个淡泊枯槁底人其事父母也可想见又问率兽食人亦探其弊而极言之非真有此事也曰不然即他之道便䏻如此杨氏自是个退歩爱身不理㑹事底人墨氏兼爱又弄得没合杀使天下伥伥然必至于大乱而后已非率兽食人而何如东晋之尚清谈此便是杨氏之学杨氏即老荘之道少间百事废弛遂启夷狄乱华其祸岂不惨于洪水猛兽之害又如梁武帝事佛至于社稷丘墟亦其验也如近世王介甫其学问髙妙出入于老佛之间其政事欲与尧舜三代争衡然所用者尽是小人聚天下轻薄无赖小人作一处以至遗祸至今他初间也何尝有夷狄乱华率兽食人之意只是本原不正义理不眀其终必至于是耳或云若论其修身行己人所不及曰此亦是他一节好其他狠厉偏僻招合小人皆其资质学问之差亦安得以一节之好而盖其大节之恶哉吁可畏可畏
  问墨氏兼爱疑于仁此易见杨氏为我何以疑于义曰杨朱㸔来不似义他全是老子之学只是个逍遥物外仅足其身不屑世务之人只是他自爱其身界限齐整不相侵越微似义耳然终不似也僴○论杨墨馀见端类尽心上及异
  孟子言我欲正人心盖人心正然后可以有所为今人心都不正了如何可以理㑹








  朱子语类卷五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五十六
  孟子六
  离娄上
  离娄之明章
  上无道揆则下无法守倘上无道揆则下虽有奉法守一官者亦将不䏻用而去之矣朝不信道工不信度信如凭信之信此理只要人信得及自然依那个行不敢逾越惟其不信所以妄作如胥吏分眀知得条法只是他冒法以为奸便是不信度也因叹曰㸔得道理熟见世间事才是苟且底鲜有不害事虽至小之事以苟且行之必亦有害而况大事乎只是信不及所以苟且凡云且如此作且如此过去皆其弊也凡见人说某人做得事好做得事无病这便是循理若见人说某人做得有害其中必有病如今人所以苟且者只为见理不眀故苟且之心多若是见得道理熟自然有所分别而不肯为恶矣卓○僴录略
  上无礼下无学此学谓国之俊秀者前面工是百官守法度者此学字是责学者之事惟上无教下无学所以不好之人并起而居髙位执进退黜陟之权尽做出不好事来则国之䘮亡无日矣所以谓之贼民蠹国害民非贼而何然其要只在于仁者冝在髙位所谓一正君而国定也
  问责难之恭陈善闭邪之敬何以别曰大概也一般只恭意思较阔大敬意思较细宻如以尧舜三代望其君不敢谓其不䏻便是责难于君便是恭陈善闭邪是就事上说盖不徒责之以难凡事有善则陈之邪则闭之使其君不䧟于恶便是敬责难之恭是尊君之词先立个大志以先王之道为可必信可必行陈善闭邪是子细着工夫去照管务引其君于当道陈善闭邪便是做那责难底工夫不特事君为然为学之道亦如此大立志向而细宻着工夫如立志以古圣贤逺大自期便是责难然圣贤为法于天下我犹未免为乡人其何以到须是择其善者而从之其非者而去之如日用间凡一事须有个是有个非去其非便为是克去己私便复礼如此虽未便到圣贤地位已是入圣贤路了
  责难于君谓之恭以尧舜责之而不敢以中才常主望之非尊之而何陈善闭邪谓之敬此是尊君中细宻工夫问人臣固当望君以尧舜若度其君不足以为善而不之諌或谓君为中才可以致小康而不足以致大治或导之以功利而不辅之以仁义此皆是贼其君否曰然人臣之道但当以极等之事望其君责他十分事临了只做得二三分若只责他二三分少间做不得一分矣若论才质之优劣志趣之髙下固有不同然吾之所以导之者则不可问其才志之髙下优劣但当以尧舜之道望他如饭必用吃衣必用着脾胃壮者吃得来多弱者吃得来少然不可不吃那饭也人君资质纵说卑近不足与有为然不脩身得否不讲学得否不眀徳得否此皆是必用做底到得随他资质做得出来自有髙下大小然不可不如此做也孔子曰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这般言语是鐡定底条法更改易不得如此做则成不如此做则败岂可谓吾君不能而遂不以此望之也
  问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曰恭是就人君分上理㑹把他做个大底人㸔致恭之谓也敬只是就自家身上做如陈善闭邪是在已当如此做
  宾师不以趋走承顺为恭而以责难陈善为敬人君不以崇髙冨贵为重而以贵徳尊士为贤则上下交而徳业成矣
  规矩方圆之至章
  问规矩方圆之至也曰规矩是方圆之极圣人是人伦之极盖规矩便尽得方圆圣人便尽得人伦故物之方圆者有未尽处以规矩为之便见于人伦有未尽处以圣人观之便见惟圣人都尽无一毫之不尽故为人伦之至
  问欲为君至尧舜而已矣昨因㸔近思录如㸔二典便当求尧所以治民舜所以事君某谓尧所以治民修己而已舜所以事君诚身以获乎上而已曰便是不如此㸔此只是大概说读书之法而已如何恁地硬要椿定一句去包括他得若论尧所以治民舜所以事君是事事做得尽且如㸔尧典自钦眀文思安安以至终篇都是治民底事自钦眀文思至格于上下是一段自克眀俊徳至于变时雍又是一段自乃命羲和至庶绩咸熙又是一段后面又说禅舜事无非是治民之事舜典自浚哲文眀以至终篇无非事君之事然亦是治民之事不成说只是事君了便了只是大概言观书之法如此或曰若论尧所以治民舜所以事君二典亦不足以尽之曰也大概可见
  或问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不仁何以亦曰道曰此譬如说有小路有大路何疑之有去伪
  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犹言好底道理不好底道理也若论正当道理只有一个更无第二个所谓夫道一而已矣者也因言胡季随主其家学云云已下见胡仁仲类○僴
  三代之得天下章
  废兴存亡惟天命不敢不从若汤武是也吕焘
  爱人不亲章
  圣人说话是䟎上去更无退后来孟子说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已其身正而天下归之这都是䟎向上去更无退下来如今人爱人不亲更不反求诸已教你不亲也休治人不治更不反求诸已教你不治也休礼人不答更不反求诸已教你不答也休我也不解恁地得你也不仁不义无礼无智我也不仁不义无礼无智大家做个鹘突没理㑹底人范忠宣所说以恕己之心恕人且如自家不孝也教天下人不消得事其亲自家不忠也教天下人不消事其君自家不弟也教天下人不消事其兄自家不信也教天下人不消信其友恁地得不得还有这道理否又曰张子韶说中庸所求乎子以事父未䏻也到事父下㸃做一句㸔他说以圣人之所难克这正是圣人因责人而㸃检自家有未尽处如何恁地说了而今人多说章句之学为陋某㸔见人多因章句㸔不成句却壊了道理又曰眀道言忠恕二字要除一个更除不得须是忠方可以行其恕若自家不穿窬便教你不穿窬方唤做恕若自家穿窬却教别人不穿窬这便不是恕若自家穿窬也教大家穿窬这也不是恕虽然圣人之责人也轻如所谓以人治人改而止教他且存得这道理也得小人革面教他且革面也得又不成只恁地也须有渐又曰尧舜其犹病诸圣人终是不足贺孙
  为政不难章
  吴伯英问不得罪于巨室曰只是服得他心
  天下有道章
  小徳役大徳小贤役大贤是以贤徳论小役大弱役强全不赌是非只以力论
  郑问小役大弱役强亦曰天何也曰到那时不得不然亦是理当如此
  仁不可为众为犹言难为弟难为兄之为言兄贤难做他弟弟贤难做他兄仁者无敌难做众去抵当他端䝉
  仁不可为众也毛公注亦云盛徳不可为众也鸢飞戾天注亦曰言其上下察也此语必别有个同出处如金声玉振儿寛云天子建中和之极兼总条贯金声而玉振之亦必是古语
  不䏻自强则聴天所命脩徳行仁则天命在我今之为国者论为治则曰不消做十分底事只随风俗做便得不必须欲如尧舜三代只恁地做天下也治为非者则曰做人也不须做到孔孟十分事且做得一二分也得尽是这様苟且见识所谓聴天所命者也
  自暴者章
  问自暴自弃之别曰孟子说得己分眀㸔来自暴者便是刚恶之所为自弃者便是柔恶之所为也时举
  自暴是非毁道理底自弃是自放弃底
  言非礼义以礼义为非而拒之以不信自暴自贼害也吾身不䏻居仁由义自谓不能而绝之以不为自弃自弃绝也闳祖
  先生问梁自暴自弃如何梁未答先生曰言非礼义非如非先王之道之非谓所言必非诋礼义之说为非道是失之暴戾我虽言而彼必不肯聴是不足与有言也自弃者谓其意气卑弱志趣凡陋甘心自绝以为不䏻我虽言其仁义之美而彼以为我必不䏻居仁由义是不足有为也故自暴者强自弃者弱伊川云自暴者拒之以不信自弃者绝之以不为梁云平日大为科举累曰便是科举不䏻为累
  问向所说自暴作自粗暴与今集注暴害也不同曰也只是害底是如暴其民甚言非礼义谓之自暴要去非议这礼义如今人要骂道学一般只说道这许多做好事之人自做许多模様不知这道理是人人合有底他自恁地非议是他自害了这道理贺孙
  仁人之安宅义人之正路自人身言之则有动静自理言之则是仁义祖道
  居下位章
  诚是天道在人只说得思诚
  敬之问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思诚莫须是眀善否曰眀善自是眀善思诚自是思诚眀善是格物致知思诚是毋自欺谨独眀善固所以思诚而思诚上面又自有工夫在诚者都是实理了思诚者恐有不实处便思去实它诚者天之道天无不实寒便是寒暑便是暑更不待使它恁地圣人仁便真个是仁义便真个是义更无不实处在常人说仁时恐犹有不仁处说义时恐犹有不义处便着思有以实之始得时举
  问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䏻动者也此是以实理见之于用故便有感通底道理曰不是以实理去见之于用只是既有其实便自䏻感动得人也因言孟子扵义利间辨得毫厘不差见一事来便劈做两片便分个是与不是这便是集义处义是一柄刀相似才见事到面前便与他割制了时举
  伯夷辟纣章
  才卿问伯夷是中立而不倚柳下恵是和而不流否曰柳下恵和而不流之事易见伯夷中立不倚之事何以验之陈曰扣马之谏饿而死此是不倚曰此谓之偏倚亦何可以见其不倚文蔚录云如此却是倚做一边去文蔚曰他虽如此又却不念旧恶曰亦不相似刘用之曰伯夷居北海之滨若将终身焉及闻西伯善养老遂来归之此可见其不倚否曰此下更有一转方是不倚盖初闻文王而归之及武王伐纣而去之遂不食周粟此可以见其不倚也僴○文蔚录意同
  求也为季氏宰章
  至之问如李悝尽地力之类不过欲教民而已孟子何以谓任土地者亦次于刑曰只为他是欲富国不是欲为民但强占土地开垦将去欲为己物耳皆为君聚敛之徒也时举
  辟草莱任土地者次之如李悝尽地力商鞅开阡陌他欲致富强而已无教化仁爱之本所以为可罪也
  恭者不侮人章
  圣人但顾我理之是非不问利害之当否众人则反是且如恭俭圣人但知恭俭之不可不为尔众人则以为我不侮人则人亦不侮我我不夺人则人亦不夺我便是计较利害之私要之圣人与众人做处便是五峰所谓天理人欲同行而异情者也道夫
  淳于髡曰章
  事有缓急理有大小这样处皆须以权称之或问执中无权之权与嫂溺援之以手之权微不同否曰执中无权之权稍轻嫂溺援之以手之权较重亦有深浅也
  人不足与适章
  大人格君心之非此谓精神意气自有感格处然亦须有个开导底道理不但黙黙而已伊川解遇主于巷所谓至诚以感动之尽力以扶持之眀义理以致其知杜蔽惑以诚其意正此意也或曰设遇暗君将如何而格之曰孔子不䏻格鲁哀孟子不能格齐宣诸葛孔眀之于后主国事皆出于一己将出师先自排布宫中府中许多人后主虽能聴从然以资质之庸难以变化孔眀虽亲写许多文字与之亦终不䏻格之凡此皆是虽有格君之理而终不可以致格君之效者也谟○可学录云问有不好君如何格曰其精神动作之间亦须有以格之要之有此理在我而在人者不可必
  人不足与适至格君心之非三句当作一句读某尝说此处与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皆须急忙连下句读若偶然脱去下句岂不害事方子
  人之患章
  孟子一句者如人之患在好为人师之类当时议论须多今其所记者乃其要语耳
  孟子谓乐正子曰章
  徳脩谓乐正子从子敖之齐未必徒哺啜曰无此事岂可遽然加以此罪文蔚
  仁之实章
  或问事亲从兄一段曰紧要在五个实字上如仁是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义是长长贵贵尊贤然在家时未便到仁民爱物未事君时未到贵贵未从师友时未到尊贤且须先从事亲従兄上做将去这个便是仁义之实仁民爱物贵贵尊贤是仁义之英华若理㑹得这个便知得其他那分眀见得而守定不移便是智之实行得恰好便是礼之实由中而出无所勉强便是乐之实大凡一段中必有紧要处这一段便是这个字紧要胡泳
  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此数句某煞曾入思虑来尝与伯恭说实字有对名而言者谓名实之实有对理而言者谓事实之实有对华而言者谓华实之实今这实字不是名实事实之实正是华实之实仁之实本只是事亲推广之爱人利物无非是仁义之实本只是从兄推广之忠君弟长无非是义事亲从兄便是仁义之实推广出去者乃是仁义底华采文蔚
  问仁义之实曰须是理㑹得个实字方晓得此章意思这实字便是对华字且如爱亲仁民爱物无非仁也但是爱亲乃是切近而真实者乃是仁最先发去处于仁民爱物乃逺而大了义之实亦然䕫孙
  事亲是孝从兄是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今人将孝弟低㸔了孝弟之至通于神眀光于四海直是如此窦问仁之实事亲是也窃谓实者是事亲得其驩心当此时直是和悦此是实否曰不然此乃乐之实乐斯二者之事但事亲从兄是仁义之根实处最初发得来分晓向亦曾理㑹此实字却对得一个华字亲亲仁也仁民爱物亦仁也事亲是实仁民爱物乃华也徳眀
  问事亲从兄有何分别曰事亲有爱底意思事兄有严底意思又曰有敬底意思问从兄如何为义之实曰言従兄则有可否问所以同处如何曰不当论同问伊川以为须自一理中别出此意如何曰只是一个道理发出来偏于爱底些子便是仁偏于严底些子便是义又曰某怕人便说理一
  问事之当为者皆义也如何专以从兄言之曰从兄乃事之当为而最先者又问事亲岂非事之当为而不归之义何也曰己与亲乃是一体岂可论当为不当为
  问义之实从兄是也曰义是那良知良能底发端处虽小儿子莫不爱父母到长大方理㑹得从兄所谓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此义发端处
  问孟子言义之实从兄是也中庸却言义者冝也尊贤为大甚不同如何曰义谓得冝尊贤之等道理冝如此曰父子兄弟皆是恩合今以从兄为义何也曰以兄弟比父子已是争得些问五典之常义主于君臣今曰从兄又曰尊贤岂以随事立言不同其实则一否曰然徳眀
  问孟子言羞恶之心义之端也又曰义之实从兄是也不知羞恶与从兄之意如何相似曰不要如此㸔且理㑹一处上义理教通透了方可别㸔如今理㑹一处未得却又牵一处来滚同说少间愈无理㑹处圣贤说话各有㫖归且与他就逐句逐字上理㑹去木之
  问性中虽具四端五常其实只是一理故孟子独以仁义二者为主而以礼为节文斯二者智为知斯二者柄谓仁义二者之中又当以仁为主盖仁者爱之理爱之得其当则义也曰义却是当爱不当爱
  问仁之实事亲是也一段似无四者只有两个以礼为节文斯二者智是知斯二者只是两个生出礼智来曰太极初生亦只生阴阳然后方有其他底
  问孟子言礼之实节文斯二者知之实知斯二者礼知似无专位今以四徳言却成有四个物事曰也只是一处如此说有言四个底有言两个底有言三个底不成说道他只说得三个遗了一个不说四个言两个如扇一面青一面白一个说这一边谓之青扇一个说那一边谓之白扇不成道说青扇底是说白扇底不是
  专言仁则包三者言仁义则又管摄礼智二者如智之实知斯二者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徳眀
  问节文之文曰文是装裹得好如升降揖逊
  节者等级也文不直回互之貌
  朱蜚卿问乐则生矣生则恶可已也曰如今恁地勉强安排如何得乐到得常常做得熟自然浃洽通快周流不息油然而生不䏻自已只是要到这乐处实是难在若只恁地把捉安排𦂯忘记又断了这如何得乐如何得生问如今也且着恁地把捉曰固是且着恁地须知道未是到处须知道乐则生处是当到这地头恰似春月草木许多芽蘖一齐爆出来更止遏不得贺孙问如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这个不是旋安排这只就他初发上说曰只如今不能常㑹如此孩提知爱其亲如今自失了爱其亲意思及其长也知敬其兄如今自失了敬其兄意思须着理㑹孟子所以说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须要常常恁地要之须是知得这二者使常常见这意思方㑹到得乐则生矣处要𦂳却在知斯二者弗去是也二句上须是知得二者是自家合有底不可暂时失了到得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既知了又须着检㸃教详宻子细节节应拍方始㑹不间断方始乐方始生孟子又云知皆扩而充之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与知斯二者节文斯二者一段语势有不同一则说得紧急一则说得有许多节次次序详宻又曰乐则生如水之流拨尽许多拥塞之物只恁底滔滔流将去贺孙
  天下大悦章
  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得乎亲者不问事之是非但能曲为承顺则可以得其亲之悦苟父母有做得不是处我且从之苟有孝心者皆可然也顺乎亲则和那道理也顺了非特得亲之悦又使之不陷于非义此所以为尤难也
  恭父问不得乎亲以心言不顺乎亲以道言道谓喻父母于道恐如此㸔得不可为人不可为子两字出曰人字只说大纲子字却说得重不得乎亲之心固有人承亲顺色㸔父母做甚么事不问是非一向不逆其志这是得亲之心然犹是浅事惟顺乎亲则亲之心皆顺乎理必如此而后可以为子所以又说烝烝又不格奸瞽叟底豫而天下化瞽叟底豫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贺孙
  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是无一事不是处和亲之心也顺了下面所以说瞽瞍底豫
  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底豫瞽瞍底豫而天下化瞽瞍底豫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此之谓尽性人杰




  朱子语类卷五十六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五十七
  孟子七
  离娄下
  舜生于诸冯章
  若合符节以玉为之篆刻文字而中分之彼此各藏其半有故则左右相合以为信先生曰古人符节多以玉为之如牙璋以起军旅周礼中有以玉为竹节又有竹符又有英簜符簜小节竹今使者谓之簜节也刻之为符汉有铜虎符竹使符铜虎以起兵竹使郡守用之凡符节右留君所左以与其人有故则君以其右合其左以为信也曲礼曰献田地者执右契右者取物之劵也如发兵取物徴召皆以右取之也卓○僴同
  子产聴郑国之政章
  郑之虎牢即汉之成皋也虎牢之下即溱洧之水后又名为汜水关子产以乘舆济人之所也闻人务徳以为孟子之言非是其说以为溱洧之水其深不可以施梁柱其浅不可以渉岂可以济乘舆盖溱洧之水底皆是沙故不可以施梁柱但可用舟渡而已李先生以为疑或是偶然桥梁壊故子产用其车以渡人然此类亦何必深考孟子之意但言为政者当务民之宜而不徒以小惠耳僴○卓录云或问车舆岂可以涉水曰想有可涉处闻人秀州人
  问子产之事以左传考之类非不知为政者孟子之言姑以其乘舆济人一事而议之耳而夫子亦止以惠人目之又谓其犹众人之母知食而不知教岂非子产所为终以惠胜欤曰致堂于惠人也论此一段甚详东坡云有及人之近利无经世之逺圗亦说得尽都鄙有章只是行惠人底规模若后世所谓政者便只是惠必大
  中也养不中章
  中也养不中才也养不才养者非速使之中使之才渐民以仁摩民以义之谓也下以善养人同
  言人之不善章
  言人之不善当如后患何恐是孟子因事而言之人杰
  仲尼不为己甚章
  仲尼不为己甚言圣人所为本分之外不加毫末如人合吃八棒只打八棒不可说这人可恶更添一棒称人之善不可有心于溢美称人之恶不可溢恶皆不为己甚之事也或上龟山书云徐行后长得尧舜之道不为己甚知仲尼之心龟山读之甚喜盖龟山平日喜说此两句也
  问仲尼不为己甚此言本分之外无所増加尔曰己训太又问非其君不仕非其民不使治亦进乱亦进不羞污君不辞小官气象可谓己甚矣而目之曰圣人之清和似颇难㑹顷之乃曰虽是圣终有过当处又问伯夷不念旧恶求仁得仁似是清中之和柳下惠不以三公易其介似亦是和中之清曰然凡所谓圣者以其浑然天理无一毫私意若所谓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能朝诸侯有天下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者皆不为也这便是圣人同处便是无私意处但只是气质有偏比之失故终有不中节处所以易说中正伊川谓正未必中中无不正也言中则正巳在其中盖无正则做中不出来而单言正则未必能中也夷惠诸子其正与夫子同而夫子之中则非诸子所及也又问夷惠皆言风而不以言伊尹何哉曰或者以伊尹为得行其道而夷惠不得施其志故有此论似不必然亦偶然尔道夫曰以意揣之窃恐伊尹胜似夷惠得些曰也是伊尹体用较全顷之复曰夷恵髙似伊尹伊尹大似夷恵道夫
  大人者章
  问大人不失赤子之心大人事事理㑹得只是无许多巧伪曲折便是赤子之心时举加㦯录云只恁地白直做将去无许曲折○又云坦然眀白事事理㑹得都无许多奸巧
  敬之问大人不失赤子之心曰这须着两头㸔大人无不知无不能赤子无所知无所䏻大人者是不失其无所知无所能之心若失了此心使些子机关计些子利害便成个小底人不成个大底人了大人心下没许多事时举
  大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赤子无所知无所能此两句相拗如何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却是不失其无所知无所能做出盖赤子之心纯一无伪而大人之心亦纯一无伪但赤子是无知觉底纯一无伪大人是有知觉底纯一无伪贺孙○䕫孙录云大人之所以为大人者却縁是他存得那赤子之心而今不可将大人之心只作通达万变赤子只作纯一无伪说盖大人之心通达万变而纯一无伪赤子之心未有所知而纯一无伪
  厚之问赤子之心曰止取纯一无伪未发时虽与圣人同然亦无知但众人既发时多邪僻而赤子尚未然耳可学
  问赤子之心指已发而言然亦有未发时曰亦有未发时但孟子所论乃指其已发者耳良久笑曰今之大人也无那赤子时心义刚
  问赤子之心莫是发而未逺乎中不可作未发时㸔否曰赤子之心也有未发时也有已发时今欲将赤子之心专作已发㸔也不得赤子之心方其未发时亦与老稚贤愚一同但其已发未有私欲故未逺乎中耳
  施问赤子之心曰程子道是已发而未逺如赤子饥则啼渴则饮便是已发
  养生者章
  王徳修云亲闻和靖说惟送死可以当大事曰亲之生也好恶取舍得以言焉及其死也好恶取舍无得而言当是时亲之心即子之心子之心即亲之心故曰惟送死可以当大事先生曰亦说得好闳祖
  君子深造之以道章
  君子深造之以道语势稍倒道字合在深造之前赵岐云道者进为之方亦不甚亲切道只是进学之具深造者従此挨向前去如之以二字寻常这般去处多将作助语打过了要之却𦂳切如夜气不足以存与三代所以直道而行以字皆不虚设既醉以酒既饱以徳皆是也
  问道者进为之方如何曰此句未甚安却只是循道以进耳道字在上可学
  敬之问道者进为之方曰是事事皆要得合道理取之左右逢其原到得熟了自然日用之间只见许多道理在眼前东边去也是道理西边去也是道理都自凑合得着故曰逢其原如水之源流出来这边也撞着水那邉也撞着水贺孙
  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曰只深造以道便是要自得之此政与浅迫相对所谓深造者当知非浅迫所可致若欲浅迫求之便是强探力取只是既下工夫又下工夫直是深造便有自得处在其中又曰优㳺餍饫都只是深造后自如此非是深造之外又别欲自得也与下章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之意同
  君子深造之以道道只是道理恁地做恁地做深造是日日恁地做而今人造之不以其道无縁得自得深造之以道方始欲其自得㸔那欲字不是深造以道便解自得而今说得多又剰了说得少又说不出皆是不自得䕫孙
  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如何曰深造云者非是急迫遽至要舒徐涵养期于自得而已自得之则自信不疑而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于道也深资之深则凡动静语黙一事一物无非是理所谓取之左右逢其原也又问资字如何说曰取也资有资藉之意资之深谓其所资藉者深言深得其力也谟○去伪略
  或问君子深造之以道一章曰深造之以道语似倒了以道字在深造字上方是盖道是造道之方法循此进进不已便是深造之犹言以这方法去深造之也今曰深造之以道是深造之以其方法也以道是工夫深造是做功夫如博学审问慎思眀辨力行之次序即是造道之方法若人为学依次序便是以道不依次序便是不以道如为仁而克己复礼便是以道若不克己复礼别做一般样便是不以道能以道而为之不已造之愈深则自然而得之既自得之而为我有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这一句又要人㸔盖是自家既自得之则所以资藉之者深取之无穷用之不竭只管取只管有滚滚地出来无穷自家资他他又资给自家如掘地在下藉上面源头水来注满若源头深则源源来不竭若浅时则易竭矣又如富人大宝藏里面只管取只管有取之左右逢其原盖这件事也撞着这本来底道理那件事也撞着这本来底道理事事物物头头件件皆撞着这道理如资之深那源头水只是一路来到得左右逢原四方八面都来然这个只在自得上才自得则下面节次自是如此又云资字如万物之资始资扵事父以事君之资皆训取字○焘
  子善问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一节曰大要在深造之以道此是做工夫处资是他资助我资给我不是我资他他那个都是资助我底物事头头撞着左边也是右边也是都凑着他道理源头处源头便是那天之眀命滔滔汨汨底似那一池有源底水他那源头只管来得不绝取之不禁用之不竭来供自家用似那鱼凑活水相似却似都凑着他源头且如为人君便有那仁従那边来为人臣便有那个敬从那边来子之孝有那孝从那边来父之慈有那慈从那边来只是那道理源头处荘子说恃原而往便是说这个自家靠着他原头底这个道理左右前后都见是这道理荘子说在谷满谷在坑满坑他那资给我底物事深逺自家这里头头凑着他原头植○贺孙录见下
  子善问君子深造之以道造是造道欲造道又着以道语意似以道深造曰此只是进为不已亦无可疑公将两个道字来说却不分晓贺孙问深造之造字不可便做已到说但言精进做将去又必以其方曰然又问取之左右逢其原是既资之深则道理充足取之至近之处莫非道理曰资字恰似资给资助一般资助既深㸔是甚事来无不凑着这道理不待自家将道理去应他只取之左右便撞着这道理如有源之水滚滚流出只管撞着他若是所资者浅略用出便枯竭了荘子说庖丁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𬴃然莫不中肯正是此意为人君便自撞着个仁道理为人臣便自撞著个敬道理为人子便自撞着个孝道理为人父便自撞着个慈道理与国人交便自撞着个信道理无适而不然贺孙
  居之安只是如人之居住得那里安稳只是従初本原如此到熟处左右皆逢之
  㦯问自得章文义莫有节次否曰此章重处只在自得后其势自然顺下来才恁地便恁地但其间自不无节次若是全无节次孟子何不说自得之则取之左右逢其原曰尹先生却正如此说曰㸔他说意思自别孟子之意是欲见其曲折而详言之尹先生之言是姑举其首尾而略言之自孟子后更无人㑹下这般言语
  或问程子之说何如曰必须以道方可潜心积虑优㳺厌饫若不以道则潜心积虑优㳺厌饫做甚底
  博学而详说之章
  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惟先难而后易凡事皆然道夫
  问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如何曰约自博中来既博学又详说讲贯得直是精确将来临事自有个头绪才有头绪便见简约若是平日讲贯得不详悉及至临事只觉得千头万绪更理㑹不下如此则岂得为约去伪
  问博学详说将以反说约也曰贯通处便是约不是通贯了又去里面寻讨个约公说约处却是通贯了又别去寻讨个约岂有此理伊川说格物处云但积累多后自然脱然有贯通处积累多后便是学之博脱然有贯通处便是约杨楫通老问世间博学之人非不博却又不知个约处者何故曰他合下博得来便不是了如何㑹约他更不穷究这道理是如何都见不透彻只是搜求隠僻之事钩摘奇异之说以为博如此岂能得约今世博学之士大率类此不读正当底书不㸔正当注䟽偏拣人所不读底去读欲乘人之所不知以夸人不问义理如何只认前人所未说今人所未道者则取之以为博如此如何望到约处又曰某尝不喜扬子云多闻则守之以约多见则守之以卓多闻欲其约也多见欲其卓也说多闻了又更要一个约去守他正如公说这个是所守者约不是守之以约也
  徐子曰章
  所谓声闻过情这个大段务外郎当且更就此中间言之如为善无真实恳恻之意为学而勉强苟且徇人皆是不实须就此反躬思量方得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章
  敬之问人之所以异扵禽兽者㡬希曰人与万物都一般者理也所以不同者心也人心虚灵包得许多道理过无有不通虽间有气禀昏底亦可克治使之眀万物之心便包许多道理不过虽其间有禀得气稍正者亦止有一两路眀如禽兽中有父子相爱雌雄有别之类只有一两路眀其他道理便都不通便推不去人之心便虚眀便推得去就大本论之其理则一𦂯禀于气便有不同贺孙问㡬希二字不是说善恶之间乃是指这些好底说故下云庶民去之君子存之曰人之所以异扵物者只争这些子贺孙○时举录云人物之所同者理也所不同者心也人心虚灵无所不眀禽兽便昏了只有一两路子眀人之虚灵皆推得去禽兽便推不去人若以私欲蔽了这个虚灵便是禽兽人与禽兽只争这些子所以谓之㡬希
  徐元昭问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如何是存之曰存是存所以异于禽兽者何故至存之方问因问元昭存何物元昭云有所见曰不离日用之间曰何谓日用之间曰凡周旋运用曰此乃禽兽所以与人同须求其所以与人异者僧问佛如何是性曰耳能闻目能见他便把这个作性不知这个禽兽皆知人所以异者以其有仁义礼智若为子而孝为弟而悌禽兽岂能之哉元昭又云万物皆备于我此言人䏻备禽兽之不备曰观贤此言元未尝䆒竟可学○璘录别出
  元昭问君子存之曰存是存其所以异于禽兽之道理今自谓䏻存只是存其与禽兽同者耳饥食渴饮之类皆其与禽兽同者也释氏云作用是性或问如何是作用云在眼曰见在耳曰闻在鼻辨香在口谈论在手执捉在足运奔遍现俱该沙界收摄在一微尘此是说其与禽兽同者耳人之异于禽兽是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释氏元不曾存得
  知而不存者有矣未有不知而能存者也君子存之○僴眀扵庶物如物格闳祖
  或问眀于庶物察扵人伦眀察之义有浅深否曰察深于眀眀只是大概眀得这个道理尔又问与孝经事天眀事地察之义如何曰这个眀察又别此察字却训著字眀字训昭字事父孝则事天之道昭眀事母孝则事地之道察著孟子所谓眀察与易繋眀于天之道察于人之故同去伪
  子善问舜眀庶物察人伦文势自上㸔来此物字恐合作禽兽说曰不然眀扵庶物岂止是说禽兽禽兽乃一物凡天地之间眼前所接之事皆是物然有多少不甚要𦂳底事舜㸔来惟是扵人伦最𦂳要贺孙
  明于庶物察于人伦明察是见得事事物物之理无一毫之未尽所谓仁义者皆不待求之于外此身此心浑然都是仁义贺孙
  守约问孟子何以只说舜眀于庶物察于人伦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曰尧自是浑然舜却是就事物上经历一一理㑹过贺孙
  问舜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若学者须是行仁义方得曰这便如适来说三月不违意他是平日身常在仁义内即恁地行出学者身在外了且须去求仁义就上行然又须以由仁义行为准的方得贺孙
  符舜功言只是由仁义行好行仁义便有善利之分曰此是江西之学岂不见上面分眀有个舜字惟舜便由仁义行他人须穷理知其为仁为义従而行之且如仁者安仁智者利仁既未䏻安仁亦须是利仁利仁岂是不好底知仁之为利而行之不然则以人欲为利矣徳眀
  禹恶㫖酒章
  问禹恶旨酒好善言汤执中文王望道未之见武王不泄迩不忘逺周公坐以待旦此等气象在圣人则谓之兢兢业业纯亦不已在学者则是任重道逺死而后已之意否曰他本是说圣人又曰读此一篇使人心惕然而常存也道夫
  问汤执中立贤无方莫是执中道以立贤否曰不然执中自是执中立贤自是立贤只这执中却与子莫之执中不同故集注下谓执谓守而不失汤只是要事事恰好无过不及而已时举
  问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上文既是各举一事言四圣人之事亦多周公如何施之曰此必是周公曾如此说大抵所举四事极好此一处自舜推之至于孔子可学
  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此不可考恐是周公自有此语如文王我师也周公岂欺我哉此直是周公曾如此语公眀仪但举之尔四事极说得好泄字有狎底意思
  因论泄迩忘逺老苏说乖曰圣人心如潮水上来湾坳浦溆一时皆到无有逺迩
  王者之迹熄章
  问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曰这道理𦂳要在王者之迹熄一句上盖王者之政存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故雅之诗自作于上以教天下王迹灭熄则礼乐征伐不自天子出故雅之诗不复作于上而诗降而为国风是以孔子作春秋定天下之邪正为百王之大法也
  荘仲问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先儒谓自东迁之后黍离降为国风而雅亡矣恐是孔子删诗之时降之曰亦是他当时自如此要识此诗便如周南召南当初在镐丰之时其诗为二南后来在洛邑之时其诗为黍离只是自二南进而为二雅自二雅退而为王风二南之于二雅便如登山到得黍离时节便是下坡了文蔚
  可以取章
  可以取可以无取是先见得可以取后来却见得可以无取如此而取之则伤廉矣盖后来见者较是故也与死亦然闳祖
  正卿问可以取可以无取取伤廉亦下二联之义曰㸔来可以取是其初略见得如此可以无取是子细审察见得如此如夫子言再思一般下二聨放此庶㡬不碍不然则不取却是过厚而不与不死却是过薄也壮祖
  可以取可以无取此段正与孔子曰再斯可矣相似凡事初㸔尚未定再察则已审矣便用决断始得若更加之思焉则私意起而非义理之本然
  可以取可以无取云云夫取为伤廉固也若与者本恵死者本勇而乃云伤恵伤勇者谓其过予与无益之死耳且学者知所当予而不至于吝啬知所当死而不至于偷生则㡬矣人杰
  孟子言可以取可以无取取伤廉可以与可以无与与伤恵他主意只在取伤廉上且将那与伤恵来相对说其实与之过厚些子不害其为厚若𦂯过取便伤廉便是不好过与毕竟当时是好意思与了再㸔之方见得伤恵与伤廉不同所以子华使于齐冉子与之粟五秉圣人虽说他不是然亦不大故责他只是才过取便深恶之如冉求为之聚敛而欲攻之是也
  天下之言性也章
  问则故而已矣故是如何曰故是个已发见了底物事便分眀易见如公都子问性孟子却云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盖性自是个难言底物事惟恻隠羞恶之类却是已发见者乃可得而言只㸔这个便见得性集注谓故者是已然之迹也是无个字得下故下个迹字时举
  问则故而已矣曰性是个糊涂不分眀底物事且只就那故上说故却是实有㾗迹底故有两件如水之有顺利者又有逆行者毕竟顺利底是善逆行底是恶所以说行其所无事又说恶于凿凿则是那逆行底又说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性是糊涂底物事情却便似实也如恻隐羞恶辞让是非这便是情
  敬之问故是已然之迹如水之润下火之炎上以利为本是顺而不拂之意曰利是不假人为而自然者如水之就下是其性本就下只得顺他若激之在山是不顺其性而以人为之也如无恻隐之心非人无羞恶之心非人皆是自然而然惟智者知得此理不假人为顺之而行南升○时举录别出
  敬之问故者以利为本如火之炎上水之润下此是故人不拂他润下炎上之性是利曰故是本然底利是他自然底如水之润下火之炎上固是他本然之性如此然水自然润下火自然炎上便是利到智者行其所无事方是人之得自然底从而顺他时举倪同
  故是已然之迹如水之下火之上父子之必有亲孟子说四端皆是然虽有恻隐亦有残忍故当以顺为本如星辰亦有逆行大要循躔度者是顺问南轩说故作本然曰如此则善外别有本然孟子说性乃是于发处见其善荀扬亦扵发处说只是道不着问既云于发处见伊川云孟子说性乃拔本塞源之理莫因发以见其原曰然可学
  器之说故者以利为本如流水相似有向下无向上是顺他去曰故是本来底以顺为本许多恻隐羞恶自是顺出来其理自是如此孟子怕人将不好底做出去故说此若将恶者为利之本如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这便是将不利者为本如伊川说楚子越椒之生必灭若敖氏自是出来便恶了荀子因此便道人性本恶据他说涂之人皆可为禹便是性善了他只说得气质之性自是不觉
  故只是已然之迹如水之润下火之炎上润下炎上便是故也父子之所以亲君臣之所以义夫妇之别长幼之序然皆有个已然之迹但只顺利处便是故之本如水之性固下也然搏之过颡激之在山亦岂不是水哉但非其性尔仁义礼智是为性也仁之恻隐义之羞恶礼之辞逊智之是非此即性之故也若四端则无不顺利然四端皆有相反者如残忍饶录作忮害之非仁不耻之非义不逊之非礼昏惑之非智即故之不利者也伊川发眀此意最亲切谓此一章专主智言凿于智者非所谓以利为本也其初只是性上泛说起不是专说性但谓天下之说性者只说得故而已后世如荀卿言性恶扬雄言善恶混但皆说得下面一截皆不知其所以谓之故者如何遂不䏻以利为本而然也荀卿之言只是横说如此到底灭这道理不得只就性恶篇谓涂之人皆可如禹只此自可见故字若不将已然之迹言之则下文苟求其故之言如何可推历家自今日推算而上极于太古开辟之时更无差错只为有此已然之迹可以推测耳天与星辰间或躔度有少差错久之自复其常以利为本亦犹天与星辰循常度而行苟不如此皆凿之谓也
  天下之言性则故而已矣故犹云所为也言凡人说性只说到性之故盖故却以利为本利顺者従道理上顺发出来是也是所谓善也若不利顺则是凿故下面以禹行水言之苟求其故此故与则故却同故犹所以然之意直卿云先生言刘公度说此段意云孟子专为智而言甚好端䝉
  问天下之言性则故而已先生引程子之言曰此章意在知字此章言性只是从头说下性者浑然不可言也惟顺之则是逆之则非天下之事逆理者如何行得便是凿也凿则非其本然之理禹之行水亦只端的见得须是如此顺而行之而已鲧绩之不成正为不顺耳力行
  问伊川谓则语助也故者本如是者也今言天下万物之性必求其故者只是欲顺而不害之也伊川之说何如曰则字不可做助语看了则有不足之意性最难名状天下之言性者止说得故而已矣故字外难为别下字如故有所以然之意利顺也顺其所以然则不失其本性矣水性就下顺而导之水之性也搏而跃之固可使之在山矣然非水之本性或问天下之言性伊川以为言天下万物之性是否曰此倒了他文势只是云天下之言性者止可说故而已矣如此则天下万物之性在其间矣又问后面苟求其故此故字与前面故字一般否曰然去伪
  君子所以异于人者章
  问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是我本有此仁此礼只要常存而不忘否曰非也便这个在存心上说下来言君子所以异于小人者以其存心不同耳君子则以仁以礼而存之于心小人则以不仁不礼而存之于心须㸔他上下文主甚么说始得
  问先生注下文言存仁存礼何也曰这个存心与存其心养其性底存心不同只是处心又问如此则是君子之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处心也曰以其处心与人不同又问何谓处心曰以仁处于心以礼处于心集注非定本○节
  蔡问以仁存心如何下以字曰不下以字也不得吕氏云以此心应万事之变亦下一以字不是以此心是如何问程子谓以敬直内则不直矣何也曰此处又是解直方二字従上说下来敬以直内方顺以敬则不顺矣
  我必不忠恐所以爱敬人者或有不出于诚实也人杰问自反而忠之忠曰忠者尽已也尽己者仁礼无一毫不尽
  舜人也我亦人也舜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我犹未免为乡人也是则可忧也此便是知耻知耻则进学安得不勇闳祖
  禹稷当平世章
  问禹稷当平世三过其门而不入似天下之事重乎私家也若家有父母岂可不入曰固是然事亦须量缓急问何谓缓急曰若洪水之患不甚为害只是那九年泛泛底水未便㑹倾国覆都过家见父母亦不妨若洪水之患甚急有倾国溺都君父危亡之灾也只得且奔君父之急虽不过见父母亦不妨也又问乡邻有鬬者虽闭户可也此便是用权若乡邻之鬬有亲戚兄弟在其中岂可一例不救曰有兄弟固当救然事也须量大小若只是小小鬬殴救之亦无妨若是有兵戈杀人之事也只得闭门不管而已
  公都子问匡章章
  孟子之于匡章盖怜之耳非取其孝也故杨氏以为匡章不孝孟子非取之也特哀其志而不与之绝耳据章之所为因责善于父母而不相遇虽是父不是已是然便至如此荡业出妻屏子终身不养则岂得为孝故孟子言父子责善贼恩之大者此便是责之以不孝也但其不孝之罪未至于可绝之地尔然当时人则遂以为不孝而绝之故孟子举世之不孝者五以晓人若如此五者则诚在所绝尔后世因孟子不绝之则又欲尽雪匡子之不孝而以为孝此皆不公不正倚于一偏也必若孟子之所处然后可以见圣贤至公至仁之心矣或云㸔得匡章想是个拗强底人观其意属于陈仲子则可见其为人耳先生甚然之曰两个都是此样人故说得合味道云舜不告而娶盖不欲废人之大伦以怼父母耳如匡章则其怼也甚矣广







  朱子语类卷五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五十八
  孟子八
  万章上
  问舜往于田章并下章
  黄先之说舜事亲处见得圣人所以孝其亲者全然都是天理略无一毫人欲之私所以举天下之物皆不足以解忧惟顺于父母可以解忧曰圣人一身浑然天理故极天下之至乐不足以动其事亲之心极天下之至苦不足以害其事亲之心一心所慕惟知有亲看是甚么物事皆是至轻施于兄弟亦然但知我是兄合当友爱其弟更不问如何且如父母使之完廪待上去又捐阶焚廪到得免死下来当如何父母教他去浚井待他入井又従而掩之到得免死出来又当如何若是以下等人处此定是吃不过非独以下人虽平日极知当孝其亲者到父母以此施于己此心亦吃不过定是动了象为弟日以杀舜为事若是别人如何也须与他理㑹也须吃不过舜只知我是兄惟知友爱其弟那许多不好景象都自不见了这道理非独舜有之人皆有之非独舜能为人人皆可为所以大学只要穷理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唯是于许多道理见得极尽无有些子未尽但舜是生知不待穷索如今须着穷索教尽莫说道只消做六七分那两三分不消做尽也得贺孙
  林子渊说舜事亲处曰自古及今何故众人都不㑹恁地独有舜恁地是何故须就这里剔抉看出来始得黙然乆之曰圣人做出纯是道理更无些子隔碍是他合下浑全都无欠阙众人却是已亏损了须加脩治之功如小学前面许多恰似勉强使人为之又须是恁地勉强到大学工夫方知个天理当然之则如世上固是无限事然大要也只是几项大头项如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须看见定是着如此不可不如此自家何故却不如此意思如何便是天理意思如何便是私欲天理发见处是如何却被私欲障蔽了贺孙
  叔器问舜不能掩父母之恶如何是大孝曰公要如何与他掩他那个顽嚚己是天知地闻了如何得掩公须与他思量得个道理始得如此便可以责舜义刚
  问象忧亦忧象喜亦喜事曰象谋害舜者舜随即化了更无一毫在心但有爱象之心常有今人被弟激恼便常以为恨而爱弟之心减少矣
  舜诚信而喜象周公诚信而任管叔此天理人伦之至其用心一也
  象日以杀舜为事章
  或问仁之至义之尽是仁便包义何如曰自是两义如舜封象于有庳不藏怒宿怨而富贵之是仁之至使吏治其国而纳其贡税是义之尽因举明皇长枕大被欲为仁而非仁云云贺孙○不知何氏录详别出
  仁与义相拗礼与智相拗问云须是仁之至义之尽方无一偏之病曰虽然如此仁之至自是仁之至义之尽自是义之尽舜之于象便能如此封之有庳富贵之也便是仁之至使吏治其国而纳其贡赋便是义之尽后世如景帝之于梁王始则縦之太过不得谓之仁后又窘治之甚峻义又失之皆不足道唐明皇于诸王为长枕大衾虽甚亲爱亦是无以限制之无足观者
  舜之于象是平日见其不肖故处之得道封之有庳但富贵之而已周公于管蔡又别盖管蔡初无不好㡳心后来被武庚煽惑至此使先有此心周公必不使之也
  咸丘𫎇问章
  以意逆志此句最好逆是前去追迎之之意盖是将自家意思去前面等候诗人之志来又曰谓如等人来相似今日等不来眀日又等须是等得来方自然相合不似而今人便将意去捉志也
  董仁叔问以意逆志曰此是教人读书之法自家虚心在这里看他书道理如何来自家便迎接将来而今人读书都是去捉他不是逆志学䝉
  董仁叔问以意逆志曰是以自家意去等候他譬如有一客来自家去迎他他来则接之不来则已若必去捉他来则不可盖卿
  问尧以天下与舜章
  董仁叔问尧荐舜于天曰只是要付他事看天命如何又问百神享之曰只阴阳和风雨时便是百神享之
  问百神享之云如祈晴得晴祈雨得雨之类盖卿
  问人有言章
  荘仲问莫之致而至者命也曰命有两般得之不得曰有命自是一様天命之谓性又自是一様虽是两様却只是一个命文蔚问得之不得曰有命是所赋之分天命之谓性是所赋之理曰固是天便如君命便如命令性便如职事条贯君命这个人去做这个职事其俸禄有厚薄歳月有逺近无非是命天之命人有命之以厚薄修短有命之以清浊偏正无非是命且如舜禹益相去乆逺是命之在外者其子之贤不肖是命之在内者圣人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便能赞化育尧之子不肖他便不传与子传与舜夲是个不好底意思却被他一转转得好文蔚
  问莫之致而至者命也如比干之死以理论之亦可谓之正命若以气论之恐非正命曰如何恁地说得尽其道而死者皆正命也当死而不死却是失其正命此等处当活看如孟子说桎梏而死者非正命须是看得孟子之意如何且如公治长虽在缧绁非其罪也若当时公冶长死于缧绁不成说他不是正命有罪无罪在我而已古人所以杀身以成仁且身已死亡矣又成个甚底直是要看此处孟子谓舎生取义又云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䘮其元学者须是于此处见得定临利害时便将自家斩锉了也须壁立万仭始得而今人有小利害便生计较说道恁地死非正命如何得赐○䕫孙录云问人或死于干戈或死扵患难如比干之类亦是正命乎曰固是正命问以理论之则谓之正命以死生论之则非正命曰如何恁地说下同
  问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先生两存赵氏程氏之说则康莭之说亦未可据耶曰也恁生便信得他又问如此则尧即位于甲辰亦未可据也曰此却据诸历书如此说恐或有之然亦未可必问若如此则二年四年亦可推矣曰却为中间年代不可纪自共和以后方可纪则汤时自无由可推此类且当阙之不必深考广
  问外丙二年仲壬四年二说孰是曰今亦如何知得然观外丙仲壬必是立二年四年不㑹不立如今人都被书序误书序云成汤既没太甲元年故以为外丙仲壬不曾立殊不知书序是后人所作岂可凭也子𫎇
  问伊尹以割烹要汤章
  问窦従周云如何是伊尹乐尧舜之道窦对以饥食渴饮凿井耕田自有可乐曰龟山答胡文定书是如此说要之不然须是有所谓尧舜之道如书云人心惟危道心惟㣲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此便是尧舜相传之道如克明峻徳以亲九族至恊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如钦明文思温恭允塞之类伊尹在莘郊时须曾一一学来不是每日只耕凿食饮过了徳明问看伊尹升陑之事亦是曾学兵法曰古人皆如此如东汉李膺为度辽将军必是曾亲履行陈窦问傅说版筑亦读书否曰不曾读书如何有说命三篇之文舜居深山之中与木石居与鹿豕逰后来乃能作股肱元首之歌便如颜子亦大段读书其问为邦夫子告以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颜子平时于四代礼乐夏小正之类须一一曾理㑹来古人详于礼乐之事当时自有一种书后世不得而见如孟子说葛伯事以为有童子以黍肉饷杀而夺之便是孟子时有此等书今书中只有葛伯仇饷一句上古无书可读今既有书亦须是读此由博以反约之义也徳明
  问伊尹乐尧舜之道集注作诵其诗读其书乃是指其实事而言曰然或谓耕田凿井便是尧舜之道此皆不实不然何以有岂若吾身亲见之哉一句若是不着实只是脱空今人有一等杜撰学问皆是脱空狂妄不济一钱事如天下归仁只管自说天下归仁须是天下说归仁方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只管去说到念虑起处却又是非礼此皆是妄论子韶之学正如此须是居处恭执事敬坐如尸立如齐方是礼不然便不是礼履孙
  龟山说伊尹乐尧舜之道云日用饮食出作入息便是乐尧舜之道这个似说得浑全却不思他下面说岂若吾身亲见之哉这个便是真尧舜却不是泛说底道皆尧舜之道如论文武之道未坠于地此亦真个指文武之道而或者便说日用间皆是文武之道殊不知圣贤之言自实后来如荘子便说在坑满坑在谷满谷及佛家出来又不当说底都说了
  理不外物若以物便为道则不可如龟山云寒衣饥食出作入息无非道伊尹耕于有莘之野以乐尧舜之道夫尧舜之道岂有物可玩哉即耕扵有莘之野是已恁地说却有病物只是物所以为物之理乃道也闳祖
  龟山以饥食渴饮便是道是言器而遗道言物而遗则也
  伊尹是二截人方其耕于莘野若将终身焉是一截人及汤三聘翻然而往便以天下之重为己任是一截人
  伊尹之耕于莘也傅说之筑于傅岩也太公之钓于渭濵也其于天下非事事而究其利病也非人人而访其贤否也明其在己者而已矣及其得志行乎天下举而措之而已
  伊尹孔明必待三聘三顾而起者践坤顺也
  先知者因事而知先觉者因理而觉知者因事因物皆可以知觉则是自心中有所觉悟敬仲
  先觉后觉之觉是自悟之觉似大学说格物致知豁然贯通处今人知得此事讲解得这个道理皆知之之事及其自悟则又自有个见解处先知觉后知先觉觉后觉中央两个觉字皆训唤醒是我唤醒他
  道夫问觉曰程子云知是知此事觉是觉此理盖知是知此一事觉是忽然自理㑹得又问思曰睿曰视曰明是视而便见之谓眀聴曰聦是聴而便闻之谓聦思曰睿是思而便通谓之睿道夫
  问或谓孔子于卫章
  进以礼揖让辞逊退以义果决㫁割闳祖
  论进以礼退以义曰三揖而进一辞而退道夫
  万章下
  伯夷目不视恶色章
  厚之问三圣事是当初如此是后来如此曰是知之不至三子不惟清不能和和不能清但于清处和处亦皆过如射者皆中而不中鹄某问既是如此何以为圣人之清和曰却是天理中流出无驳杂虽是过当直是无纎毫查滓曰三子是资禀如此否曰然可学
  问伯夷柳下惠伊尹谓之清和任孟子云皆古圣人如何曰清和任已合于圣人问如孟子言只是得一莭曰此言其所得之极耳可学
  夷清惠和皆得一偏他人学之便有隘不恭处使懦夫学和愈不恭鄙夫学清愈隘也可为百世师谓能使薄者寛鄙者敦懦者立君子不由不由其隘与不恭
  或问如伯夷之清而不念旧恶柳下惠之和而不以三公易其介此其所以为圣之清圣之和也但其流弊则有隘与不恭之失曰这也是诸先生恐伤触二子所以说流弊今以圣人观二子则二子多有欠阙处才有欠阙处便有弊所以孟子直说他隘与不恭不曾说其末流如此如不念旧恶不以三公易其介固是清和处然十分只救得一分救不得那九分清和之偏处了如何避嫌只要回互不说得大率前軰之论多是如此尧舜之禅授汤武之放伐分明有优劣不同却要都回护教一般少间便说不行且如孔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武尽羙矣未尽善也分明是武王不及舜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武王胜殷杀纣分明是不及文王泰伯三以天下让其可谓至徳也矣分眀太王有剪商之志是太王不及泰伯盖天下有万世不易之常理又有权一时之变者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常理也有不得已处即是变也然毕竟还那常理底是今却要以变来压着那常底说少间只见说不行说不通了若是以常人去比圣贤则说是与不是不得若以圣贤比圣贤则自有是与不是处须与他分个优劣今若隠避回互不说亦不可又云如可与立可与权若能可与立时固是好然有不得已处只得用权盖用权是圣人不得已处那里是圣人要如此又问尧舜揖逊虽是盛徳亦是不得已否曰然
  敬之问伊尹之任曰伊尹之任是自任以天下之重虽云禄以天下弗顾系马千驷弗视然终是任处多如柳下惠不以三公易其介固是介然终是和处多
  敬之问伊尹圣之任非独扵自任以天下之重处看如所谓禄之以天下弗顾系马千驷弗视非其义非其道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这般也见得任处曰不要恁底看所谓任只说他治亦进乱亦进处看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若如公说却又与伯夷之清相类问圣人若处伊尹之地如何曰夫子若处此地自是不同不如此着意或问伊尹治亦进乱亦进无可无不可似亦可以为圣之时曰伊尹终是有任底意思在贺孙
  问伊川云伊尹终有任底意思在谓他有担当作为底意思只这些意思便非夫子气象否曰然然此处极难看且放那里乆之看道理熟自见强说不得若谓伊尹有这些意思在为非圣人之至则孔孟皇皇汲汲去齐去鲁之梁之魏非无意者其所以异伊尹者何也
  问孔子时中所谓随时而中否曰然问三子之徳各偏于一亦各尽其一徳之中否曰非也既云偏则不得谓之中矣三子之徳但各至于一偏之极不可谓之中如伯夷虽有善其辞命而至者不受也此便是偏处若善其辞命而至受之亦何妨只观孔子便不然问既云一偏何以谓之圣曰圣只是做到极至处自然安行不待勉强故谓之圣圣非中之谓也所谓智譬则巧圣譬则力犹射于百歩之外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尔力也中便是中处如颜子之学则己知夫中处但力未到且若更加之功则必中矣盖渠所知己不差也如人学射发矢已直而未中者人谓之箭苗言其已善发箭虽未至的而必能中的若更开拓则必能中也僴云颜子则己知中处而力未至三子力有馀而不知中处否曰然
  问孔子集大成曰孔子无所不该无所不备非特兼三子之所长而已但与三子比并说时亦皆兼其所长问始终条理如所谓始作翕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之类否言八音克谐不相夺伦各有条理脉络也曰不然条理脉络如一把草従中䌸之上截为始条理下截为终条理若上截少一茎则下截亦少一茎上截不少则下截亦不少此之谓始终条理又问始条理者智之事终条理者圣之事功夫紧要处全在智字上三子所以各极于一偏縁他合下少却致知工夫看得道理有偏故其终之成也亦各至于一偏之极孔子合下尽得致知工夫看得道理周遍精切无所不尽故其徳之成也亦兼该毕备而无一徳一行之或阙故集注云所以偏者由其蔽于始是以阙扵终所以全者由其知之至是以行之尽智譬则巧圣譬则力三子则力有馀而巧不足何以见之只观其清和之徳行之便到其极无所勉强所以谓之圣使其合下工夫不倚于一偏安知不如孔子也曰然更子细看
  问孔子之谓集大成此一节在知行两字上面源头若见得偏了便彻底是偏源头若知得周匝便下来十全而无亏所谓始终条理者集注谓条理犹言脉络莫是犹一条路相似初间下歩时才差便行得虽力终乆是差否曰始条理犹个丝线头相似孔子是挈得个丝头故许多条丝都在这里三子者则是各拈得一邉耳问孟子又以射譬喻最亲切孔子是望得那准的正了又发得正又射得到故能中能至三子者是望得个的不正又发得不正故虽射得到只是不中耳然不知有望得正发得正而射不至者否曰亦有之如所谓遵道而行半涂而废者是也如颜子却是㑹恁地去只是天不与之以年故亦不能到也时举
  问金声玉振旧说三子之偏在其初不曽理㑹得许多洪纎髙下而遽以玉振之今又却以金声玉振尽为孔子事而三子无与如何曰孟子此一句只是专指孔子而言若就三子身上说则三子自是失于其始所以亏于其终所谓圣之清只是就清上圣所谓圣之和只是就和上圣圣之任亦然盖合下便就这上面径行将去更不回头不自觉其为偏也所以偏处亦只是有些私意却是一种义理上私意见得这清和任是个好道理只管主张这一邉重了亦是私意
  问三子之清和任于金声亦得其一而玉振亦得其一否曰金声玉振只是解集大成声犹声其罪之声古人作乐击一声钟众音遂作又击一声钟众音又齐作金所以发众音末则以玉振之所以收合众音在里面三子亦有金声玉振但少尔不能管摄众音盖伯夷合下只见得清底其终成就亦只成就得清底伊尹合下只见得任底其终成就亦只成就得任底柳下惠合下只见得和底其终成就亦只成就得和底
  至之问金声玉振先生因说及乐金声初打声高其后渐低于众乐之作必以此声之玉声先后一般初打恁地响到作时也恁地响但玉声住时截然便住于众乐之终必以此振之贺孙
  金声玉振金声有洪杀始震终细玉声则终始如一叩之其声诎然而止
  金声玉振一章甚好然某亦不见作乐时如何亦只是想象说儿寛金声者考其条贯之是非玉振者断而归一
  或问始终条理章曰集义一段便紧要如这一段未理㑹也未害如今乐之始作先撞钟是金声之也乐终击磬是玉振之也始终如此而中间乃大合乐六律五声八音一齐莫不偹举孟子以此譬孔子如伯夷圣之清伊尹圣之任柳下惠圣之和都如乐器有一件相似是金声底従头到尾只是金声是玉声底従头到尾只是玉声是丝竹声底従头到尾只是丝竹之声贺孙
  问始终条理曰条理条目件项也始终条理夲是一件事但是上一截为始下一截为终始是知终是行
  始条理是致知终条理是力行如中庸说博学审问慎思明辨与大学物格知至这是始条理如笃行与诚意正心脩身以下这是终条理贺孙
  敬之问智譬则巧圣譬则力此一章智却重曰以缓急论则智居先若把轻重论则圣为重且如今有一等资质好底人忠信笃实却于道理上未甚通晓又有一様资质浅薄底人却自㑹晓得道理这须是还资质忠厚底人做重始得贺孙
  问圣知曰知是知得到圣是行得到盖卿
  问巧力曰伯夷伊尹柳下惠力已至但射不巧孔子则既圣且智巧力兼全故孔子箭箭中的三子者皆中垛也大雅
  黄子功问其至尔力其中非尔力还是三子只有力无智否曰不是无智知处偏故至处亦偏如孔子则箭箭中红心三子则每人各中一邉縁他当初见得偏故至处亦偏子功曰如此则三子不可谓之圣曰不可谓之圣之大成毕竟那清是圣之清和是圣之和虽使圣人清和亦不过如此颜子则巧处功夫已至㸃㸃皆可中但只是力不至耳使颜子力至便与孔子一般文蔚
  问集大成章以智比圣智固未可以言圣然孟子以智譬巧以圣譬力力既不及于巧则是圣必由于智也明矣而尹和靖乃曰始条理者犹可以用智终条理则智不容于其间矣则是以圣智浅深而言与孟子之意似相戾惟伊川引易知至至之知终终之其意若曰夫子所以能集三子而大成者由其始焉知之之深也盖知之至行之必至三子之智始焉知之未尽故其后行之虽各极其至终未免各失于一偏非终条理者未到以其始条理者已差之矣不知伊川之意是如此否曰甚好金声者洪纎髙下有许多节目玉振者其始末如一儿寛亦引金声玉振欲天子自致其知是时未有孟子之书此必古曲中有此语非孟子知徳之奥焉能语此去伪
  或问玉振金声伊川以喻始终或者之意以此有变有不变其说孰是曰二说相关不可偏废金声固是喻其始然始则有变玉振固是喻其终至终则无变也去伪
  北宫锜问曰章
  问孟子所答周室班爵禄与周礼王制不同曰此也难考然毕竟周礼底是盖周礼是个全书经圣人手作必不㑹差孟子之时典籍已散亡想见没理㑹何以言之太公所封东至于海西至扵河南至扵穆陵北至于无棣穆陵今近徐州无棣今棣州也这中间多少阔岂止百里孟子说太公之封于齐也地非不足也而俭于百里恐也不然又问天子六卿诸侯大国三卿次国二卿小国孤卿一国之土地为卿大夫士分了国君所得殊不多曰君十卿禄禄者犹今之俸禄盖君所得得为私用者至于贡赋賔客朝觐祭飨交聘往来又别有财储为公用非所谓禄也如今之太守既有料钱至扵贡赋公用又自别有钱也
  问百亩之田可食九人其次八人七人又其次六人五人此等差别是地有肥瘠耶抑粪灌之不同耶曰皆人力之不同耳然亦大约如此縁有此五等之禄故百亩所食有此五等问府史胥徒不知皆民为之抑别募游手为之曰不可晓想只是民为之然府史胥徒各自有禄以代耕则又似别募㳺手矣以周礼考之人数极多亦安得许多闲禄给之某尝疑周礼一书亦是起草未曾得行盖左氏所纪当时官号职位甚详而未尝及于府史胥徒则疑其方出于周公草定之夲而未经施行也使其有之人数极多何不略见于他书如至没要紧职事亦破人甚多不知何故但尝观自汉以来及前代题名碑所帯人従胥吏亦甚多又不知如何皆不可晓
  孟子论三代制度多与周礼不合盖孟子后出不及见王制之详只是大纲约度而说广
  万章曰敢问交际章
  殷受夏周受殷所不辞也言受天下所不辞则舜受天下不为泰于今为烈是暴烈之烈如宣王承厉王之烈人杰
  为之兆也兆是事之端犹缝鏬也
  问孔子于季桓子见行可之仕孔子仕扵定公而言桓子何也曰当时桓子执国柄定公亦自做主不起孔子之相皆由桓子受女乐孔子便行矣如陈常弑齐君孔子沐浴而告鲁公又告桓子事势可见问堕三都季氏何以不怨曰季氏是时自不柰陪臣何故假孔子之力以去之及既堕三都而三桓之势遂衰所以桓子甚悔临死谓康子曰使仲尼之去而鲁不终治者由我故也正如五代罗绍威不柰魏博牙军何假朱温之势以除之既除牙军而魏博之势大弱绍威大悔正此类也孔子是时也失了这机㑹不曾做得成
  子升问孔子仕季氏之义曰此亦自可疑有难说处因言三家后来亦被陪臣挠也要得夫子来整顿孔子却因其机而为之如堕邑之事若渐渐扫除得去其势亦自削弱可复正也孟氏不肯堕成遂不能成功因说如今且据史传所载亦多可疑处如鲁国司徒司马司空之官乃是三家世为之不知圣人如何得做司冦又问群弟子皆仕家臣圣人亦不甚责之曰当时列国诸臣皆世其官无挿手处故诸子不择地而为之耳木之
  仕非为贫章
  说位卑而言髙罪也曰此只是说为贫而仕圣贤在当时只要在下位不当言责之地亦是圣贤打乖处若是合言处便须当说非是教人都不得言若立乎人之夲朝而道不行则耻矣故辞尊居卑辞富居贫㽦
  位卑而言髙罪也以君臣之分言之固是如此然时可以言而言亦岂得谓之出位曰前世固有草茅韦布之士献言者然皆有所因皆有次第未有无故忽然犯分而言者縦言之亦不见听徒取辱耳若是明君自无壅蔽之患有言亦见听不然岂可不循分而徒取失言之辱哉如史记说商鞅范睢之事彼虽小人然言皆有序不肯妄发商鞅初说孝公以帝道次以王道而后及霸道彼非能为帝王之事也特借是为渐进之媒而后吐露其胸中之所欲言先说得孝公动了然后方深说范睢欲夺穰侯之位以擅权未敢便深说穰侯之恶先言外事以探其君曰穰侯越韩魏而取齐之刚寿非计也昭王信之然后渐渐深说彼小人之言尚有次序如此君子之言岂可妄发也某尝说贾谊固有才文章亦雄伟只是言语急迫失进言之序看有甚事都一齐说了宜绛灌之徒不说而文帝谦让未遑也且如一间破屋教自家修须有先后缓急之序不成一齐拆下杂然并修看他㑹做事底人便别如韩信邓禹诸葛孔眀軰无不有一定之规模渐渐做将去所以所为皆卓然有成这様人方是有定力㑹做事如贾谊胸次终是闹着事不得有些子在心中尽要迸出来只管跳踯爆趠不已如乘生驹相似制御他未下所以言语无序而不能有所为也易曰艮其辅言有序悔亡圣人之意可见矣
  万章问士不托诸侯章
  至之问孟子所以出处去就辞受都従礼门也义路也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门也做出曰固是不出此二者然所谓义所谓礼里面煞有节目至录云其中毫厘必辨如往役义也往见不义也周之则受赐之则不受之类便都是义之节目如云廪人继粟庖人继肉不以君命将之之类都是礼之节目此便是礼以君命将之使己仆仆尔亟拜也便不是礼又如于齐王馈兼金一百而不受于宋馈五十镒而受于薛馈七十镒而受这个都有个则都有义君子于细㣲曲折一一都要合义所以易中说精义入神以致用也义至扵精则应事接物之间无一非义不问小事大事千变万化改头换面出来自家应副他如利刀快剑相似迎刃而解件件剖作两片去孟子平日受用便是得这个气力今观其所言所行无不是这个物事初见梁恵王劈初头便劈作两边去贺孙○至录云孟子是义精所以不放过义是一柄利刃凡事到面前便割成两片所以精之集义者盖毫厘㣲细各有义入神以致用也所以要精义入神者盖欲以致用也











  朱子语类卷五十八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五十九
  孟子九
  告子上
  性犹杞柳章
  问告子谓以人性为仁义犹以杞柳为杯棬何也曰告子只是认气为性见得性有不善须拗他方善此惟是程先生断得定所谓性即理也
  孟子与告子论杞柳处大概只是言杞柳杯棬不可比性与仁义杞柳必矫揉而为杯棬性非矫揉而为仁义孟子辩告子数处皆是辩倒着告子便休不曾说尽道理
  杯棬想如今卷杉台子模様杞柳只是而今做合箱底柳北人以此为箭谓之柳箭即蒲柳也义刚
  性犹湍水章
  人性无不善虽桀纣之为穷㓙极恶也知此事是恶恁地做不柰何此便是人欲夺了
  生之谓性章
  生之谓气生之理谓性闳祖
  性孟子所言理告子所言气
  问生之谓性曰告子只说那生来底便是性手足运行耳目视听与夫心有知觉之类他却不知生便属气禀自气禀而言人物便有不同处若说理之谓性则可然理之在人在物亦不可做一等说
  问生之谓性曰他合下便错了他只是说生处精神魂魄凡动用处是也正如禅家说如何是佛曰见性成佛如何是性曰作用是性盖谓目之视耳之听手之捉执足之运奔皆性也说来说去只说得个形而下者故孟子辟之曰生之谓性也犹白之谓白欤又辟之曰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欤三节谓犹戏谑然只得告子不知所答便休了竟亦不曾说得性之本体是如何或问董仲舒言性者生之质也曰其言亦然大雅
  蜚卿问生之谓性莫止是以知觉运动为性否曰便是此正与食色性也同意孟子当时辨得不恁地平铺就他蔽处拨启他却一向穷诘他止从那一角头攻将去所以如今难理㑹若要解煞用添言语犬牛人谓其得于天者未尝不同惟人得是理之全至于物止得其偏今欲去犬牛身上全讨仁义便不得告子止是不曾分晓道这子细到这里说不得却道天下是有许多般性牛自是牛之性马自是马之性犬自是犬之性则又不是又曰所以谓性即理便见得惟人得是理之全物得是理之偏告子止把生为性更不说及理孟子却以理言性所以见人物之辨贺孙
  生之谓性只是就气上说得盖谓人也有许多知觉运动物也有许多知觉运动人物只一般却不知人之所以异于物者以其得正气故具得许多道理如物则气昏而理亦昏了或问如蝼蚁之有君臣桥梓之有父子此亦是理曰他只有这些子不似人具得全然亦不知如何只是这㡬般物具得些子或曰恐是元初受得气如此所以后来一直是如此曰是气之融结如此
  告子说生之谓性二程都说他说得是只下面接得不是若如此说却如释氏言作用是性乃是说气质之性非性善之性文蔚问形色天性如何曰此主下文惟圣人可以践形而言因问孔子言性相近也习相逺也亦是言气质之性王徳修曰据某所见此是孔子为阳货而说人读论语多被子曰字隔上下便不接续曰若如此说亦是说气质之性文蔚
  犬牛禀气不同其性亦不同
  问犬牛之性与人之性不同天下如何解有许多性曰人则有孝悌忠信犬牛还能事亲孝事君忠也无问濓溪作太极图自太极以至万物化生只是一个圈子何尝有异曰人物本同气禀有异故不同又问是万为一一实万分又如何说曰只是一个只是气质不同问中庸说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何故却将人物滚作一片说曰他说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重声言两则字能尽物之性初未尝一片说
  或说告子生之谓性章曰说得也是不须别更去讨说只是子细看子细认分数各有队伍齐整不紊始得今只是恁地说过去被人诘难便说不得知觉运动人物皆异而其中却有同处仁义礼智是同而其中却有异处须是子细与㸔梳理教有条理又曰物也有这性只是禀得来偏了这性便也随气转了又曰畜兽禀得昏塞底气然间或禀得些小清气便也有明处只是不多义刚
  因说生之谓性曰既知此说非是便当曵翻看何者为是即道理易见也闳祖
  孟子辟告子生之谓性处亦伤急要他倒只就他言语上拶将去已意却不曾详说非特当时告子未必服后世亦未能便理㑹得孟子意也㽦
  孟子答告子生之谓性与孟季子敬叔父乎敬弟乎两段语终觉得未尽却是少些子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底语空如许捞攘重复不足以折之也只有长者义乎长之者义乎此二语折得他亲切
  食色性也章
  众朋友说食色性也先生问告子以知觉处为性如何与彼长而我长之相干皆未及对先生曰告子只知得人心却不知有道心他觉那趋利避害饥寒饱暖等处而不知辨别那利害等处正是本然之性所以道彼长而我长之盖谓我无长彼之心由彼长故不得不长之所以指义为外也义刚
  问告子已不知性如何知得仁为内曰他便以其主于爱者为仁故曰内以其制是非者为义故曰外又问他说义固不是说仁莫亦不是曰固然可学
  告子谓仁爱之心自我而出故谓之内食色之可甘可悦由彼有此而后甘之悦之故谓之外又云上面食色性也自是一截下面仁内义外自是一截故孟子辨告子只谓何以谓仁内义外也爱便是仁之心宜处便是义又云彼白而我白之言彼是白马我道这是白马如着白衣服底人我道这人是着白言之则一若长马长人则不同长马则是口头道个老大底马若长人则是诚敬之心发自于中推诚而敬之所以谓内也子䝉
  白马之白也无以异于白人之白也看来孟子此语答之亦未尽谓白马白人不异亦岂可也毕竟彼白而我白之我以为白则亦出于吾心之分别矣
  李时可问仁内义外曰告子此说固不是然近年有欲破其说者又更不是谓义专在内只发于我之先见者便是如夏日饮水冬日饮汤之类是己若在外面商量如此便不是义乃是义袭其说如此然不知饮水饮汤固是内也如先酌乡人与敬弟之类若不问人怎生得知今固有人素知敬父兄而不知乡人之在所当先者亦有人平日知弟之为卑而不知其为尸之时乃祖宗神灵之所依不可不敬者若不因讲问商量何縁㑹自从里面发出其说乃与佛氏不得拟议不得思量直下便是之说相似此大害理又说义袭二字全不是如此都把文义说错了只细㸔孟子之说便自可见时举
  性无善无不善章
  告子曰性无善无不善也或曰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或曰有性善有性不善此三者虽同为说气质之性然两或之说犹知分别善恶使其知以性而兼言之则无病矣惟告子无善无不善之说最无状他就此无善无恶之名浑然无所分别虽为恶为罪总不妨也与今世之不择善恶而颠倒是非称为本性者何以异哉
  告子说性无善无不善非惟无善并不善亦无之谓性中无恶则可谓无善则性是何物
  性无善无不善告子之意谓这性是不受善不受恶底物事受字饶本作管他说食色性也便见得他只道是手能持足能履目能视耳能听便是性释氏说在目曰视在耳曰闻在手执捉在足运奔便是他意思
  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性无定形不可言孟子亦说天下之言性者则故而已矣情者性之所发
  问乃若其情曰性不可说情却可说所以告子问性孟子却答他情盖谓情可为善则性无有不善所谓四端者皆情也仁是性恻隐是情恻隠是仁发出来底端芽如一个榖种相似榖之生是性发为萌芽是情所谓性只是那仁义礼智四者而已四件无不善发出来则有不善何故残忍便是那恻隐反底冒昧便是那羞恶反底
  问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曰孟子道性善性无形容处故说其发出来底曰乃若其情可以为善则性善可知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是人自要为不善耳非才之不善也情本不是不好底李翺灭情之论乃释老之言程子情其性性其情之说亦非全说情不好也
  徳粹问孟子道性善又曰若其情可以为善是如何曰且道性情才三者是一物是三物徳粹云性是性善情是反于性才是才料曰情不是反于性乃性之发处性如水情如水之流情既发则有善有不善在人如何耳才则可为善者也彼其性既善则其才亦可以为善今乃至于为不善是非才如此乃自家使得才如此故曰非才之罪某问下云恻隐羞恶辞逊是非之心亦是情否曰是情舜功问才是能为此者如今人曰才能曰然李翺复性则是云灭情以复性则非情如何可灭此乃释氏之说䧟于其中不自知不知当时曾把与韩退之看否可学
  问孟子言情才皆善如何曰情本自善其发也未有染污何尝不善才只是资质亦无不善譬物之白者未染时只是白也徳明
  孟子论才亦善者是说本来善底才
  孟子言才不以为不善盖其意谓善性也只发出来者是才若夫就气质上言才如何无善恶端䝉
  问孟子论才专言善何也曰才本是善但为气所染故有善不善亦是人不能尽其才人皆有许多才圣人却做许多事我不能做得些子出故孟子谓或相倍蓰而无算者不能尽其才者也
  或问不能尽其才之意如何曰才是能去恁地做底性本是好发于情也只是好到得动用去做也只是好不能尽其才是发得略好便自阻隔了不顺他道理做去若尽其才如尽恻隐之才必当至于博施济众尽羞恶之才则必当至于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禄之千乘弗顾系马千驷弗视这是本来自合恁地淊滔做去止縁人为私意阻隔多是略有些发动后便遏折了天便似天子命便似将告敕付与自家性便似自家所受之职事如县尉职事便在捕盗主簿职事便在掌簿书情便似去亲临这职事才便似去动作行移做许多工夫邵康节击壤集序云性者道之形体也心者性之郛郭也身者心之区宇也物者身之舟车也贺孙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盖视有当视之则听有当听之则如是而视如是而听便是不如是而视不如是而听便不是谓如视逺惟明听徳惟聪能视逺谓之明所视不逺不谓之明能听徳谓之聪所听非徳不谓之聪视听是物聪明是则推至于口之于味鼻之于臭莫不各有当然之则所谓穷理者穷此而已
  又举天生烝民云云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则民之秉彛也故好是懿徳圣人所谓道者是如此何尝说物便是则
  或问集注言才犹材质才与材字之别如何曰才字是就理义上说材字是就用上说孟子上说人见其濯濯也则以为未尝有材是用木旁材字便是指适用底说非天之降才尔殊便是就理义上说又问才字是以其能解作用底说材质是合形体说否曰是兼形体说便是说那好底材又问如说材料相似否曰是义刚
  孟子言人之才本无不善伊川言人才所遇之有善有不善也道夫
  问孟子言才与程子异莫是孟子只将元本好处说否曰孟子言才正如言性不曾说得杀故引出荀杨来到程张说出气字然后说杀了士毅
  先生言孟子论才是本然者不如程子之备蜚卿曰然则才亦禀于天乎曰皆天所为但理与气分为两路又问程子谓才禀于气如何曰气亦天也道夫曰理纯而气则杂曰然理精一故纯气粗故杂道夫
  问孟程所论才同异曰才只一般能为之谓才问集注说孟子尃指其出于性者言之程子兼指其禀于气者言之又是如何曰固是要之才只是一个才才之初亦无不善縁他气禀有善恶故其才亦有善恶孟子自其同者言之故以为出于性程子自其异者言之故以为禀于气大抵孟子多是专以性言故以为性善才亦无不善到周子程子张子方始说到气上要之须兼是二者言之方备只縁孟子不曾说到气上觉得此段话无结杀故有后来荀杨许多议论出韩文公亦见得人有不同处然亦不知是气禀之异不妨有百千般様不同故不敢大段说开只说性有三品不知气禀不同岂三品所得尽耶广
  孟子说才皆是指其资质可以为善处伊川所谓才禀于气气清则才清气浊则才浊此与孟子说才小异而语意尤宻不可不考乃若其情非才之罪也以若训顺者未是犹言如论其情非才之罪也盖谓情之发有不中节处不必以为才之罪尔退之论才之品有三性之品有五其说胜荀扬诸公多矣说性之品便以仁义礼智言之此尤当理说才之品若如此推究则有千百种之多姑言其大概如此正是气质之说但少一个气字耳伊川谓论气不论性不明论性不论气不备正谓如此如性习逺近之类不以气质言之不可正是二程先生发出此理濓溪论太极便有此意汉魏以来忽生文中子已不多得至唐有退之所至尤髙大抵义理之在天地间初无泯灭今世无人晓此道理他时必有晓得底人
  金问公都子问性首以情对如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是也次又以才对如曰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是也继又以心对如曰恻隐羞恶之类是也其终又结之曰或相倍蓰而无算者不能尽其才者也所问者性而所对者曰才曰情曰心更无一语及性何也明道曰禀于天为性感为情动为心伊川则又曰自性之有形者谓之心自性之动者谓之情如二先生之说则情与心皆自夫一性之所发彼问性而对以情与心则不可谓不切所问者然明道以动为心伊川以动为情自不相侔不知今以动为心是耶以动为情是耶或曰情对性言静者为性动者为情是说固然也今若以动为情是则明道何得却云感为情动为心哉横渠云心綂性情者也既是心綂性情伊川何得却云自性之有形者谓之心自性之有动者谓之情耶如伊川所言却是性统心情者也不知以心綂性情为是耶性綂心情为是耶此性情心道者未有至当之论也至若伊川论才则与孟子立意不同孟子此章言才处有曰非才之罪也又曰不能尽其才者也又曰非天之降才尔殊也又曰以为未尝有才焉如孟子之意未尝以才为不善而伊川却说才有善有不善其言曰气清则才善气浊则才恶又曰气清则才清气浊则才浊意者以气质为才也以气质为才则才固有善不善之分也而孟子却止以才为善者何也伊川又曰孟子言非才之罪者盖公都子正问性善孟子且答他正意不暇一一辨之也审如是说则孟子云非天之降才尔殊与夫以为未尝有才焉者岂皆答公都子之正问哉其后伊川又引万章之问为证谓孟子尝问象杀舜事孟子且答他这下意未暇与他辨完廪浚井之非夫完廪浚井自是万章不能烛理轻信如此孟子且答正问未暇与他言此犹可言也如此篇论才处尽是孟子自家说得如此即非公都子之言其曰未暇一一辨之却是孟子自错了未暇辨也岂其然乎又说孟子既又答他正意亦岂容有一字之错若曰错了一字不惟启公都子之诘难传之后世岂不惑乱学者哉此又才之一字未有至当之论也曰近思录中一段云心一也有指体而言者注云寂然不动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注云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夫寂然不动是性感而遂通是情故横渠云心统性情者也此说最为稳当如前二先生说话恐是记录者误耳如明道感为情动为心感与动如何分得若伊川云自性而有彤者谓之心某直理㑹他说不得以此知是门人记录之误也若孟子与伊川论才则皆是孟子所谓才止是指本性而言性之发用无有不善处如人之有才事事做得出来一性之中万善完备发将出来便是才也又云恻隠羞恶是心也能恻隠羞恶者才也如伊川论才却是指气质而言也气质之性古人虽不曽说着考之经典却有此意如书云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与夫天乃锡王勇智之说皆此意也孔子谓性相近也习相逺也孟子辨告子生之谓性亦是说气质之性近世被濓溪拈掇出来而横渠二程始有气质之性之说此伊川论才所以云有善不善者盖主此而言也如韩愈所引越椒等事若不着个气质说后如何说得他韩愈论性比之荀扬最好将性分三品此亦是论气质之性但欠一个气字耳谟○此下去伪人杰录皆云又问既是孟子指本性而言则孟子谓才无不善乃为至论至伊川却云未暇与公都子一一辨者何也曰此伊川一时被他们逼且如此说了伊川如此等处亦多不必泥也
  问尹叔问伊川曰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与孟子非天之降才尔殊语意似不同曰孟子之说自是与程子之说小异孟子只见得是性善便把才都做善不知有所谓气禀各不同如后稷岐嶷越椒知其必灭若敖是气禀如此若都把做善又有此等处须说到气禀方得孟子已见得性善只就大本处理㑹更不思量这下面善恶所由起处有所谓气禀各不同后人㸔不出所以惹得许多善恶混底说来相炒程子说得较宻因举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虽如此兼性与气说方尽此论盖自濓溪太极言阴阳五行有不齐处二程因其说推出气质之性来使程子生在周子之前未必能发明到此又曰才固是善若能尽其才可知是善是好所以不能尽其才处只縁是气禀恁地问才与情何分别情是才之动否曰情是这里以手指心发出有个路脉曲折随物恁地去才是能主张运用做事底同这一事有一人㑹发挥得有不㑹发挥得同这一物有人㑹做得有人不㑹做此可见其才又问气出于天否曰性与气皆出于天性只是理气则已属于形象性之善固人所同气便有不齐处因指天气而言如天气晴明舒豁便是好底气禀得这般气岂不好到阴沉黯淡时便是不好底气禀得这般气如何㑹好毕竟不好底气常多好底气常少以一岁言之一般天气晴和不寒不暖却是好能有㡬时如此㸔来不是夏寒便是冬暖不是愆阳便是伏阴所以昏愚㓙狠底人常多又曰人之贫富贵贱寿夭不齐处都是被气滚乱了都没理㑹有清而薄者有浊而厚者颜夭而跖寿亦是被气滚乱汨没了尧舜自禀得清明纯粹底气又禀得极厚所以为圣人居天子之位又做得许大事业又享许大福寿又有许大名誉如孔子之圣亦是禀得清明纯粹然他是当气之衰禀得来薄了但有许多名誉所以终身栖栖为旅人又仅得中寿到颜子又自没兴了淳○㝢司
  伊川性即理也自孔孟后无人见得到此亦是从古无人敢如此道骧○集注
  伊川性即理也四字攧扑不破实自已上见得出来其后诸公只听得便说将去实不曾就已上见得故多有差处道夫
  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盖本然之性只是至善然不以气质而论之则莫知其有昏明开塞刚柔强弱故有所不备徒论气质之性而不自本原言之则虽知有昏明开塞刚柔强弱之不同而不知至善之源未尝有异故其论有所不明须是合性与气观之然后尽盖性即气气即性也若孟子专于性善则有些是论性不论气韩愈三品之说则是论气不论性端䝉
  问程子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如孟子性善是论性不论气荀扬异说是论气则昧了性曰程子只是立说未指孟子然孟子之言却是专论性
  问气者性之所寄故论性不论气则不备性者气之所成故论气不论性则不明曰如孟子说性善是论性不论气也但只认说性善虽说得好终是欠了下面一截自荀扬而下便秪论气不论性了道夫曰子云之说虽兼善恶终只论得气曰他不曾说着性道夫
  论气不论性荀子言性恶扬子言善恶混是也论性不论气孟子言性善是也性只是善气有善不善韩愈说生而便知其恶者皆是合下禀得这恶气有气便有性有性便有气
  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孟子终是未备所以不能杜绝荀扬之口厚之问气禀如何曰禀得木气多则少刚强禀得金气多则少慈祥推之皆然可学
  问二之则不是曰不可分作两段说性自是性气自是气如何不可分作两段说他所以说不备不明须是两边都说理方明备故云二之则不是二之者正指上两句也㽦录云论性不论气论气不论性便是二之或问明道说生之谓性云性即气气即性便是不可分两段说曰那个又是说性便在气禀上禀得此气理便搭附在上面故云性即气气即性若只管说气便是性性便是气更没分晓矣
  或问二之则不是曰若只论性而不论气则收拾不尽孟子是也若只论气而不论性则不知得那原头荀扬以下是也韩愈也说得好只是少个气字若只说一个气而不说性只说性而不说气则不是又曰须是去分别得他同中有异异中有同始得其初那理未尝不同才落到气上便只是那麄处相同如饥食渴饮趋利避害人能之禽兽亦能之若不识个义理便与他一般也又曰惟皇上帝降𠂻于下民民之秉彛这便是异处庶民去之君子存之须是存得这异处方能自别于禽兽不可道蠢动含灵皆有佛性与自家都一般义刚
  性气二字兼言方备孟子言性不及气韩子言气不及性然韩不知为气亦以为性然也
  横渠曰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如禀得气清明者这道理只在里面禀得气昏浊者这道理亦只在里面只被这昏浊遮蔽了譬之水清底里面纎㣲皆可见浑底里面便见不得孟子说性善只见得大本处未说到气质之性细碎处程子谓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孟子只论性不知论气便不全备若三子虽论性却不论得性都只论得气性之本领处又不透彻荀子只见得不好人底性便说做恶扬子只见得半善半恶人底性便说做善恶混韩子见得天下有许多般人故立为三品说得较近其言曰仁义礼智信性也喜怒哀乐爱恶欲情也似又知得性善荀扬皆不及只是过接处少一个气字
  问横渠言气质之性去伪终未晓曰性是天赋与人只一同气质所禀却有厚薄人只是一般人厚于仁而薄于义有馀于礼而不足于智便自气质上来去伪
  富岁子弟多赖章
  心之所同然者谓理也义也孟子此章自富岁子弟多赖之下逐渐譬喻至此其意谓人性本善其不善者䧟溺之尔同然之然如然否之然不是虚字当从上文看盖自口之同嗜耳之同听而言谓人心岂无同以为然者只是理义而已故理义悦心犹刍豢之悦口
  问理义之悦我心理义是何物心是何物曰此说理义之在事者
  理义之悦我心章云人之一身如目之于色耳之于声口之于味莫不皆同于心岂无所同心之所同然者理也义也且如人之为事自家处之当于义人莫不以为然无有不道好者如子之于父臣之于君其分至尊无加于此人皆知君父之当事我能尽忠尽孝天下莫不以为当然此心之所同也今人割股救亲其事虽不中节其心发之甚善人皆以为美又如临难赴死其心本于爱君人莫不悦之而皆以为不易且如今处一件事苟当于理则此心必安人亦以为当然如此则其心悦乎不悦乎悦于心必矣先生曰诸友而今听某这说话可子细去思量看认得某这话可以推得孟子意思子䝉
  黄先之问心之所以同然者何也谓理也义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先生问诸公且道是如何所应皆不切先生曰若恁地看亦字某决定道都不曾将身去体看孟子这一段前面说许多只是引喻理义是人所同有那许多既都相似这个如何㑹不相似理只是事物当然底道理义是事之合宜处程先生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这心下看甚么道理都有之如此做人人都道是好才不恁地做人人都道不好如割股以救母固不是王道之中然人人都道是好人人皆知爱其亲这岂不是理义之心人皆有之诸公适来都说不切当都是不曾体之于身只略说得通便道是了贺孙
  器之问理义之悦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颜子欲罢不能便是此意否曰颜子固是如此然孟子所说正是为众人说当就人心同处看我恁地他人也恁地只就麄浅处看自分晓却有受用若必讨个颜子来证如此只是颜子㑹恁地多少年来更无人㑹恁地看得细了却无受用
  器之问理义人心之同然以颜子之乐见悦意曰不要髙看只就眼前看便都是义理都是众人公共物事且如某归家来见说某人做得好便欢喜某人做得不好便意思不乐见说人做官做得如何见说好底自是快活见说不好底自是使人意思不好岂独自家心下如此别人都是如此这只縁人心都有这个义理都好善都恶不善贺孙
  或问口耳目皆心官也不知天所赋之气质不昏明清浊其口耳目而独昏明清浊其心何也然夷惠伊尹非拘于气禀者处物之义乃不若夫子之时岂独是非之心不若圣人乎曰口耳目等亦有昏明清浊之异如易牙师旷之徒是其最清者也心亦由是而已夷惠之徒正是未免于气质之拘者所以孟子以为不同而不愿学也
  牛山之木章
  孟子激发人说放心良心诸处说得人都汗流
  问牛山之木一章曰日夜之所息底是良心平旦之气自是气是两件物事夜气如雨露之润良心如萌蘖之生人之良心虽是有梏亡而彼未尝不生梏如被他禁械在那里更不容他转动亡如将自家物失去了又曰日夜之所息却是心夜气清不与物接平旦之时即此良心发处惟其所发者少而旦昼之所梏亡者展转反复是以夜气不足以存矣如睡一觉起来依前无状又曰良心当初本有十分被他展转梏亡则他长一分自家止有九分明日他又进一分自家又退止有八分他日㑹进自家日㑹退此章极精㣲非孟子做不得许多文章别人纵有此意亦形容不得老苏们只就孟子学作文不理㑹他道理然其文亦实是好贺孙
  或问日夜之所息旧兼止息之义今只作生息之义如何曰近看得只是此义问凡物日夜固有生长若良心既放而无操存之功则安得自能生长曰放之未远者亦能生长但夜间长得三四分日间所为又放了七八分却折转来都消磨了这些子意思所以至于梏亡也
  吴仁父问平旦之气曰气清则能存固有之良心如旦昼之所为有以汨乱其气则良心为之不存矣然暮夜止息稍不纷扰则良心又复生长譬如一井水终日搅动便浑了那水至夜稍歇便有清水出所谓夜气不足以存者便是搅动得太甚则虽有止息时此水亦不能清矣铢○节录别出
  仁父问平旦之气曰心之存不存系乎气之清不清气清则良心方存立得良心既存立得则事物之来方不惑如先立乎其大者则小者弗能夺也又曰大者既立则外物不能夺又问平旦之气何故如此曰歇得这些时后气便清良心便长及旦昼则气便浊良心便著不得如日月何尝不在天上却被些云遮了便不明吴知先问夜气如何存曰孟子不曾教人存夜气只是说歇得些时气便清又曰他前面说许多这里只是教人操存其心又曰若存得此心则气常时清不特平旦时清若不存得此心虽歇得些时气亦不清良心亦不长又曰睡梦里亦七捞八攘如井水不打他便清只管去打便浊了
  平旦之气只是夜间息得许多时节不与事物接才醒来便有得这些自然清明之气此心自恁地虚静少间才与物接依旧又汩没了只管汨没多虽夜间休息是气亦不复存所以有终身昏沉展转流荡危而不复者贺孙
  器之问平旦之气其初生甚㣲如何道理能养得长曰亦只逐日渐渐积累工夫都在旦昼之所为今日长得一分夜气便养得一分明日又长得一分明夜又养得两分便是两日事日日积累岁月既久自是不可御今若壊了一分夜气渐薄明日又壊便壊成两分渐渐消只管无故曰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矣梏之反复夜气不足以存到消得多夜气益薄虽息一夜也存不得又以爱惜钱物为喻逐日省节积累自多贺孙○㝢录别出
  器之问孟子平旦之气甚㣲小如何㑹养得完全曰不能存得夜气皆是旦昼所为壊了所谓好恶与人相近者㡬希今只要得去这好恶上理㑹日用间于这上见得分晓有得力处夜气方与你存夜气上却未有工夫只是去旦昼理㑹这两字是个大闗键这里有工夫日间进得一分道理夜气便添得一分到第二日更进得一分道理夜气便添得二分第三日更进得一分道理夜气便添得三分日间只管进夜间只管添添来添去这气便盛恰似使钱相似日间使百钱使去九十钱留得这十钱这里第二日百钱中使去九十钱又积得二十钱第三日如此又积得三十钱积来积去被自家积得多了人家便从容日间悠悠地过无工夫不长进夜间便减了一分气第一日无工夫夜间又减了二分气第三日如此又减了三分气如此梏亡转深夜气转亏损了夜气既亏愈无根脚日间愈见作壊这处便是梏之反复其违禽兽不远矣亦似使钱一日使一百却侵了一百十钱所有底便自减了只有九十第二日侵了百二十所留底又减了只有八十使来使去转多这里底日日都消磨尽了因举老子言治人事天莫若啬夫惟啬是谓早复早复谓之重积徳重积徳则无不克大意也与孟子意相似但他是就养精神处说其意自别平旦之气便是旦昼做工夫底様子日用间只要此心在这里
  器逺问平旦之气縁气弱易为事物所胜如何曰这也别无道理只是渐渐捱将去自有力这处只是志不果复说第一义云如这个只有个进歩捱将去底道理这只是有这一义若于此不见得便又说今日做不得且待来日这事做不得且备员做些子这都是第二第三义贺孙
  问平旦之气少顷便为事物所夺气禀之弱如何可以得存曰这个不容说只是自去照顾久后自惯便自然别
  敬子问旦昼不梏亡则养得夜气清明曰不是靠气为主盖要此气去养那仁义之心如水之养鱼水多则鱼鲜水涸则鱼病养得这气则仁义之心亦好气少则仁义之心亦㣲矣
  问夜气一章又说心又说气如何曰本是多说心若气清则心得所养自然存得清气浊则心失所养便自浊了贺孙
  或问夜气旦气如何曰孟子此段首尾止为良心设尔人多将夜气便做良心说了非也夜气不足以存盖言夜气至清足以存得此良心尔平旦之气亦清亦足以存吾良心故其好恶之公犹与人相近但此心存得不多时也至旦昼之所为则梏亡之矣所谓梏者人多谓梏亡其夜气亦非也谓旦昼之为能梏亡其良心也
  夜气不足以存是存个甚人多说只是夜气非也这正是说那本然底良心且如气不成夜间方㑹清日间都不㑹清今人日用间良心亦何尝不发见为他又梏亡了若存得这个心则气自清气清则养得这个心常存到夜气不足以存则此心陷溺之甚虽是夜气清时亦不足以存之矣此章前面譬谕甚切到得后面归宿处极有力今之学者最当于此用功
  问夜气一节曰今人只说夜气不知道这是因说良心来得这夜气来涵养自家良心又便被他旦昼所为梏亡之旦昼所为交滚得没理㑹到那夜气涵养得好时清明如一个宝珠相似在清水里转明彻若顿在浊水中寻不见了又曰旦昼所为壊了清明之气夜气㣲了旦昼之气越盛一个㑹盛一个㑹㣲消磨得尽了便与禽兽不逺
  景绍问夜气平旦之气曰这一段其所主却在心某尝谓只有伊川说夜气之所存者良知也良能也诸家解注惟此说为当仁义之心人所固有但放而不知求则天之所以与我者始有所汨没矣是虽如此然其日夜之所休息至于平旦其气清明不为利欲所昏则本心好恶犹有与人相近处至其旦昼之所为又有以梏亡之梏之反复则虽有这些夜气亦不足以存养其良心反复只是循环夜气不足以存则虽有人之形其实与禽兽不逺故下文复云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良心之消长只在得其养与失其养尔牛山之木尝美矣是喻人仁义之心郊于大国斧斤伐之犹人之放其良心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润非无萌蘖之生便是平旦之气其好恶与人相近处旦昼之梏亡则又所谓牛羊又从而牧之虽芽蘖之萌亦且戕贼无馀矣道夫问此莫是心为气所动否曰然章未所问疑有未尽○道夫
  问夜气曰夜气静人心毎日梏于事物斵丧戕贼所馀无㡬惟夜气静庶可以少存耳至夜气之静而犹不足以存则去禽兽不逺言人理都丧也前軰皆无明说某因将孟子反复熟读毎一段三五十过至此方看得出后看程子却说夜气之所存者良知良能也与臆见合以此知观书不可苟须熟读深思道理自见大雅
  问夜气一章曰气只是这个气日里也生夜间也生只是日间生底为物欲梏之随手又耗散了夜间生底只聚得在那里不曾耗散所以养得那良心且如日间目视耳听口里说话手足运动若不曾操存得无非是耗散底时节夜问则停留得在那里如水之流夜间则闸得许多水住在这里这一池水便满次日又放干了到夜里又聚得些小若从平旦起时便接续操存而不放则此气常生而不已若日间不存得此心夜间虽聚得些小又不足以胜其旦昼之梏亡少间这气都干耗了便不足以存其仁义之心如个舡阁在干燥处转动不得了心如个宝珠气如水若水清则宝珠在那里也莹彻光明若水浊则和那宝珠也昏浊了又曰夜气不足以存非如公说心不存与气不存是此气不足以存其仁义之心伊川云夜气所存良知良能也这存字是个保养䕶卫底意又曰此段专是主仁义之心说所以此岂山之性也哉下便接云虽存乎人者岂无仁义之心哉又曰此章不消论其他𦂳要处只在操则存上
  问两日作工夫如何某答略如旧所对曰夜气章如何答以萌蘖生上便见得无止息本初之理若完全底人此气无时不清明却有一等日间营营梏亡了至夜中静时犹可收拾若于此更不清明则是真禽兽也曰今用何时气曰总是一气若就孟子所说用平旦气曰夜气不足以存先儒解多未是不足以存此心耳非谓存夜气也此心虚明广大却被他梏亡日间梏亡既甚则夜一霎时静亦不存可见其都壊了可学
  盖卿问夜气一章曰夜气是母所息者是子盖所息者本自㣲了旦昼只管梏亡今日梏一分明日梏一分所谓梏之反复而所息者泯夜气亦不足以存若能存便是息得仁义之良心又曰夜气只是不与物接时
  问夜气之说曰只是借夜气来滋养个仁义之心夜气存则清过这边来闳祖
  子上问夜气曰此段紧要在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
  牛山之木譬人之良心句句相对极分明天地生生之理本自不息惟旦昼之所为有所梏亡然虽有所梏亡而夜气之所息平旦之气自然有所生长自此渐能存养则良心渐复惟其于梏亡之馀虽略略生长得些子至日用间依旧汩于物欲又依然壊了则是梏之反复虽夜间休息其气只恁地昏亦不足以存此良心故下面又说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见得虽梏亡之馀有以养之则仁义之心即存縁是此心本不是外面取来乃是与生俱生下又说存养之要举孔子之言操则存舎则亡见此良心其存亡只在眇忽之间才操便在这里才舎便失去若能知得常操之而勿放则良心常存夜之所息益有所养夜之所养愈深则旦昼之所为无非良心之发见矣又云气与理本相依旦昼之所为不害其理则夜气之所养益厚夜之所息既有助于理则旦昼之所为益无不当矣日间梏亡者寡则夜气自然清明虚静至平旦亦然至旦昼应事接物时亦莫不然贺孙
  人心于应事时只如那无事时方好又举孟子夜气一章云气清则心清其日夜之所息是指善心滋长处言之人之善心虽已放失然其日夜之间亦必有所滋长又得夜气澄静以存养之故平旦气清时其好恶亦得其同然之理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矣此言人才有此善心便有不善底心来胜了不容他那善底滋长耳又曰今且看那平旦之气自别广云如童䝉诵书到气昏时虽读数百遍愈念不得及到明早又却自念得此亦可见平旦之气之清也曰此亦只就气上说故孟子末后收归心上去曰操则存舎则亡盖人心能操则常存岂特夜半平旦又云恻隐羞恶是已发处人须是于未发时有工夫始得广
  问良心与气合下虽是相资而生到得后来或消或长毕竟以心为主曰主渐盛则客渐衰主渐衰则客渐盛客盛然后胜这主故曰志动气者十九气动志者十一贺孙云若是客胜得主毕竟主先有病贺孙
  再三说夜气一章曰气清则心清其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气盖是静时有这好处发见縁人有不好处多所以才有好处便被那不好处胜了不容他好处滋长然孟子此说只为常人言之其实此理日间亦有发见时不止夜与平旦所以孟子收拾在操则存舍则亡上盖为此心操之则存也人杰
  刘用之问夜气之说曰他大意只在操则存舍则亡两句上心一放时便是斧斤之戕牛羊之牧一收敛在此便是日夜之息雨露之润他要人于旦昼时不为事物所汨文蔚
  问夜气一章曰这病根只在放其良心上盖心既放则气必昏气既昏则心愈亡两个互相牵动所谓梏之反复如下文操则存舍则亡却是用功紧切处是个生死路头又云梏之反复都不干别事皆是人之所为有以致之
  孟子言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只是状人之心是个难把捉底物事而人之不可不操出入便是上面操存舍亡入则是在这里出则是亡失了此大约泛言人心如此非指已放者而言亦不必要于此论心之本体也端䝉
  操则存舍则亡只是人能持此心则心在若舍之便如去失了求放心不是别有一物在外旋去收拾回来只是此心频要省察才觉不在便收之尔按先生他语只操便存只求便是不放如复卦所谓出入无疾出只是指外而言入只是指内而言皆不出乎一卦孟子谓出入无时心岂有出入只要人操而存之耳明道云圣贤千言万语只要人收已放之心释氏谓一大藏教只是一个注脚所谓圣贤千言万语亦只是一个注脚而已
  问操则存曰心不是死物须把做活物看不尔则是释氏入定坐禅操存者只是于应事接物之时事事中理便是存若处事不是当便是心不在若只管兀然守在这里蓦忽有事至于吾前操底便散了却是舍则亡也仲思问于未应接之时如何曰未应接之时只是戒谨恐惧而已又问若戒谨恐惧便是把持曰也须是持但不是硬捉在这里只要提教他醒便是操不是块然自守
  人心操则存舎则亡须是常存得造次颠沛必于是不可有一息间断于未发之前须是得这虚明之本体分晓及至应事接物时只以此处之自然有个界限节制凑著那天然恰好处广
  操则存舍则亡非无也逐于物而忘返耳
  子上问操则存舍则亡曰若不先明得性善有兴起必为之志恐其所谓操存之时乃舍亡之时也
  操则存须于难易间验之若见易为力则真能操也难则是别似一物操之未真也伯羽
  某尝谓这心若未正时虽欲强教他正也卒乍未能得他正若既正后虽欲邪也卒乍邪未得虽曰操则存舍则亡也不得恁地快自是他势恁地伯羽
  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人更不知去操舍上做工夫只去出入上做工夫
  孟子言操舍存亡都不言所以操存求放之法只操之求之便是知言问以放心求心如何问得来好他答不得只举齐王见牛事殊不知只觉道我这心放了底便是心何待见牛时方求得伯羽
  盖卿以为操则存便是心未尝放舍则亡便是此心已放曰是如此
  求放操存皆兼动静而言非块然黙守之谓道夫
  操存舍亡只在瞬息之间不可不常常着精采也又曰孟子求放心语已是寛若居处恭执事敬二语更无馀欠贺孙
  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心之谓与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这个只在我非他人所能与也非礼勿视听言动勿与不勿在我而已今一个无状底人忽然有觉曰我做得无状了便是此心存处孟子言求其放心亦说得慢了人杰
  问注云出入无定时亦无定处既云操则常存则疑若有一定之所矣曰此四句但云本心神明不测不存即亡不出即入本无定所如今处处常要操存安得有定所某常说操则存克己复礼敬以直内等语不须讲量不须论辨只去操存克复便了只今眼下便是用功处何待拟议思量与辨论是非讲究道理不同若此等处只下着头做便是不待问人
  因操舍而有存亡出入
  入不是已放之心入来升卿
  触物而放去是出在此安坐不知不觉被他放去也是出故学先求放心升卿
  道夫言尝与子昂论心无出入子昂谓心大无外固无出入道夫因思心之所以存亡者以放下与操之之故非真有出入也曰言有出入也是一个意思言无出入也是一个意思但今以夫子之言求之他分明道出入无时且㸔自家今汨汩没没在这里非出入而何惟其神明不测所以有出入惟其能出入所以神明不测道夫
  或问出入无时非真有出入只是以操舍言曰出入便是存亡操便存舍便亡又曰有人言无出入说得是好某看来只是他偶然天姿粹美不曾大段流动走作所以自不见得有出入要之心是有出入此亦只可以施于他一身不可为众人言众人是有出入圣贤立教通为众人言不为一人言贺孙
  操则存舍则亡程子以为操之之道惟在敬以直内而已如今做工夫却只是这一事最𦂳要这主一无适底道理却是一个大底其他道理搃包在里面其他道理已具所谓穷理亦止是自此推之不是从外面去寻讨一似有个大底物事包得百来个小底物事既存得这大底其他小底只是逐一为他㸃过看他如何模様如何安顿如今做工夫只是这个最紧要若是闲时不能操而存之这个道理自是间断及临事方要穷理从那里捉起惟是平时常操得存自然熟了将这个去穷理自是分明事已此心依前自在又云虽是识得个大底都包得然中间小底又须着逐一㸃掇过贺孙○集义
  夜气之说常在日间旧看此不分明后来看伊川语有云夜气不足以存良知良能也方识得破可学云此一段首末自是论心曰然可学
  人心縁境出入无时如看一物心便在外看了即便在此随物者是浮念此是本心浮念断便在此其实不是出入但欲人知出入之故耳无出入是一种人有出入是一种人所以云淳夫女知心而不知孟子此女当是完实不劳攘故云无出入而不知人有出入者多犹无病者不知人之疾痛也
  伯丰问淳夫女子虽不识孟子却识心如何曰试且看程子当初如何说及再问方曰人心自是有出入然亦有资禀好底自然纯粹想此女子自觉得他个心常湛然无出入故如此说只是他一个如此然孟子之说却大乃是为天下人说盖心是个走作底物伊川之意只谓女子识心却不是孟子所引夫子之言耳
  范淳夫之女谓心岂有出入伊川曰此女虽不识孟子却能识心此一段说话正要人看孟子举孔子之言曰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此别有说伊川言淳夫女却能识心心却易识只是不识孟子之意去伪
  鱼我所欲章
  问舍生取义曰此不论物之轻重只论义之所安耳时举义在于生则舍死而取生义在于死则舍生而取死上蔡谓义重于生则舍生而取义生重于义则当舍义而取生既曰义在于生又岂可言舍义取生乎蜚卿问生人心义道心乎曰欲生恶死人心也惟义所在道心也权轻重却又是义明道云义无对或曰义与利对道夫问若曰义者利之和则义依旧无对曰正是恁地道夫
  上蔡谓义重于生则舍生取义生重于义则舍义取生此说不然义无可舍之理当死而死义在于死不当死而死义在于不死无往而非义也闳祖
  因论夜气存养之说曰某尝见一种人汲汲营利求官职不知是勾当甚事后来思量孟子说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非独贤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贤者能勿丧耳他原来亦有此心只是他自失了今却别是一种心所以不见义理文蔚云他虽是如此想羞恶之心亦须萌动亦自见得不是但不能胜利欲之心耳曰只是如此济甚事今夜愧耻明日便不做方是若愧耻后又却依旧自做何济于事文蔚
  或曰万锺于我何加焉他日或为利害所昏当反思其初则不为所动矣曰此是克之之方然所以克之者须是有本领后临时方知克去得不然临时比并又却只是择利处去耳
  仁人心也章
  仁人心也是就心上言义人路也是就事上言伯羽问仁人心义人路路是设譬喻仁却是直指人心否曰路字非譬喻恐人难晓故谓此为人之路在所必行尔
  或问仁人心义人路曰此犹人之行路尔心即人之有知识者路即贤愚之所共由者孟子恐人不识仁义故以此喻之然极论要归只是心尔若于此心常得其正则仁在其中故自舍正路而不由放其心而不知求以下一向说从心上去大雅
  敬之问仁人心也曰仁是无形迹底物事孟子恐人理会不得便说道只人心便是却不是把仁来形容人心乃是把人心来指示仁也所谓放其心而不知求盖存得此心便是仁若此心放了又更理㑹甚仁今人之心静时昏动时扰乱便皆是放了时举
  问扬氏谓孟子言仁人心也最为亲切窃谓以心之徳为仁则可指人心即是仁恐未安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此指而示之近縁人不识仁义故语之以仁只在人心非以人心训仁义只人之所行者是也必大
  孟子说仁人心也此语最亲切心自是仁底物事若能保养存得此心不患他不仁孔门学者问仁不一圣人答之亦不一亦各因其人而不同然大概不过要人保养得这物事所以学者得一句去便能就这一句上用功今人只说仁是如何求仁是如何待他寻得那道理出来却不知此心已自失了程子榖种之喻甚善若有这种种在这里何患生理不存
  人有鸡犬放则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某以为鸡犬放则有未必可求者惟是心才求则便在未有求而不可得者道夫
  孟子盖谓鸡犬不见尚知求之至于心则不知求鸡犬之出或遭伤害或有去失且有求而不得之时至于此心无有求而不得者便求便在更不用去寻讨那失底自是失了这后底又在节节求节节在只恐段段恁地失去便不得今日这段失去了明日那段又失一向失却便不是子䝉
  或问求放心曰此心非如鸡犬出外又着去捉他但存之只在此不用去捉他放心不独是走作唤做放才昏睡去也是放只有些昏惰便是放格录○恪
  或问求放心愈求则愈昏乱如何曰即求者便是贤心也知求则心在矣今以已在之心复求心即是有两心矣虽曰譬之鸡犬鸡犬却须寻求乃得此心不待宛转寻求即觉其失觉处即心何更求为自此更求自然愈失此用力甚不多但只要常知提醒尔醒则自然光明不假把捉今言操之则存又岂在用把捉亦只是说欲常常醒觉莫令放失便是此事用力极不多只是些子力尔然功成后却应事接物观书察理事事赖他如推车子初推他用些力车既行后自家却赖他以行大雅
  放心只是知得便不放如鸡犬之放或有隔一宿求不得底或有被人杀终身求不得底如心则才知是放则此心便在这里五峰有一段说得甚长然说得不是他说齐王见牛为求放心如终身不见此牛不成此心便常不见只消说知其为放而求之则不放矣而求之三字亦剰了从周
  或问求放心曰知得心放此心便在这里更何用求适见道人题壁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说得极好知言中或问求放心答语举齐王见牛事某谓不必如此说不成不见牛时此心便求不得若使某答之只曰知其放而求之斯不放矣而求之三字亦自剰了学䝉
  季成问为学当求放心曰若知放心而求之则心不放矣知之则心已在此但不要又放了可也然思之尚多了而求之三字盖卿从旁而言曰盖卿尝以为操则存便是心未尝放舍则亡便是此心已放曰是如此盖卿
  人心才觉时便在孟子说求放心求字早是迟了䕫孙求放心只觉道我这心如何放了只此念才起此言未出口时便在这里不用拟议别去求之但常省之而勿失耳伯羽
  求放心也不是在外面求得个放心来只是求时便在我欲仁斯仁至矣只是欲仁便是仁了义刚
  求放心非以一心求一心只求底便是已收之心操则存非以一心操一心只操底便是已存之心心虽放千百里之逺只一收便在此他本无去来也伯羽
  季成问放心曰如求其放心主一之谓敬之类不待商量便合做起若放迟霎时则失之如辨明是非经书有疑之类则当商量盖卿
  孟子言求放心你今只理㑹这物事常常在时私欲自无着处且须持敬祖道
  收放心只是收物欲之心如理义之心即良心切不须收须就这上看教熟见得天理人欲分明从周
  叔重问所谓求放心者不是但低眉合眼死守此心而已要须常使此心顿放在义理上曰也须是有专静之功始得时举因云自来见得此理真无内外外面有跬歩不合道理便觉此心慊然前日侍坐深有得于先生醒之一字曰若长醒在这里更须看恻隐羞恶是非恭敬之心所发处始得当一念虑之发不知是属恻隐耶羞恶是非恭敬耶须是见得分明方有受用处时举
  心兼摄性情则极好然出入无时莫知其乡难制而易放则又大不好所谓求其放心又只是以心求其心心求心说易入谢氏有物之说要识得○端䝉
  求放心初用求后来不用求所以病翁说既复其初无复之者文蔚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不是学问之道只有求放心一事乃是学问之道皆所以求放心如圣贤一言一语都是道理贺孙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诸公为学且须于此着切用工夫且学问固亦多端矣而孟子直以为无他盖身如一屋子心如一家主有此家主然后能洒扫门户整顿事务若是无主则此屋不过一荒屋尔实何用焉且如中庸言学问思辨四者甚切然而放心不收则以何者而学问思辨哉此事其要诸公毎日若有文字思量未透即可存着此事若无文字思量即收敛此心不容一物乃是用功也壮祖
  学问之道孟子断然说在求放心学者须先收拾这放心不然此心放了博学也是闲审问也是闲如何而明辨如何而笃行
  学须先以求放心为本致知是他去致格物是他去格正心是他去正无忿懥等事诚意是他自省悟勿夹带虚伪修身是他为之主不使好恶有偏伯羽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旧看此只云但求其放心心正则自定近看尽有道理须是看此心果如何须是心中明尽万理方可不然只欲空守此心如何用得如平常一件事合放重今乃放轻此心不乐放重则心乐此可见此处乃与大学致知格物正心诚意相表里可学谓若不于穷理上作工夫遽谓心正乃是告子不动心如何守得曰然又问旧看放心一段第一次看谓不过求放心而已第二次看谓放心既求尽当穷理今闻此说乃知前日第二说已是隔作两段须是穷理而后求得放心不是求放心而后穷理曰然可学
  问孟子只说学问之道在求放心而已不曾欲他为曰上面煞有事在注下说得分明公但去看又曰说得太紧切则便有病孟子此说太紧切便有病
  上有学问二字在不只是求放心便休
  孟子曰求其放心而已矣当于未放之前看如何已放之后看如何复得了又看是如何作三节看后自然习熟此心不至于放季札
  孟子说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可煞是说得切子细看来却反是说得寛了孔子只云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若能如此则此心自无去处自不容不存此孟子所以不及孔子
  问先生向作仁说大率以心具爱之理故谓之仁今集注仁人心也只以为酬酢万变之主如何曰不要如此看且理㑹个仁人心也须见得是个酬酢万变之主若只管以彼较此失了本意看书且逐段看如吃物相似只咀嚼看如何向为人不理㑹得仁故做出此等文字今却反为学者争论窦云先生之文似药方服食却在学者曰治病不治病却在药方服食见效不见效却在人窦问心中湛然清明与天地相流通此是仁否曰湛然清明时此固是仁义礼智綂㑹处今人说仁多是把做空洞底物看却不得当此之时仁义礼智之苖脉已在里许只是未发动及有个合亲爱底事来便发出恻隐之心有个可厌恶底事来便发出羞恶之心礼本是文明之理其发便知有辞逊智本是明辨之理其发便知有是非又曰仁是恻隐之母恻隐是仁之子又仁包义礼智三者仁似长兄管属得义礼智故曰仁者善之长徳明○集注
  蜚卿问孟子说求放心从仁人心也说将来莫是收此心便是仁存得此心可以存此仁否曰也只是存得此心可以存此仁若只收此心更无动用生意又济得甚么所以明道又云自能寻向上去这是已得此心方可做去不是道只块然守得这心便了问放心还当将放了底心重新收来还只存此心便是不放曰看程先生所说文义自是如此意却不然只存此心便是不放不是将已纵出了底依旧收将转来如七日来复终不是已往之阳重新将来复生旧底已自过去了这里自然生出来这一章意思最好须将来日用之间常常体认看这个初无形影忽然而存忽然而亡诚无为㡬善恶通书说此一段尤好诚无为只是常存得这个实理在这里惟是常存得实理在这里方始见得㡬方始识得善恶若此心放而不存一向反复颠错了如何别认得善恶以此知这道理虽然说得有许多头项看得熟了都自相贯通圣贤当初也不是有意说许多头项只因事而言贺孙
  明道说圣贤千万言语云云只是大概说如此若已放之心这个心已放去了如何㑹收得转来只是莫令此心逐物去则此心便在这里不是如一件物事放去了又收回来且如浑水自流过去了如何㑹收得转后来自是新底水周先生曰诚心复其不善之动而已只是不善之动消于外则善便实于内操则存舍则亡只是操则此心便存孟子曰人有鸡犬放则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可谓善喻然鸡犬犹有放失求而不得者若心则求着便在这里只是知求则心便在此未有求而不可得者池本作便是反复入身来○贺孙
  孟子说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此最为学第一义也故程子云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人将已放之心约之使反复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某近因病中兀坐存息遂觉有进歩处大抵人心流滥四极何有定止一日十二时中有㡬时在躯壳内与其四散闲走无所归着何不收拾令在腔子中且今纵其营营思虑假饶求有所得譬如无家之商四方营求得钱虽多若无处安顿亦是徒费心力耳大雅
  问明道云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收放心曰所谓讲学读书固是然要知所以讲学所以读书所以致知所以力行以至习礼习乐事亲从兄无非只是要收放心孟子之意亦是为学问者无他皆是求放心尔此政与思无邪一般所谓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诗无邪使人知善而劝知恶而戒亦只是一个思无邪耳
  明道云圣贤千言万语只要人将已放之心反复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下学而上达也伊川云人心本善流而为恶乃放也初看亦自疑此两处诸公道如何须看得此两处自不相碍乃可二先生之言本不相碍只是一时语体用未甚完备大意以为此心无不善止縁放了苟才自知其已放则放底便断心便在此心之善如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端自然全得也伊川所谓人心本善便正与明道相合惟明道语未明白故或者错看谓是收拾放心遂如释氏守个空寂不知其意谓收放心只存得善端渐能充广非如释氏徒守空寂有体无用且如一向纵他去与事物相靡相刄则所谓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善端何縁存得贺孙
  明道曰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教人将已放底心反复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下学而上达池本下云看下二句必不至空守此心无所用也
  问伊川曰心本善流入于不善须理㑹伊川此语若不知心本善只管去把定这个心教在里只可静坐或如释氏有体无用应事接物不得流入不善池本云四端备于吾心心存然后能扩而充之心放则颠冥莫觉流入不善云云是失其本心如向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妻妾之奉为之若此类是失其本心又如心有忿懥恐惧好乐忧患则不得其正池本下云心不在焉亦是放二说未尝相碍○贺孙
  问程子说圣人千言万语云云此下学上达工夫也窃谓心若已放了恐未易收拾不审其义如何曰孟子谓出入无时莫知其乡心岂有出入出只指外而言入只指内而言只是要人操而存之耳非是如物之散失而后收之也
  文字极难理㑹孟子要略内说放心处又未是前夜方思量得出学问之道皆所以求放心不是学问只有求放心一事程先生说得如此自家自看不出问贺孙晓得否曰如程子说吾作字甚敬只此便是学这也可以收放心非是要字好也曰然如洒扫应对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皆所以求放心贺孙
  福州陈烈少年读书不上因见孟子求放心一段遂闭门黙坐半月出来遂无书不读亦是有力量人但失之怪耳因曰今人有养生之具一失之便知求之心却是与我同生者因甚失而不求或云不知其失耳曰今圣贤分明说向你教你求又不求何也孟子于此段再三提起说其谆谆之意岂苟然哉今初求须猛勇作力如煎药初用猛火既沸之后方用慢火养之久之须自熟也大雅
  人之于身也章
  孟子文义自分晓只是熟读教他道理常在目前胸中流转始得又云饮食之人无有失也则口腹岂适为尺寸之肤哉此数句被恁地说得倒了也自难晓意谓使饮食之人真个无所失则口腹之养本无害然人屑屑理㑹口腹则必有所失无疑是以当知养其大体而口腹底他自㑹去讨吃不到得饿了也贺孙
  公都子问钧是人也章
  耳目之官不能思故蔽于物耳目一物也外物一物也以外物而交乎耳目之物自是被他引去唯心之官则思故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惟在人思不思之间耳然此物乃天之与我者所谓大者也君子当于思处用工能不妄思是能先立其大者也立字下得有力夫然后耳目之官小者弗能夺也是安得不为大人哉大雅
  耳目亦物也不能思而交于外物只管引将去心之官固是主于思然须是思方得若不思却倒把不是做是是底却做不是心虽主于思又须着思方得其所思若不思则邪思杂虑便顺他做去却害事贺孙
  问不思而蔽于物蔽是遮蔽否曰然又问如目之视色从他去时便是为他所蔽若能思则视其所当视不视其所不当视则不为他所蔽矣曰然若不思则耳目亦只是一物故曰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广
  问物交物曰上个物字主外物言下个物字主耳目言孟子说得此一段好要子细看耳目谓之物者以其不能思心能思所以谓之大体问官字如何曰官是主心主思故曰先立乎其大者昔汪尚书见焦先生问为学如何焦先生只说一句先立乎其大者祖道
  心之官则思固是元有此思只恃其有此任他如何却不得须是去思方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最要紧下云先立乎其大者即此思也心元有思须是人自主张起来贺孙
  孟子说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也此语最有力且看他下一个立字昔汪尚书问焦先生为学之道焦只说一句曰先立乎其大者以此观之他之学亦自有要卓然竖起此心方子录云立者卓然竖起此心便是立所谓敬以直内也故孟子又说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求放心非是心放出去又讨一个心去求他如人睡着觉来睡是他自睡觉是他自觉只是要常惺惺赵昌父云学者只縁断续处多曰只要学一个不断续文蔚
  先立乎大者则小者不能夺今忘前失后心不主宰被物引将去致得胶扰所以穷他理不得徳明
  此天之所以与我者古本此皆作比赵岐注亦作比方天之与我者则心为大耳目为小其义则一般但孟子文恐不如此比字不似此字较好广
  问集注所载范浚心铭不知范曾从谁学曰不曾从人但他自见得到说得此件物事如此好向见吕伯恭甚忽之问须取他铭则甚曰但见他说得好故取之曰似恁说话人也多说得到曰正为少见有人能说得如此者此意盖有在也广
  有天爵者章
  问脩其天爵而人爵从之曰从不必作听从之从只修天爵人爵自从后面来如禄在其中矣之意修其天爵自有个得爵禄底道理与要求者气象故大相逺去伪
  黄先之问此章曰那般处也自分晓但要自去体认那个是内那个是外自家是向那边去那边是是那边是不是须要实见得如此贺孙问古人尚修天爵以要人爵今人皆废天爵以要人爵曰便是如此贺孙
  欲贵者人之同心章
  看欲贵人之同心说曰大概亦是然如此说时又只似一篇文字却说不杀如孟子于此只云弗思耳三字便实知功夫只在这里
  仁之胜不仁也章
  仁之胜不仁也犹水胜火以理言之则正之胜邪天理之胜人欲甚易而邪之胜正人欲之胜天理若甚难以事言之则正之胜邪天理之胜人欲甚难而邪之胜正人欲之胜天理却甚易盖才是蹉失一两件事便被邪来胜将去若以正胜邪则须是做得十分工夫方胜得他然犹自恐怕胜他未尽在正如人身正气稍不足邪便得以干之矣
  五榖种之羙者章
  一日举孟子五榖者种之美者也苟为不熟不如稊稗诲诸生曰和尚问话只是一言两句稊稗之熟者也儒者明经若通彻了不用费辞亦一言两句义理便明白否则却是五榖不熟不如稊稗
  苟为不熟不如稊稗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达如今学者要紧也成得一个坯模定了出冶工夫却在人只是成得一个坯模了到做出冶工夫却最难正是天理人欲相胜之地自家这里胜得一分他那个便退一分自家这里退一分他那个便进一分如汉楚相持于成皋荥阳间只争这些子贺孙
  告子下
  任人有问屋庐子章
  亲迎则不得妻不亲迎则得妻如古者国有荒㓙则杀礼而多昏周礼荒政十二条中亦有此法盖贫穷不能备亲迎之礼法许如此
  曹交问曰章
  孟子道人皆可以为尧舜何曾便道是尧舜更不假修为且如银坑有矿谓矿非银不可然必谓之银不可须用烹炼然后成银椿
  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这只是对那不孝不弟底说孝弟便是尧舜之道不孝不弟便是桀纣
  归而求之有馀师须是做工夫若茫茫恁地只是如此如前夜说读书正是要自理㑹如在这里如此读书若归去也须如此读书㸔孟子此一段发意如此大却在疾行徐行上面要知工夫须是自理㑹不是别人干预得底事贺孙
  淳于髡曰先名实者章
  乃孔子则欲以㣲罪行不欲为苟去谓孔子于受女乐之后而遂行则言之似顕君相之过不言则已为苟去故因燔肉不至而行则吾之去国以其不致燔为得罪于君耳人杰
  鲁欲使慎子为将军章
  毅然问孟子说齐鲁皆封百里而先生向说齐鲁始封七百里者何邪曰此等处皆难考如齐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捸鲁跨许宋之境皆不可谓非五七百里之阔淳问王制与孟子同而周礼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诸侯方四百里伯三百里子二百里男百里郑氏以王制为夏商制谓夏商中国方三千里周公斥而大之中国方七千里所以不同曰郑氏只文字上说得好㸔然甚不晓事情且如百里之国周人欲増到五百里须并四个百里国地方做得一国其所并四国又当别裂地以封之如此则天下诸侯东迁西移改立宗庙社稷皆为之骚动矣若如此䟎去不数大国便无地可容了许多国何以处之恐其不然窃意其初只方百里后来吞并遂渐渐大如禹㑹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到周时只有千八百国自非吞并如何不见许多国武王时诸侯地已大武王亦不柰何只得就而封之当时封许多功臣之国縁当初灭国者五十得许多空地可封不然则周公太公亦自无安顿处若割取诸国之地则宁不谋反如汉晁错之时乎然则孟子百里之说亦只是大纲如此说不是实考得见古制
  古者制国土地亦广非如孟子百里之说如齐地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土地尽阔禹㑹涂山执玉帛者万国后来更相吞噬到周初只有千八百国是不及五分之一矣想得并来尽大周封新国若只用百里之地介在其间岂不为大国所吞亦縁诛纣伐奄灭国者五十得许多土地方封许多人问周礼所载诸公之国方五百里诸侯之国方四百里云云者是否曰㸔来怕是如此孟子之时去周初已六七百年既无载籍可考见不得端的如五十而贡七十而助此说自是难行问王制䟽载周初封建只是百里后来灭国渐广方添至数百里曰此说非是诸国分地先来定了若后来渐添便须移动了㡬国徙去别处方得岂不劳扰
  舜发于𤱶亩章
  动心忍性者动其仁义礼智之心忍其声色臭味之性
  困心衡虑徴色发声谓人之有过而能改者如此困心衡虑者心觉其有过徴色发声者其过形于外人杰
  明道曰自舜发于𤱶亩之中云云若要熟也须从这里过只是要事事经历过贺孙
  问若要熟也须从这里过人须从贫困艰苦中做来方坚牢曰若不从这里过也不识所以坚牢者正缘不曾亲历了不识似一条路须每日从上面往来行得熟了方认得许多险阻去处若素不曾行忽然一旦撞行将去少间定堕坑落堑去也
  教亦多术矣章
  予不屑之教诲也者赵氏曰屑洁也考孟子不屑就与不屑不洁之言屑字皆当作洁字解所谓不屑之教诲者当谓不以其人为洁而教诲之如坐而言不应隐几而卧之类大抵解经不可便乱说当观前后字义也人杰



  朱子语类卷五十九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六十
  孟子十
  尽心上
  尽其心者章
  尽其心者知其性也者字不可不子细看人能尽其心者只为知其性知性却在先文蔚
  李问尽其心者知其性也曰此句文势与得其民者得其心也相似
  人往往说先尽其心而后知性非也心性夲不可分况其语脉是尽其心者知其性心只是包着这道理尽知得其性之道理便是尽其心若只要理㑹尽心不知如何地尽
  或问尽心知性曰性者吾心之实理若不知得尽却尽个甚么
  尽其心者知其性也所以能尽其心者由先能知其性知性则知天矣知性知天则能尽其心矣不知性不能以尽其心物格而后知至道夫
  尽其心者由知其性也先知得性之理然后眀得此心知性犹格物尽心犹知至徳明
  知性者物格也尽心者知至也物字对性字知字对心字
  知性然后能尽心先知然后能尽未有先尽而后方能知者盖先知得然后见得尽
  王徳修问尽心然后知性曰以某观之性情与心固是一理然命之以心却似包着这性情在里面故孟氏语意却似说尽其心者以其知性故也此意横渠得知故说心统性情者也看得精邵尧夫亦云性者道之形体心者性之郛郭身者心之区宇物者身之舟车语极有理大雅云横渠言心御见闻不𢎞扵性则又是心小性大也曰御字不可作止字与当字解御有梏之意云心梏于见闻反不𢎞于性耳大雅
  问横渠谓心能尽性人能𢎞道也性不知检其心非道𢎞人也如孟子尽其心者知其性也先生谓尽其心者必其能知性者也知性是物格之事尽心是知至之事如何曰心与性只一般知与尽不同所以知便是心了问知是心之神眀似与四端所谓智不同曰此知字义又大然孔子多说仁智如元亨利贞元便是仁贞便是智四端仁智最大无贞则元无起处无智则如何是仁易曰大眀终始有终便有始智之所以为大者以其有知也广
  问先生所解尽其心者知其性也正如云得其民者得其心也语意同先生曰固自分晓寻此様子亦好后见信州教授林徳乆未甚信此说过欲因以其易晓者譬之如欲尽其为教授者必知其职业乃能尽也先生云存其心恰如教授在此方理㑹得每日职业
  问尽心者知至也曰知得到时必尽我这心去做如事君必要极扵忠为子必要极扵孝不是备礼如此既知得到这处若扵心有些子未尽处便打不过便不足贺孙○专论尽心
  问尽心只是知得尽未说及行否曰某初间亦把做只是知得尽如大学知至一般未说及行后来子细看如大学诚意字模様是真个恁地尽如恶恶臭如好好色知至亦须兼诚意乃尽如知得七分自家去做只着得五分心力便是未尽有时放缓又不做了如知得十分真切自家须着过二十分心力实去恁地做便是尽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性所以能尽心淳○此段句意恐未真
  某前以孟子尽心为如大学知至今思之恐当作意诚说盖孟子当时特地说个尽心煞须用功所谓尽心者言心之所存更无一毫不尽好善便如好好色恶恶便如恶恶臭彻底如此没些虗伪不实童云如所谓尽心力而为之之尽否曰然
  黄先之问尽心曰尽心是竭尽此心今人做事那曾做得尽只尽得四五分心便道了若是尽心只是一心为之更无偏旁底心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必定是如此如云尽心力为之贺孙
  尽心知性知天工夫在知性上尽心只是诚意知性却是穷理心未有尽便有空阙如十分只尽得七分便是空阙了二三分须是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孝便极其孝仁便极其仁性即理理即天我既知得此理则所谓尽心者自是不容己如此说却不重叠既能尽心知性则胸中已是莹白净洁却只要时时省察恐有污壊故终之以存养之事
  尽心者发必自慊而无有外之心即大学意诚之事也道夫
  问尽心莫是见得心体尽或只是如尽性池录作尽忠尽信之类否曰皆是徳明
  尽心以见言尽性以养言徳明
  尽心尽性之尽不是做功夫之谓盖言上面功夫已至至此方尽得耳中庸言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孟子言尽其心者知其性是也
  尽心就见处说见理无所不尽如格物致知之意然心无限量如何尽得物有多少亦如何穷得尽但到那贯通处则才来便晓得是为尽也存心却是就持守处说端𫎇
  说尽心云这事理㑹得那事又理㑹不得理㑹得东邉又不理㑹得西邉只是从来不曾尽这心但临事恁地胡乱挨将去此心夲来无有些子不备无有些子不该须是尽识得许多道理无些子窒碍方是尽心如今人人有个心只是不曾使得他尽只恁地苟简卤莾便道是了贺孙
  问季通说尽心谓圣人此心才见得尽则所行无有不尽故程子曰圣人无俟扵力行曰固是圣人有这般所在然所以为圣人也只说好问黙而识之好古敏以求之那曾说知了便了又曰尽心如明镜无些子蔽翳只看镜子若有些少照不见处便是夲身有些尘污如今人做事有些子鹘突窒碍便只是自家见不尽此心夲来虗灵万理具备事事物物皆所当知今人多是气质偏了又为物欲所蔽故昏而不能尽知圣贤所以贵于穷理又曰万理虽具于吾心还使教他知始得今人有个心在这里只是不曾使他去知许多道理少间遇事做得一边又不知那一边见得东遗却西少间只成私意皆不能尽道理尽得此心者洞然光明事事物物无有不合道理又曰学问之所以传不传者亦是能尽心与不能尽心问若曾子易箦之事此时若不能正也只是不尽得心曰然曾子既见得道理自然便改了若不便改了这心下便阙了些当时季孙之赐曾子如何失㸃检去上睡是不是了童子既说起须着改始得若不说不及改也不妨才说便着改贺孙
  问先生解尽心知性处云心无体以性为体如何曰心是虗底物性是里面穣肚饀草性之理包在心内到发时却是性底出来性不是有一个物事在里面唤做性只是理所当然者便是性只是人合当如此做底便是性惟孟子恻隠之心仁之端也这四句也有性也有心也有情与横渠心统性情一语好看
  尽心谓事物之理皆知之而无不尽知性谓知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各循其理知天则知此理之自然人杰
  尽心如何尽得不可尽者心之事可尽者心之理理既尽之后谓如一物初不曾识来到面前便识得此物尽吾心之理尽心之理便是知性知天去伪○末二句恐误
  黄敬之问尽心知性曰性是吾心之实理若不知得却尽个甚么又问知其性则知天矣曰倪录云知天是知源头来处性以赋于我之分而言天以公共道理倪录作公共之夲原而言天便脱模是一个大底人人便是一个小底天吾之仁义礼智即天之元亨利贞凡吾之所有者皆自彼而来也故知吾性则自然知天矣倪录此下云又问存心养性曰存得父子之心尽方养得仁之性存得君臣之心尽方养得义之性○时举
  因看程子语录心小性大心不𢎞于性滞于知思说及上蔡云心有止说遂云心有何穷尽只得此夲然之体推而应事接物皆是故于此知性之无所不有知天亦以此因省李先生云尽心者如孟子见齐王问乐则便对云云言货色则便对云云每遇一事便有以处置将去此是尽心旧时不之晓盖此乃尽心之效如此得此本然之心则皆推得去无穷也如见牛未见羊说苟见羊则亦便是此心矣
  尽心知性知天此是致知存心养性事天此是力行泳○尽知存养
  尽心知性以前看得知字放轻今观之却是知字重尽字轻知性则心尽矣存养有行底意思可学
  问尽知存养四字如何分别曰尽知是知底工夫存养是守底工夫
  问尽心尽性曰尽心云者知之至也尽性云者行之极也尽心则知性知天以其知之已至也若存心养性则是致其尽性之功也人杰
  孟子说知性是知得性中物事既知得须尽知得方始是尽心下面存其心养其性方始是做工夫处如大学说物格而后知至物格者物理之极处无不到知性也知至者吾心之所知无不尽尽心也至扵知至而后意诚诚则存其心飬其性也圣人说知必说行不可胜数
  蜚卿问尽心存心尽莫是极至地位存莫是初存得这心否曰尽心也未说极至只是凡事便须理㑹教十分周足无少阙漏处方是尽存也非独是初工夫初间固是操守存在这里到存得熟后也只是存这存字无终始只在这里贺孙
  孟子说存其心虽是𦂳切却似添事盖圣人只为学者立下规矩守得规矩定便心也自定如言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人能如是存守则心有不存者乎今又说存其心则与此为四矣如此处要人理㑹升卿
  存之养之便是事心性便是天故曰所以事天也徳明仲思问存心养性先后曰先存心而后养性养性云者养而勿失之谓性不可言存
  问存心养性以事天曰天教你父子有亲你便用父子有亲天教你君臣有义你便用君臣有义不然便是违天矣古人语言下得字都不苟如存其心养其性若作养其心存其性便不得问如何是天者理之所从出曰天便是那太虗但能尽心知性则天便不外是矣性便有那天问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不惑谓知事物当然之理知天命谓知事物之所以然便是知天知性之说否曰然他那里自看得个血脉相牵连要自子细看龟山之说极好龟山问学者曰人何故有恻隠之心学者曰出扵自然龟山曰安得自然如此若体䆒此理知其所从来则仁之道不逺矣便是此说
  存其心则能养其性正其情养其性如不暴
  存心便性得所养季通说存心虽是然语性已踈性有动静盖孟子本文甚切
  夭寿不贰不以生死为吾心之悦戚也人杰
  问立命是竖立得这天之所命不以私意参杂倒了天之正命否曰然问莫非命也此一句是总说气禀之命与天命谓性之命同否以孟子之意未说到气禀孟子自来不甚说气禀看是此句只是说人物之生吉凶祸福皆天所命人但顺受其正若桎梏而死与立乎岩墙之下而死便是你自取不干天事未说到气禀上
  敬之问夭寿至命也曰既不以夭寿贰其心又须修身以俟方始立得这命自家有百年在世百年之中须事事教是当自家有一日在世一日之内也须教事事是当始得若既不以夭寿动其心一向胡乱做又不可如佛氏以绝灭为事亦可谓之夭寿不贰然修身以俟一段全不曾理㑹所以做底事皆无头脑无君无父乱人之大伦贺孙
  敬之问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寿夭是天命修身是顺天命安于天理之正无一毫人欲计较之私而天命在我方始流行曰夭寿不贰是不疑他若一日未死一日要是当百年未死百年要是当这便是立命夭寿不贰便是知性知天之力脩身以俟便是存心养性之功立命一句更用通下章看又问莫非命也顺受其正若是人力所致者如何是命曰前面事都见不得若出门吉凶祸福皆不可知但有正不正自家只顺受他正底自家身分无过恁地死了便是正命若立岩墙之下与桎梏而死便不是正命或如比干剖心又不可不谓之正命直卿说先生向尝譬喻一似受差遣三年满罢便是君命之正若岁月间以罪去也是命便不是正底命先生曰若自家无罪便岁月间去又不可不谓之正命子善问孟子谓知命者不立岩墙之下今人却道我命若未死縦立岩墙之下也不到压死曰莫非命者是活络在这里看他如何来若先说道我自有命虽立岩墙之下也不妨即是先指定一个命便是纣说我生不有命在天因举横渠行同报异与气遇等语伊川却道他说遇处不是又曰这一段文势直是紧若精神钝底真个赶他不上如龙虎变化直是捉搦他不住倪○时举略
  问由太虗云云曰夲只是一个太虚渐渐细分说得宻耳且太虚便是这四者之搃体而不杂乎四者而言由气化有道之名气化是那阴阳造化寒暑昼夜雨露霜雪山川木石金水火土皆是只这个便是那太虗只是便杂却气化说虽杂气化而实不杂乎太虗未说到人物各具当然之理处问太虗便是太极图上面底圎圈气化便是圎圈里阴静阳动否曰然又曰合虚与气有性之名有这气道理便随在里面无此气则道理无安顿处如水中月须是有此水方映得那天上月若无此水终无此月也心之知觉又是那气之虚灵底聪明视听作为运用皆是有这知觉方运用得这道理所以横渠说人能𢎞道是心能尽性非道𢎞人是性不知检心又邵子曰心者性之郛郭此等语皆秦汉以下人道不到又问人与鸟兽固有知觉但知觉有通塞草木亦有知觉否曰亦有如一盆花得些水浇灌便敷荣若摧抑他便枯悴谓之无知觉可乎周茂叔𥦗前草不除去云与自家意思一般便是有知觉只是鸟兽底知觉不如人底草木底知觉又不如鸟兽底又如大黄吃着便㑹㵼附子吃着便㑹热只是他知觉只从这一路去又问腐败之物亦有否曰亦有如火烧成灰将来泡汤吃也𤈷苦因笑曰顷信州诸公正说草木无性今夜又说草木无心矣僴○集注
  先生问合虗与气有性之名如何看广云虗只是理有是理斯有是气曰如何说合字广云恐是据人物而言曰有是物则有是理与气故有性之名若无是物则不见理之所寓由太虗有天之名只是据理而言由气化有道之名由气之化各有生长消息底道理故有道之名既已成物则物各有理故曰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广
  由太虗有天之名都是个自然底由气化有道之名是虗底物在实上见无形底物因有形而见所谓道者如天道地道人道父子之道君臣之道率性之谓道是也合虚与气有性之名自然中包得许多物事䕫孙
  由太虗有天之名这全说理由气化有道之名这说着事物上如率性之谓道性只是理率性方见得是道这说着事物上且如君臣父子之道有那君臣父子方见这个道理合虗与气有性之名虗字便说理理与气合所以有人
  问知觉是气之阳明否曰由太虚有天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天命之谓性管此两句由气化有道之名率性之谓道管此一句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此又是天命谓性这正管此一句
  问当无事时虗明不昧此是气其中自然动处莫是性否曰虗眀不昧此理具乎其中无少亏欠感物而动便是情横渠说得好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此是搃说合虗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此是就人上说
  问由气化有道之名是自阴阳言曰方见其有许多节次可学
  林问气化何以谓之道曰天地间岂有一物不由其道者问合虗与气何以有性曰此语详看亦得其意然亦有未尽处当言虗即是性气即是人以气之虗眀寓扵中故合虗与气有性之名虽说略尽而终有二意刘问如此则莫是性离扵道邪曰非此之谓到这处则有是名在人如何看然岂有性离于道之理
  问合虗与气有性之名曰惟五峰发明得两句好非性无物非气无形
  问合虗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曰虗只是说理横渠之言大率有未莹处有心则自有知觉又何合性与知觉之有盖卿
  由太虗有天之名知觉有心之名横渠如此议论极精宻
  伊川云尽心然后知性此不然尽字大知字零星饶录无此七字却云尽心者以其知性若未知性便要尽心则悬空无下手处惟就知性上积累将去自然尽心学䝉○集义
  问尽心知性不假存养其惟圣人乎佛本不假扵存养岂窃希圣人之事乎曰尽知存养吾儒释氏相似而不同只是他所存所养所知所尽处道理皆不是如吾儒尽心只是尽君臣父子等心便见有是理性即是理也如释氏所谓尽心知性皆归扵空虗其所存养却是闭眉合眼全不理㑹道理去伪
  或问伊川云心具天徳心有未尽处便是天徳未能尽切尝熟味其言意者在天为命在人为性性无形质而舍之于心故一心之中天徳具足尽此心则知性知天矣㳺氏以心无馀蕴为尽心谢氏以扩充得去为尽心皆此意也然横渠范侍讲之说则又不然范谓穷理者孟子之所谓尽心也横渠曰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物有未体则心为有外不知穷理体物之说亦信然否如下一段言存心养性所以事天也㳺氏言之详矣其言曰存其心者闲邪以存其诚也养其性者守静以复其本也存养如此则可以事天矣此言事天亦伊川所谓奉顺之意其说恐不出乎此但不知存养之说谓存此以养彼耶亦既存本心又当养其性耶曰诸家解说尽心二字少有发眀得尽字出来者伊川最说得完全然亦不曾子细开说尽字大抵尽其心只是穷尽其在心之理耳穷得此又却不能穷得彼便不可唤做尽心范侍讲言穷理却是言尽心以前底事谢上蔡言充广得去却言尽心以后事若横渠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之说此只是言人心要广大耳亦不知未能尽得此心之理如何便能尽其心得兼大其心亦做尽心说不得㳺氏守静以复其本此语有病守静之说近于佛老吾圣人却无此说其言知天为智之尽事天为仁之至此却说得好事天只是奉顺之而已非有他也所谓存心养性非二事存心所以养性也去伪
  问上蔡尽心知性一段曰说尽心不着可学
  问先生尽心说曰心者天理在人之全体又曰性者天理之全体此何以别曰分说时且恁地若将心与性合作一处说须有别
  莫非命也章
  尽其道而死者顺理而吉者也桎梏死者逆理而凶者也以非义而死者固所自取是亦前定盖其所禀之恶气有以致之也人杰
  问桎梏死者非正命也虽谓非正然亦以命言此乃自取如何谓之命曰亦是自作而天杀之但非正命耳使文王死扵羑里孔子死于桓魋却是命可学
  敬之问莫非命也曰在天言之皆是正命在人言之便是不正之命问有当然而或不然不当然而或然者如何曰如孔孟老死不遇须唤做不正之命始得在孔孟言之亦是正命然在天之命却自有差
  问莫非命也命是指气言之否曰然若在我无以致之则命之寿夭皆是合当如此者如颜子之夭伯牛之疾是也广
  问莫非命也顺受其正因推惠迪吉从逆凶之意曰若是惠迪吉从逆凶自天观之也得其正命自人得之也得其正命若惠迪而不吉则自天观之却是失其正命如孔孟之圣贤而不见用于世而圣贤亦莫不顺受其正这是于圣贤分上已得其正命若就天观之彼以顺感而此以逆应则是天自失其正命贺孙
  莫非命也顺受其正直卿云如受得一邑之宰教做三年这是命到做得一年被罢去也是命曰有不以罪而枉罢者亦是命有罪而被罢者非正命无罪而被罢者是正命也贺孙
  孟子说命至尽心章方说得尽
  万物皆备于我矣章
  黄先之问万物皆备于我曰如今人所以害事处只是这些私意难除才有些私意隔着了便只见许多般贺孙
  万物皆备于我须反身而实有之无亏无欠方能快活若反身而不诚虽是本来自足之物然物自物何干我事
  反身而诚孟子之意主于诚字言反身而实有此理也为父而实有慈为子而实有孝岂不快活若反身不诚是无此理既无此理但有恐惧而已岂得乐哉
  反身而诚见得本具是理而今亦不曾亏欠了他底或问反身而诚是要就身上知得许多道理否曰是这知见得最为要紧贺孙
  反身而诚则恕从这里流出不用勉强未到恁田地须是勉强此因林伯松问强恕说○淳
  所谓万物皆备于我在学者也知得此理是备于我只是未能反身而诚若勉强行恕拗转这道理来便是恕所谓勉强者犹未䏻恕必待勉强而后能也所谓恕者也只是去得私意尽了这道理便真实备扵我无欠阙
  或问万物皆备扵我章后面说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如何曰恕便是推己及物恕若不是推己及物别不是个什么然这个强恕者亦是他见得万物皆备扵我了只争着一个反身而诚便须要强恕上做工夫所谓强恕盖是他心里不能推己及人便须强勉行恕拗转这道理然亦只是要去个私意而已私意既去则万理自无欠阙处矣
  子武问万物皆备于我章曰这章是两截工夫反身而诚盖知之已至而自然循理所以乐强恕而行是知之未至且恁把捉勉强去少间到纯熟处便是仁木之
  问万物皆备于我下文既云乐莫大焉何故复云强恕曰四句二段皆是䝉上面一句问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是大贤以上事强恕求仁是学者身分上事否曰然问大贤以上是知与行俱到大贤以下是知与行相资发否曰然顷之复曰反身而诚只是个真知真实知得则滔滔行将去见得万物与我为一自然其乐无涯所以伊川云异曰见卓尔有立于前然后不知手之舞足之蹈正此意也道夫
  强是勉强而行恕是推己及物强恕而行是要求至于诚去伪
  敬之说强恕只事事要扩充教是当虽是自家元未免有些病痛今且着事事勉强做去曰未至于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处且逐事要推己及人庶㡬心公理得此处好更子细看贺孙
  问强恕而行曰此是其人元不曾恕在故当凡事勉强推己及人若反身而诚则无待于勉强矣又问莫须卓然立志方得曰也不须如此饥时便讨饭吃䕫孙录云才见不恕时便须勉强如饥便吃饭初头硬要做一饷少时却只恁消杀了倒没意思儒用○䕫孙同
  强恕而行求仁莫近不可将恕字低看了求仁莫近扵恕恕字甚紧盖卿
  问万物皆备于我曰未当如此须従孟子见梁惠王看起却渐渐进歩如看论语岂可只理㑹吾道一以贯之一句须先自学而篇渐渐浸灌到纯熟处其间义理却自然出季札
  问伊川说万物皆备于我谓物亦然皆从这里出去如何曰未须问此枉用工夫且于事上逐件穷着凡接物遇事见得一个是处积习乆自然贯通便真个见得理一禅者云如桶底脱相似可谓大悟到底不曾晓得才遇事又却迷去徳明○集义
  或问明道说学者须先识仁仁者浑然与物同体孟子言万物皆偹于我反身而诚则为大乐若反身未诚则犹是二物有对又安得乐订顽意思乃备言此体横渠曰万物皆备扵我言万事皆有素扵我也反身而诚谓行无不慊于心则乐莫大焉如眀道之说则物只是物更不须作事且扵下文求仁之说意思贯串横渠解反身而诚为行无不慊之义又似来不得不唯以物为事如下文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如何通贯得为一意曰横渠之说亦好反身而诚实也谓实有此理更无不慊处则仰不愧俯不怍乐莫大焉强恕而行即是推此理以及人也我诚有此理在人亦各有此理能使人有此理亦如我焉则近扵仁矣如眀道这般说话极好只是说得大广学者难入去伪○铢同
  万物皆偹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万物不是万物之迹只是万物之理皆备于我如万物莫不有君臣之义自家这里也有万物莫不有父子之亲自家这里也有万物莫不有兄弟之爱自家这里也有万物莫不有夫妇之别自家这里也有是这道理本来皆备于吾身反之于吾身于君臣必尽其义于父子必尽其亲于兄弟必尽其爱于夫妇必尽其别莫不各尽其当然之实理而无一毫之不尽则仰不愧俯不怍自然是快活若是反之于身有些子未尽有些子不实则中心愧怍不能以自安如何得㑹乐横渠曰万物皆备于我矣言万物皆素定于我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故反身而诚乐莫大焉若不是实做工夫到这里如何见得恁地贺孙
  万物皆备于我横渠一段将来说得甚实所谓万物皆在我者便只是君臣夲来有义父子夲来有亲夫妇夲来有别之类皆是夲来在我者若事君有不𠯁于敬事亲有不足于孝以至夫妇无别兄弟不友朋友不信便是我不能尽之反身则是不诚其苦有不可言者安得所谓乐若如今世人说却是无实事如禅家之语只虗空打个筋斗却无着力处○㽦
  问乐莫大焉莫是见得万物皆备于我所以乐否曰诚是实有此理检㸃自家身命果无欠阙事君真个忠事父真个孝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其乐孰大于此横渠谓反身而诚则不慊于心此说极有理去伪
  行之而不著焉章
  方行之际则眀其当然之理是行之而著既行之后则识其所以然是习矣而察初间是照管向前去后来是回顾后面看所行之道理如何如人吃饭方吃时知得饭当吃既吃后则知饭之饱如此
  著晓也察识也方其行之而不晓其所当然既习矣而犹不识其所以然人杰
  习矣而不察习字重察字轻可学
  习矣不察行矣不著如今人又不如此不曾去习便要说察不曾去行便要说著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今人未曾理㑹可与共学便要适道贺孙
  待文王而后兴章
  待文王而后兴者凡民也若夫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豪杰质美生下来便见这道理何用费力今人至于沈迷而不反而圣人为之屡言之方始肯求已是下愚了况又不知求之则终于为禽兽而已盖人为万物之灵自是与物异若迷其灵而昏之则是与禽兽何别大雅
  霸者之民章
  自王者之民皥皥如也而下至岂曰小补之哉皆说王者功用如此人杰
  所过者化只是身所经历处如舜耕历山陶河濵者是也略略做这里过便自感化不待乆留言其化之速也谦之云所存者神是心中要恁地便恁地否曰是上下与天地同流岂曰小补之哉小补只是逐片逐些子补缀上下与天地同流重新铸一畨过相似
  问集注云所存主处便神妙不测所经历处皆化如此即是民化之也非大而化之之化曰作大而化之化有病则是过了者化物未过时却凝滞于此只是所经历处才霑着些便化也雷一震而万物俱生动霜一降而万物皆成实无不化者书曰俾予従欲以治四方风动亦是此意所存主处便神妙不测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莫知其所以然而然也问同流是与天地同其神化否曰此难言各有一分去声在里曰是个参赞意思否曰亦不是参赞德眀
  存神过化程说甚精正得孟子夲意过是身所经历处无不感动如黎民于变便是化存是存主处不是主宰是存这事这事便来应二程看文字最精宻如中庸说门人多不能晓其意淳○集义
  过化存神伊川说好过只是经历处以舜观之可见存则存主处便如绥来动和之意都就事上说反复此一段自可见端蒙
  所过者化程子经历之说甚好盖不独是所居乆处只曾经渉处便皆化所存者神存是自家主意处便不测亦是人见其如此
  黄子功问伊川说过是经历处是否曰只是过处人便化更不待乆问所存者神曰此才有所存彼便应言感应之速也所以荀子云仁人之兵所过者化所存者神只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处便是神子功曰如舞干羽于两阶七旬有苗格亦是此理曰然文蔚
  问经历处则无不化不经历处如何曰此言经历处便化如在鄊则一乡化在天下则天下化过者言其感人之速如此只被后来人说得太重了所存者神吾心之所存处便成就如神耳如书云従欲以治四方风动之意化是人化也神是事之成就如神也去伪
  君子所过者化伊川本处解略易传大人虎变却说得详荀子亦有仁人过化存神之语此必古语如克己复礼亦是古语左传中亦引克己复礼仁也如崇徳脩慝辨惑亦是古语盖是两次问了
  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伊川解革卦言所过变化事理炳著所过谓身所经历处也文蔚
  君子所过者化所存者神存是存主过是经历圣人绥之斯来动之斯和才过便化横渠说却是两截従
  问过化存神有先后否曰初无先后便如横渠之说亦无先后去伪
  过化存神旧说所应之事过而不留便能所存者神神即神妙不测故上蔡云所过者化故所存者神所存者神故所过者化乡里李欲才云譬如一面镜先来照者既去不见了则后来者又可以照若先底只在则不复能照矣捋做一事说亦自好但据孟子本文则只是身所经历处便化心所存主处便神如绥斯来动斯和又荀子亦言仁人之兵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似是见成言语如金声玉振之类故孟荀皆用之荀卿非孟子必不肯用其语也方子
  问寻常人说皆云所过者化便能所存者神曰他是就心说㩀孟子意乃是就事说问注引舜事如何曰舜在下只得如此及见用则宾四门之属皆是化圣人岂能家至戸晓盖在吾化中者皆是过问存神与过化如何别曰过化言所过即化存神便有向应意思问上蔡云所过者化便所存者神所存者神便所过者化曰此是就心说事来不留于心便是存神存神便能过化横渠云性性为能存神物物为能过化亦是此说可学
  人之所不学而能者章
  至之问达之天下也方为仁义曰亲亲仁也敬长义也不待达之天下方始谓之仁义无他达之天下只说达之天下无别道理贺孙
  舜居深山之中章
  问舜闻善言见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能御其未有所闻见时气象如何曰湛然而已其理充塞具备一有所触便沛然而不可御问学者未有闻见之时莫须用持守而不可放逸否曰才知持守巳自是闻善言见善行了道夫
  无为其所不为章
  敬之问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𠩄不欲曰人心至灵其所不当为不当欲之事何尝不知但初间自知了到计较利害𨚫自以为不妨便自冒昧为之欲之耳今既知其所不当为不当欲者便要来这里截㫁㫁然不为不欲故曰如此而巳矣
  人之有徳慧术知章
  或问徳慧术知曰徳慧纯粹术知聪眀须有朴实工夫方磨得出履
  广土众民章
  敬之问君子𠩄性虽大行不加焉虽穷居不损焉君子但当自尽吾心之天理虽达而在上做出事业功名亦只似云浮扵太虗之中于我何有哉曰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固是人所欲与其处𤱶亩之中孰若进而得行其道使天下皆被其泽要得出行其道者亦是人之𠩄欲但其用其舎扵我性分之内本不相关进而大行退而穷居于我性分之内无𠩄加损贺孙
  问君子𠩄性章曰只是这一个道理虽达而为尧舜在上亦不是添加些子穷而为孔孟在下亦不是减少些子盖这一个道理合下都定了更添减不得又云这𠩄性字说得虗如尧舜性之之性字
  敬之问君子所性曰此是说生来承受之性仁义礼智根于心便见得四端着在心上相离不得才有些子私意便刬断了那根便无生意譬如木根着在土上方㑹生其色也睟然都从那根上𤼵出来且性字从心便见得先有这心便有许多物在其中
  问仁义礼智根于心曰上说君子是通圣人言盖君子气禀清眀无物欲之累故合下生时这个根便着土所以生色形见于外众人则合下生时便为气禀物欲一重隔了这个根便未着土在盖有残忍底心便没了仁之根有顽钝底心便没了义之根有忿狠底心便没了礼之根有黑暗底心便没了智之根都各有一重隔了而今人只要去其气质物欲之隔教四者之根着土而已如尧舜性之便是根已著土了汤武反之便是元来未曾着土而今方移得来着土了
  问仁义礼智根扵心曰虽是自家合下都有这个物若有些子私欲夹杂在其中便把好底和根都刬去了贺孙
  安卿问仁义礼智根于心何谓根曰养得到见得眀便自然生根此是人功夫做来义刚
  看文字当看大意又看句语中何字是切要孟子谓仁义礼智根于心只根字甚有意如此用心义理自出季札
  问四体不言而喻曰是四体不待命令而自如此谓手容恭不待自家教他恭而自然恭足容重不待自家教也重而自然重不待教化如此而自如此也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章
  逰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学而不从这里则所为虽善要为好事终是有不是处因言旧见刘子澄作某处学记其中有虽不能为向上事亦可以做向下一等之意大概是要退如此便不得人杰
  至之问孔子登东山而小鲁一节曰此一章如诗之有比兴比者但比之以他物而不说其事如何兴则引物以发其意而终说破其事也如孔子登东山而小鲁至逰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此兴也观水有术必观其澜至容光必照焉此比也流水之为物也至不成章不达此又是兴也比者如鹤鸣于九皋之类兴者如他人有心予忖度之上引毚兔柔木之类是也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达盖人之为学须是务实乃能有进若这里工夫欠了些分毫定是要透过那里不得时举
  问必观其澜是因其澜处便见其夲耶抑观其澜知其有本了又须穷其本之所自来曰若论水之有原夲则观其流必知其有原然流处便是那原夲更去那里别讨夲只那澜便是那夲了若非夲何处有那流若说观其澜又须观其夲则孟子何不曰必观其本他说观其澜便是就澜处便见其本
  鸡鸣而起章
  敬之问利与善之间也这个利非是有心于为利只见理不明才差些便入那边去曰然才差向利边去只见利之为美贺孙
  或问利与善之间曰间是两者相并在这里一条路做这边去一条路做那边去所以谓之间
  利与善之间不是冷水便是热汤无那中间温吞暖处也
  利善若只是利善则易理㑹今人所为处都是利只管硬差排道是善今人直是差处多只一条大路其馀千差万别皆是私路因举张子韶小说云云贺孙
  利与善之间若才有心要人知要人道好要以此求利禄皆为利也这个极多般様虽所为皆善但有一毫歆慕外物之心便是利了如一块洁白物事上面只着一㸃黑便不得为白矣又如好底物事如脑子之属上面只着一㸃粪秽便都壊了不得为香矣若是粪秽上面假饶着一堆脑麝亦不济事做善须是做到极尽处方唤做善
  用之问舜孳孳为善未接物时只主于敬便是为善以此观之圣人之道不是黙然无言圣人之心纯亦不已虽无事时也常有个主宰在这里固不是放肆亦不是如槁木死灰曰这便如夜来说只是有操而已一段如今且须常存个诚敬做主学问方有所归着如有屋舍了零零碎碎方有顿处不然却似无家舎人虽有千万之宝亦无安顿处今日放在东边草里眀日放在西边草里终非己物贺孙
  或问为善为利处因举龟山答廖尚书用中一段曰龟山说得鹘突廖公认得不子细后来于利害上颇不分别绍兴间秦氏主和建议不决召廖公来他懵然不知却去问他平日所友善之人如郑邦达軰邦达亦不思量便云和是好事故廖公到阙即主和议遂为中丞然他亦不肯为秦氏鹰犬秦尝讽令言赵公鼎廖竟不従而出
  杨子取为我章
  杨朱乃老子弟子其学专为已列子云伯成子高㧞一毛而利天下不为其言曰一毛安能利天下使人人不㧞一毛不利天下则天下自治矣问老子似不与杨朱同曰老子窥见天下之事却讨便宜置身于安闲之地云清静自治岂不是与朱同又问伊川说老子谓先语大道后却渉些奸诈如云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之类曰孔孟亦知天下有许多事何故不厌他曰孔孟见实理把作合做底看他不见实理把做无故不肯为问孔子曾见他书否曰未必见厚之问孔子何为问礼于他曰他本周家史官自知礼只是以为不足道故一切扫除了曾子问中自见孔子问他处邵康节亦有些小似他问渊源录中何故有康节传曰书坊自增耳可学
  问墨氏兼爱杨氏为我夫兼爱虽无差等不合圣人之正道乃是割己为人灭去己私犹足立教若为我乃小己自私之事果何足以立教耶曰庄子数称杨子朱之为人恐杨氏之学如今道流修炼之士其保啬神气虽一句话也不妄与人说正孟子所谓㧞一毛而利天下不为是也
  问杨墨固是皆不得中至子莫又要安排讨个中执之曰子莫见杨墨皆偏在一处要就二者之中而执之正是安排寻讨也原其意思固好只是见得不分眀依旧不是且如三过其门而不入在禹稷之时则可在颜子则不可居陋巷在颜子之时则是中在禹稷之时则非中矣居陋巷则似杨氏三过其门而不入则似墨氏要之禹稷似兼爱而非兼爱颜子似为我而非为我道夫云常记先生云中一名而函二义这个中要与喜怒哀乐未发之中异与时中之中同曰然道夫
  尧舜性之也章
  性之是合下如此身之是做到那田地端䝉
  尧舜性之也性字似禀字汤武身之也是将这道理做成这个浑身将这浑身做出这道理五伯假之也久假而不归恶知其非有也旧时看此句甚费思量有数様说今所留二说也自倒断不下
  黄仁卿问性善之善与尧舜性之之性如何曰性善之性字实性之之性字虗性之只是合下禀得合下便得来受用又曰反之是先失着了反之而后得身之是把来身上做起
  圣人之心不曽有个起头处尧舜性之合下便恁地去初无个头到汤武反之早是有头了但其起处甚㣲五伯则甚大
  或问仁人心也若假借为之焉能有诸已哉而孟子却云五伯久假而不归乌知其非有何也曰此最难说前軰多有辨之者然卒不得其说乌知二字为五伯设也如云五伯自不知也五伯乆假而不归安知其亦非已有也去伪
  问乆假不归乌知其非有旧解多谓使其能乆假而不归乌知终非其有曰诸家多如此说遂引惹得司马温公东坡来辟孟子问假之之事如责楚包茅不贡与夫初命三命之类否曰他従头都是无一事不是如齐桓尚自白直恁地假将去至晋文公做了千般跷蹊所以夫子有正谲之论博议说谲正处甚好但说得来连自家都不好了又曰假之非利之之比若要识得假与利只看真与不真切与不切如好好色如恶恶臭正是利之之事也道夫云安仁便是性之利仁便是反之假之之规模自与此别曰不干涉如勉强而行亦非此比安利勉强皆是真切但有熟不熟耳顷之叹曰天下事谁不恁地且如汉祖三军缟素为义帝发䘮他何尝知所谓君臣之义所当然者但受教三老假此以为名而济其𣣔尔问如夫子称管仲如其仁也是従假字上说来否曰他只是言其有仁之功未说到那假字上在且如孺子入井有一人取得出来人且称其仁亦未说到那纳交要誉恶其声而然道夫问如此说则如字如何解曰此直深许其有仁耳人多说是许其似仁而非仁以文势观之恐不恁地只是许其仁耳道夫云假之之事真所谓幽沉仁义非独为害当时又且流毒后世曰此孟子所以不道桓文而卑管晏也且如兴灭继绝诛残禁暴懐诸侯而尊周室百般好事他都做只是无恻怛之诚心他夲𣣔他事之行又恰有这题目入得故不得不举行道夫云此邵子所以有功之首罪之魁之论曰他合下便是恁地道夫
  王子垫问曰章
  王子垫问士尚志一段中间反复说仁义二字都有意须思量得
  桃应问曰章
  问瞽瞍杀人在皋陶则只知有法而不知有天子之父在舜则只知有父而不知有天下此只是圣贤之心坦然直截当事主一不要生枝节否曰孟子只是言圣贤之心耳圣贤之心合下是如此权制有未暇论然到极不得已处亦须变而通之盖法者天下公共在𦤎陶亦只得执之而已若人心不许舜弃天下而去则便是天也𦤎陶亦安能违天法与理便即是人心底亦须是合下有如此底心方能为是权制今人于事合下无如此底心其初便従权制去则不可
  桃应之问孟子之对杨氏有议贵之说如何曰使舜𣣔为天子又𣣔免瞽瞍则生议贵之法矣人杰
  孟子自范之齐章
  问孟子言居移气养移体后却只论居不论养岂非居䏻移人之气亦如养之能移人之体乎曰有是居则有是养居公卿则自有公卿底奉养居贫贱则自有居贫贱底奉养言居则养在其中去伪
  形色天性章
  至之问形色曰有这形便自有这色所以下文只说践形盖色便在形里面色犹言容貌也时举问形色自是两字否曰固是时举
  敬之问形色天性形是耳目口鼻之类色是如何曰一颦一笑皆有至理时举录云凡一颦一笑一语一黙无非天理形字重色字轻故下面但云惟圣人可以践形直卿云形是动容貌色是正颜色曰固是南升
  问色字如何曰有形便有色如动容周旋中礼则色自正如祭祀则必有敬之色临䘮则必有哀之色故下文只言践形
  问形色天性下只说践形而不云色何也曰有此形则有此色如鸟兽之形自有鸟兽颜色草木之形自有草木颜色言形则色在其中矣去伪
  形色上便有天性视便有视之理听便有听之理闳祖践形是有这个物事脚实踏着不阙了他个有是形便有是理尽得这个理便是践得这个形耳目本有这个聪明若不尽其聪眀时便是阙了这个形不曾践得
  惟圣人可以践形践非践履之谓盖言圣人所为便踏着这个形色之性耳道夫
  论践形云天生形色便有夲来天理在内贤人践之而未尽圣人则歩歩踏着来路也
  人之有形有色无不各有自然之理所谓天性也惟圣人能尽其性故即形即色无非自然之理所以人皆有是形而必圣人然后可以践其形而无歉也践如践言之践伊川以为充人之形是也人杰
  尽性性有仁须尽得仁有义须尽得义无一些欠阙方是尽践形人有形形必有性耳形也必尽其聪然后能践耳之形目形也必尽其眀然后能践目之形践形如践言之践伊川云践形是充人之形尽性践形只是一事闳祖
  蜚卿问既是圣人如何却方可以践形曰践如掩覆得过底模様如伊川说充其形色自是说得好了形只是这形体色如临䘮则有哀色介胄则有不可犯之色之类天之生人人之得于天其具耳目口鼻者莫不皆有此理耳便必当无有不聪目便必当无有不眀口便必能尽别天下之味鼻便必能尽别天下之臭圣人与常人都一般惟众人有气禀之杂物欲之累虽同是耳也而不足于聪虽同是目也而不足于眀虽同是口也而不足以别味虽同是鼻也而不足以别臭是虽有是形惟其不足故不能充践此形惟圣人耳则十分聪而无一毫之不聪目则十分眀而无一毫之不眀以至于口鼻莫不皆然惟圣人如此方可以践此形惟众人如彼自不可以践此形贺孙
  君子所以教者五章
  或问君子之所以教者诸先生说得如何曰诸先生不曾说得分眀曾子学到孔子田地故孔子与他说一贯之道此所谓如时雨化之者也时雨云者不先不后适当其时而已成徳如颜渊闵子骞者是也达材如冉有季路是也答问如孟子与公孙丑万章之徒是也有私淑艾者横渠谓正己而物正非然也此五者一节轻似一节大人正己而物正大是大事不应安排在答问之下以某观之此言为不曾亲圣人者设也彼虽不曽承圣人之诲私得于善治孔子之道者亦足以发也故又在答问之下去伪
  成徳成就其徳如孔子于冉闵徳则天资纯粹者达材通达其才如孔子于由赐才是眀敏者答问则早费言语私淑艾却是不曾及门闻风而善者端𫎇
  伯丰问横渠云颜子私淑艾以教人隠而未见之仁也如何曰旧解有私淑艾者谓自善其身而示教于人故横渠如此说然考孟子所谓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淑诸人也此人者是孟子指其师友子思之类以谓予不得亲见孔子而师之只是我私窃传其善于人如有私淑艾者却是君子所以教者五然亦有次叙有如时雨化之者他地位已到因而发之孔子于颜曾是也其次成徳达材又随人资材成就有答问者未及师承只是来相答问而已私淑艾者未尝亲见面授只是或闻其风而师慕之或私窃传其善言善行学之以善于其身是亦君子之教诲也横渠集中有祭文云私淑祖考之遗训说得文义却顺
  公孙丑曰道则高矣美矣章
  引而不发引引弓也发发矢也跃如如踊跃而出犹言活泼泼地也人杰
  君子引而不发跃如也下三字属君子言虽引而不发而其言意中跃跃然㑹动如所谓活泼泼地也及入解又云跃跃然于动静语黙之间
  跃如是道理活泼泼底发出在面前如甲中跃出升卿君子引而不发跃如也须知得是引个甚么是怎生地不发又是甚么物事跃在面前湏是耸起这心与他看教此心精一无些子夹杂方见得他那精㣲妙处又曰道理散在天下事物之间圣贤也不是不说然也全说不得自是那妙处不容说然虽不说只才挑动那头了时那个物事自跌落在面前如张弓十分满而不发箭虽不发箭然已知得真个是中这物事了须是精一其心无些子他虑夹杂方看得出
  引而不发跃如也与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同意否曰这般有问答处尽如看这见得恁地问便恁地答最是酬酢处见意思且自去看贺孙
  或问范谓君子之射引而不发以待彀与的之相偶心欲必中故跃如也此说如何曰范氏此说最好笑岂有君子之射常引而不发者乎只管引而不发却成甚射也引而不发之语只縁上文说射故有此语此只是言君子之教人但开其端以示人而已其中自有个跃如底道理学者须是识得这个道理方知君子教人为甚忠故下文中道而立能者从之去伪
  于不可已而已章
  进锐退速其病正在意气方盛之时已有易衰之势不待意气已衰之后然后见其失也
  知者无不知也章
  知者无不知也问知在先否曰也是如此亦不专如此固是用知得审若知不审以贤为否以否为贤少间那仁上便安顿不着
  正淳问急先务一段何如曰人人各有当务之急或劳心或劳力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此各有所急也尧以不得舜为己忧舜以不得禹皋陶为己忧此圣人之所急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若学圃学稼则是不急今人读书中亦自有合着急处若是稍慢处理㑹未得也且放过不妨紧要处须着理㑹又问急亲贤也急先务也治天下莫过于亲贤知却随时因事为之故不指言如舜之举相去凶是舜之先务禹之治水是禹之先务何如曰大略是如此下文云此之谓不知务须是凡事都有轻重缓急如眼下脩缉礼书固是合理㑹若只知有这个都困了也不得又须知自有要紧处乃是当务又如孟子答今之乐犹古之乐这里且要得他与百姓同乐是紧急若就这里便与理㑹今乐非古乐便是不知务贺孙○人杰录别出
  问如舜举𦤎陶汤举伊尹所谓亲贤者乃治天下者不易之务若当务之急是随其时势之不同尧之历象治水舜之举相去凶汤之伐夏救民皆所务之急者曰也是如此然当务之急如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尧舜之治天下岂无所用其心亦不用于耕耳又如夫子言务民之义应系所当为者皆是也汉卿问不能三年之䘮而缌小功之察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是之谓不知务却止说智不说仁曰便是并与仁说所谓急亲贤之为务岂不为仁乎先生因推言学者亦有当务如孟子论今乐古乐则与民同乐乃乐之夲学者所当知也若欲眀其声音节奏特乐之一事耳又如修缉礼书亦是学者之一事学者须要穷其源本放得大水下来则如海潮之至大船小船莫不浮泛若上面无水来则大船小船都动不得如讲学既能得其大者则小小文义自是该通若只于浅处用功则必不免沉滞之患矣人杰

  朱子语类卷六十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六十一
  孟子十一
  尽心下
  尽信书章
  孟子说尽信书不如无书者只縁当时恁地战鬬残戮恐当时人以此为口实故说此然血流漂杵看上文自说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不是武王杀他乃纣之人自蹂践相杀荀子云所以杀之者非周人也商人也贺孙
  舜之饭糗茹草章
  或问二女果赵氏以果为侍有所据否曰某常推究此广韵从女从果者亦曰侍也去伪
  好名之人章
  好名之人只是偶然能如此苟非其人苟非真能让之人则箪食豆羮反见于色想见孟子亦少了㡬个字其人者指真能让底人言子蒙
  让千乘之国惟贤人能之然好名之人亦有时而能之然若不是真个能让之人则于小处不觉发见矣盖好名之人夲非真能让国也徒出一时之慕名而勉强为之耳然这边虽能让千乘之国那边箪食豆羮必见于色东坡所谓人能碎千金之璧而不能不失声于破釡正此意也苟非其人其人指真能让国者非指好名之人也
  徐孟宝问好名之人能让千乘之国曰㑹得东坡说能碎千金之璧不能不失声于破釡否曰如此则能让千乘之国只是好名至箪食豆羮见于色却是实情也曰然曰如此说时好名大故未是好事在曰只李守约之祖光祖删定曾如此说来某尝把此一段对乡为身死而不受一段为义盖前段是好名之人于大处打得过小处漏绽也动于万锺者是小处遮掩得过大处发露也大雅
  民为贵章
  伊川云勾龙配食于社弃配食于稷始以其有功于水土故祀之今以其水旱故易之夫二神之功万世所赖旱干水溢一时之灾以一时之灾而遽忘万世之功可乎曰变置社稷非是易其人而祀之也伊川之说是盖言迁社稷坛场于他处耳
  仁也者人也章
  或问仁者人也曰仁是仁不可说是道故以人为说者是就人性上说
  仁者人也人之所以为人者以其有此而已一心之间浑然天理动容周旋造次颠沛不可违也一违则私欲间乎其间为不仁矣虽曰二物其实一理盖仁即心也不是心外别有仁也椿
  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此是说此仁是人底道理就人身上体认出来又就人身上说合而言之便是道也
  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只仁与人合而言之便是道犹言公而以人体之便是仁也学蒙
  仁者人也非是以人训仁且如君臣之义君臣便是人义便是仁尽君臣之义即是道所谓合而言之者也履孙
  人之所以得名以其仁也言仁而不言人则不见理之所寓言人而不言仁则人不过是一块血肉耳必合而言之方见得道理出来因言仁字最难形容是个柔软有知觉相酬接之意此须是自去体认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广
  问合而言之道也曰只说仁不说人则此道理安顿何处只说人不说仁则人者特一块血肉耳必合将来说乃是道也必大
  问先生谓外国本下更有云云者何所据曰向见尤延之说髙丽夲如此广
  问仁也者人也曰此仁字不是别物即是这人底道理将这仁与人合便是道程子谓此犹率性之谓道也如中庸仁者人也是对义者宜也意又不同人字是以人身言之仁字有生意是言人之生道也中庸说仁字又宻上言脩身以道脩道以仁便说仁者人也是切己言之孟子是统而言之徐问礼记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义也曰这般话理㑹作甚
  貉稽曰章
  或问肆不殄厥愠亦不殒厥问此绵之八章孟子以是称文王无足怪忧心悄悄愠于群小此𨚍柏舟之诗何与孔子而以此称孔子何也曰此不必疑如见毁于叔孙㡬害于桓魋皆愠于群小也辞则卫诗意似孔子之事故孟子以此言孔子至于绵诗肆不殄厥愠之语注谓说文王以诗考之上文正说太王下文岂得便言文王如此意其间须有阙文若以为太王事则下又却有虞芮质厥成之语某尝作诗解至此亦曾有说集传今有定说○去伪
  口之于味也章
  孟子亦言气质之性如口之于味也之类是也徐震问口之于味以至四肢之于安佚是性否曰岂不是性然以此求性不可故曰君子不谓性也人杰
  敬之问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有命焉乃是圣人要人全其正性曰不然此分明说君子不谓性这性字便不全是就理上说夫口之欲食目之欲色耳之欲声鼻之欲臭四肢之欲安佚如何自㑹恁地这固是天理之自然然理附于气这许多却从血气躯壳上发出来故君子不当以此为主而以天命之理为主都不把那个当事但看这理合如何有命焉有性焉此命字与性字是就理上说性也君子不谓性也命也君子不谓命也此性字与命字是就气上说贺孙
  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礼之于賔主智之于贤者圣人之于天道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此命字有两说一以所禀言之一以所值言之集注之说是以所禀言之清而厚则仁之于父子也至若瞽瞍之于舜则薄于仁矣义之于君臣也尽若桀纣之于逄干则薄于义矣礼薄而至于賔主之失其欢智薄而至于贤者之不能尽知其极至于圣人之于天道有性之反之之不同如尧舜之盛徳固备于天道若禹入圣域而不优则亦其禀之有未纯处是皆所谓命也人杰
  或问圣人之于天道文势与上文一否曰与上文一尧舜性之则尽矣汤武身之则未也履孙
  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是因甚有两様闳祖
  性也有命焉性字兼气禀而言命也有性焉此性字专言其理伯羽
  问性也有命焉曰此性字兼物欲而言说得缓而阔如下文有性焉之性则说得紧两个命字亦不同
  性也有命焉此性是气禀之性命则是限制人心者命也有性焉此命是气禀有清浊性则是道心者方子
  直卿云不谓性命章两性字两命字都不同上面性字是人心下面性字是道心上面命字是气论贫富贵贱下面命字是理论智愚贤不肖学蒙
  区兄问有性焉有命焉一段先生甚喜以谓某四十岁方看透此段意思上云性也是气禀之性有命焉是㫁制人心欲其不敢过也下云命也盖其所受气禀亦有厚薄之不齐有性焉是主持道心欲其无不及也盖卿○震录云区兄以性也之性为气禀之性有性焉之性为天命之性先生云某四十岁方得此说不意公思量得
  或问君子不谓性命曰论来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固是性然亦便是合下赋予之命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礼之于賔主智之于贤者圣人之于天道固是命然亦便是各得其所受之理便是性孟子恐人只见得一边故就其所主而言舜禹相授受只说人心惟危道心惟㣲论来只有一个心那得有两様只就他所主而言那个便唤做人心那个便唤做道心人心如口之于味目之扵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若以为性所当然一向惟意所欲却不可盖有命存焉须著安于定分不敢少过始得道心如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礼之于賔主智之于贤者圣人之于天道若以为命已前定任其如何更不尽心却不可盖有性存焉须著尽此心以求合乎理始得又曰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这虽说道性其实这已不是性之本原惟性中有此理故口必欲味耳必欲声目必欲色鼻必欲臭四肢必欲安佚自然发出如此若本无此理口自不欲味耳自不欲声目自不欲色鼻自不欲臭四肢自不欲安佚贺孙
  或问命字之义曰命谓天之付与所谓天令之谓命也然命有两般有以气言者厚薄清浊之禀不同也如所谓道之将行将废命也得之不得曰有命是也有以理言者天道流行付而在人则为仁义礼智之性如所谓五十而知天命天命之谓性是也二者皆天所付与故皆曰命又问孟子谓性也有命焉此性所指谓何曰此性字指气质而言如性相近之类此命字却合理与气而言盖五者之欲固是人性然有命分既不可谓我性之所有而必求得之又不可谓我分可以得而必极其欲如贫贱不能如愿此固分也富贵之极可以无所不为然亦有限制裁节又当安之于理如纣之酒池肉林却是富贵之极而不知限节之意若以其分言之固无不可为但道理却恁地不得今人只说得一边不知合而言之未尝不同也命也有性焉此命字专指气而言此性字却指理而言如舜遇瞽瞍固是所遇气数然舜惟尽事亲之道期于底豫此所谓尽性大凡清浊厚薄之禀皆命也所造之有浅有深所遇之有应有不应皆由厚薄清浊之分不同且如圣人之于天道如尧舜则是性之汤武则是身之禹则入圣域而不优此是合下所禀有清浊而所造有浅深不同仁之于父子如舜之遇瞽瞍义之于君臣如文王在羑里孔子不得位礼之于賔主如子敖以孟子为简智之于贤者如晏婴智矣而不知孔子此是合下来所禀有厚薄而所遇有应不应但其命虽如此又有性焉故当尽性大抵孟子此语是各就其所重言之所以伸此而抑彼如论语所说审富贵而安贫贱之意张子所谓养则付命于天道则责成于已是也然又自要看得活道理不是死底物在人自着力也仁之于父子以下与集注不同读者详之○铢
  问命矣夫这只是说他一身气数止于此否曰是它禀受得来只恁地这命便似向来说人心相似是有两般命却不是有两个命有兼气血说底有全说理底如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只是这一个命前面说底是一般后面说底是一般如口之于味耳之于声性也这便是人心然不成无后也要恁地所以说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这命便是指理而言若是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这命便是兼气血而言其实只是这一个理就气禀论则不同且如义之于君臣亦有未事君时先懐一个不忠底心者子之于父亦有常常懐不孝底心者不成不管他只聴他自恁地须著区处教不恁地始得蔡仲黙问性相近也是兼气质而言否曰是若孟子便直说曰非天之降才尔殊也其所以陷溺其心者然也说至此髙声云只是这个道理尧舜三王治天下只是理㑹这个千百年来无人晓得后都黑了到程先生后说得方分明义刚
  尧卿问君子不谓性命章前段说性是物欲之性命是命分后段说性是仁义礼智之性命是禀赋之命似各不同曰只是一般此亦不难解有甚么𤣥妙只将自家身看便见且如耆刍豢而厌藜藿是性如此然刍豢分无可得只得且吃藜藿如父子有亲有相爱底亦有不相爱底有相爱深底亦有相爱浅底此便是命然在我有薄处便当勉强以至其厚在彼有薄处吾当致厚感他得他亦厚如瞽瞍之顽舜便能使烝烝乂不格奸叔器问瞽瞍之恶彰彰于天下后世舜何以谓之大孝曰公且自与他画策瞽瞍顽嚚天知地闻舜如何揜得且说今遇瞽瞍之父公便要如何
  君子不谓性命一章只要遏人欲长天理前一节人以为性我所有须要必得后一节人以为命则在天多委之而不脩所以孟子到人说性处却曰有命人说命处却曰有性或曰先生尝言前段要轻㸔后段要重㸔曰固有此理想曾言之
  问智之于贤者圣人之于天道集注尚存两说曰两说皆通前章又似周宻问贤者必智何为却有浅深天道必在圣人何为却有厚薄曰圣贤固有等差如汤武之于尧舜武王之于文王便自可见
  或问伊川曰口目耳鼻四肢之欲性也然有分焉不可谓我须要得是有命也又曰仁之于父子至圣人之于天道谓之命者以其本受有厚薄故也然其性善可学而尽故谓之性夫人之分量固有厚薄所以其口目耳鼻四肢之欲不可以言性伊川前说是矣仁义礼智天道此天之所以命于人所谓本然之性者也今曰命有厚薄则是本然之性有两般也若曰伊川以厚薄言人气质禀受于阴阳五行者如此孟子不应言命若以气质厚薄言命则是天之降才为有殊矣又如言仁则曰仁之于父子言义则曰义之于君臣言礼言智亦然至言天道则曰圣人之于天道文势至是当少变邪抑自有意邪曰孟子言降才且如此说若命则诚有两般以禀受有厚薄也又不可谓禀受为非命也大抵天命流行物各有得不谓之命不可也命如人有富贵贫贱岂不是有厚薄智之于贤者则有小大圣人之于天道亦有尽不尽处只如尧舜性之则是尽得天道汤武身之则是于天道未能尽也此固是命然不可不求之于性去伪
  问智之于贤者或云吾既有智则贤者必见之此说如何曰如此解似语势倒而不顺须従横渠说晏婴之智而不知仲尼岂非命欤然此命字恐作两般㸔若作所禀之命则是婴禀得智之浅者若作命分之命则晏子偶然蔽于此遂不识夫彼此是作两般看
  刘问孟子性也有命焉命也有性焉将性命做两件子思天命之谓性又合性命为一如何曰须随圣贤文意㸔孟子所谓命是兼气禀而言子思专以天所赋而言又问易言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如何先生不答少顷曰不要如此㸔文字游定夫初见伊川问阴阳不测之谓神伊川曰贤是疑了问只拣难底问后来人便道游将难底问大意要且将圣贤言语次第看㸔得分晓自然知得伊川易传序云求言必自近易于近者非知言者也此伊川吃紧为人处
  或问圣人之于天道一段以示诸友祖道曰伯丰举钱文季之说大概言命处只将为所禀之命莫是偏了曰此说亦是如集注中举横渠说云以晏子之贤而不识孔子岂非命也已有此意了如伯丰见识所立亦甚难得祖道
  浩生不害问曰章
  可欲之谓善可欲只是说这人可爱也
  问可欲之谓善曰为君仁为臣敬为父慈为子孝是也外是而求则非大雅
  问可欲之谓善若作人去欲他恐与有诸已之谓信不相协盖有诸已是说乐正子身上事可欲却做人说恐未安曰此便是他有可欲处人便欲他岂不是渠身上事与下句非不相协时举
  善人能无恶矣然未必能不失也必真知其善之当然而实有于已然后能不失信者实有于已而不失之谓端䝉
  问可欲之谓善有诸已之谓信充实之谓美曰善人只是资质好底人孔子所谓不践迹亦不入于室者是也是个都无恶底人亦不知得如何是善只是自是个好人而已有诸已之谓信是都知得了实是如此做此是就心上说心里都理㑹得充实之谓美是就行上说事事都行得尽充满积实美在其中而无待于外如公等说话都是去外面旋讨个善来栽培放这里都是有待于外如仁我本有这仁却不曾知得却去旋讨个仁来注解了方晓得这是仁方坚执之而不失如义我元有这义却不曾知得却去旋讨个义来注解了方晓得这是义坚守之而勿失这都是有待于外无待于外底他善都是里面流出来韩文公所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徳是也有待于外底如伊川所谓富人多宝贫子借㸔之喻是也又曰可欲之谓善如人有百万贯钱世界他都不知得只认有钱使有屋住有饭吃有衣着而已有诸已之谓信则知得我有许多田地有许多步亩有许多金银珠玉是如何营运是从那里来尽得知了
  问可欲之谓善至圣而不可知之谓神曰善浑全底好人无可恶之恶有可喜可欲之善有诸已之谓信真个有此善若不有诸已则若存若亡不可谓之信自此而下虽一节深似一节却易理㑹充实谓积累光辉谓发见于外化则化其大之之迹圣而不可知处便是神也所以明道言仲尼无迹颜子㣲有迹孟子其迹著或问颜子之㣲有迹处曰如愿无伐善无施劳皆是若孔子有迹只是人捉摸不著去伪
  古人用圣字有两様大而化之之谓圣是一般如知仁圣义之圣只通明亦谓之圣可学
  乐正子二之中是知好善而未能有诸已故有从子敖之失人杰○㽦录云二之中四之下未必皆实有诸已者故不免有失错处
  可欲之谓善人之所同爱而目为好人者谓之善人盖善者人所同欲恶者人所同恶其为人也有可欲而无可恶则可谓之善人也横渠曰志仁无恶之谓善诚善于身之谓信人杰○集注
  问可欲之谓善曰横渠说善人者志于仁而无恶盖可欲底便是善可恶底便是恶若是好善又好恶却如何得有诸已此语脉亦不必深求只是指人说只是说善人信人又问至大而化之皆是指人否曰皆是又问只自善推去否曰固是然须是有个善方推得譬如合一药须先有真药材然后和合罗碾得来成药若是药材不真虽百般罗碾毕竟不是大凡诸人解义理只知求向上去不肻平实放下去求惟程子说得平实然平实中其义自深逺如中庸中解动则变变则化只是就外面说其他人解得太髙盖义理本平易却被人求得深了只如明则诚矣诚则明矣横渠皆说在里面若用都收入里面里面却没许多节次安著不得若要强安排便须百端撰合都没是处
  或问可欲之谓善伊川云善与元者善之长同理又曰善便有个元底意思横渠云求仁必求于未恻隠之前明善必明于可欲之际二先生言善皆是极本穷源之论发明善字而已至于可欲之义则未有说也近世学者多要于可欲上留意有曰一性之真其未发也无思无为难以欲言无欲则无可无不可及其感而遂通则虽圣人未免有欲有欲则可不可形焉可者天理也不可者人欲也可者欲之不可者不欲非善已乎不知此说是否曰不须如此说善人只是浑全一个好人都可爱可欲更无些憎嫌处问如是则惟已到善人地位者乃可当之若学者可欲为善当如何用功曰可欲只是都无可憎恶处学者必欲于善字上求用功处但莫做可憎可恶事便了问充实之谓美充实云者始信有是善而已今乃充而实之非美乎易曰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此之谓也充实而有光辉云者和顺积于中英华发于外故此有所形见彼有所观睹非大乎孟子曰大人正己而物正此之谓也横渠谓充内形外之谓美塞乎天地之间则有光辉之意不知此说然乎曰横渠之言非是又问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谓神非是圣上别有一般神人但圣人有不可知处便是神也又以上竿弄瓶习化其髙为喻则其说亦既明矣但大而化之之圣此句各有一说未知其意同否伊川曰大而化之只是理与己一其未化者如人操尺度量物用之尚不免有差至于化则已便是尺度尺度便是已横渠云大能成性谓之圣近又闻先生云化其大之迹谓圣窃尝玩味三者之言恐是一意不知是否曰然谟○集义
  程子曰干圣人之分也可欲之善属焉坤贤人之分也有诸已之信属焉一个是自然一个是做工夫积习而至又曰善信美大圣神是六等人可欲之谓善是说资禀好可欲是别人以为可欲有诸已之谓信是说学又曰直方大直方然后大积习而至然后能不习无不利闳祖
  今思干圣人之分也可欲之善属焉坤贤人之分也有诸已之信属焉对曰干者纯阳之卦阳气之始也始无不善圣人之心纯乎天理一念之发无非至善故曰干圣人之分也可欲之善属焉坤者纯阴之卦阴气之终所以成始者也贤人学而后复其初欲有诸已必积习而后至故曰坤贤人之分也有诸已之信属焉先生曰只是一个是自然一个是做工夫可欲之谓善是说资禀可欲是别人以为可欲有诸已之谓信是说学
  乾九三圣人之学可欲之善属焉可欲之善是自然道理未到脩为故曰圣人之学坤六二贤人之学有诸已之信属焉有诸已便欲执持保守依文按本做故曰贤人之学忠信进徳脩辞立诚乾道也是流行发用朴实头便做将去是徤之义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坤道也便只简静循守是顺之义大率干是做坤是守干如活龙相似有猛烈底气象故九五曰飞龙在天文言说得活泼泼地到坤便善了六五只说黄裳元吉文言中不过说黄中通理正位居体而己㸔易记取阴阳二字㸔乾坤记取徤顺二字便不错了
  逃墨必归于杨章
  或问孟子云逃墨必归于杨逃杨必归于儒盖谓墨氏不及杨氏逺矣韩子却云孔墨必相为用如此墨氏之学比之杨朱又在可取曰昌黎之言有甚凭据且如原道一篇虽则大意好终是踈其引大学只到诚意处便住了正如子由古史引孟子自在下位不获乎上只到反诸身不诚处便住又如温公作通鉴引孟子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却去了居天下之广居皆是掐却一个头三事正相类也文蔚
  盆成括仕于齐章
  盆成括恃才妄作谓不循理了硬要胡做
  人皆有所不忍章
  叔器问充无受尔汝之实曰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恶不仁而不能使不仁者不加乎其身便是不能充无受尔汝之实义刚
  不直心而私意如此便是穿窬之类又云里面是如此外面却不如此外面恁地里面却不恁地○焘
  问此章前面双关说仁义后面却专说义如何曰前一截是众人所共晓到这后又较细宻难晓故详说之又问莫有浅深否曰后面也是说得渐渐较宻道夫
  问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集注云实诚也人不肯受尔汝之实者羞恶之诚也须是自治其身无不谨然后无尔汝之称否曰这些子注中解得不分晓记得旧时解得好却因后来改来改去不分晓了㸔来实字对名字说不欲人以尔汝之称加诸我是恶尔汝之名也然反之于身而去其无可尔汝之行是能充其无受尔汝之实也若我自有未是处则虽恶人以尔汝相称亦自有所愧矣又问餂者探取之意犹言探试之探否曰餂是钩致之意如本不必说自家却强说㡬句要去动人要去恱人是以言餂之也如合当与他说却不说须故为要难使他来问我是以不言餂之也又问政使当言而言苟有恱人之意是亦穿窬之类否曰固是这穿窬之心便是那受尔汝之实又问此章首言仁义而后专言义者何也曰仁只是一路不过只是个不忍之心苟能充此心便了义却头项多又问人能充无穿窬之心是就至麄处说未可以言而言与可以言而不言是说入至细处否曰然能充无受尔汝之实处工夫却甚大了到这田地工夫更大段周宻了所以说无所往而不为义也使行已有一毫未尽便不能无受尔汝之实矣达者推也是展去充填满也填塞教满又曰此段最好㸔
  问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曰某旧说恐未然㸔来人皆恐尔汝之名须是充此心使无受尔汝之实又曰须是就这恶其名处充到那无受尔汝之实处则无所往而不为义矣如今面前恶穿窬之名而背后却为穿窬便有穿窬之实须是无穿窬之实始得荘仲问伊川为东坡所玩侮是如何曰公是倒㸔了充无受尔汝之实孔子之伐木削迹不成也是有受尔汝之实子蒙
  言近而指逺章
  说言近指逺守约施博四方八面皆㸔得见此理本是逺近博约如一而行之则自近约始道理只是一但随许多头面去说又不可不逐头面理会也
  时可问君子之言也不下带而道存焉不下带或作心说曰所谓心者是指个潜天潜地底说还只是中间一块肉底是若作心说恐未是时举
  尧舜性者也章
  汤武反之其反之虽同然细㸔来武王终是踈略成汤却孜孜向进如其伐桀所以称桀之罪只平说过又放桀之后惟有惭徳武王数纣至于极其过恶于此可见矣人杰
  汤武固皆反之但细观其书汤反之之功恐更精宻又如汤誓与牧誓数桀纣之罪词气亦不同史记但书汤放桀而死武王遂斩纣头悬之白旗又曰汤有惭徳如武王恐亦未必有此意也儒用
  或问言语必信非以正行信言语以正行莫无害否曰言语在所当信若有意以此而正行便是有所为而然也
  圣人是人与法为一己与天为一学者是人未与法为一己未与天为一故须行法以俟命也道夫
  注云无意而安行性也性下合添之者二字
  说大人则藐之章
  敬之问说大人则藐之章曰这为世上有人把大人许多崇髙富贵当事有言不敢出口故孟子云尔集注说自分眀论语说畏大人此却说藐大人大人固当畏而所谓藐者乃不是藐他只是藐他许多堂髙数仞欀题数尺之类贺孙
  养心莫善于寡欲章
  问养心莫善于寡欲曰𦂳要在寡字多字㸔那事又要这事又要便是多欲子蒙
  养心莫善于寡欲欲是好欲不是不好底欲不好底欲不当言寡
  孟子曰其为人也寡欲章只是言天理人欲相为消长分数其为人也寡欲则人欲分数少故虽有不存焉者寡矣不存焉寡则天理分数多也其为人也多欲则人欲分数多故虽有存焉者寡矣存焉者寡则是天理分数少也端蒙
  敬之问养心莫善于寡欲养心也只是中虗曰固是若眼前事事要时这心便一齐走出了未是说无只减少便可渐存得此心若事事贪要这个又要那个未必便说到邪僻不好底物事只是眼前底事才多欲便将本心都纷杂了且如秀才要读书要读这一件又要读那一件又要学写字又要学作诗这心一齐都出外去所以伊川教人直是都不去他处用其心也不要人学写字也不要人学作文章这不是僻道理是合如此人只有一个心如何分做许多去若只管去闲处用了心到得合用处于这本来底都不得力且㸔从古作为文章之士可以传之不朽者今㸔来那个唤做知道也是此初心下只趋向那边都是做外去了只是要得寡欲存这心最是难以汤武圣人孟子犹说汤武反之也反复也反复得这本心如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只为要存此心观旅獒之书一个獒受了有甚大事而反复切谏以此见欲之可畏无小大皆不可忽贺孙
  敬之问寡欲曰未说到事只是才有意在上面便是欲便是动自家心东坡云君子可以寓意于物不可以留意于物这说得不是才说寓意便不得人好写字见壁间有碑轴便须要㸔别是非好画见挂𦘕轴便须要识美恶这都是欲这皆足以为心病某前日病中闲坐无可㸔偶中堂挂㡬轴画才开眼便要㸔他心下便走出来在那上因思与其将心在他上何似闭着眼坐得此心宁静子善问如夏葛冬裘渴饮饥食此理所当然才是葛必欲精细食必求饱美这便是欲曰孟子说寡欲如今且要得寡渐至于无贺孙
  集注云多而不节未有不失其本心者多字对寡字说才要多些子便是欲
  曾晢嗜羊枣章
  羊枣只是北边小枣如羊矢大者义刚
  万章问孔子在陈章
  乡原原与愿同苟子原悫注读作愿是也观孟子意是言好不是言不好然此一等人只是如此了自是不可进了
  问乡原之义曰原字与愿字同义以其务为谨愿不欲忤俗以取容专务徇俗欲使人无所非刺既不肯做狂又不肯做狷一心只要得人说好更不理会自己所见所得与天理之是非彼狂者嘐嘐然以古人为志虽行之未至而所知亦甚逺矣狷者便只是有志力行不为不善二者皆能不顾流俗污世之是非虽是不得中道却都是为己不为他人彼乡原便反非笑之曰何以是嘐嘐也言不顾行行不顾言则言古之人此是乡原笑狂者也行何为踽踽凉凉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此是乡原笑狷者也彼其实所向则是阉然媚于世而已孔子以他心一向外驰更不反已故以为徳之贼而孟子又以为不可与入尧舜之道又问孔门狂者如琴张曾晰軰是也如子路子夏軰亦可谓之狷者乎曰孔门亦有狂不成狂狷不成狷如冉求之类是也至于曾晰诚狂者也只争一撮地便流为荘周之徒大雅
  狂狷是个有骨肋底人乡原是个无骨肋底人东倒西擂东边去取奉人西边去周全人㸔人眉头眼尾周遮掩蔽惟恐伤触了人君子反经而已矣所谓反经去其不善为其善者而已
  敬之问经正则庶民兴这个经正还当只是躬行亦及政事否曰这个不必分做两件说如尧舜虽是端拱无为只政事便从这里做出那曾恁地便了有禹汤之徳便有禹汤之业有伊周之徳便有伊周之业终不如万石君不言而躬行凡事一切不理会有一家便当理会一家之事有一国便当理会一国之事又曰孟子当杨墨塞道其害非细孟子若不明白说破只理会躬行教他自化如何得化贺孙问此即大学明徳新民之至否曰然新民必本于眀徳而眀徳所以为新民也贺孙
  集义反经经者天下之大经如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又如大学中说止于仁止于敬之类是提起大纲然而天下之事虽至纎悉举不出于此理非集义不可人杰○集义
  问集义反经之说如何曰经便是大经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五者若便集义且先复此大经天下事未有出此五者其间却煞有曲折如大学亦先指此五者为言使大纲既正则其他节目皆可举若不先此大纲则其他细碎工夫如何做谓如造屋先有柱脚然后𥦗牖有安顿处
  由尧舜至于汤章
  问然而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曰惟三山林少颖向某说得最好若禹皋陶则见而知之汤则闻而知之盖曰若非前面见而知得后之人如何闻而知之也孟子去孔子之世如此其未逺近圣人之居如此其甚然而已无有见而知之者则五百岁之后又岂复有闻而知之者乎去伪
  蒋端夫问闻知见知所知者何事曰只是这道理物物各具一理又问此道理如何求谓见之于心或求之于事物曰不知所求者何物若不以心于何求之求之于事物亦是以心











  朱子语类卷六十一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