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伦汇编 闺媛典 第三百四十一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明伦汇编 第三百四十二卷
明伦汇编 闺媛典 第三百四十三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闺媛典

     第三百四十二卷目录

     闺奇部列传二

      唐

      京师女子     汧国夫人李氏

      山中孤姥     红线

      崔宁妾任氏    窦良女

      聂隐娘      孟媪

      三鬟女子     蜀妇人

      白乐天女金銮   石火胡母女

      逆旅新妇     刘交女

      李将军女     荆十三娘

    闺媛典第三百四十二卷

    闺奇部列传二

    京师女子

    按《剑侠传》:“唐开元中,吴郡士人入京应明经,至京,闲 步曲坊,逢二少年,著麻布衫,揖士人而过,色甚恭,然 非旧识,士人谓误识也。从数日,又逢二人,谓曰:‘公道 此境未得主矣,今日方欲奉迓,邂逅相遇,实获我心, 揖请便行’。士人虽甚疑怪,然强随之,抵数坊,于东市 一小曲内,有临路店数间,相与直入,舍宇极整。二人” 引士升堂,列筵甚整。二人与客据绳床对坐,更有数 少年,礼亦谨,数数出门,若俟贵客,及午后方云至矣。 “闻一车直入门来,数少年拥后,直至当筵,乃一钿车 卷帘,见一女子从车中出,年可十六七,容色绝佳,梳 满髻,衣纨素。”二人罗拜,女不答。士人入拜之,女乃拜。 遂揖客入宴,升床当席而坐,诸少年皆列坐两旁,陈 以品味,馔至精洁。酒数巡,女子捧杯问曰:“久闻君有 妙技,今烦二君奉屈,喜得展见,可肯赐观乎?”士人逊 谢曰:“自幼惟习儒经,弦管歌声,寔未曾学。”女曰:“所习 非是也。君熟思之,先所能者何事?”客沉思良久,曰:“某 为学堂中,著靴于壁上行得数步。”女曰:“然矣,请君试 之。”士乃起身于壁上,不数步而下。女曰:“亦大难事。”乃 回顾坐中诸少年,各令呈技,俱起设拜。然后有行于 壁上者,有手撮椽子行者,轻捷之戏,各呈数般,状如 飞鸟。此人拱手,惊惧不知所措。少顷,女子起辞士人 出,惊恍不安。又数日,途中复见二人曰:“欲假骏骑,可 乎?”士人许之。至明日,闻宫苑中失物,掩捕其贼,唯收 得马,是将驮物者。验问马主,遂收士人入内勘问。驱 入小门,吏自后推之,倒落深坑。仰见屋顶惟一孔,自 旦至食时,见绳垂一器食下,因馁甚,急取食之。食毕, 绳乃引去。深夜悲惋之极,忽见一物如鸟飞下,觉至 身,乃人也。以手抚士曰:“计甚惊怕,然某在,无虑也。”听 其声,则向女子也。以绢重缚士人胸臆讫,以绢头系 女身,耸然飞出宫墙。去门数十里乃下云:“君且归江 淮,求仕之计,望俟他日。”士人幸脱大狱,乞食而归,后 竟不敢求名西上矣。

    汧国夫人李氏

    按《白行简汧国夫人传》:汧国夫人李娃,长安娼女也, 节行瑰奇。天宝中,有常州刺史荥阳公者,时望甚崇。 年五十有一子,始弱冠,隽朗有词藻,迥然不群,深为 时辈推服。其父爱而器之曰:“‘此吾家千里驹也’。应乡 试秀才举,将行,乃盛其服玩车马之饰,计其京师薪 储之费,谓之曰:‘吾观尔才,可以一战而霸。今备一载 之用,且丰尔之给,将遂其志也’。”生亦自负,视上第如 指掌。自毗陵抵长安,居于布政里。尝游东市还,自平 康东门入,将访友于西南。至《鸣珂曲》,见一宅,门庭不 甚广,而室宇严邃,阖一扉。有娃方凭一双鬟青衣而 立,妖姿娇妙,绝代未有。生忽见,不觉停骖久之,徘徊 不能去,乃诈坠鞭于地,候其从者,敕取之。累盼于娃, 娃回眸凝睇,情甚相慕,竟不敢措一辞而去。生自尔 意若有失,乃密征其友之熟游长安者,讯之。友曰:“此 狎邪女李氏宅也。”曰:“娃可求乎?”对曰:“李氏颇赡,前与 通者,多贵戚豪族,所得甚广。非累百万,不能动其志 也。”生曰:“第患不谐,虽百万何惜?”他日,乃洁其衣服,盛 宾从而往。叩其门。俄有侍儿启扃,生曰:“此谁之第?”侍 儿不答,驰走大呼曰:“前时遗策郎也!”娃大悦曰:“姑止 之,吾当整妆易服而出。”生闻之私喜,乃引之萧墙间, 见一姥,垂白上偻,即娃母也。生跪拜,前致辞曰:“闻此 地有隙院,愿税以居,信乎?”姥曰:“浅陋湫隘,恐不足以 辱长者,安敢言直?”乃延生于迟宾之馆,馆宇甚丽,与 生偶坐,因曰:“某有女娇小,技艺薄劣,欣见宾客,愿将 见之。”乃命娃出,明眸皓腕,举步艳异。生遽惊止,莫敢 仰视。拜毕复坐,叙寒燠,触类妍媚,目所未睹。烹茶斟酒,器皿甚洁。日暮,鼓声四动,姥访其居远近,生绐之 曰:“在延平门外数里,冀其远而见留也。”姥曰:“鼓已发 矣,幸速归,毋犯禁。”生曰:“幸接欢笑,不知日之云夕,道 里辽阔,城内又乏亲知,将若之何?”娃曰:“不弃僻陋,方 将居之,宿何害焉?”生数目母,母曰“唯唯。”生召其家僮, 持双缣,请以备一宵之馔。娃笑而止之曰:“今夕之费, 愿以贫窭之家,随其疏粝而进之,其馀以俟他辰。”固 辞,终不许。俄徙坐于西堂,帷幕帘榻,焕然夺目,装奁 衾枕,亦皆侈丽。乃张烛进馔,品味甚盛。既彻馔,姥起 更衣,生娃,谈话方切,诙谐调笑,无所不至。生曰:“前偶 过门,遇卿适在屏间。厥后心尝勤念,虽寝食未尝舍 也。”娃曰:“我心亦如之。”生曰:“今之来,非直求居而已,愿 偿生平之愿。”言未终,姥至,访其故,具以告。姥笑曰:“男 女之际,大欲存焉。情苟相得,虽父母之命,不能止也。” 生遽下阶,拜而谢焉,曰:“愿以身为厮养。”姥遂目之为 郎。饮酣而散。及旦,尽徙其囊橐,因家于李第。自是生 屏迹戢身,不复与亲知相闻。日会其侪类嬉戏游宴, 囊中尽空,乃鬻其骏乘及家僮。岁馀,资财仆马俱尽。 姥意渐怠,娃情弥笃。他日,娃谓生曰:“与郎相知,一年 无孕,嗣常闻竹林神者,报应如响,荐酹求之,可乎?”生 不之悟。乃质衣于肆,以备牢礼,与娃同谒而祷祝焉。 信宿而返,策驴至里北门,娃谓生曰:“此东转小曲中, 某之姨宅也。将憩而觐之,可乎?”生如其言,前行不逾 百步,果见一车门,窥其际,甚弘敞,其青衣自车后止 之曰:“至矣。”生下,适有一人出访曰:“谁也?”曰:“李娃也。”乃 入告。俄有一妪至,年可四十馀,与之将迎,曰:“吾甥来 否?”娃下车,妪逆访之曰:“何久疏绝也?”相视而笑。娃引 生拜之。既见,遂偕入西戟门。偏院中有山亭,竹树葱 蒨,池榭幽绝。生谓娃曰:“此姨之私第耶?”娃笑而不答, 以他语对。俄献茶果,甚珍奇。食顷,有一人控《大宛》马, 流汗驰至,曰:“姥妪暴疾颇甚,殆不识人,宜速归。”娃谓 姨曰:“方寸乱矣。某骑而去,当令返乘便与郎偕来。”生 拟随之,其姨与侍儿偶语,一手挥之,令生止于户外, 曰:“姥且殁矣,当与我议丧事,以济其急,奈何遽相随 去耶?”生乃止。共计其凶仪斋祭之用。日晚,乘不至,姨 言曰:“无复命,何也?郎骤往觇之,某当继至。”生遽往,至 其旧宅,门扃𫔎甚密,以泥缄之。生大骇,诘其邻人,邻 人曰:“李本税此,而居约已周矣。姥迁居且再宿矣,征 徙何处?”曰:“不详其所。”生将驰赴宣阳,以诘其姨,日已 晚矣,讨程不能达,乃弛其装服,质馔而食,赁榻而寝。 生恚怒方甚,自昏通旦,目不交睫。质明,乃策蹇而去。 既至,连叩其扉,无一应者。生大呼数四,有宦者徐出, 生遽访之,曰:“姨氏在乎?”曰:“无之。”生曰:“昨暮至此,何故 匿之?”访其谁氏之第,曰:“此崔尚书宅,昨有一人税此 院,云迟中表之远至者,薄暮去矣。”生惶惑发狂,罔知 所措。因还访布政司旧邸,邸主哀而进膳。生愤懑,绝 食三日,遘厉甚笃。邸主惧其不起,徙之于凶肆中。绵 缀移时,合肆之人共伤嗟而互饲之。后稍愈,杖而能 起。由是凶肆多令之执穗帷,获其直以自给,累月渐 复壮。每听其哀歌,辄呜咽流涕,不能自止,归则效之。 生,聪敏者也,无何,曲尽其妙,长安无有比伦。初,二肆 之佣凶器者,互争胜负,其东肆车舆皆奇丽殆不敌, 唯哀挽劣焉。东肆长知生绝妙,乃醵钱二万索顾焉。 其党共较其所能者,阴教生新声而相赞和,累旬,人 莫知之。其二肆长相谓曰:“我欲各阅所佣之器于天 门街,以较优劣。不胜,罚直五万,以备酒馔之用,可乎?” 二肆许诺,乃要立符契,署以保证,然后阅之。士女大 会,聚至数万。于是里胥告于贼曹,贼曹闻于京尹,四 方之士尽赴焉。巷无居人,自旦阅之,及亭午,历抵舆 辇威仪之具,西肆皆不胜。师有惭色,乃置层榻于南 隅,有长鬣者,拥铎而进,翊卫数人,于是奋鬣扬眉,扼 腕顿颡而登。乃歌《白马》之词,恃其夙胜,顾盼左右,旁 若无人。齐声赞扬,以为独步一时,不可得而屈也。有 顷,东肆长于北隅,设连榻,有乌巾少年,左右五六人, 秉翣而至,即生也。整其衣服,俯仰甚徐,申喉发调,容 若不胜。乃歌《薤露》之章,举声清越,响振林木。度曲未 终,闻者欷歔掩泣。西肆长为众所诮,益惭,密置所输 之直于前,乃潜遁焉。四座愕眙,莫之测也。先是,天子 下诏,俾外方之牧岁一至阙下,谓之入计。时生父适 在京师,与同列者易服,窃往观焉。有老竖即生乳母 婿也,见生举止辞气,将认之而未敢,乃泫然流涕。生 父惊而诘之,因告曰:“歌者之貌,酷似郎之亡子。”父曰: “吾子以多财为盗所害,奚至是也?”言讫亦泣。及归,竖 间往访于同党曰:“向歌者谁?若此之妙欤?”皆曰:“某氏 之子。”征其名,且易之矣。竖凛然大惊徐往,迫而察之。 生见竖色动,回翔将匿于众中。竖遽持其袂曰:“非某 乎?”相持而泣。遂载以归。至其室,父责曰:“志行若此,污 辱吾门,何施面目复相见也?”乃徒行出,至曲江西杏 园东,去其衣,以马鞭捶之数百,生不胜其苦而毙。父 弃去,其师命相狎昵者阴随之。归告同党,共加伤叹, 令二人挤苇席瘗焉。至则心下微温,良久气稍通,因共荷而归,以苇筒灌勺饮,经宿乃活。月馀,手足不能 自举,其楚挞之处,皆溃烂,秽甚。同辈患之。一夕弃于 道周,行者伤之,往往投其馀食,得以充肠。十旬,方杖 策而起,披布裘百结,䍀缕如悬鹑。持一破瓯,巡于闾 里,以乞食为事。自秋徂冬,夜入于粪壤窟,昼则周游 廛市。一旦大雪生,为冻馁所驱,冒雪而出,乞食之声 甚苦,闻见者莫不凄恻。时雪方甚,人家外户多不启。 至安邑东门,循里垣北转,有一门独启左扉,即娃第 也。生不知,连声疾呼,饥冻之甚,音响凄切,所不忍听。 娃自阁中听之,谓侍儿曰:“此必生也,我辨其音矣。”连 步而出,见生枯瘠疥疠,殆非人状。娃意感焉,乃谓曰: “岂非我某耶?”生愤懑绝倒,口不能言,颔之而已。娃前 抱其颈,以绣襦拥而归于西厢,失声长恸曰:“令子一 朝及此,我之罪也。”绝而复苏。姥大骇,奔至,曰:“何也?”娃 曰:“某郎。”姥曰:“当逐之,奈何容至此?”娃敛容却涕曰:“不 然,此良家子也。当昔驰高车,驱金装,至某之室,不逾 期而荡尽,且互设诡计,舍而逐之,殆非人行。令其失 志,不得齿于人伦。父子天性,使其情绝,杀而弃之,天 下之人皆知为某也。彼亲戚满朝,一旦当权者熟察 本末,祸将及矣。况欺天负人,鬼神不祐,徒自贻其殃 耳。某为姥子,迨年二十,计其资,不啻数千金。今姥年 六十馀,愿讨二十年衣食之用以赎身,当与此子别 卜所诣。所诣非遥,晨昏得以温凊,某愿足矣。”姥度其 志不可夺,因许之。给母之馀,以百金离北隅四五家, 税一隙院,乃与生沐浴更衣,为汤粥通其肠,以酥乳 润其脏。旬馀,方进水陆之馔。头巾履袜,皆取珍异者 衣之。未数月,肌肤稍腴,卒岁平愈如初。娃谓生曰:“体 已康矣,志已壮矣,渊思寂虑,默想曩昔之艺业,可温 习乎?”生思之曰:“十得二三耳。”娃命车出游,生骑而从。 至旗亭南偏门,鬻坟典之肆,令生择而市之。计费百 金,尽载以归。因令生斥弃百虑以志学,俾夜作昼,孜 孜矻矻。娃常偶坐,宵分乃寝。伺其疲倦,即谕之缀诗 赋。二岁而业大就,海内文籍,莫不该览。生谓娃曰:“可 策名就试矣。”娃曰:“未也。且令精熟,以俟百战,更一年。” 曰:“可矣。”于是遂上,一登科甲,声振礼闱。虽前辈见其 文,无不敛手喜跃,愿友之而不得。娃曰:“未也。今秀才 苟得一科,擢一第,自谓取朝中之显职,擅天下之高 名。子行秽迹鄙,不侔他士。当砻淬利器,以求再捷,方 可以连衡多士耳。”生由是益自勤苦,声价弥甚。其年, 遇大比,诏征天下之隽,生应直言极谏科,策名第一, 授成都府参军。三事以降,皆其友也。将之官,娃谓生 曰:“今之复子本躯,妾亦不相负也。愿以残年,归养老 母,君当结媛鼎族,以奉蒸尝。中外婚媾,无自黩也。勉 思自爱,某从此去矣。”生泣曰:“子若弃我,当自刭以就 死。”娃固辞不从,生勤请弥恳,娃曰:“送子涉江,至于剑 门,当令我还。”生许诺。月馀,至剑门,未及发而除书至。 生父由常州诏入,拜成都尹,兼剑南采访使。浃辰,父 到,生因投刺,谒于邮亭。父不敢认,见其祖父官讳,方 大惊,命登阶,抚背恸哭移时曰:“吾与尔父子如初。”因 诘其由,具陈本末。大奇之,诘娃安在。曰:“送某至此,当 令复还。”父曰:“不可。”翼日,命驾与生先至成都。留娃于 剑门,筑别馆以处之。明日,命媒氏通二姓之好,备六 礼以迎之,遂如秦晋之偶。娃既备礼,岁时伏腊,妇道 甚修,治家严整,极为二亲所眷。后数岁生,父母皆没, 与娃持孝甚至。有灵芝产于倚庐,一穗三秀,本道上 闻。又有白燕数十,巢其层甍。天子异之,宠锡加等。终 制,累迁清显之任,十年间至数郡。娃封汧国夫人。有 四子,皆为大官,其卑者犹为太原尹。

    山中孤姥

    按《桂苑丛谈》:王积薪随明皇帝西幸,有司奔从翰林 奕棋者,独王在焉。蜀道隘狭,每止息道路,店舍多为 尊官所占,王凄凄无所入,因沿溪深远,寓宿山中。孤 姥之家,但有妇姑,止给薪水。才暝,妇姑皆阖户而休。 王宿于檐下,忽闻堂内姑谓妇曰:“良宵无以为适,与 子棋一局。”王异之。堂内无烛,又妇姑各在东西室,王 即附耳门扉,俄闻妇曰:“起东五南九置子矣。”姑曰:“东 五南十二置子矣。”妇又曰:“起西八南十置子矣。”姑又 曰:“西九南十四置子矣。”每置一子,皆良久思惟。夜及 四更,王一一密记,共下子三十六。忽闻姑曰:“子已北 矣,吾止胜九枰耳。”妇亦甘焉。迟明,王具礼请问于老 姥,姥曰:“尔可率己之意,而按局置子”焉。王则出局,尽 平生之妙,而布子未及数十,谓妇曰:“是子可教以常 势耳。”因指示攻守杀夺救应防拒之法,意甚略。王即 更求其说,姥笑曰:“止此已无敌于人间矣。”王谢而别。 行不数十步,回顾失向之室庐矣。自是王之艺绝无 其伦。即记所布妇姑对敌之势,罄竭心力,较其九枰 之势,不可得也。因名邓禹开蜀势。至今有焉。

    红线

    按《甘泽谣》红线,潞州节度使薛嵩家青衣,善弹,阮咸 又通经史,嵩遣掌笺表,号曰内记室。时军中大宴,红

    线谓嵩曰:“羯鼓之音颇悲,调其声者必有事也。”嵩亦
    考证
    明晓音律,曰:“如女所言。”乃召而问之,云:“某妻昨夜亡,

    不敢乞假。”嵩遽遣放归。时至德之后,两军未宁,初置 招义军,以釜阳为镇,命嵩固守,控压山东。杀伤之馀, 军府草创。朝廷复遣以女嫁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男, 男取滑州节度使令狐彰女,三镇互为姻娅,人使日 浃往来。时田承嗣尝患热毒风,遇夏增剧,每曰:“我若 移镇山东,纳其凉冷,可缓数年之命。”乃命军中武勇 十倍者得三千人,号“外宅男”,而厚恤养之。常令三百 人直州宅,卜选良日,将并潞州。嵩闻之,日夜忧闷,咄 咄自语,计无所出。时夜漏将传,辕门已闭,杖策庭除, 惟红线从行。红线曰:“主自一月不遑寝食,意有所属, 岂非邻境乎?”嵩曰:“事系安危,非尔能料。”红线曰:“某虽 贱品,然亦有解主忧者。”嵩乃具告其事,曰:“我承祖父 遗业,受国家大恩,一旦失其疆土,即数百年勋伐尽 矣。”红线曰:“易尔,不足劳主忧也。乞放某一到魏郡,看 其形势,观其有无。今一更首途,三更可以复命,请先 定一走马,兼具寒暄书,其他即俟某却回也。”嵩大惊 曰:“不知汝是异人,我之暗也。然事若不济,反速其祸, 奈何?”红线曰:“某之行,无不济者。”乃入闺房,饰其行具, 梳乌蛮髻,攒金凤钗,衣紫绣短袍,系青丝轻履,胸前 佩龙文匕首,额上书太乙神名,再拜,而倏忽不见。嵩 乃返身闭户,背烛危坐。常时饮酒数合,是夕举觞,十 馀不醉。忽闻晓角吟风,一叶坠落,惊而起视,即红线 回矣。嵩喜而慰问曰:“事谐否?”曰:“不敢辱命。”又问曰:“无 伤杀否?”曰:“不至是,但取床头金合为信耳。”红线曰:“某 子夜前三刻,即到魏郡。凡历数门,遂及寝”所。闻外宅 男止于房廊,睡声雷动,见军士卒步于庭庑,传呼“风 生”某发其左扉,抵其寝帐,田亲家翁止于帐内,鼓趺 酣瞑,头枕文犀,髻包黄縠,枕前露橐一七星剑,剑前 仰开一金盒,内书生身甲子与北斗神名,复著名香 及美珍,散覆其上。扬威玉帐,但期心豁于生前;梦寝 兰堂,不觉命悬于手下。宁“劳禽纵,祇益伤嗟。”时则烛 炬光凝,炉香煨烬,侍人四布,兵器森罗。或头触屏风, 鼾而躲者;或手持巾拂,寝而伸者。某攀其簪珥,縻其 𦈡裳,如病如昏,皆不能寤。遂持金合。既出魏城西门, 将行二百里,铜台高揭,漳水东流。晨鸡动野,斜月在 林。忧往喜还,顿忘于行役;感知酬德,仰副于心期。所 以夜漏三“时,往返七百馀里,入危邦一道经五六城, 冀减主忧,敢言其苦!”嵩乃发使遗承嗣书曰:“昨夜有 客从魏中来,云自元帅床头获一合,不敢留驻,谨却 封纳。”专使星驰,夜半方到,见搜捕金合,一军忧疑。使 者以马捶叩门,非时请见,承嗣遽出,以金合授之。奉 承之时,惊怛绝倒。遂驻使者止于宅中,狎以私宴,多 其锡赉。明日,遣使赍缯帛三万疋、名马二百匹,他物 称是,以献于嵩曰:“某之首领,系在恩私便宜,知过自 新,不复更贻伊戚,专膺指使,敢议姻亲。役当奉毂后 车,来则麾鞭前马,所置纪纲,仆号为外宅。男者本防 他盗,亦非异图。今并脱其甲裳,放归田亩矣。”由是一 两月内,河北、河南人使交至,而红线辞去。嵩曰:“女生 我家,而今欲安往?又方赖女,岂可议行?”红线曰:“某前 世本男子学,江湖间读《神农药书》,救世人灾患。”时里 有孕妇,忽患蛊。“某以芫花下之妇人与腹中二子 俱毙,是某一举杀三人,阴功见诛,降为女子。使身居 贱隶,气禀贼星,所幸生于公家,今十九年矣。使身厌 罗绮,口穷甘鲜,宠待有加,荣亦至矣。况国家建极,庆 且无疆,此辈背违天理,当尽弭患。昨往魏郡,以示报 恩,两地保其城池,万人全其性命,使乱臣知惧,烈士 安谋?”在某一妇人,“功亦不小,固可赎其前罪,还其本 身,便当遁迹尘中,栖心物外,澄清一气,生死常存。”嵩 曰:“不然,遗尔千金,为居山之所。”给红线曰:“事关来世, 安可预谋?”嵩知不可驻留,乃广为饯别,悉集宾客,夜 宴中堂。嵩以歌送红线酒诸坐客中,冷朝阳为辞曰: “采菱歌怨木兰舟,送客魂消百尺楼。还似雒妃乘雾 去,碧天无际水空流。”歌毕,嵩不胜悲。《红线》返袂且泣, 因推醉离席,遂亡其所在。

    崔宁妾任氏

    按《唐书崔宁传》:“朝廷授宁成都尹、山西防御使、西川 节度使。大历三年来朝,留其弟宽守成都。杨子琳乘 间起泸州,以精骑数千袭据其城,宽战力屈。宁妾任 素骁果,即出家财十万,募勇士,得千人,设部队自将 以进。子琳大惧,会粮尽,且大雨,引舟至庭乘而去。”

    窦良女

    按《唐书李希烈传》:“希烈为樊泽所破,势日蹙缩,气不 敢摇,啖牛肉而病,亲将陈仙奇阴令医毒之以死。始, 希烈入汴,闻户曹参军窦良女美,强取之,女顾曰:‘慎 无戚我能灭贼’。后有宠,与贼秘谋,尝称仙奇忠勇可 用,而妻亦窦姓,愿如姒媦者,以固其夫。希烈许诺,乘 间往谓仙奇妻曰:‘贼虽强,终必败,云何?窦久而寤。及’” 希烈死,子不发丧,欲悉诛诸将,乃自立,未决。有献含 桃者,窦请分遗仙奇,妻听之,因蜡帛丸杂果中,出所 谋。仙奇大惊,与薛育率兵噪而入。子出,遍拜曰:“请去帝号,如淄青故事。”语已,斩之,函希烈并妻子七首献 天子,尸希烈于市。帝以仙奇忠,即拜淮西节度使。俄 为吴少诚所杀,窦亦死。

    按杜牧《窦列女传》:列女姓窦氏,小字桂娘,父良,建中 初为汴州户曹掾。桂娘美颜色,读书甚有文。李希烈 破汴州,使甲士至良门取桂娘以去。将出门,顾其父 曰:“慎无戚,必能灭贼,使大人取富贵于天子。”桂娘既 以才色在希烈侧,复能巧曲取信,凡希烈之私密,妻 子不知者,悉皆得闻。希烈归蔡州,桂娘尝谓希烈曰: “忠而勇,一军莫如陈仙奇。”其妻窦氏,仙奇宠且信之, 愿得相往来,以姊妹叙齿,徐说之,使坚仙奇之心,希 烈然之。桂娘以姊事仙奇,妻尝间谓曰:“贼凶残不道, 迟晚必败,姊宜早图遗种之地。”仙奇妻然之。兴元元 年四月,希烈暴死,其子不发丧,欲尽诛老将校,以卑 幼代之,计未决。有献含桃者,桂娘白希烈子,请分遗 仙奇妻,且以示无事于外。因为蜡帛书曰:“贼前日已 死,殡在后堂,欲诛大臣,须自为计。”以朱染白丸如含 桃。仙奇发丸见之,言于薛育曰:“两日希烈称疾,但怪 乐曲杂发,昼夜不绝,此乃有谋未定,示暇于外,事不 疑矣。”明日,仙奇、薛育各以所部兵噪于衙门,请见希 烈。希烈子迫出拜曰:“愿去伪号,一如李纳。”仙奇曰:“尔 父悖逆,天子有命。”因斩希烈及妻子,函七首以献,暴 其尸于市。后两月,吴少诚杀仙奇,知桂娘谋,因亦杀 之。请试论之,希烈负桂娘者,但劫之耳。希烈僭而桂 娘妃,复宠信之,于女子心,始终希烈可也。此诚知所 去所就,逆顺轻重之理明也。能得希烈,权也;娣仙奇 妻,智“也;终能灭贼,不顾其私,烈也。六尺男子有禄位 者,当希烈叛,与之上下者众矣。此其才力不足耶?”盖 义理苟至,虽一女子可以有成。太和元年,予客游涔 阳,路出荆州松滋县,摄令王湛为某言桂娘事。湛年 一十岁,能念《五经》,举童子及第,时年七十五,尚可日 记千言。当建中乱,希烈与李纳、田悦、朱泚、朱滔等僭 诏书檄,争战胜败,地名、人名,悉能记之,听说如一二 日前言窦良出于王氏,寔湛之堂姑子也。

    聂隐娘

    按《甘泽谣》,聂隐娘者,贞元中,魏博大将军聂锋之女 也。方十岁,有尼乞食于锋舍,见隐娘悦之,乃云:“问押 衙乞取此女。”锋大怒,叱尼。尼曰:“任押衙铁柜中盛,亦 须偷去。”后夜果失隐娘所在,锋大惊骇,令人寻,曾 无影响。父母每思之,相对啼哭而已。后五年,尼送隐 娘归,告锋曰:“教已成矣,可自领取。”尼欻,亦不见。一家 悲喜。问其所习,曰:“初但读经念咒,馀无他也。”锋不信, 恳诘隐娘曰:“真说恐父不信,如何?”父曰:“但真说之。”乃 曰:“初被尼挈去,不知行几里。”及明,至大石穴,中,嵌空 数十步,绝无居人,猿猱极多。尼先已有二女,亦“各十 岁,皆聪明婉丽,不食,能于峭壁上飞走,若捷猱登木 无有蹶失。尼与我药一粒,兼合执宝剑一口,长一二 尺许,锋利,吹毛可断。”遂令二女教某攀援,渐觉身轻 如风。一年后刺猿猱,百无一失。后刺虎豹,皆决其首 而归。三年使刺鹰隼,无不中剑之刃渐减五寸,飞走 遇之,亦莫知其来去也。至四年,“留二女守穴,挈我于 都市,不知何处也。”指其人一一数其过曰:“为我刺其 首来,无使知觉。”授以羊角匕首,刃广四寸,遂白日刺 其人于都市中,人莫能见,以首入囊,反命则以药化 之为水。五年又曰:“某大僚有罪,无故杀人若干,夜可 入其室,决其首来。”又携匕首入其室,度其门隙,无有 鄣碍,伏之梁上,至瞑时,得其首归。尼大怒曰:“何太晚 如是?”某云:“见前人戏弄一儿可爱,未忍便下手。”尼叱 曰:“已后遇此辈,必先断其所爱,然后决之。”某拜谢。尼 曰:“吾为汝开脑后,藏匕首而无伤。用即抽之,曰:‘女术 已成,可归家’。”遂送还,云:“后二十年方可一见。”锋闻语 甚惧,后遇夜即失踪,及明而反,锋亦不敢诘之,因兹 亦不甚怜爱。忽值磨镜少年及门曰:“此人可与我为 夫。”白父,父不敢不从,遂嫁之。其人但能淬镜,馀无他 能。父乃给衣食,甚丰具。数年后,父卒,魏帅知其异,遂 以金帛召署为左右吏,如此。又数年,至元和间,魏帅 与陈许节度使刘悟参军不协,使隐娘贼其首。隐娘 辞帅之许,刘能神算,已知其来,召牙将令曰:“早至城 北,候一丈夫一女子各跨白黑卫,至门,遇有鹊来噪, 丈夫以弓弹之不中,妻夺夫弓,一弹而毙。揖之曰:‘吾 欲相见祇迎也’。”牙将受约束,遇之隐娘夫妻云:“刘仆 射果神人,不然何以见召也?愿见刘公。”刘劳之。隐娘 夫妻拜曰:“得罪仆射,合万死。”刘曰:“不然,各亲其主,人 之常事。魏今与许何异?请当留此,勿相疑也。”隐娘谢 曰:“仆射左右无人,愿舍彼而就此,服公神明耳。”盖知 魏帅之不及刘也。刘问所须,曰:“每日止要钱二百文 足矣。”乃依所请。忽不见二卫所在,刘使人寻之,不知 所向。后潜于布囊中见二纸卫,一黑一白。后月馀,白 刘曰:“彼未知止,必使人继至。今宵请剪发,系之以红 绡,送”于魏枕前,以表不回。刘听之,至四更却返,曰:“送 其信矣。是夜必使精精儿来杀某及贼仆射之首。此时亦用计杀之,望勿忧耳。”刘豁达大度,亦无畏色。是 夜明烛半宵之后,果有二幡子,一红一白,飘飘然如 相击于床四隅。良久,见一人自空而踣,身首异处。隐 娘亦出曰:“精精儿已毙。”拽出于堂之下,以“药末化之 为水,发毛不存矣。”隐娘曰:“后夜当使妙手空空儿继 至。空空儿之神术,人莫能窥其用,鬼莫得蹑其踪,能 从空虚入冥漠,无形而灭影。隐娘之伎,故不敢造其 境,此即系仆射之福耳。但以于阗玉周其颈,拥以衾, 隐娘当化为蠛蠓,潜入肠中听候,其馀无逃避处。”刘 如言,至三更,瞑目未熟,果闻项上铿然声甚厉。隐娘 自刘口中跃出,贺曰:“仆射无患矣。此人如俊鹘,一搏 不中,即翩然远逝,耻其不中耳。才未逾一更,已千里 矣。”后视其玉,果有匕首划处,痕逾数分。自元和八年, 刘自许入觐,隐娘不愿从焉。云:“此去寻山水,访至人, 但一一请给与其夫。”刘如约,后渐不知所之。及刘薨 于军,隐娘亦鞭驴而一至京师柩前恸哭而去。开成 年,昌裔子纵除陵州刺史,至蜀栈道遇隐娘,貌若当 时,甚喜相见,依前跨白卫如故。谓纵曰:“郎君大灾,不 合适此。”出药一粒,令纵吞之,云:“来年火急抛官归雒, 方脱此祸。吾药力只保一年患耳。”纵亦不甚信,遗其 缯彩,一无所受,但沈醉而去。后一年,纵不休官,果卒 于陵州。自此无复有人见隐娘矣。

    孟媪

    按:干𦠆子彭城刘颇常为子婿。《进士王胜话》:三原县 南董店之东壁,有孟媪,年百馀岁而卒。店人悉曰:“张 大夫店。”先是贞元末,颇自渭北入城,止于是店,见有 一媪,年只可六十许,衣黄袖大裘乌帻,跨门而坐。左 卫李胄曹名士广,亦止店中。其媪问广何官,广具答 之。其媪曰:“此四卫耳,大好官。”广即问媪何以言之,媪 曰:“吾年二十六,嫁张察为妻。察为人多力,善射骑。郭 汾阳总朔方,察为汾阳所任,常在汾阳左右。吾貌酷 似察,察卒,汾阳伤之。吾遂假衣丈夫衣冠,投名为察 弟,请事汾阳。汾阳大喜,令替阙。如此又寡居一十五 年。自汾阳之薨,吾已年七十二,军中累奏兼御史大 夫,忽思茕独,遂嫁此店潘老为妇。迩”来复诞二子,曰 滔曰渠,滔五十有四,渠五十有二,颇每心记之。

    三鬟女子

    按《剧谈录》:京国豪士潘将军,住光德坊,本居襄汉间, 常乘舟射利,因泊江堧,有僧乞食,留之数日,尽心檀 施。僧谓潘曰:“观尔形质器度,与众贾不同,至于妻孥, 皆享巨福。”因以玉念珠一贯留赠,云:“宝之,不但通财, 亦有官禄。”既而贸迁数年,藏镪巨万,遂均陶朱。其后 职居左广,列第京师,常宝念珠贮之,以绣囊玉合,置 道场内,每月朔则出而拜之。一旦开合,启囊已亡失 矣。然而缄封若旧,他物亦无所失。于是夺魄丧精,以 为其家将破之兆。有主藏者,尝识京兆府停解所由, 王超年且八十,因密话其事,超曰:“异哉!此非攘窃之 盗也,某试为寻之,未知果得否?”超他日因过胜业坊 北街,时春雨新霁,有三鬟女子,年可十七八,衣装䍀 缕,穿木屐立于道侧槐树下。值军中少年蹴踘,接而 送之,直高数丈。于是观者渐众,超独异焉。及罢,随之 而行,止于胜业坊北门短曲,有母同居,盖以纫针为 业。超异时因以他事熟之,遂为甥舅。然居室甚贫,与 母同卧土榻,烟爨不举,往往经累日。设肴馐时有水 陆珍异。吴中初进洞庭橘子,恩赐宰相外京辇未有 此物。密以一枚赠超,云:有人从内中取出,而禀性刚 决。超意甚疑之,如此往来周岁矣。超一旦携酒食与 之,从容徐谓之曰:“舅有深诚,欲告外甥,未知如何?”女 曰:“每感重恩,恨无以答。若力有所施,必能赴汤蹈火。” 超曰:“潘将军失却《玉念珠》,不知知否?”女子微笑曰:“从 何知之?”超揣其意,不甚密藏。又曰:“外甥可寻觅,当厚 备缯彩酬之。”女子曰:“勿言于人,某偶与邻侪为戏,终 却还与,因循未暇。舅诘旦于慈恩塔院相候,某知有 人寄珠在此。”超如期而往。时寺门始开,塔户犹锁,女 子先在,谓超曰:“少顷仰观塔上,当有所见。”语讫而去, 疾如飞鸟,忽于相轮上举手示超,欻然携珠而下,谓 超曰:“便可将还,勿以财帛为意。”超径诣潘,具述其事, 因以金帛缯锦,密为之赠。明日访之,已空室矣。

    蜀妇人

    按崔蠡《义激》:长安里中多空舍,有妇人佣以居者,始 来,主人问其姓,则曰“生三岁,长于人。及长,闻父母逢 岁饥不能育,弃之途,故姓不自知。视其貌,常人也;视 其服,又常人也。归主人,居佣无有阙”,亦常佣居之妇 人也。旦暮多闭关,虽居如无人。居且久,又无有称宗 族故旧来讯问,终莫有知其实者。凡邻皆疑,且窥见 其饮食动息,又与里中无异。唯是织纴缄繲,妇人当 工者皆不为。罕有得与言语,其色庄,其气颛,庄颛之 声四驰,虽里中男子狂而少壮者,无敢侮。居一岁,遂 妇于同里人。其夫问所自,如对主人之词。观其付夫 之意,似没身不敢贰者。其夫自谓得妻也,所付亦如 妇人付之之意。既生一子,谓妇人所付愈固,而不萌异虑。是后,则忽有所往,宵漏半而去,未辨色来归。其 夫疑怒,愿去之,以其有子,子又乳也,尚依违焉。妇人 前志不衰,他夜既归,色甚喜,若有得者。诘之,乃举先 置人首于囊者,撤其囊示焉。其夫大恐,恚且走,妇人 即卑下辞气,和貌怡色,且前曰:“我生于蜀,长于蜀,父 为蜀小吏,有罪,非死罪也。法当笞,遇当位酷者,阴以 非法绳之,卒弃市。时当幼,力不任其心,未果杀。今长 矣,果杀之,力符其心也。愿无骇。”又执其子曰:“尔渐长, 人心渐贱尔。”曰:“其母杀人,其子必无状。既生之,使其 贱之,非勇也。不如杀而绝。”遂杀其子,而谢其夫曰:“勉 仁与义,无先己而后人。异时子遇难,必有以报者。”辞 已,与其夫决,既出户,望其疾如翼而飞云。按蜀妇人 求复父仇有年矣,卒如心,又杀其子,捐其夫,子不得 为恩,夫不得为累,推之于孝斯孝已,推之于义斯义 已。自国初到于今,仅二百年,忠义孝烈,妇人女子,其 事,能使千万岁无以过。孝有高愍女,《庚义》有杨烈妇, 今蜀妇人宜与三妇人齿。前以陇西李端言始异之, 作传,传备博陵崔蠡又作《文目》,其题曰《义激》,将与端 言共激诸义而感激者。蜀妇人在长安凡三年,来于 贞元二十年,嫁于二十一年,去于元和初。

    白乐天女金銮

    按《宁丰传》:“乐天女金銮,十岁,忽书北山移文示家人。 乐天方买终南紫石,欲开文士传,遂辍以勒之。”

    石火胡母女

    按《杜阳杂编》:“上降日,大张音乐,集天下百戏于殿前。 有女石火胡,本幽州人也,挈养女五人,才八九岁,于 百尺竿上,张弓弦五条,令五女各居一条之上,衣五 色衣,执戟持戈,舞破阵乐曲,俯仰来去,赴节如飞,是 时观者目眩心怯。火胡立于十重朱画床子上,令诸 女迭踏,以至半空,手中皆执五彩小帜。床子大者始” 一尺馀,俄而手足齐举,谓之《踏浑脱》,歌呼抑扬,若履 平地,上赐物甚厚。文宗即位,恶其太险伤神,遂不复 作。

    逆旅新妇

    按《剧谈录》:“咸通中,有左军张季弘,勇而多力。尝雨中 经胜业坊,遇泥泞深隘,有村人驱驴负薪而至,适当 其道,季弘怒之,因捉驴四足掷过水渠数步,观者无 不惊骇。后供奉襄州,暮泊商山逆旅,逆旅有老媪,谓 其子曰:‘恶人将归矣,速令备办茶饭,勿令喧噪’。既而 愁闷吁叹,咸有所惧。季弘问之,媪曰:‘有新妇悖恶,制 之不可’。”季弘曰:“向来见媪,忧恐不知何事。若是新妇, 岂不能共语?”媪曰:“客未知细新妇壮勇无敌,众皆畏 惧,遂至于此。”季弘笑曰:“其他则非某所知。若言壮勇, 当为主人除之。”母与子遽叩头曰:“若此,则母子无患 矣。虽然,穷阙当为酬赠。”顷之,邻伍乡社悉来观视。日 暮,妇人负束薪而归,状貌亦无他异。逆旅后囿有盘 石,季弘坐其上,置骡鞭于侧,召而谓曰:“汝是主人新 妇,我在长安城即闻汝有气力,不伏承事阿家,岂敢 如此。”新妇拜季弘曰:“乞押衙勿草草,容新妇分雪,新 妇不敢不承事阿家,自是大人憎嫌新妇。”其媪在旁 谓曰:“汝勿向客前妄有词理。”新妇因言曰:“只如某年 月日如此事,岂是新妇不是?”每言一事,引手于季弘 所坐石上,以中指画之,随手作痕,深可一寸。季弘汗 落神骇,但言道理不错,阖扉假寝,伺晨而发。及回问 之,新妇已他适矣。

    刘交女

    按《朝野佥载》:“幽州人刘交,戴长竿高七十尺,自擎上 下。有女年十二,甚端正,于竿上置定盘,跨盘犹立,观 者不忍,女无惧色。”

    李将军女

    按《北梦琐言》:广明中,黄巢犯关,大驾幸蜀,衣冠荡析, 寇盗纵横。有西班李将军女,奔波随人,迤𨓦达兴元, 骨肉分散,无所依托。适值凤翔奏军将董司马者,乃 晦其门阀,以身托之。而性甚明敏,善于承奉,得至于 蜀,寻访亲眷,知在行朝。始谓董生曰:“丧乱之中,女弱 不能自济,幸蒙提挈,以至如此。失身之事,非不幸也。 人各有偶,难为偕老,请自此辞!”董生惊愕,遂去。

    荆十三娘

    按《剑侠传》:“进士赵中立,家于温州,以豪侠为事。至苏 州,旅舍支硎山禅院,僧房有一女商荆十三娘,为夫 亡设大祥斋,因慕赵,同载归扬州。赵以意气耗其财, 荆娘殊不介意。其友人李正郎第三十九,有爱妓,妓 之父母夺以与诸葛殷,李怅怅不已。时诸葛与吕用 之幻惑太尉高骈,恣行威福,李惧祸,饮泣而已。偶语” 于荆娘,荆娘亦为之愤惋,谓李郎曰:“此小事,我能为 郎取之。但请过江,于润州北固山六月六日正午时 待我。”李并依之。至期,荆娘以囊盛妓与妓之父母首 级授李,复与赵同入浙中,不知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