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礼仪典/第228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经济汇编 第二百二十八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礼仪典
第二百二十八卷目录
宗庙祀典部艺文一
宗庙祝嘏辞 后汉蔡邕
九祝辞 前人
宗庙迭毁议 前人
祥祫议 晋杜预
庙设次殿议 挚虞
代百寮慰七庙追崇先祖表 唐李峤
加笾豆议 崔沔
加笾豆议 杨仲昌
朝献太清宫赋 杜甫
朝享太庙赋 前人
禘祫议 韩愈
代齐贾二相贺迁献懿二祖表 吕温
迁庙议 元稹
为兄后议 宋刘敞
论议濮安懿王典礼札子 欧阳修
庙议 韩维
严宗庙 孙洙
礼仪典第二百二十八卷
宗庙祀典部艺文一
《宗庙祝嘏辞》后汉·蔡邕
“嗣曾孙皇帝某,敢昭告于皇祖高皇帝,各以后配。昔 受命京师,都于长安,享国十有一世,历年二百一十 载。遭王莽之乱,宗庙隳坏。世祖复帝祚,迁都洛阳,以 服土中,享国一十一世,历年一百六十五载。予末小 子,遭家不造,早统洪业,奉嗣无疆。关东吏民,敢行称 乱,总连州县,拥兵聚众,以图叛逆,震惊王师,命将征” 服股肱大臣推皇天之命,以己行之事,迁都旧京。昔 周德缺而《斯干》作,应运变通,自古有之。于是乃以三 月丁亥来自雒。越三月丁巳,至于长安。饬躬不慎,寝 疾旬日。赖祖宗之灵,以获有瘳。吉旦齐宿,敢用洁牲。 一元大武,柔毛刚鬣,商祭明视,芗合嘉蔬,香萁咸鹾, 丰本明粢,醴酒,用告迁来。尚飨。
《九祝辞》前人
高皇帝使工祝承“致多福无疆于尔嗣曾孙皇帝,使 尔受禄于天,宜此旧都,万国和同,兆民康乂,眉寿万 年,子子孙孙,永守民庶,勿替引之。”
《宗庙迭毁议》前人
汉承亡秦灭学之后,宗庙之制,不用《周礼》,每帝即位, 辄立一庙,不止于七,不列昭穆,不定迭毁。孝元皇帝 昔以功德茂盛,尊崇庙称,孝文曰太宗,孝武曰“世宗, 孝宣曰中宗。”时忠正大臣夏侯胜犹执议欲出世宗, 至孝成帝,议犹不定。太仆王舜、中垒校尉刘歆据经 传义,谓不可毁,上从其议。古人考据慎重,不敢私其 君父,若此其至也。后遭王莽之乱,光武皇帝受命中 兴,庙称“世祖。”孝明皇帝圣德聪明,政参文宣,庙称“显 宗。”孝章皇帝至孝烝烝,仁恩溥大,海内赖祉,庙称“肃 宗。”比方前事,得礼之宜。自此以下,政事多衅,权移臣 下,嗣帝殷勤,各欲褒崇至亲而已。臣下懦弱,莫能执 夏侯之直,故遂衍溢,无有方限。今圣朝遵古复礼,以 求厥中,诚合事宜。《礼》传封仪,自依家法。今不知国家 旧有宗仪,圣主贤臣所共创定,欲就六庙,黜损所宗, 违先帝旧章,未可施行。臣谨按《礼制》,七庙三昭三穆, 与太祖七。孝元皇帝世在第八,光武皇帝世在第九, 故以元帝为考庙,尊而奉之。孝明遵制,亦不敢毁。元 帝于今朝九世,以七庙言之,则非所宗,八月报酬,可 出元帝主,比惠、景、昭、成、哀、平帝,五年一致祭。孝章帝、 孝桓帝亲在三昭,孝和帝、孝顺帝、孝灵帝亲在三穆。 庙亲未尽四时常陈孝明以下,穆宗、敬宗、恭宗之号, 皆宜省去,以遵先典,殊异祖宗不可参并之义。今又 总就一堂,崇约尚省,不复改作,惟主及几筵应改而 已,正数世之所阙,为无穷之常典,稽礼制之旧则,合 神明之欢心,臣愚戆议不足采。臣邕顿首顿首。
《祥祫议》晋·杜预
易曰:“上古之代,丧期无数。”自殷高宗谅暗,三年不称 服丧三年,而称谅暗三年,此释服心丧之谓。《大戴篇》 曰:“昔武王崩,成王十三而嗣立,周公居冢宰摄政。明 年六月,既葬,周公冠成王而朝于祖,以见诸侯。命祝 雍作颂。”是三年之内时明矣。故今礿祀烝尝,于是行 焉。昔仲尼之制《春秋》也,因鲁史以明王法。丧中之祥 祫,讥贬之文著焉。
===《魏故事》,天子为次殿于庙殿之北东,天子入自北门。新礼:“设次殿于南门中门外之右,天子入自南门。” 虞议从之。
次殿所以为解息之处。凡适尊,以不显为恭,以由隐 为顺,而设之于上位。入自南门,非谦厌之义。宜定新 礼,皆如旧说。
《代百寮慰七庙追崇先祖表》唐·李峤
臣某等言:“臣闻享帝立庙,陈乎太极之典;尊祖配天, 载乎厥初之颂。盖用严宗虔祀,敦孝睦亲,以修海内 之职,以崇天下之训,斯千帝百王之所因袭也,四学、 《三雍》之所讲论也。”伏惟大周继天作圣,踵武嗣徽,湛 恩洎于行苇,崇构兴于绵瓞。陛下纂祖宗之洪绪,资 圣神之睿问,乾坤合德,日月在躬,利泽浃幽显,光明 “烛宇宙,用能诞膺休历,丕临大宝。近惟神祇福禄之 祚,远想《稼穑》艰难之业。”后稷以弼谐大舜,隆姬锡受 命之符;太皇以翼亮有唐,圣武当《乐推》之运。七百之 鸿基不坠,九五之尊位以光。“天休荐委,灵命再集,岂 非积善累庆,深仁厚德之致欤?”夫源长者流深,道悠 者利博。是以商庙观德,享祀弥乎七代;牧野追尊,行 号光于三叶。今者徽章改物,锺石变音,神灵扶更始 之运,亿兆庆维新之业。宜其宪章典礼,损益质文,奉 严祀之𢘆事,采褒崇之故实。三昭三穆,对于不迁之 祖;八簠八簋,存乎如在之敬。然后上以化下,卑不临 尊,弘《诗人》永锡之义,合《周易》“大观”之象。岂惟祖考来 格,实怀安乐之心。故亦“夷夏式瞻。”载�“雍熙之福。伏 愿浚发皇鉴,时流天玺,考经籍哲王之典,杂缙绅先 生之议。涓时择日,册祝备礼。臣等得参陪振鹭,洗涤 大牲。承奔走之下列,观肃邕之盛典。一人有庆,子孙 承永保之祥;四海宅心,臣下得自安之地。”无任勤恳 之至。
《加笾豆议》崔沔
议曰:“伏准今月十八日恩赦节文,宗庙致享,务在丰 洁,礼经沿革,必本人情,笾豆之荐,或未能备物者。谨 按《太常奏状》,陆海所产,鲜美之味,随所有者,皆充祭 用。今既须丰,理应加数。宗庙之奠,每座笾豆各加十 二者。臣窃闻识礼乐之情者能作,知礼乐之文者能 述。述作之义,圣贤所重;礼乐之制,古今所崇。变而通” 之,所以久也。所谓变者,变其文也;所谓通者,通其情 也。祭祀之兴,肇于太古。人所饮食,必先严献,未有火 化。茹毛饮血,则有毛血之荐,未有麹糵污樽抔饮,则 有元酒之奠。施及后王,礼物渐备,作为酒醴,伏其牺 牲,以致馨香,以极丰洁,故有三牲八簋之盛,五齐九 献之殷。然以神道至元,可存而不能测也;祭礼至敬, 可备而不敢废也。是以血腥爓孰,元樽牺象,靡不毕 登于明荐矣。然而荐贵于新,味不尚亵,虽则备物,犹 存节制,故《礼》云“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苟可荐者,莫不 咸在”,备物之情也。又曰:“三牲之俎,八簋之实,美物备 矣;昆虫之异,草木之实,阴阳之物备矣。”此节制之文 也。铏俎笾豆簠簋樽罍之实,皆周人之时馔也,其用 通于燕飨宾客,而周公制礼,咸与毛血元酒同荐于 先。晋中郎卢谌,近古之知礼者也,著《家祭礼》,观其所 荐,皆晋时常食,不复纯用礼之旧文。然则当时饮食, 不可阙于祀祭明矣。是变礼文而通其情也。我国家 由礼立训,因时制范,考图史于前典,稽周汉之旧仪, 清庙时飨,礼馔毕陈,用周制也,而古式存焉;园寝上 食,时膳具设,遵汉法也,而珍味极焉。职贡来祭,致远 物也;有新必荐,顺时令也。苑囿之内,躬稼所收,蒐狩 之时,亲发所中,莫不割鲜择美,荐而后食,尽诚敬也。 若此至矣,复何加焉!但当申敕有司,祭如神在,无或 简怠,增勖虔诚。其进贡珍羞,或时物鲜美,“考诸祀典, 有所漏略,皆详择名目,编诸甲令,因宜而荐,以类相 从,则新鲜肥浓,尽在是矣,不必加于笾豆之数也。”至 于祭器,随物所宜。故大羹,古食也,盛于㽅㽅,古器也; 和羹,时馔也,盛于铏铏,时器也。亦有古馔而盛于时 器也。故“毛血”盛于盘,元酒盛于樽。未有荐时馔而追 用古器者,由古质而今文,“便于事也。虽加笾豆十二, 未足以尽天下美物,而措诸清庙,有兼倍之名,近于 侈矣。昔鲁人丹桓宫之楹,又刻其桷,《春秋》书以非礼。 御孙谏曰:‘俭,德之恭也。侈,恶之大也。先君有恭德,而 君纳诸恶,无乃不可乎?是不以越礼而崇侈于宗庙 也’。”又据《汉书艺文志》:“墨家之流,出于清庙,是以贵俭。” 由此观之,清庙之不尚于奢,旧矣。太常所请,恐未可 行。又按太常奏状,今酌献酒爵,制度全小,仅未一合, 执持甚难,不可全依古制,犹望稍须广大者。窃据《礼》 文,有以小为贵者,献以爵,贵其小也,不可反制;敬而 非礼,是有司之失其传也。固可随失厘正,无待其议 而后革。然礼失于敬,犹奢而宁俭,非大过也。未知今 制,何所依准。请兼详令式,据文而行。
《加笾豆议》杨仲昌
议曰:“伏奉去月二十七日敕,太常卿韦绦奏称,正月
十八日恩赦节文,笾豆之荐,或未能备物,宜令礼官学士详具奏令,诸馨香之物,甘旨新鲜肥浓之味,陆海所产,皆充祭用。每座笾豆各加十二,酒爵制度,亦 令广大者。褊学固陋,尝闻于师,猥参廷议之末,思答 守官之用。谨按《礼》曰:‘夫祭不欲烦,烦则黩,亦不欲简, 简则怠’。”又郑元云:“人生尚亵食,鬼神则不然。”神农时 虽有黍稷,犹未有酒醴。及后圣作为醴酪,犹存元酒, 示不忘古。《春秋》曰:“𬞟蘩蕰藻之菜,潢污行潦之水,可 羞于王公,可荐于鬼神。”又曰:“大羹不致,粢食不凿。”此 明君人者,有国奉先,敬神严飨,岂肥浓以为尚,将俭 约以表诚?则陆海之物,鲜肥之类,既乖礼云之情,而 变作者之法,皆充祭用,非所详也。《易》曰:“樽酒簋贰,用 缶,纳约自牖。”此明祭存简易,不在繁奢,所以一樽之 酒,二簋之奠,为明祀也。抑又闻之,夫义以出礼,礼以 体政,违则有紊,是称不经。荐肥浓则亵味有登,加笾 爵则事非师古。与其别行新制,宁如谨守旧章。又汉 家园陵,八节上食,自兹以降,代行其典。国初、贞观之 后,礼法刊定。今陵寝见有“八节之奠,兼朔望常食。圣 心追远,每物加荐,不敢黩于宗庙,请施之于园陵。”愚 忝主司,顾非知礼,布之执事,惟裁择焉。
《朝献太清宫赋》杜甫
冬十有一月,天子既纳处士之议,承汉继周,革弊用 古,勒崇扬休。明年孟陬,将摅大礼以相藉,越彝伦而 莫俦,历良辰而戒吉,分祀事而孔脩。营室主夫宗庙, 乘舆备夫冕裘,甲子王以昧爽,春寒薄而清浮。虚祭 阖逗,蚩尤张;猛马出腾虬捎,荧惑堕旄头。风伯扶道, 雷公挟辀,通天台之双阙,警溟涨之十洲。浩劫礨砢 “万山飕飗。欻臻于长乐之舍,嵬入乎昆仑之丘。太一 奉引,庖牺在右。尧步舜趋,禹驰汤骤。郁閟宫之嵂崒, 坼元气以经构。断紫云而捍墙,抚流沙而承溜。纷隳 珠而陷碧,㸌波锦而浪绣。森青冥而欲雨,赩光炯而 初画。于是翠蕤俄的,藻藉舒就。祝融掷火以焚香,溪 女捧壶而盥漱。群有司之望幸,辨名物之难究,琼浆 自间于粢盛,羽客先来于介胄,烁皇祖之储祉,敬云 孙而及此,诏轩辕使合符,敕王乔以视履,积昭感于 嗣续,匪正辞于祝史,若肸蚃之有凭,肃风飙而乍起, 扬流苏于浮柱,金英霏而披靡,拟杂佩于层巅,芝盖 欹以飒纚,中漎漎以回复,外萧萧而未已。上穆然注 道为,身觉天倾耳,陈僭号于五代,复战国于千祀。”曰: “呜呼!昔苍生缠孟德之祸,为仲达所愚,凿齿其俗,窫 窳其孤。赤乌高飞,不肯止其屋;黄龙哮吼,不肯负其 图。伊神器之臬兀,而小人呴喻。历纪大破,疮痍未苏, 纵群雄之发愤,谁一统于亨衢?在拓跋与宇文,岂风 尘之不殊?此聪廆及坚特,浑貔豹而齐驱。愁阴鬼啸, 落日”枭呼,各拥兵甲,俱称国都。且耕且战,何有何无? 维累圣之徽典,恭淑慎以允缉。兹火土之相生,非符 谶之备及。炀帝终暴,叔宝初袭,编简尚新,义旗爰入。 既清国难,方睹家给。窃以为数子自诬,敢正乎五行 攸执。而观者潜悟,或喜至于泣。鳞介以之鸣簴,昆蚑 以之振蛰。感而遂通,罔不具集。仡神光而。�“閜。罗诡 异以戢孴。地轴倾而融曳,洞宫俨以嶷岌。九天之云 下垂,四海之水皆立。凤鸟威迟而不去,鲸鱼屈矫以 相吸。扫太始之含灵,卷殊形而可挹。则有虹霓为钩 带者,入自于东。揭莽苍,履崆峒。素发漠漠,至精浓浓。 条㢮张于巨细,觊披写于心胸。盖修竿无隙,而仄席 已容。裂手中之黑簿,睨堂下之金钟。得非拟斯人于 寿域,明返朴于元踪,忽翳日而翻万象,却浮云而留 六龙,咸詟跖而壮兹应,终苍黄而昧所从。”上犹色若 不足,处之弥恭。天师张道陵洎左元君者千二百,官 吏谒而进曰:“今王巨唐,帝之苗裔,坤之纪纲,土配君 服,宫尊臣商,起数得统,特立中央。且大乐在悬,黄钟 冠八音之首;太昊斯启,青陆”献千春之祥。旷哉勤力 耳目,宜乎大带斧裳。故风后、孔甲充其佐,山稽、岐伯 翼其旁。至于《易》制取法,足以朝登五帝,夕宿三皇。信 周武之多幸,存汉祖之自强。且近朝之滥吹,仍改卜 乎祠堂。初降素车,终勤恤其后;有客白马,固漂沦不 忘。伊庶人得议,实邦家之光。臣道陵等试本之于青 简,探之于缥囊,列圣有差,夫子闻斯于老氏;好问自 久,宰我同科于季康取拨乱返正,乃此其所长。万神 开八骏回旗掩月车奋雷骞,七曜烛九垓,能事颖脱, 清光大来。或曰:“今太平之人,莫不优游以自得,况是 蹴魏踏晋批周抉隋之后,与夫更始者哉?”
《朝享太庙赋》前人
初,高祖、太宗之栉风沐雨,劳身焦思,用黄钺白旄者 五年而天下始一,历三朝而戮力。今庶绩之大备,上 方采庞俗之谣,稽正统之类,盖王者之盛事。臣闻之 于里曰:“昔武德以前,黔黎萧条,无复生意。遭鲸鲵之 荡汨,荒岁月而沸渭。衮服纷纷,朝廷多闰者,仍亘乎 晋魏。”臣窃以自赤精之衰歇,旷千载而无真人,及黄 图之经纶,息五刑而归厚地,则知至数不可以久缺, 凡材不可以长寄。故高下相形,而尊卑各异,惟神断 系之。于是本先帝取之以义。壬辰既格于道祖,乘舆即以是日致斋于九室,所以昭达孝之诚,所以明继 天之质。具礼有素,六官咸秩。大辂每出,或黎元不知, 丰年则多,而筐筥甚实。既而太尉参乘,司仆扈跸。望 重𬮱以肃恭,顺法驾之徐疾。公卿淳古,士卒精一。黕 宗庙之愈深,抵职司之所密。宿翠华于外户,曙黄屋 于通术。气凄凄于前旒,光靡靡而嘉栗;阶有宾阼,帐 有甲乙。升降之际,见玉柱生芝;击拊之初,觉钧天合 律。笋簴仡以碣磍,干戚宛而婆娑。𩊠鼓埙篪为之主, 钟磬竽瑟以之和。云门《咸池》取之至,空桑《孤竹》贵之 多。八音循通,既比乎“旭日升”而“氛埃灭”;“万舞陵乱”,又 似乎“春风壮而江海波”,“鸟不敢飞而元甲”�嵺以岳 峙,象不敢去,而鸣佩剡爚以星罗。已而上《干豆》以登 歌,美休成之既飨,璧玉储精以稠叠,门阑洞豁而森 爽,黑帝归寒而激昂,苍灵戒晓而来往。熙事莽而充 塞,群心麌以振荡。桐花未吐,孙枝之鸾凤相鲜;云气 何多,宫井之蛟龙乱上。若夫生弘佐命之道,死配贵 神之列,则殷刘房魏之勋,是可以中摩伊吕,上冠夔 𥜽。代天之工,为人之杰,丹青满地,松竹高节。自唐兴 以来,若此时哲,皆朝有数四,名垂卓绝。向不遇拨乱 返正之主,君臣父子之别,奕叶文武之雄,注意生灵 之切,虽前辈之温良宽大,豪杰果决,曾何以措其筋 力与韬钤,载其刀笔与喉舌,使“祭则与,食则血”,若斯 之盛而已尔乃直于主,索于祊。警幽全之物,散纯道 之精。盖我后常用,惟时克贞。膋以萧合,酌以茅明。嘏 以慈告,祝以孝成。故天意张皇,不能殄其瑞;神奸妥 帖,不敢秘其精。而抚绝轨,享鸿名者矣。于以奏《永安》, 于以奏《皇夏》。福穰穰于绛阙,芳霏霏于玉斝。沛枯骨 而破聋盲,施夭胎而逮鳏寡。园陵动色,跃在藻之泉 鱼;弓剑皆鸣,“汗铸金之风马。霜露堪吸,祯祥可把。层 宫歔欷,阴事俨雅。薄清辉于鼎湖之山,静馀响于苍 梧之野。上窅然漠漠,惕然兢兢,纷益所慕,若不自胜。 瞰牙旗而独立,吟翠驳而未乘。五老侍祠而精骇,千 官逖听而思凝。”于是二丞相进曰:“陛下应道而作,惟 天与能。浇讹散,淳朴登,尚犹日慎业业,孝思蒸蒸。恐 一物之失所,惧先王之咎征。如此之勤恤匪懈,是百 姓何以报夫元首,在臣等何以充其股肱?且如周宣 之教亲不暇,汉武之淫祀相仍,诸侯敢于迫胁,方士 奋其威棱,一则以微弱内侮,一则以轻举虚冯,又非 陛下之恢廓绪业,其琐细亦曷足称。”丞相退上跼天 蹐地,授绥登车,伊澒洞枪櫐,皆出为储胥。本枝根株 乎万代,睿想经纬乎六虚。甲午有事于采坛,绀席宿 夫,行所如初。
《禘祫议》韩愈
右,今月十六日敕旨,“宜令百僚议,限五日内闻奏者。” 将仕郎守国子监四门博士臣韩愈谨献议曰:伏以 陛下追孝祖宗,肃敬祀事,凡在拟议,不敢自专,聿求 厥中,延访群下。然而礼文繁漫,所执各殊。自建中之 初,迄至今岁,屡经禘祫,未合适从。臣生遭圣明,涵泳 恩泽,虽贱不及议,而志切效忠。今辄先举众议之非, 然后申明其说。一曰献懿庙主宜永藏之夹室,臣以 为不可。夫祫者,合也。毁庙之主,皆当合食于太祖,献、 懿二祖,即毁庙主也。今虽藏于夹室,至禘祫之时,岂 得不食于太庙乎?名曰祫祭,而二祖不得祭焉,不可 谓之合矣。二曰献懿庙主宜毁之瘗之。臣又以为不 可。谨按《礼记》,天子立七庙,一坛一𫮃,“其毁庙之主,皆 藏于祧庙,虽百代不毁,祫则陈于太庙而飨焉。自魏、 晋已降,始有毁瘗之议,事非经据,竟不可施行。今国 家德厚流光,创立九庙,以周制推之,献、懿二祖,犹在 坛𫮃之位,况于毁瘗而不禘祫乎?三曰,献、懿庙主,宜 各迁于其陵所。”臣又以为不可。二祖之祭于京师,列 于太庙也,二百年矣,今一朝迁之,岂惟人听疑惑,抑 恐二祖之灵眷顾依迟,不即享于下国也。四曰,献懿 庙主宜祔于兴圣庙,而不禘祫。臣又以为不可。《传》曰: “祭如在。”景皇帝虽太祖,其于属乃献懿之子孙也。今 欲正其子东向之位,废其父之大祭,固不可为典矣。 五曰,献、懿二祖宜别立庙于京师。臣又以为不可。夫 礼有所降,情有所杀,是故去庙为祧,去祧为坛,去坛 为𫮃,去𫮃为鬼,渐而远之,其祭益稀。昔者鲁立炀宫, 《春秋》非之,以为不当,取已毁之庙,既藏之主,而复筑 宫以祭。今之所议,与此正同。况又违礼立庙,至于禘 祫也,合食则禘无其所,废祭则于义不通。此五说者, 皆所不可。故臣博采前闻,求其折衷,以为殷祖元王, 周祖后稷,太祖之上,皆自为帝。又其代数已远,不复 祭之,故太祖得正东向之位,子孙从昭穆之列。《礼》所 称者,盖以纪一时之宜,非传于后代之法也。《传》曰:“子 虽齐圣,不先父食。”盖言子为父屈也。景皇帝虽太祖 也,其于献、懿则子孙也。当禘祫之时,献祖宜居东向 之位,景皇帝宜从昭穆之列。祖以孙尊,孙以祖屈,求 之神道,岂远人情?又常祭甚频,合祭甚寡,则是太祖 所屈之祭至少,所伸之祭至多,比于伸孙之尊,废祖 之祭,不亦顺乎?事异殷周,礼从而变,非所失礼也。臣伏以制礼作乐者,天子之职也。陛下以臣议有可采, 粗合天心,断而行之,是则为礼。如以为犹或可疑,乞 召臣对,面“陈得失,庶有发明。谨议。”
《代齐贾二相贺迁献懿二祖表》吕温
臣某言:“伏见今月十四日制命,以尊尊亲亲之义,虔 祔献祖、懿祖于明德与圣庙室,正太祖景皇帝东向 之尊者。十五日奉迁事毕,十六日祫飨礼成。日月贞 曜,乾坤定纪,称情靡忒,合敬有归。百神得受职之方, 万国知来祭之本。”臣闻国有事莫大于严祀,礼有经 莫大于尊祖。夏殷得之以繁祉,周汉用之以休明。爰 自魏晋,迄于隋氏,或以祚短而不及祧正,或以时艰 而未遑讨论,纷纶兴谢,绵旷载祀,竟虚盛典,允属昌 期。陛下道冠前王,庆殷累圣,奉无竞之烈,克广鸿休; 瞻有赫之灵,思正大典。精诚感念,旰食畴咨,内断皇 明,俯裁群议,奉祖宗于恪尊之地,定昭穆于式序之 宜。清庙肃雍,元穹保祐,奔走夷裔,鼓舞生灵,伟乎观 一代之光,盛矣接千年之统。臣等自锺舛薄,坐婴羸 瘵,不获躬执笾豆,称庆阙庭。诚仰圣敬,感深孝理。形 留神往,倍百𢘆情。无任窃忻之至。
《迁庙议》元·稹
谨按礼官以顺宗至德大圣大安孝皇帝神主升祔, 则中宗太和大圣昭孝皇帝神主为代数当迁之庙。 议者云:“中宗复辟中兴,当为百代不迁之庙。”台省官 等又议云:“则天为居摄,则中宗非中兴之主,不得为 不迁之庙。”以愚所裁,皆非得礼之中也。按礼官与台 省官等议,但以为中宗非中兴,故不得为不迁之宗。 皆曾不知,虽实为中兴,亦不得为不迁之庙。何则?祖 有功而宗有德,盖谓始有功者为祖,始有德者为宗, 非谓后代有功有德者尽为祖宗也。按《礼纬》云:“唐虞 立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为五。夏不立太祖之庙,四 庙而已。”至后代以禹为宗,亦立五庙。其馀仲康复厥 位,少康代寒浞,岂非嗣夏中兴哉?并无祖宗之号。至 殷以契为始祖,初立五庙。后代以汤为宗,遂立六庙。 太戊、武丁之徒,虽有中宗高宗之名,盖子孙加之懿 号而已,亦无不祧之说。周人以后稷为始祖,后代又 祖文王而宗武王,遂立七庙。唐、虞、殷、周,虽立庙之数 不同,其实亲亲之庙,皆以四为准。《礼记王制》云:“天子 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盖后稷文、武三庙 为不迁,其馀成、康已降,尽为祧庙。故《周礼守祧》注云: “先公之祧,祔于后稷之庙;先王之祧,祔于文王之庙。” 若以为后代有功有德者尽为不迁之庙,则成、康刑 措,宣王中兴,平王东迁之始,亦并无不祧之说,岂非 有功有德者哉?盖以为七庙之数既定,若亲尽之庙 不毁,则亲亲之昭穆无所设矣,故不得不祧耳。至汉 承秦灭学之后,诸儒不通大义,匡衡、贡禹之徒遂建 议云:“高帝为太祖,孝文为太宗,孝武为代宗,孝宣为 中宗,惠景已下为迁庙。”适值汉祚不永,昭、成以降,德 不逮于四君。向若汉有八百之祚,继德之君有若孝 文、孝武者七人,尽为不迁之庙,岂可后代遂为不祀 其祖祢哉?《不经》之言,孰甚于此?又有以七庙之外,别 立祖宗之庙为说者,以理推之,尤为不可。借如圣朝 以景皇帝为太祖,神尧大圣大光孝皇帝为高祖,文 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为太宗,别立昭穆之庙六,合不 迁之庙为九尽。以为积厚者流泽广,故以增亲亲之 庙六矣。夫传无穷者为万代计。国家以圣生圣,以明 继明,无非有德之宗,尽是有功之祖,则有祖有宗,尽 居别庙,于礼又可乎?必若俟其褒贬,然后定祧迁,则 是臣子有轻议之非,万代无可传之法。考殷周则无 据,言情礼则两乖,酌古宜今,孰云可者?曷若削汉朝 不经之说,征殷周可久之文,从亲尽则迁之常规,为 百代不朽之定制。不易亲亲之祀,终无它惑之疑,诚 一王盛典也。谨议。
《为兄后议》宋·刘敞
《礼》,“天子之庙,三昭三穆,与太祖而七;诸侯二昭二穆, 与太祖而五。所谓昭者,父道也;所谓穆者,子道也。”天 子诸侯未必皆身有子,故或取兄弟之子以为嗣。亲 同则取其贤者,贤同则取其长者,长同则卜其吉者, 非兄弟之子则弗取。故不以诸兄为嗣,兄亦尊也;不 以诸弟为嗣,弟己之伦也。此古者七庙五庙之序,所 以昭穆不相越,迭毁不相害也。至乎后世,国家多事, 或传之诸兄,或传之诸弟,盖有不得已焉,则礼散久 矣。然既以受国家天下,则所传者虽非其子,亦犹子 之道也。传之者虽非其父,亦犹父之道也。以天下国 家为重矣。《春秋》僖公实闵公之兄,闵公遭弑,僖不书 即位,明臣子一体也。公孙婴齐卒,《春秋》谓之“仲婴齐”, 以谓为人后者为之子,当下从子例,不得复顾兄弟 之亲,称公孙也。《春秋》之义,有常有变。夫取后者不得 取兄弟,此常也。既已不可及取兄弟矣,则正其礼,使 从子例,此变也。故僖公以兄继弟,《春秋》谓之子;婴齐 以弟继兄,《春秋》亦谓之子,所谓常用于常,变用于变 者也。既以子名,则僖公不得不以闵公为昭,归父不得不以婴齐为穆。既正其昭穆,则迭毁之次,不得不 以一代一也。而儒者或疑礼无后兄弟之文,遂以《春 秋》书仲婴齐为不与子为父孙,非也。子为父孙,诚非 礼之正,有不得已者。《春秋》正其为臣子一体而已。故 实公孙婴齐而谓之仲婴齐。若《春秋》本不听其为后 者,则当书曰“公孙婴齐卒。”学者问之曰:“此仲婴齐曷 为谓之公孙婴齐?不与为兄后也。”乃可矣。夫《春秋》家 犹重之,况国乎?国犹重之,况天下乎?故凡继其君,虽 兄弟必使子之;继其大宗,虽兄弟必使子之。如继其 君,继其大宗而不使子,是教不子而轻其所托也。此 文公所以受逆祀之贬也。然《春秋》固为衰世法,非太 平正礼也,太平之世,未尝有也。汉时定迭毁之礼,丞 相元成、丞相衡引昭、宣两帝并为昭,独以孙为昭,而 不知礼无两昭,使昭帝之天下无所传,宣帝之天下 无所受,失礼意矣。又惠帝、文帝皆高祖子,惠帝亲受 之,高祖、文帝则受之。惠帝虽皆兄弟,此与闵公、僖公 何异哉?存当以臣子叙之,死当以昭穆正之。而汉世 议者,推文帝使上继高祖,而惠帝亲受高祖,天下者, 反不与昭穆之正。至于光武,当继平帝,又自以世次 为元帝之子,上继元帝而为元帝后,皆悖经违礼而 不可传者也。自汉晋以来,其议尤众,皆曰:“兄弟不相 为后,不当以昭穆格之”,妄也。若不以昭穆格之,则天 下受之谁乎?凡人君以兄弟为后者,必非有子者也, 引而为嗣,臣子一体矣。而当嗣者,反以兄弟之故,不 继所受国,而继先君,则是所受国者竟莫有嗣之者 也,不可一矣。生则以臣子事之,死则以兄弟治之,忘 生悖死,不可二矣。己实受之后君,不受之先君,今当 自继先君者,不唯弃后君命己之命,又当废先“君命 兄之命,不可三矣。天下国家则归之己,而父子之礼 则耻不为,不可四矣。”徐邈曰:“若兄弟昭穆者,设兄弟 六人为君,至其后世当祀不及祖祢,此又妄之甚者。 礼有所极,义有所继,为之后者为之子,所以正授受, 重祖统也。兄弟六人相代为君,亦六代祀祖祢也。假 令非兄弟相代,其祖亦当迁矣”,不得故存也。即如此 言,使有兄弟六人为君,各自称昭,是有十三庙也。又 其最后一君,当上继先君,而五君终于无后也,岂其 所以传重授国之意乎?《礼》:为人后者降其私亲,设兄 弟六君,故当各自为嗣,义不可曲顾其亲,可谓祀不 及祖祢哉?凡言礼者,恶其谄时君之意,苟曰益广宗 庙大孝之本,而不详授受之道。《春秋》之义,使当传国 者,不忍以国与其宗,曰“非吾子也。”当受国者,又不肯 以臣子之礼事其君,曰“非吾父也。”至令宗庙猥众,昭 穆骈积,而鬼有不嗣者。推生嗣死,犹可悖哉!犹可悖 哉!
《论议濮安懿王典礼札子》欧阳修
臣伏见朝廷议濮安懿王典礼两制,礼官请称“皇伯。” 中书之议,以谓事体至大,理宜慎重,必合典故,方可 施行。而“皇伯”之称,考于经史,皆无所据。方欲下三省 百官,博访群议,以求其当。陛下屈意,手诏中罢,而众 论纷然,至今不已。臣以为众论虽多,其说不过有三: 其一曰宜称“皇伯”者,是无稽之臆说也;其二曰简宗 庙致水灾者,是厚诬天人之言也;其三曰不当用汉 宣哀为法,以干乱统纪者,是不原本末之论也。臣请 为陛下条列而辨之。谨按《仪礼丧服记》曰:“为人后者, 为其父母报。”报者,齐衰期也。谓之降服,以明服可降, 父母之名不可改也。又按《开元、开宝礼》,国朝《五服年 月》《丧服令》皆云为人后者为其所生“父,齐衰不杖期。 盖以恩莫重于所生,故父母之名不可改;义莫重于 所继,故宁抑而降其服。”此圣人所制之礼,著之《六经》, 足为万世法者,是《中书》之议所据依也。若所谓称皇 伯者,考于《六经》无之,方今国朝见行典礼及律令皆 无之。自三代之后,秦汉以来,诸帝由藩邸入继大统 者,亦皆无之,可谓无稽之臆说矣。夫《仪礼》者,圣人六 经之文;《开元礼》者,有唐三百年所用之礼;《开宝通礼》 者,圣宋百年所用之礼。《五服年月》及《丧服令》亦皆祖 宗累朝所定,方今天下共行之制。今议者皆弃而不 用,直欲自用无稽之臆说,此所以不可施行也。其二 曰“简宗庙致水灾”者。臣伏以上天降灾,皆主人事,故 自古“圣王逢灾恐惧,多求阙政而修之,或自知过失 而改悔之,庶几以塞天谴。然皆须人事已著于下,则 天谴为形于上。”今者濮王之议,本因两制礼官违经 弃礼,肆其无稽之臆说,欲定皇伯之称,中书疑其未 可施行。乃考古今典礼,虽有明据,亦未敢自信而自 专,方更求下外庭博议,而陛下遽诏中罢,“欲使有司 徐求典礼。是则臣下慎重如此,人君谦畏如此,君臣 不敢轻议妄举,而天遽谴怒,杀人害物,此臣所谓厚 诬天也。”议犹未决,仍罢不议,而便谓两统二父以致 天灾者,厚诬人也。其三引汉宣、哀之事者。臣谨按《汉 书》,宣帝父曰悼皇考,初称亲,谥曰悼,置奉邑寝园而 已。其后改亲称皇考,而立庙京师。皇考者,亲之异名 尔,皆子称其父之名也,汉儒初不以为非也。自元帝以后,贡禹、韦元成等始建毁庙之议,数十年间,毁立 不一。至哀帝时,大司徒平晏等百四十七人奏议云 “亲谥曰悼,裁置奉邑”,皆应经义。是不非宣帝称史皇 孙为亲也。所谓应经义者,即《仪礼》云“为人后者为其 父母报”是也。惟其立庙京师,乱汉祖宗昭穆,故晏等 以谓两统二父,非礼宜毁也。定陶恭王初但号共皇, 立庙本国师,丹亦无所议。至其后立庙京师,欲去定 陶,不系以国有,进干汉统之渐,丹遂大非之。故丹议 云:“定陶恭皇谥号已前定议,不得复改”,而但论立庙 京师为不可尔。然则称亲置园,皆汉儒所许,以为应 经义者,惟去其国号,立庙京师则不可尔。今言事者 不究朝廷本议何事,不寻汉臣所非者何事,此臣所 谓不原本末也。中书之议,本谓称皇伯无稽,而《礼经》 有不改父名之义。方议名号犹未定,故尊崇之礼皆 未及议,而言事者便引汉去定陶国号,立庙京师之 事,厚诬朝廷,以为干乱大统,何其过论也!夫去国号 而立庙京师,以乱祖宗昭穆,此诚可非之事。若果为 此议,宜乎指臣等为奸邪之臣,而人主有过举之失 矣。其如陛下之意,未尝及此,而中书亦初无此议。而 言事者不原本末,过引汉世可非之事以为说。而外 庭之臣,又不审知朝廷本议如何,但见言事者云云, 遂以为欲加非礼,干乱统纪,信为然矣。是以众口一 辞,纷然不止。而言事者欲必遂其皇伯无稽之说,牵 引天灾,恐迫人主,而中书守经执礼之议,反指以为 奸邪之言。朝廷以言事之臣,礼当优容,不欲与之争 辨,而外庭群论,又不可家喻而户晓,是非之礼不辨, 上下之情不通,此所以呶呶而不止也。夫为人后者, 既以所后为父矣,而圣人又存其所生父名者,非曲 为之意也。盖自有天地以来,未有无父而生之子也。 既有父而生,则不可讳其所生矣。夫无子者得以宗 子为后,是礼之所许也。然安得无父而生之子以为 后乎?圣人所以不讳无子者,立人之子以为后,亦不 讳为人后者有父而生,盖不欺天,不诬人也。故为人 后者,承其宗之重,任其子之事,而不得复归于本宗; 其所生父母,亦不得往与其事。至于《丧服》降而抑之, 一切可以义断。惟其父母之名不易者,理不可易也。 易之则欺天而诬人矣。子为父母服,谓之正服;出为 人后者,为本生父母齐衰期,谓之“降服。”又为所后父 斩衰三年,谓之“‘义服’。今若以本生父为皇伯,则濮安 懿王为从祖父,反为小功;而濮王夫人是本生嫡母 也,反为义服;自宗、懿以下,本生兄弟,于礼虽降,犹为 大功。是《礼》之齐衰期,今反为小功;礼之正服,今反为 义服。上于濮王父也,反为小功;于宗、懿等兄弟也,反 服大功。此自古所以不称所生父”为伯父、叔父者,称 之,则礼制乖违,人伦错乱如此也。伏惟陛下聪明睿 圣,理无不烛,今众人之议如彼,中书之议如此,必将 从众乎?则众议不见其可欲;违众乎?则自古为国,未 有违众而能举事者。愿陛下沛然下诏,明告中外,以 皇伯无稽,决不可称,而今所欲定者,正名号尔。至于 立庙京师,干乱统纪之事,皆非朝廷本议,庶几群疑 可释。若知如此,而犹以谓必称“皇伯”,则虽孔孟复生, 不能复为之辨矣。
《庙议》韩维
伏以亲亲之序,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上杀、下杀、旁杀, 而亲毕矣。圣人制事,存送终之礼,皆以此为限,是众 人之所同也。若其所不与众人同者,则又因事之宜, 断之以义,而为之节文也。昔先王既有天下,迹其基 业之所由起,奉以为太祖,所以推功业、重本始也。盖 王者之祖,有系天下者矣;诸侯之祖,有系一国者矣; 大夫、士之祖,系其宗而止矣。亦其理势然也。荀卿曰: “王者天太祖,诸侯不敢坏。大夫士有常宗,所以别贵 始。”贵始,德之本也。盖有天下之始若后稷,有一国之 始若周公,大夫士之始若三桓,所以贵者,配天也,不 祧也,有常宗也。此其所以别也。今直以契稷为本统 之祖,则是下同大夫士之礼,非荀卿之所谓别也。或 曰:“汤、文、武去契、稷皆十有馀世,其间子孙衰微,奔窜 者非一,汤、文、武之有天下,契、稷何与哉?”曰:“南宫适曰: ‘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孔子曰:‘君子哉!若大禹之有天 下则然矣。稷,诸侯也,而曰有天下,何哉?岂非积累功 德,至文王而兴乎?孟子曰:‘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 王以百里’。然则小国’”亦王之所待也。所谓七十里、百 里者,非契、稷所受以遗其子孙之国乎?由是言之,商、 周之所兴,契、稷不为无所兴也。则正考父作颂,追道 契、汤、高宗,商所以兴。子夏序《诗》,称文、武之功起于后 稷,岂虚语也哉?《国语》亦曰:“契勤商,十有四世而兴;后 稷勤周,十有五世而兴。”《穀梁》曰:“始封必为祖。”南宫适、 孟轲“卜子夏、左丘明、榖梁赤生于周代”,其所言皆亲 闻而见之者,其学问又俱出于孔子,宜若可信,则尊 始祖,以其功之所起,秦、汉诸儒亦有所受之也。后世 有天下者,皆特起,无所因,故遂为一代太祖,所从来 久矣。伏惟太祖皇帝孝友仁圣,睿智神武,兵不血刃坐清大乱,子孙遵业,万世蒙泽,功德卓然,“为宋太祖, 无少议者。”僖祖虽于太祖,高祖也,然仰迹功业,未见 其有所因;上寻世系,又不知其所以始。若以所事契、 稷奉之,窃恐于古无考,而于今亦有所未安也。臣以 均之论议,未有以相夺仍旧便。若夫藏主合食,则历 代尝议之矣。然今之庙室,与古殊制。古者每庙异宫, 今所以奉祖宗者,在一堂之上,西夹室犹处顺祖之 右,考之尊卑之次,似亦无嫌。至于禘祫,自是序昭穆 之祭,僖祖东向,礼无不顺,所谓子虽齐圣,不先父食 者也。孔子曰:“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如臣绛等议,非 臣所知。此臣所以阙而不敢同也。
《严宗庙》孙洙
臣尝考《洪范五行传》曰:“简宗庙,废祭祀,则水不润下。” 国家比年以来,京师仍岁大水,百川暴溢,变异甚大。 臣伏思之,切恐陛下承事宗庙之礼及四时之祭,有 未合古制者也。臣闻古者宗庙四时之祭,礿、祠、烝、尝、 禘、祫,皆天子所自亲享,不使有司摄事也。盖圣人内 自竭尽以承其亲者,惟祭祭非自外至,由中出生于 “心也。”古者宗庙之祭,君亲牵牲,执鸾刀以割冕,而总 干以乐,皇尸其躬,自力以致其诚心,如此之尽,一也。 及周衰,礼坏乐崩,典籍皆灭弃。汉兴草创,礼之存者 才十二三事,而宗庙之礼盖阙如也。然犹四时车驾, 间出享庙,及八月饮酎,以尽孝思。继汉而下,荒乎无 以礼乐为也。唐之盛时,可以制作矣,而宗庙之祀,亦 踵习旧常。开元之礼,虽有天子四时亲享太庙之制 而行之,盖阙。帝王之亲享庙者,一世不过再三焉,岂 三代祭法终不可复也,而百世莫知行者,相循而失 也。今国家宗庙之事,每岁四孟及季冬凡五享,三年 一祫,五年一禘,皆有司侍祠,而天子未尝亲事也,唯 三岁亲郊,一行告庙“之礼而已。而五神御殿酌献,一 岁遍焉,是失《礼经》之意,而相循近世之失也。夫四时 宗庙之祭,大事也;神御别殿酌献,小礼也。大事不正 其本,而委之有司,小礼烦而车驾数出,不合礼意矣。 夫王者卜宅都邑,营建神位,而左立七庙,诚宜世世 子孙严祗而奉承之,瞻视梁栋而时思之,以永念王 业之艰难也。今《春秋》霜露之感,禘祫昭穆之序,礼之 所最重者,一诿于祠官矣。而神御酌献,三岁告谒,礼 之轻者,而天子躬焉,非严祖尊考之义也,非事神训 民之意也。”呜呼!宗庙之事,王者不自亲,由汉氏以来 失之矣,而百世之君曾不知复也。今京师浮图老子 塔庙,或遇水旱,陛下皆亲祷祠之,及岁时“游幸亦至 焉。而祖宗神灵之庙貌,四时唯有司侍祭,三岁郊见 而才一至也”,岂陛下孝思之至乎?夫使有司侍祠,则 牺牲醴酪或不能致其洁,礼容服器或不能竭其恭, 此神灵所以未降福也。陛下“与其修祈禳于浮图、老 子之祠,曷若尽孝思于祖宗之庙也?与其岁行酌献 之小礼,曷若以四时亲享而示大孝于天下也。”臣思 陛下至孝蒸蒸,非不能也,直以礼久不讲,而大费不 可省尔。臣谓今之吉礼在典籍者,盖灿然也,而享祭 之礼,又磅礡大备,以陛下之明圣,举而措之,非甚难 也。然而议者谓法驾一动,大费不可赀。臣又谓议者 之过忧也。国家之礼,常病于吝,小费而失大典,文采 繁而诚质“薄,故朝廷每举一废礼。若《籍田》、明堂之类, 观听者以为异,则内外厚冀赉赐,百官过幸增秩。盖 国家议礼太繁,名物太缛,故百礼常病不能举也。今 若诏太常礼官约其礼,简其仪,尽去繁饰,大驾不动, 卤簿不设。如唐之礼,享庙拜陵皆用小驾。今且如常 日行幸,罢每岁神御别殿酌献,而以四时亲荐享庙, 前期斋于路寝,以其日质明,车驾谒太庙,亲享七室, 以尽陛下严祖尊考、事神训民之诚心,岂不美哉!”夫 礼简则诚至,仪略则易行。《传》曰:“礼与恭不足而礼有 馀也。”曷若礼不足而恭有馀也?祖宗唯享陛下之诚, 百姓唯乐陛下之孝,不在乎礼文之繁具也。陛下起 百王之废典,绍三代之坠礼,使大孝塞乎天地而横 乎四海,又以答塞《洪范》传大水之异。何则?四时亲享 庙,前世未有行者,由陛下而立制,使万世子孙承之, 是天下之盛福也。臣愚,妄议大礼,惟陛下少留圣意 而幸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