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选举典/第002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经济汇编 第二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选举典
第二卷目录
选举总部汇考二
礼记〈王制 月令 大传〉
管子〈大匡〉
大戴礼〈千乘篇〉
选举总部总论一
易经〈泰卦 否卦〉
文子〈上礼篇〉
晏子〈问上篇〉
亢仓子〈政道篇〉
尸子〈得贤篇〉
商子〈画策篇〉
荀子〈君道篇〉
淮南子〈泰族训〉
刘向说苑〈君道〉
新序〈杂事〉
桓宽盐铁论〈除狭〉
抱朴子〈审举 行品〉
杜佑通典〈选举序〉
宋史〈选举志序〉
册府元龟〈贡举清正 谬滥 应举 考试〉
朱子大全集〈学校贡举私议〉
选举典第二卷
选举总部汇考二
《礼记》
《王制》
凡官民材,必先论之,论辨然后使之,任事然后爵之, 位定然后禄之。爵人于朝,与士共之。
〈陈注〉“爵人于朝”,殷法也。周则天子假祖庙而拜授之。
《月令》
孟夏之月,命太尉赞杰俊,遂贤良,举长大。
〈疏〉赞是赞佐之义。“杰俊”,或未仕沈滞者,故郑云“出。贤良。”或职卑位下,故云“遂。”贤良谓有德行,杰俊谓多才艺。〈集说〉严陵方氏曰:“太尉,即古司马也。司马政官,必命之取人者,盖取人将以为政故也。《王制》言司马辨论官材,与此同意。” 马氏曰:“杰者,其才特者也;俊者,敏于德者也;佐上利下,宜为人臣者,贤也;苟志于善焉者,良也;体仁而能元者,长也;充实而有光辉者,大也。此曰太尉,非古也。”〈陈注〉太尉,秦官也。杰俊以才言,赞则引而升之。贤良以德言,遂谓使之得行其志也。长大以力言,《王制》言“执技论力,举”谓选而用之也。
《大传》
圣人南面而听天下,所且先者五:三曰“举贤”,四曰“使 能。”
〈疏〉《举贤》谓举用岩穴有贤德之士。“使能”谓有道艺,亦禄之,使各当其职。〈集说〉严陵方氏曰:“升之于位之谓举,任之以职之谓使。”
《管子》
《大匡》
凡县吏进诸侯士而有善,观其能之大小以为之赏, 有过无罪,令鲍叔进大夫,劝国家得之,成而不悔,为 上举;从政治为次,野为原,又多不发,起讼,不骄,次之。 劝国家得之,成而悔,从政虽治而不能,野原又多发, 起讼骄行此三者为下令。晏子进贵人之子,出不仕, 处不华而友,有少长,为上举,得二为次,得一,为下士; “处靖敬老,与贵交,不失礼,行此三者为上举;得二为 次,得一为下。耕者农,农用力,应于父兄,事贤多行,此 三者为上举;得二为次,得一为下令。高子进工商应 于父兄,事长养老,承事敬行,此三者为上举,得二者 为次,得一者为下令。”国子以情断狱,三大夫既已选 举,使县行之。管仲进而举言上而见之于君,以卒年, 君举管仲。告鲍叔曰:“劝国家不得成,而悔,从政不治, 不能,野原又多,而发讼骄。凡此三者,有罪无赦。”《告晏 子》曰:“贵人子处华下,交好饮食,行此三者,有罪无赦。 士出入无常,不敬老而营富,行此三者,有罪无赦。耕 者出入不应于父兄,用力不农,不事贤,行此三者,有 罪无赦。”《告国子》曰:“工贾出入,不应父兄,承事不敬,而 违老治危行,此三者有罪无赦。凡于父兄无过,州里 称之,吏进之君用之。有善无赏,有过无罚,吏不进廉 意于父兄无过,于州里莫称,吏进之,君用之,善为上 赏,不善,吏有罚。”君谓国子:“凡贵贱之义,入与父俱,出 与师俱,上与君俱。凡三者,遇贼不死,不知贼则无赦。 断狱”情与义易,义与禄易易。禄可无敛,有可无赦。
《大戴礼》
===夏三月,养长秀蕃庶物。于时有事,享于皇祖皇考,爵 士之有庆者七人,以成夏事。
选举总部总论一
《易经》。
《泰卦》
初九:拔茅茹,以其汇,征吉。
〈程传〉初以阳爻居下,是有刚明之才而在下者也。时之《否》,则君子退而穷处,时既泰,则志在上进也。君子之进,必与其朋类相牵援,如茅之根然,拔其一则牵连而起矣。茹根之相牵连者,故以为象。“汇”,类也。贤者以其类进,同志以行其道,是以“吉”也。君子之进必以其类,不唯志在相先,乐于与善,实乃相赖以济。故君子小人未有能独立不赖朋友之助者也。自古君子得位、则天下之贤萃于朝廷、同志协力、以成天下之泰。小人在位、则不肖者并进。然后其党胜而天下否矣。盖各从其类也。
《象》曰:“拔茅”“征吉”,志在外也。
〈程传〉“时将泰”,则群贤皆欲上进。志在外上进也。
《否卦》
初六:拔茅茹,以其汇,贞吉,亨。
〈本义〉当《否》之时、小人连类而进之象。而初之恶则未形也。故戒其贞则“吉”而“亨。”盖能如是、则变而为君子矣。
《象》曰:“拔茅”“贞吉”,志在君也。
文子
《上礼篇》
“圣人举贤以立功”,不肖之主举其所与同,观其所举, 治乱分矣。
晏子
《问上篇》
景公问《晏子》曰:“取人得贤之道何如?”晏子对曰:“举之 以语,考之以事,能谕则尚而亲之,近而勿辱,以取人 则得贤之道也。”是以明君居上,寡其官而多其行,拙 于文而工于事,言不中不言,行不法不为也。
亢仓子
《政道篇》
政术至要,力于审士。士有才行比于一乡,委之乡;才 行比于一县,委之县;才行比于一州,委之州;才行比 于一国,委之国政,而后迺能无伏士矣。人有恶戾于 乡者,则诲之,不改是为恶,戾于县则挞之,不改,是为 恶,戾于国则诛之,迺能无复逆节矣。诚知是举,天下 之人一一畏怀,无有干�谄慢之萌矣。此之谓“靖人。” 凡为天下之务,莫大求士;士之待求,莫善通政;通政 之善,莫若靖人。靖人之才,盖以文章考之,百不四五; 以言论考之,十或一二;以神器靖作态度考之,十全 八九。是皆贤王庆代明识裁择所能尔也。王天下者, 若以文章取士,则翦巧绮䍀益至,而正雅素实益藏 矣;以言论取士,则浮掞游饰益来,而蹇谔诤直益晦 矣;以神气靖,作态度取士,则外正内邪益尊,而清修 明实益隐矣。若然者,贤愈到,政愈僻,令愈勤,人愈乱 矣。夫天下至大器也,帝王至重位也,得士则靖,失士 则乱,故人主劳于求贤,逸于任使。呜呼!守国聚人者, 其胡可以不事试于士乎?
尸子
《得贤篇》
人知用贤之利也,不能得贤。其何故也?夫买马不论 足力,以白黑为仪,必无走马矣。买玉不论美恶,以大 小为仪,必无良宝矣。举士不论才,而以贵势为仪,则 伊尹、管仲不为臣矣。
商子
《画策篇》
明主在上,所举必贤,则法可在贤;法可在贤,则法在 下。不肖不敢为非,是谓“重治。”不明主在上,所举必不 肖,国无明法,不肖者敢为非,是谓“重乱。”
荀子
《君道篇》
“明主,有私人以金石珠玉,无私人以官职事业,是何 也?”曰:“本不利于所私也。彼不能而主使之,则是主暗 也;臣不能而诬能,则是臣诈也。主暗于上,臣诈于下, 灭亡无日,俱害之道也。夫文王非无贵戚也,非无子 弟也,非无便辟也,倜然乃举太公于州人而用之,岂 私之也哉!以为亲邪?则周姬姓也;而彼姜姓也。以为 故邪?则未尝相识也。以为好丽邪?”则夫人行年七十 有二。�“然而齿坠矣。”然而用之者,夫文王欲立贵道欲白贵名,以惠天下,而不可以独也。非于是子,莫足 以举之。故举是子而用之。于是乎贵道果立,贵名果 明,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周之 子孙苟不狂惑者,莫不为天下之显诸侯如是者,能 爱人也。故举天下之大道,立天下之大功,然后隐其 所怜所爱。其下犹足以为天下之显诸侯。故曰:“唯明 主为能爱其所爱。暗主则必危其所爱。”此之谓也。
淮南子
《泰族训》
圣主者,举贤以立功,不肖主举其所与同。文王举太 公望、召公奭而王,桓公任管仲、隰朋而霸,此举贤以 立功也。夫差用太宰嚭而灭,秦任李斯、赵高而亡,此 举所与同。故观其所举而治乱可见,察其党与而贤 不肖可论也。
汉刘向说苑
《君道》
汤问伊尹曰:“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知 之有道乎?”伊尹对曰:“昔者尧见人而知,舜任人然后 知禹以成功举之。夫三君之举贤,皆异道而成功,然 尚有失者,况无法度而任己?直意用人,必大失矣。故 君使臣自贡其能,则万一之不失矣。王者何以选贤? 夫王者得贤材以自辅,然后治也。虽有尧舜之明,而” 股肱不备,则主恩不流,化泽不行。故明君在上,慎于 择士,务于求贤,设四佐以自辅,有英俊以治官,尊其 爵,重其禄,贤者进以显荣,罢者退而劳力。是以主无 遗忧,下无邪慝,百官能治,臣下乐职,恩流群生,泽润 草木。昔者虞舜左禹右皋陶,不下堂而天下治,此使 能之效也。
《武王问太公》曰:“举贤而以危亡者,何也?”太公曰:“举贤 而不用,是有举贤之名,而不得真贤之实也。”武王曰: “其失安在?”太公望曰:“其失在君好用小善而已,不得 真贤也。”武王曰:“好用小善,何如?”太公曰:“君好听誉而 不恶谗也。以非贤为贤,以非善为善,以非忠为忠,以 非信为信。其君以誉为功,以毁为罪,有功者不赏,有 罪者不罚;多党者进,少党者退。是以群臣比周而蔽 贤,百吏群党而多奸。忠臣以诽,死于无罪;邪臣以誉, 赏于无功。其国见于危亡。”武王曰:“善。吾今日闻诽誉 之情矣。”
齐桓公问于甯戚曰:“筦子今年老矣,为弃寡人而就 世也。吾恐法令不行,人多失职,百姓疾怨,国多盗贼, 吾何如而使奸邪不起,民衣食足乎?”甯戚对曰:“要在 得贤而任之。”桓公曰:“得贤柰何?”甯戚对曰:“开其道路, 察而用之,尊其位,重其禄,显其名,则天下之士骚然 举足而至矣。”桓公曰:“既以举贤士而用之矣,微夫子 幸而临之,则未有布衣屈奇之士,踵门而求见寡人 者。”甯戚对曰:“是君察之不明,举之不显,而用之疑,官 之卑,禄之薄也。且夫国之所以不得士者,有五阻焉: 主不好士,谄谀在傍,一阻也;言便事者,未尝见用,二 阻也;壅塞掩蔽,必因近习,然后见察,三阻也;讯狱诘 穷,其辞以法过之,四阻也;执事适欲”擅国权命,五阻 也。去此五阻,则豪俊并兴,贤智求处。五阻不去,则上 蔽吏民之情,下塞贤士之路。是故明王圣主之治,若 夫江海无不受,故长为百川之主;明王圣君无不容, 故安乐而长久。因此观之,则安主利人者,非独一士 也。桓公曰:“善。吾将著夫五阻,以为戒本也。”
新序
《杂事》
昔者唐虞崇举九贤,布之于位,而海内大康,要荒来 宾,麟凤在郊。商汤用伊尹,而文武用太公闳夭。成王 任周召而海内大治,越裳重译,祥瑞并降,遂安千载, 皆由任贤之功也。
桓宽盐铁论
《除狭》
《贤良》曰:“古之进士也,乡择而里选,论其才能,然后官 之,胜职任,然后爵而禄之。故士修之乡曲,升诸朝廷, 行之幽隐,明足显著,疏远无失士,小大无遗功。是以 贤者进用,不肖者简黜。今吏道壅而不选,富者以财 贾官,勇者以死射功,戏车鼎跃,咸出补吏,累功积日, 或至卿相。垂青绳,擐银龟,擅杀生之柄,专万民之命。 弱者犹使羊将狼也,其乱必矣。强者则是予狂夫利 剑也,必妄杀生也。”是以往者郡国黎民相乘而不能 理,或至锯颈杀不辜而不能正,执纲纪非其道,盖博 乱愈甚。古者封贤禄,能不过百里。百里之中而为都 疆,垂不过五十,犹以为一人之身,明不能照,聪不得 达,故立卿大夫士以佐之,而政治乃备。今守相或无 古诸侯之贤,而莅千里之政,主一郡之众,施圣主之 德,擅生杀之法,至重也。非仁人不能任,非其人不能 行。一人之身,治乱在己,千里与之转化,不可不熟择 也。故人主有私人以财,不私人以官,悬赏以待功,序 爵以俟贤,举善若不足,黜恶若仇雠,固为其非功而
残百姓也。夫傅主德,开臣途,在于选贤而器使之,择拣守相,然后任之。抱朴子
《审举》
《抱朴子》曰:“华霍所以能崇极天之峻者,由乎其下之 厚也;唐虞所以能臻巍巍之功者,实赖股肱之良也。 虽有孙阳之手,而无骐骥之足,则不得致千里矣;虽 有稽古之才,而无宣力之佐,则莫缘凝庶绩矣。人君 虽明并日月,神鉴未兆,然万机不可以独统,曲碎不 可以亲总,必假目以遐览,借耳以广听,诚须有司是” 康是赞。故圣莫不根心招贤,以举才为首务,施玉帛 于丘园,驰翘车于岩薮,劳于求人,逸于用能。上自槐 棘,降逮皂隶,论道经国,莫不任职恭己,无为而治平 刑措而化洽,无外万邦咸宁,设官分职,其犹构室,一 物不堪,则崩桡之由也。然未贡举之士,格以四科,三 事九列,是之自出,必简标颖拔萃之俊。而汉之末叶, 桓灵之世,柄去帝室,政在奸臣,网漏防溃,风颓教沮, 抑清德而扬谄媚,退履道而进多财,力竞成俗,苟得 无耻。或输自售之宝,要人之书;或父兄贵显,望门而 辟命,低眉屈膝,以积习而见私。夫铨衡不平,则轻重 错谬;斗斛不正,则少多混乱。绳墨不陈,曲直不分;准 格倾侧,则滓杂实繁。“以之治人,则虐暴而犲贪。受取 聚敛,以补买官之费。立之朝廷,则乱剧于棼丝。引用 驽庸,以为党援,而望风向草。”偃庶事之康,何异悬瓦 砾而责夜光,弦不调而索清音哉?何可不澄浊飞沈, 沙汰臧否,严试对之法,峻贪夫之防哉!殄瘁攸阶,可 勿畏乎!古诸侯贡士,适者谓之有功,有功者增班进 爵。贡士不适,谓之“有过。”有过者黜位削地,犹复不能 令诗人谧《大车》“素餐”之刺,山林无《伐檀》“罝兔”之贤。况 举之无非才之罪,受之无负乘之患。衡量一失其格, 多少安可复损乎?夫孤立之翘秀,藏器以待贾;琐碌 之轻薄,人事以邀速。夫唯待贾,故顿沦于穷瘁矣;夫 唯邀速,故佻窃而腾跃矣。盖枭䲭屯飞,则“鸳凤幽集; 犲狼当路,则麒麟遐遁。举善而教,则不仁者远矣。奸 伪荣显,则英杰潜逝,高概耻与阘茸为伍,清节羞入 饕餮之贯。举任并谬,则群贤括囊;群贤括囊,则凶邪 相引;凶邪相引,则小人道长;小人道长,则梼杌比肩, 颂声所以不作,怨嗟所以嗷嗷也。”高干长材,恃能胜 己,屈伸默语,听天任命,穷通得失,委之自然,亦焉得 不堕多党者之后,而居有力者之下乎?逸伦之士,非 礼不动,山峙渊渟,知之者希,驰逐之徒,蔽而毁之。故 思贤之君终不知奇才之所在,怀道之人,愿效力而 莫从。虽抱稷、卨之器,负邈世之量,遂沈滞诣死,不得 登叙也。而有党有力者纷然鳞萃,人乏官旷,致者又 美,亦安得不拾掇而用之乎?灵献之世,阉官用事,群 奸秉权,危害忠良,台阁失选用于上,州郡轻贡举于 下。夫选用失于上,则牧守非其人矣;贡举轻于下,则 秀孝不得贤矣。故时人语曰:“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 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又云:“古 人欲达勤诵经,今世图官免治生。”盖疾之甚也。于时 悬爵而卖之,犹列肆也;争津者买之,犹市人也。有直 者无分而径进,空拳者望途而收迹。其货多者其官 贵,其财少者其职卑。故东园积卖官之钱,崔烈有铜 臭之𠷣。上为下效,君行臣甚,是既然矣。又邪正不同, 譬犹冰炭。恶直之人,憎于非党。刀尺颠倒者,则恐人 之议己也;达不由道者,则患言论之不美也。乃共构 合虚诬,中伤清德,瑕累横生,莫敢救拔。于是曾闵获 商臣之谤,孔、墨蒙盗跖之垢,怀正居贞者填笮乎泥 泞之中,而狡猾巧伪者轩翥乎虹霓之际矣。而凡夫 浅识,不辨邪正,谓守道者为陆沈,以履径者为知变, 俗之随风而动,逐波而流者,安能复身于德行,苦思 于学问哉!是莫“不弃检括之劳,而赴用赂之速矣。斯 诚有汉之所以倾,来代之所宜深鉴也。”或曰:“吾子论 汉末贡举之事,诚得其病也。今必欲戒既往之失,避 倾车之路,改有代之弦调,防法玩之或变,令濮上巴 人反安乐之正音,腠理之疾,无退走之滞患者,岂有 方乎?”《抱朴子》答曰:“知人则哲,上圣所难。今使牧守皆 能审良才于未用,保性履之始终,诚未易也。但共遣 其私情,竭其聪明,不为利欲动,不为嘱托居。所欲举 者,必澄思以察之,博访以详之,修其名而考其行,校 同异以备虚饬,令亲族称其孝友,邦闾归其信义。”尝 小仕者,有忠清之效,治事之干,则寸锦足以知巧,刺 鼠足以观勇也。又秀孝皆宜如旧,试“经答策,防其罪 对之奸,当令必绝。其不中者,勿署吏,加罚禁锢。其所 举书。不中者,刺史、太守免官,不中左迁。中者多,不中 者少,后转不得过。故若受赇而举所不当,发觉有验 者,除名禁锢终身,不以赦令原所举举者,与同罪。”今 试用此法治一二岁之间,秀孝必多不行者,亦足以 知天下贡举不精之久矣,过此则必多修德而勤学 者矣。又诸居职,其犯公坐者,以法律从事,其以贪浊 赃污为罪不足至死者,刑竟及遇赦,皆宜禁锢终身, 轻者二十年,如此不廉之吏,必将化为夷齐矣。若乃临官受取,金钱山积,发觉则自恤得了,免退则旬日 复用者,曾、史亦将变为盗跖矣。如此,则虽贡士皆中, 不辞“于官长之不良。或曰‘能言不必能行,今试经对 策虽过,岂必有政事之才乎’?”《抱朴子》答曰:“古者犹以 射择人,况经术乎?如其舍旃,则未见馀法之贤乎此 也。夫丰草不秀塉土,巨鱼不生小水,格言不吐庸人 之口,高文不堕顽夫之笔,故披《洪范》而知箕子有经 世之器,览《九术》而见范生怀治国之略,省”夷吾之书 而明其有拨乱之干,视不害之文而见其精,霸王之 道也。今孝廉必试,经无脱谬,而秀才必对,策无失指, 则亦不得暗蔽也。良将高第,取其胆武,犹复试之以 策,况文士乎?假令不能,必尽得贤能,要必愈于了不 试也。今且令天下诸当在贡举之流者,莫敢不勤学, 但此一条,其为长益风教亦不细矣。若使海内畏妄 举之失,凡人息侥幸之求,背竞逐之末,归学问之本, 儒道将大兴,而私货必渐绝,奇才可得而役,庶官可 以不旷矣。或曰:“先生欲急贡举之法,但禁锢之罪,苛 而且重,惧者甚众。夫急辔繁策,伯乐所不为;密防峻 法,德政之所耻。”《抱朴子》曰:“夫骨填肉补之药,长于养 体益寿,而”不可以救暍溺之急也。务宽含垢之政,可 以莅敦御朴而不中,以拯衰弊之变也。虎狼见逼,不 挥戈奋剑,而弹琴咏诗,吾未见其身可保也。燎火及 室,不奔走灌注,而揖让盘旋,吾未见其焚之自息也。
《行品》
夫物有似而实非,若然而不然,料之无惑,望形得神 圣者其将病诸?况乎常人。故用才取士,不可以不精 择,不可以不详试也。若乃性行惑变,始正终邪,若王 莽初则美于伊、霍,晚则剧于赵高,又非中才所能逆 尽也。若令士之易别,如鹪鹩之与鸿鹄,狐兔之与龙 𬴊,则四凶不得官于尧朝,管、蔡不得几危宗周、仲尼 无澹台之失,延陵无损金之恨,伊尹无七十之劳,项 羽无嫌范之悔矣。所患于其碔砆之乱瑾瑜,鹪螟之 似凤凰,凝冰之类水精,烟熏之凝云气,故令不谬者 鲜也。惟帝难之,矧乎近人哉!夫唯大明元鉴幽微,灵 铨揣物,思灼沉昧,瞻山识璞,临川知珠。士于难分之 中而无取舍之恨者,使臧否区分,抑扬咸允,武丁、姬 文不独治,而傅说、吕尚不永弃,高、莽、宰嚭不得成其 恶,弘、恭、石显无所容其伪矣。斯盖取士之较略,选择 之大都耳。《精微》之求,存乎其人,固非毫翰之所备缕 也。
唐杜佑通典
《选举序》
“自昔羲后,因以物命官,事简人淳,唯以道化,上无求 欲于下,下无干进于上,百姓自足,海内乂安。不是贤 而非愚,不沽名而尚行,推择之典,无所闻焉。”爰洎唐 虞之官人也,俾乂水土,缉熙帝载,敷五教,正五刑,播 百谷,典三礼,咨于四岳,明扬侧陋,询事考言,故举无 失德,然犹“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流四凶族,不仁 者远。”斯则选贤任能之大略也。三王之代,朴散俗浇, 难以道驭,务勤其教,立庠塾于乡闾,建黉学于都邑, 训公卿大夫之子弟,设俊造之目而勖勉成之。自幼 年入学,至四十方仕,然后行备业全,事理绩茂。秦汉 以降,乃异于斯。其行教也不深,其取材也务速,欲人 浸渍于五常之道,皆登仁寿之域,何可及已。夫上材 盖寡,中才则多。有可移之性,故其教方善。若不敦其 教,欲求多贤,亦不可及已。非今人多不肖,古人多材 能,在施政立本使之然也。而况以言取士,既已失之, 考言惟华,失之愈远。若变兹道,材何远乎?
宋史
《选举志序》
自敷奏以言,明试以功,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始 于《舜典》。司徒以乡三物兴贤能,太宰以三岁计吏治, 详于《周官》。两汉而下,选举之制不同,归于得贤而已。 考其大要,不过入仕则有贡举之科,服官则有铨选 之格,任事则有考课之法。然历代之议贡举者,每曰 “取士以文艺,不若以德行就文艺而参酌之,赋论之 浮华,不若经义之实学。”议铨选者,每曰:“以年劳取人, 可以绝超躐,而不无贤愚同滞之叹;以荐举取人,可 以拔俊杰,而不无巧佞捷进之弊。”议考课者,每曰:“拘 吏文则上下督察,浸成浇风;通誉望则权贵请托,徒 开利路。”于是议论纷纭,莫之一也。宋初承唐制,贡举 虽广,而莫重于进士制科,其次则三学选补。铨法虽 多,而莫重于举削改官磨勘转秩,考课虽密,而莫重 于官给历纸,验考批书。其他教官、武举、童子等试,以 及遗逸奏荐、贵戚公卿任子亲属与远州流外诸选, 委曲琐细,咸有品式。其间变更不常,沿革迭见,而三 百馀年元臣硕辅,鸿博之儒,清强之吏,皆自此出,得 人为最盛焉。今辑《旧史所录,胪为六门:一曰科目;二 曰学校试;三曰铨法;四曰补荫;五曰保任;六曰考课。 烦简适中,檃括归类,作〈选举志〉》。
==册府元龟==《贡举清正》
古者有兴贤之书比其德行道艺而献之于王王再 拜而受乃知详选之道不其重与洎乎!奔竞斯作登 显多滥乃有疾时态之流宕考才能于端实稽以经 术抑其浮华权要之地请托不行当宁赏叹缙绅称 尚为国选士斯无愧焉故史称“得贤者有赏不肖者 有罚”良有谓矣。
《谬滥》
举不失德,则曰“能焉”,称匪其人,诚为滥矣。况夫论辨 多士,总核群材,为治乱之本源,实邦国之大计。固宜 责以名实,审其否臧,扬于王廷,縻以好爵。其有知识 非远,采择不明,心志既纷,艺文莫辨。附回天之势,采 画地之名。弃实务华杂,良以楛。物议非允,官谤是兴, 先茅之赏莫承,籍槁之愆用及。其或制度乖正,仕进 违方,既启幸端,亦附于此。
《应举》
观国之光着乎!大易之象有道则见垂诸素王之说 故策名筮仕起家从政乃士子之常道也。粤自汉氏 勃兴儒术太盛悬科以取士下诏以征贤暨魏晋而 下至五代风流靡绝条目非一繇是丘园特起之秀 岩石高卧之伍或文足以经国或学足以待问或力 穑自给或笃行无改或究阴阳之变或穷政教之弊 莫不裒然充赋,卓尔在庭第之甲科,縻之好爵者已。
《考试》
“夫人君之有区宇也,不可以独治必求贤以共之贤 士之怀德业也,不可以自进必待君以任之所以举 善急贤前古之明训抡才考艺有国之大方唐虞之 际于斯为盛汉魏之下可得而论纳敷奏之言则众 善必举下贤良之诏则群才竞进经济之业斯备甲 乙之科乃悬以至较艺实之精微察器识之优异授” 之王爵,任以民政,郡国以康,风俗以化。得人之效,于 斯可见;求贤之道,百世可知。
朱子大全集
《学校贡举私议》
古者学校选举之法,始于乡党,而达于国都,教之以 德行道艺,而兴其贤者能者。盖其所以居之者无异 处,所以官之者无异术,所以取之者无异路。是以士 有定志而无外慕,早夜孜孜,唯惧德业之不修,而不 忧爵禄之未至。夫子所谓“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 《孟子》所谓“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盖谓此也。若夫三 “代之教艺为最下,然皆犹有实用而不可阙,其为法 制之密,又足以为治心养气之助,而进于道德之归, 此古之为法所以能成人材而厚风俗,济世务而兴 太平也。”今之为法不然,虽有乡举,而其取人之额不 均,又设太学利诱之一涂,监试、漕试、附试诈冒之捷 径,以启其奔趋流浪之意。其所以教“者既不本于德 行之实,而所谓艺者又皆无用之空言;至于甚弊,则 其所谓空言者又皆怪妄无稽,而适足以败坏学者 之心志。是以人材日衰,风俗日薄。朝廷州县每有一 事之可疑,则公卿大夫、官人百吏愕眙相顾而不知 所出,是亦可验其为教之得失矣。而议者不知其病 源之所在,反以程试”文字之不工为患,而唱为混补 之说,以益其弊。或者知其不可,又欲斟酌举行崇宁 州县三舍之法,而使岁贡选士于太学。其说虽若贤 于混补之云,然果行此,则士之求入乎州学者必众。 而今州郡之学,钱粮有限,将广其额则食不足,将仍 其旧,则其势之偏、选之艰而涂之狭,又将有甚于前 日之“解额少而无所容也。”正使有以处之,然使游其 间者校计得失于旦暮锱铢之间不得宁息,是又不 唯无益,而损莫大焉,亦非计之得也。盖尝思之,必欲 乘时改制,以渐复先王之旧,而善今日之俗,则必如 明道先生熙宁之议,然后可以大正其本,而尽革其 末流之弊。如曰未暇,则莫若具均诸州之“解额以定 其志;立德行之科以厚其本;罢去词赋,而分诸经子 史时务之年以齐其业。又使治经者必守家法,命题 者必依章句,答义者必通贯经文,条举众说而断以 己意。学校则遴选实有道德之人,使专教导以来实 学之士;裁减解额,舍选谬滥之恩,以塞利诱之涂。至 于制科、词科、武举之属,亦皆究其利病而颇更其制, 则有定志而无奔竞之风,有实行而无空言之弊,有 实学而无不可用之材矣。”此其大略也。其详则继此 而遂陈之。夫所以必均诸州之解额者,“今之士子不 安于乡举而争趋太学试者,以其本州解额窄而试 者多,太学则解额阔而试者少。本州只有解试一路, 太学则兼有舍选之捷径,又可以智巧而经营也。所 以今日倡为混补之说者,多是温、福、处、婺之人,而他 州不与焉。非此数州之人,独多躁竞,而他州之人无 不廉退也。乃其势驱之,有不得不然者耳。然则今日 欲救其弊,而不以大均解额为先务,虽有良法,岂能 有所补哉?故莫若先令礼部取见逐州三举终场人 数
太学终场人数,解试亦合,分还诸州里为“人数。”
“通比旧额都数,定以若干分”为率,而取其若干以为 新额。
如以十分为率而取其一,则万人终场者以百人为额,更斟酌之。
又损太学解额,舍选取人分数,使与诸州不至大段 殊绝。
其见住学人,分数,权许仍旧。
则士安其土而无奔趋流浪之意矣。所以必立德行 之科者,德行之于人大矣。然其实则皆人性所固有, 人道所当为。以其得之于心,故谓之“德”;以其行之于 身,故谓之“行”,非故有所作为增益,而欲为观听之美 也。士诚知用力于此,则不惟可以修身,而推之可以 治人,又可以及夫天下国家。故古之教者莫不以是 为先。若舜之命司徒“以敷五教,命典乐以教胄子”,皆 此意也。至于成周而法始大备,故其人材之盛,风俗 之美,后世莫能及之。汉室之初,尚有遗法,其选举之 目,必以敬长上、顺乡里、肃政教、“出入不悖所闻”为称 首。魏、晋以来,虽不及古,然其九品中正之法犹为近 之。及至隋、唐,遂专以文词取士,而尚“德之举不复见 矣。积至于今,流弊已极,其势不可以不变,而欲变之 又不可不以其渐。故今莫若且以逐州新定解额之 半,而又折其半以为德行之科。”
如解额百人,则以二十五人为“德行科。” 盖法行之初,恐考察未精,故且取其半而又减其半。其馀五十人,自依常法。
《明立所举德行之目》。
如八行之类
专委逐县令佐,从实搜访,于省试后,保明津遣赴州。 守倅审实,保明申部,于当年六月以前,以礼津遣,限 本年内到部,拨入太学,于近上斋舍安排,而优其廪 给,仍免课试。长贰时以延请询考,至次年终,以次差 充大小职事。又次年终,择其尤异者特荐补官,馀令 待赴明年省试,比之馀人,倍其取人分数。
如馀人二十取一,则此科十而取一,盖解额中已减其半矣。
“殿试各升一甲,其不中人,且令住学,以俟后举。其行 义有亏,学术无取,举者亦当议罚”,则士知实行之可 贵,而不专事于空言矣。所以必罢诗赋者,空言本非 所以教人,不足以得士,而诗赋又空言之尤者,其无 益于设教取士章章明矣。然熙宁罢之,而议者不以 为是者,非罢诗赋之不善,乃专主王氏经义之不善 也。故元祐初议有改革,而司马温公、吕申公皆不欲 复。其欲复之者,唯刘挚为最力,然不过以考校之难 而为言耳。是其识之卑而说之陋,岂足与议先王教 学官人之本意哉!今当直罢,无可疑者。如以习之者 众,未欲遽罢,则限以三举而递损其取人之数。俟其 为之者少而后罢之,则亦不骇于俗,而其弊可革矣。 所以必分诸经、子、史时务之年者,古者大学之教以 格物致知为先,而其考校之法,又以九年知类通达、 强立不反为大成。盖天下之事皆学者所当知,而其 理之载于经者,则各有所主而不能相通也。况今《乐 经》亡而《礼经》缺,二戴之《记》已非正经,而又废其一焉。 盖今之所以为教者“已不能备,而治之者类皆舍其 所难而就其所易,仅窥其一而不及其馀,则于天下 之事宜有不能尽通其理者矣。若诸子之学,同出于 圣人,各有所长而不能无所短,其长者固不可以不 学,而其所短亦不可以不辨也。至于诸史”,则该古今 兴亡治乱得失之变,时务之大者,如礼乐制度、天文 地理、“兵谋、刑法之属,亦皆当世所须而不可阙,皆不 可以不之习也。”然其一旦而尽通,则其势将有所不 能,而卒至于不行。若合所当读之书而分之以年,使 天下之士各以三年而共通其三四之一,则亦若无 甚难者。故今欲以《易》《书》《诗》为一科而子年午年试之, 《周礼》《仪礼》及二戴之《礼》为一科而卯年试之。“《春秋》及 三传”为一科,而酉年试之。
年分皆以省试为《界义》各二道。
诸经皆兼《大学》《论语》《中庸》《孟子》
义各一道
《论》则分“诸子为四科,而分年”以附焉。
《诸子》则如荀、杨、王、韩、老、《庄》之属,及本朝诸家文字,当别讨论,分定年数,兼许于当年史传中出《论》二道。
策则诸史,《时务》亦然。
诸史则《左传》《国语》《史记》《两汉》为一科,《三国》《晋书》《南北史》为一科,《新旧唐书》《五代史》为一科,《通鉴》为一科,时务则律历、地理为一科,《通礼》《新仪》为一科,兵法、刑统、敕令为一科,《通典》为一科,以次分年,如经子之法策各二道。
“则士无不通之经,无不习之史,而皆可为当世之用 矣。其《治经》必专家法”者,“天下之理,固不外于人之一心。然圣贤之言,则有渊奥尔雅而不可以臆断者,其 制度名物,行事本末,又非今日之见闻所能及也。故 治经者必用先儒已成之说而推之,借曰未必尽是, 亦当究其所以得失之故,而后可以反求诸心而正 其缪。”此汉之诸儒所以专门名家,各守师说,而不敢 轻有变焉者也。但其守之太拘,而不能精思明辨以 求真,是则为病耳。然以此之故,当时风俗终是淳厚。 近年以来,习俗苟偷,学无宗主,治《经》者不复读其经 之本文,与夫先儒之传注,但取近时科举中选之文, 讽诵摹仿,择取经中可为题目之句,以意扭掜,妄作 主张,明知不是经意,但取便于行文,不暇恤也。盖诸 经皆然,而《春秋》为尤甚。主司不惟不知其缪,乃反以 为工而置之高等,习以成风,转相祖述,慢侮圣言,日 以益甚。名为治经,而实为经学之贼;号为作文,而实 为文字之妖,不可坐视而不之正也。今欲正之,莫若 讨论诸经之说,各立家法,而皆以注疏为主。如《易》则 兼取胡瑗、石介、欧阳修、王安石、邵雍、程颐、张载、吕大 临、杨时,《书》则兼取刘敞、王安石、苏轼、程颐、杨时、晁说 之、叶梦得、吴棫、薛季宣、吕祖谦,《诗》则兼取欧阳修、苏 轼、程颐、张载、王安石、吕大临、杨时、吕祖谦,《周礼》则刘 敞、王安石、杨时,《仪礼》则刘敞、二戴;《礼记》则刘敞、程颐、 张载、吕大临,《春秋》则啖助、赵正、陆淳、孙明复、刘敞、程 颐、胡安国《大学》《论语》《中庸》《孟子》则又皆有《集解》等书, 而苏轼、王雱、吴棫、胡寅等说亦可采。
以上诸家,更加考订增损,如刘彝等说,恐亦可取。
令应举人各占两家以上,于家状内及经义卷子第 一行内一般声说,将来答义,则以本说为主,而旁通 他说以辨其是非,则治经者不敢妄牵己意,而必有 据依矣。其命题所以必依章句者,今日治经者既无 家法,其穿凿之弊已不可胜言矣。而主司命题,又多 为新奇,以求出于举子之所不意,于所当断而反连 之,于所当连而反断之,大抵务欲无理可解,无说可 通,以观其仓卒之间,趋附离合之巧。其始盖出于省 试“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之一题。然而当时 传闻,犹以为怪。及今数年,则无题不然,而人亦不之 怪矣。主司既以此倡之,举子亦以此和之。平居讲习, 专务裁翦经文,巧为饾饤,以求合乎“主司之意,其为 经学贼中之贼,文字妖中之妖,不止于家法之不立 而已也。今既各立家法,则此弊势当自革。然恐主司 习熟见闻,尚仍故态,却使举子愈有拘碍,不容下笔。 愿下诸路漕司,戒敕所差考试官,今后出题,须依章 句,不得妄有附益裁剪。如有故违,许应举人依经直 答,以驳其缪。仍经本州及漕司陈诉,将命题人重作 行遣。其诸州申到题目,亦令礼部、国子监长贰看详, 纠举谴罚,则主司不敢妄出怪题,而诸生得守家法, 无复敢肆妖言矣。”又按前贤文集,策问皆指事设疑, 据实而问,多不过百十字,嘉祐、治平以前尚存旧体。 而《吕申公家传》记熙宁事乃云:有司发策问,必先称 颂时政,对者因大为谀词以应之,然则此风盖未远 也。今亦宜为之禁,使但条陈所问之疑,略如韩、欧诸 集之为者,则亦可以观士子之实学,而息其谀佞之 奸心矣。其必使答义者通贯经文,条陈众说,而断以 己意者,其说已略具于《家法》之条矣。盖今日经学之 难,不在于治经,而难于作义。大抵不问题“之大小长 短,而必欲分为两段,仍作两句对偶破题,又须借用 他语以暗贴题中之字,必极于工巧而后已。其后多 者三二千言,别无他意,不过止是反复敷衍破题两 句之说而已。如此不唯不成经学,亦复不成文字,而 使学者卒岁穷年,枉费日力以从事于其间,甚可惜 也!欲更其弊,当更写卷之式,明著问目之文,而疏其 上下文通约三十字以上,次列所治之说,而论其意, 又次旁列他说,而以己意反复辩析,以求至当之归。 但令直论圣贤本意,与其施用之实,不必如今日经 义分段破题,对偶敷衍之体,每道止限五六百字以 上,则虽多增所治之经,而答义不至枉费辞说,日力 亦有馀矣。”至于旧例经义禁引史传,乃王氏末流之 弊,而论子史者不复订以经指。又俗学卑近之失,皆 当有以正之,使治经术者通古今,议论者识原本,则 庶乎其学之至矣。其学校必选实有道德之人,使为 学官以来实学之士,裁减解额,舍选谬滥之恩,以塞 利诱之涂者。古之太学,主于教人,而因以取士,故士 之来者,为义而不为利。且以本朝之事言之,如李廌 所记元祐侍讲吕希哲之言曰:“仁宗之时,太学之法 宽简,国子先生必求天下贤士真可为人师者,就其 中又择其尤贤者如胡翼之之徒,使专教导规矩之 事。故当是时,天下之士,不远万里来就师之。其游太 学者,端为道艺称弟子者,中心悦而诚服之”,盖犹有 古法之遗意也。熙宁以来,此法浸坏,所谓太学者,但 为声利之场,而掌其教事者,不过取其善为科举之 文,而尝得隽于场屋者耳。士之有志于义理者,既无 所求于学,其奔趋辐凑而来者,不过为解额之滥,舍选之私而已。师生相视,漠然如行路之人;间相与言, 亦未尝开之以“德行道艺之实;而月书季考者,又祇 以促其嗜利苟得、冒昧无耻之心”,殊非国家之所以 立学教人之本意也。欲革其弊,莫若一遵仁皇之制, 择士之有道德可为人师者以为学官,而久其任,使 之讲明道义以教训其学者;而又痛减解额之滥,以 还诸州,罢去舍选谬滥之法,而使为之师者考察诸 州所解德行之士与诸生之贤者,而特命以官,则太 学之教不为虚设,而彼怀利干进之流,自无所为而 至矣。如此,则待补之法固可罢去,而混补者又必使 与诸州科举同日引试,则彼有乡举之可望者,自不 复来,而不患其纷冗矣。至于取人之数,则又严为之 额,而许其补中之人从上几分特赴“省试,则其舍乡 举而来赴补者,亦不为甚失职矣。其计会监试、漕试、 附试之类,亦当痛减分数,严立告赏,以绝其冒滥。其 诸州教官,亦以德行人充,而责以教导之实,则州县 之学亦稍知义理之教,而不但为科举之学矣。至于 制举,名为贤良方正,而其实但得记诵文词之士,其 所投进词业,亦皆无”用之空言。而程试论则又仅同 覆射儿戏,初无益于治道,但为仕宦之捷径而已。词 科则又习于谄谀夸大之词,而竞于骈俪刻雕之巧, 尤非所以为教。至于武举则其弊又不异于儒学之 陋也。欲革其弊,则制科当诏举者不取其记诵文词, 而取其行义器识,罢去词业六论,而直使待对于廷, 访以时务之要,而不穷以隐僻难知之事。词科则当 稍更其文字之体,使之深厚简严为主,而以能辨析 利害、敷陈法度为工。武举则亦使学官放经义论策 之制,参酌定议,颁下《武经总要》等书,而更加讨论,补 其遗逸,使之诵习而立其科焉。则庶乎大小之材,各 得有所成就,而不为俗学之所病矣。夫如是,是以教 明于上,俗美于下,先王之道得以复明于世,而其遗 风馀韵,又将有以及于方来。与夫规规然固守末流 之弊法,而但欲小变一二于其间者,利害相绝,固有 间矣。草茅之虑,偶及于此,故敢私记其说,以为当路 之君子,其或将有取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