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食货典/第296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经济汇编 第二百九十六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食货典
第二百九十六卷目录
茶部纪事二
茶部杂录
食货典第二百九十六卷
茶部纪事二
《宋史毋守素传》:“守素,河中龙门人。父昭裔,伪蜀宰相。 守素弱冠起家,伪授秘书郎,累迁户部员外郎,知制 诰。蜀亡入朝,授工部侍郎,籍其蜀中庄产茶园以献。 诏赐钱三百万以充其直,仍赐第于京城。”
《河渠志》:“开宝五年正月,澶州修河卒赐以钱、鞋,役夫 给以茶。”
《清异录》:开宝中,窦仪以新茶饮予,味极美,奁面标云: “龙陂山子茶。”龙陂是顾渚山之别境。
《宋史樊知古传》:“知古授江南转运使。先是,江南诸州 官市茶十分之八,复征其馀分,然后给符,听其所往, 商人苦之。知古请蠲其税,仍差增所市之直,以便于 民。”
《李虚己传》:“虚己累迁殿中丞,提举淮南茶场,召知荥 州。未行,改遂州。”
《刘蟠传》:“蟠迁左谏议大夫,卒。尝受诏巡茶淮南,部民 私贩者众,蟠乘羸马,伪称商人,抵民家求市茶,民家 不疑,出与之,即擒寘于法。”
《补笔谈》:忠定张尚书宰鄂州崇阳县,崇阳多旷土,民 不务耕织,唯以植茶为业。忠定令民伐去茶园,诱之 使种桑,自此茶园渐少,而桑麻特盛于岳鄂之间。至 嘉祐中,改茶法,湖湘之民苦于茶租,独崇阳茶租最 少。民监他邑,思公之惠,立庙以报之。民有入市买菜 者,公召谕之曰:“邑居之民,无地种植,且有他业,卖菜 可也。汝村民皆有土田,何不自种,而费钱买菜,笞而 遣之。”自后人家置圃,至今谓芦菔为张知县菜。 《东轩笔录》:陈晋公为三司使,将立茶法,召茶商数十 人,俾各条利害。晋公阅之为第三等,语副使宋太初 曰:“吾观上等之说,取利太深,此可行于商贾,而不可 行于朝廷。下等固灭裂无取。唯中等之说,公私皆济。 吾裁损之,可以经久。”于是为三等税法,行之数年,货 财流通,公用足而民富实。世言三司使之才,以陈公 为称首。后李侍郎咨为使,改其法而茶利浸失。后虽 屡变,然非复晋公之旧法也。
《宋史何蒙传》:“蒙通判庐州,巡抚使潘慎修荐其材敏, 驿召至京,因面对,访以江淮茶法,蒙条奏利害称旨, 赐绯鱼及钱十万。”
《梦溪笔谈》:古人谓“贵人多知人”,以其阅人物多也。张 邓公为殿中丞,一见王城东,遂厚遇之,语必移时。王 公素所厚惟杨大年,公有一茶囊,唯大年至,则取茶 囊具茶,他客莫与也。公之子弟但闻取茶囊,则知大 年至。一日,公命取茶囊,群子弟皆出窥大年,及至,乃 邓公。他日公复取茶囊,又往窥之,亦邓公也。子弟乃 问公:“张殿中者何人?”公待之如此。公曰:“张有贵人法, 不十年当据吾座。”后果如其言。
《宋史李若谷传》:“若谷知宜兴县,官市湖洑茶,岁约户 税为多少,率取足贫下。若谷始置籍备勾检。茶恶者 旧没官,若谷使归之民,许转贸以偿其数。”
《索湘传》:“湘为河北转运使。先是,边州置榷场,与蕃夷 互市,而自京辇物货以充之,其中茶茗最为烦扰,复 道远多损败,湘建议请许商贾缘江载茶诣边郡入 中,既免道途之耗,复有征算之益。”
《李溥传》:“溥领顺州刺史,迁奖州团练使。溥自言江淮 岁入茶,视旧额增五百七十馀万斤。会溥当代,诏留 再任,特迁宫苑使。初,谯县尉陈齐论榷茶法,溥荐齐 任京官。御史中丞王嗣宗方判吏部铨,言齐豪民子, 不可用。真宗以问执政,冯拯,对曰:‘若用有材,岂限贫 富’?帝曰:‘卿言是也’。因称溥畏慎小心,言事未尝不中” 利害,以故任之益不疑。
《姚仲孙传》:“仲孙知建昌县。初,建昌运茶抵南康,或露 积于道间,为霖潦所败,主吏至破产不能偿。仲孙为 券,吏民输山木,即高阜为仓,邑人利之。”
《王鬷传》:鬷为三司盐铁副使,时龙图阁学士马季良 方用事,建言:京师贾人常以贱价居,茶盐交引,请官 置务收市之。季良挟章献姻家,众莫敢迕其意,鬷独 不可曰:“与民竞利,岂国体耶。”擢天章阁待制。
《方偕传》:“偕知建安县,县产茶,每岁先社日,调民数千, 鼓噪山旁,以达阳气,偕以为害农,奏罢之。”
《李允则传》:允则累迁供备库副使、知潭州。初,马氏暴 敛,州人出绢,谓之地税。潘美定湖南,计屋输绢,谓之 屋税。营田户给牛,岁输米四斛,牛死犹输,谓之枯骨税。民输茶,初以九斤为一大斤,后益至三十五斤。允 则请除三税,茶以十三斤半为定制,民皆便之。 《后妃传》:章献明肃刘皇后,旧赐大臣茶,有龙凤饰,太 后曰:“此岂人臣可得?”命有司别制入香京挺以赐之。 《梦溪笔谈》:李溥为江淮发运使,每岁奏计,则以大船 载东南美货,结纳当途,莫知纪极。章献太后垂帘时, 溥因奏事盛称浙茶之美,云:自来进御,唯建州饼茶, 而浙茶未尝修贡。本司以羡馀钱买到数千斤,乞进 入内,自国门挽船而入,称进奉茶纲,有司不敢问,所 贡,馀者悉入私室。溥晚年以贿败,窜谪海州,然自此 遂为发运司岁例。每发运使入奏,舳舻蔽川,自泗州 七日至京。予出使淮南时,见有重载入汴者,求得其 籍,言“两浙笺纸、三暖船”他物称是。
《宋史韩亿传》:“亿判大理寺丞,三司更茶法,岁课不登, 亿承诏劾之,由丞相而下皆坐失当之罚。”其不挠如 此。
《李师中传》:师中举进士,鄜延庞籍辟知洛川县,民负 官茶直十万缗,追系甚众,师中为脱桎梏,语之曰:“公 钱无不偿之理,宽与汝期可乎?”皆感泣听命。乃令乡 置一匮,籍其名,许日输所负一钱以上,辄投之书簿 而去。比终岁,逋者尽足。
《墨客挥犀》:蔡君谟善别茶,后人莫及。建安能仁院有 茶生石缝间,寺僧埰造得茶八饼,号“石岩白”,以四饼 遗君谟,以四饼密遣人走京师遗王内翰禹玉。岁馀, 君谟被召还阙,访禹玉,禹玉命子弟于茶笥中选取 茶之精品者碾待君谟。君谟捧瓯未尝,辄曰:“此茶极 似能仁石岩白,公何从得之?”禹玉未信,索茶贴验之, 乃服。王荆公为小学士时,尝访君谟。君谟闻公至,喜 甚,自取绝品茶,亲涤器烹点以待公,冀公称赏。公于 夹袋中取消风散一撮,投茶瓯中并食之,君谟失色。 公徐曰:“大好茶味。”君谟大笑,且叹公之真率也。 蔡君谟议茶者,莫敢对。公发言建茶所以名重天下, 由公也。后公制小团,其品尤精于大团。一日,福唐蔡 叶丞秘校召公啜小团,坐久,复有一客至,公啜而味 之,曰:“非独小团,必有大团杂之。”丞惊呼,童曰:“本碾造。” 二人茶。继有一客至,造不及,乃以大团兼之。丞神服 公之明审。
《续闻见近录》:蔡君谟始作小团茶入贡,意以仁宗嗣 未立而悦上心也。又作曾坑小团,岁贡一斤,欧阳文 忠所谓“两府共赐一饼”者是也。元丰中,取拣芽不入 香作密云龙茶,小于小团而厚实过之,终元丰外,臣 未始识之。宣仁垂帘,始赐二府。及裕陵宿殿,夜赐碾 成末茶。二府两指许,二小黄袋,其白如玉,上题曰“拣 芽”,亦神宗所藏。至元祐末,福建转运司又取北苑枪 旗,建人所作斗茶者也,以为瑞云龙,请进,不纳。绍圣 初,方入贡,岁不过八团,其制与密云等而差小也。 珍珠船,蔡君谟谓范文正曰:“公《采茶歌》云:‘黄金碾畔 绿尘飞,碧玉瓯中翠涛起’。今茶绝品,其色甚白,翠绿 乃下者耳,欲改为‘玉尘飞,素涛起’,如何?”希文曰:“善。” 《宋史范镇传》:镇拜端明殿学士,起提举中太一宫,兼 侍读,且欲以为门下侍郎。镇雅不欲起,遂固辞,改提 举崇福宫。祖禹谒告归省,诏赐以龙茶,存劳甚渥。 《曲洧旧闻》:蜀公与温公同游嵩山,各携茶以行。温公 以纸为贴,蜀公用小木合子盛之。温公见之,惊曰:“景 仁乃有茶器也。”蜀公闻其言,留合与寺僧而去。后来 士大夫茶器精丽,极世间之工巧,而心尤未厌。晁以 道尝以此语客,客曰:“使温公见今日茶器,不知云如 何也。”
《清波杂志》:张芸叟曰:“申公知人,故多得于下僚。家有 茶罗子,一金饰,一棕栏。方接客索银罗子,常客也;金 罗子,禁近也。棕栏则公辅必矣,家人常挨排于屏间 以候之。申公、温公同时人,而待客茗饮之器,顾饰以 金银,分等差。益知温公俭德,世无其比。”
《湘山野录》:尹师鲁为帅,与刘沪、董士廉辈议水逻城, 事既矛盾,朝旨召尹至阙,送中书,给纸札供㭊。昭文、 吕申公因聚厅啜茶,令堂吏置一瓯投尹曰:“传语龙 图,不欲攀请,只令送茶去。”时集相幸,师鲁之议将屈, 笑谓诸公曰:“尹龙图莫道建茶,磨去磨来,浆水亦咽 不下。”师鲁之幄去政堂切近,闻之掷笔于案,厉声曰: “是何委巷猥语,辄入庙堂,真治世之不幸也。”集相愧 而衔之。后致身于祸,辱根于此也。
《宋史孙长卿传》:长卿历开封盐铁判官,江东、淮南、河 北转运使,江浙荆淮发运使。时将弛茶禁而收其征, 召长卿议。长卿曰:“本祖宗榷茶,盖将备二边之籴,且 不出都内钱,公私以为便。今之所行,不足助边籴什 一,国用耗矣。”乃条所不便十五事,不从。改陕西都转 运使。
《甲申杂记》:“初贡团茶及白羊酒,惟见任两府方赐之。 仁宗朝及前宰臣,岁赐茶一斤,酒二壶,后以为例。” 《宋史·梁适传》:“适进中书门下评章事。京师茶贾负公 钱四十万缗,盐铁判官李虞卿案之急,贾惧,与吏为市,内交于适子弟。适出虞卿提点陕西刑狱。”
《王庠传》:“庠父梦易,登皇祐第,尝摄兴州,改川茶运,置 茶铺免役民,岁课亦办。部刺史恨其议不出己,以他 事中之,镌三秩罢归。”
《滁州志》:陈知新以朝散大夫知州事。始欧阳至滁,得 醴泉于醉翁亭东南。一日宴,寮佐有献新茗者,公敕 汲泉瀹之,汲者道仆覆水伪汲他代,公穷问之,乃得 泉幽谷山下,名曰“丰乐”,作亭其上。其好奇如此。 《宋史苏轼传》:“轼拜龙图阁学士,知杭州。宣仁后心善 轼,轼出郊,用前执政恩例,遣内侍赐龙茶银合,慰劳 甚厚。”
《东坡集》:密云龙茶,极为甘馨。时黄、秦、晁、张号“苏门四 学士”,子瞻待之厚,每来必令侍妾朝云取密云龙。山 谷有矞云龙,亦茶名。
《宋史李稷传》:“稷提举蜀部茶场,甫两岁,羡课七十六 万缗,擢盐铁判官,诏推扬其功,以劝在位。”
《栾城先生遗言》:“公在谏垣,论蜀茶祖宗朝量收税,李 杞、刘佑、蒲宗闵取息初轻,后益重,立法愈峻。李稷始 议极力掊取,民间遂困。稷引陆师闵共事,额至一百 万贯,陆师闵又乞额外以百万贯为献。成都置都茶 场,公条陈五害:乞放榷法,令民自作交易,但收税钱, 不出长引;止令所在场务据数抽买博马茶,勿失武” 备而已。言师闵百端陵虐细民,除茶递官吏养兵所 费,所收钱七八十万贯,蜀人泣血,无所控告。公讲画 纤悉曲折,利害昭炳。时小吕申公当轴叹曰:“只谓苏 子由儒学,不知吏事精详至于如此!”公论役法,尢为 详尽,识者韪之。
《春渚纪闻》:东坡先生与鲁直、文潜诸人会饭,既食骨 堆儿血羹,客有须薄茶者,因就取所碾龙团遍啜。坐 人或曰:“使龙茶能言,当须称屈。”先生抚掌久之曰:“是 亦可为一题。”因援笔戏作律赋一首,以“俾荐血羹龙 团称屈”为韵。山谷击节称咏不能已。已无藏本,闻关 子开能诵,今亡矣,惜哉!
《宋史程之邵传》:“之邵,元符中主管茶马,市马至万匹, 得茶课四百万缗。童贯用师熙、岷,不俟报,运茶往博 籴,发钱二十万亿佐用度,连加直龙图阁、集贤殿修 撰,三进秩为熙河都转运使。”
《销夏》黄寔自言为发运使,大暑泊清淮楼,见米元章 衣犊鼻,自涤砚于淮口。索箧中,一无所有,独得小龙 团二饼。亟遣人送入,趁其涤砚未毕也。
《宋史吴中复传》:“中复从孙择仁知熙州,从永兴军走 马承受蓝从熙言其擅改茶法,夺职免。”
《梅执礼传》:“执礼历比部员外郎。比部职勾稽财货,文 牍山委,率不暇经目。苑吏有持茶券至为钱三百万 者。以杨戬旨意,追取甚急。执礼一阅知其妄,欲白之 长贰疑不敢,乃独列上,果诈也。改度支吏部,进国子 司业。”
《李璆传》:“璆知房州时,既榷官茶,复强民输旧额。贫无 所出,被系者数百人。璆至,即日尽释之。”
《清波杂志》:先人尝从张晋彦觅茶,张答以二小诗:“内 家新赐密云龙,只到调元六七公。赖有家山供小草, 犹堪诗老荐春风。仇池诗里识焦坑,风味官焙可抗 衡。钻馀权幸亦及我,十辈遣前公试烹诗。”总得偶病 此诗,俾其子代书,后误刊在《于湖集》中。“焦坑产庾岭 下,味苦硬久方回甘。浮石已干霜后水,焦坑新试雨” 《前茶》。坡南还回至章贡显圣寺诗也。后屡得之,初非 精品,特彼人自以为重,包裹钻权幸,亦岂能望建谿 之胜?
先人三弟季,字德绍,与辉同庚、同月,辉先十三日。自 幼从竹林游。德性敏而静,中年后文笔加进。尝题悦 川碾茶绝句云:“独抱遗经舌本干,笑呼赤角碾龙团。 但知两腋清风起,未识捧瓯春笋寒。”颇有唐人风致。 死已十年,遗槁失于收拾,但宗族间得传一二。 《宋史唐文若传》:文若通判洋州。洋西乡县,产茶,亘陵 谷八百馀里。山穷险,赋不尽括。使者韩球将增赋以 市,宠园户,避苛敛,转徙,饥馑相藉,文若力争之,赋迄 不增。
《销夏杨廷秀谢傅尚书茶书》“远饷新茗,当自携大瓢, 走汲溪泉,束涧底之散薪,燃折脚之石鼎,烹玉尘,啜 香乳,以享天上故人之意。愧无胸中之书传,但一味 搅破菜园耳。”
《宋史陈俊卿传》:“俊卿,淳熙二年再命知福州,累章告 归,除特进,起判建康府兼江东安抚,召对垂拱殿,命 坐赐茶。”
《李焘传》:“焘知常德府,境多茶园,异时禁切商贾率至 交兵。焘曰:‘官捕茶贼,岂禁茶商’。”听其自如,讫无警。累 表乞闲,提举兴国宫秩。
《清波杂志》:自熙宁后始贵密云龙,每岁头纲修贡,奉 宗庙及供玉食外,赉及臣下无几,戚里贵近丐赐尤 繁。宣仁一日慨叹曰:“令建州今后不得造密云龙,受 他人煎炒不得也。”出来道:“我要密云龙,不要团茶,拣好茶吃了,生得甚意智。”此语既传播于缙绅间,由是 密云龙之名益著。淳熙间,亲党许仲启官苏沙,得《北 苑修贡录》序以刊行。其间载岁贡十有二纲,凡三等, 四十有一名。第一纲曰龙焙,贡新止五十馀夸贵重 如此,独无所谓密云龙。岂以贡新易其名,或别为一 种,又居密云龙之上耶?叶石林云:“熙宁中,贾青为福 建转运使,取小团之精者为密云龙,以二十饼为斤, 而双袋谓之双角大小团袋”,皆非。通以为赐,《密云龙》 独用黄云。
《宋史赵汝愚传》:“汝愚子崇宪知江州。郡瑞昌民负茶 引钱,新旧累积为一十七万有奇,皆困不能偿,死则 以责其子孙,犹弗贷。会新券行,视旧价几倍蓰,崇宪 叹曰:‘负茶之民愈困矣,亟请以新券一偿旧券二。诏 从之。盖受赐者千馀家,刻石以记其事’。”
《乾淳岁时记》:仲春上旬,福建漕司进第一纲茶,名“北 苑试新方寸小夸”进御。止百夸,护以黄罗软盝,藉以 青箬,裹以黄罗夹复,臣封朱印,外用朱漆小匣,镀金 锁,又以细竹丝织笈贮之,凡数重。此乃雀舌水芽所 造,一夸之直四十万,仅可供数瓯之啜耳。或以一二 赐外邸,则以生线分解,转遗好事,以为奇玩。茶之初 进御也,翰林司例有品尝之费,皆漕司邸吏赂之。间 不满欲,则入盐少许,茗花为之散漫,而味亦漓矣。禁 中大庆会,则用大镀金𤮕,以五色韵果,簇饤龙凤,谓 之“绣茶”,不过悦目。亦有专其工者,外人罕知。因附见 于此。
《宋史郑清之传》:“清之登进士第,调峡州教授。湖北茶 商群聚暴横,清之白总领何炳曰:‘此辈精悍,宜籍为 兵,缓急可用’。”炳亟下召募之令,趋者云集,号曰“茶商 军,后多赖其用。”
《金史贾铉传》:“铉迁左谏议大夫,兼工部侍郎,上书论 山东采茶事,其大概以为茶树随山皆有,一切护逻, 已夺民利,因而以拣茶树执诬小民,吓取货赂,宜严 禁止,仍令按察司约束。上从之。”
《云林遗事》:倪元镇素好饮茶,在惠山中,用核桃、松子 肉和真粉成小块如石状,置茶中,名曰清泉白石茶。 有赵行恕者,宋宗室也,慕元镇清致,访之。坐定,童子 供茶,行恕连啖如常。元镇艴然曰:“吾以子为王孙,故 出此品,乃略不知风味,真俗物也。”自是交绝。
光福徐达左,构养贤楼于邓尉山中,一时名士多集 于此,云林为犹数焉。尝使童子入山担七宝泉,以前 桶煎茶,后桶濯足,人不解其意,或问之,曰:“前者无触, 故用煎茶;后者或为泄气所秽,故以为濯足之用耳。” 《驹阴冗记》:莆田愧斋陈公音性宽坦,在翰林时,夫人 尝试之,会客至,公呼茶,夫人曰:“‘未煮’。公曰:‘也罢’。”又呼 “干茶。”夫人曰:“未买。”公曰:“也罢。”客为捧腹,时因号“陈也 罢。”
《快雪堂漫录》:“李于鳞为吾浙按察副使,徐子与以𡵚 茶最精者饷之。比看子与昭庆寺,问及,则已赏皂役 矣。盖𡵚茶叶大多梗。于鳞北士不遇宜矣。纪之以发 一粲。”
《茶录》:江南有驿官,以干事自任,白太守曰:“驿中已理, 请一阅之。”乃往。初至一室为酒库,诸酝皆熟,其外画 神,问何神也?曰:“杜康。”刺史曰:“公有馀也。”又一室曰茶 库,诸茗毕备,复有神,问“何神也?”曰:“陆鸿渐。”刺史益喜。 又有一室曰葅库,诸葅毕具,复有神,问“何神也?”曰:“蔡 伯喈。”刺史大笑曰:“不必置此。”
《太仓州志》:“朱蒙,字昧之,别姓桂。精茶理,先是𡵚山茶 叶俱用柴焙,蒙易以炭,益香冽。又创诸制法,茶遂推 𡵚山第一。今山中肖像祀,每开园日,必先祭蒙,其书 法亦名家。”
茶部杂录
《秦子》顾彦先曰:“有味如臛,饮而不醉。无味如茶,饮而 醒焉。醉人何用也。”
《博物志》:“饮真茶,令少眠睡。”
《广州记》:“酉平县出皋卢茗之利,茗叶大而涩,南人以 为饮。”
《广志》:“茶,丛生真煮饮为茗茶,茱茰、檄子之属,膏煎之; 或以茱茰煮脯胃汁为之,曰茶。有赤色者,亦米和膏 煎,曰无酒茶。”
《荆州土地记》:“武陵七县,通出茶最好。”
《南越志》:“茗,苦涩,亦谓之过罗。”
《集灵记》:有僧在蒙山顶见一老父,云:“仙家有雷鸣茶 井,候雷发声,井中采撷一两祛宿疾,二两当眼前无 疾,三两换骨,四两为地仙矣。”
《桐君录》:“茶花状似栀子,其色稍白。”
《云南记》:名山县出茶,有山曰蒙山,联延数十里,在县 西南。按《拾遗志》,尚书所谓“蔡蒙旅平”者,蒙山也,在雅 州。凡蜀茶尽出此《天台记》:“丹丘出大茗,服之生羽翼。”
《续博物志》:“南人好饮茶,孙皓以茶与韦昭代酒,谢安 诣陆纳,设茶果而已。”北人初不识此。开元中,太山灵 岩寺有降魔师,教禅者以不寐,人多作茶饮,因以成 俗。
《唐国史补》:“风俗贵茶,茶之名品益众。剑南有蒙顶石 花,或小方,或散芽,号为第一。湖州有顾渚之紫笋,东 川有神泉、小团、昌明兽目,峡州有碧涧、明月、芳蕊、茱 茰簝,福州有方山之露芽,夔州有香山,江陵有南木, 湖南有衡山,岳州有㴩湖之含膏,常州有义兴之紫 笋,婺州有东白,睦州有鸠坑,洪州有西山之白露,寿” 州有“霍山之黄芽”,蕲州有《蕲门团黄》,而浮梁之商货 不在焉。
《云仙杂记》:“建人谓斗茶为茗战。”
《茶经》:“蒸焙有法,留藏有方,烹煎有诀。”故沫饽者,汤之 华也。
《魏王花木志》:“茶叶似栀子,可煮为饮。其老叶谓之茆, 嫩叶谓之茗。”
《宋史占城国传》:“地不产茶,亦不知酝酿之法。”
阇婆国,传“地不产茶。”
《清异录》:“豹革为囊,风神呼吸之具也。煮茶啜之,可以 涤滞思而起清风。”每引此义,称茶为“水豹囊。”
茶至唐始盛。近世有下汤运允,别施妙诀,使汤纹水 脉成物象者,禽兽虫鱼花草之属,纤巧如画,但须臾 即就散灭,此茶之变也。时人谓之《茶百戏》。
“漏影春法,用镂纸贴盏糁茶,而去纸,伪为花身,别以 荔肉为叶,松实、鸭脚之类珍物为蕊,沸汤点搅。” 《归田录》:“腊茶出于剑、建,草茶盛于两浙,两浙之品,日 注为第一。自景祐已后,洪州双井白芽渐盛,近岁制 作尤精,囊以红纱,不过一二两。以常茶十数斤养之, 用辟暑湿之气,其品远出日注上,遂为草茶第一。” 茶之品莫贵于龙凤,谓之“团茶”,凡八饼重一斤。庆历 中,蔡君谟为福建路转运使,始造小片龙茶以进,其 品绝精,谓之“小团”,凡二十饼重一斤,其价直金二两。 然金可有而茶不可得,每因南郊致斋,中书、枢密院 各赐一饼,四人分之,宫人往往缕金花于其上。盖其 贵重如此。
六一、《集艺》茶欲茂法,如种瓜,三岁可采:野者上,园者 次;阳崖阴林,紫者上,绿者次,笋者上,芽者次,卷者上, 舒者次。
《梦溪笔谈》:茶芽,古人谓之雀舌、麦颗,言其至嫩也。今 茶之美者,其质素良,而所植之木又美,则新芽一发, 便长寸馀,其细如针。唯芽长为上品,以其质干土力 皆有馀故也。如雀舌、麦颗者,极下材耳,乃北人不识, 误为品题。予山居有《茶论尝茶》诗云:“谁把嫩香名雀 舌,定来北客未曾尝。不知灵草天然异,一夜风吹一 寸长。”
古人论茶,唯言阳羡、顾渚、天柱、蒙顶之类,都未言建 溪。然唐人重串茶粘黑者则已近乎建饼矣。建茶皆 乔木,吴蜀、淮南唯丛茭而已,品自居下。建茶胜处曰 郝源、曾坑,其间又岔根、山顶二品尤胜。李氏时号为 “北苑”,置使领之。
《补笔谈》:“建茶之美者,号北苑茶,今建州凤凰山上,人 相传谓之北苑,言江南尝置官领之,谓之北苑使。”予 因读《李后主文集》,有《北苑诗》及文记,知北苑乃江南 禁苑,在金陵,非建安也。江南北苑使,正如今之内园 使,李氏时有北苑使,善制茶,人竞贵之,谓之“北苑茶”, 如今茶器中有“学士瓯”之类,皆因人得名,非地名也。 丁晋公为《北苑茶录》云:“北苑,里名也,今曰龙焙。”又云: “苑者,天子园囿之名,此在列郡之东隅,缘何却名北 苑?”丁亦自疑之。盖不知北苑茶本非地名,始因误传, 自晋公实之于书,至今遂谓之北苑。
《画墁录》“有唐茶品,以阳羡为上供,建溪、北苑未著也。 贞元中,常衮为建州刺史,始蒸焙而研之,谓研膏茶。 其后稍为饼样,其中故谓之一串。”陆羽所烹,惟是草 茗尔。迨至本朝,建溪独盛,采焙制作,前世所未有也。 士大夫珍尚鉴别亦过古先丁晋公为福建转运使, 始制为凤团,后又为龙团,贡不过四十饼,专拟上供。 虽近臣之家徒闻之而未尝见也。天圣中,又为小团, 其品迥加于大团,赐两府,然止于一斤,唯上大齐宿 八人。两府共赐小团一饼,缕之以金,八人拆归,以侈 非常之赐,亲知瞻玩,赓唱以诗。故欧阳永叔有《龙茶 小录》。或以大团问者,辄方刲寸,以供佛、供仙家庙。已 而奉亲,并待客,享子弟之用。熙宁末,神宗有旨,建州 制密云龙,其品又加于小团矣。然密云之出,则二团 少粗,以不能两好也。予元祐中详定殿试,是年秋为 制举考第官,各蒙赐三饼,然亲知诛责,殆将不胜。宣 仁一日叹曰:“指挥建州今后更不许造密云龙。亦不 要团茶,拣好茶吃了,生得甚好意智。”熙宁中苏子容 使虏,姚麟为副,曰:“盍载些小团茶乎?”子容曰:“此乃供 上之物,俦敢与虏人?”未几,有贵公子使虏,广贮团茶自尔虏人非团茶不纳也,非小团不贵也。彼以二团 易蕃罗一匹,此以一罗酬四团,少不满则形言语。近 有贵貂使边,以大团为常供,密云为好茶。
司马温公云:“茶墨正相反。茶欲白,墨欲黑,茶欲新,墨 欲陈,茶欲重,墨欲轻。”如君子小人不同,至如喜干而 恶湿,袭之以囊,水之以色,皆君子所好玩,则同也。 东坡《志林》:“唐人煎茶用姜。”故薛能诗云:“盐损添常戒, 姜宜煮更夸。”据此,则又有用盐者矣。近世有用此二 物者,辄大笑之。然茶之中等者,若用姜煎信佳也,盐 则不可。
《玉焘集》:《外台秘要》有代茶饮子一首云:“格韵高绝,惟 山居逸人乃当作之。”予尝依法治服,其利鬲调中,信 如所云。而其气味乃一服煮散耳,与茶了无干涉。薛 能诗云:“粗官乞与真抛却,赖有诗情合得尝。”又作鸟 嘴茶诗云:“盐损添尝戒,姜宜煮更夸。”乃知唐人之于 茶,盖有河朔脂麻气也。
《岳阳风土记》:灉湖诸山旧出茶,谓之灉湖茶。李肇所 谓“岳州灉湖之含膏”也。唐人极重之,见于篇什。今人 不甚种植,惟白鹤僧园有千馀本,土地颇类北苑所 出茶,一岁不过一二十两,土人谓之白鹤茶。味极甘 香,非他处草茶可比,并茶园地色亦相类,但土人不 甚植尔。
《御史台记》:“御史三院:一曰台院,其僚曰侍御史;二曰 殿院,其僚曰殿中侍御史;三曰察院,其僚曰监察御 史。”察院厅居南,会昌初,监察御史郑路所葺。礼察厅 谓之松厅,厅南有古松也。刑察厅谓之魔厅,寝于此 多鬼魔也。兵察厅掌中茶,茶必市蜀之佳者,贮于陶 器,以防暑湿,御史躬亲监启,故谓之“御史茶瓶。” 《石林燕语》:故事,建州岁贡大龙凤团茶各二斤,以八 饼为斤。仁宗时,蔡君谟知建州,始别择茶之精者为 小龙团,十斤以献,斤为十饼。仁宗以非故事,命劾之, 大臣为请,因留而免劾,然自是遂为岁额。熙宁中,贾 青为福建辖运使,又取小团之精者为密云龙,以二 十饼为斤,而双袋谓之双角团茶。大小团袋皆用绯, 通以为赐也。《密云》独用黄,盖专以奉玉食。其后又有 为瑞云翔龙者。宣和后,团茶不复贵,皆以为赐,亦不 复如向日之精,后取其精者为�茶岁赐者不同,不 可胜纪矣。
《避暑录话》:裴晋公诗云:“饱食缓行初睡觉,一瓯新茗 侍儿煎。脱巾斜倚绳床坐,风送水声来耳边。”公为此 诗,必自以为得志。然吾山居七年,享此多矣。今岁新 茶适佳,夏初作小池,导安乐泉注之,得常熟破山重 台,白莲植其间,叶已覆水,虽无淙潺之声,然亦澄澈 可喜。此晋公之所诵咏,而吾得之,可不为幸乎? 北苑茶正所产,为曾坑,谓之正焙;非曾坑,为沙溪,谓 之外焙。二地相去不远,而茶种悬绝。沙溪色白,过于 曾坑,但味短而微涩,识茶者一啜如别泾渭也。余始 疑地气土宜,不应顿异如此。及来山中,每开辟径路, 刳治岩窦,有寻丈之间,土色各殊,肥瘠紧缓燥润亦 从而不同。并植两木于数步之间,封培灌溉略等,而 生死丰瘁如二物者,然后知事不经见,不可必信也。 草茶极品,惟双井、顾渚亦不过各有数亩。双井在分 宁县,其地属黄氏,鲁直家也。元祐间,鲁直力推赏于 京师,族人交致之,然岁仅得一二斤尔。顾渚在长兴 县,所谓“吉祥寺”也,其半为今刘侍郎希范家所有,两 地所产,岁亦止五六斤。近岁寺僧求之者,多不暇精 择,不及刘氏远甚。余岁求于刘氏,过半斤则不复佳。 盖茶味虽均,其精者在嫩芽,取其初萌如雀舌者谓 之枪,稍敷而为叶者谓之旗。旗非所贵,不得已取一 枪一旗犹可,过是则老矣,此所以为难得也。
《夷陵图经》:“木女观、望州等山,茶茗出焉。”
《可谈》“茶见于唐时,味苦而转甘,晚采者为茗。今世俗 客至则啜茶,去则啜汤,汤取药材甘香者屑之,或温 或凉,未有不用甘草者。此俗遍天下。先公使辽,辽人 相见,其俗先点汤,后点茶。至饮会,亦先水饮,然后品 味”,但欲与中国相反,本无义理。
演繁露。《东坡后集从驾景灵宫诗》云:“病贪赐茗浮铜 叶。”按今御前赐茶,皆不用建盏,用大汤𤮕,色正白,但 其制样似铜叶汤𤮕耳,铜叶色黄褐色也。 《西溪丛语》:建州龙焙,面北谓之北苑,有一泉极清澹, 谓之御泉。用其池水造茶,即坏茶味,唯龙园胜雪白 茶二种,谓之水芽。花蒸后拣,每一芽先去外两小叶, 谓之乌带。又次取两嫩叶,谓之“白合。”留小心芽置于 水中,呼为“水芽。”聚之稍多,即研焙为二品,即龙园胜 雪白茶也。茶之极精好者,无出于此。每胯计工价近 三十千。其他茶虽好,皆先拣而后蒸研,其味次第减 也。茶有十纲,第一、第二纲太嫩,第三纲最妙。自六纲 至十纲,小团至大团而止。第一名曰试新,第二名曰 “贡新”,第三名有十六色,龙园胜雪,白茶、万寿龙芽,御 苑玉芽,上林第一,乙夜清供,龙凤英华,玉除清赏、承
平雅玩、启沃承恩,云叶雪英,蜀葵,金钱玉华、《千金》,第四,有十二色,无比寿芽,宜年宝玉,玉清庆云,无疆,寿龙万春,银叶、玉叶长春,瑞云翔龙,长寿,玉圭,香口焙, 兴国岩,上品拣芽,新收拣芽,第五次,有十二色:“太平 嘉瑞”、《龙苑报春》《南山应瑞》、“兴国岩小龙”、又“小凤续入 额”、“御苑玉芽”、“万寿龙芽”、《无比寿芽》《瑞云》《翔龙》《先春》《太 平嘉瑞》、“长寿玉圭”,已下五纲皆大小团也。
燕翼《贻谋录》:国初,沿江置务收茶,名曰榷货务,给卖 客旅,如盐货然,人不以为便。淳化四年二月癸亥,诏 废沿江八处,应茶商并许于出茶处市之。未几,有司 恐课额有亏,复请于上。六月戊戌,诏复旧制。六飞南 渡后,官不能运致茶货,而榷货务只卖茶引矣。 臆乘茶之所产,《六经》载之详矣,独“异美”之名未备。谢 氏论茶曰:“此丹丘之仙茶,胜乌程之御舞,不止味同 露液,白况霜华,岂可为酪苍头”,便应代酒从事。杨衍 之作《洛阳伽蓝记》曰:“食有酪奴。”指茶为酪粥之奴也。 杜牧之诗:“山实东南秀,茶称瑞草魁”,皮日休诗“十盆 前皋卢”,曹邺诗“剑外尤华美”,施肩吾诗:“茶为涤烦子, 酒为忘忧君。”此见于诗文者,若《南越志》,若“苦涩为之 果罗,北苑曰‘叶布绝品,豫章曰‘白露’,曰‘白茅’,南剑曰 ‘石花’,曰‘篯芽’,东川曰‘兽目湖,常具白茶笋,寿州曰‘黄 第’,福建曰‘生第’’’”、“‘露第’,岳阳曰‘含膏’,外此无多,颇疑似 者不书。若蟾背、虾须、鹊舌、蟹眼”,“‘瑟瑟历霏霏霭’,及鼓 浪涌泉”,“琉璃眼”、“‘碧玉池’,又皆茶事中天然偶字也。” 《苕溪渔隐丛语》:欧公《和刘原》父扬州时会堂绝句云: “积雪犹封蒙顶树,惊雷未发建溪春。中洲地暖萌芽 早,入贡宜先百物新。”注云:“时会堂,造贡茶所也。”余以 陆羽《茶经》考之,不言扬州出茶。惟毛文锡《茶谱》云:“扬 州禅智寺,隋之故宫,寺傍蜀冈,其茶甘香,味如蒙顶 焉。”第不知入贡之因,起于何时,故不得而志之也。 唐茶惟湖州紫笋入贡,每岁以清明日贡到,先荐宗 庙,然后分赐近臣。紫笋生顾渚,在湖、常二境之间,当 采茶时,两郡守毕至,最为盛集。此《蔡宽夫诗话》之言 也。蔡但知其一,而不知其二。按陆羽《茶经》云:“浙西以 湖州上,常州次,湖州生长兴县顾渚山中,常州义兴 县生君山悬脚岭北峰下。”唐《义兴县重修茶舍记》云: “义兴贡茶非旧也,前此故御史大夫李栖筠实典是 邦,山僧有献佳茗者,会客尝之。野人陆羽以为芬香 甘辣,冠于他境,可荐于上。栖筠从之,始进万两,此其 滥觞也。厥后因之,征献浸广,遂为任土之贡,与常赋 之邦侔矣。”故玉川子诗云:“天子须尝阳羡茶,百草不 敢先开花。”正谓是也。当时顾渚、义兴皆贡茶,又邻壤 相接。白乐天守姑苏,闻贾常州崔湖州茶山境会,想 羡欢宴,因寄诗云:“遥闻境会茶山夜,珠翠歌钟俱绕 身。盘下中分两州界,灯前合作一家春。青蛾递舞应 争妙,紫笋齐尝各斗新。自叹花时北窗下,蒲黄酒对 病眠人。”唐袁高为湖州刺史,因修贡顾渚茶山,作诗 云:“《禹贡》通远俗,始图”在安人。后王失其本,职吏不敢 陈。亦有奸佞者,因兹欲求伸。动至千金费,日使万姓 贫。我来顾渚源,得与茶事亲。黎甿辍耕农,采掇实苦 辛。一夫且当役,尽室皆同臻。扪葛上攲壁,蓬头入荒 榛。终朝不盈掬,手足皆鳞皴。悲嗟遍空山,草木为不 春。阴岭芽未吐,使曹牒已频。心争造化先,走挺麋鹿 均。选“纳无日夜,捣声昏系晨。众功何枯栌,俯视弥伤 神。皇帝尚巡狩,东郊路多堙。周回绕天涯,所献惟艰 勤。况减兵革用,兼兹困疲民。未知供御馀,谁合分此 珍。顾省忝邦守,有惭复因循。茫茫沧海间,丹愤何由 申。”此诗雅得诗人讽谏之体,可尚也。
诗云:“谁谓茶苦。”《尔雅》云:“槚,苦茶。”注:“树似栀子。”今呼早 采者为茶,晚采者为茗,一名荈,蜀人名之苦茶。故东 坡《乞茶栽》诗云:“周诗记苦茶,茗饮出近世。初缘厌粱 肉,假此雪昏滞。”盖谓是也。六一居士《尝新茶》诗云:“泉 甘器洁天色好,坐中拣择客亦佳。”东坡守维扬,于石 塔寺试茶,诗云:“禅窗丽午景,蜀井出冰雪。坐客皆可” 人,鼎器手自洁。正谓谚云“三不点”也。
鲁直诸《茶词》,余谓《品令》一词最佳,能道人所不能言, 尤在结尾三四句。词云:“凤舞团团,饼恨分破,教孤另。 金渠休净,只轮慢碾,玉尘光莹。汤响松风,早减二分 酒病。味浓香永,醉乡路,成佳境。恰如灯下故人,万里 归来对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
东坡《汲江水煎茶》诗云:“活水还须活火烹,自临钓石 取深清。大瓢贮月归春瓮,小杓分江入夜瓶。”此诗奇 甚,道尽烹茶之要。且茶非活水,则不能发其鲜馥,东 坡深知此理矣。余顷在富沙,尝汲溪水烹茶,色香味 俱成三绝。又况其地产茶,为天下第一,宜其水异于 他处,用以烹茶,水功倍之。至于浣衣,尤更洁白,则水 之轻清。益可知矣。近城山间有陆羽井。水亦清甘。实 好事者名之。羽著《经言》。建州茶未得详。则知羽不曾 至富沙也。
《癸辛杂识》:长沙茶具,精妙甲天下,每副用白金三百 星或五百星,凡茶之具悉备外,则以大缕银合贮之。 赵南仲丞相帅潭日,尝以黄金千两为之,以进上方穆陵大喜,盖内院之工所不能为也。因记司马公与 范蜀公游嵩山,各携茶以往。温公以纸为贴,蜀公盛 以小黑合。温公见之曰:“景仁乃有茶具耶?”蜀公闻之, “因留合与寺僧而归。向使二公见此,当惊倒矣。” 《南窗纪谈》:“饮茶,或云始于梁天监中,事见《洛阳伽蓝 记》,非也。”按《吴志韦曜传》:“孙皓时,每宴飨,无不竟日,坐 席无能否,饮酒率以七升为限,虽不悉入口,皆浇濯 取尽。曜素饮不过二升,初见礼异时,或为裁减,或赐 茶荈以当酒。”如此言,则三国时已知饮茶,但未能如 后世之减耳。逮唐中世,榷利遂与煮酒相抗,迄今国 计赖此为多。
《王氏谈录》:“公言:茶品高而年多者必稍陈,遇有茶处, 春初取新芽轻炙,杂而烹之,气味自复。在襄阳试作 甚佳,尝语君谟,亦以为然。”
《学斋呫哔》:《九经》无“茶”字,或言荼苦即是也。见于《尔雅》, 谓之槚茗,则是今之茶,但经中只有“荼”字耳。
《鹤林玉露》:余同年李南金云:“《茶经》以鱼目、涌泉、连珠 为煮水之节。然近世瀹茶,鲜以鼎镬,用瓶煮水,难以 候视,则当以声辨一沸、二沸、三沸之节。又陆氏之法, 以未就茶镬,故以第二沸为合量而下,未若以金汤 就茶瓯瀹之,则当用背二涉三之际为合量,乃为声 辨之。诗云:‘砌虫唧唧万蝉催,忽有千车捆载来。听得 松风并涧水,急呼缥色绿瓷杯’。”其论固已精矣。然瀹 茶之法,汤欲嫩而不欲老,盖汤嫩则茶味甘,老则过 苦矣。若声如松风涧水,而遽瀹之,岂不过于老而苦 哉?惟移瓶去火,少待其沸,止而瀹之,然后汤适中而 茶味甘,此《南金》之所未讲者也。因补以一诗云:“松风 桧雨到来初,急引铜瓶离竹炉。待得”声闻俱寂后,一 瓯春雪胜醍醐。
《清波杂志》:长沙匠者造茶器,极精致,工直之厚等,所 用白金之数,士夫家多有之,寘几案间,但知以侈靡 相夸,初不常用也。司马温公偕范蜀公游嵩山,各携 茶往。温公以纸为贴,蜀公盛以小黑合。温公见之,惊 曰:“景仁乃有茶器。”蜀公闻其言,遂留合与寺僧。凡茶 宜锡,窃意若以锡为合,适用而不侈,贴以纸则茶味 易损,岂亦出杂以消风散意欲矫时弊耶?《卲氏闻见 录》云:温公尝与范景仁共登嵩顶,由轘辕道至龙门, 涉伊水至香山,憩石临八节滩,凡所经从,多有诗什。 自作序曰《游山录》。携茶游山,当是此时。
山家清供,茶即药也,煎服则去滞而化食,以汤点之 则反滞膈而损脾胃。盖市利者多取他叶杂以为末, 人多怠于煎服,宜有害也。今法采芽或用碎擘,以活 水煎之,饮后必少顷乃服。坡公诗云:“活水须将活火 烹。”又云:“饭后茶瓯未要深。”此煎之法也。陆羽亦以江 水为上,山与井俱次之。今世不惟不择水具,又入盐 及茶果,殊失正味。不知唯葱去昏,梅去倦,如不昏不 倦,亦何必用。古之嗜茶者,无如玉川子,未闻煎欤,如 以汤点,则安能及七碗乎?山谷词云:“汤响松风,早减 了七分酒病。”倘知此味,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之 禅远矣。
《谈苑》:山谷作《茶磨铭》云:“楚云散尽,燕山雪飞。江湖归 梦,从此祛机。”
茶之精者,北苑名“白乳头”,江左有金蜡面,李氏别命 取其乳作片,或号曰“京挺的。”乳二十馀品,又有研膏 茶,即龙品也。
《全唐诗话》:袁高“《禹贡》通远俗,所图在安人。后王失其 本,职吏不敢陈。亦有奸佞者,因兹欲求伸。动生千金 费,日使万姓贫。我来顾渚源,得与茶事亲。甿辍耕农 耒,采采实苦辛。一夫且当役,尽室皆同臻。扪葛上攲 壁,蓬头入荒榛。终朝不盈掬,手足皆鳞皴。悲嗟遍空 山,草木为不春。阴岭芽未吐,使者牒已频。心争造化 先,走挺麋鹿均。选纳无昼夜,捣声昏继晨。众工何枯 槁,俯视弥伤神。皇帝尚巡狩,东郊路多堙。周回绕天 涯,所献愈艰勤。况值兵革困,重兹困疲民。未知供御 馀,谁合分此珍。顾省忝邦守,又惭复因循。茫茫沧海 间,丹愤何由伸。”右高所赋《茶山》诗也。案:唐制,湖州造 贡茶最多,谓之顾渚贡焙,岁造一万八千四百斤,大 历后始有进奉。建中二年,高刺郡进三千六百串并 诗,此一章刻石在贡焙。故杜鸿渐《与杨祭酒书》云:“顾 渚中山紫笋茶两片,此物但恨帝未得尝,实所叹息。 一片上太夫人,一片充昆弟同歠。”开成三年,以贡不 如法,停刺史裴充官。
《唐锦梦馀录》:东坡以茶性寒,故平生不饮,惟饭后浓 茶涤齿而已。然大中三都进一僧,百三十岁,宣宗问 服何药,云:“性惟好茶,饮至百碗,少犹四五十碗。”以坡 言律之,必且损寿,反得长年,则又何也?
《研北杂志》:“李仲宾学士言:交趾茶如绿苔,味辛烈,名 之曰‘登’。”
《墐户录》:张又新《煎茶水记》:“粉枪末旗,苏兰薪桂。”陆羽 《茶经》,“煮华救沸。”皆奇俊语。
《茶谱通考》:“东川之兽目,绵州之松岭,雅州之露芽,南康之云居,饶池之仙芝,霍山之黄芽,蕲门之团黄,临 江之玉津,蜀州之雀舌鸟嘴,潭州之独行灵草,彭州 之仙崖石花,袁州之金片绿英,建安之青凤髓,岳州 之黄翎毛,岳阳之含膏冷,剑南之绿昌明”,此皆唐宋 时之产茶地及名也。
玉垒关外宝唐山有茶树,产于悬崖,笋长三寸五寸, 方有一叶两叶。
《龙州鹤岭茶》,妙极。
《云林遗事》:“莲花茶就池沼中,早饭前日初出时,择取 莲花蕊略破者,以手指拨开,入茶满其中,用麻丝缚 扎定。经一宿,明早连花摘之,取茶纸包晒,如此三次, 锡罐盛,扎口收藏。” 《快雪堂漫录》:徐茂吴云:“藏茶法:实茶大瓮底,置箬封 固,倒放则过夏不黄,以其气不外泄也。子晋云:当倒 放有盖,缸内缸宜砂底则不生水”而常燥,时常封固, 不宜见日,见日则生翳,损茶性矣。藏又不宜热处,新 茶不宜骤用《过黄梅》,其味始佳。
西吴枝乘湖人,于茗不数顾渚而数罗𡵚。然顾渚之 佳者,其风味已远出龙井下,𡵚稍清隽,然叶粗而作 草气。丁长孺尝以半角见饷,且教余烹煎之法。迨试 之,殊类羊公鹤。此余有解有未解也。余尝品茗,以武 夷、虎丘第一,淡而远也;松罗、龙井英次之,香而艳也; 天池又次之,常而不厌也。馀子琐琐,勿置齿喙。 《枕谭古传注》:“茶树初采为茶,老为茗,再老为荈。”今概 称茗,当是错用事也。
《岩栖幽事》:山谷赋苦笋云:“苦而有味,如忠谏之可活 国,多而不害,如举士而能得贤。”可谓得擘笋三昧。“汹 汹乎如涧松之发清吹,浩浩乎如春空之行白云。”可 谓得煎茶三昧。
采茶欲精,藏茶欲燥,烹茶欲洁。
茶见日而味夺,墨见日而色灰。
品茶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七八人是名“施 茶。”
《太平清话》:“琅琊山出茶,类桑叶而小。山僧焙而藏之, 其味甚清。”
宋徽宗有《大观茶论》二十篇,皆为碾馀烹点而设,不 若陶谷十六汤韵美之极。
宋南渡以前,苏州买茶定额六千五百斤,元则无额。 国朝茶课,验科征纳,计钱三百一十九万三千有奇, 唯吴县、长洲有之。
《笔记》:昔人以陆羽饮茶,比于后稷树谷。及观韩翃序 茶云:“吴主礼贤,方闻置茗;晋人爱客,才有分茶。”则知 开创之功,非关桑苎老翁也。若云在古茶勋未普,则 比时赐茶已一千五百串矣。
五色线龙安有骑火茶。最上。不在火前。不在火后故 也。清明改火。故曰“骑火茶。”
《日知录》:“荼”字自中唐始变作茶,其说已详之《唐韵正》。 按《困学纪闻》:“荼有三,谁谓荼苦,苦菜也。有女如荼,茅 秀也,以薅荼蓼,陆草也。”今按:《尔雅》,荼、蒤,字凡五见,而 各不同。《释草》曰:“荼,苦菜。”注引《诗》:“谁谓荼苦,其甘如荠。” 《疏》云:“此味苦,可食之菜。”《本草》一名选,一名游冬。《易纬 通卦验元图》云:“苦菜生于寒秋,经冬历春乃成。”《月令》: “孟夏苦菜秀”是也。叶似苦苣而细,断之有白汁,花黄 似菊,堪食,但苦耳。又曰:“蔈,荂荼。”注云:“即䒒。”《疏》云:按《周 礼》“掌荼”及《诗》“有女如荼”,皆云荼,茅,秀也,蔈也,荂也,其 别名。此二字皆从草从余。又曰:“蒤,虎杖。”注云:“似红草 而粗大,有细刺,可以染赤。”《疏》云:“蒤,一名虎杖。”陶注《本 草》云:“田野甚多,壮如大马蓼,茎斑而叶圆”是也。又曰: “蒤,委叶。”注引《诗》以“茠蒤蓼。”《疏》云:“蒤,一名委叶。”王肃说 《诗》云:“‘蒤,陆秽草’。然则蒤者,原田芜秽之草,非苦菜也。” 今《诗》本“茠”作“薅”,此二字皆从草从涂。《释木》曰:“槚,苦荼。” 注云:“树小如栀子,冬生叶,可煮作羹饮。”今呼早采者 为荼,晚取者为茗,一名荈,蜀人名之“苦荼。”此一字亦 从草从余。今以《诗》考之,《邶·谷风》之“荼苦”,《七月》之“采荼”, 《绵》之“菫荼”,皆苦菜之荼也。又借而为荼毒之荼,《桑柔》 《汤诰》皆苦菜之荼也。《夏小正》:“取荼莠。”《周礼·地官》“掌荼。” 《仪礼·既夕礼》:“茵著用荼,实绥泽焉。”《诗》:“鸱鸮捋荼。”《传》曰: “荼,萑苕也。”《正义》曰:谓薍之秀穗,茅薍之秀,其物相类, 故皆名荼也。茅秀之荼也,以其白也而象之。“出其东 门,有女如荼。”《国语》:“吴王夫差万人为方陈、白常、白旗、 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荼。”《考工记》:“望而视之”,欲其荼 白,亦茅秀之荼也。良耜之荼蓼,委叶之蒤也。唯虎杖 之蒤与槚之苦。荼不见于《诗》《礼》,而王褒《僮约》云:“阳武 买荼。”张载《登成都白菟楼诗》云:“芳荼冠六清。”孙楚诗 云:“姜桂荼荈出巴蜀。”《本草衍义》:晋温峤上表,贡荼千 斤,茗三百斤。是知自秦人取蜀而后,始有茗饮之事。 王褒《僮约》,前云“炰鳖烹荼”,后云“阳武买荼。”注以前为 苦菜,后为茗。
《唐书陆羽传》:“羽嗜茶。”〈自此后荼字减一画为茶〉著经三篇,言茶之 原、之法、之具尤备,天下益知饮茶矣。有常伯熊者,因 羽论复广著茶之功,其后尚茶成风,时回纥入朝,始驱马市茶。至明代,设茶马御史,而《大唐新语》言右补 阙綦毋�性不饮茶,著《茶饮序》曰:“释滞消壅,一日之 利暂佳;瘠气侵精,终身之害斯大。获益则功归茶力, 贻患则不谓茶灾。岂非福近易知,害远难见?”宋黄庭 坚《茶赋》亦曰:“寒中瘠气,莫甚于茶。或济之盐,勾贼破 家。”今南人往往有茶癖,而不知其害,此亦摄生者之 所宜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