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集十六 鹤山先生大全文集 文集十七
宋 魏了翁撰 景乌程刘氏嘉业堂藏宋刊本
文集十八

重校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十七

奏议

  直前奏六未喻及邪正二论

臣愚戆少通充贠柱下迺者误叨 诏墨令得与讲

读诸臣悉心启迪无有所隐臣既陪入侍复许直前

敢无一言以塞大问臣闻人性无有不善而后丗有

性恶之说人情莫不欲安而后丗有喜乱之说非后

之人不古(⿱艹石)也孔子曰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

行也言今此之民即三代之时是以是是非非公平

正直而无所回遹之民也然古而好善今疑其恶古

而欲安今惧其乱何也古之人垂宪象魏属民读法

其明白洞逹日星垂而河汉流也登进而𥸤之叙情

以闵之其真实恻隐疾痛呼而家人谋也夫上以明

白洞逹真实恻隐示其下而下不以情事其上则非

人𩔖也自后丗而猜防日甚涂其耳目也而曰以神

道设教恶其议政也而曰不可使知之夫民至愚而

而神决无可罔之理今罔之祗所以扰之迨其哗然

而不寜也则疑其性恶咎其喜乱呜呼此民也独非

三代直道之民乎而所习迺尔则亦未有以通其志

耳臣尝以是求之而有朱谕于今日者凡六事敢为

陛下历陈其目陛下自即大位中外翘首跂足以

望治于期月间而天心难谌事变狎至民不见德惟

戮是闻向也寝火于未然今然矣向也枕蛟于未噬

今噬矣伥伥行迈曾靡所臻有识之士往往相谓累

朝𥘉政降诏求言矧兹旰食之时必首出此而乆未

有闻为惑滋甚尝诏侍从两省台諌卿监郎官日轮

一贠面对意虽甚美然践祚累月方闻诏旨诏旨

至今又数月矣而对者仅及十馀盖由一旬之间𩀱

日不坐御殿之日止引一班故对群臣之时稀踈寥

(⿱艹石)谓恭嘿不言则便朝讲殿固如平日奚独于求

言听言而用其简也 祖宗盛时受朝决事或至日

中不遑暇食退食之后再坐引对或当假寜犹御便

殿或引至四五班不以为惮臣侍 先帝殿⿰土㓜 -- 坳几一

年是时将倦于勤犹日御前后殿班引至再和颜屈

巳靡有厌斁此陛下之所亲见也今始𥘉清明顾

在廷百执事且不得数望下风则凡见辞奏事封章

扣匦更无由至前夫生于深宫之中不知稼穑艰难

者固有之矣陛下习知民闲疾苦今遽尔隔绝臣

窃惑之半年以来都城之内但见屡捐󠄂赏金以捕妄

言之人夫以妄言𫉬罪虽其自取然而未睹求言之

诏但闻戢谤之令此非初政所冝有也昔人谓防民

之口甚于防川盖言以宣意使壅塞不通则一旦溃

裂将不可复收故周以监谤之令削秦以诽谤妖言

之法亡汉晋隋唐之季大抵皆以灾异见于上而不

误百姓怨于下而不知变起萧墙遄就衰替陛下

所冝明白洞逹以是为鉴而忽不加省此臣之所未

喻者一也 陛下自即大位宫壸行三年之䘮所以

教民知孝帘帷侍五日之听所以示民有尊矧又定

省温清秉礼不违饮食起居禀命惟恪厥惟子职(⿱艹石)

既无毫发之憾者而臣犹有疑焉天子之孝以安国

家定社稷为先故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冨有四海之

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此大舜之孝也今内患外祸

稠见叠作而陛下未躬听断以弭豪萌中外皇皇

未知 陛下所以为宗庙子孙之计而顾以承颜养

体为足乎且姑举一事以明之 陛下之于济王锡

之圭符爵之茅土居之辅郡赞书旁午恩意优渥非

特以全兄弟之伦孔子所谓父母其顺矣乎陛下

盖深体此意也然而为之师傅既无贾𧨏始终梁胜

之忠谨视盗贼又无张敞保全昌邑之智不幸而见

污匪人以殒厥命而 陛下未闻有愧谢𡊮盎辍食

哭甚哀之意自三日罢朝之后其馀恤典虽略讲行

而人不尽知使 陛下所以孜孜爱兄之𥘉心亦未

能尽白于天下遂使讹言胥动并为一谈且济王之

卒凡有耳目谁不睹闻而小民无知妄相腾播莫肯

奠居近在畿甸闲犹不能家至户晓逺而荆㐮川广

袭讹承舛抑又可知万一有盗贼小人乘间伺𨻶假

托名字以为乱阶虽亦终于自毙而目前涂炭无及

于救臣恐古人所谓安国家定社稷之孝不(⿱艹石)是也

夫子曰断一木杀一兽不以其时非孝也自春以来

其为一木一兽不巳多乎臣谓今日之所当明白洞

逹者盖不止此而此亦动揺人心之大者今(⿱艹石)内岀

手书深惟既往之悔明谕圣志而圗所以厚其终

者使天下晓然无惑于浮言则日月之明其食其更

莫不咸仰此所以通天下之志而销祸乱之夲何疑

何惮而乆不为此此又臣之所未喻者二也山东归

疆河北请吏此百年所未有之机也然而不井牧其

田野不城地其郡县而移其民人使之鸟合蚁聚于

淮甸间抗民之精夺士之籍犹以未足也听其剽掠

境外以自衣食此前代之所不为李全分阃授𨱆受

任山东而倏往忽来靡有定镇亦前此之所罕见然

而尚有可诿者曰事无大小禀命朝廷至于辩谤

请祠以明君臣之义执杖庭拜以伸制阃之威而二

月丙辰之变人情愤郁不平全于斯时复能引咎自

劾迨徐晞稷赴镇全又属⿳𰀉冖⿱处木 -- 櫜迎拜涕泣自陈此岂惟

逆顺之理晓然于全之心有不可泯亦以堂堂中国

德泽在人小有陆梁则自贻翦灭此全之所必不为

而况天下之恶一也恶于朝廷而保于我则出乎

尔者寜保其不反乎尔且主帅𬒳害而全无以治之

则全为主帅亦将无以令其下此亦非全之利也全

以忠赤来归名闻夷夏虽其部曲亦皆能以勲业自

𡚒第功行赏冨贵方将是岂肯芘一首恶以自隳前

(⿱艹石)假以旬月全必有以自见臣谓(⿱艹石)更自 朝廷

明白洞逹推赤心以喻之使其速殄凶渠以伸 国

宪则名誉垂诸简䇿禄泽及其子孙全非木石寜不

乐为(⿱艹石)其姑托空言而终无以自见则神人共愤曲

直有归如汉侯王如唐藩镇纵能以阻兵怙恶假息

于一时终亦以违理乱常覆宗于异日此在朝廷

可以明谕此指而乆不为此臣之所未谕者三也古

今惟不次用人如傅说吕望之俦最非易事其次则

(⿱艹石)资望兼采董仲舒曰小材虽累日不离于小官

贤才虽未乆不害为辅佐盖言不次用人必贤者而

后可(⿱艹石)以其小有才也而遂当贤者不次之任则不

待巳试而人固巳逆知其必不胜任矣 国家盛时

储蓄将帅先自逺路监司渐擢京东西淮南俟其绩

用既章则擢任陕西河东北三路及成都路自三路

成都具有成绩然后召为三司副使或未可辍则就

理资序遂升都漕以备帅臣之阙夫其资历(⿱艹石)此则

民情吏状土风物冝道路山川甲兵财榖皆巳周知

而悉察之其历官既乆积伐巳多则中外知名华夷

信服如是举而付之方面授以𫓧𨱆则未用而人期

之既用而人信之有所不为为之可使事半而功倍

今也不然頥㫖如意耳不必资历侥幸尝试耳不必

誉望呜呼人之易其言也无责耳矣人至于忠忱体

国真实任事则圗惟国事之济言虑所终事惟其是

而岂肯随声附和以侥幸万一乎臣姑以淮东近事

明之臣以嘉定壬午造朝其于事始不及尽知但

见应纯之之后为贾渉渉之后为许国国之后为徐

晞稷盖渉见疑于纯之而代纯之国见恶于渉而代

渉晞稷见忌于国而代国皆以前者为不善也而后

取其所不合者骤迁以救之然则寜保后之不非今

乎美锦微物也犹不使人学制岂百万生灵之命尝

试于数人之手而恝然不以动其心乎窃窥庙算夲

欲弥缝祸𨻶镇安人情而乘间伺𨻶者遂得以窃售

其说前帅未败则阴为倾挤之计不幸而言中则显

任弥缝之责故 朝廷但谓别用一人则不谙本末

未识意向姑臣所教以冀暂安岂谓此辈徒务营私

寜暇体国况其渉历尚浅智识有限以乱救乱安有

穷巳此当及今明白洞逹尽惩曩误更用老成老成

之人惟欲行道救时岂是好髙丘异姑未问其才略

伹资威望亦足镇安今金陵未谋帅亦冝以是选择

诸镇近辅未得人亦冝以是更张此可以三隅反矣

而悠悠未决臣之所未喻者四也古者国有大疑则

奖之使进尚恐心志不锐思虑太周(⿱艹石)是戒使逺嫌

则顾避全身自防不暇此言最近人情最切今日而

况家国之忧人人所同亦欲各尽所懐以圗国事之

济是岂张皇漏泄㓗身取名之时(⿱艹石)使上之人明白

洞逹以緫大体以开忠益以清中书之务以尽百司

之职则合众智以为智事𥳑而虑周何为不可而必

欲掩匿覆护智虑所不及精神所不逮则当断不断

常有后时之悔此臣之所未喻者五也夫国之恃以

立者人心也人心之所归则明白洞逹至公而无私

也今平居无事以官资崇卑轩轾天下士以意向异

同亲䟽天下士士而可以轩轾可以亲䟽则所得者

寡廉鲜耻之人耳夫人㓜而学之壮而欲行之今顾

遏其欲而不得行徒使之浮沉俯仰充数备贠夫充

数备贠而不能以伸其壮行之欲其势必将以不得

其职而去则又积歳累月牢辞固拒必使之邪正杂

揉心迹莫明是坏于 天子之庭而后巳如此而欲

以得贤士大夫其决不然也八九年闲边不撤警财

殚力屈十室九空而贪𭧂之吏以苛征趣办为能根

刷积负重催豫借横科抑纳靡所不有而以此欺

朝廷曰吾能不费朝廷一镪一粒而用度无乏丗

安有是理然尚有可诿者曰此用之公家也而又以

丰谿壑之欲又以供苞苴之馈盖未偿前债巳迫后

圗得失熏心罔有艺极所谓饰厨传营土木事游观

求赢馀文不与焉方币轻物贵田里萧条此何等气

象而必使此辈肆于民上人不以贪𭧂者为怨而归

怨于其上曰丗未尝乏才也胡为选择至此如此而

望民心之不揺又不然也夫士大夫同寅叶㳟而后

纪纲立百姓尊君亲上而后根本固今皆无以得其

心矣或者尚曰失士心民心皆无损于事惟不可失

诸军之心呜呼丗安有士心民心胥失之矣而犹可

以立国也况又物价翔踊廪稍不给士卒常有饥寒

之怨功赏皋缓升黜不明士卒常有疾视之意而又

以贪将债帅次第椎剥三衙两淮近且不察㐮汉梁

益呼叫莫闻而尚以诸军之心为皆可恃乎三者之

心既无一可恃则陛下孤立于上大臣孤立于下

臣不知何所恃以立国窃意所恃者惟数有天幸尔

穰矦曰天幸多矣今又以天幸自为常也陆贽曰幸

不可以常觊也夫天命不显其符俾有国者兢兢以

自勉今不明白洞逹拓开规摹兢兢然圗所以固结

人心之夲而恃天幸以为国此臣之所未喻者六也

臣既能极竭其毣毣之愚条陈六者之所未喻以冀

陛下明白洞逹作新庶政以振 国𫝑之乆弱以舒

人心之积愤尚虑知闻不广包括靡竟无以仰禆

圣断臣复定为邪正二端以翼其说而 陛下试终

听焉臣尝闻之朱熹曰天地之闲有自然之理凡阳

必刚刚必明明则易知凡阴必柔柔则暗暗则难测

故光明正大䟽畅通逹无纎芥可疑者必君子也回

互隐伏闪倏狡狯不可方物者必小人也臣尝以是

为察言观人之鉴而邪正之辨了不可掩如谓人事

有失则天象谴告此正论也谓天命不足畏者邪说

也谓宪章法度所当遵守者正论也谓 祖宗不足

法者邪说也谓丁寜恳恻可以感动人心者正论也

谓失在推诚者邪说也谓正人端士可以扶持元气

者正论也谓卖直沽名者邪说也谓政令之行当广

谋博访者正论也谓徒乱人意者邪说也谓事变之

来当防微杜渐者正论也谓亟当禁戢者邪说也谓

毎旦视朝孜孜访问者正论也谓尊严渊嘿使人不

可窥测者邪说也谓勤恤民隐哀矜庶狱者正论也

谓峻法立威使民莫敢慢易者邪说也谓亲师讲学

以立政本者正论也谓俗儒不逹时冝好古是今非

者邪说也谓敌国外患冝急于内修者正论也谓虏

无能为贼不足忧者邪说也大抵正论为阳邪说为

阴阳开则为春夏髙明而发逹阴阖则为秋冬⿱冝八 -- 𡨋

而敛藏臣愿 陛下以臣前所陈未喻六条行之以

明白洞逹为目前𥙷偏救弊之䇿以后所陈邪正二

端察之于缭绕回互为自今考言观人之要则取舎

之极定于内而安危之萌应于外矣诗曰天难忱斯

不易维王惟陛下汲汲圗之臣不胜区区

  封事奏体八卦往来之用玩上下交济之理

    以尽下情 七月二日

臣伏睹 诏书凡内外文武小大之臣有所见闻以

封章来上者臣尝读易至天地定位则干与坤对山

泽通气则良与兊对雷风相薄则震与巽对水火不

相射则离与坎对此为先天八卦之序也然而语其

用则地天而为泰泽山而为咸风雷而为益水火而

为既济盖天道不下济则地气不上跻山体不内虚

则泽气不上通雷不倡则风不和也火不降则水不

𦫵也于是而为否为损为常为未济又即其大体而

言则水雷山皆干也火风泽皆坤也其要则乾坤坎

离故先天之卦干南坤北而其用则干上而坤下也

后天之卦离南坎北而其用则离降而坎𦫵也大率

居上者必以下济为用在下者必以上跻为功天地

万物之理凡莫不然况乾天也离日也皆为君之象

坤地也坎月也皆为臣之象其理顾不晓然未有干

坤不交而能位天地坎离不交而能育万物君臣不

交而能跻斯丗于泰和也臣尝以是考诸今日之事

而未能无惑焉行一事也上之人以为是而下或议

其非用一人也上之人以为公而下或疑其私上之

人其词常泰而下之语常危上之人其念常纾而下

之忧常迫然则是居上者不能以孚于下而在下者

不能以逹于上此显然为上下不交之证殆非细故

也而莫有为陛下言之且上之人曰方今事势庶

几其暂安矣内而畿辅之闲善政嘉令以次举行谤

讟讹言今且消弭虽曰旱势可畏而浙东一道雨旸

(⿱艹石)虽曰物价未平而临安一城钱㑹稍通外而疆

场之事则齐疆魏服以次来归鞑虏金戎日就衰弱

虽制阃遇害而凶徒自劾巳从䥴削虽狼心难保而

委用得人必能调护此上之说然也而下之人则曰

内患外祸未有稠如今者也正月而潘丙之叛使我

不得以全兄弟之爱二月而刘庆福之变使我不得

以全君臣之义三月而纪邦瑞之亡使我不得以保

归附之民四月而苟梦玉之死使我不得以芘勤事

之吏五月而客星入于尾六月而太白见乎昼皆为

盗贼兵戈之象目前事变虽(⿱艹石)粗定而祸根乱孽元

未翦除号令赏刑元未畅逹内则以贪吏治雕郡以

暴政莅怨民而根本既拨外则以窽籍待悍将以弱

势橾强形而威柄倒持尚曰可以暂安谁实信之上

之人曰百官有司庶几其无旷矣内而有位之士兼

收并蓄以尽其才年除歳迁以旌其劳虽多用亲故然

非亲与故则无由知其人也虽不拘资望然纯取资

望则不必为吾用也外而任事之臣苟见其可任则

试之以方面虽违众背公不遑恤也察其可制则待

之以不次虽淫刑黩货不暇问也凡此规摹自更化

以来二十年间未之有改虽闲亦非才旋即消弭此

上之说然也而下之人则曰旷官败事未有甚于今

也庙堂之上大官倡声一口附和侍从之臣事不及

知知不敢言台諌之任拟非所论论非所拟给舎之

官号书词头实注纸尾经筵之选职在切嗟动怀顾

畏百官有司问例决事计考望迁以至将帅所以折

冲御侮也而国人非𥬇盗贼戮辱监司所以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清激

浊也而贿赂相先贪𭧂相习郡守所以平易近民也

而与胥为市视民如仇夫所谓大臣者所以表仪百

工也今顾狃于得失利害之私而使百工各不能以

尽其职尚得为无旷乎不特此也尊礼耆老所以劝

贤也下之人则曰不过隆以爵秩锡以鞶带未尝有

所访问此郭公父老所谓善善而不能用子思所谓

以髙爵厚禄钩饵君子而无信用之实者也招延俊

髦所以重 朝廷也下之人则曰不过趣以温诏位

之闲曹未尝有所信任此诗人所谓召彼故老讦之

占梦孟轲所谓终于此而巳弗与共天位也弗与治

天职也朝廷未尝以言语罪人虽事𨵿廊庙亦示优

容不可谓不受言也下之人则曰虽外示优容而疑

其沽名恶其不静终于逐之而实则喜佞䛕而乐辩

给也朝廷未尝轻听士大夫之去虽请至再三必示

絷留不可谓不爱贤也下之人则曰虽外示絷留而

疑其求迁恶其立异终于坏之实则私同巳而用小

才也朝廷之上士大夫日以纲常名分不立为忧下

之人则曰君命犯而主威夺上无以表率而何以责

在下朝廷之上士大夫日以礼义廉耻不张为虑下

之人则曰苞苴行而女谒盛上无以风厉而何以遏

其流虽然不特下之论为然也臣日在 陛下之左

右而犹有未能释然于心者陛下未明而尚衣进

服始旦而司辇出房九门洞开七萃森列亲臣近戚

鱼贯而入起居既毕二府分班奏事宰臣留身宻启

然后赞者以新制引一班上殿阁门报无公事则大

驾巳兴陛楯皆岀此 人主御朝之事也为上之人

未始不曰 人主夙兴视事无阙于礼亦云足矣而

臣疑其不然古人自朝至日中昊不皇暇食犹(⿱艹石)

给乃今陛下临御几一年中外非无事也臣毎旦

侍立但见陛下渊嘿临朝顷刻而罢未尝躬亲听

断屈巳访问岂为君者真(⿱艹石)是易易邪臣又退而观

于有位虫飞而兴㑹盈而退乘轩列哄以造厥司渉

笔占位以书乃事文案山叠披阅未终而鸣锺戒时

聚食而返或造请权𫝑或奔走书谒此百官一日之

事也为上之人未始不曰人臣分曹列局上下相承

亦云可矣而臣谓不然古人谓无旷庶官天工人其

代之其任至不轻也况今内讧外猘事几错至岂是

苟安之时臣每旦就列但见群臣位卑𫝑踈者犹能

治常程文书制钱榖岀入位髙𫝑逼剘谩不敢可否

事优游拱嘿交委其责岂为臣者亦(⿱艹石)是易易邪臣

至愚极陋者也固巳惕然忧之矧惟民至神也下至

众也既神且众而道谤市议毎与上之论(⿱艹石)不相似

然则是岂可藐如不闻乎 陛下潜邸旧学讲宛新

功阅天下义理不为不多愿试以臣言体八卦往来

之用玩上下交济之理而思古昔以来有偏听独任

忠言蔑闻百官有司不修其职发号出令不夲于诚

而挈持虚器长乆而不坠者乎夫危机屡发而旋止

此非美政也失今不治痞鬲日甚将为不可治之证

治之何如一言蔽之曰以下情逹之上耳然而陛

下便朝讲幄所对者不过三四宰执十馀讲读官纵

下情未逹无由上闻臣窃见 祖宗时侍从近臣率

是亲擢且非时宣召与之从容讲论虽文武朝士至

使臣选人亦时得进见而禁林馆职尤号亲宻司焉

光推本此意尝请日轮侍从一贠昼直夜宿以备不

时宣召今陛下便殿讲幄之暇深居禁中澹然无

营独不可亲擢天下之耆哲位之禁近日轮一贠时

赐召对从容讲论以尽下情乎 祖宗时除台諌亦

由亲选毎当言事虽于长官亦无𨵿白自庆元权臣

用事台諌遂与给舎同为庙堂私人臣以为自今

陛下于轮对群臣之日察其议论之忠鲠器识之醇

明柬自宸𠂻或遇台諌有阙独不可亲加选任以

尽下情乎祖宗时事𨵿大体必付之外廷集议自

比日以来率是先期取纳议状此制遂成文具臣以

为自今国有大事独不可尽除近弊一付外廷公议

庭辩众决以尽下情乎 祖宗时轮对群臣及见辞

官率是两三班或食巳再引自比日以来创引一班

罕所咨访夫人臣将有所言积诚以冀感格蓄闻以

待疑问乃使之不得尽展所怀臣谓自今独不可数

对群臣反复问辩以尽下情乎 祖宗时置登闻捡

院以逹四方之书朝政得失公私利害军期几宻皆

得上逹今此制虽存仅成虚设自今独不可申严厥

司勿加沮遏以尽下情乎大抵此数者臣自省事以

来犹及闻前辈大老历历能言髙宗孝庙时数

对群臣及亲擢台諌等事文有语及两朝集议轮对

上书往往成诵毎使人有恨不同时之叹自孽韩柄

国此制始坏今而复之是乃所以述 髙孝常行之

规继 先朝未终之志收人心于涣散固邦本于荡

揺此 陛下𥘉政至近至切事也不然悠悠歳月上

有失而下不諌下有怨而上不知如乾坤之否而天

下无邦如水火之未济而六爻失位臣莫知所以为

陛下计矣臣西蜀寒逺误𫎇陛下不以人废言亟

下求言之诏臣感泣思𡚒恨无以报称今臣适以旧

疾所挠凡再上祠官之请虽未蒙俞尤恐疾状

剧无复瞻望清光之日故尚支持馀息为陛下

恳恳言之

    贴黄

 臣窃见 先朝奏䟽率是直书其事无所讳隐乃

 自近歳先颂君德次陈时弊夫柔行巽入以庶几

 万一感悟固人臣之不得巳不思夲末源流元自

 一贯故大学之道自格物致知正心修身至于家

 齐国治而天下平𥘉无二夲今(⿱艹石)曰君德已无阙

 特朝廷未清百官未治方外多虞如此则是心

 既正身既脩而不能以治天下国家万无是理

 陛下嗣德之𥘉听言之道尤当致谨如前所云虽

 是人臣务取婉顺引其君以当道然恐伤于太易

 昧圣贤正夲之论启人主自足之心是敢僭陈并

 祈 睿鉴

    又贴黄

 臣嘉泰闲为学官伏睹 寜考以火灾求言时封

 章者百馀亦多有剀切者虽曰降付后省而下曽

 施行嘉定八年旱蝗封事亦付后省看详见之施

 行此意视前加广臣时持节东川但见朝廷摘

 出攽行惟唐天铎奏状其词謟佞卑鄙固巳料其

 为反复之人后来果闻以邪谋𬒳戮夫嘉泰求言

 而不行固权奸之无识嘉定虽亦施行乃取一唐

 天铎则与其元无施行也况天铎始謟而终叛以

 此尤见鲠直者虽稍忤而终可信謟佞者虽易信

 而终可疑今来封事欲乞睿旨严限督趣委官

 选𩔖取其不阿者用其言而显其人母为具文天

 下奉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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