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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事

漫录类对为一门,然经传中可类者多矣。姑以史记有八事相比,因记之。

宋世家:“荧惑守心。心,分野也。景公忧之。司星子韦曰:‘可移於相。’公曰:‘相,吾之股肱。’曰:‘可移於民。’公曰:‘君者待民。’曰:‘可移於歳。’公曰:‘歳饥民困,吾谁为君!’子韦曰:‘天髙聽卑。君有君人之言三,荧惑宜有动。’於是候之,果徙三度。”楚世家:“昭王病於军中,有赤雲如鸟,夹日而蜚。王问太史,太史曰:‘是害於楚王,然可移於将相。’将相请以身祷於神。王曰:‘将相,孤之股肱也,今移祸庸去是身乎!’弗聽。卜而为祟,大夫请祷。王曰:‘自吾先王受封,望不过,而非所获罪也。’不许。孔子,闻之曰:‘楚昭王通大道矣。其不失国,宜哉!’”

楚世家:“伍举曰:‘願有进隐。’曰:‘有鸟在於阜,三年不蜚不鸣,是何鸟也?’庄王曰:‘三年不蜚,蜚将沖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淳于髡传:“齐威王时喜隐。说之以隐曰:‘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鸣,王知此鸟何也?’王曰:‘此鸟不蜚则已,一蜚沖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韩非传:“秦王孤愤五蠹之书曰:‘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遊,死不恨矣!’李斯曰:‘此韩非之所著书也。’使秦王悦之。”司马相如传:“上读子虚赋而善之,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得意曰:‘臣邑人司马相如自言为此赋。’上惊,乃召问相如,相如曰:‘有是。’”

孙子呉起赞:“‘能行之者未必能言,能言之者未必能行。’孙子筹策庞涓明矣,然不能蚤救患於被刖。呉起武侯以形势不如德,然行之於,以刻暴少恩亡其躯。悲夫!”白起王翦赞:“鄙谚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白起料敌合变,出奇无穷,声振天下,然不能救患於应侯王翦将,夷六国。当是时,为宿将,始皇师之,然不能辅建德,固其根本,偸合取容,以至圽身。彼各有所短也。”

白起传:“武安君引劒将自刭,曰:‘我何罪於天,而至此哉?’良久,曰:‘我固当死。长平之战,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坑之,是足以死。’遂自杀。”蒙恬传:“喟然太息曰:‘我何罪於天,无过而死乎?’良久,徐曰:‘罪固当死矣。起临洮属之辽东,城万餘里,此其中不能无绝地哉?此乃之罪也。’乃呑药自杀。”

孟尝君传:“齐王毁废孟尝君,诸客皆去。後召而復之,冯驩迎之。孟尝君叹曰:‘常好客,遇客无所敢失,食客三千有餘人,先生所知也。一日废,皆背去,莫顾者。今赖先生得復其位,客亦有何面目復见乎?如復见者,必唾其面而大辱之。’曰:‘君之言失。富贵多士,贫贱寡友,事之固然也。君独不见夫朝趋市者乎?明旦,侧肩争门而入;日暮之後,过市朝者掉臂而不顾。非好朝而恶暮,所期物亡其中。今君失位,宾客皆去,不足以怨士,而徒绝宾客之路。願君遇客如故。’孟尝君再拜曰:‘敬从命矣。’”廉颇传:“之免长平归也,失势之时,故客尽去。及復用为将,客又復至。曰:‘客退矣!’客曰:‘吁!君何见之晩也?夫天下以市道交,君有势,我则从君,无势则去。此固其理也,有何怨乎?’”

豫让传:“赵襄子智伯乃变名姓为刑人,入宫涂厕,中挟匕首,欲以刺襄子襄子如厕,心动,执问,则内持刀兵,曰:‘欲报雠。’”张耳传:“上从东垣还,过赵。贯髙等乃壁人柏人,要之置厕。上欲宿,心动而去。”

栾布传:“復为相,之间皆为立社,号曰‘栾公社’。”万石君传:“相,举齐国皆慕其家行,不言而齐国大治,为立石相祠。”

母石

汉武帝元封元年诏云:“见母石。”师古曰:“夏禹子也。其母,涂山氏女也。治鸿水,通轘辕山,化为熊,谓涂山氏曰:‘欲饷,闻鼓声乃来。’跳石,误中鼓。涂山氏往,见方作熊,惭而去,至嵩髙山下化为石,将生曰:‘归我子。’石破北方而生。事见淮南子。”予观漫录广德军祠山王事正相类。王本前汉呉兴郡乌程县横山人。始於本郡长兴县顺灵鄕發迹,役阴兵导流,欲抵广德县。故东自长兴荆溪,疏凿圣渎。先时与夫人李氏期,毎饷,必鸣鼓三声而王自至,不令夫人至开之所。後遗飧於鼓,乃为乌啄。王以为鼓鸣而饷至,诣鼓坛,知乌所误。逡巡,夫人至,鸣鼓。王以为误而不至。夫人遂诣兴工之所,见王为大猪,驱役阴兵,开凿渎。王变形未及,恥之,遂遁於广德县横山之顶。居民思而立庙於山西南隅。夫人至县东二里而化,人亦立庙。

仙卜

开禧乙丑,予窃太常第。敕头毛自知同在期集所,从容问及预有朕兆否?曰“无之。”独仙卜省幹者自应举以至省试,皆以“魁”相许,而皆不验。唱名前一日,再扣之,仍大书一“魁”字,即以墨涂去。续书“默而识之”四字。诘朝,果在第一。予初料墨涂者,不欲泄尔。阅三年,有旨降五甲,岂非前定乎?尝记政和中有观妙明真洞微先生王老志喜言人休咎。编修王甫问他日所至。书“太平宰相”四字遗之,而以墨涂灭其字。後败,方悟其意。,即也。事有相类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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